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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全文阅读

作者:两块小饼干     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txt下载     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抓人

    清晨的梅林格外的冷,空气中都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湿冷。

    程雨舒穿的少,冷得嘴唇都泛白了。

    她赶紧对着镜子,补一下口脂。

    邱妈妈也在她的身边,等了一阵,邱妈妈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补好口脂,程雨舒忍不住道:“世子怎么还不过来?按照时辰,世子应当到了。”

    邱妈妈朝着远处张望了几眼,厌恶地拧了拧眉头,“说不定是被那个女人缠住了!你且等等,我回去看一眼。”

    邱妈妈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二人一喜,是世子过来了。

    邱妈妈最后叮嘱了程雨舒几句,“成败在此一举,程姑娘,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程雨舒郑重地点了点头。

    邱妈妈便迈着老腿,躲进了林子里去。

    程雨舒面朝湖面站着,眉头轻轻蹙起,装出一副烦心的模样。

    她的袖子卷起,露出了手腕上那一只白玉镯子。

    只要陈锋一过来,肯定一眼就能瞧见她的镯子。

    上一次,也正是因为这镯子,陈锋才多和她说了几句话。

    这镯子,就是她的幸运符。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了,但程雨舒也听出了一丝异常。

    听着脚步声,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

    陈锋在梅林里练剑的时候喜欢清净,一向只带着一个贴身随从为山。

    可听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

    程雨舒装不下去了,就朝着脚步声看去。

    当看到为首的那人,那一张熟悉的脸时,程雨舒吓得面如土色,嘴唇抖抖索索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那人走到跟前了,程雨舒才勉强地问道:“妈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夫人的心腹陈妈妈。

    陈妈妈上下打量着程雨舒,越看越觉得古怪。

    大早上的,加上大冷天的,程雨舒穿得这么单薄,在梅林里做什么?不嫌冷吗?

    平日里瞧着程雨舒规规矩矩的,没想到会穿这样的衣裳。

    程雨舒一袭雪白纱裙,领口处开得极大,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这样的装扮,正经人家的小姐是不会穿的,也只有那种以色侍人的才穿得出来。

    陈妈妈看着,眉头都拧起来了。

    程雨舒被陈妈妈看得十分不自在,面上火烧火燎的。

    她也没有带别的衣裳来,不然可以将自己包裹起来。

    程雨舒垂着眼眸,心虚地问:“妈妈,是姨妈找我吗?”

    陈妈妈这才收回打量的视线,语气不由地冷淡了下来,“哦,我是来找邱妈妈的。据说邱妈妈到梅林里来了,姑娘有没有看到邱妈妈?”

    程雨舒吓得浑身一抖,心里更是打起鼓来。

    难道说她和邱妈妈的那些算计,都被陈夫人知道了?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双腿也软了起来,她全靠一口气撑着,才没在陈妈妈面前露出马脚来。

    见程雨舒不说话,陈妈妈又问了一遍。

    程雨舒这才回道:“哪个邱妈妈?我不认识。”

    “也是,姑娘没见过她也是正常的。”陈妈妈便对身后的人吩咐,“你们分头去找找。”

    陈妈妈身后的人就各自找了个方向,进了林子里。

    程雨舒看得胆战心惊。

    看她们的架势,好像在搜查逃犯一样。

    程雨舒几乎吓坏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们要找的邱妈妈,是犯了什么事吗?”

    “这些姑娘就不用管了。”陈妈妈看向别处,就正好瞧见了摆在石桌子上酒壶和酒杯。

    陈妈妈不由地奇怪地看了程雨舒一眼。

    程雨舒慌乱地在脑海里寻找着借口托词,陈妈妈又看向了程雨舒的手镯。

    看了一圈,陈妈妈越来越觉得程雨舒古怪了。

    但是她到梅林里来的主要目的,是要将邱妈妈带到陈夫人跟前的。

    她便不再去理会程雨舒了。

    程雨舒吓得不行,赶紧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就抱着她拿来的酒壶和酒杯落荒而逃。

    而陈妈妈派出去的人,也很快将邱妈妈带来了。

    邱妈妈毕竟上了年纪了,跑都跑不快的。

    邱妈妈被押到了陈妈妈的跟前,邱妈妈的眼中喷出怒火,朝着陈妈妈吐了一口唾沫,怒道:“我呸!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你敢动我,侯爷第一个要杀了你!”

    陈妈妈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这么多年了,老姐姐的性子还没变呢。老姐姐有什么话,不如到夫人跟前说吧。”

    邱妈妈大声地说:“你以为到了夫人跟前我就会怕了?从前我在先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怕的时候!你们松开,我自己能走!”

    陈妈妈朝着那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就放开了邱妈妈。

    邱妈妈理了理衣裳,哼了一声,“走,到夫人跟前去。夫人要是说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侯爷回来,侯爷肯定会为我做主的!”

    陈妈妈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邱妈妈朝四周扫了一眼,没见到程雨舒的身影。

    程雨舒肯定是被陈妈妈吓跑了。

    陈锋听到陈妈妈闹出来的动静,也不会来梅林练剑了。

    多么好的一次机会,全被陈妈妈这个老货给搅和了。

    邱妈妈眼中喷出恨意,等侯爷回来了,今天敢对她动手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一行人到了陈夫人那里,程妈妈带着邱妈妈进了屋子里。

    在行礼的时候,邱妈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上的表情更是不屑。

    陈夫人按住自己的手腕,才没有气得当场发作。

    反正邱妈妈的把柄就在她的手上,怎么发落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陈夫人便道:“都起来吧。”

    邱妈妈站了起来,就看到了坐在陈夫人下首处喝茶的傅昭。

    “您也在?”邱妈妈道,眼神不善。

    闻言,傅昭放下茶碗,轻轻地道:“嗯。”

    邱妈妈打量着傅昭,猜测到肯定是傅昭在陈夫人面前说了什么,才让陈夫人派了人来刁难她的。

    没想到傅昭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竟然还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邱妈妈气得不行,没好气地道:“您不在院子里待着伺候世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137刁奴

    邱妈妈目中无人,根本没有把傅昭当成主子。

    对傅昭说话的神态,就像是在训斥一个做错事的小丫鬟一样。

    而且还是当着陈夫人的面就敢如此,私底下,邱妈妈的态度不知道还要多么过分。

    陈夫人抿了一口茶,并没有立刻为傅昭解围。

    她倒是想看看,傅昭会如何应对。

    傅昭的双手不安地放在膝盖上,她耷拉着脑袋,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地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邱妈妈不依不饶地说:“知道就好,我是看着世子长大的,知道世子喜欢怎么样的贤内助。若是您再如此,恐怕世子要对您失望的!”

    陈夫人放下茶碗,拔高音量,“好了好了,邱妈妈,来说一点正事吧。”

    邱妈妈才不怕陈夫人,当初陈夫人也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便道:“好啊,那夫人说一说,为何要抓我过来。”

    陈夫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就将在邱妈妈屋子里搜出的箱子搬了过来,放在众人的面前。

    打开箱子,里头是满满一箱的首饰。

    每一样都非常精美,价值不菲。

    邱妈妈的脸色一变,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恶人先告状,“夫人,就算侯府是您当家,您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搜老奴的屋子吧。老奴好歹是先夫人的陪嫁,您如此不尊重老奴,不知道侯爷回来了会是何感想。”

    又是这一招!

    陈夫人心里腻味得很,从前邱妈妈就经常把侯爷搬出来吓唬她,或者干脆直接到侯爷跟前去告状。

    偏偏当时的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里头,都是你的东西?”陈夫人指着箱子问。

    邱妈妈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就点了点头。

    陈夫人上前,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这些,我怎么瞧着像是姐姐的东西?当初归置姐姐留下来的东西的时候,我也是瞧过几眼,有些印象的。”

    邱妈妈毫不示弱地道:“那您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是有的,”陈夫人坐回去,拿出一本册子来,“这是姐姐留下来的嫁妆册子,按照上头比对一下不就知道了?”

    邱妈妈心里冷笑一声,原来她们什么都算计好了,就等着她下套呢。

    邱妈妈脸色不变地改口,“哦,有一些是先夫人特意交代,让老奴亲自保管好的。老奴不敢辜负了先夫人,就一直放在老奴的身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先夫人早就走了,现在就是任凭邱妈妈一张嘴随便说了。

    陈夫人面色一变,心中痛骂,这个邱妈妈!脸皮真是厚!

    邱妈妈这句话,就将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真是有心机!

    陈夫人的脑海飞快地转着,寻找着对策。

    反正这一次,她肯定不会让邱妈妈完整地出她的院子的!

    可这邱妈妈实在是狡猾!

    正当陈夫人绞尽脑汁的时候,傅昭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咦?好像少了点什么。”傅昭道。

    邱妈妈瞪了她一眼,嗔道:“您知道些什么?别在这里乱说了,您连先夫人的面都没见过,这里头有些什么,您怎么可能知道?”

    傅昭笑笑,“我也是听世子无意间提起的,说先夫人有一只最喜欢的白玉镯子。虽不名贵,但是常常戴着的,很是珍爱。”

    邱妈妈心里一紧,世子连这些事都对傅昭说了?

    但也没事,她也有对策。

    邱妈妈哦了一声,就说:“那镯子啊,先夫人爱若珍宝,就当作陪葬品随先夫人一起去了。”

    “不对呀,”傅昭的脸庞上升起困惑,“我前几日好像还看到过呢。”

    邱妈妈不屑地道:“您怎么知道先夫人那镯子长什么样?您就别添乱了。”

    陈夫人不理会邱妈妈,径直地问傅昭,“你在哪里看到过?”

    傅昭想了一想,就说:“好像在程姑娘的手上看到过,当时世子还给我看了那镯子的画像,是以我一直记在心上的。”

    听到又牵扯到了程雨舒,陈夫人一时说不上话来。

    邱妈妈更是暗中握紧了拳头,眼中布满阴霾。

    果然,傅昭什么都查清楚了!

    傅昭真是好深沉的心机,从前她对傅昭百般刁难,以为傅昭是个好拿捏性子软的,就放松了警惕。

    这才给了傅昭可乘之机!

    邱妈妈那个悔恨啊!

    陈夫人也就犹豫了一瞬,就让人去把程雨舒喊来了。

    陈夫人又吩咐道:“你们带邱妈妈去边上歇一歇。”

    邱妈妈大惊失色,若是她不在,还不知道程雨舒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她立刻大喊,“不行!我也要留下来!”

    但这是在陈夫人的地盘上,见她不肯自己走,便有人上前来拖着她走。

    邱妈妈见状,就拼命大喊,试图给程雨舒一个警醒,让她不要乱说话,把她们之间的那点事全都吐露出来了。

    陈夫人烦躁地吩咐:“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

    邱妈妈便被堵上嘴,拖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程雨舒才过来。

    陈妈妈多瞧了程雨舒一眼,只见程雨舒从头到脚的打扮都换了一遍,又穿上了她平日里惯常穿的那身半旧的不起眼的衣裳。

    程雨舒的余光瞄到傅昭也在,心中顿时一紧。

    她敢对傅昭说话夹枪带棒,可是在陈夫人面前,她却乖得不行。

    因为她清楚地明白,她能留在侯府里,还被当成半个主子,全是托了陈夫人的福。

    她乖乖地朝着陈夫人福了福身子,道:“姨妈找我来有什么事?”

    陈夫人没有说话,只朝着程雨舒招了招手。

    程雨舒心中充满了疑惑,却还是乖乖地走到了陈夫人的跟前。

    陈夫人抿着唇,一把拉起了程雨舒的袖子,露出了程雨舒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她是没有见过先夫人的镯子的,可她记得,程雨舒当初来的时候,是没有戴着这样一只镯子的。

    她便沉声问:“雨舒,这镯子哪里来的?”

    程雨舒的心已经乱了,先是邱妈妈被抓,现在连这镯子都被发现了。

    难道说陈夫人和傅昭已经知道她的算计了?

138逼问

    但程雨舒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按照邱妈妈的身份,若不是她自个想要说出来,谁敢对她严刑拷打逼问呢?

    于是程雨舒就道:“姨妈,我想单独和你说。”

    陈夫人便看向傅昭,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就说明了一切。

    希望傅昭能识趣地自己出去。

    傅昭轻轻一笑,“本来这事我出去也行的,可事关先夫人,若是稍有不慎,传出来母亲觊觎先夫人遗物的事……那恐怕是不好的。”

    傅昭看向程雨舒,“不过既然程姑娘开口了,我也不能不给程姑娘面子。”

    说完,傅昭就要搀着良穗的手起来。

    陈夫人赶紧制止了她,“都是自家人,你坐下吧。雨舒,到底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别卖关子了。你手腕上的玉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程雨舒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支支吾吾地说:“是我……从外面买来的……”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是不信的。

    这玉镯一看就是旧的,哪有人会专程去买一个旧镯子来。

    陈夫人见程雨舒心虚得不敢看她,便料定程雨舒肯定瞒着什么了,说不定还和邱妈妈有关。

    陈夫人心里很失望。

    一向老实的程雨舒,竟然也生出了别的心思来。

    事关先夫人,不得不小心些。

    她很了解侯爷,就算先夫人走了那么些年了,侯爷心里还是有先夫人的。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受邱妈妈的欺负。

    只要邱妈妈搬出先夫人来,侯爷心里的那一杆秤就有了偏向。

    陈夫人严厉地看了程雨舒一眼,就算是她的亲侄女,她也是可以舍弃的。

    毕竟,在程雨舒做出那点事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她这个姨妈。

    陈夫人厉声质问,“你说实话,这镯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程雨舒吓得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夫人失望地摇摇头,“既如此,陈妈妈,你让人套了马车,送她回家去吧。”

    程雨舒知道害怕了,她跪了下来,抱住陈夫人的小腿哭了起来,“姨妈,您别把我送回去!我回去之后,哪里还有活路啊!他们那群人面兽心的东西,肯定会把我卖了啊!姨妈,您可怜可怜我啊!”

    “那你说,这镯子到底哪里来的?”陈夫人再次质问。

    程雨舒眼中流着泪,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还在踌躇着,该不该把邱妈妈的事说出来。

    此时,正在门口处偷听的程妈妈听不下去了。

    她不放心程雨舒,就偷偷地过来了。

    听陈夫人竟然要把程雨舒送回去了,程妈妈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干脆直接闯了进来。

    她嘴里喊着:“夫人,这不关我家小姐的事,这镯子是别人给她的!您别把我家小姐送回去啊!”

    “哦,那你说,是谁给她的镯子?”陈夫人问程妈妈。

    “妈妈!”程雨舒拔高音量,声音尖锐,试图阻止程妈妈说下去。

    但程妈妈是铁了心了,为了程雨舒,她什么都能做的。

    程妈妈便道:“是邱妈妈,世子院子里的邱妈妈给的。”

    陈夫人彻底失望了,没想到程雨舒真的和自己最厌恶的人联系在一起了。

    傅昭拿起茶碗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掩去了嘴边的轻笑。

    “妈妈!”程雨舒再次大喊,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哭着,试图用哭声唤起陈夫人对她的怜悯。

    陈夫人脸色阴沉,“妈妈,你带人去审一审邱妈妈。要是她嘴巴硬,就将刑罚都用起来。都是为了先夫人,就算侯爷回来问起,也不会怪罪的。”

    有了陈夫人的这句话,陈妈妈放心地去了。

    她当初也受了邱妈妈的不少气,这一次,终于是报仇的时候了。

    陈妈妈的脚步格外轻快。

    程雨舒颓废地跌坐在地上,此时的她,除了哭没有半点法子了。

    她和邱妈妈算计的那些事,肯定是瞒不住了。

    不知何时,傅昭走到了程雨舒的身边。

    傅昭蹲了下来,伸手握住程雨舒的手腕,温温柔柔地道:“既如此,那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罢,傅昭将程雨舒手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她的动作轻柔,可程雨舒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

    傅昭将玉镯收在怀里,就站了起来,朝着陈夫人福了福身子,道:“母亲,邱妈妈的事就拜托您了,我先回去了。”

    陈夫人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去吧。”

    傅昭便带着良穗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人了。

    陈夫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道:“好了,你就把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要是有一句隐瞒的,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姨妈了。”

    程雨舒哭得眼睛又红又肿,闻言,只好如实地将她和邱妈妈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陈夫人真当是恨铁不成钢,重重地拍了程雨舒一下,怒道:“这些话你怎么不和我说?反而去和邱妈妈合作?那个老货,能有什么好主意。你瞧,她给你出的都是下三滥的法子。你以为事成之后你就能高枕无忧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陈夫人顿了顿,继续怒道:“你是我的亲戚,你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来,别人肯定会说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到时候为了侯府的面子,肯定会把你远远地送走的!就算世子自个为你求情,可侯爷肯定是不能留下你的。侯爷眼里最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

    程雨舒从来没有想那么多。

    这些后果,凭她自己也是绝对想不到的。

    她还以为的美梦,原来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她膝行几步,发自肺腑地认错,“姨妈,都是我错了。我以后肯定会改的,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行,求姨妈留我在您身边,当一个小丫鬟使唤也成的!”

    只要不让她回家去,让她做什么都成的。

    但陈夫人看着程雨舒,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发生这样的事,我是不能留你了。”

    *

    傅昭带着良穗回到院子里,司棋迎了上来,轻声道:“世子练剑回来了。”

    傅昭微微点了点头,就继续往里走去。

139处置

    陈锋练剑归来,就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给自己擦拭汗珠。

    方才还不觉得热的,一在热烘烘的屋子里坐下之后,再喝了一碗热茶,汗水就止不住地冒出来。

    傅昭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拿过陈锋手里的帕子,温柔地给陈锋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

    她摸了摸陈锋的衣领,道:“不如去沐浴一下吧,衣裳都湿了。”

    “不了,等下就出去了,来不及了。”陈锋回道。

    傅昭便继续给陈锋擦拭汗水,随意地问道:“今天去练剑的,只有你一人吗?”

    “嗯,二哥他们从小就不炼武的,从来都不会去那里的。”

    今早陈锋去的,是侯府里专门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为了让侯府的少爷公子们炼武用的。

    从前只有陈敬一人会去,后来陈敬死了,那里就再也没人去了,但是那边的陈设依旧保留着。

    早晨陈锋过去,就好像陈敬还活在世上一样。

    擦好汗后,傅昭将帕子交给了良穗,问道:“你不问问我一个早上去哪里了吗?”

    陈锋抬起头,看向傅昭,“你早上去哪里了?”

    傅昭被他逗乐了,就从怀里将那镯子取了出来。

    看到镯子,陈锋的脸色就是一沉。

    他拿着镯子仔细端详了一会,面容一松,低声道:“这是我娘的旧物。”

    傅昭嗯了一声,“是从程姑娘那里拿来的……程姑娘……是邱妈妈给她的……”

    说话的时候,傅昭一直仔细观察着陈锋的脸色。

    果然,见陈锋露出了惊讶和疑惑。

    傅昭便将在陈夫人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陈锋,只说了邱妈妈盗取财物。

    至于邱妈妈和程雨舒的那点子打算,傅昭隐瞒没说。

    听完之后,陈锋十分失望。

    他是知道邱妈妈的性子,若不是在他的庇佑下,恐怕邱妈妈早就被赶出去了。

    可是,邱妈妈到底是他娘的旧仆,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记得,他小的时候,邱妈妈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待上下都很亲切。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邱妈妈的性子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刻薄了。

    但念在邱妈妈年纪大了,他也没说什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就是因为他的纵容,竟让邱妈妈生出了歹心,还算计到了他娘的头上。

    傅昭试探地问:“要怎么处置邱妈妈?”

    陈锋的语气冷了下来,“既然人在母亲那里,就由着母亲处置吧。”

    许是怕自己冰冷的语气吓到傅昭,他说完,又放柔了语气说:“晚上我回来接你。”

    傅昭抿嘴一笑。

    等用完早膳,陈锋就出去了。

    傅昭看了一会书,陈夫人那边就派人来了,来的竟然是陈妈妈。

    傅昭站了起来迎了一下,陈妈妈受宠若惊地行礼。

    “妈妈快起来吧,良穗,搬个杌子来让妈妈坐下。”傅昭客气地道。

    陈妈妈连连摆手,“老奴不坐了,老奴传完话就要回去的。因为邱妈妈到底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处置她,夫人让老奴来和您商量一下。就让邱妈妈回家去,对外说是回家养老,您看可好?毕竟偷盗的罪名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的。”

    傅昭挑了挑眉,没想到陈夫人会这么轻易地饶过邱妈妈?

    她不信,就先前邱妈妈对陈夫人的态度,陈夫人肯定恨毒了邱妈妈。.五

    但在陈妈妈面前,傅昭垂下眼眸,温和地道:“自然是好的,我一切都听母亲的。”

    陈妈妈满意一笑,“那就好,那就好,老奴就回去复命了。”

    “妈妈慢走,司棋,你送妈妈出去。”

    “是。”

    司棋便送了陈妈妈出去,走到院子门口,不忘往陈妈妈怀里塞了一个荷包。

    “这是我家世子夫人的一点心意,您收下拿去买酒喝。”

    陈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就替我多谢世子夫人了。”

    司棋站在门口,看着陈妈妈走远了才回去。

    陈妈妈回到陈夫人那里,将傅昭说的话转告给了陈夫人,还将那个荷包拿了出来给陈夫人看。

    末了,她不忘夸赞道:“世子夫人,倒是个懂事的,还很孝顺听话。”

    陈夫人笑嗔道:“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帮人说话了?”

    陈妈妈嘿嘿笑了两声,“这荷包老奴不敢收。”

    “给你的你就收下吧。”陈夫人显然心情极好。

    毕竟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出了一口恶气。

    陈妈妈见状,就将荷包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陈夫人心情好,走到窗户那边,欣赏着窗台上摆放着的两瓶梅花。

    “人醒了没?”陈夫人突然问道。

    “醒了,但是还动不了。”陈妈妈回道。

    那邱妈妈是个硬骨头,为了让邱妈妈开口说话,她可费了好大一番劲呢。

    这邱妈妈以为,只要她不说,世子肯定会来救她的。

    但是直到现在,世子都不曾派人过来打听一下,显然是已经厌弃了邱妈妈。

    是以陈夫人和陈妈妈处置起邱妈妈来,更加无所顾忌。

    陈夫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趁早挪出去,省的脏了我的地!就随便在外头寻个庄子,让她住着养伤。若是她熬不过去了,就派人去和她家里人说一下,说她犯了偷盗之罪,畏罪自杀了。她这些年偷盗的东西,肯定有不少都送回家里去了。她家里人不敢说什么的,再随便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是。”

    “是,老奴记住了。”陈妈妈说完就出去了。

    陈妈妈出了陈夫人的屋子,就往后走去。

    后头一间厢房前,门口有两个婆子守着。

    见陈妈妈过来,二人低下了头。

    “开门。”陈妈妈吩咐完,那二人就将门打开了。

    陈妈妈才往里走了两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再往里头看去,只见邱妈妈躺在地上,一身衣裳上满是血渍,都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邱妈妈的脸上,更是脏得不行。

    她已经醒了,一双苍老的眼眸无神地看向远方。

    直到听到动静,她的眸子才有了亮光。

    “世子……来救我了?”邱妈妈虚弱无力地道。

    “呵,还做你的白日梦呢!”陈妈妈居高临下地道。

140出路

    邱妈妈不信。

    她是先夫人的旧仆,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世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怜惜她呢?

    就算是世子知道了她偷盗财物的事,肯定也是要亲自过来问一问她才肯的。.五

    等世子过来,她将先夫人搬出来,再卖一下惨,那先前的事肯定能一笔勾销的。

    到时候,她还是世子院子里的邱妈妈,她的地位稳固无人可撼动。

    等世子成了侯爷,说不定陈夫人都要来巴结她的。

    邱妈妈努力地仰起头来,朝着门口看去。

    陈妈妈几步上前,一脚踩在了邱妈妈的头上,阻止了她乱看。

    “得了,老姐姐,把你那点心思收一收吧!你们两个,把她扛出去,外头已经备好马车了,把她扛上马车,送去庄子上。”陈妈妈疾言厉色地吩咐。

    那两个婆子便上前。

    因为知道主子们对邱妈妈的态度,这两个婆子手下一点都不留情。

    两人提着邱妈妈的胳膊,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邱妈妈一身的伤,被这二人和提破布一样的姿势,弄得浑身再次疼痛了起来。

    她顾不得什么脸面,就痛苦地喊了出来。

    陈妈妈嫌她聒噪,往她嘴里塞了块破布。

    邱妈妈就这样从侯府里消失了。

    程雨舒就住在陈夫人的院子里,邱妈妈的痛呼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邱妈妈的痛呼声又戛然而止。

    程雨舒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过了片刻,程妈妈进来了。

    “小姐,邱妈妈被送出府去了。邱妈妈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程妈妈惊慌失措,已经没了主心骨了。

    程妈妈也是哭过一场的,此时她的眼睛红红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程妈妈一拍大腿,嚎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那个邱妈妈的,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这下好了,连我们也要被赶出去了,这里的事传回我们家里去,家里的人会怎么看小姐啊!”

    程雨舒难得地冲着程妈妈发脾气,“好了,你就别再说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见程雨舒发火了,程妈妈停下了哭嚎,欲言又止地看着程雨舒。

    程雨舒眼下自身都难保,更加不耐烦去猜测程妈妈的心思。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肯定不能就这样回程家去的。

    否则,她的下场只怕是无比惨烈,今后的每一天她都将生不如死。

    片刻之后,程雨舒语气沉沉地开口,“妈妈,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走走。”

    程妈妈本能地拉住了程雨舒的胳膊,急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要出去做什么呀?”

    陈夫人处置了邱妈妈,接下来要处置的就是程雨舒了。

    程妈妈又道:“您去夫人跟前哭一场,再提一提我们夫人,她肯定会心软的。实在不行,不如去求一求那位四小姐,您不是和她关系要好吗?”

    程雨舒想起方才陈夫人看她的神色已经说的话,就颓废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出去走一走。”

    说罢,程雨舒甩开程妈妈拉着自己的手,就出去了。

    因为陈夫人还没说要如何处置她,因此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还不敢小瞧了程雨舒。

    她说要出去,也没有丫鬟敢拦着的。

    程雨舒的脑海里乱糟糟的。

    若是计划顺利,这个时候,她说不定会躺在陈锋的怀里,享受着陈锋的柔情蜜语。

    可现在,只有冰凉凉的冷风。

    这个时候,再把希望寄托在陈锋身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程雨舒没有目的地在侯府里走着,或许,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在侯府里走了吧。

    在侯府里的短短几个月,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

    难道真的到了不得不醒来的时候了?

    “四少爷,小小姐又病了。”

    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程雨舒本能地躲了起来。

    她偷偷看去,只见是四少爷陈文在和一个丫鬟说话。

    那丫鬟说完,陈文就皱起了眉头,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病了?”

    “今天早晨的时候,小小姐贪凉,在窗户前站了片刻,就发起了高热。少夫人说请您快回去看看。”

    陈文的心情非常复杂,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可是体弱多病的。

    一年到头,陈思蕊喝的药比吃的饭都要多。

    陈文担心之余,又觉得很正常。

    若是什么时候陈思蕊不再生病了,恐怕他才觉得不习惯。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陈文平静地说。

    那丫鬟却不肯走,问道:“您不和奴婢一起回去吗?”

    陈文摇摇头,“我要去前院书房取一点东西,等一会再过去。”

    “是。”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飞快地离开了。

    陈文继续往前院去。

    程雨舒心中一动,猛地跑了出去。

    虽说这个陈文是个庶出的,且在侯府里默默无闻,根本不受一点重视。

    都到这个岁数了,他还没有一点正经的差事。

    可他到底都是侯府的少爷。

    虽然相处得不多,但程雨舒知道陈文的性子最是温和不过,那赵氏同样是个性子温和好说话的。

    程雨舒咬着牙,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程雨舒闷着头跑到了陈文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陈文吓了一跳。

    陈文缓过来,才认出了程雨舒的身份,诧异地道:“程姑娘?你怎么了?”

    程雨舒抬起头来,脸颊上早已布满泪痕,哭着说:“求求四表哥救救我!我真的没法子了……我不想被赶出侯府去……我年纪轻,不小心误信了别人的话,惹下了错,姨妈要送我回家去了……我家里没什么待我好的亲人了,我回去,就是羊入狼口呀!”

    陈文抿着唇,伸手要去扶程雨舒,却又不敢,只好手足无措地说:“程姑娘,你起来再说,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程雨舒泪眼模糊中,看见了陈文伸出来的手,就拉住了陈文的手。

    感受到掌心的温热,陈文怔愣了一下,才使力将程雨舒拉了起来。

    程雨舒步子不稳,不小心跌进了陈文的怀里。

    她干脆将头都靠在了陈文的胸膛上,哽咽着说:“求求表哥救救我。”

    陈文犹豫了半晌,将手放在了程雨舒的背上。

141离开

    “你说什么?”陈雅莹瞪大了眸子,十分不敢相信。

    她的丫鬟阿绣就又重复了一遍,“奴婢说,程姑娘午后就要回家去了。夫人说,若是您有空就去一趟,和程姑娘道个别。”

    陈雅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雨舒就这么要离开了?竟这么突然?先前一点口风都不露?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立刻让阿绣给她穿好衣裳,就往陈夫人那边去。

    路上,正好碰到了傅昭。

    陈雅莹便走过去,八卦地说:“五嫂,你知道程姑娘为什么突然要回家去吗?难道说她犯了什么错?”

    傅昭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事出突然,我也不敢相信的。”

    陈雅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可她自己丢下傅昭进陈夫人那里不像样子。

    她便拉着傅昭的胳膊往前走,嘴里催促着:“五嫂,你走快一些。”

    傅昭无奈地加快步子,随陈雅莹一起进了陈夫人的屋子里。

    屋子里。

    陈夫人面色沉沉地看着正垂头落泪的程雨舒,“快别哭了,等一下人都到了。”

    程雨舒擦了一把泪,委委屈屈地说:“姨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能留下来了吗?”

    陈夫人叹着气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反正你总归是要回家去的,我也不可能留你一辈子。不如你现在回家去,总比你和邱妈妈的事传出去,你再被赶出去好。我会给你一千两银子,当作路上的盘缠的。”

    话已至此,程雨舒的心也冷了。

    出了事不是想着为自己遮掩,而是直接把自己赶走,这样的人算什么长辈?

    程雨舒心里也清楚,陈夫人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她送走,还不是怕牵扯到陈夫人自己身上去?

    说到底,陈夫人还是为了自己。

    程雨舒也不再哭了,她慢慢地擦干净了眼泪。

    没一会,陈雅莹就拉着傅昭进来了,二人先向陈夫人行礼。

    陈雅莹立刻坐到程雨舒身边,好奇地问道:“雨舒,你怎么突然要回家去了呀?”

    程雨舒的年纪比陈雅莹大,当初为了巴结陈雅莹,就算陈雅莹直呼她的名字,她也装作毫不在意。

    如今她不能再留在侯府了,那陈雅莹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价值了。

    她便淡淡地道:“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要赶紧回去。”

    陈雅莹自然注意到了程雨舒的冷淡,也只当她是因为家里出事,心情不好的缘故。

    程雨舒看向傅昭,见傅昭神色自若,姿势优雅,心里就来气。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傅昭,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独占世子的宠爱。

    她心里燃起嫉妒的熊熊烈火。

    “五表嫂,你真是好算计!”程雨舒控制不住自己,阴阳怪气地说。

    傅昭抬了抬眸子,满脸茫然,“程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程雨舒不依不饶地说。

    若不是傅昭,她差一点就心想事成了。

    她就是不明白,傅昭为什么要阻止她,不肯让她到陈锋身边去。

    陈锋如今都没有一房妾室,傅昭就不怕别人说她是一个妒妇吗?

    她倒是要看看,傅昭还能猖狂多久。

    “好了!”陈夫人略显严厉地打断了程雨舒的话。

    程雨舒再说下去,只怕她和邱妈妈的那点子事就满不下去了。

    陈夫人站了起来,对傅昭说:“老五媳妇,你跟我来。”

    傅昭便随着陈夫人进了内室,陈夫人让傅昭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了。

    陈夫人道:“邱妈妈把一切都说了,她偷盗的那些财物,稍晚的时候我派人给你送去。”

    傅昭微微垂头,“多谢母亲了,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程姑娘为什么要走得这么着急?”

    “哦,”陈夫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邱妈妈想要巴结我,就拿了先夫人的镯子去讨好雨舒。雨舒年纪小不经事,还真的收下了。虽说雨舒是被邱妈妈哄骗了的,可先夫人的镯子到底是戴在了雨舒的手腕上。且雨舒年纪不小了,也该回家待嫁了。”

    陈夫人的话也就是个托词,根本不能详细推敲。

    邱妈妈既然想巴结陈夫人,那为何今天见到陈夫人,会是如此傲慢无礼的态度?

    傅昭垂下眼眸,陈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程雨舒和邱妈妈勾结,意图算计陈锋的事。

    傅昭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她便温声道:“母亲说的对,全凭母亲做主。既然程姑娘是回去待嫁的,那我也该送她几样首饰,给她添嫁妆。”

    陈夫人拍了拍傅昭的手,欣慰地道:“你有心了。”

    陈夫人放心了,看来傅昭这里是糊弄过去了。

    接下来把程雨舒送走之后,程雨舒犯下的错就不会再牵连她分毫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走过隔扇,只见钱氏等人也都到了。

    何氏依旧没有出现,最近何氏很少出来见人的,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傅昭坐了下来,听着她们与程雨舒说话。

    程雨舒也被陈夫人警告过,她要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旁人寒暄。

    实际上,她心里饱受煎熬。

    见时辰差不多了,陈夫人就道:“等一下雨舒还要赶路的,反正往后她还有机会来做客的,你们就先别说了。”

    钱氏为了巴结陈夫人,就主动道:“母亲,不如让我送程妹妹出去吧。程妹妹在侯府里住了几个月,我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子的。”

    “好,难为你有心了。”陈夫人道。

    陈雅莹和程雨舒关系最是要好,但程雨舒今天对她的态度淡淡的。

    若是她再对程雨舒热情,倒像是她上赶着巴结程雨舒一样。

    陈雅莹撅了撅嘴,说:“那二嫂去送,我就不过去了。”

    程雨舒不在乎陈雅莹送不送的,她定定地看着傅昭,道:“五表嫂,你能不能送送我?就送我到门口。”

    陈夫人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只是送我一程罢了,对五表嫂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程雨舒执着地央求着,也不管陈夫人是不是不高兴了。

142送走

    看着不依不饶的程雨舒,陈夫人很是不满意。

    事到临头了,程雨舒又想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时,钱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要送程雨舒的,现在程雨舒却又指名道姓要傅昭送,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比不上傅昭吗?

    钱氏的笑容淡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我那里还有点事,不能送程妹妹了。”

    傅昭放下茶碗,温温柔柔地笑着,“既如此,就由我来送程姑娘吧。”

    *

    本来是该乘坐软轿出去的,但程雨舒执意要走一段。

    傅昭便奉陪到底。

    程雨舒低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昭反问:“知道什么?”

    程雨舒冷笑一声,“你就别和我装傻了,我都要走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

    傅昭笑了,“现在究竟这些还重要吗?”

    程雨舒自嘲一笑,“是啊,结局都这样了,我还问那些做什么。”

    二人默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

    软轿在前头候着了,等上了软轿,就再也没有和傅昭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程雨舒就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以为,表哥心里都是你?你不如问一问,吴小姐在表哥心里占了多大的分量。而且,你这样迟迟不让表哥纳妾,终归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肯定会搅得傅昭日夜不得安睡的。

    这也是她想要得到的效果。

    “吴小姐?”傅昭轻轻蹙起眉心。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位吴小姐的名号的,别人想要挑拨她和陈锋的关系,往往都会搬出这位吴小姐来。

    程雨舒看着傅昭的反应,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这位吴小姐吧,大家可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像个丑角一样。”

    傅昭神色如常。

    听了太多吴小姐,现在她反而对吴小姐三个字,没有任何反应了。

    “程姑娘,上软轿吧。”傅昭说完,自顾自地上了软轿里。

    程雨舒捏紧拳头,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在傅昭的心里生出了多少的波澜。

    上了软轿,傅昭送程雨舒上了马车就回府里去了。

    等一下晚上陈锋要带她出门,她要好好准备一番。

    马车并不是侯府的,是从外头雇来的。

    程雨舒和程妈妈二人坐在马车上,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只有她们两人。

    程妈妈神色颓败,已经打不起一点精神来了。

    程雨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妈妈以为程雨舒是在暗自伤神,就握住了程雨舒的手,安慰道:“小姐,回去也不一定会那么糟糕的。夫人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我们不回程家去,也能过得好好的。”

    程雨舒却没说话,她掀起帘子看向外头。

    突然,她对车夫说:“就在这里停下。”

    那车夫很是为难,“可是还没到地方啊!”

    “我说停就停!你要是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车夫只好将马车停了下来。

    程妈妈疑惑,“小姐,怎么让马车停下了?我们连京城都还没出呢。”

    程雨舒没有说话,她紧紧抿着唇下了马车,程妈妈再无奈,也只能抱着包袱也跟着下了马车。

    车夫为难,“侯府的管家说了,要送小姐去码头的,可是现在……”

    程雨舒往车夫手里塞了块碎银子,“侯府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已经到了码头了。”

    那车夫收了银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程雨舒往一条巷子里走去。

    程妈妈被程雨舒的举止弄得摸不着头脑。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了上来,难道说自家小姐是因为被赶出来,变成了个疯子吗?

    程妈妈吓了一跳,急忙要去拉程雨舒。

    程雨舒这才开口,“妈妈别担心,我们在京城还有住处的,你跟我来。”

    程妈妈将信将疑地跟着程雨舒走了一阵,程雨舒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随后她过去敲门。

    程妈妈看着,很是疑惑。

    她很清楚,除了侯府的人,自家小姐在京城里并没有什么朋友。

    这宅子里的人,自家小姐肯定是不认识的。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开门的人,程妈妈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开门的,怎么是侯府的少爷?!

    *

    傅昭送了程雨舒出去后,又去了陈夫人那里。

    直到傍晚时分,傅昭才要离开。

    离开前,她道:“母亲,等一下晚上,世子说要带我出去走一走。”

    “哇,我能不能一起去!”听到要出去玩,陈雅莹立刻来了兴致。

    陈夫人笑嗔道:“人家夫妻俩出去,你跟着去添什么乱?等你爹爹回来,让你爹爹带你出去。”

    陈雅莹嘿嘿笑了两声,“好吧,那我就等着爹爹回来了。”

    傅昭又说了几句话,就先告辞回去了。

    回到院子里,她收起了笑。

    明明方才还是很高兴的,怎的突然又不高兴了?

    司棋和良穗对视一眼,良穗便道:“奴婢去给您挑一挑衣裳。”

    “嗯。”傅昭应了一声。

    良穗便兴冲冲地去挑衣裳了。

    司棋扶着傅昭坐了下来。

    傅昭若有所思地问:“司棋,你知道吴小姐吗?”

    司棋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傅昭见司棋这个反应,便知道其中有渊源了,怪不得别人要在她跟前,三番两次地提起吴小姐来。

    司棋想了想,就说:“不管吴小姐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若是您因为这个而烦恼,就太不值当了。”

    傅昭笑笑,“你说的对,我还没有你想的通透。你去看看良穗给我挑的什么衣裳,再给我搭配地选一下首饰。时辰不早了,得赶紧收拾好了。”

    “是。”司棋便去了。

    没过多久,衣裳和首饰都挑选好了,傅昭也很满意,在二人的伺候下换好了,重新梳了头。

    天擦黑的时候,陈锋回来了。

    看到傅昭,眼前就是一亮。

    傅昭被陈锋看得不好意思,“都是她们挑的,要是不好看,我再去换一身。”

    陈锋牵起傅昭的手,笑道:“好看的。”

    傅昭身穿一件鹅黄如意纹褙子,里头束了一条颜色稍浅些的百褶裙,衬得她格外娇嫩。

143出门

    傅昭本来年纪也不大,因为是世子夫人,平日里就要穿得成熟一些,才压得住身份。

    陈锋很喜欢这样打扮的傅昭。

    他握着傅昭的手,笑道:“走吧。”

    “嗯。”傅昭的杏眸亮亮的,应了一声。

    陈锋牵着傅昭走了两步,见司棋和良穗也要跟上来,就道:“你们不用跟着了。”

    司棋和良穗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傅昭,询问傅昭的意思。

    傅昭看了陈锋一眼,便道:“你们留下来吧。”

    二人这才停下来,目送陈锋和傅昭离开。

    出了侯府,傅昭朝四周一看,见陈锋一个下人都没带,连卫山也没带,就他们两个人。

    傅昭不由地拉了拉陈锋的袖子,犹豫着问:“会不会不安全?”

    陈锋的神情很是精彩复杂。

    没想到有他在身边,傅昭竟能问得出这样的话。

    他在傅昭心里,究竟是何等形象?

    他没有说话,而是牵了匹大马来,问:“会骑马吗?”

    傅昭摇摇头,看着都快和她一样高的大马,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惧怕之意,“不曾骑过。”

    陈锋伸出手,温和地说:“来,我带你骑马。”

    傅昭却犹豫了。

    若她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她是不怕的。

    可现在嫁进了侯府,成了世子夫人,若是骑着马出去抛头露面的,传出去恐怕不好。

    就当傅昭还在纠结的时候,陈锋一把拉过傅昭的手,抱着她上了马。

    傅昭吓得紧紧地抱住陈锋的胳膊,少有的露出了怒容,“你这是做什么?”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生起气来的傅昭,面目都鲜活了起来。

    陈锋爱得紧,却也心疼得紧。

    他紧紧地搂着傅昭,低声道歉,“是我不好,我没有和你说一声。”

    说话的时候,他脚一动,大马就慢慢地走了起来。

    傅昭很快就消气了,慢慢的,她就被周遭的一切吸引了。

    才过完年,大街小巷的红灯笼等装饰都来不及撤下,红红火火的很是热闹。

    傅昭还未嫁人的时候,在傅家出入很是自有,常常有机会出来玩耍的。

    但是和上一世加起来,她已经许多年没有看过这样热闹的景致了。

    陈锋见傅昭眼巴巴地盯着摊贩上摆着的一个面具,就笑问道:“喜欢?”

    傅昭眼巴巴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喜欢。”

    陈锋便跳下了马,去那买了面具,很快就回来了。

    他亲自给傅昭带上了面具。

    虽然看不到傅昭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傅昭心情极好。

    他们继续往越庆楼走去。

    *

    傅家人已经在马车上,马车往越庆楼去了。

    傅宜太小了,晚上不好出来,晚上她又离不开丛氏,丛氏便只好留在家里了。

    傅清心和傅晚共乘一辆马车,傅晚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她飞快地朝着傅清心看了一眼,只见傅清心的面上似乎蒙了一层阴霾,阴霾里还夹杂着些戾气,看得傅晚胆战心惊的。

    傅晚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傅清心心里沉沉的,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似的。

    她担心,若是不能将恭亲王的事办好,不知道会面临怎么样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晚,不管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她都不允许出一点意外。

    她打起帘子往外看去。

    马车前,傅绍年和高子岑骑着马。

    她看向高子岑,高子岑的样貌果然是好的,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对高子岑生出一点旁的心思来的。

    但随着年纪增长,加上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就知道,高子岑是配不上她的。

    如今高子岑能成为她的垫脚石,也算是高子岑的幸运了。

    傅清心放下帘子,面容转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越庆楼。

    傅绍年提前来订好包厢了,一行人便往楼上去。

    才上了楼梯,傅清心就羞赧地说:“大哥,你们先去吧,我有一点事要离开一下。”

    见着傅清心羞涩的模样,傅绍年就懂了,“好,你快去吧。”

    傅清心便带着丫鬟庄月离开了。

    傅清心躲在暗处,见傅家人进了包厢里,就光明正大地在这层楼转悠了起来。

    “小姐,您不是着急吗?”庄月问。

    傅清心笑笑,“现在不急了,你去,我把帕子落在马车上了,你给我拿来。”

    “是,小姐,您别乱跑。”庄月便去马车上了。

    庄月离开后,傅清心身后的包厢的门打开了。

    傅清心朝里头看了一眼,便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门关上后,她跪下行礼,“见过王爷。”

    此时恭亲王一身便装打扮,但浑身的气度,不会让人把他当成寻常百姓的。

    傅清心惴惴不安地跪着,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的一声轻笑,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恭亲王对高子岑是满意的。

    “起来吧。”恭亲王笑着道。

    傅清心便站了起来,大着胆子说:“殿下,我的这位表哥,确实出色吧。”

    恭亲王笑着嗯了一声,“当初留你一条小命,果然是对的。”

    方才傅家人上楼的时候,他瞧了一眼。

    高子岑的样貌是英俊出色,更难得的是他浑身的气质,温润如美玉,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拿到手上摩挲。

    “那接下来……”恭亲王意味深长地道。

    傅清心赶紧说:“接下来,我一定会叫殿下心满意足的。”

    “不过你也知道,事成之后,你这个表哥肯定是活不成的。”

    傅清心灵机一动,“我的这位表哥从小身子就弱,患有弱疾。今日出来,他多吃点了酒,没想到就犯了病,竟没有挺过来。”

    恭亲王满意地摸了摸下巴,“好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是个懂事的,你只要听本王的,本王保你前程无量。”

    傅清心要的就是恭亲王这句话,她又朝着恭亲王行了一礼。

    富贵险中求,她不后悔!

    傅清心从包厢里出来,庄月也正好从马车上取了帕子回来了。

    主仆二人又一起进了傅家的包厢里。

    二人离开之后,傅昭走了出来。

    她和陈锋才到越庆楼,就发现了傅家的人也到了。

144喝酒

    傅家的人上了二楼包厢的时候,傅昭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的。

    高子岑要离开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和高子岑告个别。

    但她刚要过去的时候,就见傅清心带着庄月去了别的方向。

    傅昭心中一动,又躲回了包厢里,只从门的缝隙往外看去,就和做贼一样。

    陈锋瞧着,嘴角翘了起来。

    这样子鲜活生动的傅昭,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瞧傅昭的熟练程度,恐怕从前常常做这种事吧。陈锋好心情地猜测着。

    傅昭从门缝里看了一会,见傅清心独自一人进了对面的雅间,过了一会又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神采。

    等庄月回来,傅清心才进了傅家的包厢里。

    傅昭盯着对面的包厢出神,傅清心是进去见了什么人?

    陈锋弯下腰,顺着傅昭的眼神看过去,轻声问:“好奇?”

    “嗯。”

    傅昭回过头,又问:“你有法子吗?”

    陈锋意味深长一笑,“让里头的人主动走出来不就行了?”

    傅昭眨眨眼,茫然不解。

    里头的人怎么可能自己主动出来?除非是要离开了。

    但见陈锋胸有成竹的模样,傅昭便选择相信他。

    *

    傅清心带着庄月进了包厢里,傅家人已经坐下,还为她留了个位置。

    她便在傅晚身边坐了下来。

    傅家小门小户的,没那么讲究规矩,男女就坐在一张桌子上。

    傅清心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高子岑,目光闪了一下。

    随后她低下头,装作喝茶。

    不一会儿,酒菜都上来了。

    傅清心眸子一转,拎起酒壶就开始为席上的人倒酒,连傅晚也没有落下。

    傅晚受宠若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傅清心,竟然亲自为她倒酒。

    不知为何,她心底里竟生出一丝惧怕来,她总觉得傅清心不怀好意。

    傅绍年喝了傅清心倒的酒,笑道:“我们家清心也懂事了,不知道我这么好的妹妹,将来会便宜了哪一个小子。”

    傅清心低下头,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哥这样取笑我,罚你再喝一杯!”

    她又给傅绍年倒满了酒。

    傅绍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傅清心还带着笑意的眸子看向高子岑,见高子岑并未喝,便问:“表哥,你怎么不喝呀?今天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酒席,你不会不赏脸吧?”

    傅绍年帮腔道:“今天高兴,子岑,你也喝两杯吧。”

    高子岑漆黑的眸子掠过傅清心,就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傅清心自然而然地又给他满上了。

    高子岑一声不吭,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醇厚的酒味中,似乎还藏着点别的滋味。

    傅清心又给满上了,高子岑还想喝,却被傅绍年按住了手。

    傅绍年笑嗔道:“还没开始吃菜,你就把自己灌醉了可怎么是好?先别喝了,尝一尝这家的手艺。”

    高子岑很听傅绍年的话,就不再喝酒,动起了筷子。

    傅清心嘴角挂着微妙的笑意,拎着酒壶离开了。

    恭亲王给她的东西,这些人吃下了,肯定很快就会起效了吧。

    酒席进行到一半,高子岑突然拿起酒杯,先敬了傅绍年一杯。

    他又看向傅清心,举起酒杯,幽幽地笑着,“表妹,我敬你一杯。”

    傅清心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可怎么这么不巧,昨日大夫才喝我说,我最近几日不宜饮酒的。”

    “无妨,那便以茶代酒。”高子岑道。

    傅清心便拿起茶碗,和高子岑喝了一杯。

    高子岑又去敬傅晚。

    傅清心见高子岑面前的酒壶都要被他喝空了,就是得意一笑。

    她便体贴地把自己面前的酒壶,让庄月送到了高子岑的面前。

    酒席上,除了傅清心外,众人都喝了不少,连傅晚的脸颊上都一片红晕了。

    傅晚扶着自己的脑袋,醉醺醺地说:“我的头……好晕……”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倒在了桌子上,扑通一声,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傅清心笑道:“瞧晚姐儿,明明酒量浅,偏偏还喝这么多,这不,喝醉了吧。”

    这话说的,傅绍年和高子岑都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后,高子岑摸着自己的额头,苦恼地说:“别说晚妹妹了,我的头也有些晕了。”

    傅绍年看了看高子岑面前喝空的酒壶,就笑嗔道:“你也不看看你喝了多少酒,能不醉吗?少喝一点,等一下……”

    傅绍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高子岑也趴下了。

    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看包厢里的人,傅晚和高子岑都喝趴下了,他自己也喝得脑袋晕乎乎的。

    若是回去以后被丛氏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的。

    傅绍年苦笑一声,就撑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清心,你在这里照看他们两个,我出去透口气。”

    “好,大哥你放心地去吧。”傅清心体贴地说。

    傅绍年就出去了。

    若是再不出去,只怕他也会像傅晚和高子岑一样喝趴下了。

    也不知道越庆楼里上来的是什么酒,怎么比他喝过的酒都烈?

    他边琢磨边出去了。

    傅清心亲眼瞧着包厢的门关上,再然后是傅绍年下楼梯的脚步声。

    她勾了勾嘴角,看向高子岑,吩咐道:“你们,先把晚姐儿扶回马车上,若是晚姐儿睡在这里,肯定是要着凉的。”

    奴仆们应了一声,就去扶傅晚。

    傅晚身形瘦弱,一个婆子就能将她抱起来了。

    傅清心却道:“你们也过去帮忙,别让晚姐儿磕着碰着了。”

    包厢里大半的丫鬟婆子,都被傅清心指使着去扶傅晚了。

    她们一出去,屋子里没剩下多少人了。

    傅清心瞟了庄月一眼,就道:“庄月,你去扶表哥。”

    庄月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傅清心会让自己去搀扶高子岑。

    看着高子岑英俊又安详的睡颜,庄月为难地说:“小姐,这恐怕不大好吧,奴婢力气小……”

    傅清心不耐烦地打断她,“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

    庄月只好过去了。

    但她一个人确实扶不起高子岑来,见状,有小厮想要上前帮忙。

145着火

    傅清心板起脸呵斥道:“退下!谁让你过去帮忙的?”

    那小厮看看费力的庄月,再看看满脸怒气的傅清心,只好欲言又止地退了回去。

    傅清心走到高子岑另一边,将手搭在高子岑另一边的肩膀上。

    她和庄月一起用力,终于将高子岑扶了起来。

    她的一双美目朝着包厢里其他人身上一扫,语气沉沉地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心里应当是清楚的!”

    包厢里的其他人忙把头都低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清楚,傅老爷有多么疼爱傅清心的。

    只要傅清心撒撒娇,发卖一个下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傅清心满意地收回视线,和庄月一起搀扶着高子岑出去了。

    *

    恭亲王坐在雅间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尝着茶水的苦涩。

    苦涩过后,舌尖就能品尝到一丝香甜。

    先苦后甜,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他苦熬了那么久,也终于是能尝到甜头了。

    若是再憋下去,只怕他自己都要憋坏了。

    他也不怕傅清心会背叛他,傅清心不过是一个京城里都叫不上名字的小门小户出生的庶女。

    就算她敢把自己的事说出去,那她将面临灭顶之灾。

    只要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恭亲王美滋滋的想着,他搓了搓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虽然傅清心才出去半个时辰,他已经觉得等了半年那么久了。

    他想了想,就走到内室里去。

    这雅间的内室里,还放了一张供人歇息的床榻。

    突然,门被敲响了。

    傅清心带着人过来了?

    恭亲王大喜过望,理了理衣袍坐了下来。

    但他突然又想起来,他不想被别人搅了兴致,就让伺候随行的人都去车驾那么候着了。

    他只好自己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傅清心,而是一个越庆楼的伙计。

    恭亲王大失所望,语气也冷了下来,“本……我不是说了不要人打扰吗?”

    那伙计恭恭敬敬地说:“小的是来添一点炭的,不是诚心要扰了您的兴致的,请贵客见谅!”

    这伙计态度好,恭亲王收起怒容,自顾自地走到里头坐下了。

    伙计会意,弯着腰拎着炭进去了,麻利地给雅间里的炭盆子都添好了炭火,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不忘带上了门。

    恭亲王继续喝茶。

    喝完了一碗茶水,他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他疑惑地起身,寻找气味的来源。

    一直寻到内室里,只见内室里的窗户开着,外头的风将帐子的一角吹到了炭盆上,那帐子是棉布做的,被炭盆子里冒出来的火星子给点着了。

    恭亲王大惊,竟然着火了?

    他自持身份,最是惜命。

    他急中生智,在包厢里寻找着能救火的东西。

    也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火越来越大了,黑烟渐渐地弥漫开来。

    恭亲王被黑烟呛得咳嗽了两声,“真他娘的倒霉!”

    恭亲王骂了一句,手忙脚乱地跑出去了。

    *

    傅清心和庄月一左一右搀扶着高子岑出去,傅清心还不让别人帮忙,也不让他们跟着。

    高子岑到底是个男子,傅清心和庄月很是吃力,走得很慢。

    傅清心的额头上更是累出了一层汗珠。

    她打小就是娇养大的,一点重活都没做过。

    要不是想着今天的目的,她恨不得直接把高子岑丢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她咬着牙,继续坚持着。

    庄月好一些,她一声都不敢吭。

    二人好不容易搀扶着高子岑出了门,这门才打开呢,突然跑过来的人差点把她们给撞到了。

    傅清心定了定神,朝外看去,只见外头人来人往的,都乱成了一锅粥。

    傅清心抓住了一个伙计,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伙计手里拎着一桶水,着急地道:“走火了!”

    伙计甩开傅清心的手,急急忙忙地去救火了。

    傅清心惊得瞪大了眼睛,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了?

    她看着那些人跑去的地方,那个包厢,好像是恭亲王的那一间啊!

    恭亲王怎么样了?

    傅清心又惊又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外头的动静,高子岑动了一下,似乎要醒了。

    庄月为难地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外头这么乱,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傅清心恨恨地丢开高子岑。

    恭亲王所在的包厢着火了,那她还能带高子岑去哪里?

    她捏了你酸痛的胳膊,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清心走开后,高子岑浑身的力量就压在了庄月身上。

    庄月站不稳,狠狠地摔在了门框上。

    这一下,高子岑也醒了,睁开了眼。

    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就自己站住了,疑惑地问庄月,“这是怎么一回事?”

    庄月讪笑两声,“您喝醉了,我们想带您去马车上,没想到您自己醒了。”

    高子岑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屋外,看到对面包厢里冒出来的黑烟,“着火了?”

    庄月道:“是啊,看起来还不小。”

    高子岑就看向傅清心,“表妹还是进来吧,那火应该没什么要紧的。这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别冲撞到了你。”

    傅清心总觉得高子岑阴阳怪气的,她瞪了高子岑一眼,就气冲冲地进了屋子里。

    没过多久,傅绍年也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将傅昭也带了过来。

    看到傅昭,包厢里众人神情各异。

    高子岑温和地笑着和傅昭打招呼,“昭昭,你也过来了。”

    傅昭回之一笑。

    傅清心心里正烦闷着,对傅昭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看了一眼傅昭的四周,见傅昭孤身一人,连个丫鬟都没带。

    她轻蔑一笑,没好气地说:“姐姐一个人,该不会是偷偷出来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名声肯定是不好的,别连累了我们。”

    傅昭神色自若地在坐了下来,温柔地笑着,“我是和世子一起过来的,世子遇到了相识的人,先去打招呼了。”

    听到陈锋也来了,傅绍年眼睛一亮,“那感情好,等一下我一定要和世子喝一杯!”

    傅昭笑笑,又看向了傅清心。

146出现

    傅清心心里藏着事,根本就没注意到傅昭正看着自己。

    她时不时地朝着门外望去,也不知道恭亲王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大火烧着。

    若是恭亲王受了伤,上头再追究起来,把她给查了出来可怎么办呀?

    若是她做的这些事传出去,那她就不用做人了。

    要是连她的身世都被查出来,那她和她娘就等死好了,

    她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傅昭看在眼里。

    傅昭拿起丫鬟才倒满的茶水,喝了一口。

    当时陈锋说能让那间包厢里的人主动出来的时候,傅昭怎么也想不到,陈锋会用这样的法子。

    买通了越庆楼的伙计,在那间包厢里动了一点手脚。

    那包厢着火了,里头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自己走出来了。

    那里头出来的人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傅昭并不认识。

    陈锋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傅昭却知道,陈锋肯定是认识那个公子哥的。

    傅昭收起思绪,视线从傅清心身上离开。

    她看向高子岑,问道:“表哥,你明天什么时候离开?”

    高子岑回道:“明天上午的船,走水路回去。”

    傅昭沉默,她很想郑重地感谢一下高子岑。

    若不是因为高子岑,只怕她现在被傅清心算计了都还不知道。

    而且他们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她一直把高子岑当作亲兄长一样。

    傅绍闻走后,傅昭格外在乎这些亲人了,她已经不能再经受一次生离死别带来的打击了。

    想起过几日就是傅绍闻的忌日,高子岑和傅绍闻的关系也很要好,傅昭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表哥,你不再等几天吗?”

    高子岑自是清楚傅昭话里的意思,他只无奈一笑,“过年没回家,家里人都甚是想念,连送了好几封信来,我不敢再耽搁了。”

    实际上,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丛氏对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若是一直住在傅家,他对傅昭的一片情意,只会被别人当成是攻击傅昭的利器。

    若是在年少轻狂地时候听到这些话,恐怕他只会不屑地一笑,潇洒的离开。

    可现在,心里有了软肋,倒是成了一个可怜虫了。

    高子岑垂下眼眸,不想让傅昭看到自己眼眸里的情绪。

    聪慧如傅昭,肯定能猜出一点他的心思的。

    *

    此时越庆楼的掌柜,正急得满头大汗,就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

    掌柜的看着面前坐着的男子,更是无可奈何。

    男子穿的衣袍简单素净,领口袖口处都有一些旧了。

    可偏偏就是穿在男子的身上,这衣袍倒像是珍贵布料裁制的。

    男子正喝着茶,拿着茶碗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喝茶的姿势更是优雅。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旁人是学都学不来的。

    掌柜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了,就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再怎么着,也不能烧了自己的窝啊!”

    陈锋抬起眼皮子,冷冷地瞟了掌柜的一眼。

    掌柜的吓得缩了缩脖子,又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小的也没说错话呀?”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自己要把自己的老巢烧了的。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整个越庆楼都要毁在大火里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只是那一间包厢里的家具烧毁了一些,并没有波及到其他的地方。

    陈锋淡淡地道:“我自有我的原因。”

    说完,陈锋抬起头来,走到临街的窗户边上,往下望去。

    这里是在三楼,楼下的人和物看得一清二楚,楼下的人,却并发现不了三楼还有人在看着他们。

    恭亲王骂骂咧咧地出了越庆楼,他心里已经把越庆楼加入黑名单了。

    好好的一天,眼看着要事成了,竟然会着火?

    虽然说着火是个意外,但实在是倒霉。

    恭亲王气不过,狠狠地踢了一下摆在越庆楼入口处的盆栽。

    听着花瓶摔碎的清脆的一声,恭亲王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那些伙计跟在恭亲王身后,一句阻止的话都不敢说,还要一个劲地陪着不是。

    若是伙计们知道恭亲王的身份,恐怕都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恭亲王也是怕自己的身份败露的,因此他骂了几句,糟蹋了一下花花草草,其他的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若是被被人知道,他出来吃饭,差一点被火烧了,那群人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这件事,将会成为烙印在他身上的丑闻。

    恭亲王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车回王府去了。

    马车走远后,陈锋收回视线,离开窗户边又坐了回去。

    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渐渐深远。

    恭亲王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在是匪夷所思。

    而且傅清心专程去见的人,竟然是恭亲王。

    这二人竟然有了联系,实在是叫人想不明白。

    恭亲王那人就是一条伪装得很好的毒蛇,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的鲜血。

    傅清心和恭亲王合计,多半是要把自己都算计进去的,只是别拖累了其他人……

    “主子……主子……”掌柜的喊了好几声。

    陈锋不悦地微微皱眉,“怎么了?”

    刚才掌柜的也随陈锋去窗户边,往楼下看了一眼。

    这掌柜的见的人多了,而且他是陈锋的心腹,见识自然是广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恭亲王,可他又不敢相信,陈锋怎么会想发设法地去烧恭亲王啊。

    谋害亲王,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掌柜的犹豫地问:“刚刚那人,是不是……”

    陈锋笑笑,“知道的还挺多。”

    掌柜的以为陈锋是在夸赞他,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小的见识再多,也比不上主子您呀!”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陈锋的笑容冷了一些。

    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掌柜的苦着脸,“您别拿小的打趣了。”

    陈锋起身出去了,傅昭应该还在等他。

    掌柜的弯着腰,殷勤地送陈锋出了门。

    若不是陈锋不让他继续跟着了,他肯定是要送陈锋到楼下包厢里的。

    目送陈锋离开后,掌柜的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

147元宵

    包厢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傅清心心情非常复杂,她的视线紧紧地盯在门口处。

    当看到走进来的是陈锋时,她的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陈锋进来后,傅昭年和高子岑一起起身朝着陈锋行礼。

    傅昭也起来迎一迎,傅清心见状,就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陈锋随着傅昭的称呼,道:“大哥,表哥,请坐。”

    但陈锋坐下之后,傅绍年和高子岑才坐了下来。

    高子岑拿起酒壶,就要给陈锋倒酒。

    高子岑瞟了一眼傅绍年手中的酒壶,道:“这酒味道不行,给世子喝太寒碜了些,不如让伙计重新拿两壶更好的吧。”

    傅昭忙道:“大哥,表哥,你们身上都是酒气了,不要再喝了。不然回家去,我嫂子肯定饶不了你们的。”

    傅绍年干脆借着酒气说:“哎,难得和世子喝一杯,昭昭,你别拦着我们!”

    见劝不动傅绍年,傅昭一双美目就看向陈锋。

    陈锋被傅昭看得心都软了,声音温和地拒绝了,“大哥,便听昭昭的吧。”

    这是陈锋头一次喊出昭昭二字,傅昭心尖一颤,低下头去。

    “那好吧。”傅绍年也只好作罢了。

    众人只坐了一会就要回去了,毕竟眼下傅晚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马车里躺着呢。

    傅清心因为今晚出了意外,不知道恭亲王现在在哪里,更是无精打采的。

    听说要回去了,也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

    一行人便往外去了。

    傅昭走到傅家的马车前,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傅晚。

    傅晚睡得很沉,还打起了呼噜。

    她无奈地笑笑,没想到傅晚也会如此放纵,竟然喝趴下了。

    傅昭和陈锋目送着傅家人上了马车,然后离开了。

    等人走后,傅昭抓住陈锋的袖子,凑近了一些,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三妹妹见的是谁?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陈锋浅笑,“不知道。”

    “我才不信,你就告诉我吧。”傅昭拉着陈锋的袖子撒娇。

    陈锋抵挡不住,但是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告诉傅昭为好。

    恭亲王那人,表面上是敦厚的亲王,背地里做出的那些事,是傅昭做梦都想不到的。

    谁沾上恭亲王,下场都不会好。

    陈锋便只好忍痛割爱,收回自己的袖子,背着手往前去,丢下一句,“我真的不知。”

    见陈锋还要隐瞒,傅昭追上去,继续歪缠着他。

    可惜直到回到侯府,陈锋还是不肯说。

    不知不觉,就到了元宵这一日。

    晚上,京城里会有花灯***等活动,很是热闹。

    早晨傅昭醒来的时候,见陈锋竟穿上了官服。

    她不由地问道:“今天不是休沐吗?怎么还要出去?”

    “为了今晚的元宵灯火,衙门里会忙一些。而且晚上宫里设宴,父亲不在,只能我代替父亲去了。”陈锋解释道。

    傅昭突然想起来了,今晚陈夫人会入宫去参加元宵晚宴。

    因为侯府里除了陈夫人,其他人都是没有诰命的,没有资格进宫去的。

    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便从起来,踩着绣鞋走到陈锋跟前,亲手整理着陈锋的官府,细细地道:“你在外也要当心些,今晚人多眼杂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来。前些年的时候,我总是听说在这种日子里,哪家的孩子,哪家的小姐丢了的。”

    傅昭说不下去了,她的话,好像把陈锋当成一个孩子一样。

    陈锋这么大个人了,肯定是不会丢的。

    陈锋却是很享受傅昭对他的关心,他低下头,看着傅昭的粉脸。

    才起来,傅昭未施粉黛的脸,依旧白皙光洁。

    还未梳头,她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脑后,慵懒又可人。

    待傅昭给他整理好官服后,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微凉的唇贴了贴傅昭光洁的额头。

    傅昭怔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反抗。

    陈锋直起身子的时候,傅昭的小脸绯红,好像涂了一层天然的胭脂一样,红润可爱。

    傅昭轻轻地锤了陈锋一下,嗔道:“没个正经的,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陈锋觉得意犹未尽,但留给他的时辰确实是不多了。

    他便抱了傅昭一下,才出去了。

    傅昭心里暖暖的,因为元宵这个日子带给她的悲伤稍微淡了一些。

    陈锋离开后,傅昭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良穗捧着衣裳走了过来,她瞧见傅昭眉眼处染上的悲伤,一句话都没有说。

    傅昭看向那衣裳,是月白的颜色。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浓浓的悲伤,让良穗给她穿好了衣裳。

    今天要回傅家去的事,昨天已经和陈夫人说了。

    陈夫人忙着准备入宫的事宜,就想都没想答应下了。

    傅昭收拾好,和陈夫人说了一声,就回傅家去了。

    等傅昭离开没多久,何氏也出了侯府。

    陈夫人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几个儿媳妇想去哪里都随便吧,她也没空去管了。

    今晚皇家的宴会,她可要好好准备着。

    一些贵妇见她年纪轻,就会在她身上挑错处,看她手足无措的反应以此作乐。

    陈夫人已经吃了好多次亏了,是以要更加谨慎才行。

    何氏出门,对外声称是要回娘家去。

    但是她出了侯府,就进了离侯府最近的一家茶楼里。

    在茶楼二楼的雅间里,她找到了平乐县主。

    何氏兴冲冲地说:“人已经出去了,应该就是回傅家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这段时日以来,她实在是太憋屈了。

    现在她急于做些什么,把一肚子的窝囊气都发泄出来。

    不然,因为那个***的事,她肯定会被逼疯的。

    平乐县主没有何氏这般心急,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你先坐下歇一歇吧。”

    何氏却不肯坐,她恨不得将平乐县主从椅子上拉起来,她催促道:“我们快跟着去吧,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了。”

    平乐县主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更加难听,一声声的刺着人的耳朵。

    何氏不解,“平乐,你怎么了呀?”

    “放心,我早就调查好了。”

148密谋

    平乐县主给自己泡了一壶茶,举手投足间都是贵为县主的优雅。

    可她面上的刻薄和戾气,让人后背发凉。

    被平乐县主看一眼,都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今晚是皇宫里的元宵晚宴,从前的这个时候,她都会跟在外祖母身边,接受着众人的奉承。

    她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公主郡主的,都没有她风光呢。

    可是今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从宫里来的帖子。

    她忍不住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她的那点子事传到宫里去了。

    宫里的娘娘觉得她不知廉耻,上不了台面,怕她带坏了公主,这才没有给她送帖子的。

    她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怒气来,可又不敢对着宫里的娘娘发泄,便想起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傅昭,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困境。

    如今的她,声名狼藉,她最爱的表哥都不要她,退了和她的亲事。

    而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嗓子,也在那一场大火中毁了。

    她现在很少对人说话了。

    也只有在何氏这个闺中密友跟前,话才多了一些。

    何氏看着平乐县主的样子沉默了,她抿着唇,在平乐县主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平乐县主给何氏倒了一碗茶水,才慢悠悠地说:“我都调查好了,他们还要去庙里的。等他们出了京城的时候再动手,岂不是更容易?”

    何氏却还是有些不自信。

    上几次想算计傅昭,都让傅昭逃了过去,这一次,何氏没了十足的把握。

    “阿萏,你在担心什么?”平乐县主的目光犀利,一下子就洞穿了何氏的心思。

    何氏犹豫再三,才开口,“我怕……她太狡猾,我们又失手了。”

    平乐县主厉声道:“阿萏,你怎么也会说丧气的话了?怕失手,倒不是孤注一掷,这一次彻底让她翻不了身来。”

    何氏的睫毛颤了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到宋任,何氏又心软了。

    宋任再不好,也是她的亲戚。

    若是此时失败了,宋任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见何氏面上的犹豫神色,平乐县主真是恨铁不成钢。

    现在她的性子被磨平了一些,若是换了从前,她肯定要提着何氏的耳朵,好好和何氏说一番大道理的。

    这样畏手畏脚的,怎么可能成大事呢?

    平乐县主拍了下桌子,引来了何氏的注意力,才道:“既然你怕,那一切都交给我好了,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着。”

    何氏嗫喏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其他的话就不要说了。”平乐县主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何氏低下头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若是侯府的人看到何氏这副模样,肯定是要吃惊的。

    饮香在何氏身后伺候,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她暗暗想着,若是何氏也能在陈信面前示个弱,服个软,何氏和陈信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是何氏在陈信跟前,也是同在平乐县主面前一样柔顺,那月季母子根本不足为惧。

    但何氏肯定是不愿意的,饮香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

    傅昭回到侯府里,下了马车,是丛氏出来迎接她的。

    今日,丛氏也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

    二人一起往里头走着。

    丛氏边走边说:“今天虽说请了人来家里做法事,但还是要去庙里的。你出来这么久,你婆婆不会说什么吧?”

    傅昭回道:“不会的,她今晚要入宫去,才不会管我什么时候回侯府去的。”

    听到入宫二字,丛氏惊讶地瞪了瞪眼。

    皇宫那个地方,恐怕她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去一次。

    走了几步路,傅昭瞧见高子岑的院子里,下人们进进出出的。

    高子岑喜欢清净,这么多人进出,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傅昭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才想起来高子岑已经离开傅家了。

    她不由地自嘲一笑。

    丛氏看看高子岑住过的院子,再看看傅昭面上古怪的笑,就问:“昭昭,你怎么了?”

    傅昭朝着高子岑住过的院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淡淡地回道:“没什么。”

    丛氏抿了抿唇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人家说双生子都是心有灵犀的,傅昭肯定是最不好受的。

    丛氏拉过了傅昭的手,拉着她往里头去。

    为了今日,傅老爷也请了假留在了家里,穿了一身墨色的袍子。

    因为傅昭是出嫁了的妇人了,她就在丛氏的屋子里坐着,看着傅宜坐在榻上玩。

    没一会,傅松舟也过来了。

    傅松舟年纪小,等一下人一多,丛氏怕照看不过来,就让傅松舟过来了。

    傅松舟不满地噘着嘴。

    傅昭将傅松舟拉到跟前,柔声问道:“舟哥儿,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傅松舟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娘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说我在那里就是添乱。”

    傅昭摸了摸傅松舟的脑袋,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一辈子,家里最苦的时候,傅松舟被迫成长,为家里承担起一份责任来。

    若是可能,傅昭并不想傅松舟这么早就长大。

    没听到傅昭说话,傅松舟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好瞧见了傅昭面庞上的悲伤。

    傅松舟想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丛氏也和他说过了,姑姑心里难过,要多关心姑姑的。

    傅松舟便张开双臂,猛地抱住了傅昭。

    傅昭一愣,就听傅松舟故作老气横秋地说:“姑姑,我以后保护你!”

    傅昭心里一暖,喉咙里酸酸的。她回抱住了傅松舟,“好,我以后就要全仰仗舟哥儿了。”

    傅松舟认真地说:“我是姑姑的娘家人,姑姑就放心得依靠我吧。”

    傅昭也收起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人说了一会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了做法事念经的声音。

    二人沉默了下来,连傅宜都懂事地没有吭声,静静地坐着。

    到了午后,丛氏哄睡了傅宜,又安置好傅松舟后,几人就要去庙里了。

    傅老爷外头又有要紧的事,只好出去了,便不能随傅昭他们去庙里了。

149绕路

    将要出门的时候,傅昭朝着四周一扫,没有见到傅清心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来了,今天从回傅家后,似乎就一直没有见到傅清心。

    傅昭便问:“清心呢?她怎么没有过来?”

    “哦,她病了,病了好几日了。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吓。”丛氏回道。

    听完,傅昭疑惑,“惊吓?”

    傅清心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被吓病了?

    难道说,傅清心是借装病,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听你大哥说去越庆楼的时候遇到了大火,清心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吓到的,回来的那天夜里,就发了高热。”丛氏耐心地解释着。

    但傅昭显然还是不相信的。

    丛氏看着傅昭满脸都写着不信,无奈一笑。

    当时她知道傅清心被火吓到的时候,也是不信的。

    因为她听傅绍年说,就是一场小火罢了,根本没有波及到别的地方。

    他们这些人,也就看到了一点黑烟,根本没有看到明火。

    是以傅清心会被这个吓到,实在是匪夷所思的。

    可她去瞧过傅清心,傅清心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丛氏便提议道:“你随我去看看吧。”

    傅昭点了点头。

    二人便先去往傅清心那里。

    一进院子,就感觉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二人进了院子,康姨娘亲自出来迎接。

    康姨娘给二人行了礼,解释道:“清心好不容易才睡着,妾身就让下人们都回屋子里去了,别打扰到清心歇息。一点动静,都有可能把她吵醒的。”

    丛氏压低声音,“昭昭不放心清心,想来看看清心。若是不方便……”

    康姨娘忙道:“不碍事的,二小姐难得回来一趟,她们又姐妹情深的。说不定清心看到二小姐,病就能好一半了。”

    于是康姨娘领着二人往屋子里去。

    为了不打扰到傅清心,丫鬟婆子们都在屋外候着。

    一进里头,傅昭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舌尖仿佛都尝到了苦味。

    屋子里的窗户紧紧地关着,帐子都放了下来。

    明明是大白天,却昏暗得像是夜晚。

    傅昭顿了一下,才继续往里头走去。

    康姨娘走在前头,她打起床边的纱帐,让傅昭和丛氏看一眼。

    傅昭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傅清心之后,难掩惊讶。

    才短短几日不见,傅清心就消瘦了不少。

    傅清心嘴唇干枯都起皮了,她的呼吸声轻得都快听不到了。

    病容是装不出来的,傅清心是真的病了。

    傅昭看了一眼,就和丛氏轻轻地走出去了。

    走到屋外,傅昭道:“姨娘,清心这病来得实在是凶险,你多照看着些。”

    “妾身会的,多谢二小姐关心。清心醒来知道你来看过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康姨娘送傅昭和丛氏出去。

    来傅清心这里走了一趟,傅昭和丛氏从傅清心这里出来后,留给她们的时辰不多留,她们便直接往傅家门口走去。

    门口,马车已经等着了。

    傅晚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傅昭和丛氏过来了,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

    傅绍年骑在马上,催促道:“快上马车!”

    “好。”丛氏先往马车上去。

    上了马车,她往外看了一眼,见傅昭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丛氏探出脑袋,问道:“昭昭,怎么了?”

    傅昭回过神来,道了一句“没什么”就继续往马车上去。

    她和傅晚先后上了马车,便启程了。

    在马车上,傅昭还会时不时地掀起帘子往外看一眼。

    丛氏看着奇怪,傅昭从来都不是一个轻佻的人。

    自从嫁进侯府后,傅昭更是谨言慎行的。

    丛氏便问:“昭昭,你看什么呢?”

    傅昭往傅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只道:“没看什么。”

    丛氏也不再问了。

    出了京城,到了郊外之后,傅昭喊来了傅绍年。

    傅绍年骑着马到了马车的窗户边,低下头来方便和傅昭说话。

    傅昭问:“大哥,我们这次走哪一条路?”

    傅绍年指了指远方,“走小路,走小路快一点。”

    “大哥,依我看,不如走官道吧,我听世子说最近外头不太平,有一窝山贼在外流窜,走官道稳妥一点。”

    听到是陈锋说的,傅绍年满口应下,“好,都听你的,我这就去和车夫说一声。”

    傅昭满意地放下帘子。

    丛氏看着傅昭,总觉得傅昭隐瞒了什么。

    傅家马车身后,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马车里,坐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赶车的人头戴一顶斗笠,遮住了脸上的刀疤。

    刀疤男冲着马车里几人说:“他们走官道了!”

    几个大汉震惊,其中一人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我都打听好了,他们前几年都是为了赶时辰,走小路的。今天我还试探过傅家的那个车夫,车夫说今年一样是要走小路的。”

    刀疤男道:“我可没撒谎,不信你自己看啊!”

    于是马车里的几人纷纷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前头傅家的马车走上了官道。

    如果是上了官道,那就不好下手了呀!

    要是上头的吩咐没有完成,那白花花的银子都要打水漂了啊!

    那几个大汉面目狰狞,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傅家马车里的人一网打尽!

    “现在怎么办啊?老大,不如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被称为老大的那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说话的大汉,呵斥道:“现在动手,你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先等等吧,他们回来的时候不一定还走官道的。对,等他们下了马车,我们只要……”

    其他人听得认真,听完后纷纷赞同似地点头,称赞还是老大神机妙算!

    *

    走官道,比往年多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到庙里。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马车里的几人都坐得浑身酸痛了。

    尤其是丛氏,平日里除了要料理家事还要照顾孩子,身子本就不好。

    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格外苍白。

    傅绍年亲自过来搀扶丛氏,心疼地道:“还能走路吧?”

    丛氏勉强笑笑,“缓一缓就好了,不碍事的。”

150固执

    傅绍年不由地就道:“若是走小路就好了,能快一些。”

    傅昭对傅绍年说的那些话丛氏是听到了的,她便道:“若是走小路,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我们哪里还能到这里来。”

    “说的也是。”

    傅昭和傅晚先后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傅绍年和丛氏并没有说什么,丛氏朝着那二人招了招手,“快来,我们进去吧。”

    傅家几人便一起往里去。

    每年元宵的时候,傅家人都会过来的,来了几次,庙里的和尚都认识他们了。

    和尚领着他们去傅绍闻的牌位前。

    傅昭上了香之后,就跪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因为是双生子,当初傅绍闻走了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碎成两半,其中一半随着傅绍闻去了,埋在黄土之下。

    丛氏和傅晚就陪着傅昭,傅绍年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先出去了。

    傅绍年去外头透透气,他的眼角都有些许的湿润了。

    若是在里头再待下去,恐怕他这个大男人也要跟着掉眼泪了。

    走到外头,傅绍年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那女子瞧见突然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傅绍年后,她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小声道:“傅大哥哥,你快吓到我了。”

    傅绍年在吴珠娘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道:“是我的不是,你也是来看绍闻的吧。”

    吴珠娘睫毛一颤,神情落寞地点了点头,眼中藏着无限的悲伤。

    傅绍年叹了口气,瞧着吴珠娘依旧是少女的发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吴珠娘和傅绍闻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若是傅绍闻没有出事,二人肯定早就成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五

    二人之间尚没有婚约,傅绍闻出了意外之后,吴珠娘可以另择良人的。

    但吴珠娘到现在,依旧是没有出嫁的。

    傅绍年听说,为了这事,吴珠娘和家里闹了好几回了。

    为了不出嫁,吴珠娘甚至还寻过死。

    闹了两年,吴家人也不去管吴珠娘了。

    反正吴珠娘要当一个老姑娘一辈子不嫁,家里不过多一张嘴吃饭的事。

    而且吴珠娘都拖到这个年纪了,要想嫁一个好人家,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傅绍年不由地劝道:“吴姑娘,若是你有了好的归宿,绍闻在天有灵,肯定会很欣慰的。”

    吴珠娘蓦地抬起头来,一脸固执和认真,“傅大哥哥,这样的话请你不要再说了。我心里还有绍闻,放不下他,我是不会嫁给旁人的。”

    傅绍年语塞,喉咙里发酸。

    他心里暗骂命运不公,要如此折磨这一对有情人。

    傅昭年沉默片刻,就侧过身子给吴珠娘让出一条路,并道:“去吧,昭昭和你嫂子已经在了。”

    吴珠娘朝着傅绍年福了福身子,就越过傅绍年过去了。

    看到吴珠娘,傅昭难得有了笑意。

    她起身快走几步,握住了吴珠娘的手,哽咽地唤道:“珠娘,你来了。”

    吴珠娘回握住傅昭的手,见傅昭脸上布满了泪痕,就拿出了自己的帕子给傅昭擦拭脸上的泪珠。

    吴珠娘温柔地劝道:“快别哭了,打小绍闻就见不得你哭,你一哭,他心里也难过的。”

    傅昭轻声道:“那我不哭了。”

    丛氏长长吐出一口气,欣慰地道:“珠娘,还是你的话有用。”

    吴珠娘抿唇一笑,上了香之后,就拉着傅昭在一边坐了下来。

    吴珠娘看着那一点火光,面上流露出些许笑意来,“我总觉得绍闻还活着,因为我们不肯忘记他,他是不肯走的。他这个人,心里最是软和,对亲近的人非常在意,他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呢?”

    她在心里继续说,等她死了,她就和傅绍闻一起去转世投胎。

    若是傅绍闻不愿意,她也可以一直陪着傅绍闻在人间游荡的。

    听着吴珠娘的话,傅昭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出来了。

    她赶紧擦了擦眼睛,看向吴珠娘欲言又止。

    她很想劝一劝吴珠娘,吴珠娘后半辈子还很长,不要一直沉溺在痛苦之中。

    可看到吴珠娘满脸的固执,傅昭觉得不管她说什么吴珠娘都是听不进去的。

    她便看向丛氏。

    丛氏看到傅昭投来的目光,微微地摇了摇头。

    傅昭也就不说话了。

    几人坐了一会,丛氏便起身道:“都饿了吧,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嫂子,我也去。”傅晚小声地说。

    丛氏点了点头,带着傅晚出去了。

    傅昭看了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就道:“你们也出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良穗便带着屋子里的下人们出去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傅昭和吴珠娘的时候,二人说起话来更加自在了。

    吴珠娘发自肺腑地问道:“昭昭,你在侯府里过得好吗?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吴珠娘见识过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她们看着吴珠娘这些小门小户出生的人的时候,就会带上傲慢,觉得高人一等。

    傅昭又是去给人家做儿媳妇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因为傅绍闻的关系,吴珠娘把傅昭当成亲妹子一样看待的。

    傅昭回想起侯府的那些事,就苦笑着道:“就那样吧,好在世子对我好,日子不算难过。那你呢?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活一天算一天吧。”吴珠娘的脸上,流露出和她年纪不相仿的沧桑来。

    看着如花似玉的吴珠娘,傅昭除了握住她的手,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有人能劝得动吴珠娘,今日吴珠娘就不会过来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吴珠娘突然冷不丁地道:“我觉得,绍闻的死……不是意外。”

    傅昭一怔,想起傅清心对她说的那些话,身子不由地僵硬了一下。

    当感受到吴珠娘温热的手心温度时,傅昭慢慢地放松下来。

    吴珠娘心思细腻,当下就捕捉到了傅昭的异常。

    傅昭的反应,难道说被她猜中了?傅绍闻的死真的不是意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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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715/ 第一时间欣赏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最新章节! 作者:两块小饼干所写的《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为转载作品,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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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介绍:
傅昭在她和定北侯世子陈锋的大婚之日重生了。
傅昭激动得直流眼泪,上一世她做了太多对不起陈锋的事,在大婚这日更是用一把匕首扎进了陈锋的胸膛,斩断了她和陈锋的缘分。
后来,傅家落难时,只有陈锋一人肯出面,悄悄救出了傅昭的小侄子和小侄女,护住了傅家的血脉。
临死前,傅昭才知道,她当初对陈锋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
重生归来,傅昭打定主意,她要报答陈锋,弥补上一辈子犯下的弥天大错。
头一件事,就是在人口众多的侯府里站住脚跟。
这日,陈锋早起去梅林练剑,隔着池子就看到傅昭带着丫鬟悄悄地往池子里洒了点什么东西。
翌日池子里种着的芙蕖都枯萎了,陈锋去练剑的路上看到三嫂正在哭天喊地,傅昭陪在一边好生安慰。
三嫂感激涕零:“世子夫人真是心善,我种的芙蕖不知怎么都死了,世子夫人愿意花重金帮我重新寻觅一批更好的芙蕖来。我当初做了许多对不起世子夫人的事,我不是人啊!”
傅昭笑得端庄正气:“三嫂不必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陈锋突然记起前几日,三嫂在背后编排傅昭是个粗人,连朵花儿都养不活。
陈锋目光深邃:“昭昭最是心善纯良,不会和三嫂一般见识的。”
傅昭:……怎么感觉夫君话里有话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