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光影模式
“你用异能量画一横和在横线正中上下正对的两个小圈，记住一个是空心，一个是实心。”想起自己还没教，莫思宁蝶就在虞泽面前飞着比划。“对了。在不清楚用法前，绝对不要乱动那两把剑。不然你会把自己和周围都毁掉的。”
“哦。好的。”虞泽摸了下鼻子，尴尬的向下撇嘴。他知道莫思宁在说自己刚刚差点用朗里克尔之枪误杀自己的事情。依言运转异能。
蓝色的盔甲发生变化。肩部向上隆起，变得更加厚重。头盔上也和巨颚叉角锹形虫一般长出兼顾优美流线感和力量感的两根大角。
原先纯蓝的朴素简洁添加上暗色的阴影和亮色的高光，变得更加具有立体感。黑色的线和白色的点在蓝色的披风上勾勒泼洒，显得更加华丽。
它应该是明亮的，却又像是被蒙上了层层暗影。就像是用明亮色彩涂装的千年埃及壁画。粗略看向它的时候，有一种平面感，一种三维俯视二维的感觉。但细细观摩它的每一处细节，就又有种被二维生命从任何平面，被四维生命从任何时间反向监控的恐惧感。
左手处把持着黑色的剑，而右手处则是白色的剑。温和却长久存在的明亮光芒从右手的白色剑刃上发出，又被牵引进左手的黑色剑刃。
难以被人的肉眼观测的无形的场笼罩在了这两把剑的周围。也笼罩住了盔甲的持有者。
虞泽在内部感觉自己快疯了。那是非人的感受。就像夹心饼干的内馅一般被捏入了永滞和永动之中。
他凭借着本能明白了。第三时代的巅峰，三超之一的普兰帝国。它的科技是达到多么恐怖的一种境地。而这样的时代竟然也灭亡了。他们所面对的末日又该是何等可怖啊。
他也觉得莫思宁压根不用担心自己会乱动这两把剑。因为他的手臂乃至手指都像是被一座座大山给压住一般压根动弹不得。
虞泽死命的咬牙。他在强压着自己的惨嚎。
然后，蓝色的薄膜如海波一般覆盖上了这两把剑。牵引着它们嵌入到蓝色盔甲的腰部。
压力突然间消失了。蓝色的盔甲从场中落了下来，虞泽感觉自己终于回到了坚实的地面，他立刻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嘴角向上弯起笑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强烈庆幸。
而这一切，半秒不到。
像是时间被暂停了，同样经历这一幕的山羊伥呆愣着。
而收剑入鞘的那一刻，就像是录像按下播放键，时间再度流动。“啊啊啊啊啊啊啊！”山羊伥从口中惊爆出惨叫声。浑浊的眼中被无法理解的惊恐所填充。
黑与红混杂的碎片从他的胸腹处上升到食管，再剧烈的呕出。痛苦，让他恢复了些理智，不至于沦为失态的疯子。
他咳呛着，掺杂着恨意的惊恐的叫骂道：“混账，混账。你这家伙，是恶魔对吧。不。”山羊伥眼神一滞，想起了某个传说。羊口猛地张开。没有几颗牙的口开合着，怒骂道：“没错，我才是恶魔！那你又是怎样？！屈尊降荣，自蓝色圣殿降临！就这么想要审判我山羊伥吗？！”
‘他在说什么啊？’缓过神来的虞泽迷惑。看向莫思宁蝶。却发现她也很迷惑。蝴蝶触角上是挂满了黑色问号。
虞泽转过头来，虽然不知道山羊伥把他误认成了什么，但既然这么怕他。感觉也没哪里不好的。这身份他就不客气的借用了。
“对啊。你就认命呗。”虞泽笑着点头。
山羊伥在虞泽踩在脚下，他绝望的闭上眼。攒紧了双拳。被电的微焦的手指疼痛，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些许支撑的勇气。脸下的焦黑地面发苦，像是他大哥把自己送入的那间改造室的气味。他喃喃道：“我没有错。强者支配弱者的一切。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虞泽用手捂着下巴，试图用眼神询问莫思宁。‘说起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用语言打击他的信念，动摇他的心灵。到了足够程度的时候，我会叫你把手放到他的上方，让他尸骨全无的。”莫思宁平淡的话语让虞泽觉得浑身发寒。
虞泽摸了摸脖子，感觉自己要出现英雄漫画中，肯定是要在超级英雄毒打下痛改前非的反派人物啊。
不过山羊伥活该就是了。自己要加油让他信念全碎的下地狱啊。
虞泽透过头部盔甲看向山羊伥。发现他被标记出‘感恩恶魔’的字样。
“你说强者支配弱者的一切，那么我打败了你，那我与你而言即是强者吧。自然是可以支配你的一切对吧。”虞泽笑眯眯的看向山羊伥。蓝色的头部盔甲上，也有白色光束感应虞泽的面部动态，像是LED灯般组成了白色笑脸出现在山羊伥眼前。
“难道不是吗？我的身躯会被破坏到什么程度，是生是死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山羊伥浑浊而怨毒的眼睛散发着对虞泽的恶意。
“那你现在给我骂你大哥，巴尔也骂。往死里骂。侮辱的越狠越好。”白色的笑脸不甘示弱，说出了一个清爽的坏点子。
第一百零七章 击溃！感恩恶魔！
惊愣，山羊伥被揍肿的脸上眼睛微张。随之愤怒如火焰般燃起，白色的毛发也从衰老的皮肤上根根竖起，恨不得扑上那白色笑脸，将他的皮肉给一口咬下。
他怒视着虞泽，嘴巴开合，不止骂道：“阴损小儿！怎敢侮辱我对大哥的一片赤诚！我山羊伥死亦为雄！要杀要剐亦随你便！断不会做个忘恩负义之徒！”
虞泽不屑的勾起嘴角嗤笑。“哟，倒是说说你生个甚么气？刚刚亲口说的话尽是忘于畜生的脑内了么？强者天然掌握弱者的一切。怎么现在我这个强者行使天赐之权，让你这鄙贱弱者骂几句你那罪当万死的大哥和养子。还一副不情不愿，饱受侮辱的表情？”
“这不一样！”山羊伥冲着虞泽咆哮道。“大哥乃是予弱小的我重生，让我得以攀上权势之塔的强者！而你不过宵小之辈。依仗一点时机与智谋才获胜的！若我十二具傀儡..”
虞泽心想这老羊的脸皮可真是厚实，于是他一脚踩着羊身，再一脚踢上脸去，打断山羊伥的言语。
“狗屁不通。那些被你和巴尔一家所杀的人，你又都给了他们重生的恩惠，让他们体会权势的滋味了吗？没有，你们只是残酷而自以为是的玩弄了他们的生命。又怎敢高高在上，并强求他们感恩于你？
为人可谓下贱！而又是谁给你的幻想，在你嚎叫的跟个见着老鼠啃人指头的小孩子一般后，还让你觉得你那十二具傀儡加一起能胜过我手持的伟力！”
“闭嘴。”山羊伥的话语被虞泽尽数反驳，神色为之一滞。虞泽的言词如重锤般撼动着他赖以在灰色世界生存游走的根基信念。愤怒下已有了些惶恐。
但他还是怒视着虞泽，强撑着气势说道：“闭嘴。你和我一样杀了人。都是污秽不堪的人渣，不许站在高处对我说什么大道理。而我更比你好，因我起码是知道感恩的，而你像你这种人只有傲慢与冷漠。若是违逆了你的道理，亲人爱人亦可杀。”
虞泽皱起了眉，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的是最基本的三观。他用鼻子嗤出声来。“哈？谁会想让人渣当自己家人女友啊，避之不及好不好。也就你会把巴尔那种滥杀无辜，虐人成性的家伙当个宝了。”
虞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穿戴盔甲的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处的盔甲，发出的声音就像是用沾湿的手指摩擦高低不同的玻璃杯的杯口边缘。有着音调的高低之分。
说来，山羊伥的异能是伥鬼之眼吧。他记得好像是要感恩上那个差点杀了自己或是亲近者的那个恶人来着。但真的一点恨意都没有剩下吗？不见得吧。要是真的一点不恨，那他的异能也不至于如此压抑而丑陋。
他从山羊伥身上走下，对着山羊伥的脸伏低身子笑着说道：“你知道吗，山羊伥，有一点我还是佩服你的。
明明当年与你亲近的人都被你认的大哥给杀了或是弄得半死不活，自己也饱受折磨。但到现在，即便是在脱离后，你还能骗自己感恩，当条好狗。对他的儿子溺爱之至，尽心尽力。最后不仅赔上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奋斗来的荣华富贵，连命都没了。
猜猜你这番牺牲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哦。对了。巴尔他也没有获得幸福的人生。他把一切都怪到了你的头上。最终也是怨恨着你走的。”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山羊伥浑身颤抖，虞泽的话语诱导了那些被强压的痛苦回忆咆哮着撕咬下他的心头肉。
推开已打开的木头门，面前是简陋的房间。有花布的木桌子被推倒，上面的杂物无序的散落在老旧的水泥地上，在斑斑血迹和没有头的全兽化山羊兽人的周围。
彷如天旋地转，脑子也晕眩了起来。“啊，小美。”嘴唇颤抖着，声音呜咽着，听起来都不像是自己的。
大笑声传来，雄性虎兽人两脚搁在桌子上，整个人靠着椅背。小美，那颗还流着血的山羊头被虎兽人抛掷在空中，又稳稳的落回他粗壮的手臂上。
山羊头被再次抛起，落入到怀中。不知何时，强壮的虎兽人就到了面前，距离之境，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庞大的身躯，简直想要顶破这间破房子的天花板。他像是炫耀一般，张开嘴，露出其间尖锐的牙齿。笑嘻嘻的说道：“太好了，又来了个新玩具。”
“饶了我。”不想死，于是，嘴巴自己动了。“我什么都会做的。所以，请饶了我。”
“给我闭嘴！闭嘴啊！”山羊伥突然挣扎了起来，他扭着自己的耳朵，接着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撕扯起自己脸上的白色羊毛。
“自持清高，你又知道我的什么？！我必须是感恩的！只有感恩才能让那家伙感到新奇！才能活下去！小美她也一定能理解我的！”
“不，她一定会诅咒你的。不为你当时的逃避。而是因为你竟然能骗的自己感激了仇人一生。”虞泽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你真是太懦弱了。山羊伥。”他的言词犹如毒刺一般狠狠扎入了山羊伥的心灵。
“我懦弱。”山羊伥像是蓦然冷静下来，他像是吃草一般细细的反复的咀嚼了这句话。又大笑起来，笑得黑色的油脂眼泪都从两颊处滚下：“我，在杀人无数，在这十二边缘区暗处呼风唤雨，连中心区警卫局都敬我三分的山羊伥懦弱？小辈。你可真是逗乐我了。”
“你自然是懦弱的，甚至能说世上少有你这么懦弱的男人了。空有如此力量，却无法直视自己的过去，被折辱至此，却连仇都不敢报。
甚至想都没有去想。用感恩之名欺骗自己，强逼着自己宽恕并纵容仇人所做之恶。并为了让自己安心，强求着他人如自己一般的感恩着恶人。”
虞泽的脸上带着轻浮的笑意。但他的眼睛却冷酷的仿如十万里冰山内的寒窟。“这样的你，就应该被诅咒着下地狱啊。不要妄想在路上得到任何宽恕。”
“他说的没错。”山羊伥眼内，年轻的全兽化山羊兽人的身影与虞泽重叠。他低下头，“承认吧。我确实是个懦弱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在小美死去的时候只敢为自己求饶了。”
他内心的虚伪防线终于被彻底击溃了，他扭曲的脸颤抖着。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黑色的油脂从他的羊角处流下。“我才没错！我不懦弱！我只是感恩着虎哥带给我的这一切！”他疯狂的挣扎着，但那只山羊兽人摇着头朝自己越走越近。
他捧着流血的小美的头，一同看想山羊伥。“承认吧，起码在最后。跟小美道个歉吧。”
“哈，还在自欺欺人吗？”虞泽想这老羊可真难办啊。
“不，我没错只要你死了，虞泽。只要你死了。我的软弱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了。”黑色的油脂从他的眼角处流下。他整个人体都变成了黑油般的污浊。咆哮着扑向了虞泽。
“就是现在！”莫思宁蝶指挥道。
第一百零八章 异能警卫队围剿
虞泽抬起双手，对准了山羊伥。猛烈的白光照耀着山羊伥狰狞的面孔，又轰过他浊黑的油状身躯。让他从口中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黑色的油泥身躯像是被放到蒸馏机再次提炼了一般。在放出的白光与吸附的黑色深渊间被拉扯，被揉的细碎。先是轻薄的变成一层粉末，接着逐渐的，粉末被抛起，再次被细分，消散回了肉眼不可见的分子状态。
留下的只有来自异能之海的产物。异能回路包裹着异能量在白光内呈现着自己扭曲的形体。
那是一尊黑色的虎与山羊像。其漆黑的形体仿佛是乌木雕刻而成。矮小的山羊站立着。他有圆睁的双眼在怨毒的框架放着迷茫。
嘴唇朝两侧下撇，似乎是极不情愿，迫不得已。但又有着几分癫狂。他的脖子上套着两圈粗实的锁链，而这锁链的源头一道于自己的胸腔心脏处。另一道则缠着他的头拽着他的角把他拉扯至由薄薄一片乌木刻出的老虎像。
而他的双手各握着一把屠刀，双腿则是跪在蔓延在四周的羊骷颅头内。‘感恩恶魔’的字样如漆印一般印在山羊像的左侧。
虞泽用手握住了这尊虎与山羊像，切换回节能的锚定模式。端详着，觉得这塑像确实是雕刻的极为生动而有魄力。
“这是从异能之海那割裂来的东西，可以直接收纳到吊坠里。”莫思宁蝶飞近了山羊雕塑。轻轻一推就把它推入了虞泽胸口处的那枚蓝色菱形。
山羊雕塑彻底融入蓝色菱形的那一刹那，虞泽突然感觉全身莫名的愤怒感所点燃。忍不住切换成了指引模式，朗里克尔之枪挥动。顷刻间在周身化出密布的雷霆牢狱。
“镇压完毕。”嘴唇微动，说出的话语极度冰冷，又带着撕碎万物的威压。仿佛是划破天空，从冰寒的九霄之上，直劈而下的雷柱。
在这一瞬间，他知道不是自己在操纵着朗里克尔之枪，而是被朗里克尔之枪蕴含的雷霆意志给反影响了。
“你，还需更多磨砺啊。”莫思宁蝶点点他的脸。“等安定下来后就开始特训吧。做好心理准备。我会相当严厉的。”
“好的好的。”虞泽无奈的点头。训练时严苛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休息时莫思宁能不能温柔些。
她突然看向了左侧，在自己眼前，朝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箭头。
上方有什么吗？他疑惑的向上看去。没想到莫思宁蝶瞬间消去了指引模式。一团银色的金属抓着自己就往高空丢去。
突然到了空中。虞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枚异能炮弹对轰造成的气浪给冲击到更高的天空中。
“啊？”银色金属消失，虞泽切换为指引模式，踏着朗里克尔之枪飞在空中。看着下方，他还是摸不着头脑。他看到数十架无人机闪着光朝自己飞来。绕着自己用伸缩的摄像头远程拍摄。
“哈？”他认出了这些无人机是异能警卫队的制式。又是两枚异能炮弹从长得像摄像机的对区级武器发出。“等等等，为什么啊？山羊伥和我打就算了，为什么异能警卫要袭击我啊？”
“很正常，你两的行为就跟在马路上拿手雷互丢一样。谁管你是好是坏，为了周围的安全，就应该统统铐起来才对。”
虞泽用脚一踢朗里克尔之枪。转身闪过了被远程遥控的异能炮弹。并放电击碎。“不对吧，杀掉恶人的我可谓是英雄吧。”
“那你的官方执照呢？没有吧。认了吧，这战斗在警卫眼中就是不同阵营的恶人相杀。”
“呜。”虞泽嘴巴一撇。“话说，低空慢速飞行是可以带人的吧。”
“可以。但你速度要降到两百公里每小时以下。绝对不准上音速，更别说全速明白了吗？”莫思宁想起虞泽在她千叮万嘱后还敢拿朗里克尔之枪对地开全速这事就气。
要不是现在不好撤掉指引模式。她定是会直接上去打他两下。
“成的。你就放心吧。”虞泽俯身，踩着朗里克尔之枪迅速朝地面飞去。
无人机跟着他，从枪管中发出能再瞬间放出强电流的针刺。虽说指引模式下他不怕电。但被针刺打还是很烦的。便从手掌中压缩出异能量炮击，瞄准天上的无人机们，让他们都炸成绚丽的烟花。
接近地面，机械猎犬叫着朝他扑去，但太慢了。连朗里克尔之枪的尾端都追不上。麻烦的是那些在远处支援的异能炮击。
那些异能弹将下面的黑地都炸的翻起，落出一个个深坑。带来遮蔽他视线，干扰他行动的白色气浪。在滚滚浓烟中，数十枚由狙击枪扣压扳机，充能的异能子弹划出弹道朝虞泽呼啸而来。
虞泽的速度不得已的加快了一些。双手间的能量炮朝前方放去，让子弹爆裂，踩着朗里克尔之枪突破了子弹与烟雾包围网，却落入了机械猎犬的包抄中。
六只机器猎犬的眼中闪烁着红光。它们的后肢如弹簧般压缩，弹起身子朝虞泽扑去。
虞泽避闪不及。只得用身体撞碎了一只机械猎犬朝一旁冲去。这冲击力不亚于被巨人用石头砸。
第一百零九章 新的怪物？
猛地咳嗽出声，虞泽他想用手捂住嘴，却被紧随其后的爆弹所打断。对区级炮弹炸开。烟雾再次弥漫了全场。
狙击枪上膛，全副武装的异能警卫头盔上显示出象征虞泽所在的白色光点。与山羊伥那种方便在夜色下隐匿自己的黑油不同。朗里克尔之枪那驾驭雷电的巨大能量让他在黑夜中也如明火般亮透烟雾。
握紧把手，异能量经回路灌入枪中，在弹匣处与高纯度的金属材料融合，形成圆头空心的子弹自高楼俯冲而去，像是给奶酪扎洞一般在如云般的烟雾上打出了大大小小的孔。
巨大的光亮从烟雾中爆开，比闪光弹更加晃眼。电流弹跳着充满了整个场地。
范围内的机械警犬和离地不远的无人机群都在这电流下报废。虞泽拽起豪可深的尸体，踏着朗里克尔之枪迅速飞往高空，接着云层
一名异能警卫俯身在区级武器操作台前通过对讲机大喊道：“第十四分局，第十六分局，第十七分局，第十八分局。呼叫增援，未发现目标山羊伥，目标蓝色灾害比预计中更难拿下。申请派遣有绝缘涂层，配上高速摄像头的无人机群和追击自爆式的猎犬群。”
对讲机一端询问，“第十五分区的人呢？”
“第十五分局仅剩一人。尚未赶来。”
“允许派遣。”指令下达，第十四，十六，十七，十八警卫局的仓库从地面浮出，卷帘门自动向上拉起。
仓库内部获得命令的无人机群启动，折叠起的机臂向外展。六个黑色扇叶支架上飞速转动着。一个个的从轨道中脱出。飞往各分局警卫们的方向。
新出现的机械猎犬的构造比日常巡逻追犯人的猎犬们更加轻巧。红光不止在它们的眼中，也在腹部处一闪一闪的。轻型机械猎犬结成队列，四肢迈开，高速的追逐着无人机们。
驾车逃跑的人见到这阵仗，更加惊慌。拍着喇叭，叫骂着这拥堵的破路和周围的司机。有的惜命的更是直接弃车逃跑。
虞泽在逃脱了异能警卫们的追捕后。就解除了变身。让莫思宁帮忙抬着豪可深的尸体。和他一同钻入破败的小巷子中。
异能乌鸦在老旧的民房屋檐下躲避暴雨，咕嘎的叫着。用饥饿的眼睛和面前的来者大眼瞪小眼。
虞泽皱着眉犹豫，最后还是一脚把这些渴求血肉聚集起来的乌鸦们给踢散了。他把豪可深的尸身带回了自己的蓝色铁皮房。预备等雨停后，把豪可深埋在个土厚实些的地方。
毕竟，事情也结束了嘛。接下来便是去当异能猎人赚钱还债了。
虞泽累的瘫在客厅的椅子上。现在是深夜档播出的时候，所以虞泽打开了电视，预备看一集《英雄加诺德》。
他看的正高兴。却被跃于眼前的紧急插播新闻给转移走了注意力。
高速公路上，记者一手按着头防止雨披被暴风刮走，一手拿着话筒尖声说道：“诺克斯二台为您现场播报，不明异能者宣称如果蓝色灾害不出现，他便要毁掉整个六号区。现在我们可以看到，高架桥上的车辆已被他召唤出来的怪物给尽数吞没。里面的人恐怕也性命难保。”
摄像机从记者画着淡妆的脸上移开，对着高架桥上的怪物镜头拉长。
虞泽的眼睛猛地增大了。因为那和他在工厂与之战斗的山羊头一模一样。
难道山羊伥还活着？但这不可能啊。
“山羊伥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保证。”莫思宁蝶扇动着翅膀，她说：“应该是别的异能者搞的鬼。”
在高架上的巨型山羊头注意到了拍摄他的摄像机。它从高架桥上跳起，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黑色的油脂滚动着铺开。冲向惊叫的记者和摄影师。
它把头挤到摄像机面前。但他的体型着实是巨大，因而只拍到了他嘴，更准确些说是白色的牙齿和红色的舌头。“出来，蓝色灾害。不然我就杀掉六号边缘区的所有人。你的一切资料我也会曝光。快出来啊，你这个自持正义的胆小鬼。还是说你想终身隐姓埋名的活着？”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前因后果啊？虞泽迷茫的按下后退键。
老旧的电视屏幕飘起了一大片雪花。
模糊的雪花发出的杂音和下雨的嘈杂声又有些相近之处。
黑西装兽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着。他嘴上叼着的烟匆忙的燃烧着，灰也慌张的落下。
他在等待着山羊伥的命令。山羊伥，那位能掌控他的生死，操纵人情买卖，处理公司危机，总是气定神闲，像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大人说三分钟内就会联系他。他对此也毫无怀疑。可是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山羊伥大人不仅没有联系他。
反而是他感觉到被种入自己体内的山羊伥大人的异能越发虚弱，像是就要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还是遵照着山羊伥大人往日对自己的指示。用自己的异能将大人的异能保留了下来。
像是一根琴弦崩断，他感觉到山羊伥大人的异能彻底为自己掌控了。
那便意味着，山羊伥大人真的死了。
心情突然轻松起来。他丢掉烟头，想到自己再也不用在混账山羊伥的手下战战兢兢了他就开心。
他驾驶着卡车向外冲去。再不想管什么是是非非，只想要用这卡车冲向****。让它们彻底洗刷掉自己心灵上的
脏污。
他用车轮在路面上碾起一个个一人高的水花，看到车窗外那些气急败坏的慌张者，他忍不住大笑着。他还想继续在快乐的路途上向前行驶。但他遇到了一个红灯。虽然前方左右没有车辆，但他还是遵守交规，熄火停下了。
一百二十秒的时间过于漫长。纷乱如雪花杂音的思绪也涌上心头。
他扭开了广播电台。听到里头的主持人说：“这一首歌献给所有的父亲。”
他想起了他的女儿。从胸口处翻出了自己的钱包。打开钱包，是自己女儿的照片。
她还那么小，病魔却无情的降临在她的身上，试图夺走她的生命。
对啊，自己与山羊伥大人是一体的。若是不再做山羊伥大人的替身，自己又该从哪里赚来为女儿治病的钱呢？
他的女儿，要死了吗？
黑西装兽人的嘴唇蓦然发白了。他人趴在方向盘上。却不知道有一辆越野车停到了他的身后。
“下车。”越野车中钻出两个白西装兽人，在暴雨中各拎着两个行李箱。用脚踹着他的车门说道。
“你们是...运傀儡的吗，可是没用了。山羊伥大人已经死了。”本想说山羊伥大人的亲信，但出于畏惧，黑西装兽人还是改口了。他从卡车上下来，与他们一同淋着雨。
“我们知道。所以才来找你这个替身。”白西装的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语气是如这暴雨般漠然。他们松手，四个行李箱坠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履行你的誓言，为山羊伥大人献出生命，与山羊伥大人的异能融合吧。”白西装兽人们把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像是在说什么神圣的话语。
第一百一十章 蛾子人
“不...”黑西装兽人条件反射般的想拒绝。山羊伥带他去看的异能鉴定者告诉了他，他的异能确实是能让他与签订协约的死者的异能融合，并继承死者的异能量。但是融合后新诞生的产物将不再是他也不再是死者。
而是继承了两者死前最深执念和部分记忆人格的某种生物。谁做主导，则由生前的异能量多少来决定。
他胜不过山羊伥的，使用异能对他来讲和死没有差别。
他之前是没办法，满脑子想着怎样才能让女儿活下来才答应了山羊伥。但现在没人能支付他女儿的医疗费用，他也再无任何理由去送死。
他想直接拒绝，但他又害怕被那两人就地格杀。那想想他还是改口说得更委婉些。寻个时机跳上卡车逃跑。
他沉默着还没开口，白西装兽人们就像是识破了他的企图，厌恶的皱了皱眉。“山羊伥大人说的没错，你可真是没有感恩之心啊。不过，也好控制就是了。”
行李箱的密码锁在暴雨中被打开了。拉开箱子，里面装的是一捆捆扎好，垒放起来的百元星币。星币在暴雨的击打下变得柔软服帖，四处的边角下垂。
无言的诱惑从箱子中爬了出来，像是一只大手狠狠的握住了黑西装兽人的头，让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星币。
“合计一千万。够给你女儿做最后的心脏手术了。还能剩下不少钱，让你们开启新生活。”白西装兽人踹了一脚装满星币的行李箱，里面的星币随着箱子晃动了起来。
黑西装兽人看着那些星币。他看到了一条条锁链从箱子伸了出来，紧紧的缠住了自己的脖颈，让他近乎窒息。他将手指卡在铁环的孔内，用力的向外拽着。如缺氧的鱼儿般想要喘上一口气。
“我...山羊伥大人的人格会获得新躯壳的控制权的。那就不能保证...”
黑西装兽人自我挣扎的话语还没说完。就那二人打断道：“你知道山羊伥大人一向善待家属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从心脏穿过，彻底的杀死了他。黑西装兽人的手从锁链上松开。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再挣扎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说：“我明白了。”
黑色的油脂蠕动，从脚底下向上吞噬了黑西装兽人的身体。变成了黑色的茧。
那茧的外形比起蝴蝶，更像是某种蛾子的后代。和蛾子一样，在茧内，黑西装兽人在逐步融化，化作半清不清的汁，絮状的杂质在其中漂浮。而茧壁上滚滚流下黑色的油。
把还有些清的汁搅浑，便在底部诞生出了一个似虫似人的胚胎。胚胎红色的心脏跳动着，青色的静脉由此蔓延至四肢百骸。
成长，吸收污浊的汁液。然后是破茧而出。先是灰色的双手，从狭窄的茧口伸出。接着是人的头，脸上有着暗色的花纹。像是挤一管不剩下多少的牙膏，身子慢慢的爬了出来。
痛苦，但血液因这挤压，通入到背后的蛾子翅膀之中。灰色的左翅膀上有着繁复的眼睛与山羊头的图案，而同样是灰色的有翅膀则空无一物。
“山羊伥大人。”白西装兽人们见状欣喜的跪下。但黑色的泥却从他们的口鼻眼耳中冒出。他们不解的倒下了。
“我可不是山羊伥啊。”蛾子兽人不愉的说道。他也不是黑西装兽人。山羊伥因为和虞泽的一战，消耗巨大。使得异能量降低至了和黑西装兽人同一档的水平。难分主次，结果就是在他两的基础上诞生出了这只蛾子兽人。
“可笑。”翅膀微动，蛾子兽人瞬移般的来到行李箱近处，看着箱子内湿透的星币。“感恩？亲情？竟然想用那么无聊的事物束缚我。真是罪当万死啊。”
他召出黑色的油脂，变成黑色的锤子朝箱子砸去。想把它们给彻底砸成碎片。
但就在快碰到的那一刹那，锤子消失了。蛾子兽人的口中突然喷出了黑色的油脂。剧痛传来，他哀嚎着捂着自己的右翅膀在雨夜中打滚。
“救我女儿...不许破坏钱...”一张灰色的人脸挣扎着想从蛾子兽人的右翅膀中脱出。
“杀了蓝色灾害...虞泽...他必须死...”左翅膀挂满眼睛的山羊头像是也受了刺激，开始从内部啃咬着蛾子兽人的左翅膀。
惨叫从方才不可一世的蛾子兽人嘴中爆出，他摊开翅膀，在马路上扭曲着身子打滚，试图借雨水的寒凉驱走着火灼般的疼痛。
但是失败了，疼痛没有丝毫减轻。不得已，他慌忙向左右两片翅膀内的意志承诺。“知道了，我会去做的。会救你女儿，也会杀掉虞泽的。所以别再闹了，赶紧安分下来！”
疼痛停了下来，两三分钟后，蛾子兽人将四个行李箱搬入了越野车内。也看到了那四具精傀儡和五大箱的异能核。
每个箱子上标注的是五区份。但实际上蛾子兽人只吸收到了十九区份。
异能量直接从异能核吸收到身体内存在损耗。人的吸收素质不同，吸收十人份，损失一到四人份都是正常的。
有些黑心的商家就会借此在异能核内动手脚。谨慎一点的，把九人份的异能量核心当十人份的卖。贪的，会把六人份的也放进去充数。毕竟少有人买异能是几人份几人份的去买的。多是买个几百几千人份，再设法砍价。
但这套滥竽充数对虞泽行不通。与蓝吊坠融合后，他的身体对异能量能做到全吸收。何况还有莫思宁的监控，要是吸收的异能量数额有少的，她定是会提醒虞泽。
好在他去的那家店很公道，确实是按数额给的。
虞泽踩着朗里克尔之枪，朝着高速公路疾驰而去。他想不通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那只羊头怪叫嚣了，那自己就得把他去打爆啊。
就是希望剩余的异能量还够啊。整个夜市前不久才被他洗劫完了，他已经没地方去补充了。总不能去攻打异能协会分部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光脑通讯
虽说那里异能量储备很多，但是听说每个异能协会分部有自己的杀手锏。自己还是不要作死了。
十五秒的时间，他就来到了那条高速公路上的两公里开外。指引模式下，他感觉自己的视力好的不得了。从高空下俯视，也能看见那只羊头怪。本想着用朗里克尔之枪朝乌云内放电直接解决。
但见着它正和异能警卫们打的热烈·。在对区级武器的炮轰和那些轻型机械警犬的自杀性袭击下，黑色的油脂不断被炸开，黑色山羊头嚎叫着缩小。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颓势。
感觉完全不需要自己上场了嘛。虞泽松了口气。打算从朗里克尔之枪上下来，藏身在高速附近的房子上观察战局。等到山羊头彻底死后再骑着自行车回他的蓝铁皮房子。
‘要不要去买个棒冰什么的边吃边看？’，思想放松的虞泽完全忘记了他的兜里不仅连半毛钱都没有了，而且还负债了四百多万。
虞泽先前对异能量贩卖街的李掌柜点头完全是敷衍了事，他完全不打算给钱。
但莫思宁是知道的。李掌柜的异能是本质系的诚信契约，要是虞泽违反了下场会很惨。会有一个大喇叭跟在他身后，天天广播他欠钱不还，一点也不诚实守信。等事情结束了，她是会跟虞泽讲清楚让他赶紧去还钱的。
蛾子兽人扇动着翅膀，他在天上俯视着与黑色山羊头交战的异能警卫，不屑的冷笑。这山羊头不过是他随意抛洒出来，吸引火力和注意力的小玩意罢了。
一个山羊头在高速公路上死了。他就飞到商业街再召唤一个就好。反正往人密集的地方去，凭借着自己的高速，他要不停的切换地点去袭击。迟早能把虞泽给逼出来。
不过记者和他们的设备还是得带走的。不然怎么向大众暴露出虞泽的信息呢。
想着，蛾子兽人拍了拍身旁的黑色蛾茧，里面装的便是惊慌失措的记者和他们的设备。
他不会一次性就把虞泽的信息就暴露出来的。万一虞泽自暴自弃，干脆去换了个新身份。那他可就麻烦了。不知道还要花多久才能摆脱左翅膀的山羊图案了。
‘真烦。’蛾子兽人啧了一声，思量起下次该爆出虞泽的什么往事比较好。
突然，他感知到不远处的空中出现了强烈的光。他棕色的触角像是两把羽毛扇子，在头顶上缓缓扇动。感受起了光线。
能量很强，但不是雷击，因为雷击没那么缓慢。外形又很像是闪电。
虞泽来了啊。蛾子兽人狞笑着。他感知着光线，盘旋着高速飞往那光源。
接近到能力影响范围后，黑色的油脂附着在他的翅膀上。他猛地一振翅，那些油滴便以九百米每秒的速度朝虞泽射去。
就像是四百把枪齐射向天空中一只不知情的自在飞鸟，虞泽的脑子甚至还在纠结着是买盐汽水味的还是青柠味的棒冰更好些。
然后突然脚下一空，身上也感觉厚实了起来。‘啊，异能量不是还有十二个区吗？’他朝着下方坠落，脑子很蒙的朝莫思宁蝶的方向看去。
却见到银色的金属呈方形平面展开。向内突出密集却不规律的小金属刺，像是刷衣服刷旧了的毛刷。
‘又被偷袭了啊。’虞泽无奈的撇嘴，他要赶紧把敌人解决了回去睡觉。
等到莫思宁撤去银色金属，虞泽瞬间召唤出朗里克尔之枪。一眼看去，找不到敌人在何处，异能量流转回路，让电流瞬间在周围两公里以内徘徊了一圈。
得知挟持高速公路的山羊头怪物喊话蓝色灾害。异能警卫自是布置了无人机自下方监控天空。只是雷雨云的干扰着实大，原先那朗里克尔之枪的一点点光就被乌云不时放出的闪电所掩盖。
就是现在，携带了高速摄像机的无人机将这高处的小小电环给拍摄下来。传送回了异能警卫局分析。他们也在皱眉疑惑到底是雷雨云造成的，还是蓝色灾害来了。
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回了那只还未消灭的山羊头中，他们得先去解救高速公路上的人们，不然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伤者死者。
蛾子兽人被从乌云下方的白色云层中逼了出来。他用黑色的油泥裹成虫茧状防御电流。但也暴露于虞泽眼前，举起朗里克尔之枪就朝目标投去。
黑茧中心有一点被贯穿，变得透亮。接着白色的雷球就从中爆开，将茧子炸成无数黑色的碎屑，如同污水做的雪花从天上纷纷扬扬的落下。
成功破开虫茧，但虞泽的表情并不轻松。朗里克尔之枪传来的感觉不对，突入了柔韧的茧后，就毫无阻碍，除了空气，并没有任何击穿任何物体的感觉、
‘空的吗？’他召回朗里克尔之枪，皱着眉在空中飞着环绕了一圈。乌云的雷电猛地劈下，经过虞泽，击中了地上的那颗歪脖子老树，燃起了火势。但他毫无躲避之意。指引模式下，这点雷击又怎会对他有半点影响。
被强光照亮的黑夜，一只灰色的手伸出了云层。他扔出的黑色长柄锤子从下方一甩，划出了一个弧度。从上方砸向了虞泽。
‘上面？’虞泽挥出一道电光，打碎了想将他整个人砸扁的黑色锤子。
“下面。”听到莫思宁的提示，他立刻双手握住朗里克尔之枪的枪身，向下猛地一按。雷柱便轰鸣着轰开了下方的云。
蛾子兽人没料到自己会被识破，他明明是操纵锤子从虞泽上方攻来的。雷柱通过他的身子。使得他昏厥着坠了下去。
黑色的油滴自他的翅膀散出。就像是用吹风机从下方吹着挂着水的发霉橘子时，水滴会向上移动一般自然的包裹着他。
华服男子又登上了日冕望楼。看来记者被袭击的紧急插播新闻让他心情很糟糕。
“为什么还没有解决他们？都是饭桶吗？”六号区的乌云也比不上他的面色阴沉。
那个该死的星际探险者公司又打来了一则光脑通讯，这让他更加不爽。他接通了通讯。
恭敬却对他来说十分欠揍的声音从中传来：“尊敬的阁下，很抱歉让你遇到了些麻烦。是这样的，山羊伥君他虽是区级，但由于他为人谨慎加上特殊的异能，也有不少城级的异能者折损在他的手上。让那些警卫们用对区级武器是不能够杀死他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螺旋眼睛
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不想听下去，直接挂断了光脑通讯。
“麻烦。”这种能力不上不下的虫子真是令人不爽。按照协议，驻扎在边缘区的异能猎人协会分部会清扫骚乱的异能兽。但不会插手于人的冲突。
边缘区异能警卫们负责维持稳定，配上装备，那些体内异能量几百到几千人份的异能警卫对付常规区级和以下的人也足够了。
但解决一个疑似城级和一个接近城级的异能者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有些勉强。
但那两人的威胁程度也远不够让他在不疏散民众的情况下使用那些高效，快速，具有高杀伤力的武器而不被停职，降职和关入监狱。
但从中心区派人过去，路上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意识到自己还再熬夜半个多小时，华服男子叹了口气。
转拨一个通讯。
“派中心区三队和四队去让六号区安静下来。对，两个差不多城级的家伙。记住，这必须得是异能警卫的胜利。”
一分钟内，中心区三队，四队带好厚重的全封闭头盔和黑色特制布料包裹的外骨骼装甲。厚实的外形，人均两米五的机械化小队在移动。
他们的分工各有不同，有的人背上背着象腿粗，人手臂长的力场施加器。有的人背上则是足有一人高的白色高压气罐。
手里拿着碗口粗的高分子复合材料中的增强塑料制管道，上接如水滴般从管口逐步缩小的金属喷嘴。
还有的人提着一台沉重的黑色箱子。冰冷锐利的金属色调，黑箱子向外散发着寒气，细小的水珠凝结在了黑箱子上。这是连中心区居民也畏惧的特殊编队，没人想被异能特警们找上门来。
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着装完毕，他们齐齐跑上了悬浮飞艇。因这雷雨云的影响，飞艇将搭载他们从中心区中部飞到离六号区最近的降落场。专用的异能特殊警卫车也已前往该降落场待命，力求做到无缝衔接。
蛾子兽人坠落的时候，虞泽又挥着朗里克尔之枪追加了两三发雷击，这家伙不炸成碎末，他心不安。额头发麻，自己的异能，坏人雷达告诉他绝对又有坏事发生了。
但包裹着蛾子兽人的外表那层奇怪的黑茧却像是能感应到雷劈的方向一般，迅速避开了所有雷击。
看着黑茧上方露出的那两把像是羽毛扇子的触角，虞泽皱眉。他把朗里克尔之枪放到左手，举着不动，右手挥动了一下。
那个黑茧稍微闪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停下了。
这家伙能感应细微的气流吗？虞泽将朗里克尔之枪上举。枪尖一点闪光没入了乌云之中，原先逐渐安宁下来的乌云再次雷声大作。
像是鸟笼一般由一点散开，十六到闪电如银丝般同时弯曲朝下方劈去。
蛾子兽人一顿，他不知道该往何处躲去。
就趁着这一刹那，虞泽便用朗里克尔之枪将其横斩而断。蛾子兽人迅速从茧中逃出，但他单片的右翅膀已经被朗里克尔之枪切成两半。腹部也向下淌着黑色的油脂。
他左翅膀的山羊头大声咆哮，“虞泽啊啊啊！！”用憎恨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他。
趁他病，要他命。虞泽便想向蛾子兽人再度攻去。
但蛾子兽人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召唤出了一个黑茧。拽出那个记者就朝虞泽甩去。
记者吓得花容失色，在千米高空之上大声的尖叫着。
“我，天？”虞泽蒙了。这是故技重施吗？都在天上了还能有人质。
他立刻让朗里克尔之枪转向避开了那个记者。免得人直接撞碎在自己身上。
然后向下冲去，拽住了那个人阻止她继续被重力拍到地面，再把她像是扛大米一般扛在了肩上。
“混账。”蛾子兽人喃喃道。四个黑茧包裹着山羊伥的精傀儡出现在了虞泽身旁。他们的脸从坚韧的茧中挤了出来，手和脚也伸了出来。
像是怪奇艺术家制作的展品，是被固定在画框中展现出自己三分之一形体的鲜活标本。
看到自己的周围突然多出了被固定在茧中四张人脸，随风挥动着手脚的人脸。虞泽的心情很是无语。他看了眼下方，异能警卫们已经打倒了山羊头。
蛾子兽人怒气冲冲，脸上深色的纹路都这愤怒的颤动下，都像是跳起舞蹈的岛民土著。
眼睛大睁，瞳孔就像是螺旋状的蚊香朝里部钻去。
翅膀扇动，山羊头和黑西装兽人的脸都消失了。只剩下眼睛状的纹样在翅膀上一层又一层的叠起。
那四张人脸中也出现螺旋状的回路，他们的嘴巴大张，发出“轰”声。那些声音共振了起来。
虞泽在指引模式的武装下还没有什么反应。但那个记者已经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脸色发青的咳血，而血滴在落到朗里克尔之枪一厘米内前就被瞬间蒸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汤米的罪
轰响声在脚下爆开，四把电流做成的长枪捅穿并炸开那四个黑色虫茧。而自己，则是在强光的遮掩下，载着人向下飞去，只是担心那人会死，所以朗里克尔之枪的速度没有太快。
被雷击炸开，四散的黑色油脂又向内聚集。变成了新的虫茧。那四个傀儡的脸，手，脚再次从黑色的油膜中伸出。这些被手术破坏大脑，比虫蚁还不如的生命，是被拘束于形骸中的活人偶。
“虞泽，那东西是一团伪装成人形的异能量，只有消耗殆尽后才会消散。我建议利用异能警卫的武器削弱他，再把他引到郊区后用剩下的雷团去抹杀他。”莫思宁蝶在高空中扇动着翅膀说道。
帮大忙了，虞泽虽然想这么说。但是注意到他，蜂拥而来的无人机让他得集中注意力去避开。
“发现目标。开火！开火！开火！”干掉了黑山羊头，为这雷雨夜红着眼睛的异能警卫大吼道。
虞泽赶紧把那个记者放在房顶上。但由于暴雨带来的积水，那里已经能说是个小池塘了。
雷电在面前组成了一个方形的屏障。阻止了子弹的来袭。金属片旋转着绽放，像是惊蛰时分盛开的迎春花簇，金黄的花瓣张开，对着惊醒世界的雷声轻轻哈出了火药的硝烟气。它们张开花瓣，就如同张开臂膀，是向春天，向变革，向新世界的盛大欢迎。
不过年轻的人还未意识到。
他只是挥舞着雷霆，以免那些子弹伤害到身后的无辜者。然后迅速的绕开无人机，转移自己的方向，闪身往对区级武器飞去。
蛾子兽人倒是没有直接追下来。他在天上抓住一枚装有傀儡的虫茧，大口大口的啃食。面上暗色的回路就像是流动的污浊河流，并且还得是那种重金属超标且有油船泄露的黑河。
虫茧被啃的越来越小，他腹部的伤口和裂开的右翅膀都恢复了原状。
被警卫和机械犬救到担架上的人眨了五下眼，便看到了黑色大蛾子带着他的三个虫茧飞过了自己面前。到地上与脚踏闪电的蓝光人交战。
担心把自己人都打死，一旁的异能警卫们并没有使用对区级武器。而是让轻型的机械警犬和能高速移动防电流的无人机着配合掩护枪击不断的进行自-杀性袭击。
虞泽俯身躲过无人机射来的电针。又一脚把身旁冒着红光的自爆猎犬给踢到那只大蛾子的身上。
蛾子兽人螺旋状的眼睛看上去就十分混乱。他不避不闪，任由机械猎犬爆开，炸断自己的右翅膀。
“宰了你。”蛾子兽人一口咬向自己左臂下夹的那个虫茧。咀嚼着吞下，数十把重锤像是打地鼠一般从上方朝着虞泽打去。而右翅膀立刻从后方飞回。长回了他的身上。
虞泽是认出了他的左翅膀内的应该是山羊伥，多少想着是否是复活的异能。但看这蛾子人就像是输了闹脾气的熊孩子，半点不及山羊伥的老辣。
不过狠毒是挺狠毒的。就算那些傀儡已经同化为了黑色油脂，但竟然毫不在乎的生食。他果然是个由异能量组成的怪物啊。
距离太近，看来那些异能警卫施展不开对区级武器了。自己体内所剩的异能量也不多了。只有五区份不到了。思考后，虞泽决定直接引到郊区。
他踩着朗里克尔之枪在高空中飞行。蛾子兽人也身后穷追不舍。
因为是全兽化的兽人，所以会比半兽化兽人更多的保有基因融合物种的特性。
就和乡村夜晚，飞蛾会围绕着屋顶吊起的老灯泡的光亮飞舞一般。
那两个半的黑色虫茧子环绕着他向前飞去就如同他穿过云雾紧盯着虞泽的光亮盘旋着飞去。
羽扇似的触角感应着气流的变化。两个半茧子和它一同对前方发出能与人体共振的声波。
虞泽胸闷了一瞬。但指引模式的武装还是能在这点攻击下，保护他脆弱的内脏的。
一道雷撕破云层向后劈去，蛾子兽人为之一滞。
虞泽继续朝前方飞去，他的目光忽然一亮。他发现了老汤米和他的对区级武器，高兴的朝他飞去。
然后在一瞬间爆出强光，比闪光弹更令人目盲。紧盯着虞泽的蛾子兽人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甩着头。羽毛扇子似的触角还未来得起摆动就也被雷光炸飞。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在感知虞泽的所在。
乘着这瞬间，虞泽潜到巷道之中，解开指引模式。准备和老汤米来个巧遇。
六号边缘区异能第十五分局的老局长兼目前该局唯一的异能警卫，老汤米。正拉着自家局里的对区级武器赶往高速公路。他气的眉毛直冲天上而去，脸色如猪肝般涨红。
他发誓要是再让他见到虞泽那该死的臭小子，他一定要让机械警犬咬烂他的大臀。再把他关到看守所问他还敢不敢再偷异能警卫局的异能量。
气死人了，他做了几十年的异能警卫了。竟然还在眼皮底下被个毛头小子给偷了。
害得他得去异能猎人协会紧急征调异能量。之后他又该怎么和上面解释。
他的名声啊，想想老汤米都感觉要胸闷气短。
一颗歪脖子的老树倒在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前路，在这暴雨下，树的内部还有着数点发红的火星。老汤米扭头看了看树根上方那一端焦黑的创面。想来是被雷击后着火又被暴雨浇熄。
可怜了一棵好柳树啊。这般粗实，想必有些年头了。
机械警犬们自发的前去移除路障，它们调整后肢的金属腿，站立起来，用前掌合力把老柳树推开。
而老汤米的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不过在这大雨下，连烟的味道都变的潮潮蔫蔫的，坏他心情。
他想，自己的名声在从中心区逃开的那一刻起就没了吧。
惧怕着山羊伥会伤害到自己的家人。而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自愿从中心区调离，来到这六号边缘区做个警卫。而让父母，妻子和女儿，他的家人们都留在治安更好，更安全的中心区。虽说在山羊伥面前那安全也不过是跟一张纸般脆弱。但也比待在这每天恶性不断的边缘区好太多啊。
他那时心灰意冷，以为自己到六号边缘区就清净了。可以远离山羊伥了。但不是的。
边缘区的警卫工资是没有中心区高的。但自己的卡内每月总是会多出一笔来历不明的钱，把自己的工资补足到和中心区一样，甚至略高一些的程度。假期的份额也莫名的多。
这是山羊伥稳住他的一点甜头。也是一种警告。那些数字向他传递着山羊伥的话语，他仿佛看到山羊伥佝偻着对他，就是你跑到了第六区，我也还是不放心啊。
他没花掉，假期和钱。但也没做什么反抗之举，就和其他的异能警卫一样的上班下班。抱怨着今天又要加班了。逢年过节的回趟中心区。
就这样五年后，卡里终于不再有钱打来了。
直到女儿考上好大学的那一天，岳父病重。他就是卖掉中心区的房子也掏不出足够的钱同时去填两个窟窿。
自己回到中心区的家里。正心里忧愁，妻子拿着一叠印着黑字的纸朝他走了过来。她是去菜市场买菜，顺便拿快递。怎么反而拿了纸回来。老汤米的疑惑不安的盘旋在他的头顶，像是一个黑色的环。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请求支援
妻子的眼神让他不安，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像是月下的潮水，卷着浮白的泡沫一层层的来到岸上，抚过那些细小却有着棱角的贝壳，又像是被陆地刺痛一般向着忧郁的灰色海洋退去，收敛起来。她谴责的眼神变成了无奈，剥落下来，碎在眼中，剜出了哀求。
“那是什么？”就是和最凶恶的歹徒搏斗，那金属的子弹从枪管射出，在自己的眼前十厘米内爆开时。老汤米的声音也没有如此颤抖过。
他有种预感，他站在了灾难天平的横梁中部，不论往何处走。自己都会被挖去一部分作为代价支付给恶魔。
妻子闭上了眼，捏着纸的手挣扎了一瞬，老汤米看的出来她是不忍的。但那些纸还是被坚定递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听到了冥界的裁决者唱起的歌谣。
“你的心需得轻盈，沾染的尘土绝不可比你的灵魂更重。不然你便会从这条河流中沉下。永不度往彼岸。”
妻子看了他银行卡的流水。那五年内山羊伥给的钱攒了起来变成了一笔可观的数额。此外，山羊伥还打来了一笔巨款，顶得上他十年的工资。如果全都用掉，那两个窟窿定是可以都填上的。
他能说什么，他该说什么。妻子憔悴的面容让他迷茫，嘴巴像是被蜡封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沉默，两人皆是沉默的。只有吊扇在头顶慢悠悠的转着，老旧的部件发出刺耳的响声。
“是你去查的吗？”老汤米点起一根烟，打破了他在家中不会吸烟的约定。但没人有闲心说这事了。
“别人给的。”妻子把淌着水的雨伞放在屋外，关上了门。
“这钱不能用。”他试探性的说道。
“不要和我说。”妻子从他的身侧走开，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娱乐节目嘈杂而欢快的声响充斥了狭小的家中。妻子的眼中是演员滑稽的表现，但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女儿她为了考到这个大学，三年来刻苦学习。每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一，二点才睡，连节假日都不曾放松。父亲他预后良好，继续治疗五年生存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遥控器将电视机的声响调到最低，只剩妻子的声音空洞而尖锐的刺在了老汤米的心上。“你去和他们说。”
老汤米摸摸鼻子，去阳台抽烟了。一根接着一根。火星烤着纸皮微卷，也燃烧掉了他的生命。
苦涩的愧疚，辛辣的责任，焦味的理想。全都吸进肺中，化作如山羊伥一般污浊的黑。
“恶魔。”他如此说道，烟圈在无星之夜中化开，先是变成老羊笑着的脸。再是撕碎的录取通知书，丢入垃圾桶的病历和一个天平。
灾难的天平向他索取代价。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慢慢烤焦，变空。化作缕缕青烟，飞到了天上。
打开了阳台门，妻子担忧的站了起来，想必他的苍老和疲惫吓到了她。
钱如水般从卡中溜走，他的家人都因这污浊的水获得了幸福。而他，则是必须得在六号边缘区赎罪。
‘说起来，自己已经多少年没回家了？’老汤米抽着烟正看着被猎犬推开的歪脖子老树伤感着。
突然听到一声兴奋的大叫。“老汤米！我可想死你了！快！快开炮打死天上那只扑棱蛾子！”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自己，准确的说是朝着自己身后对区级武器扑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机械警犬都没拦下那个疾行如风的男子。
老汤米连手上的烟都呆愣的看着那个人自顾自操纵起了对区级武器。老汤米赶紧从车上跳下，掏枪去制止那个黑发男子。
看清楚脸后，更是愤怒到扯起狞笑。这不老熟人虞泽吗？他也不掏枪了。“杜宾，上，给我咬他。”
叫杜宾的机械警犬听到命令就跳到车上朝虞泽扑去。不锈钢制的森森犬牙，要是咬上了那必然是鲜血淋漓。
虞泽从操作台上移开，一边躲闪，一边大喊道：“等等等等...为什么要放狗咬我啊？”
“为什么，你小子倒是先给我解释下为什么要偷警卫局的异能量啊。”老汤米在车下吐了个烟圈·，乐呵呵的看戏。
“这...实属情况紧急，你看天上那只蛾子杀了不少人啦！”虞泽一指天空。
老汤米冷笑，让无人机去侦查，自己盯着虞泽。他以为虞泽在撒谎，没想到无人机的反馈传来，天上还真有只全兽化的蛾子兽人。而蛾子兽人左翅膀的花纹，就是他化作灰都能认出来的山羊伥。
老汤米让杜宾停下。自己拽着车厢边缘翻上了车。“怎么回事？”
“总之他是山羊伥变得。高速公路也是他袭击的。”虞泽转移话题。“帮个忙把他往郊区引呗。”
老汤米凝重的看着天上那只蛾子兽人，突然意识到这小子可能就是目标蓝色灾害。他刚想回头去问话。发现这家伙突然就不见了。
“可恶啊。”老汤米摇头。“异能警局第十五分局，坐标，情报上传。发现新敌人。该敌人疑似与山羊伥有所牵连。请求支援。”
“中心区第三，第四分队收到。要求异能第十五分局派遣无人机群，指明该敌人方位。”悬浮飞艇上，被金属外骨骸装甲包裹的大手捏起被比对的小巧的对讲机说道。
“明白。”老汤米挂断通讯，无人机群的螺旋桨加速旋转，齐齐飞往上空。老汤米待在对区级武器的操纵台上。而机械警犬杜宾则是窜入车内。金属前肢变动，底部的掌垫粘住了方向盘开始转动，驾驶着车辆跟着蛾子兽人。
“太高了。”老汤米皱眉，操纵台上的分析显示他的对区级武器打不到那么高。
“碍事。”蛾子兽人啃噬完了原先还剩下半个的傀儡茧子。恢复了视力，触角也重新长了出来，他见到了朝他飞来的无人机群，操纵着黑色的锤子就想砸碎它们。但却被雷电给劈碎了。回头一看，穿着蓝光布料的虞泽正朝他挥手。他愤怒的朝虞泽扑了过去。
无人机也趁机飞到了蛾子兽人的身旁。向外放出了红色强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气象武器
命令从悬浮飞艇后座舱的广播装置中传来。
“确认目标。编号D10，D11，预热力场施加器。准备投放。”
编号D10，D11的中心区异能警卫站起。旋转拧开背后力场施加器的预热开关。象腿粗的粗壮器械发出油机的轰鸣声，同时该设备开始在金属外骨骼装甲外附固定架内小幅度的抖动。刻画于左侧的能量条一格格亮起，整条充满，发出了橙色的光芒照耀着银色的座舱壁。
厚重的面罩带着未知科技的压迫感。D10，D11两人在金属外骨骼装甲的增幅下显得过分高大的身躯朝着后舱门走去。
沉闷的脚步压迫着由有着细小金属突起的复合材料地板，那地板有着不锈钢的光泽，但它的色泽确是暗沉的，冷漠的像条巨蜥。
后舱门打开，悬浮飞艇还未开入前方的雷雨夜，但循环的气流让附近也变得潮湿而沉闷。
D10，D11无言的迈进，自悬浮飞艇上跃下。金属外骨骼装甲在使用者背部部件与搭载力场施加器的附件间爆开了一个黑色的巨大气泡，它在空气中延展，四边向下，坚韧的白绳连接着展开的伞衣和外骨骼装甲内的伞包。
手握上两个把手，在夜色下调整着降落伞的着地方向。
落地，以接触的那一点为中心，四周溅起尘土。金属外骨骼装甲自动弹出伞包。黑色的背包抛起，又落到了泥地上。
D10，D11两人的头罩抬起，再度确认红光的方向。
附件的固定架从背后上翻到使用者的面前。金属固定架向上弹开，D10，D11举起象腿粗的立场施加器，将其抗在了肩上。以那沉重的重量，就是放在经常锻炼的举重高手身上也会脸色涨红，抬不了几秒就会气喘吁吁的将其丢到地上吧。
但在外骨骼装甲的辅助下，异能警卫D10，D11的动作是那般的轻松流畅。仿佛肩上扛的是一袋鸭绒，而不是四百公斤的重物。
筒的内部旋转着，金属片像是蜥蜴的皮肤朝外层叠的搭建，伸出了带有三根尖刺的金属爪。紧握的金属爪张开，能看到三根尖刺的中心是一根黑色的管道。像是被聚乙烯塑料包裹。管道前方的透明菱形可能是玻璃制，也可能是水晶又或者是高纯度钻石。
A10，A11拽住筒身处伸出的把手，向前推动，橙色的光线在菱形处聚集，形成橘色的光点，力场施加器蓄势待发。
虞泽与蛾子兽人在高空高速交战着。无人机们搭载着高速摄像头追逐着他们。
闪电从朗里克尔之枪一道道劈出。蛾子兽人扇动翅膀，飞速的盘旋躲开。意识到将躲不过时，就向上推起黑色油脂做的幕布。阻碍视线。
闪身来到虞泽身后，再次振动翅膀，让附着其上的油滴如子弹般射出。
猛地将朗里克尔之枪向前踹出，支起雷电做的防护罩。炸开了那些试图突入其中的油滴。
飞身到蛾子兽人的左方，召唤朗里克尔之枪把他往郊区的方向轰去。蛾子兽人狼狈的退开，连头上的触角都被炸到焦黑。但由于他不是人，只是从那个黑西装兽人的异能诞生出的执念。
这些伤对他都不是大事，只要异能量不被消耗殆尽，他就能靠食用与傀儡融合的黑色虫茧恢复形态。甚至虫茧被吃没了，只要形体不是彻底被轰散成渣，连异能回路都无法保留，那异能量还能维持他脱出异能之海，他还能在这人所存在运行的三维小方盒，也就是多数人认知的世界内移动。
虞泽成功把蛾子兽人引到了郊区的方向。雷雨云也被朗里克尔之枪所牵引，移动过去。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下降高度了。
蛾子兽人再次召唤出了锤子攻击。虞泽踩着朗里克尔，飞身躲过了前两次的左右夹击。接着佯装被第三次从上方袭来的锤子砸下苍穹。吸引蛾子兽人降下高度追击。
但为了让蛾子兽人有点砸中实物的手感，他还是在距离很近的时候才用雷击对抗，把自己向下弹飞。在高速下落的一瞬间，有种胸闷的感觉。
而蛾子兽人果然如他预料，朝他俯冲了过来。
“莫思宁，异能量还能坚持多久。”
“十秒。”蝴蝶如实的回答道。
“足够了。”虞泽向上举起朗里克尔之枪，原先烧融广播塔，电焦地面的巨大球状闪电还剩下四分之一。那里面蕴藏的巨大威力足够把蛾子兽人炸的身形粉碎。
雷球从乌云下浮现。暗色的积雨云云层顺着雷球发出的强光朝外旋转。墨色的云山推移，仿佛要崩塌一般向下方掉落着云块，云块下降，又缓缓向上浮去。这末日般的景象让下方的人们抱紧了彼此，失声尖叫。
球形闪电飘忽着，像是幽灵一般从旋涡中心消失，再次出现已是下方的一千米高空的积云处。
外放的雷柱划过空气，撞到郊区的地上，在地上击出数十米的深坑。四十厘米宽，五十厘米高的土泥块被炸起，又被狠狠摔碎在地上。变成滚动着的小泥块逃命。火势燃起，开始从焦黑的坑洞边缘朝外蔓延。
气象武器，雷击的朗里克尔之枪。终于在虞泽手上显露了它一星半点的威力。
“天哪。”瞄准蛾子兽人的老汤米头从操作台上抬起，嘴巴大张，人都给惊呆了。
悬浮飞艇内响起警报，红光照亮了整个座舱。“编号C4，C5，C6，C7立刻跳伞，摧毁雨云。重复一遍。编号C4，C5，C6，C7立刻跳伞，摧毁雨云。”
C4，C5，C6，C7号中心区异能警卫立刻拎起散发寒气的沉重黑箱。一并冲出舱门。
还在降落途中，他们就迅速转动锁盘，并朝上方扔开了黑箱。镭射材质，那种像是把彩虹聚到了薄膜之中的东西包裹的金属架子像是拥挤的泡沫一般从黑箱弹出。在空中变形，猩红的机械眼锁定云层。炮口中蹦出火星，将尖头的炮弹送往云层之中。
炮弹没入云层，在雨云中炸开。如果说先前的降雨是开到最大的花洒，出去一趟就等于洗个澡。那炮弹炸开后那雨就是开闸泄水，从天往下冲来。路上很快就能游泳了。
见效很明显，乌云肉眼可见的在变白缩小。
但虞泽并不在意，他用手紧握住朗里克尔之枪，只想让这雷球准确的落在蛾子兽人的头上。把他炸到再也无法复原。
第一百一十六章 突生变故
看到不断消失，又不停往自己近处浮现的巨型球状闪电。蛾子兽人显然也明白了自己的现状之差。他大吼着。从黑色虫茧中拽出一辆卡车。
“啊？”虞泽愣住了。这家伙想干嘛？
蛾子兽人猛地撕开卡车车厢上的绿色防雨布。暴露了其中的金属设备。长管状的身躯，顶部接着一个圆饼状的引雷环。引雷环上还有数个人头大小的金属球。
这引雷针本是山羊伥为了杀掉虞泽，在广播塔附近准备的一手算计。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用上，他就在光影模式下被消灭成一堆分子，异能量态的话倒是还剩下一个名为感恩的恶魔塑像。
但现在被蛾子兽人用的也是不错，只见黑色油泥在蛾子兽人手中变成一柄比以往砸虞泽的所有锤子都大的锤子，大概一锤能把一个小户型房给砸瘪吧。他牙关紧咬，眼眶瞪大到近乎撕裂。使出千钧之力，迅速将避雷针连着卡车朝城市方向击去。
像是在和猛虎角力，虞泽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手上的朗里克尔之枪传来。
球状闪电被引雷针所吸引，方向发生了偏移。这让球体内部的巨大能量更加的狂躁起来。本来缠绕于乌云处的十字星形细小金属亮片立刻从高空中赶来。调整球状闪电的轨道，并稳定它的形态。
二反应到朗里克尔之枪上那就是一场与雷霆巨人的扳手腕比赛。数百个异能回路都需要异能量去流通，去开启或者关闭。但问题是虞泽还不懂得如何去做。
他脑子里对于异能量和异能回路的概念。充其量就是张只写了名字的空白答题卷。
莫思宁考虑到这点，对指引模式和朗里克尔之枪的讲解也多是使用比喻句和形容词。大概跟虞泽讲明白了二十五区份的异能量能用朗里克尔之枪做出怎样的事情。给虞泽提出了像是带状闪电，鸟笼落雷几种攻击方式的建议。
并且告诉虞泽朗里克尔之枪其实智能化程度很高。指引模式的外部服装能让朗里克尔之枪感应到使用者的动作。而且能接入脑内电信号进行呼应操纵。能够自己判断当前状态能否执行命令使得现象产生。而虞泽他要做的就是不要胡乱操作把自己弄死。
总之，如有适宜的环境，有足够的异能量，使用者技术足够高超，以及对朗里克尔之枪的异能回路足够了解。那古往今来人类对雷霆的所有想象都能用朗里克尔之枪做到。
但虞泽他目前只有适宜的环境。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他就只能靠蛮力去拉扯，用对抗的举动告诉朗里克尔之枪一定要阻止雷球落到城市内。
虽然是在离郊区的距离很近的城市边缘。人待的不是很密集。但这个雷球真落进去，近处的楼宇全都会在亮到极致白光内被摧毁为带有钢筋的大块混凝土向外崩散，死个五，六千人也是瞬间的事情。
不至于让这么多人白白丧命，而且再过几秒，自己也没有异能量再开指引模式了。到时候在不远处的自己应该也会被炸死。
“对着天上开全速。”莫思宁蝶下了判断。
全速是吗？虞泽调动异能量灌入异能回路之中，朗里克尔之枪从手中消失，出现在自己的脚下。载着人极速的向天空飞去。
白色的音障像是一把蘑菇伞膨开。而虞泽从蘑菇伞的中心处穿过，他感觉到朗里克尔之枪在扎破云层，但很快连这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白色的圈追着自己在自己的身边抖动着跳舞。那些圈手舞足蹈，状若癫狂。一瞬间伸长到仿佛千万里但再一看又缩小到近乎要看不清的地步。
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的虚假。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框中，从鼻腔中，从耳道中流下，连意识都要被这些圈所吸走。
突然有一种感动，虞泽感觉自己突然进入了一个超脱的境界，成为了哲学家，成为了悟道者。
是啊，为什么要拘泥于人的形态呢。投入光圈，变成最基本的细碎之物就好。身体会散开，但粒子是不灭的。所以生死也只是一种变化，是一种归还。
“立刻停下！”莫思宁焦急的大喊道。
“......”虞泽下意识的停下了。朗里克尔之枪逐渐减速。等速度减到能被银色流体所覆盖时，莫思宁直接驱散了锚定模式，用金属裹着他从天上坠落。
少年的脸庞上满是刚从红与青色生命管中涌出的鲜血，他的表情明显还在困惑。
姑且是捡回了一条命。“特训结束前，你还是少用指引模式吧。”一声轻叹，莫思宁蝶注意起外部的情况。
雷球如她所算，向上飞去，回到了乌云之中。
但是那根引雷针，却炸成了数段。被雷球抛起，丢下，又各自从巨型球状闪电中牵引出了一些雷霆，缠绕在了自己的身上。
橙色的力场施加器猛地从象腿粗的筒状设备射出数道，击中断裂的引雷针。像是被咀嚼后的泡泡糖吹出的橘色泡泡所包裹。它们下落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起来。但是还是不够，还是有些有人头般大小的碎块逃脱了力场施加器的束缚。向下砸来
老汤米用对区级武器瞄准着轰击，但是数量太多，有十多个。轰不完，只能撤退。
那些金属块砸中了高楼，数百块的玻璃碎片惊叫着向下坠去。
砸中了地面，放出的电花让近处的孩子失声尖叫。
老汤米向前奔跑着，不时回头看着那些不停坠下的金属块。
面前是一条岔路。右侧是空旷的大路。而左侧，他在巷角的暗处看到一个人，一个全兽化山羊兽人。他漠然的看着天上的金属块朝他砸去，不躲不闪。
“傻X吗？！”老汤米愤怒的头发都立了起来。怒吼着朝那人冲去。
一把拽住那个全兽化山羊兽人把他扑倒在地上。
疼痛感从左腿处传来，与之一并传来的还有肉与骨的焦糊味。老汤米大吼着锤打着地面。断腿的剧痛让他身心近乎撕裂。
“为什么，要救我？”被压倒，也因此活下来的全兽化山羊兽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老汤米。他在老汤米的眼前展示着自己的双臂，只有手肘，没有手掌。“我已经是个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废人了。为什么，要救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平在摇晃
老汤米没有说话，他还没从自己的痛苦中挣脱，老迈的笑声从耳边传来。他看到恶魔般的羊脸在盯着他。
那仿佛蟾蜍卵一般的方形瞳孔盯着他。
“咩。”
一声羊叫。蟾蜍卵破裂，从中溢出了浓郁的黑暗。羊的眼倾斜着，极近的盯着老汤米。白色绒毛覆盖的羊头扯出了微笑。“你救了我？”
老汤米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到了极致，然后心头爆发出与疼痛感交织的强烈恐怖感。山羊伥，是山羊伥。该死，自己怎会救了他。那是他化作灰都该认得的山羊伥啊。
老汤米立刻从全兽化山羊兽人身上滚下，拖着断腿，拼命的朝墙壁爬去。背靠着墙面，他要从腰带处拔出枪支，要像碎西瓜打爆这个全兽化山羊兽人的头颅。
气喘吁吁，老汤米的神志现在绝非正常。为了家人花掉那笔钱后，他就玩命似的在六号边缘区工作着。甚至不顾边缘区的许多私下规矩，冲入夜市逮人，闯入教养院执法，更不允许他手下的异能警卫与夜市和教养院有任何不当牵扯。
拜此所赐，第十五分局的管辖范围内的治安长年居于六号边缘区第一位。
而代价就是他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他本来是前途大好，但被谜团重重的从中心区空降来六号区的异能警卫。他一定会被捅死在某个冰冷的雨夜中。
老疯狗汤米。这是他过分的勤勉换来的蔑称。不只夜市教养院，就连其他的异能警卫也这么叫他。这声名甚至都传到中心区。六号区第十五警卫分局都成了抽签筒里的下下签。
他试图掘地三尺挖出山羊伥。但他在暗处调查的途中，见到的却是更加荒诞离奇的世界。诺克斯暗色的蛛网连太阳都能包裹缠绕。日冕望楼，古老家族，夏日狂欢节，星际探险者公司，小男孩全家离奇死亡案，他一个小小的异能警卫光是推出这些有所关联就能让他彻夜辗转难眠。
最让他绝望的是，他查到尽头处竟是羡慕起当初单纯憎恨山羊伥的自己。
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时刻能感觉山羊伥在盯着他嘲笑。在阴暗的床底，在月夜的窗外，在洗手台的镜子中。
山羊伥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长期的担忧，愧疚感和压力早就让他的神经绷的像根高音的琴弦，紧迫的想发出嘶叫。
而他的得力下手，第三小队全员和队长科特尔的死更是给他的心灵一记重创。他想，这会不会是山羊伥对他的警告。会不会是自己的执念害死了科特尔他们。山羊伥又是否会害死他的外孙，再用异能让别人顶罪。
佯作酒醉，对虞泽说出那些疯话，正是这位老人在崩溃边缘的表现。
就让他和山羊伥同归于尽吧。
深夜的疲乏大脑，佐以剧痛，终是让紧绷的坚韧神经断裂。产生了幻觉。
此刻，钟表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
是个很适合步入冥界的时刻。冥界的裁决者喜欢用手拽出心脏放在左侧，再将一根羽毛放在右侧。来判断人是否该被喂给长有鳄鱼脑袋的怪物。
灾难的天平开始摇摆。它说它务必要一颗心脏。
于是老汤米红着眼睛拔出枪，颤抖的将枪口对准了那位全兽化山羊兽人。
像是一滩蠕动的黑泥，山羊伥从地上缓慢的站了起来。疯狂的月光下，连撒下的阴影都是那般的暧昧不堪。“我很佩服您的执着和正直。汤米警官。要是世人皆是如您一般的好人。那想必我绝不会有这般的用武之地吧。”
就和当初一样，穿着黑西装的山羊伥温和的笑着。“但是可惜啊。我的工作不仅存在，而且报酬不菲。所以我斗胆给您一个建议。这世上有些事情，您还是别知道为妙。”
“闭嘴。”老汤米开枪了，他的手跟着心抖了，没有打中山羊伥，只是打在了墙面上。
爬起的全兽化山羊兽人惊愣的看着这位刚救下自己的异能警卫又试图杀了他，子弹在他的脸庞上擦过留下刺痛的风。
山羊伥一步，又一步，售价高昂的黑色真皮皮鞋踩着积水，跨过泥泞在暴雨中走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老警卫。“真可怕，不是吗？这个诺克斯，到底还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罪孽。而你那软弱的正直又是怎样？不堪一击了吗？还是说想被碾的更粉碎些？”
他用手在老汤米的眼前戏谑的晃着，暴雨打湿了老汤米的头发，没精打采的垂了下来。远处，虚无的灯光也在老汤米的眼光中摇晃了起来。
“真可怜啊。从青年到老年一直都活在我的阴影下。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杀死我的方法吧。”山羊伥哑着嗓音说道。用拐杖压着挑起老汤米的手。在墙上摩擦出一道血痕。让枪口对准老汤米。“去轰掉自己的脑袋吧。这样，你就能彻底解脱了。”
被心魔所劝诱，老汤米瞳孔散开，面容疲惫的放松下来。他呢喃道：“解脱吗？”
“对。解脱。”山羊伥欣慰的看到天平在倾斜，老汤米的心脏比羽毛更重。它在黄金的天平上划出一道挣扎的血迹，鳄鱼头颅的兽人高兴的长开巨口，等待着美餐降临。
那份欣喜让山羊伥的脸变得狰狞。他黑色的眼满溢着诅咒。“你从我的手上拿走了金钱。屈服在了我的脚下。那你也该作为如我一般的恶之伥鬼，凄惨的死去。”
“我是恶吗？”老汤米用枪口对准自己，向那个全兽化山羊兽人质问道。
没有双手，只有皮肤包裹的手肘部就像是圆底的拐杖。全兽化山羊兽人正尝试把枪支从老汤米的手中夺去。
老汤米的问话让那位全兽化山羊兽人沉默了。沉默了五秒钟。山羊兽人开口道：“你还认得我吗，警官？”
“你是山羊伥啊。我怎么会不认得。”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就像那颗被雷火焚烧到焦黑的歪脖子老柳。子弹从枪膛射出，打穿了一颗心脏。
被血肉所吸引的异能乌鸦从墙沿处摔落。
山羊兽人一脚踹上了天平，他平静的说道，“不，我是古尔。当年我跑遍了六号区所有异能警卫局，只有你愿意进夜市去抓那害我残废的凶手。”
手指骨断了，枪也握不住了，掉到了地上。“真遗憾啊。看来这次无法将你拖下地狱了。”山羊伥戴上黑礼帽，坠落到了鳄鱼兽人的口中。他面无表情的诅咒着。“但请记住，在你进地狱前我都会纠缠你不放。因为我就是你的心魔。”
老汤米昏了过去。其他的异能警卫赶来，把他送去医院。
虞泽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清醒。他心中一阵后怕。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竟然想变成粒子。他还青春年少，别说拯救世界，连饭都没好好吃几顿，不能这么年轻，人就超脱升华了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变脸要速度
“开指引。”莫思宁简短的提醒道。就是有银色金属作缓冲，有着蓝鸢尾吊坠提供的基础强化。虞泽的肉身从如此高处摔下，运气好点是多处骨折软组织受伤瘫痪去抢救，运气差点是直接归西。
虞泽抹了把糊眼的血。指引模式开启。原先以水滴形向下坠落的银色金属从底部往上方消散。露出其中脚踏闪电，由蓝色光线包裹的人。
中心区异能警卫D10，D11。弹开开关，切换模式，下拉把手。爪形的三指在筒身转动，能量聚焦在透明的菱形上，力场施加器从中再次射出指头粗细的橙色光柱。每发射一条光柱，能量条都在肉眼可见的减少。
虞泽转身闪过了光柱。操纵着朗里克尔之枪极速往地面坠去。转眼消失在力场施加器的瞄准镜内。
为了丢卡车而停顿的蛾子兽人被击中，指头粗细的光柱的顶端立刻膨胀成直径四米的橘色球体，而尾部依旧连接着力场施加器。
顶端球体那浑圆的外表可能让人误以为是如水一般温和的裹挟。但实际上球体对内部所施加的力，就像是抓着虫子不断攒紧的拳头，直想让其在收紧的手指内爆出浆，捏成一团混杂的肉碎。
蛾子兽人被四面八方的力均匀的压迫着，他挣扎吼叫着，试图用黑色油泥对抗并设法逃跑。
但捕获到猎物的D10又怎会放过他。金属外骨骼包裹的大手握住力场施加器的把手，一点点的向内旋紧，刻度盘上对应的度数也一点点的随之增大。
放弃搜寻目标蓝色灾害，中心区异能特警四队D11支援D10。力场施加器把手下拉，橘色光束从被聚乙烯塑料包裹住的细小管道中射出。接入顶端球体，旋转把手增加内部施加的力。
蛾子兽人的身躯无法在这巨大的力下维持原本的形态。手，足，头都向着里侧弯曲内沉。最终被压迫成由黑色的油脂组成的球状物。
在D10和D11的控制下。随着橘色的球体坠落在了地面。
异能量不足千人份，无法再开启指引模式。虞泽就用十人份每秒的锚定模式去搬石块，从外面去砸死蛾子兽人。
橘色球体对进入的石块施加了一个很强的，向球体中心的力。让它们像是炮弹般撞向黑色油球。不断的消磨着蛾子兽人用于维持自身脱出异能之海的异能量。
油球变小，内部嘈杂的发出三种声音。球体受石块击打的表面上浮现出三张仿佛石雕的脸，表情各有不同，但全因痛苦而狰狞。
“好痛！好痛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蛾子兽人愤怒的瞪着朝他投掷石块的虞泽，若是能脱身于橘色球体，想必那大张的嘴定是会去啃下虞泽的血肉。
虞泽无动于衷，随手抄起一个土块把他的脸给砸回油脂里。
“虞泽....跟我下地狱去吧。”山羊伥怨毒的言语像是从污池中爬出的伥鬼，要攀附着拽落行人的身躯，抽出灵魂，让其变为如自己一般的恶鬼。
然后被数块精心挑选的大石头给砸的连油球都向内凹陷了一半。再附赠两句诺克斯国骂。大意是让山羊伥自己滚，并希望地狱的人好好折磨山羊伥。
最后一张脸浮现了出来，因为附近的大石块都被他砸完了，所以他正在从远一点的地方，抱着大石头跑过来。刚打算砸，就听见那张悲哀的脸说，“求你救我女儿，钱我分你一半。求你替我去把手术费给付了吧。”
虞泽思考了一下，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陷阱。保险起见，还是直接砸了吧。反正当个异能猎人，二十万星币的船票钱辛苦些还是能在一个月内赚来的。
但莫思宁却知道虞泽负债何止二十万，他还欠了夜市异能量贩卖街数百万。所以她阻止了虞泽。“等等，你且听他说说。”
莫思宁不会害他。虞泽听言放下了举起的石块。
那张痛苦的脸因此狂喜，他急迫的指明了放钱的地点，钱箱的密码，他女儿的医院和要把钱以谁的名义交给谁。
指定地点的偏远，让虞泽有些犹豫。他担心那是否会是埋伏。现在异能量不足，要是再有什么厉害的家伙出现他说不准就得死在那了。何况他很困了，为了二十万不值当。
看出他的犹豫，莫思宁附耳轻言。“你欠了夜市少说四百万，而那李掌柜的异能是诚信契约，你若是不还钱。你身后就会出现一个大喇叭，二十四小时大声广播你欠钱不还，毫无信用。”
虞泽脸变的比戏剧变脸还精彩。
他拍着胸脯对那张脸保证成交，在缴上医疗费前，他的女儿就是自己的女儿。这义薄云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有着生死交情的兄弟。
在异能警卫赶来前溜了。
凭借着莫思宁的护罩，没有被人发现。城里有些地方的积水深的让他没法骑车，只好游泳。这时候就很羡慕那些有木桶可以飘起来当船的人了。
马路上，所有方向相同的车都是他的顺风车。虞泽趴在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顶。在金属护罩的保护下，就不会被迎面吹来的强风刺眼睛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眠者
乌云散开了，露出来的夜空意外的清澈。所以看到了两颗星星。
这在这座城市是非常少见的事情。对教养院的孩子们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相当浪漫的场景了。
奔涌的污浊河流，能够在其中开火车的巨型烟囱，废弃的无价值物在远处焚烧时带来的火光。污染了保护罩内的天空。
在垃圾堆里生活的人偶尔也会想在有星星的夜晚下睡着啊。
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两颗星星，被血和雨水打湿衣裳的虞泽开心得笑了。他有些困了，于是对发着蓝色光芒的蝴蝶许愿了。“莫思宁，这是我一生中还会有千百次的愿望。帮我把剩下的事情处理了呗。我好困啊，想睡觉了。”
异能量还有八百多人份。足够操纵银色金属做些简单事情。所以莫思宁蝶点头。“知道了。”
“谢了。”说完虞泽就睡得昏昏沉沉的了。入眠速度快到令人羡艳。他拥有只有想的少的人才能享受的大好睡眠。
而多思的人往往失眠，为高洁的月光所宠爱，为疯狂的月亮所诅咒，只身一人漫步在萧瑟的街道中。
银色的金属变成胶囊一般的椭圆体。把虞泽装入其中。再挪回蓝铁皮房子。
而莫思宁蝶则是变成了人形，穿上肃正的军装，身后的披风在晚风中托起如水般柔软而沉静的哀愁。
她行走在水面之上，但军靴与水面的接触处并没有产生一圈圈向外晃动着晕开的波纹。她并不切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虚拟的投影。
无法脱出异能之海的束缚，但几百人份的异能量足够让以人形的投影出现在虞泽面前。之所以保持蝴蝶的形态是为了方便交流。
她为自己身上的军装负责。总得保持些气度。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对于常人来说也是过重。
她毕竟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忧愤者。是在冰结的大雪中怀抱火炬牺牲的前行者。纵使刻意收敛，身上的气质也不会与他人相同。
有些直觉好的人，在她面前就会跟撞见警察的小偷一般忍不住的变得畏畏缩缩甚至身体发抖。
说笑一句，可能是听到了她靴下无数尸骸发出的哀嚎。
何况高处不胜寒，独自一人反而舒适。久了倒也是不想变了。自然也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这态度谈公事自然是极好的。
但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形。蓝鸢尾吊坠没有落入任何势力的手中，甚至不是被一位成年人所拥有。
这都是出于莫思宁预料的。她不认为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人应该去担起这么大的责任。拯救末世应该是成年人的事情。
没有多大的觉悟，虞泽单纯为了在恶劣环境下活下来而拼命的向她证明自己适合当救世主，更是让她的良知过意不去。
她出生于普兰帝国，漫步于星际舰桥。被满天繁星所环绕是常态。因而诺克斯的这两颗星星对她来说过于寂寞了。
前面有数个深坑，多少是些颠簸。她以为虞泽会醒来。但只听到了沉眠中的轻小呼吸声，这倒是让她有些惊讶虞泽为什么能睡得这么沉了。
拿着四个行李箱，回到了蓝铁皮房子。银色金属把虞泽送到了床铺。而莫思宁则清理箱中的积水。把泡涨的钱放在炉子给一张张烤干。
第一百二十章 蓝天（上）
召唤出了感恩恶魔的塑像。对痛苦的羊进行干涉。乌木般的塑像在白手套下融化，如镜子一般成圆形展开。
黑色的油滴从镜面中向上溅起。膜的动与止都在传递着信息。
“被激活了啊。玫栖砂。”确认了糟糕的事情，莫思宁撤去了感恩恶魔，用指腹摩挲着下巴沉思。
星河浩渺。身着红衣，面涂浓妆，艳姿如颓靡大丽花的女子。在火焰中曼妙的起舞，如蛇蜕皮般褪去皮肉，只剩一具通体晶莹的骷髅。
骷髅笑着，在火聚集的莲花台上转一个身。黑色的长发飘动，皮与肉有犹如幻影般附着骨上。
在暗影中的声音传来。“我花了三十多年才好不容易将高尚的理想收集了半瓶。你可真是毫不吝啬的全都花掉了啊。”
“这是你应做的哦。”木质的簪子没入女子的发中。她用软滑绸缎制的袖子捂着嘴嘻嘻的笑着，嗔道：“连这点用都没有的话，该杀。”听着像是打趣一般的娇俏话，但黑影下的人明白，若是真轻浮以待，自己怕是早已死了数千数万回了。
所以他只是淡漠的问道，“结果呢？”
“嘿嘿。”红衣女子从袖口中挥出一把折扇展开，折扇宽大的扇面上用墨笔绘着世人受难图。上有多般苦刑与痴缠妄执。
她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在扇上的众生熔炉后眼神湿润。“小尾花她醒过来了哦。最棒了。”红铁锈耳钉核心，玫栖砂，代号苦嘴瓜。用扇子轻扇出风，痴痴的笑了出声。
“这样啊。那恭喜。你的计划终于能启动了。”黑影中的人背过身，一个人离开了这座高塔。意兴阑珊。“我继续去收集理想了。”
而涂抹浓妆的红衣女子则在微凉的晚风中幽怨的看着天边遥远的星辰。朱唇轻启。“可能还要两三年。但等着我，小尾花。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许是这夜色过于寒凉，莫思宁觉得头都疼了起来。玫栖砂那家伙，是个自我中心的疯子。行事无忌。又以煽动他人痴狂欲情为乐。若无人加以看管约束。必已是为下大祸。
莫思宁用手轻按太阳穴，苦涩在嘴角蔓延。蓦然的变成蝴蝶形态。不管了，她想喝茶了，想吃莓果饼干。得让虞泽赶紧去赚异能量。
然后继续在炉子边烤钱。
下午二点，虞泽悠悠转醒。从冰箱中翻出一袋切片面包开始吃。
吃到一半，打开电视新闻。
上面通篇讲着什么，‘极大恶性事件。’‘伤亡人数已达百人。’‘目前损失数千万有余。’
啊，完蛋。虞泽关掉电视机，把脸埋进餐桌布内扭动。然后再次打开电视机。
发现老汤米在某家医院接受采访。他的腿断了。
哇，好惨啊。虞泽猛地站起身来死盯着电视机。等下，自己不会被披露在公众前了吧。
“请问突然出现破坏广播塔并意图袭击城市郊区的蓝色灾害是否和山羊伥一样，是长期被警方追捕，四处逃窜的流匪？”
“很遗憾。我也不知情。”
“这是极大的丑闻。你认为光你们几人引咎辞职，就足够弥补异能警卫的失态对市民造成的损失吗？”
老汤米沉默。
虞泽用手捂住两颊，嘴巴大张，摆出名画《呐喊》的姿势。他太惊讶那个老汤米竟然没暴露他，明明自己已经做好去夜市换身份识别码的准备了。
画面切换，这次出现的是蓝色灾害的通缉令。看到自己穿戴指引模式武装的高清大图作为悬赏犯出现在屏幕上。他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脸沉思，他这是出名了啊。
电视机内的男女主持人对着话筒说道，“蓝色灾害的动态通缉令会连同资料一并上传至官方网站。凡是能提供有效线索都能获得五万星币。异能猎人和星际探险者若是能将其捉捕归案，这份功绩对以后通过评议也有好处。”
“是啊。竟然把抓捕蓝色灾害算在了功绩栏内。可以体会到异能警卫方对保护民众的焦急了。”
虽然是坏名声。
虞泽用手捂住了眼睛。向后瘫在了椅子上。‘啊。我的天哪。接下来我又要去埋尸体，又要去送钱，又要去还钱，又要去找老汤米的。事情怎么这么多。’他不想动了。
莫思宁蝶歪头，用金属枝条把切成片状的便利店面包拽了过来戳了戳。软塌塌的。感觉不好吃。
头上的漩涡表情表示郁闷。告诉虞泽她休眠去了。
“哦。辛苦了。”虞泽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想去做事情。他往门口走去，这才注意到自己住的铁皮房子被水淹了。这水都到他脚踝了。打开门，外面都变成了飘着垃圾的池塘。而他的蓝铁皮房子则是池中的小船。
虞泽默默的关上了门。但想着豪可深的尸体说不准会臭掉。还是拆了一块大铁皮，折了折边缘当船。用扫把当桨。载着豪可深划过变为河流的街道。
阳光透过树影洒在河面，那树下的光影交错倒是少见的温暖。暴雨过后，天空也难得的变蓝了。在郊区找了个不会被云遮挡的地方。把豪可深给埋在里面。简单的插了个十字。然后买了瓶汽水浇在了他的墓上。
就在泥土的怀抱中做个梦吧。
比这更久远的蓝天，他会去看的。他还要到诺克斯主星，去问问四大财阀们，命到底算什么，他们又凭着什么比自己高贵。
为什么能如此轻易的将他们创造出来并抛弃。
两人休息了一天。
等太阳把雨水晒的差不多。虞泽先去猎人协会把现金换成卡，再在去中心区把手术钱送给那个女孩。了解了一下情况，女孩今年八岁，做的是心脏置换手术。
先前还欠着些费用，五百万不够。还差着三十万。虞泽便掏钱补上了。之后女孩也会被送入教养院。但中心区的情况可能会好些。
思考后，虞泽给她留了个刻着自己名字的铁片，跟她说。之后受欺负可以拿着铁片去找他。至于去哪找，他之后肯定会成为很有名的人的，去网络上查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