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疑案
虞泽有些发愣，他明白了老警卫汤米话语所说的意思。
但有件事他得问出去，不然心里堵。“可节目上面说，星际探险者都是英雄啊。”
老汤米沉默了一会，他说：“能出现在节目上的英雄探险者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的人渣星际探险者，他们需要山羊伥这种人去满足他们的欲望。”
圆球之楼折射着太阳的光线，亮的刺眼。老汤米望着悬挂于中心区的圆球之楼，他猜测这其中还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但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老汤米用拇指指甲弹了下烟灰，他说：“帮我收尸吧，小子。待会请你喝酒。”
有些浑话不用烈酒伴着怎么行呢。
“我才十六啊。”虞泽并不想喝，因为六号边缘区的酒闻着就特别苦，还有股机油味。特别他不想变成地上发疯酒鬼的一员。
“倒是我的错了。”老汤米挑眉的看着一米七五的虞泽。“好吧，我喝酒。请你喝碳酸饮料。”
“可以可以。”虞泽麻利把尸体装入老汤米带的装尸袋中，再固定在担架上和老汤米一同把尸体抬到了警用运尸车的后车厢。
老汤米皱着眉头，“你经常接触尸体吗？”他带的那些警卫们心理素质可都没虞泽这么好，一开始不是会干呕就是脸色惨白。
“呃，会出城郊去抓异能乌鸦和野兔算吗？”虞泽歪头想糊弄过去。
看老警卫汤米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才坦陈了些。“好吧。我从小就跟见尸体这种烂事莫名的有缘分。像是当初想收养我的那一家子被杀了，又像是走在路上前面人就被异能警卫给毙了。渐渐人就习惯了。现在想想我运气还挺差的。”
老汤米觉得要不是有山羊伥的威胁，他可能会把虞泽拉到看守所好好盘问一番并设法开导他走向人生正道。
但现在就算了吧。他只想忙完后去酒馆喝酒。
尸体和机械警犬都被装在后车厢。而无人机群则跟着警用运尸车飞行。
“之后就等家属来认领了。”老警卫汤米将最后一具尸体推入冷藏柜里。想到之后要听到的嚎哭声他就忍不住用手挠着日渐稀疏的头发。
老汤米离开了一会，又回来了。“走吧。带你去看对区级武器。”老警卫汤米带着虞泽往地下室走去，地下室有个打开的大铁门。
铁门足有三米高。而铁门内保存着一台灰色设备，那形状像是摄像机，又像是黏在砖头上的炮仗。
那规整的长方体外表和中空的圆柱体，让虞泽沉思，既然把对区级武器拿去对付山羊伥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他该怎么把异能量从中偷出来呢。
他和莫思宁蝶对视了一眼。虞泽朝老汤米走近跟老汤米闲聊，而莫思宁蝶仗着老汤米看不见，光明正大的吸着对区级武器异能核内的异能量。
老汤米拍了拍对区级武器的炮筒。怀念的说道：“这家伙可好了，只要开上一炮，就是楼房大的异能兽也只有被轰碎的份。”
“哇。那还真厉害啊。”虞泽笑着捧场。
莫思宁蝶飞了回来，告诉虞泽她弄到了五个区的异能量。
虞泽觉得这异能量份数有点尴尬。山羊伥是被估计起码有五区份异能量。但实际多上几倍虞泽也不奇怪。何况山羊伥还有帮手。
虞泽苦思，异能量这种东西就跟枪管里的弹药储备量一样。虽然最终能不能杀敌看技术，但多总是好的。
“走吧。年轻人，我们去喝酒。”老汤米聊的很高兴，一把揽住虞泽往前走去。酒还未入喉，他就显现出几分醉态。
“我的身份识别码。”虞泽试图提醒道。但却被老汤米说那种扫兴事等回来再说。
三杯烈酒下肠暖肚。老汤米红着鼻头舒爽的叹了口气。
“这种都是机油味的酒好喝吗？”虞泽喝着用啤酒杯盛着的黑碳酸饮料。丰富而绵密的气泡从碳酸饮料底部翻起。口感是磨碎的柠檬和刺舌的盐。给予舌头有清爽偏苦的刺激。
虞泽尝试性点的饮料，结果还蛮好喝的。
“狗尿一样。”老汤米笑骂，“好酒还是在中心区。但我现在又喝不到。”
吧台里的酒保看着老汤米和虞泽身上的异能警卫服，是敢怒不敢言。
老汤米跟虞泽聊起往事。“我本来在中心区过得很好，你猜猜我为什么会被调来边缘区。”
“呃。”虞泽想起自己尝试给好处却直接被用枪口对准脑门。“因为不够变通被人整了？”
老汤米惊讶的睁大双眼。摸了下鼻头，一口闷下一杯酒。扭头眯着眼看虞泽。“这么好猜的吗？”
“这个...”虞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算了。酒保，上酒！”老汤米对酒保吆喝。琥珀色的酒液带着些漂浮的黑色残渣再次注满酒杯。
“我在中心区追查一个案子。是关于离奇死掉的一家人的。一家三口被伪装成了自杀，但法医在小男孩的口腔中提取到了犯人的DNA。”
老汤米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发生在中心区，所以是很严重的案子。上面也派我去彻查。但当我查清了一点眉目，准备去那家殖民公司调查时。这件案子却被紧急叫停。
我不放弃，打算偷偷调查。然后我见到了山羊伥，准确说是他操纵的傀儡。他温和的笑着，然后把一张卡塞给了我。
说是算是给我家人的一点小心意。但我是谁啊。老汤米。我一掌甩掉那张卡，用枪指着他脑袋让他给我到警局。”
火点起来，老汤米倚在木板凳上吞云吐雾。“到警局刚打算问话，人就死了。我也因此被停职降职。这太奇怪了。
我想问个清楚。然后我女儿所在的班级就被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兽人给袭击了。我的女儿没受伤。但是她的同学...该死。我怕了。”老汤米把火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
“所以我自愿调来了这里。本想从此不再管那件事。但恶心的是，我在这里反而能得到很多在中心区得不到的情报。我有了一个猜测，并且不想把它带到坟墓。你想听吗？”
第七十七章 不期而至的危险
“想啊。”若是老汤米没有凝视着阳光下呈现琥珀色的酒杯，沉浸于自己的感伤之中。他就能注意到虞泽仿若燃烧的黑色瞳孔和他带有轻浮笑意的嘴角有多么不搭。
虞泽的双眼就像是个错误的程序。跟他伪装的言行举止不协调，会出卖他的内心。
嘴角勾起，轻浮的谎言对他人赞美的动听悦耳，但那张嘴的主人若是有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就不会有人相信嘴的讨巧，对其放松戒心了。
这就很麻烦了。
虞泽不喜欢让人看到他的眼睛，有一重理由就是他人能从他的眼中鲜明的知道他是否赞同或是反对一件事情。他认为老汤米的故事充满了错误。到处是需要他用修正带去涂改的地方。
但他的直觉也在警告他，诺克斯，这个制造出他的国家，它的扭曲亦是如树根般盘根错节。
蜘蛛们在阴暗潮湿的土壤上跳跃着，在树根间盘踞结着网。而他而在八眼的蜘蛛下就像只发着蓝光的萤火虫。
冒然行动，不过是在冲破一两层蛛网后便精疲力竭，变成蜘蛛们的美餐。根本触不到诺克斯这颗大树的根系。
他要更加的具有欺骗性才行。适当的时候也得和蜘蛛们合作。
玻璃杯壁上的老汤米看着自己因衰老而日渐浑浊的瞳孔。因烟，酒，压力，不正常饮食而肥胖的身躯也早已不复青年时的飒爽。
他看着酒杯上丑陋的自己，太阳西沉，光线的变化让山羊伥那张诡异阴狠的羊脸和他那如恶魔般突起的羊角从酒杯中浮现，他揉了揉耷拉的眼皮，酒保打开了灯，笔直照下的白光让他幻视到当初对诺克斯旗帜起誓的自己。
酒被一饮而尽，老警卫汤米举起酒杯，敬给当初的自己。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听着，这只是一句疯话。这颗星球最早是送给某位开国星际探险者的游乐场。我们，你们，”老汤米指指自己，又指向虞泽。“都是提供给他和他的家族的游乐设施。”
宰了他。虞泽捏紧灌着黑色碳酸饮料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为了掩盖自己激动的情绪，他猛的喝完碳酸饮料。柠檬的酸苦和老盐的咸涩沙粒感被甜味的主调调和，只剩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是一款很适合在炙热阳光下解渴的软饮料。
虞泽笑着说：“不是吧，这未免也太疯狂了。”
“那个小男孩全家，都是在夏日的狂欢派对中死去的。”老汤米又点起一支烟。“边缘区的你可能也听说过。中心区每年夏天都会举行长达一周的狂欢派对。圆球之塔每晚也会四面燃放礼花。”
虞泽想起酸雨夜远眺到的中心区花火。心情变得极糟。他想放下刘海。但想想只是低下头，用手指点点杯壁说道：“呃，饮料我能续杯吗？”
老汤米对这年轻人很无奈，他好不容易打算讲点重要的往事。这人怎么只想着喝汽水。算了，这样也好。要是虞泽太认真他也会担心，毕竟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当个都市怪谈听听才是明智的选择。
“续吧续吧。酒保，再给他来盘小吃，记我账上。”老汤米摇着头说道。
虞泽震惊的看向老汤米，他本来都做好被奚落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人真是个好人啊。居然还请他吃小吃。虞泽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看着酒保把炸的金黄的酥肉他的心情很快就变好了。他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的谢谢喽。”
酒馆角落处的全兽化象兽人听到这句话立刻把头从桌面上抬起。恐慌，迷茫又憎恨的双眼在酒馆内四处搜寻着。他蒲扇似的耳朵扇起，他站起身来。还未消去宿醉的身躯在酒馆内摇摇晃晃的走着。
他口中喃喃自语。“刚刚那句谢谢是谁说的？”
他走过穿着豹皮的狐狸小姐，走过闷头喝酒的可怜醉鬼。来到了酒馆的吧台边。
“虞泽，你的客人来了。”懒散搭在玻璃杯口的莫思宁蝶看着深黑色的饮料提醒道。
虞泽转过头去。大象白而锐利的象牙像两把利剑搭在他的肩膀上。象头上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疑惑。全兽化象兽人悲伤的提出了一个怪异的请求：“能请你说句谢谢吗？”
虞泽瞳孔紧缩，他认出这位全兽化象兽人就是在公路上问他要不要帮忙的象炔。虞泽看向周围的人，山羊伥呢？山羊伥也在这吗？
老汤米掏出异能短枪，厉声吼道：“怎么，醉鬼？酒糊了你的脑子，连异能警卫服都认不得了吗？！我数三秒，立刻给我从这年轻人旁滚开！不然我就开枪了！”
“三！”老汤米喊道。
‘等下，等下。老汤米你要是把他头打烂了，那些红白物可全都要溅我脸上了！’虞泽看着老汤米目瞪口呆，他觉得不行。
“二！”老汤米打开保险栓。
象炔依旧把长牙架在虞泽脖颈上，黑色的双眼悲哀的凝视着虞泽。虞泽读他的唇语，能知道他在念着蛇已和狼成这两个名字。
“一！”老汤米脸色阴沉了下来。
虞泽赶紧变声，升了几调说道：“谢谢？”
象炔愣住了，像是庆幸又像是遗憾。
子弹从老汤米的异能短枪中打了出去，击碎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玻璃碎片惊叫着落在逃窜的人群身上。
象炔他瘫坐在地上，躲过了枪击。他笑着从眼角滚出了豆大的泪珠。“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想我认错人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钱包，把钱放在地上。“这是修理费。抱歉，我得先走了。”
老汤米脸上青筋暴起，拿枪就想把象炔拷到警局。
虞泽赶紧摁住老汤米，连连摇头说“算了算了。别坏了心情，而且你还没讲完故事呢。”现在杀了象炔，跟山羊伥打起来可不就是送命吗？就算他能保住自己，他也保不住老汤米和这旁边的无辜群众啊。
象炔对虞泽说了声谢谢，浑浑噩噩的从酒馆中走了出去。
老汤米气愤的放下枪。一口闷完玻璃杯的残酒。对缩在吧台角落，拿着铁托盘挡着自己头的酒保皱眉道：“别藏了。事情都结束了。赶紧过来倒酒。”
第七十八章 太阳王冠与它的七位仆从
酒保畏缩的到老警卫汤米边上，把酒给满上。
老汤米抽烟，斜眼问虞泽：“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普通人啊。”虞泽歪着头，很是困惑。
老汤米感觉自己被糊弄了，不爽的吐了口烟。“撒谎。”
“哈哈。”虞泽用手摸了摸脖颈。又低头用手指点了下莫思宁蝶的触角。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不早说象炔在自己身后。
莫思宁蝶懒散的搭在杯口，不躲不闪，没有实体化虞泽也碰不到她。她就注视着杯中的饮料，没有动静。
虞泽拿颓废的莫思宁蝶也没什么办法。就想着她能更积极点就好了。不过国都亡了，自己死了还要为救世被丢到几千年后想想也活泼不起来。倒不如说莫思宁没想着毁灭世界都帮大忙了。
老汤米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的虞泽摇了摇头，山羊伥当前，他也没心思打听虞泽的往事。就向后靠在椅背上。问道：“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的。市中心的圆球之塔会放礼花对吧。”
“对，对，圆球之塔，圆球之楼，圆球塔楼想叫它什么都可以。但它翻译出的本名是叫日冕望楼。”
老汤米指了指酒馆外的太阳。“中心区传闻只要站在那上面，就能看到太阳的王冠和它的七位仆从。不过嘛，只有被邀请者才能登上那座圆球之塔，也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太阳的王冠...”虞泽若有所思。
“每年的夏日狂欢都会有很多大人物到来这里，齐聚在这圆球之塔。中心区一同庆贺那些受邀者登上了圆球之塔。
然后夏日狂欢的时候，会抽调大批异能警卫去维持现场秩序，很热闹，但也很少会出命案。原先应该是这样才对。但从那一家人离奇死亡之后，我听说每年的异能警卫抽调的越来越少，夏日狂欢越来越乱，莫名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老警卫汤米苦涩的望着西沉的太阳，“所以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情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如果我当初能坚持追查下去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糟糕。”
“想多了。”莫思宁蝶对着黑漆漆的碳酸饮料说道：“你大概率是会带着家人白白丧命。”
虞泽气的又点了下莫思宁蝶，莫思宁蝶飞到桌子上，不开心的爬开了。
虞泽笑着去安慰老汤米。“怎么会呢...你别想多。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啦。”
老汤米又吐了个烟圈。看着它缓缓的飘在空中，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暗红色的酒馆顶部拦下。在微醺的酒气中渐渐消散。“是啊。我想多了。总之还是谢谢你，年轻人，愿意听我这糟老头子说这一段疯话。”
“不客气？”虞泽歪头笑了笑。
回到异能警卫所，老汤米给虞泽拍了个照，又把材料盖了个章，在电脑上点了几下鼠标。身份识别码就从一台机器中吐出。老汤米将其交给了虞泽。
“那么再见了。老汤米。”虞泽换回衣服，站在碎裂的玻璃门外对老警卫挥了挥手。
机械警犬远远的叫了几声。“走吧走吧。”老警卫汤米作出驱赶的手势。他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无人机群和机械警犬们都围绕着这个老警卫。
他掏出自己的异能短枪，瞄准着正前方射击。看到三个黑色枪洞紧密的挨靠在一起。老汤米笑了。“不错，还没老到连枪都不会握了。”
一只机械警犬跑到枪眼处，转了个身，叫了两声，又跑回老汤米的身边。老汤米他拍拍那只机械警犬的头，将其举了起来。
“是呢，这次就叫猎羊行动好了。警戒等级给我调最高。记住，就算我死了，也不许回援，给我死咬住那只老羊。能从他身上多揪下一块肉就是我们赚了，知道吗？”
机械警犬的眼中闪烁着红光。将主人的指令铭刻在电子回路构成的心中。
“好孩子。”老汤米欣慰的笑了。将机械警犬抱在怀中。六号边缘区第十五异能警卫分局，诺克斯的旗帜，他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虞泽走在黄昏的小路上，放下了刘海。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神情气爽。他买了部有摄像功能的便宜手机，办了张电话卡后，就朝着位于六号边缘区的异能猎人协会分部赶去。
象炔也漫步在黄昏的小路上，面容憔悴，漫无目的。蛇已死了，狼成也死了。只有他，因为出去替阿蛇他们跑腿而逃过一劫。
难以置信。为什么要杀蛇已他们呢。就算受到了邀请，他们也没有加入顿巴的狂兽小队啊。都只是老实的待在工厂做工。他们只要一日三餐能吃饱，数着自己攒下的钱就很幸福了啊。
蓝色灾害既然放过了所有工人，放过了自己，那为什么不能放过蛇已他们呢。象炔想不出答案。他的眼中只有友人被烧的焦黑干枯的尸体。
那天他回到工厂，被没见过的人问完话后。他就看到了蛇已和狼成的尸体，并认领了他们的遗物。
那些人清点了死者的人数，在工厂附近挖了些坑。把一具具尸体搬入其中，填上土。小土包插上个木板绑成十字架，就做成了一个简陋的墓。
只有一具无皮的尸体被放入了棺材，装入了车厢中。听说那是巴尔大人的尸体。
但象炔不在意，象炔只是呆愣的站在蛇已和狼成的墓前，不敢相信一个小时前还吵闹的生气的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冰冷的沉默的尸体被埋在土壤之中。
酸涩的雨中，他看到被铁锹断成两截的蚯蚓在蠕动着钻入土包。往狼成和蛇已的方向钻去。
他听到狼成和蛇已在墓中呻吟，蚯蚓如泪水般从他们空洞的眼眶中掉出。“救我。救我。象炔。好痛苦。”
“不要。”全兽化象兽人握紧了拳头。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红着眼睛愤怒的扑了上去。“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了啊！”象鼻如鞭子般挥去，将沙土和其中的蚯蚓打碎在空中。
那个自称山羊伥的老人如幽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拍拍肩膀对他说，他欣赏重情重义的人。
说他也失去了重要的人。
所以他会帮他为他的朋友报仇。
红色的药剂，活物般的回路呻吟着扭动。
第七十九章 初入异能猎人协会
象炔手探入衣袋，夕阳下那火红色的回路像是在燃烧。
他受到蛊惑，拨开橡皮塞，把药剂往自己口中靠近。
狼成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半兽化兽人的狼成除了兽瞳和头上的耳朵，他的脸和非兽人是一样的。
狼成阻止他饮下药剂。“别喝。不要喝下它，象炔。”狼成悲哀的瞳孔如同凝固的琥珀，指引着象炔拒绝恶魔的诱惑，迈向天堂的辉光。
“逃吧。象炔。快逃吧。不要为我们报仇。连兔子都不忍心杀的你，又怎能够杀人呢。你不愿意做这种事的，所以趁你身上还是清白的，快走吧。带着我们的祝福幸福的活下去吧。”
象炔看着这夕阳下的幻影，喉结滚动。他能原谅自己吗？
蛇鳞化作利爪刺入象炔的血肉，把药剂推向象炔面前。蛇已愤怒的说道：“我绝不祝福！你要为我们报仇，象炔。我们当初起誓要患难与共，你又怎能无耻的一人独活？”
蛇已和狼成的死状再次浮现在象炔的眼前。狼成被火烧去水分干瘪焦黑的四肢，蛇已的头与身子分离。眼睛是两个空洞的黑色窟窿在直勾勾的看着夜晚。
象炔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他再一次哭了。象炔感到痛苦。
“懦弱的家伙。象炔，你从来都是个胆小鬼。”蛇已冷声骂道，“就因为你的胆小，我们才会如此凄惨的死去。这都是你的错。你要知道羞耻就立刻喝下这瓶药剂。为我们报仇血恨。”
“不，象炔，你要是喝下它就再也没法回头了。住手吧，我不需要你帮我们报仇。象炔，我的好兄弟，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狼成和蛇已争斗，他坚定的将药剂从象炔的面前推远。
橙红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拼命想逃出黑暗的束缚。
一点红光燃烧了起来，远远的照亮了高悬于空中的圆球之楼。
虚假的太阳温暖了象炔的眼睛。象炔意识到，比起太阳来，这药剂上流淌的火光又是多么的渺小而冰凉啊。
他做出了决断，平静的笑了，他把药剂放回口袋中。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他的脚步变的轻快起来。只剩一丝的太阳挂在天的远处，继续下沉。
“不好意思。”大象没走几步就撞到一只瘦小的兔子。
“没关系。”
嘻嘻笑着。
身躯气球膨胀。
肉色的眼睛睁开了。
血从洞口中流下来了。
太阳的红光消散，黑色的幕布盖上诺克斯六号边缘区。
大象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留在了夜晚的小巷。等待着苍蝇在创口上产卵。
红眼的兔子张开口，伸出舌尖。如饮甘露般舔尽试管瓶中每一条回路。身体膨胀又再度缩小。苦痛后的力量感令人沉醉，疯狂的兔子将继续在夜晚游走，肉色的眼睛睁开，这是从未经历的狂欢，它们将彻夜不眠。
月牙儿弯弯，凉如薄刀，兔儿眼眯眯，心披毒疮。
象炔的头迅速的衰老着，一只黑色的眼睛从他颈部的皮肤下长出。望向了周围。
“奇怪啊...”山羊伥倚靠在柔软的纯手工沙发上，用拐杖顶着下巴。这沙发由十二只柔嫩羔羊的皮肤穿以金线拼接而成。山羊伥没有料到象炔竟然被一只半兽化兔兽人给杀了。给他的狂兽药剂也被抢了去。
而那只兔子的表现也像是喝过狂兽药剂一般。想想地下室也确实丢了两管狂兽药剂，那会是她吗？山羊伥摇摇头，不可能呢。那只兔子不过是个被异能控制的奴隶。
多半是蓝色灾害出于一时兴趣丢给了那只兔子吧。
“地图。”山羊伥对手下招手。手下呈上电子地图。山羊伥思考后用手指点着地图吩咐道：“派一部分人去这块区域拿人。
除了蓝色灾害，再加位一米四五，脸色枯黄，一看就疯疯癫癫的半兽化兔兽人。她服用了两份狂兽药剂还没死。所以我允许你们挪用控制器。”
手下领命，鞠躬。无言的从房间出去。
山羊伥站起身来，羊蹄踏着华丽繁复的波西米亚地毯。走到桌台，抚摸着其上的相片。那里头是老虎一家和腼腆笑着的山羊。
“很快了。巴尔。在稍微等一会。”山羊伥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温柔的笑容充满疼爱，用轻到仿佛担忧惊扰虫鸣的嗓音说道：“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真是抱歉，我很快就会把玩具给送下去的。”
山羊伥将照片珍重的贴向心口。
虞泽来到异能猎人协会分部。最大的感受就是门外的两具石头像很高，门口特别大，内部十分宽敞。
有几百人，也有十多辆装满异能兽的卡车，但在宽敞的异能协会分部下显得都很小。
虞泽模仿着其他人排队，用身份识别码在取号机上取了号码。有些不安的坐在等候室内等着顶上冒红光的LED字幕显示屏出现自己的号码。
等的有些久，看到自己前面还有一百多人。虞泽忍不住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然后被莫思宁给拍醒。
LED显示屏表明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虞泽叹了口气，睡眼惺忪的来到了服务台。
异能猎人协会的柜员说着一天内重复了千百遍的话语，他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我想要成为异能猎人。”虞泽把自己的身份识别码从钢化玻璃包围的小铁窗中递过去。
疲惫的柜员接过虞泽的身份识别码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拿出两张打印机新打的纸张。递给虞泽。“请如实填写以上信息。”
虞泽拿起笔，不用填写家庭情况，住址和保险赔偿人等复杂的东西。只用沉默的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报酬勾选不记名卡。再将纸张递还给柜员。
柜员看完后，麻木的在纸张上盖上印章。放到一旁高高垒起的文件堆上。
他嘴皮抖动，眼神呆滞，快速的解释道：“异能兽区级以下分级为猛兽，区到城为狂兽，连城到大陆为凶兽，恒洋级别以上称为绝兽。异能猎人协会也据此大致划分任务难度等级。”
柜员眨了下眼睛证明自己不是机器人。“相对应的能猎杀猛兽的异能猎人称为猎者，依次类推之后是猎人，猎杀者和猎屠。
做了一至一百件同等级任务的在称呼前加个白，青是一百零一到五百，橙就五百零一到一千，血的话要一千以上。
比方说一个异能猎人同时显示他是青猎者和白猎人，就说明他处理了一百到五百件猛兽级任务和一至一百件狂兽级任务。”
第八十章 再遇守卫三人
虞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柜员扭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此外，个人和团体是分开计算的。一个血猎人团拆出来连一个橙猎人都没有也是可能的。”
“那么请选择你要猎杀的异能兽。在一周内挖出它的核心和猎杀录像一并交给协会。这样你就能成为白猎者了。”白色的显示屏上显示出十六种异能兽，下方可切换的页码有二十多页。
虞泽在显示屏上点来点去，最终选择了异能玉米。因为根据上面的资料判断拿下它不算难，何况它身上的玉米能炸爆米花直接吃。就有点馋了。
柜员在电脑上点了下确定键。将未印上识别码的异能猎人徽章和虞泽的身份识别码一同递过铁窗，“好的。一周内拿着你的身份识别码，徽章，异能玉米核心和猎杀录像再到窗口一次就行。还有什么疑问吗？”
虞泽新买的便宜手机发出了提示音。虞泽打开一看，发现邮箱里受到了指向异能玉米聚集地的导航地图。
确认完地图后，虞泽刚想摇头表明自己没问题了，就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数架悬浮飞艇尾部延展出亮白色的能量绳索拖着足有十层楼高的龟形异能兽来到了异能猎人协会分部。
悬浮飞艇上走下数十个人，没有排号，直接走向贵宾服务室。
“诶，大客户来了啊。”柜员喃喃自语。
虞泽向柜员打听。“他们是?”
“一个橙猎人团。”柜员淡淡的说道，他语气中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因为他困了，想换班睡觉。而不是关心橙猎人团这种和他这个小柜员在两个世界的事物。
“成为橙猎人可以不用排队吗？”虞泽想着要是能节省自己的时间就好了。
柜员觉得虞泽真是异想天开。但他不会直说给自己找麻烦。只是如实回答道：“是的，在这个分部你若是成为橙猎人。不，只要是猎人。就可以直接去贵宾室，不用排队。”
“好的。”虞泽听出柜员平静语气下的轻视，将自己的身份识别码放入口袋，点头走人。
柜员在虞泽身后摇了摇头，又带有些幸灾乐祸的在脑中想象着虞泽被区级异能兽吓破胆子认清现实的场景。压抑的笑了两声，走去员工休息室换班睡觉。
虞泽躺在铁皮房子中的木板床上皱眉思考。
莫思宁蝶停在闹钟上。“四点了，你还不睡吗？”
“你说我是先打山羊伥，还是先去打异能玉米好呢？你想嘛，异能量可是要好多钱的。”虞泽用手指比划出星币的样子。
“先去打异能玉米。我出手就不会耗多少异能量了。”莫思宁蝶说道。
虞泽有些惊讶。“诶。那山羊伥也能交给你吗？”
“不能。”莫思宁蝶摇头。“我的异能因为异能量过少受到的限制远大于变身。如果把你开指引模式的威力比作子弹，那我就相当于是锋利的纸片。”
虞泽在旧却干净的被子上翻了个身，他对着蓝色的铁皮墙问道：“你的全盛期有多少异能量啊？”
“有能填满整个太阳的异能量。”莫思宁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事实。
虞泽猛的把头埋入枕头中。他受打击了，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问。
让他算算。夜市那家店里一人份异能量十五块星币，一区份十五万，一城份七百五十万，一连城一亿五千万，一大陆一百五十亿，一恒洋三百七十五亿。
而这么多连星级的边都够不上。
虞泽觉得他人都傻了。他上哪赚这么多钱，又上哪让人卖这么多异能量给他。他现在摸过最多的钱也就是老头子的二十万遗产啊。
虞泽幽怨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就是把我拆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啊。真的不能打个折吗？”
莫思宁蝶在虞泽的眼前打出个无语的表情。“不能。一个太阳的异能量还单只是让我发挥出原本的基础实力。蓝吊坠它需要的还更多。”
“我睡了。晚安。莫思宁。”虞泽选择了逃避战略。眼睛一闭，烦恼没有。
莫思宁蝶沉默了一会，看的出来她有些无奈。“晚安。”
第二天就出发去打异能玉米了。
没想到去异能玉米聚集地最近的路线得经过之前恐吓过的那三个守卫啊。
虞泽在愤怒的青年守卫面前摸着下巴想到。
青年守卫白科丰他怒发冲冠，想到之前被个连白猎者都不是小角色给威胁到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一拍桌子，虞泽没有识别码的徽章也被震得跳起来。
“好啦。异能猎人徽章也看过了。该让我走了吧。”虞泽没想找麻烦，他和善的摆摆手，意思是白科丰的火气不用那么大。
但白科丰来讲，虞泽的动作不亚于在他受伤的脆弱自尊心上再撒了一把盐。他用手指着虞泽，脸色涨红。站在原处重复着‘你你你你’个没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壮年守卫眼睛一转，看向了老守卫。
老年守卫程断烟，搓着黝黑的手掌将愤怒的青年守卫白科丰挤开。笑着把徽章递给虞泽。“当然，当然。您真是青年才俊啊，小老儿就祝您马到成功了。”
“嗯，谢了。”虞泽收下徽章，摆摆手走了。
等虞泽走远后，白科丰才对老年守卫程断烟激动的喊道：“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程断烟挑眉，额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那你想怎么样？去向异能警卫所报案，还是到异能猎人协会告他？”
白科丰一愣，他去异能警卫局就是找死，而异能猎人协会他做什么不好，去那排个五小时的队投诉。两个地方他都不想去，但他还是嘴硬道：“那当然是两个地方都去。”
程断烟黑瘦干瘪的手如铁钳般卡住白科丰的脖颈，把他拉向自己。“不，你哪个地方都不能去。不要给我找麻烦，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白科丰。”说完话，程断烟就把白科丰给甩开，自己点上一支烟。
“你为了他威胁我？”白科丰捂住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程断烟。
程断烟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大了，该懂点事了。”
白科丰张了张嘴，看向程断烟的眼神充满了冲动的恨意。他的身形从守卫岗消失。
“用异能跑了呢。”壮年守卫说道。
“别管他。”程断烟甩了甩烟灰。
第八十一章 山羊伥的问候
白科丰用异能冲回城内，走在不平的土石路上。太阳升起了有些时候。街上泼洒着滚烫的热意。
空气中的浮尘也带上了躁动。着急的从光线下逃到暗处的巷角。
瓦缝间多瘤的老树挨了白科丰愤怒的一脚，枝叶止不住的哀嚎。
“混账！混账！”白科丰边踹边骂。他恼怒着虞泽，但更恨的是不护着他的程断烟。
白科丰的影子侵向了老树。
巷角中也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全兽化兽人，他的影子笼罩了白科丰。
“你见过这两个人吗？”黑西装兽人拿着两幅画像对着白科丰问道。
一张是凭着象炔口述画出的鬼怪般的无眼男子。
一张是象炔尸体上的黑色眼睛见到的疯子般的多眼兔子。
“没有！”白科丰本想这么吼去。但当他看到黑西装兽人是他块头的两倍，他满腔的火气立刻就哑掉了。
“能提供有效线索的话五万元。如果能抓到的话，再给你五十万。”黑西装兽人放下画像，在白科丰面前掏出了厚厚一沓星币。五百张百元星币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足有比大拇指还要丰实些。
白科丰的眼睛贪婪的流连在星币上，不愿移开。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画像上那个鬼怪般的无眼男子并不太像是虞泽。
因为象炔夸张而模糊的形容，画像上的虞泽只剩下了黑色发丝覆盖的上半张脸和向上弯曲的红色嘴角。
但白科丰他看了眼星币，又想起程断烟给他受的气。他越看画纸上那个面目可憎的鬼怪就越像虞泽。
阴影下白科丰如画像般勾起红色嘴角。眼睛眯成细细一条线。“我认识。五十万先给我。我能带你去找他。”
到时候，就算虞泽不是，也少不得吃些苦头。而他白科丰便趁这两者纠缠之际凭借异能卷款而逃。岂不是两全其美？
哦，不。他说不准还能一箭三雕。
“但他有个同伙。我担心他会通风报信。”白科丰故作为难的说道。
黑西装兽人看着白科丰，有一只眼睛在墨镜下变得浑浊。“不用担心。”兽人用手按上白科丰的肩膀。“你只要引路就行。”说着，黑西装兽人就将那一沓星币塞到白科丰的怀中。
阴影下，白科丰忍不住打个个寒颤，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集中到这天上掉下的五万元。
虞泽打了个喷嚏，他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莫思宁蝶打出一个黑色的问号。
“呃，好像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虞泽摸了摸脖颈。
他们来到异能玉米的集聚地。虞泽看着面前十几只两米多高，长着牙齿，会跑会跳的异能玉米，‘哇’的感叹了一声。
然后迅速的向后跑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吐槽道。‘这什么玩意。长得也太恶心了吧。’
“你不冲上去怎么录异能玉米的猎杀视频啊？”莫思宁蝶用金属束举着手机。
“对哦。”虞泽意识到自己是要交视频的。他转身朝吱哇乱叫的异能玉米们冲去。玉米们向外炸出黄灿灿的玉米粒。那些老玉米粒比石块更加梆硬。真要挨上了肯定是头破血流。
虞泽对着玉米们隔空乱打，假装是自己在操纵着银色的金属。
银色的圆弧没有和玉米硬碰硬，在表面上削出花。又如针般笔直刺入玉米梗中。将异能核给推了出来。
一排玉米倒下了。
虞泽端详着这些长着牙齿的大玉米。从上面拔了一个有他的脸那么大的玉米粒咬了一口。发现确实是生的老玉米味道。口感还有些熟悉
虞泽脸苦了下来，自己之前在教养院吃到的玉米不会都是从这种东西身上拔下来的吧。
算了。好吃就行。虞泽丢开老玉米粒，抱起一枚炸开的爆米花。拍拍干净，边走边啃的回去了。他的身后，莫思宁蝶用银色金属拖着十三根玉米棒子。
硕大的爆米花挡住了虞泽的脸。要不是自己的异能从来没出错过，白科丰一定会略过虞泽。
黑着眼睛的程断烟沉默而僵硬的走在白科丰身后。而黑西装兽人则不知所踪。
“看门的那两个守卫走来了。小心些，他两的异能回路都不太对劲。”莫思宁蝶放下了缠着玉米的金属丝。
白科丰想起那个黑西装兽人的话。“要是你能率先走上去，喊一声‘山羊伥’的话。我再加五百。”
五百比起五十万虽然是有些小，但不赚白不赚啊。白科丰就对着虞泽喊了，“山羊伥。”
虞泽的身形瞬间从白科丰面前消失。
白科丰感到有水泼洒在了自己背后。他回头一看程断烟原先的头颅消失不见。断裂的脖颈处如喷泉般溅出黑色的油。
黑色的油汇聚成一只老山羊的头颅。
山羊头用苍老的声音笑着问好：“近来可好，蓝色灾害先生。”
银色的光芒刺向程断烟的身体。但在第二次接触前。白烟从程断烟的身体中爆出。程断烟原先的人类躯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会说话的羊头状云雾。
羊头云雾冷下脸。“我最近过的可不好。每晚入眠，我都能听到被你杀掉的巴尔的哭声。”
“那我可真是太开心了。”虞泽变调的声音从云雾内传出。
蓝光炸开白云。“呵呵。”羊头状云雾笑着消散。
白科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肩膀处蠕动。钻向自己的大脑。求救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的眼睛就被黑色的油脂糊上。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你逃不掉的。我很快就会追来。你就好好享受死前的恐惧吧。”
蓝色的光芒在掌心汇聚。
黑西装的全兽化兽人从白科丰傀儡的影子中跃起。蝠翅张开黑色的幕布。在蓝光炸开前，将自己与白科丰傀儡从正午的太阳下逃逸。
虞泽从指引模式中退出。看着程断烟现在只剩几件单薄的衣物，就顺手埋了。
虞泽暗下来的瞳孔看向工厂所在的方向，喃喃道：“别担心，老羊。在你追来前我就会主动去找你的。”
第八十二章 卖玉米赚钱
虞泽想，山羊伥应该发现不了在莫思宁异能护罩下的自己，起码操纵的傀儡是发现不了的。不然那个身躯能变成烟雾的老年守卫傀儡他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麻烦的是，山羊伥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莫思宁，存在能追查人踪迹的异能吗？”虞泽看着蓝色蝴蝶询问道。
“存在。”莫思宁蝶点头。“但少有。那个被带走的青年守卫也不是，他的异能回路是让他能认知到风的变化。并不是使用就保证能找到人的异能。能找到你估计有自己修行的心得。”
虞泽摸着下巴，“那山羊伥能靠他找到我吗？”
“完全有可能。”听到莫思宁肯定的回答。虞泽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说：“嗯...拿到激活异能猎人的徽章后再去趟夜市吧。”
当换班回来的柜员看到虞泽身后十三颗三米长的异能玉米走入异能猎人协会分部时，他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眼睛。以为自己累到产生了幻觉。
虞泽这人他有印象。是今天凌晨他换班时他负责的最后一个客人，当时他选异能玉米时自己还在心中想着他被异能玉米群殴的模样解压呢。还自不量力的问他是不是成为猎人就能去贵宾室省时间。
柜员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现在才下午两点啊。难道在半天的时间内就把十多只异能玉米给放倒了？
不应该啊。这种小孩子不被异能玉米打的哭爹喊娘从此放弃做异能猎人，也应该是费了老大劲周旋才赶在截止日期前逮到一只啊。
柜员用手捂住脸。眼神变得更加呆滞。疯了。凌晨两点见到的小鬼半天后就赚了他辛勤工作一个季度的工资。柜员他心里比吃了柠檬还酸。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柜员。没错，这儿有二十多个基础服务台呢，虞泽是不会这么巧合的被分到他的服务台的。
虞泽很疑惑，为什么今天凌晨见到的柜员现在用一副想要猝死在桌台上的绝望眼神看着他。
柜员自暴自弃的说道：“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用敬称了啊。’虞泽摸了摸下巴。“我来交任务了。”
虞泽把手机录像，异能玉米的核心和徽章通过小铁窗递给柜员。
柜员像个呆板的机器人确认了录像，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突然扭头说道：“请问您狩猎到的异能玉米是直接卖给协会，还是委托协会处理？”
“有什么区别吗？”虞泽问道。
“如果是直接卖给协会，您的猎物会被现场评估，评估完后就能以官方价格拿到钱。而委托协会处理，协会评估完后会挂到官方网站上，有需要的主顾就会出高价来买。
不过第二种方法多是些早就和公司谈好或者意外狩猎到珍惜异能兽的异能猎人使用的。像小哥您带来的异能玉米，这种常见食物是不会有公司特意来买的。用第一种方法。协会价格公道，来钱也快些。”
看到虞泽的潜力，柜员就想着顺便卖个小人情，也弥补下之前的怠慢。
虞泽发现自己带来异能玉米后柜员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在心中无奈的摊了摊手。他懂了，之后去别的猎人协会分部他也先带波玉米去卖。
“那就直接卖给猎人协会吧。”虞泽懒洋洋的说道。他的心思现在都在如何打败山羊伥上。山羊伥，不得不说是个棘手的敌人。
“好的好的。”柜员赶紧派出评估机器去鉴定异能玉米。
有风从脚踝旁掠过。虞泽看向柜台下方，发现下方的空隙中，嗖嗖的钻出好几台扁圆形的机器。每个都有家常菜馆盛菜的盘子那般大。
它们跑到异能玉米旁扫描。又让旁边几架看着就很能搬重物的大机器人把玉米翻了个面。
“下方的玉米粒因为拖拽损坏了不少啊。”柜员点击电脑上的传来的图像和程序评分。
这点损耗很不错了。虞泽抹了把头上的汗。半途莫思宁蝶嫌累外加他心疼异能玉米被粗粝的沥青地面给磨坏。就让莫思宁做了个简易拉车让他拉。天地良心，不开锚定模式他是真的一丝拉不动。这些异能玉米加起来估计得有三吨往上。最后还是花钱找了辆卡车给运来的。
怎么说，虞泽希望这些玉米起码能把雇卡车的五百块钱赚回来吧。
柜员对虞泽赞美道。“不过您解决玉米的手法真的是十分干脆利落而漂亮呢。特别是瞄准异能核一击毙命那下估计连专门负责狩猎玉米的猎者都要折服啊。”
虞泽瞟了眼莫思宁蝶，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他觉得自己该请莫思宁吃顿饭表示感谢，但莫思宁现在无法实体化看着吃不到的食物估计会生气。“你就说能卖多少钱吧。”吹捧的话他处理完山羊伥后再听也不迟。
“两万。这是不记名卡。”透过铁窗，柜员把卡递了出来。
哇塞，好赚钱啊。虞泽的眼睛亮了起来，飘着小钱钱化作的星星。他感觉自己之后都能靠卖玉米发家致富了。
“您的徽章已经被激活，目前等级为白猎者。您随时可以去大厅一旁的自助机上查看异能协会免费提供的资料，接受和提交任务。而转账为不记名卡，签署文件和理赔保险等事务需要取号到柜台进行。当然，若您成为猎人。便能去本分部的贵宾室。”
“好的。”虞泽点头。
“此外，异能猎人协会以每人份八元的优惠价格向猎者们提供异能量。”衡量后的数字。在夜市收异能量的店给的高价也就是八元每人份。
虞泽让莫思宁在金属膜的掩护下从保险柜里掏出另一张不记名卡和从教养院员工那拿来的两万，再加上一些零碎的毛票子都推入了铁窗内。
“麻烦把这些全充了。”
虞泽只在身上留了两千备用。柜员还说了现在有针对新人的优惠活动之类的话。虞泽反正随便，只要能多拿些异能量就行。
异能量由原先的五点五区份补充到九点五区份。手里也多了张诺克斯冬狮商会的实名银行卡，里面有象征性充的一毛钱。
莫思宁盯着虞泽思考了会。“等你凑足十区份。我教你指引模式武装的用法。”
第八十三章 羊兔交易
“九点五区份不行吗？”虞泽疑惑。
“不行。”莫思宁蝶摇头。“吊坠有十区份后我才能以蝴蝶的形态从异能之海的包膜中脱出。”
虞泽歪头，莫思宁蝶又在说他不懂的话语了。
“你理解成我能和你一样能吃饭喝水与被触摸到就行。”莫思宁蝶往自助机那飞去。
虞泽点头，想着那挺好的啊。他从柜台离开。来到自助机旁放下徽章，翻找有无报酬丰厚的任务。“我想再去那工厂看看。”
“可以。先做好准备。要去情报屋吗？”
“不。”虞泽摇头。“老汤米这种异能警卫局的老人都不清楚底细的程度。情报屋的要价一定是十分高昂的。而且是要做事去提升所持卡片的权益的。太麻烦。”
莫思宁询问。“那你的想法是?”
“先买个代步工具，回房子拿上我的工具包。再赚钱凑到十区份异能量，然后你掩护我在工厂潜行。可以吧？”虞泽笑着提议道。
“行。”莫思宁蝶从自助机顶部爬到屏幕上，屏幕上面的任务五花八门。有保护旅游团的护送任务，去解决鼠害的清理任务和指定异能兽的捕杀任务。每份任务的酬劳都不同，要求也不一致。
像是保护旅游团的护送任务要求起码是青猎者。并且要找协会认可的担保人去柜台担保自己不会加害旅游团。
而捕杀任务，因为大多是被协会保护在特定栖息地的数量稀少的异能兽，为了能持续对人类产生效益，对扑杀数量和手段有着严格限制。
接任务的异能猎人需要向异能协会证明自己有相关技艺和专业设备，能够尽大可能留住其价值才能接下。当然，也要有担保人。要是擅自杀掉珍稀异能兽，不仅会被罚钱降积分还可能会被报到异能警卫局判刑。
只有清理任务的要求最少，不需要担保人，只要能灭掉那些到处繁殖的又有危害异能兽就行。
比如异能玉米这种在荒草区落地就长一茬的异能兽，看到就能直接砍掉拉去换钱。又比如说异能老鼠，异能丰火蜗牛，异能乌鸦这种在城市内泛滥成灾的异能兽，每只清理掉还会有额外的城市环境维护金。
“决定了，我们到六号区逛一圈，见到能宰的就宰掉吧。”虞泽打了个响指。
异能猎人徽章别胸口，用两千元去之前打过零工的店里换了辆还可以的二手摩托。再回房子把自己的工具包给带上了。工具包里装的是虞泽之前抓野兔带的刀具和调料。
“那么，出发。”虞泽带好头盔，老实的按交通规则在马路上等着红灯变绿灯。
激活后的异能猎人徽章能开启定位功能，在异能猎人网站上传自己的坐标。自助机上说他们的网络防护工作做得很好，是难以被外部窃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夸大其词。
也能扫描出前方的异能兽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抓，有什么用途，攻击方式是怎么样的和能卖多少钱。但准确率有些玄乎，信息也不全。
异能猎人网站上说是因为没满足条件，有些数据是要签协议或者提升等级才能获得的。
虞泽将异能猎人徽章对准前方有他半个身子大的啮齿类动物。拍照。
异能兽：异能老鼠
抓捕注意事项：病菌多，寄生虫多。请只带鼠尾巴尖和异能核到协会。（清理掉有城市环境维护金奖励）
用途：无
攻击方式：抓击，扑击，啃咬。
报酬：城市环境维护金每只五十。内部异能核每颗五元回收。
莫思宁蝶操纵银色金属如飓风清扫着老鼠的巢穴。虞泽则在后面打开工具包，割下老鼠的尾巴，清点着数量。
看到异能鸦群在头顶飞过，他们赶紧追去。异能乌鸦的羽毛协会也是收的。虽然单只城市环境维护金比老鼠低一些，但它们成群结队也是一大笔钱啊。
夕阳西下，四只异能乌鸦正啄食着兔无眠洒落在青色砖块上的食物。
没有成百上千只聚集在一起，觉得自己势单力薄的异能乌鸦跟鸽子般温顺胆小。身材娇小的兔无眠看着乌鸦这般的乖巧，黄瘦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兔无眠的兔耳朵立起来了，头朝着出现轻微脚步声的地方转去。
两个黑西装兽人惊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他们觉察到危险，便想按下控制器。但为时已晚，兔无眠的眼睛变红。
接着青色石砖，黛色瓦片上都浮现出流血的洞口。兔无眠纤弱的脸上，身躯上也长满了肉色的内陷的眼睛。她张开手，各给了黑西装的兽人一个拥抱。
那肉色之眼像艳丽的红花一般也从兔无眠的身躯开到兽人们的脸上。黑色西服也变得被红水浸的湿润。那两位兽人的生命也随之失去。
“嘻嘻。”兔无眠把手指埋入黑西服兽人脸上流血的空洞中。“比我这只小兔子还弱呢。”确认两位兽人死后，肉色的创口消去，疯兔子的脸恢复成原先平平无奇的样子。
异能乌鸦们闻到更大的血腥味，开始躁动。夕阳彻底没入地平线。月亮，这疯狂的象征高悬于黑夜，用冷漠的光去指引狂乱的灵魂。被乌鸦啄食出白骨的手指指向月亮，像是在哭诉一桩飞来横祸。
“去吃吧。”兔无眠从黑西装的兽人旁走开。
异能乌鸦大叫着扑了上去，却被死去兽人们的手给打开，黑色的鸦羽便如此涂在了黛色的墙上。
“什么？！”兔无眠惊愣。自己确认过他们肯定死了啊。肉色的创伤再从脸上裂开，却无法再影响黑西服兽人的行动。
“真是不错的能力啊。”两位黑西服兽人的口中传出同一种老迈的声音。“只可惜，是偷来的。”
兔无眠意识到不妙，转身想要逃跑。却被穿着两位黑西服的兽人傀儡砸在了青石砖路上。
砖石上的血如装修房屋时斑驳滴在竹叶上的油漆。一具黑西服的兽人傀儡倒下，他的腹部被兔子啃走。黑色的油脂流淌在青石砖路上，将其染成污秽的色彩。
“呵。”另一具黑西装兽人傀儡笑了。“如此程度了吗？真厉害啊。”
“来做个交易吧。告诉我谁给你的药剂，我不仅放你走，还会帮助你更上一层楼。”
第八十四章 过往的伤痕将化作空幻的异能
兔无眠没有回答山羊伥，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她的嘴现在不在她的脸上。没有唇与齿的口腔是肉色的眼睛。而口腔连接着狭长的食管，而胃袋便是有底的落穴。
食物落入胃部需要五秒，但洗胃可要十来分钟。
兔无眠自然是不会吃掉脏东西。所以墙上的肉色眼睛在流血泪。墙上的眼泪流完了。兔无眠用双手至上往下一抹脸。嘴巴和眼睛就恢复原状。
回到了兔无眠的脸上。她捏着打着补丁的衣角，有些忸怩的询问道：“你要怎么帮我呢？”
山羊伥坐在嫩羊皮椅子上，黑色的真皮皮鞋踏在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上，盛放葡萄红酒的玻璃杯在欧式吊灯下悠闲的摇晃着。他并没有直接跟兔无眠谈条件。而是用有如慈父般的胸怀去垂怜。“你，一直以来很痛苦吧。”
兔无眠惊讶的睁大眼睛，用双手轻轻捂住小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去关心她的情感。夜空中的月亮嘲笑着她，她知道这不是对的时机。但那句话语已经从口中脱出：“你知道吗？”
“当然。”黑西服傀儡把自己原先的头部配件拆下，黑色油脂凝聚成的山羊头出现在柔和的月光。“因为我与你是一样的。都是由负面情感产生的空幻系异能者。”
“我与你是一样的。”兔无眠重复着这句话，觉得世上最美丽的诗篇都比不上它的万分之一。她喃喃问道：“你也痛苦着吗？”
‘不。’兔无眠摇了摇头，红色眼睛再次出现在疯兔子的脸上。“不要扯开话题。你是强大的黑山羊，而我只是只弱小的白兔子，我们间又怎么会一样。”
“不，我们是一样的。而我也不是黑山羊，我是一只白色的老羊。只是和你一样，被异能所扭曲，变成了黑色。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我们一同在教养院长大，受人欺压，被人欺辱。也一同被这个势利而恶毒的诺克斯给深深伤害。”山羊伥抿了一口葡萄酒。红色的汁液如血一般沾染在他白色的羊毛上。
‘你也是吗？’兔无眠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她又低下头，她对山羊伥的话语还有所怀疑。
山羊伥操纵着傀儡走近兔无眠。“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的过去。那时候的我懦弱而愚笨，是遭人嫌恶的兽人。而在兽人中，我又是最无力的草食动物。
没有豹的利爪，狼的下颚。也没法像大象那般有力气。在所有人中，我是最弱小的。所以我安静的缩在一角。什么都不敢去争抢。每天都巴巴的笑着去讨好那些强大的人。去换来躲在他们阴影下的恩赐。”
“别说了！”兔无眠拽住自己的兔耳朵遮住脸，缩起双手。惊慌的叫喊道。
山羊伥在癫狂的月光下轻声低语：“这太过分了不是吗？凭什么我得躲在角落呢？因为恐慌和不甘，我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所惊醒。透过铁窗看月儿，想入眠又发现哪里都不安全。想倾诉些什么，却发现只有这夜晚愿意聆听。”
黑色的羊头注视着宽广铺开的无边夜色。没有星星的亮光指引希望的彼方。只有皎洁而冰冷的月亮注视着青砖上歪斜的人影。
“我们的精神就在这寻常的每天中逐渐扭曲。异能也像是要挖出我们的心来展示般变得扭曲而可怖。我们变成了负面情感诞生的空幻系异能者，他人也由此的更加的排挤我们。”
兔无眠渐渐松开了耳朵。看着无星的夜晚。她肯定了自己与山羊伥的痛苦，试着吐露自己的心声。“是啊。我有着很丑的异能呢。”
她睁大红色的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黑山羊。若是黑山羊脸上有半分嘲弄，疯兔子肯定会立刻杀了他吧。但兔无眠最终发现他们都是活在阴影下的人，是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的。
“我做了坏事情。”兔无眠笑了，带着白色兔绒毛的小指从街头点到街角。“我拥抱了这条街上的每一个人。虞泽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就像小溪流过山谷，山羊伥的语气是如此的温柔而令人舒适。“为什么会虞泽会生气呢？”
“因为虞泽是与我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一条街上有一个人得罪了他，那他只会找那一个人的麻烦。六年前这里有人说我是怪物，说他是丧门星。讲的很难听，他也只是当场揍了过去。甚至都没有想要杀掉那个人。”
兔无眠轻轻摇头。“更别说让整条街都打扫干净了。”
“我想不出他不像你一样做的理由呢。”山羊伥对着寂静的街道叹了口气。“你看，现在这里变得多好。再也不会有鄙贱的嘲弄声了。”
“是啊。”小院内的树影在晚风中做一场无声的哭丧，哭着短命的新婚夫妇；哭着再无法相遇的旧友；哭着母亲和她襁褓中的孩子；哭着父亲与他将要成年的儿子。这逗乐了兔无眠，空荡荡的街上，她的笑声清脆。
“他会杀了我的。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就像太阳一样，在天上放恣而毒辣的亮着，从不管角落中阴影的呻吟。”兔无眠将手指插入了流血的空洞之中，声音也变得怨毒。
“我真的很难理解这世上为什么有这样的人。而他也不明白我们比起暴晒的晴日，更喜欢将雨未雨的阴天。所以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我们四人。”
“不过，也没什么好认识的就对了。”兔无眠的嘴角勾起笑意。“要是没有这份力量，我一定还会是他眼中那只需要帮助的弱小的兔子。”
兔无眠捏起打着补丁的裙角脚尖踮起，在月光下转了个圈。圆形的裙摆在微凉的夜风中飘动，像是一茬鲜嫩的豆瓣绿，有着阴暗的少女娇柔。
“他以为我帮助那个孩子是我遵守承诺，是我决心像他一样去做个好人。但不是的。我只是太恨了。”
兔无眠对着黑山羊露出浅笑。她想要去到舒适而温暖的世界。
“虞泽就是你想找的人。我不仅知道他的所在，我还能教你怎么引他出来。但他对我有恩，所以要价高昂。”
“你想要什么？”山羊伥通过傀儡问道。
“我要一张船票。能去到有蓝天的主星的船票。还要一张卡，里面的钱得够我三年的奢华衣食。”
“好。”山羊伥也露出了笑容，这点钱对他讲不过是小事一桩。
刚从异能猎人协会换完异能量出来的虞泽忍不住打个了冷颤。他迷惑的瞅了瞅身后，又爬到树上，居高临下的想找到跟踪的人，却只看到悠悠落下的树叶。
‘不对劲啊。’虞泽捂住了自己的下巴。他的坏人雷达有反应，那肯定是有小瘪三在附近算计他啊。
怎么就什么都没找着呢。
第八十五章 异能三大系别
“你在干什么？”见虞泽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就是不往前走。莫思宁蝶就很疑惑。
虞泽抬头看看无星的夜空，又低头看看脚下的沥青路面。他沉痛的说道。“莫思宁，这里可能藏了个很可怕的杀手。”
他对着高楼大喊道：“喂！我知道你在这，别躲了。出来一战吧！”
‘杀手？’莫思宁蝶左右瞅瞅，只看见远处公寓内有人在收取晾晒的衣物。自己也未感觉有什么杀气。
虽然自己不能再落魄了，但能在这么近处躲过自己的详细感知，简直比山羊伥瞬移到八千里外发射导弹把虞泽给炸了还恐怖。
“这里有杀手的可能性极小。所以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泽摸了摸鼻子。“这个，我从小直觉就很准的。就跟雷达一样，只要有坏人想来找我麻烦。我就会浑身发凉。”他以前就靠直觉躲过了不少人的围追堵截。
“直觉？”莫思宁蝶看了眼虞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飞过去，绕着虞泽细细打量，异能域视角下，在虞泽的额骨出发现了非常微小的异能回路。“你站那别动。”
莫思宁蝶靠的虞泽极近，几乎都贴到了鼻尖上。如发丝般细长的银色金属束点了下虞泽的额头。“噫。”虞泽突然觉得身上更冷了。莫思宁蝶的翅膀上似乎也浮现出了危险的字样。
莫思宁蝶点了下头，从虞泽身旁飞开。“没想到你原先的异能还有所留存啊。怎么说呢，不愧是不稳定系嘛。”
理论上，和蓝吊坠融合的人他们的异能回路都是会被完全覆盖的。想用出原先的异能，还得自己耗费精力去刻画。
“我原先的异能？”虞泽挑眉疑惑道。
“对啊。就顺便上堂课吧。”莫思宁讲解道。“所有的异能都被三系别内，它们分别是常识系，空幻系和不稳定系。
正如偏向认知是常识，偏向情感是空幻，偏向本质不稳定这句口诀所说。
常识系的异能的侧重点在于通过人对事物的认知。就像是了解了面前的铅笔袋是什么形状，有怎样的颜色。然后就能设法作出一样的铅笔袋一般。”
虞泽插话道：“没听懂。”
莫思宁蝶无奈的看了眼虞泽，想着自己的教授水平是真不高。
“你就当是工具吧。常识系异能者的异能回路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件工具。即使死去后，别人也能操纵他的异能回路去使用异能。
而空幻系异能者则是把自己四到十六岁的经历和情感刻进了身体中。每次使用异能，都会在脑中重演着当时的情感。
如果人过的幸福那异能使用时他人也能看到那份温暖。如果人过的不幸，异能就会变得丑陋。”
“我懂了。”虞泽点头。
“而不稳定系异能者是三系别中最容易暴毙的。只要为了感情或者认知而违背了自己的本质，就会异能回路散失，痛苦的死掉。”
虞泽的表情变得惊诧。他张口说：“啊？”
“比方说。一个不稳定系异能者在十六岁时拥有了代表坚守初心的异能回路，之后每一次做出违反了初心的事情。坚守初心异能回路就会从他的身体上消失一分。等回路都没了，人也就死了。”
“感觉是好恐怖的事啊有了相应的异能回路后连自己的人生也被固定了吗？”虞泽皱了皱眉头，他可不希望自己被异能回路所操控。
“不能说是被异能回路固定。本来能成为不稳定系的异能者就是有着非常坚持的人生态度的，他们要是改变了其实也就相当于死了一回了。”莫思宁想起了往事，忍不住叹口气。
“算了，比起这些。我的异能又是什么呢？”虞泽决定先不管那些无聊的事。
“就叫坏人雷达好了，那个异能我没见过。现在没有异能量，蓝吊坠的数据开不了。就先这么叫着吧。“
看到虞泽失望的表情莫思宁又说道。“不过根据异能回路的走向和形态，我还是能分析出它的用途的。
你的异能就跟一直开着的手电筒是一样的。能照出你附近人的表面下的阴影并告知你他们的本性。只是表现的很隐晦罢了。”
反正就是个辅助了。算了，它也帮了我不少次。虞泽是想要有更帅气点的异能。比如说能飞到天上之类的。不过现在有蓝吊坠了感觉也就没什么。
“那它对我的限制是什么呢?我做出怎样的举动它会杀了我？”虞泽追问道。
“这种东西是不能告诉不稳定系异能者的。为了性命而过于强求符合回路的话往往会偏离本质。最好还是顺其自然”这可是莫思宁的经验之谈。
“指引模式武装的用法路上也交给你了。我们就再去工厂看看吧。”
“好的吧。”虞泽骑上摩托，风驰电掣得从马路上赶来，在特立高架桥上远远地望见了废弃工厂。
银色的金属薄膜将虞泽和外界隔开，停在茂盛草丛上的蜻蜓也看不到内部的虞泽。
虞泽走过半人多高的草丛。来到了工厂旁。他看到了六个简陋的墓地。阿蛇，阿象，阿狼，蛇已，狼成。还有象炔。
象炔坟墓上的土很新，应该是前不久才挖的。见到这些墓，虞泽想他应该把那个老头子从高架桥下的土层中移出来。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埋下。再送点花。
等下，象炔为什么死了？
他明明放过了他，他怎么还会死？虞泽觉得不对劲。
是山羊伥干的吗？
虞泽皱起了眉头。他觉得事有蹊跷。
往工厂的内部走去，到处都是焚烧和爆炸后的痕迹。那些兽人工人们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穿着黑西装的兽人。不苟言笑看起来非常严肃。看样子是经过训练过的，和之前那些雇工人做的散兵游勇不一样。
但虞泽也不觉得惧怕，因为那种严肃是非常呆板的，没有锐气。在他们身上都感觉到了山羊伥的那股阴森的气息，但虞泽打开异能域视角，看着他们亮着白光的回路，难以找到黑色的部分。
可能是觉得不会有人敢直接来这里，山羊伥并没有对自己的所在做过多的掩盖，只要顺着黑西服兽人出现的方走，就能够找到山羊伥在工厂的临时办公室。
还真是奢华。虞泽感叹的道，他看着开封一半的红酒。散发着木头香气的桌子。图案繁复的地毯，洁白而摸上去手感细腻的沙发。虞泽心想山羊伥不过是来这里杀他，至于改造的这么好吗？
有一张照片在桌子上。上面一对虎兽人夫妇，在他们怀抱中的小虎兽人。还有一旁站着的山羊兽人。虞泽拿起了照片，认出了那个小虎兽人就是巴尔。
山羊伥从门外进来。
第八十六章 山羊伥的言语
虞泽保险起见，他跟山羊伥拉远了距离。
山羊伥拄着拐杖，弯腰驼背。他踏上了柔软的地毯，缓慢的走向他白净的羊皮沙发。四位黑西装兽人排成两列，每列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那些黑西装兽人的正常走一步就能比得过身材矮小的山羊伥三步，看着也都是走路带风的汉子。但现在在山羊伥身后，他们也只是如蜗牛般迈着小碎步前进。
虞泽看着非常别扭，就像见到成年人在刻意模仿幼儿的步子。
黑西装兽人不敢超过山羊伥，也不敢不随着山羊伥的步伐频率行走。恐惧刻在他们的一举一动上。
山羊伥的手杖靠在右膝，他坐在了羊皮椅子上。四位黑西装兽人在皮椅子后散开，双手后背，站成一排。
“酒。”听到指示，最右侧的两位黑西装兽人立刻出列，一位为山羊伥托起放着三只高脚玻璃杯的托盘。另一位则去桌面捧起一块红绸，包裹着酒瓶底部。恭敬的往红葡萄玻璃酒杯倾倒如血的浆液。
山羊伥捏着酒杯细长的腰身，小幅的摇晃着。红色的微波如旋涡般在玻璃杯的一捧中泛起。山羊伥将酒杯靠近轻闻，享受着肥美葡萄酿造出的那略带酸涩的醇香。
他抿了一口，用喉腔享受着这份细致的香气。“真是美酒啊。”山羊伥感慨着对一旁托着托盘的黑西装兽人询问道。“你知道它的价格吗？”
黑西装兽人低下头，以示谦卑。“空恩海庄园二十年份葡萄酒，市价是三十万一瓶。”
“今天是空恩海庄园的吗？”听到黑西装兽人肯定的答复，山羊伥轻叹了一声。白色的羊须也在空中随着气流飘动。“老了。都尝不出了。”
山羊伥晃着酒杯，黑色污秽的双眼注视着翻滚的红浆。竟是让人感到些许寂寥之情。“我年少时从不喜欢酒的酸涩。那时候喝酒对我不过是一份应酬。”
“但年岁大了后，却渐渐发现了它的美妙。原来我所厌恶的是被迫喝下的劣质酒。而不是酒的本身。”
衰老多皱的眼皮夹杂着几根白羊毛，他正惬意的回想着。“下午三点，眯眼在摩天大楼顶部的浴缸打一个盹。醒来摇摇铃，专属管家就会把酒放在托盘端来。我一边品着这份香醇，一边俯视着楼底下如蚂蚁般劳碌的人。心中又怎会有对酒的半分厌恶呢？”
山羊的角如恶魔般向上突起。“但它的价格不菲啊。我问你，若你只有三十万，你会拿它去买一瓶酒吗？”
单膝跪下的黑西装兽人有些迟疑的说道：“这...自然是不会的。”
“呵呵，谁又会呢。”红色液面下降，山羊伥享受着脑中的微醺感。“毕竟它可贵了。是我用数十年如一日的钻营讨巧换来的。哦，还有不少人的命。他们对于这酒来说，可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啊。”
黑西装兽人低头不敢言语。
“但我最感谢的还是大哥大嫂他们。没有他们的引荐，我又怎会有今天。”山羊伥把红酒放在托盘上。捏起拐杖的头部。“人啊，是要有点感激之心的。”
“但可惜的是，无论是顿巴还是那只兔子都相当缺乏啊。”山羊伥用手杖敲了敲黑西装兽人的肩膀。“我虽然相信你们是有的。”
山羊伥的下半话还没有说出口，四位黑西装兽人便齐齐跪在了地上，俯首道。“山羊伥大人对我们的恩情，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答。我们对您充满了崇尚的感激之心。”
“不错...”山羊伥摸了摸自己的羊胡子。“起码表面上有了三分人样。”
虞泽从黑西装兽人们的眼瞳中看出了巨大的惊恐。
一位黑西装兽人磕头。说道：“大人，若您需要，我的命也请拿去吧。”
“你的命我要了又有什么用呢？”山羊伥像是疑惑的问道。
冷汗从黑西装兽人的额头上流下。他们意识到他在责骂他们的无用，两个人拿着控制器，还抓不住一只年轻的兔子兽人。
“你们就先把命给我留着吧。”山羊伥这么说道，黑色的眼睛从四个黑西装兽人的后脖颈上探出，“如果能找到他，我就既往不咎。”
“是，”跪在地上的黑西装应声道。
山羊伥念叨着虞泽的名字。没想到啊，竟然不是什么组织来抢夺。而是个小小的教养院的孤儿。他突然有些好奇，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先生他们如此想要得到他。
不过算了，那不是他应该得知的东西。他人已经老了，也不想再去掺和些什么了。把虞泽杀了。，为巴尔报仇。以慰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之后他就享享清福吧。
“说起来，我要的东西怎么样了?“山羊伥对着一旁的黑西装兽人询问道。
“已经来了两具。“黑西装兽人回答道。
“是吗，带我去看看。”山羊伥吩咐道。一位黑西装兽人在前方缓慢引路。他们朝外面走去。
而虞泽跟着山羊伥，走在后面。
第八十七章 冷藏车前
他们来到了工厂外，远远的公路上有着路灯，但近处是很昏暗的。四位黑西装兽人为山羊伥打起了手电筒，照出了脚下的暗色泥土。
夜色下，出现了一辆的卡车，向外吐着寒凉的水汽。卡车底下的野草浸润白气，弯曲的草叶上便如门帘般挂上了滴滴水珠。
有两位黑西装兽人在卡车前面把守。其中一位的态度有些许散漫，眯上了眼睛在打盹，看样子是新来的。而另一位远远瞥见了山羊伥，也不敢出声提醒，只是把腰背挺得更直。
山羊伥的黑皮鞋黏上了湿软的泥土。
一片暗色的阴影自他的鞋底下飞出。
蝙蝠的翼张开，将打盹者的头颅带走，只留下抽搐着跪倒的身躯。
‘好快！’虞泽的瞳孔紧缩，他甚至没看清那人是怎么死的。
怪物嘴里咬着红色的毛发，毛发连接着翻着白眼的头颅。
他没有手，有的是覆盖在骨架上的肉膜翅膀，没有人的头，但有人的腿与脚。
就算在全兽化的蝙蝠兽人中，他也是畸形的。
他立在无头尸体的身旁。冲着山羊伥的方向滚动着喉结。
银色的保护膜突然往虞泽脸上撞去，像是丢铅球一般把虞泽往左侧给迅速甩了出去。银色的金属枝条从保护膜内侧伸出，把虞泽按倒在地上。这一切发生在一秒不到。
虞泽捂着鼻子，刚要抱怨。
就听到莫思宁说，“别出声，趴下，别动。”
虞泽便就趴在了地上。
莫思宁蝶看着蝙蝠兽人眯起了眼睛。
蝙蝠兽人灰色的嘴张开。虞泽没听到任何的声音，也没见到任何异样。
但蝙蝠兽人却把肉翼抬起，放在了脑袋上。像是很疑惑。他展翅飞到了空中。夜色是他的好伙伴。他张开嘴，又闭上。再张开嘴。飞在山羊伥的周围，四处搜寻着。
‘他能意识到我在这？’虞泽惊愕。不应该啊。之前那些兽人都发现不了。
蝙蝠兽人从天上飞下来，用肉翼包裹着头。穿着裤子和鞋子的下半身蹦跳着。
“怎么了？”全兽化蝙蝠兽人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山羊伥的关心。
蝙蝠兽人张开膜翼，张开口，口型变动，像是在说着什么，但虞泽听不到声音。山羊伥也听不到声音，皱起了眉头。
蝙蝠兽人意识到山羊伥听不到他的话，就挥舞着翅膀上下比划着。
山羊伥一挥手，身后出列了两位黑西装兽人。
一位黑西装兽人从口袋中掏出特质的口咬笔递给蝙蝠兽人，另一位黑西装兽人从怀中抽出可擦写的白板举起来。
蝙蝠兽人一口咬住笔，在白板上写出字母，每个字母都有乒乓球大小。一张板子很快就填满了字母。
“你是说我身后的气流刚刚有些突兀的变化？”山羊伥摸了下胡须。
蝙蝠兽人点头，一位黑西服兽人赶紧将白板擦干净。蝙蝠兽人又继续在黑板上写字。
虞泽冷汗下来了。他尝试小声说道：“莫。”他想既然被发现了，就干脆从身后突袭吧。
“嘘。”莫思宁蝶打断了他，让他噤声，再看看发展。
“但你刚刚用超声波找了一圈没发现异样，所以很纠结。”山羊伥沉吟。“嗯....你是我手下最擅长找人的，也是最敏锐的。连你都发现不了，我想也是没什么了。可能就是风出了点变化吧。毕竟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嘛。你回去你的位置吧。”
蝙蝠兽人歪头，又点点头。身形消失，变成一片影子回到了山羊伥的脚底下。
“走吧。得看下货物。”山羊伥如此吩咐道。
他带着四位黑西装兽人走近冷藏车。还活着的那位做看守的黑西装兽人跑到死者身旁，从他的口袋中掏出遥控器。再拿出自己的遥控器。对着冷藏车按下。
看来事态是结束了。虞泽松了口气。
冷藏车从车厢侧面弹开两道门。像是往车厢里面塞了一朵云，海量的白气从门中涌出。
粘稠的黑色油脂在白气的掩盖下，迅速铺开在地面上。
银色金属迅速将虞泽裹着抬起。上方是裹着虞泽的金属圆球。下方则是如蛛丝般黏接在草尖顶端的银色细线。
‘这老阴货！’虞泽忍不住骂道。透过银色金属能看到下方的黑色油脂凝聚出了一枚枚眼睛，对着四周每一寸地方打量。
虞泽握紧了拳头，刚刚山羊伥的话语和举动也肯定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心所说。如果没有莫思宁在的话，想必他肯定暴露了吧。虞泽看着白烟中山羊伥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山羊伥举起手杖，用把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想，果然还是得亲自确定才能安心啊。
白烟散去，虞泽看到了黑色油脂的源头，是那具被蝙蝠兽人杀了的黑西装兽人的躯壳。黑色的油脂就像海上泄露的油轮般从脖颈的断口中涌出。
山羊伥转了下手杖。虞泽下方注视四周的眼睛们化为油滴滴回浓稠的黑色中。它们往黑西装兽人的躯壳中缩去。接着，那具黑西装兽人的无头尸体站起来，黑色的羊脑袋取代了原先的头颅操纵着这具傀儡的躯壳。
“还真是恶心的能力啊。”能从虞泽的语气中听出厌恶。
莫思宁蝶操纵着银色金属球缓缓往地上放。确认虞泽安稳着地后。她‘啪叽’一下掉在了银色金属铺就的地面上。
“莫思宁！你怎么了！”虞泽焦急的喊道，他赶紧把莫思宁蝶从地上捧起。异能储量十区份后，虞泽发现自己就能碰到莫思宁蝶了。
“累死了。”莫思宁蝶幽幽的声音从虞泽的手掌传来。没什么大事，只是她现在比考完高数的普通大学生还要感到脑子累。就十区份那么一丢丢异能让她强行把她的异能变出这么多种形态，真是太难为她了。
“我脑壳疼。不想动了。让我趴地上休息会。”莫思宁蝶翅膀摊开，整只蝶都蔫蔫的。
确认了莫思宁没有什么事情。虞泽松了口气。虽然想吐槽莫思宁现在是只蝴蝶，哪里来的脑壳。但是他忍住了。把莫思宁蝶放回了银色的金属地板上。
第八十八章 狼羊撕咬（一）
黑羊头操纵的傀儡跳到冷藏车上，握着手轮，去扭开放置在车厢内部的两个蓝色金属罐头。
用蓝色的金属做的铁罩子，随着手轮的转动而向上端处收起。
蓝色金属罩子内部时透明的钢化玻璃罐，透过钢化玻璃虞泽看到两个瘫在轮椅的兽人。眼神呆滞无神，像是死了一般眨都不咋。但他们的口鼻上装着连接氧气瓶的面罩，证明了他们还是活着的生命。
打开钢化玻璃罐。黑西装兽人们拔掉他们的输氧面罩，带着轮椅放到了草地，推到了山羊伥面前。
山羊伥用手抚摸着轮椅上兽人的头颅，浑浊的眼睛从山羊伥的脸上又传到了手掌所及的头颅上。轮椅上的兽人僵硬的站了起来，像是被技术拙劣傀儡师操纵的木偶一般，随着丝线的拉扯扭动四肢，在无星之夜下，跳着一出怪异的舞蹈。
山羊伥嗬嗬嗬嗬的笑了。他一手握着拐杖，用另一只手拍着握成拳的手。“真好啊。你们两个把他们放过去吧。”傀儡们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轮椅上。浑浊的眼珠变得清澈，但他们坐着不动，相比是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黑山羊头操纵的兽人尸体和另一个还活着的看守者推着轮椅向左前方走去
山羊伥带着四位黑西装兽人走回临时办公室。“走吧，我还有事要吩咐你们。”
虞泽左右看一眼，自己往哪边走比较好呢。
犹豫了一下，他跟上了推着那两架轮椅的黑西装兽人。
来到冷藏室，寒气从立起的箱室空调处打来。这个房间有六把空空的铁椅子。黑西装兽人把他们抱起，放在了铁椅子上。现在，还有四把铁椅子是空的。
像是完成了任务，黑山羊头就从黑西装兽人的身体上消失了。无头尸体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终是溢出了暗红色的血。
“真蠢啊。”先前看守冷藏车的黑西装兽人对着尸体低语道。“早就跟你说了，为山羊伥大人服务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儿可不是能含糊过去的地界。”他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算是解脱了。山羊伥大人的性子虽是喜怒无常，但该给家属的安慰金却是一分不会少。”
“把你埋了吧。”说着，黑西装兽人就抬着尸体的两只胳膊，将其向外拖去。皮鞋摩擦着地面，划出痕迹。空调将冷气呼吸着补上，那痕迹就又是消散了。
门从外侧被关上，但莫思宁蝶已经在外部放置了一团银色的金属。确认了没有监控，保护罩才缓缓散开。虞泽暴露于冷气下，忍不住抱住了只穿了单衣的自己取暖。
抖抖抖。是真的冷。虞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冰箱下层的冻鱼。
他打量着那两个摊在铁椅上的兽人，问莫思宁山羊伥会不会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自己。
“没关系的。异能不发动时，他是看不到的。你只要不碰到他们就行。”莫思宁这么回答道。
“哦哦。”虞泽冷到颤抖，抖着身子点头。
他把手背靠近铁椅上兽人的鼻子前，感觉到了浅浅的呼吸。
“真的还活着啊。”虞泽感到有些难过。他问莫思宁，“他们是生来就这样的吗？”
“不是。是脑部手术。你看他们的头顶上。”莫思宁蝶摇头。
虞泽靠近细看，发现他们头顶上有一指宽，两指节长的伤疤。
“人的各种情感和举动，都需要脑子。”
莫思宁简单的解释道。“脑干，也就是后脑勺附近。是负责呼吸，心跳这些基本的事情。如果想让人活着，这部分是得尽量不要伤到的。而负责情感和思考的功能区域，在头顶正下方。所以手术从头顶上开口。去阻断那些区域，就能做出你眼前的植物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虞泽开口问道。他感到愤怒。“这种恶劣的手术有什么必要存在吗？”
莫思宁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人最开始对大脑探究的一系列举动中，诞生了一个手术。额前叶切除术。
用冰锥破坏额前叶的脑白质，大部分人都因此会丧失产生情感的能力，变得麻木温顺。他们用这手术去治疗那些狂躁的精神病人。饱受其害的家属们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也多是高兴的。
直到几十年后，它被认为是不人道的，才逐渐为医学界所弃。但就是医学界所停用的现在，这个手术的实施方法和原理却依旧存在于书籍上，在人的言词，人的脑海中传播。谁也无法保证没人会在私下去做。”
“你的意思是？”虞泽看着莫思宁蝶。
“探究过程中必然产生相应的理论。也会有达到相应目的的实施方案。实施方案写在书籍上就会自然的传播和继承。
这些都是难以控制，若是强行割除，便会产生新的危害。
我当星际巡游执行官的时候，见过不少利用脑手术强行抹消他人的人格和思想去获利的人。而我当时所能做的，只有把那些明知危害却为了私欲的人给逮捕送往审判庭。”
虞泽喃喃道：“这里可没有审判庭啊。而且诺克斯也不会审判出死刑。我直接给送到地狱吧。”
“也可以。”莫思宁懒散的扇着翅膀。“这两个兽人，已经恢复不过来了。你要让他们解脱吗？”
“等一会。等我走之前再说。”
第八十九章 狼羊撕咬（二）
虞泽端详着这两个兽人的脸庞。该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比自己大一些。呆滞的眼神注视着前方。身躯靠在铁椅上，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只有一呼一吸带来的微小幅度证明他们还保有着虫子一般无思考的生命。就是挥拳到他们的眼前停下，眼皮也不会有半分眨动。虞泽觉得很可怜。竟然以这种姿态被强迫活着。“你说，他们会有家人吗？还是说和我一样的量产人。”
“你救不了他们。虞泽。我说的清楚些。他们已经成为山羊伥毫无尊严的工具了，你不将他们报废掉。
他们就只会在山羊伥的操纵下继续着战斗直到损坏到没法行动的那天。至于考虑家属的情感，那更是不必将他们带回去。
能到山羊伥的手上，那也不可能是什么有余力多照顾一个植物人而不痛苦的家庭。说不准，他们还是主动把人卖给山羊伥的。”
虞泽从莫思宁的话语中听出平淡的麻木感。‘她毕竟是见过很多了。’
虞泽知道莫思宁的意见才是最有利于自身的。但有个问题他还是想问的。“普兰也没有拯救这些人的方法吗？”第三时代的超级大国要是也没有方法，他可是会觉得失望的。
莫思宁蝶看了眼虞泽，声线变得更加无情感，就像是冰冷的金属。
“有的。去除完回路的他人异能后找专家清除脑部淤血，用生物仓培育神经细胞和蛋白再植入，重建脑内连接就可以恢复。黄冠冕戒指中就有这样的知识和技术。
或者你要是能给我三个城的异能量和一立方分米的光尤金属。我就能强开权限，把他们转化成依附回路的半异能量体。当然，如果不要求恢复原本。只想着满足家属的心情的话，还可以给他们做个克隆人，从海马体内掏出些大差不差的记忆送进去。”
虞泽听出了莫思宁蝶对后两种方法，尤其是最后一种方法的厌恶。“你为什么生气呢？你不觉得家属们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是件好事吗？”
“你知道克隆人是什么吗？虞泽。”莫思宁蝶问道。
“不清楚。”虞泽摇头。
莫思宁对虞泽匮乏的知识量感到有些为难。“那你就简单将克隆人理解为是从你的身体上取一部分，再培育出的一个和你外形一样的人吧。如果给他了你的记忆，你觉得那个和你外形一样的人会是你自己吗？”
“不是吧。”虞泽下意识的反驳道。但他忍不住又捂住下巴细想。‘等下，自己除了外形和记忆还剩下什么能证明自己是自己的呢？’
“那确实不是你。虞泽，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使往克隆人的脑内灌输再多你的记忆，那也不过是个被虚假记忆操纵的可怜赝品罢了。因为人脑中的神经突触连接是非常的复杂的。可能你和你的克隆人都认为彼此是自己。
但事实上，他明明从未经历过，却被灌输的记忆引导着自己应该如义务般去爱着别人的家人，如义务般为别人的家人奉献。去用身体安慰着别人的配偶。毫无自己的人生，且不被允许从固定的角色中脱离。这可以说是究极的工具人啊。
如果说每个人死了，都用克隆人代替原先的家属。那最后也只会是如固定程序般的一直延续千百年下去的同一个家庭啊。”
虞泽本能的对莫思宁的话语感到恐惧。他果断阻止了自己继续细想下去。对莫思宁说道：“这里好冷啊，我们出去吧。”
“也是。”门外的银色液态金属攀附到墙面上，如手般生出分叉，把门给扭开了。
银色金属膜的掩护下，虞泽径直走到山羊伥的临时办公室，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山羊伥和四位黑西装兽人已经走了。虞泽踩着柔软的地摊在房间内转悠，他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简笔画和手写的资料。没有自己获得身份识别码和成为异能猎人这两件事。
上面的资料还停留在自己被赶出教养院的阶段。说自己被教养院的员工针对，至今都没有拿到识别码。如果是豪可深他们泄露情报的话，那应该是会提一嘴自己准备去异能警卫局拿身份识别码一事的。
上面还写了自己知道狂兽药剂会让人短寿一事。
是兔无眠那家伙吧，虽然不知道是山羊伥是怎么找到她的。
虞泽啧了一声。也不算奇怪。那家伙一直很胆小，估计吓一吓就招了。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吧。
他转悠累了，就躺在洁白的羊皮椅子上，把脚搭在桌子上。心情有些不好，兔无眠她在教养院过的不算好。他也觉得她很可怜。
半兽化的兔子兽人。从他们刚见面时，他就知道兔无眠有胃病，且经常会吐血，教养院当然不会给她治病。平时就是把打工的钱去换些软和的食物和胃药。人也因为没吃多少东西也不能去锻炼而显得面色发黄且身材瘦小。
之前和教养院员工斗争时算是拖后腿的。不过其实除了豪可深外，其他人都是拖后腿的。但是是个认真且细心的人，能记得很多自己都忘掉的细节，像是每个教养院员工的喜好。
之前永若曾提议要办大家一起的生日宴的时候，她也帮了自己给贾可帕.乐丽尔挑了礼物。
人很文静，但跟她讲话时她都是笑着的听的很认真。自己也觉得很开心，就像见到了在草地上开放的小野花。
十二岁前，五个人都是一起玩的。但是年岁大了后，彼此的爱好就就更加不同。而且经常能听到有人说兔无眠的闲话。明明是从没有发生的事情，他们四人明明和兔无眠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却总是会听到和她同班的学生在叽叽喳喳编出些是非和其他人压抑住的笑声。
自己越是去阻止，去告诉别人他一点都没有把兔无眠当恋爱对象来看待，去证明自己和兔无眠间是清白的。
那些流言蜚语就越发的壮大，黑乎乎想要的遮天蔽日。他意识到那些输给他的人仇恨着自己，但他们不敢直接和他较量。就把矛头对准了兔无眠。
虽然之后他和豪可深想了个法子，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闭嘴了。但兔无眠的身边也再没有一个同性朋友。
他不知道兔无眠的心情是怎样的。但应该是还可以的吧。毕竟之后跟她聊天的时候，她还是一副笑着的很开心的样子。而且，会在背后传那种闲话的压根不能算是朋友吧。只是，看着在黑夜中一个人走往宿舍的兔无眠，虞泽觉得她讨厌自己也不奇怪。
虞泽在白羊皮软沙发椅的拥抱中闭上眼。
人的死是正常的事情。在这六号边缘区，大家都是稀里糊涂的杀了谁，又莫名其妙的被谁杀死。虞泽也接受这种规则。正如他会杀死野兔来饱腹一般，他认为自己被其他异能兽杀了用以饱腹也是正常的。
自然，想杀他的人被他反杀他也难有愧疚。只是，他着实是厌恶不必要的痛苦。
希望山羊伥能问完情报就让兔无眠轻松的走，那样他就会干脆的咬烂那只老羊的脖颈，去沐浴堕落的黑山羊血。
狼的竖瞳在白羊皮的包围中睁开。
火焰，去呼唤蓝色的火焰。红酒瓶碎裂，蜿蜒的从桌上流下，滴湿了波西米亚地毯上繁复的地摊。相片上的每一张脸被虞泽用黑色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叉。
他在照片上提笔写道：“我来杀你了。山羊伥。”笔走龙蛇，俊秀飒爽的字迹如封印般印在了照片山羊伥的身上。
虞泽走到冷藏室，异能量流经胸前的灯塔。指引模式开启。蓝色的火焰燃烧了全身。虞泽对着铁椅上的兽人举起手。
蓝到发白的光束在掌心中会聚。就连虫蚁都能明白不避开就只有死路一条。但被切除了脑功能区的两个兽人只是呆滞的睁着眼。对光束没有任何反应。
“不见。”光束轰出，将兽人的形体连同藏于回路内的黑色异能都一并抹消。
‘啊哦。’莫思宁蝶感觉自己又被异能之海给吞了回去。自己对于这世界又不过是虚妄的不存在者了。莫思宁蝶想嘲蔑的一笑，但自己不过是蝴蝶，哪能做出嘲蔑的表情呢。
只是在虞泽眼中打出了一个黑色的笑容表情。
虞泽解除指引模式，迷惑的看向莫思宁蝶。
莫思宁蝶语带笑意，“赶紧跑路吧。那个山羊伥体内的异能量可有二十五区份以上。”
“混账！！”前往教养院的山羊伥感知到自己精心挑选的两具傀儡被彻底破坏了，气的老血翻涌。他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摔。再上数脚踏断。
四位黑西装兽人在后方惊恐的看着怒火冲天的山羊伥。
他的精傀儡，山羊伥一口老牙都要被咬断。可都是他在这十二边缘区去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收罗到的常识系异能者们。天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
“果真是一群没半点感激之心的废物。我看也没必要留到以后了，全都变为我的力量吧！”山羊伥阴狠的声音让黑西装兽人们止不住的颤抖。
第九十章 狼羊撕咬（三）伥鬼之眼
黑色的眼球从山羊伥的后脖颈上抬起。一开始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但它从山羊伥身上收集着黑色油脂。像在充气的气球一般，在不断的膨胀，最后眼球开始变得如足有一辆小汽车那般庞大。
黑色的油脂从黑西装兽人的口鼻中涌出。他们的表情明显是还疑惑着。但很快他们就倒在了工厂被焚烧过的冰冷地面上。
油脂流到地上，有目的性的在聚集着。像是一出泉眼，向外‘咕咚’的冒着粘稠的水泡。水的声响越发的大了起来。水泡也变成足有三层楼高的黑山羊头。
一颗三层楼高的头颅，在黑色的湖泊上如船只一般漂着。黑山羊头密密麻麻全是鼓出的黑色眼球。它们转动着，在寻找着虞泽。
“去！”山羊伥用皮鞋猛地一跺地面，蝙蝠兽人从皮鞋阴影处飞出，恭敬的等待着山羊伥的命令。“到工厂，给我杀了所有活物！”山羊伥一指远方黑夜，蝙蝠兽人便扇动肉翅，口腔大张，发出超声波。在人耳无法听到的超声波的回馈中，如箭一般迅速的扑去。
山羊伥身后的四位黑西装兽人已经跪在了地上。他们的前方走几步就是制造出虞泽的教养院。但他们没几个敢动的。或者是提醒山羊伥此行原先的目的的。
他们卑微的跪在地上，看着那颗黑色油脂眼球上的自己，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宣判。
做完一系列事情后，山羊伥本就驮着的背更是弯了下去。身形更加低矮，但背后那颗硕大的黑色眼球也因此在黑西装兽人的眼中显得更加巨大。
山羊伥的声音从黑眼球下传来，那份幽暗，听起来更像是来之阴冥死者国度的亡魂。“你们四个还算是有点感激之心，是能派上用场的。”
黑色的眼球锁定了跪着的那四人，确认着他们的恐惧。“所以你们活了下来。”
黑西装兽人们恭敬伏身，额头触到脏污的泥地上。齐声道:“万分感谢山羊伥大人的仁慈，我们终生都无以为报，只能献上自己的一切去弥补少许。”
山羊伥随手一指，“你留下开车。”
又用手指在其他三人面前一扫。“至于你们三个，现在就给我去把他们几个给抓起来。”
“是！”那三个黑西装兽人迅速爬起，跑着强行闯入教养院。
山羊伥则是在留下的那位黑西装兽人的搀扶下缓缓往加长轿车的方向走去。
有人死在山羊伥的车前。那是试图偷车的贼人。他的尸体旁站着山羊伥的一具精傀儡。“鄙贱的老鼠。”山羊伥轻蔑踏过了尸身。坐在了车后侧白洁的羊皮桌椅上。
那具精傀儡也跟着山羊伥上车。黑西装兽人发动加长轿车，载着山羊伥和六具精傀儡朝工厂疾驰而去。
虞泽和莫思宁蝶听到了窗外的异响。虞泽在银色保护膜的掩护下往门外探出脑袋一看。
正巧就和那三层楼高的黑山羊头颅对上眼了。“我滴个天啊。这嘛个玩意啊。老恶心人了。”那颗大头的眼睛于虞泽眼对上的一瞬，虞泽浑身发麻。忍不住说了些六号边缘区的土话。
好在长在侧脸的眼睛们还是没有看透莫思宁的掩护，黑山羊头颅继续如小舟般在油脂湖泊上漂泊。它要找遍整个工厂。
“莫思宁啊。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异能啊。”虞泽摸着自己还发麻的头皮。准确的说是摸上了一直在他皮肤内叫嚷的坏人雷达。
他感觉那东西特别不妙，特恶心啊。
“伥鬼之眼。见到本人后我终于确定了。这异能就算是也是同为负面的空幻系异能中，也算是少有的扭曲存在。
它的获取条件特别苛刻，就是必须对害自己险些丧命或者亲友被杀的某个恶人的情绪由仇恨转化为感激，在意识到那个恶人伤害自己和自己家人只是单纯为了满足对性，金钱，暴力冲动的渴望后。
也自愿成为那恶人的手下，坚决的为他尽忠效力。并且这一系列的转变要求在十六岁之前完成。”
莫思宁蝶也觉得山羊伥这人很不妙。
虞泽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到底怎样的人才能感激上那种恶人啊？换做是他的话，肯定每晚都会想着如何才能让对方早死。
“我的天啊。那他还有什么没展示出来的底牌吗？”
莫思宁蝶在思索。“就是相同的异能，在不同的人手上也不能同一而论。就说说共性吧。伥鬼之眼持有者想要通过异能操纵人，那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个是金钱与物品或者以物换物的交易行为。无论是双方完全自愿，还是半强迫的都可以。另一个就是交易完成后要在五分钟内和山羊伥或者是他能操纵的傀儡有肢体上的接触。”
“所以接下来无论山羊伥提怎样的交易，就是他说他要以交易的形式自杀，我都绝不能答应他对吧。我明白了。”虞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此外就是异能发动时，那些傀儡只是打掉头，或者身体任意一部分是停不下来的。必须要破坏到大部分回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