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毁掉的工厂
阿蛇，阿象，阿狼三人皆变为山羊伥的傀儡。睁着浑浊的黑色眼睛望向顿巴。
傀儡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你把这三人送给我呢。看着他们平时一口一个顿巴哥叫的是那样热切，也是给我添了不少乐子。”
“闭嘴。”犀牛兽人沉着脸说道。显然山羊伥的话语让他想起阿蛇小队平日对他的尊敬。顿巴并非无情之人，拳头也忍不住攒的更紧。
“有什么不敢认的吗？还是说，你也老了？背叛的顿巴也终于回想起友情了吗？”山羊伥没有住口，他继续用话语挑拨着顿巴的理智，用尖锐的言语刺出惨痛的记忆以凌迟顿巴的心灵。
“不过你不配啊。你个把同伴推向异能兽独自逃命的人渣。像你这种无情无义之徒活着都让我恶心。”傀儡三人轻蔑的说道。“你也就是个懦弱的小人。没资格愤怒。”
顿巴沉默，闭眼，深呼吸。他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
但回忆和愧疚感纠缠不放。
再次睁眼，血丝暴虐的吞噬了眼白。“死吧。”顿巴冲向阿狼，一拳打碎了阿狼衰老的头颅。
阿狼的无头身躯没有倒下，反手试图紧抱顿巴，限制他的行动。黑色污血组成的老山羊头从阿狼的脖颈长出。他低下头，那向后弯曲的山羊角就像是两把锉刀。
阿蛇傀儡和阿象傀儡面带得逞的狞笑扑向顿巴。黑色的血泪从眼角中淌下，面容飞速衰老着。污浊的地面上漫出气泡，像是螃蟹口中的泡沫一般细密。
顿巴不躲不闪，身后气墙阻挡了两者的攻势。手握气团，朝阿狼傀儡的腹部轰去。那力度直将阿狼轰到撞出医务室门外。身体残破，丧失了战斗能力。再踩着单人病床远去，拉开距离。
“打的真精彩啊。”虞泽摸着下巴，站在豁开的医疗室门外看戏。
他想起三分钟前。
‘嘿嘿嘿，这么多异能核。这下能解决掉他两再跑路了。’虞泽站在一筐筐异能核前，心情愉悦的吸收着异能量。他之后打算等山羊伥和顿巴打到两败俱伤后，自己再上去渔翁得利。
莫思宁蝶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后说道。“虞泽，老人的伤势很严重。那个全兽化蛇兽人让伤势更加恶化了。”
虞泽疑惑的看着莫思宁，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老头子都被纱布包裹成粽子了。这要还不严重估计也没有什么是重伤了。
意识到虞泽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言外之意。莫思宁便直说了：“他要死了。”
“但你能救他的吧，就像救那只膨胀食腐者一样。”虞泽撇过头。
“不能，异能量不够。”
虞泽一把把塑料筐扯到地上，如宝石般闪烁着彩色光辉的异能核如沙般从塑料筐中倾泻了出来，掉落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难以置信，语气愤怒而冰冷：“这么多都不够？”
莫思宁陈述着冷酷的事实。“不够。这里所有的异能核加起来不过三区份。太少了，不够救那个老人。”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虞泽没有大吼大叫，他只是非常轻声的问道。
莫思宁没有把话说绝。“你或许可以寻求下当地医院的帮助。但是，要尽快。”
“好。”然后他吸收完异能量就跑去解决掉那个困着老人的泥潭。莫思宁也用银色金属托举着老人送往顿巴车上。
结果敲碎了玻璃，到了顿巴的车上才发现。顿巴的车启动用的不是车钥匙，而是刷信息卡。只能先把老人放在车后座上，两人就在工厂四处找顿巴。
也亏得他们战斗的声响这么大。不然虞泽他们可能还得多找一会。
虞泽看这两人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舍，觉得太磨叽了。虞泽跟莫思宁聊了几句，得知了指引模式的一个使用方法。异能量在胸口处划过，锚定模式开启。
异能量再滑动，指引模式开启。
蓝色的光芒汇聚于掌心，收拢成白色的光团，再爆发。整间医务室被白光轰击的支离破碎。
虽然避开了顿巴，但他也伴随着冲击波，和成为碎片的铁床一同飞出了建筑物，撞击在茂盛而柔软的草地上。
阿蛇傀儡和阿象傀儡的身躯在白光下破碎。藏在他两身体内的黑色山羊头也惨叫着化为灰烬。虞泽退出指引模式，恢复成锚定模式的盔甲形态。踩着医务室的残骸朝顿巴奔来。
厚实的犀牛皮肤被铁的碎片刺穿，顿巴捂着流血的伤口试图跟蓝色的盔甲拖延时间，顿巴问道：“你是谁？”
蓝色的盔甲没有回答。身形在犀牛兽人顿巴眼前消失。
气团瞬间在顿巴身边炸开，他警觉的看向四周。然后天空倾倒，他看到了自己倒在地上的无头身躯，广袤的草原和被夕阳染尽的昏黄天空。
‘真美啊。’生命的最后，犀牛兽人顿巴遥望着诺克斯昏黄的天空。像是要将这幅壮阔之景带入来世一般，他死后也亦未闭眼，始终是睁着的。
火焰蔓延开。虞泽走到草地上后。工厂内部开始爆炸，火焰顺着浮在空中的化学气体和细小尘埃炸开。从化工区炸到走廊，窜向楼顶，又冲入敞开的地下室。
狼成的眼睛无望的睁着，他的记忆永远停止在这个下午。
“蛇已。我们成为了狂兽后还是会跟象炔一起吃饭的吧。”狼成看着蛇已在地下实验室四处翻找着成为狂兽的药剂。
“你有空在意这点小事，不如赶紧找药剂。”蛇已脑袋探入实验桌下的柜子里没好气的说道。
狼成背靠着墙壁，交叉双手。说道：“我们三人一直会是朋友吧，蛇已。我是绝对不会抛下象炔的。”
蛇已抬起头，冰冷的蛇瞳收缩又舒展。然后鳞片舒张，蛇已他温和的笑着说道：“这是当然的，狼成。我们三人一直会是朋友。”
“是嘛。果然。”狼成松开双手，摸着头高兴的笑了起来，他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走到就近的实验桌旁边，背过身体，拉开柜子说道：“我也来帮你找...药剂。”
疼痛感让狼成向肩部看去，他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头颅，蛇已从后方的实验桌将脖颈拉长，毒牙将致死的毒液从他的颈部注入。
狼成的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但比起他心中的寒凉，地面的温度都能称得上是温暖，他呆愣看向蛇已问道：“为什么？”
“你们太碍事了。”蛇已笑着收回了脖颈。“人，总是要成长的。我想带你们去获得荣耀，但你们一直只想停留在贫民窟互相温暖，还试图拉着我不放。我真的受够了。”
他的瞳孔带着戏谑：“我用了最毒的毒液，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小报答。你很快就能死掉了。狼成。”
狼成说不出任何话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掌，让黑色的旋涡将老人卷走。
第六十二章 于黑夜中朝着灯火奔跑
狼成看着蛇已的表情变得愤怒，又看着蛇已被自称的反派英雄--蓝色灾害给杀死。蛇血化为豪迈之雨泼洒在玻璃器皿与实验桌台上。他为蛇已的死感到悲伤，这血雨也下到了他的心里。
他看着那位黑发的男孩拿着刀朝他走近，那男孩的年纪应该比他更年轻。黑发的男孩说告诉他老人的位置就让自己解脱。狼成想摇头，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无法解脱。
但看到男孩的表情，他最终只是用手指朝上方指了指。
那个不成人形的肉块对反派英雄--蓝色灾害来说是重要的人吧。
稍微有些羡慕。生机从狼成闭不上的双眼逝去。
也就不到十分钟，爆炸带来的火光点燃了蛇已和狼成冰冷僵硬的尸身。给予了曾经的友人最后的温暖。
虞泽从犀牛兽人顿巴的身上找到了能启动车的信息卡，一枚印章和三张折叠成方块的纸。虞泽一股脑的塞进裤子口袋。在黄昏下朝着汽车的方向奔去。
“老头子，你还活着吧？！”虞泽站在被敲碎的车窗前对汽车内大声叫喊道。
‘虞泽？’老人重伤的身躯对疼痛都感到倦怠。他微微的动了下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但被挖去的双眼中只有一片黑暗。
他不能确定那就是虞泽。想起自己刚才将蛇已误认成虞泽，老人没有开口说话。
“他还有气。”莫思宁蝶确认道。“信息卡给我，我去试着开车。你到后排去跟他说话，别让他的意识消失。”
银色的金属充当了安全带的功用，将老人固定在车座上。副驾驶的座椅前调。让虞泽能够蹲坐在后排。莫思宁蝶将信息卡放在了读卡器上。汽车的中控台亮起。
“导航到附近医院。”莫思宁蝶下令道。
“了解，无人驾驶模式。限速八十公里每小时。”汽车用电子合成人声回复道：“如您需要解除限速，请切换为手动驾驶模式。”
汽车运行，莫思宁缩放看了下地图，又看了下油表盘，再看向烧起滚滚黑烟的工厂。切换成手动驾驶模式。
在车辆前方用银色金属往草地上铺上平整的道路。再用枝条踩下油门，指针指向了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车子朝前方飙飞而去。到了无其他车辆行驶的郊外公路上，指针指向的数字越来越大。
莫思宁用银色金属堵住了被敲碎的玻璃窗。这样呼啸而过的风便不会打扰虞泽和老人。但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虞泽很沉默，来到车上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莫思宁便疑惑的提醒道：“说话啊，虞泽。”
虞泽张了张口，对着老人喃喃道：“别死啊。”
“够了，不想让他死在半路，就拿出你平时能说会道的本事把你们所有的回忆都讲一遍。”银色金属扭着方向盘，汽车漂移过弯道。
虞泽身体撞向车门，他没有扶住自己，只是说莫思宁吵死了。
他和老人能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呢。他甚至连老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汽车飞速朝前方驶去，远处的夕阳只剩下挣扎的光亮。“我可只擅长气人啊。不是吗？老头子。”虞泽依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好感叹一下。
老人听到这句话，确定了他就是虞泽。挣扎着开口骂道。“是啊，臭小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见到的最烦人的孩子。”
“靠。”虞泽无奈的拽了拽头发，“对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的我你就这评价吗？”
老人空洞的眼眶前似是浮现出虞泽在火炉旁不停吐槽他的故事虚假的光景。他轻声说道：“你就是很烦啊。前几天你还骂我又脏又懒啊。”
“你还有脸说啊，臭老头。要不是我打扫，那屋子里的卫生恶劣到连蟑螂都待不下去好吧。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再一周都不洗袜子。我就把你的头给...算了。”
虞泽看了眼被血纱布紧裹起来的老人，不忍再说下去。
老人发出低哑的笑声，“不继续说下去了吗，虞泽。”
虞泽烦躁的摸着后颈，“你也吵死了。哦，对了，你的书被人偷去了，现在说不准都变成灰了哦。”虞泽带着些欠扁的笑意说道。他放松了下来，像是和往常一样与老人拌嘴。
“书啊。上面的知识你都记下来了吗？”老人像是随口问道。
虞泽看着老人，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拜托，在这种时候还要考我嘛？’，他是没有办法的叹气。“丢的是小说啦。不过情节我都记得。”
“小说，哪几本丢了？”老人的语气警觉了起来。
虞泽明白老人在紧张什么，他撇嘴道：“放心，不是你晚上一边怪笑一边看的那几本。是《燃烧的都市》，《永不回望者》和《地表屈从家园》。”
“那几本可是大好书啊。”老人心痛的说道。“我可是花了几百块才从旧书店淘到的。”
“管你哦。现在被人偷走了，估计也就当柴烧了。你也知道的吧，老头子，住在这里的我们不爱看书。”虞泽知道老头子不是这座城市的人，甚至不能是这颗行星的人。
老头子来自繁华的诺克斯主星。
老人叹气，被血染红的绷带也随着气流的吐出而下移。“书是很重要的啊。”
“呵。”虞泽看到远处的城市灯火在黑夜中闪烁。有些放心又带着自嘲的笑了，他用手撑着脸：“我不想聊了。你就自己想想家人加油撑下去吧。”
“家人吗？”老人觉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三年，五年，七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他的妻子和孩子现在又是怎样的呢。
还活着吗？他不知道。就算限定的期限早就过了。他也只是一味的在垃圾堆里翻捡，试图找到他们世代守护着的普兰的蓝鸢尾吊坠。老人陷入了沉默。
“车没油了。”莫思宁冷淡的声音传来。“我要减速了。”
虞泽慌乱的看向莫思宁蝶，焦急的说道：“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莫思宁蝶严肃的指示道：“下车，跑起来。做好拦截过往车辆的准备。”
第六十三章 去总学府上学吧
虞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对现实再多辩解几句。但最终他只是扭过头，说他知道了。
车子熄火，停在了路边。远方的灯火在亮着，于夜色中描摹着富丽繁华的城市夜景。
“你直接背着老人跑起来吧。那样更快些。”莫思宁想了很多，但看着虞泽和老人又觉得无法将那些思绪说出口。
虞泽背起老人，“锚定。”略带凉意的晚风发出一声轻叹。蓝色的盔甲如极光之河流淌在漫漫长夜。郊外的夜空没有闪烁着微弱光亮的晚星。
虞泽对此很是习惯了。边缘区的孤儿不被星星所注视。他们活在黑夜中的双眼也不会为此痛苦。
但虞泽不一样，也许是过于幸运，又或许是过于不幸。总有火光会在他的眼前亮一下。那弱小却温暖的烛火试图照亮他，却每每都被晚风吹灭，只剩下短短几分焦黑的烛芯。
风在呜咽着。孤独的郊外公路，连一辆车也不愿行驶在其上。将灭的路灯对着自己细长的影子自艾自怜。虞泽执着的朝缥缈虚幻的城市光影奔跑着。
但那繁华的光影离老人太远，照不进那对空洞的眼眶。能照进老人心底的只有近处的蓝色光芒。他回忆起之前给虞泽上课的光景。虞泽是个好学生。
很多次他只是想随口讲点小知识，但看着虞泽听的那么认真，就忍不住会多讲些。为此，他还特意去找了块旧黑板给虞泽上课。
餐桌上的旧闹钟也是，他之前就随意的摆在那里。每天醒来看一眼时间，就去捡垃圾，然后回来，看一眼时间就去睡觉。
对没有意义的日复一日，闹钟不过是个陈旧的摆设。直到虞泽来了后，闹钟才派上了真正的用途。他就像以前考他的学生一样，给虞泽限定时间去考试。
老人想起自己作为诺克斯总学府教授的时光，疲惫的心也得到些许藉慰。
老人知道他的妻女早已找不回来了。但他不愿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才会拖着残躯喝着酒在诺克斯十八号行星，这个边缘垃圾场待了整整七年。
七年啊，真是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除了书架上满满的书，他和其他的拾荒者已经没有了区别。甚至到前些年他买书都不是为了看，只是为了记住曾经有个意气风发的教授活过。
“我可没骗你啊。虞泽。”他真的是诺克斯总学府的终身教授。
“哈?”奔跑着的虞泽气愤的骂道：“你还有脸说啊。给我扪心自问，你究竟骗我多少次了？前天你还骗我说有鱼可以飞到天上去。等我好不容易信了后，你这人就拍着桌子笑的贼大声。”
老人又尴尬又气。“你这不尊师重道的混账家伙不也把我的酒瓶都给摔了。我当时心都要碎了，也没看到你停手啊。”
“你活该。我还给了你点面子没都摔完。”虞泽威胁道：“要是你死了，以后我上坟专挑你讨厌的青椒罐头。”
老人感觉自己可能会被虞泽气死。他幽幽的说道：“你就不怕直接把我气死吗？”
虞泽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那我不说话了。”
他远远望见远方的立交桥上有稀疏的车灯在摇曳着米粒大小的光亮。他的眼像是被亮光烫着了那般激动。他想要飞速的奔去，但蓝色的盔甲消失了。
他惊愣的看向莫思宁，发现莫思宁蝶现在只有一个指节大小。
虞泽知道异能量用完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背着老人继续向前跑去。
失去了异能量构建的铠甲。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腿部的肌肉酸痛到像是不属于这个身体。胸腔像是在压迫着肺呼吸。
空气匆忙的从口中经过，喉咙也像是在被火焰灼烧。但虞泽拒绝去感受这一切，他黑色的眼睛一味紧盯着立交桥上高悬的车灯。此刻那飘忽不定的光亮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被血色纱布缠裹的老人没有眼，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没有牙齿，没有手，没有脚。但他还有着耳朵，他靠着听觉知道了虞泽正拼命想让他获救。
他觉得足够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身体带着心灵都变得轻盈起来。老人放下了最后的执念，笑着说道：“虞泽，你想上学吗？”
“现在你说这种鬼话干嘛。”虞泽喘着气，他背着老人，艰难的拖动身躯走往立交桥。他已经能看清楚立交桥上的车子了，它们不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已经有了火柴盒一般的大小了。
老人没有理睬虞泽，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去上学吧，去诺克斯总学府。那是非常好的地方。诺克斯最优秀的人们都在那里聚集。
那里有着诺克斯最大的图书馆，有着诺克斯最棒的教育环境，有着你在这里一生都见不到的宝藏。”
“你疯了吗，老头子。你知道我付不起学费的。”虞泽觉得老人再说疯话，因为诺克斯普通高中的学费都是他支付不起的高昂，何况是要跨越行星去往诺克斯最顶尖的学院。
“保险柜的密码是FatTonny。那是我大女儿喜欢的故事。”老人回忆着往事，或多或少的感到了幸福，只是血纱布将他的面容遮盖，谁也看不见了。
“里面有着钱，杂物和我某次发酒疯写下的推荐信。把那封推荐信给汉森.德克尔，他是诺克斯总学府的终生教授，也是获得诺克斯珀利德尔奖的数学家。他会帮你进学府的。而鸢尾花上将，那位大人会教你怎么把它取出来的。”
虞泽意识到了什么令他不安而恐慌的事情，他的腿像是突然充满了力气，能够跌撞着向前跑去。他咬着牙说道：“我才不要，你给我闭嘴啊。”
而老人只是自顾自的回忆往事：“我的大女儿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我和妻子更多的关心着她。之前那些年也一直忽视了小女儿。杂物中有着她们的照片，如果你之后能见到的话。替我对小女儿多说一声对不起吧，希望她能原谅我。”
“名字，名字呢？你女儿的名字是什么？你又叫什么？”虞泽绝望的喊道。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他不对虞泽能找到自己的妻女抱有期望，也不希望这件事会太多的影响虞泽的行动。
就没有回答虞泽，他对莫思宁蝶说道：“之后就拜托您了，鸢尾花上将。真的是非常抱歉。我们最后还是让您失望了。”
“我说过了，没有必要过分苛责自己。”那是如戒律，如钢铁般冰冷而坚定的声音。“你已经能算是个坚定的人。”
“是嘛。”可我向往的是如您一般的坚定不移。但老人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说道：“谢谢。”
老人带有些遗憾，却又满足的睡去了。他的意识如晚风一般轻的消散，异能量缓缓的归于寂静的异能之海。
第六十四章 虞泽的决意
虞泽感到身上变轻了，“不。”他知道这黑夜带走了一位老人的灵魂。
“不。”立交桥上的车灯依旧刺眼的亮着，但它对虞泽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酸雨，从天上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它会缓慢腐蚀掉站立的雕像，让雕像变得空洞。他背着死去的老人在孤独的公路上，遥望着远处浮华的灯火和天上高悬的圆球之楼。
今晚的圆球之楼灯火通明，其中正举行着一场盛会，礼花在圆球之楼四周燃放。一团团簇拥的是美丽的花束，火花拼写出的字母凑在一起名为诺克斯。
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欢笑着举杯致意，用奢华的言词去赞美着死而复生的新生儿。
虞泽看着高立于市中心的圆球之塔，一个疑问从心里冒了出来。他们会看到酸雨吗？
雨下大了，打湿了虞泽的头发，也让他身上的衣衫变得沉重。这点微小的重量压垮了他，让他不禁背着老人跪在粗粝的沥青路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轻轻的将老人的残躯放在一旁。像是解除了某种限制，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起。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像是要刺破这黑夜一般癫狂着笑着。他弯下身来，用力的捶打着地面，血液溅出，但这也止不住他错乱的举动。
脑中像是有个齿轮卡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正确的情感。只能作为一台损坏的机器在酸雨中放恣的笑着。他觉得这台机器的电子芯片回路要不正常了。
莫思宁蝶在一旁看着他，心情平静，如老井般波澜不惊。她知道老人的死是必然。只是她不认为虞泽会因此理智的及时止损。
她只觉得他会为当初的踌躇而抱憾终身。自己和他多少有些相似之处，务必得拼尽全力的痛过才能放过自己。
象炔，开着一辆小轿车从立交桥上缓缓驶来。他的车载CD中放着动感激情的摇滚乐。这位全兽化象兽人正跟着音乐摇摆。忍不住还用鼻子打了个象鸣。
他看到前方的路上有人，慌忙踩下刹车。拍拍胸口，大呼一口气。他看到虞泽跪在沥青地面上，犹豫了一下，将象头探出车窗询问道：“没事吧？需要帮助吗？”
“不用，谢谢，哈哈。”虞泽从沥青地面上站起身来。他抱起被血纱布缠裹的尸块，立到公路靠护栏一侧，笑着说道：“你走吧。”
沉重的雨让虞泽的头发都塌下来，过长的黑色刘海将虞泽的上半张脸都该住。炽亮的车灯下，象炔只看到一张笑着的嘴挂在苍白的脸上，雨夜中怀抱尸块站立的黑发男子就像是索命的恶鬼。
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头缩进驾驶室。匆忙开着车离去。
莫思宁看着虞泽又要笑起来，冷淡而随意的打断道：“走吧，我们把他埋起来。”她说话的语气与平常并无二致，但虞泽却觉得分外刺耳。他不笑了，嘴抿起来，唇角朝下拉扯。
他的语气平淡空洞的像是一杯白开水：“你不难过吗？”
“见多了。”莫思宁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就算他是那么的尊敬你？就连生命的最后一秒也在向你表示感谢？”虞泽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就像快要爆发的海底火山。如果莫思宁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座火山的愤怒就会伴着熔岩与飞石而爆炸。
“是的，我见多了。”莫思宁的语气还是那般冷淡而随意。“在光尤肆虐的战场，这种事情不过是鸟儿晨午间的日常问候。”
虞泽想要生气，但愤怒了许久都无法骂出声来，他最后只是问道：“你没有家人吗？”话刚说出口，虞泽就觉得讽刺。这种事情居然轮得到他这种无亲无故的量产人来说。
“有啊，死状都挺惨的。”莫思宁回想起家人的死状，但她依旧如戒律般坚硬冷漠，语气中毫无动摇。
犹豫了许久，虞泽叹气道：“你不正常。”
“对。我并不正常。”莫思宁重复了虞泽的话语，显然，她对于自己不正常一事也是认可的。
暴雨击打着沥青地面，水花在酸雨的小湖泊上扬起泥尘。
虞泽手上，脸上，衣服上的血迹也被雨水给冲刷掉，裹缠老人的纱布往下淌着暗红色的血，像是红色的液体颜料从公路上流走。
他抱紧在雨中凉透的尸体，对莫思宁寻问道：“成为救世主的奖励是什么？”
“世界拯救。不过这对现在的你没有吸引力吧。那我换个说法。奖励是决定权。未来的世界是否延续，又是如何延续都交给你。我等普兰为你提供新世界的建筑材料，你就按你心意的去搭建吧。”
虞泽笑了，那平静的笑容带有一种听闻至高野心的幸福感。看来莫思宁所说正合他的心意。“多棒的褒奖啊。”他沙哑着声音，“你很擅长引诱人呢，坏女人。”
莫思宁心想，这倒是她从未听闻过的评价啊。“我姑且就当做赞美收下了。”
“嗯，可以。我本就是赞美的意思。”暴雨没有停息的意思，但虞泽的心已经将纷乱的情感压下，重归平和。“走吧。帮我找个好地方去埋葬他。”
鞋子践踏着泥泞的土地，男人披着黑夜的织布抱尸行走。他跟着微弱发光的蝴蝶向前走去。虚幻的蓝色的光芒，不论她是否自知，她在黑夜中就是蛊惑人心的幽幽鬼火。
用手挖掘着湿润的泥土，将尸体埋于黑暗的土壤之下。没有棺木，没有墓碑。只有立交桥矗立在简陋的墓地前方。虞泽在墓地前双手合十。这是他知道的隆重礼遇。
他朝着立交桥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真是，死前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啊。”
在立交桥上靠边行走，走到雨渐渐停息。他来到了城市边缘区。找一座废弃的老楼，在墙皮脱落的灰色中睡一觉，莫思宁说她会守夜，有人来会叫醒他，所以不用担心。
小雨还在敲打着老旧的玻璃窗，呜咽的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虞泽想，今夜还是要做个好梦。
第六十五章 清点收获
梦到了火焰被冻结在冰原之上。裹着白皮袄的人怀抱着火炬，被暴风雪所缠绕。看不清脸，在永不停息的落雪之下一切都是模糊的。
感到了悲哀的情绪。
感到了安心的情绪。
他明白，自己也将于万物冰结处苏醒。
早晨，太阳依旧会温暖的升起，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不会为微小的情感所偏移。
透过发黄的玻璃窗，虞泽看到高悬的圆球之楼折射着太阳的光线，毒辣的炙烤着如母亲般生养他的土地。
不过母亲又会是怎样的人呢，虞泽不知道。因为他只是个量产人，被圆球之楼上的人随意的制造出来，扔进教养院，再丢到边缘区劳作。要不是老人，他不会知道自己比流水线上的产品都不如啊。
火焰在他的心中烧着，正如《燃烧的都市》所言。
虞泽比较着距离，用手指远远捏着那颗多余的玻璃珠。它是多么渺小又是多么巨大啊。比不上太阳的万分之一，却又有他的一万倍大。
他想要捏碎它，就缓缓将手指对着压下。他仿佛看到它自空中坠下，哀鸣的像只断翅的乌鸦。
虞泽走上垃圾散乱抛掷的街道，阳光烘干了他的衣物，也驱走了雨夜的阴寒。他要回他的房子去了，身上没有一张星币，他就用打火机给骑着电动三轮收废品的老头点烟。
做顺风车的诀窍是看面相下菜和友善得体的言谈举止，即使对方拒绝也要笑着道谢。因为对方可能就会因此改变主意。
他坐在三轮边缘处，颠簸着靠近了他的房子。在十多公里外，老头说就载到这里了，前面是异能警卫队的巡逻区。虞泽就跳下了车，将打火机送给了老头以表谢意。
徒步朝房子走去，路上很容易就捡到了废弃的自行车。骑了一段路，车的链条报废了，就又换了辆破自行车继续骑。
破落的街道，今天也有人在街边烤着炉子做吃食。他慢悠悠的骑车经过炊烟，和布满裂纹红砖的爬山虎一样有几分苦涩的悠闲。
回到了他的房子，进屋便是凌乱的灰色鞋印。几个小贼来过这里，又失望的离开了。先前被莫思宁放在地上的书少了几本，虞泽心中叹着自己都能背下它们的名字。
把书拾起，一本本放书柜里摆好。用塑料袋包着手从脏衣篓中的某只板结的袜子里找到了微缩的保险柜。
他沉默的把微缩的保险柜搁置在书架上，去打开了墙缝间的铁丝，推开铁皮墙，再一脚踹飞老头的脏衣篓到垃圾场，合上铁皮墙，扭好铁丝。他早就受够这恶心玩意了。
问了下莫思宁蝶这保险柜防不防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虞泽就捏着保险柜来到了厨房，用不锈钢盆接了盆水，加了很多洗洁精，再冷着脸把微缩保险柜丢到不锈钢盆里泡着。在它干净前，他是不会碰它的。
脱下塑料袋丢入垃圾桶，虞泽在洗手池按了五次洗手液的头部，把手仔细而彻底的洗干净。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洁癖特别重的人，只是多少有些在意卫生。
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里没有外人，虞泽就把刘海抹到了头上。
“可以问个事吗？”一截小指大小的莫思宁蝶看着虞泽的脸说道。
虞泽疑惑的看了眼莫思宁蝶，又低下头扭瓶盖。“你说呗。”
“你刘海不扎眼吗？”虞泽的上半张脸并没有什么狰狞的疤痕。她也没从虞泽的记忆里看到多少必须要刘海的事情，虞泽就是某一天突然开始决定留刘海了
。莫思宁是普兰的军人，在普兰军队刘海不过眼是最起码的要求。之后战斗和使用设备，刘海也会干扰视线。所以如果虞泽没什么特殊的执念，她会建议虞泽剪短些。
虞泽回想了一下，肯定道：“扎眼啊。”
“那剪掉些。”
虞泽拒绝了，“不要，直接看到陌生人眼睛我要恶心的，说不准还会吐。”特别是那种对他带有恶意的眼睛，他说不准会控制不住的去打一架。但这点他没和莫思宁说。
“明白了。那你备瓶发胶。”
虞泽看向莫思宁，表情微妙。他似乎想吐槽，但又觉得吐槽后处境说不准更糟。就不回复，不答应，也不拒绝。走去厨房，把泡好的微缩保险柜捞了出来。顺便再洗了个手。
虞泽拿起只有色子大小的微缩保险柜，问：“这东西怎么输密码啊？”
“你把它放桌子上。不然会压到你。”莫思宁蝶缩成米粒大小，银色的小金属团聚集在她的前方。
虞泽把微缩保险柜放在桌子上，莫思宁蝶操纵着银色金属团融入微缩保险柜中。保险柜就像是烤箱里的玉米粒。由小粒膨胀着‘嘭’的爆开。
虞泽抖了一下，捂住了耳朵。
保险股上有八个密码盘。每个密码盘都有着三十二种的变换方式。虞泽愣了一下，对莫思宁笑着说道：“其实，我压根不清楚老头子说的密码是什么。”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赶去立交桥，压根没细听。
莫思宁蝶没有说什么，只是指挥着自己去扭密码盘。这倒让虞泽有些意外。拿出了保险柜中的所有东西后。
莫思宁将银色的金属团从保险柜牵扯回了体内，恢复成手指节大小。保险柜又如同被太阳晒干的海蜇般迅速瘪回小小一个。他们再去翻开床板，把老人说的光脑薄芯片给拆了出来。
虞泽掏了掏口袋，掏出情报屋白卡，药剂盒子，一团没用到的棉绳和从巴尔那拿得刀。
他把所有得到的东西都堆到桌子上。先看下老人说的钱，虞泽并没有找到现金。他找到的是一张卡，虞泽认得这卡是能从夜市钱庄里提钱的不记名卡，没有密码，不认人。
只要拿到卡，谁都可以去把卡里面的钱拿空。对他是很方便啦，只是不知道有多少钱。
老人说的杂物是相片，有金发紫眼的两个女孩。但虞泽没细看，他拆开了老人的推荐信。看来老人写信时醉的不是特别厉害。跟平时写的一样，字母虽然连在一起，但虞泽还是能读懂的。
第六十六章 意外的好吃
莫思宁蝶待在一旁看着虞泽，蝴蝶的形态限制了她的表情变化，平日和虞泽交流表达情绪都需要靠表情符号来辅助。
不过就算是人形，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将领的基本修养。要是表现出激烈冲动的举止那多半也是带有表演的性质。将领的情感应该是一杯正冲泡的热苦茶，在滚水中漠然的翻腾。
她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她不认为救世的重责应该强压在虞泽身上，普兰的预想是信物会被一个国家派出的探险队所接受到。
按照他们所给出的详细教程，去选拔出优秀而品格高尚的成年人去担起这份重责。
而蓝鸢尾吊坠更是对救世主要求严苛。因为它里面所储存的技术藏有了混乱时代最危险疯狂的构想。普兰的人们无疑也认同他们制造品的可怖。
所以才保留了莫思宁的异能量体并将其作为核心与抑制装置送上蓝鸢尾吊坠中。
他们认为，鸢尾花上将对世事没有多少留念，她一向是出于责任感和坚定的觉悟行走于战场上。生活作风在重压下也是极好，为人克己慎独。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担得起监管蓝鸢尾吊坠力量的责任。
普兰人们的判断没有错。那些科技，莫思宁也是觉得要是被少数人抱有恶意利用，人类还不如集体灭绝。这样绝大部分人还死的有尊严点。
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情形被激活意识，并随时做好了毁灭自我和吊坠的准备。
她对死后还把她拉回人世工作的普兰人民，迫使她人民这样做的第三时代和第四时代所遇者的短视与过重且狭隘的权力欲感到愤怒，但短暂的愤怒后便是深重的悲哀。
她觉得很可怜，绝大部分人一无所知的活着，最终却得为明明可以规避的灾难陪葬。而更无奈的是，几千年的颠沛流离后，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力量去扭转这一切了。
如果世间是一张扇形统计图，那现在找齐所有信物，回到永恒石矩一定会被划分到存在概率但不可能会实现的区域。
所以了解到一切的瞬间，她就放弃了，她想与其和她一样被纠缠不清的因果愚弄不如让虞泽走的轻松些。
让他接受测试即使调低到最低难度也没有抱有丝毫希望。她很清楚，在未知和死亡的恐惧下，恶意者的劝诱会撕扯出平日里看起来还可以的人们最丑恶的一面。
就是求死的人中想被灾害和他人杀死的也是少数。何况生存意志如此强韧的虞泽。
她自是以为虞泽会上演一出见惯的闹剧。在她的眼前杀掉另外两个人丢到祭品炉里，或者挣扎后缩在一角自暴自弃。但意外的竟然没有做成啊。之后的面试中，虞泽的表现也让她高看了一眼。
在巨大的可以毁灭全人类的力量前，守门人的品格比才能更为重要。
何况大多人所谓的才能不过是钻营取巧的小聪明。在还算安定的社会中用用就行，用来面对末日就只有被撕碎的名额。
他确实有着相当优良的素质。她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
虽然虞泽身上还有着少年人的稚嫩与苦难生活带来的偏激，但她觉得那也很不错，相信在更广阔世界的打磨下那份质朴而纯粹的情感更是会如珠宝般璀璨生辉。
只是，他也不过十六岁。记忆里，命运每次都短暂给予他珍贵的事物，待其接受后，又会无情的将其从虞泽的生命中剥离。那过于痛苦了。对此莫思宁感同身受。
她想起久远的往事，十六岁对她也不是个好年岁，她亲手将恩师压入牢狱，见她死于法庭的裁决下。
莫思宁于心中叹了口气，她可不擅长安慰人啊。当初是鸢尾花上将的时候，只要说些勉励的话就可以了，战功事迹的光环会加持着她，让别人由此感动，而更细致的活也能交托给专业的心理医生。
但她也清楚，这对于完全不了解她事迹，也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虞泽毫无用处。她要真说那些话虞泽肯定会觉得她莫名其妙。
但不安慰下虞泽，感觉自己又过意不去，士兵出现心理危机可是很大的问题。头疼，现在莫思宁觉得就是头疼。
她这人天生脑变态，较常人更难产生激烈的情感并且心理素质更好。当年第一天从血肉横飞的全真模拟战场下来，其他人面如菜色，她也就是吃点好吃的就过去了。
成为上将后，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解压方式。就是吃些点心喝个茶然后继续工作。
......
那就做点吃的好了。
莫思宁蝶飞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菜。
而虞泽还沉浸在老人给他写的推荐信中不能自拔。
他闻到了厨房传来的油烟味，还挺香。不过莫思宁为什么要去做饭啊。虞泽很是疑惑，又觉得她可能是自己饿了。但不对啊，她现在不是没法实体化吗？
饭菜就在虞泽的疑惑中端上了桌子上。
“吃饭。”莫思宁蝶对菜打了个箭头。
超出他想象的发展，让虞泽眼神呆滞。他用筷子夹了一片菜尝了下。
头脑木木的想到，还挺好吃的诶。
第六十七章 未尽的事端
虽然搞不清楚莫思宁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但有食物端上桌他就吃呗。
虞泽沉默的吃了一顿饭。收拾好碗筷。
他回到桌上，拿起那张照片端详起来，上面有四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西装穿的笔挺，神采飞扬。他与一位面容温婉的女人挽着手。那应该是他的妻子。坐在轮椅上的大女儿闷闷不乐的居于照片的正中。小女儿则畏缩的牵着母亲的手站在照片一角。
他以后会留意她们的线索的。
很在意那两管狂兽药剂里面犹如活物的红色回路，要是没什么问题也想服用。但莫思宁说这是耗命来爆发异能的残次品，拥有吊坠的自己没必要碰。
除了提钱的卡，其他的东西都放进保险柜，缩小后随身携带，挺方便的。
现在他得先去夜市钱庄提钱。在诺克斯只要有钱，就能让人生变得简单而舒适。从抽屉中再翻出一个白面具塞进肩包。虞泽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一条地上散落着不少酒瓶渣子的小巷中。
不直接去夜市的原因是他现在身上一张星币都没有，给不起夜市的门票钱。所以他现在要等着钱主动上门找他。
六号边缘区治安可差了。小巷更是危险。无所事事的人扎堆聚在这里闲逛。其中出现几个不长脑子，没眼力劲，出来抱团打劫的很正常。
他十一，十二岁的时候可是经常在这里被围追堵截。不得已跳到房顶，围墙上逃跑。光是想想那段街道中追逐的时光，他的拳头就硬了呢。
希望能碰到熟人。
“把钱交出来。”有三个男人拿着小刀出现在虞泽面前。
‘都是新面孔啊。’虞泽很是失望的叹了口气。抬拳把他们揍成猪头。与吊坠融合强化后的身体解决掉杂鱼轻轻松松。
虞泽点着从他们缴获的星币。都是一块，两块的毛票子，甚至里面还有一毛钱硬币。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五块。“好穷啊。”虞泽抬脚踹了踹倒在地上的杂鱼。“以后别出来打劫我这种小朋友了，丢人，知道吗？”
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们抬头看着一米七五，揍人贼疼的虞泽，敢怒不敢言。
“看什么，我就没有是小朋友的时光吗？”虞泽看他们不老实，又踹了一顿。找他的熟人去了。
染着红绿渐变发的男人，正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阴暗的巷子里呼吸着廉价二手烟。
“大哥，那小子走路很嚣张啊。”
红绿渐变发的男人看了眼虞泽，觉得确实嚣张，便带着狐朋狗友们朝虞泽走来，吐着烟圈，“你小子很嚣张嘛。”
虞泽很高兴的肯定道：“对啊。”，四年多过去了。这些老熟人果然还是用这一副落魄模样待在这巷子里。他开心的把每个人都打了一顿。有人想用刀背刺他。直接被银色的金属薄膜拦住。他再反身一个飞踹，给左右两人的下巴上又各补上一拳。
打大喽啰掉的钱就是比杂鱼多啊。虞泽美滋滋的把五百块钱塞进口袋里。把晕倒的喽啰们都挂在了围墙上。红绿渐变发的男人特殊关照，掏出棉绳把他捆在了电线杆上。
虞泽则骑着破自行车哼着歌跑了。
门卫在虞泽的白面具上敲了个章，虞泽损失了五十块门票钱，进入了夜市。夜市嘛，自然是夜晚才热闹。但白天也是有店铺营业的。钱庄就是其中一个。
钱庄的服务人员态度比情报屋的更恭敬些。因为客人用的都是同样的不记名卡，而且出入者少有善类。若非奸猾无情之徒，就是暴戾乖僻之辈。
虞泽去查了下卡里有多少钱。没想到竟然有二十万，‘好多啊。’虞泽吞了口唾沫，他第一次有这么多钱。
虞泽有些想法，就先取了一万块。跑到夜市的光脑登录所里，花五块钱买了一台光脑的一小时。
登入星网，他查询了一下如何从诺克斯十八号行星到主星。答案是坐星际飞船。票价最低二十万还要身份信息码。
虞泽恼怒的一拍桌子，抢钱啊这是。
虞泽太心疼钱了，扭头小声问道：“莫思宁，我们偷渡怎样？”
“别，那容易变成太空垃圾。”莫思宁蝶摇头。
虞泽只好撑着脑袋看向光脑屏幕研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省钱技巧。
他眼睛一亮，发现成为星际探险者和异能猎人买飞船票有优惠。就是异能猎人中最容易成为的白猎者也能打九五折。那他就能省下一万块了。
查询如何成为异能猎人。
光脑上就弹出了异能猎人协会的宣传视频。播放着几个虞泽不认识的但应该是大名人的人一同合作斩杀有山岳大小的异能兽。
虞泽摸着下巴觉得他们的设备还挺帅的。
下方是招募广告。
入会条件，要有身份信息码，再去异能猎人协会提交申请。接着一周内在有录像的情况，猎杀协会指定的异能兽，一般异能核中异能量在十人份到五十人份不等。将其交给协会。
懂了，就是一定要身份信息码。
虞泽叹气。在这诺克斯没有身份信息码，他连电话卡都办不下来。算了，也是时候闯入教养院，和一直针对他的员工算算总账了。
虞泽从光脑登录所离开，走向先前买异能的那家店铺。眉毛又长又白的老人依旧在店铺里悠闲的看书。虞泽用八千块钱从那个负责生意的年轻人买到五百四十人份的异能量。十五块一人份，他相当于多拿到了了一百块的货物。
虞泽看了一下店铺书架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书本，他不久后就要离开这里，他想他走之前或许可以给老头子的书找个好去处。
“你们这里收书吗？”虞泽对负责生意的年轻人问道。
一旁看书的长眉毛老人插话了。他从抽屉处掏出一本发黄的牛皮纸册子拍在桌面。“统一五元一斤。但你要是有这册子上的书我可以出到每本五百到三万不等。”
店里有人窃窃私语。“李掌柜还没放弃啊。”
“是啊。他可真是书痴。”
虞泽拿过一看。上面大都是些闻所未闻的书。根据书名判断，李掌柜想要的大多是描述第三时代的历史书或者是星际旅行者的见闻。册子尾部特别标注要是有第三时代的旧历史书。哪怕是电子版，他也愿意出三万。
虞泽看向了莫思宁蝶，又收回了目光。他似乎知晓了一点人们对第三时代的狂热。现在的他不能暴露第三时代的知识。
“没有这些书。”虞泽把册子还给老人。“只有两本讲诺克斯的历史书和一些小说。”
长眉毛老人抿了口茶，“那就五块一斤。但你可以都拿来给我看看。要是有我感兴趣的书我也会给个公道的价格。”
“可以。”虞泽点头，他吸收完异能核里的异能量就离开了。
同一时间，焚烧后的废弃工厂内。
一排兽人沉默的坐在铁椅上。驼背的全兽化山羊兽人拄着拐杖背对着兽人们。他低着头恭敬的听着屏幕上黑影所说的话语。
“是嘛，顿巴他死了啊，可惜了。”黑影叹息一声。吩咐道：“之后这边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山羊伥。”
第六十八章 山羊伥的准备
山羊伥温顺的抬起头，用那张老羊脸看向黑影，又将头低下。“自然的事。先生。”屏幕消失，山羊伥露出笑容，有淤堵的光凝固在他全黑的眼里。
他的低语像是要对幽冥起誓。“我自然是会将那个所谓的蓝色灾害挫骨扬灰。我要先一点点的扯掉他丑恶的皮，烧成灰，在贡到巴尔的墓上。只有这样，巴尔他才走的心安啊。”
低下的头颅，山羊伥老泪纵横。无色透明的泪水从他漆黑的眼中滴下，脸上纯白的山羊毛也被泪水所打湿，纠葛不清又含糊的粘成一团。
山羊伥身后的六个兽人依旧是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他们的状态不应称之为死，但若是说是活着，也显得过于牵强。如果要准确形容，那就只能被比作徒有心跳和呼吸的兽人玩偶。
眼睛也是空洞的装饰品，其中没有思想与欲望。他们比被做了额叶切除手术的人更加丧失高等生物的尊严。是恶俗傀儡师制造的空心木偶。
那六只兽人全都是山羊伥精心挑选培养的常识系异能者。都是生来差一步就能成为区级异能者的好素材。
手指骨节与金属的撞击声传来。有人敲了铁门，走近来恭敬的低头说道：“山羊伥大人。问出了可能是蓝色灾害的情报。”
“说。”
“那个象头兽人说他开车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一位鬼一样的黑发男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纯人类种或者是近人化兽人，脸部上有过长的刘海，所以没有看清。他当时所抱着的血绷带下藏着的应该就是怀可.特尔。”
山羊伥抬起头来，略加沉思。说道：“是吗？还有什么遗失的东西。”
“地下室的两管狂兽药剂，顿巴哥保险柜里的资料和印章。储能室异能核的异能量都没了，那些工人们说他们还丢了钱。但我觉得那是他们想借此机会从蓝色灾害的名头上多捞些钱。”
山羊伥双手放在拐杖之上，对下属和蔼的笑着。“你觉得蓝色灾害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属下不知。”山羊伥的下属慌张的看向了脚下地面，不愿直视山羊伥那双充满死气的全黑眼瞳，那浑浊的双眼中眼珠眼白间的分界线是混淆的。
“他杀了巴尔。用非常凶残的手段。”山羊伥没有责怪下属，只是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山羊须一只手拄拐向前走了两步，用那双全黑而浑浊的眼瞳靠近他。
下属咽了口口水，立刻九十度鞠躬使得自己整个人的高度都低于山羊伥。“他一定是残暴不堪的恶人。”
“不，不。”山羊伥摸着山羊胡子摇头。“要是他真的很残暴，就不会放过那些工人们了。”他转过身，自言自语的在室内踱步。
“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丢了，不排除是其他公司派来的抢夺者。也有可能是异能猎人，星际探险者？不，星际探险者不可能。能打碎我送给巴尔的护甲。瞬间摧毁我的三具傀儡。但还不到猎杀者的程度，应该是白猎人或者是青猎人吧。”
山羊伥低下头思考。他在借助他所知道的信息去尝试像拼图一样拼出虞泽的画像，就像心理学所说的侧写。山羊伥看着焚烧后工厂，这个巨大的犯罪现场。
他摸上被火熏烤焦黑的铁门钉。“他有着他的原则。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足够强大的话，他应该会直接去抢走怀可.特尔，狂兽药剂和顿巴保管的文件印章。这工厂内没有留下他可追踪的痕迹，那他一定是个谨慎的人。但谨慎的人为什么要做出暴露自身的举动并放过看到他的象兽人呢？”
山羊伥想不明白，现在的他缺乏了关键的线索。他的巴尔如果说是被那个蓝色灾害出于一时的正义感所制裁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巴尔就地格杀，而选择费时间的折磨。
这和他的谨慎不相违背吗？
还是说他的正义感有这么强吗？工厂的墙面上又为什么有着巴尔的抓痕而并无血迹。山羊伥站在蓝色灾害的拼图前叹了口气。他还没法把这张拼图给拼好。
“另外六只傀儡什么时候能送来。”山羊伥觉得自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下属有些犹豫的回答道：“这，因为是分批从市中心带出来，所以还要一周。”
“一周吗，也好，我先去打扫掉那些蠢蠢欲动的小老鼠们。他们的蹦踏让先生不开心了。”
足有人头大小的黑色眼球从山羊伥的背后升起，铁椅上的六只沉默的兽人傀儡的眼瞳也变黑了。他们从铁椅上僵硬的立起来。活动头颅，手腕。踮起脚尖，又放下。排成两队跟在山羊伥身后。
山羊伥端详着着他的傀儡们，满意的点点头，对下属说道：“备车。”
“是！”
虞泽将面具塞回肩包，来到了教养院。像是紧闭的花圃一样，铁栅栏包围着整个教养院。
虞泽住的这个教养院并不是第四时代的人们新建的，而是利用了这个遗留城市本就有的建筑物。白色的光膜盖在成半球体包裹教养院的铁栅栏上。能从外界的异能兽手中保护幼小的孩童，但却无法制止内部的侵害。
教养院有东西南北四扇门，儿童的时候虞泽还从铁栅栏间的狭小缝隙中偷溜出去过。四个门都有门卫把守，就是年岁稍长，人想出去进来和门卫处好关系就行。
本来虞泽和门卫们的关系还不错，但因为针对虞泽的员工和门卫们打了招呼。门卫们现在都是不会放虞泽进来的。
教养院门卫的岗亭内都有着跟异能警卫队联通的紧急电话。要是硬闯，那出来的时候多半会碰上异能警卫队这个边缘区煞星。
第六十九章 天黑要挂菜
边缘区的平民对异能警卫队抱有很深的畏惧，因为诺克斯的异能警卫队存在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是为了保护市中心的人们的。更准确的讲，是为了不让琐事打扰到圆球之楼上的人们而存在的。
被分配到边缘区的异能警卫要么是得罪了中心区的老人们的家伙要么是边缘区警卫们死出了缺口被拿去添上的倒霉鬼。
他们怨气朝天，他们身心俱疲，被高强度的工作所压垮。下面是永远抓不尽的犯罪分子，中间是时不时的同事葬礼，上面是毫无理解的怒叱。
他们神经过敏，机械警犬队随时会咬上来往者的大臀。手中的异能短枪每周也都要开上几次，这样才能感到自己是安全的。
虞泽之前就看到人的头颅在异能短枪下如荧幕广告上的夏日海滩西瓜般旋转着绽裂。当时红色的水瓤带着白色瓜子溅上了他的裤腿，他又没钱买新衣服，只能自己在冷水池里冲洗。
就多少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看到店里的大西瓜都很纠结，不过啃起来还是很香的。
用银色金属套了层保护膜。虞泽在门卫面前招了招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真怀念啊。教养院这里就像是老鹰的巢。瘦小软弱的幼鸟就是不被饿死也只能被吃的健壮的同类欺压。他看到了三个曾经同班的同学。
看来他们在达到了抚养年限后获得了留在教养院的资格。他们当年对他说他们会从内部改变教养院，转身就向教养院领导出卖了他的计划。
他记得很清楚，是四个人，豪可深，永若曾，兔无眠以及贾克帕.乐丽尔。但现在没看见兔无眠啊。
他出于好奇的去观察了下他们对教养院的改变，要是教养院真的变好他就不和他们计较。
然后发现他们几个被教养院同化的很好。才半年而已啊。这几个人将能毫不犹豫的用巴掌和鞭子打向曾经的他们并从口袋里掏走孩童的钱。虞泽看着捂着脸低头的孩童笑了。
果然是骗他的。
还亏他当年反思了一下。
虞泽继续跟踪，确认了他们的宿舍在哪。又找到了之前针对他的那个员工。打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们打包带走。
“莫思宁，你的异能可以像绳子一样把人捆起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使用的时候会占据体内的异能份额。”
“只要不消耗就行。”虞泽满意的点头，很好，这下连绳子钱都省了。“晚上四条绳子再做辆车把他们运出去成不？”
莫思宁蝶摇头，“不成，异能量不够。给你做个推车。你自己推吧。”
虞泽想也行。那他现在就等夜幕降临，收获菜苗了。
虞泽发了个呆。时钟的表盘被拨动到了晚上十一点。
除了走廊和职工宿舍的灯有几盏还亮着，其他地方都和无星夜空一样漆黑一片。豪可深，永若曾和贾克帕.乐丽尔三人也都睡了。
门被缓缓推开。光从缝隙中悄悄跑进来。虞泽也垫着脚尖从光中溜入黑暗。他就像要在万圣节恶作剧的鬼怪一样，拿着绳索去套上违背承诺者的脖颈。在坏孩子们惊恐的眼神中，看不清眼睛的鬼怪勒紧绳索笑着说道：“夜晚快乐啊，糖果吃够了就该是恶作剧的时间喽。”
豪可深挣扎的想发出叫喊，却被银色的金属薄膜给捂住嘴巴。永若曾呆愣的张大嘴巴，他在自我欺骗不愿相信虞泽进到教养院找他们的现实。而贾克帕.乐丽尔，他睡得很死，连鬼怪都有些汗颜。
再把教养院的员工拎来，虞泽感觉自己就像个殷勤的菜农。夜晚把四捆菜丢上推车，再推着车去赶早集。
虞泽看着在银色推车中扭动的菜，觉得自己可真是勤劳。
虞泽在附近找了个被异能兽毁了一半的老房子，把菜们高高的挂起来。房子内有蚊子嗡嗡叫很烦人，虞泽就伸手拍死了。不过房梁上的那些他就不管了。
银色薄膜不再捂住他们的嘴。
被挂在房梁上的豪可深赶紧向虞泽求饶，“虞泽，之前都是我们不好。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一般计较。”在教养院活得好的量产人都是这般的伸缩自如。
针对虞泽的员工还在晃动着身体挣扎，试图维护自己往日在量产人孩童面前的威严。“虞泽，你现在放了我，我就不去找异能警卫队。”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永若曾颤动着嘴唇，青着脸不停的碎碎念。
贾克帕.乐丽尔还在打呼噜。
虞泽忍不住拍了拍贾克帕.乐丽尔，把他推起来像荡秋千一样摇摆。结果他呼噜打的更大声了。
这睡眠质量是真好啊。
虞泽扭头看向慌张的另外三人。他没有直接理他们，而是把他们挨个推起来。豪可深他们开始就像钟摆一样在前后晃动，渐渐他们晃动的轨迹变成了圆圈。
而虞泽则是在下面拍死想吸他血的蚊子。
直到第一个人，也就是永若曾吐了出来，虞泽才让莫思宁把豪可深他们停住。
虞泽笑着说道：“我问，你们答。明白吧？”
醒着的三人白着脸点头。
虞泽先是对针对他的员工问道：“身份信息码什么时候能到我的手上？”
见员工嗫嚅着嘴唇不说话。虞泽一掌让他继续旋转。
他又问向豪可深二人，语气很冷。“还记得你们当初做的承诺吗?”
豪可深一愣，那不过是他们当时为了糊弄难缠的虞泽随便说的话。他以为虞泽是因为自知无力改变事实才明智的选择放弃，没想到虞泽还觉得他们真的会去做啊。这下糟了。他该怎么办。
永若曾焦急的大喊道：“这不能怪我们啊！虞泽。我们也是想去改变的。但是他们太可怕了。我们不先按他们的指示去做我们就会直接被赶出来啊！兔无眠已经被赶出去了。”
哈？他们什么时候想改变过了？豪可深迷惑的看向永若曾。回想着过去的所作所为，哦，怪不得永若曾偶尔会做出些他无法理解的举动。这家伙也当真了啊。
“哦。”虞泽撇着嘴。“那你们当初还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第七十章 少年们于夜晚密谋出卖
虞泽并没想要他们的命，因为很麻烦，加上曾是朋友过，杀了多少有些感伤。但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毕竟他们还有个问题没法解释。
“我说，你们用鞭子打那些孩子也是逼不得已吗？”虞泽拿出鞭子，这是从豪可深他们房间顺来的。虞泽往脏污的水泥地上甩了一下。声音很响，打人也挺疼的。他和豪可深他们当年没少被打过。
“这个...我可以解释。”豪可深看着被鞭子溅起的尘埃咽了口唾沫。
虞泽一鞭子把还在睡觉的贾克帕.乐丽尔给抽醒，虽然以前就知道他很能睡。但也没到这程度，看来现在睡功是越发精进了。“说。”
豪可深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怎样的话语才能让虞泽消气。但他想不出，从以前虞泽就是想法最疯狂，行动最果断的那种人。他还记得当年永若曾生重病被放弃让其自生自灭那年。
八岁的虞泽为了让永若曾获救，半夜从教养院溜出去跑到市中心某家新闻社敲门的事。虽然最终新闻社并没有来采访，年幼虞泽的狂人之举也被教养院的职工辱骂。
他被绑在诺克斯的旗帜下，在教养院所有孩子面前，用鞭子打的皮开肉绽，再被拎着关进了禁闭室。
在操场目睹了那一幕的豪可深从此坚信虞泽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疯子。也认为和虞泽结交能得利，所以才在之后用自己的积蓄去打点教养院的员工，让虞泽得以在禁闭室中活了下来。之后也因此加入了虞泽的小队，一同讨论怎样才能在这个教养院活的好。
一开始大家都挺好的。团结一心，和教养院职工斗智斗勇，虽然有时也会被抓住关入禁闭室，但他们总能靠自己的才智把同伴救出来。并因此获利。
当时对豪可深也无疑是一段宝贵并快乐的时光。
只可惜，在之后虞泽的想法和他们间出现了差异，大家的步调也逐渐乱了。豪可深觉得当时的虞泽太过激进太过天真也太过贪婪了。他竟然认为自己能改变整个教养院孩子们的处境并觉得自己应该去做。
他竟然想弄出一场豪放的火去迫使教养院放弃现在这个地方。
他果然是个疯子。豪可深听了虞泽的计划。
一个漆黑无星的夜晚，属于教养院孩童的夜晚。他们四人或是坐在或是依靠在破旧的刻满论七八糟爱情史的木桌椅上，听着虞泽在那里兴奋的讲述着自己的计划，他手舞足蹈的用白粉笔在黑板上画出自己的狂想。
他说，其实六号区早就准备好了给教养院新建一片地方。只是现在的教养院职工不情愿搬过去，因为那里离异能警卫队太近了，会阻碍到他们从量产人孩童们身上拿钱。
而只要上演一场盛大的火灾，就能证明教养院确实管理不利，教养院内所有的孩童也能因楼房不能住而转移到异能警卫队旁边了。
豪可深知道，虞泽又去夜市的情报屋了。
所以不能说他拿来的情报是错的。
豪可深他看向犹豫的永若曾，咬着嘴唇低头的兔无眠和完全不理解现状傻呆呆的贾克帕.乐丽尔，对着虞泽举手发问了。
“我们该怎么让教养院的孩子们从火灾中逃出去？”
“问的好，”虞泽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可以伪造异能兽来袭教养院的通讯。放心，我已经联系好人了。”
永若曾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一句话从他的嘴巴中说出。豪可深替永若曾把话说完了。“那失败后怎么办？”
虞泽愣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不会失败的吧。毕竟我的计划一直都是成功的。而且他们也一定不会料到这点的。我们可以出其不意。”
兔无眠人坐在椅子上，而手则是在桌子上扭着。白炽灯下蠕动的手的阴影就像猫眼中的初生幼鼠一般弱小而慌乱。
“那万一失败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五人齐聚的室内，只有豪可深和虞泽两人在说话。
“这个。”虞泽还没来的及说什么。
“我们会死的。虞泽。只要有一步出错，脑袋就会被异能警卫队用枪给打穿。”十四岁的豪可深看了眼打着哈欠的贾克帕.乐丽尔。
他推开桌子，站了起来。木椅发出如释重负的声响。
豪可深对着虞泽坦白了四人的想法。“没必要为那些人冒风险，看看现在，我们已经能活的很好了。从教养院也答应不会为难我们，出去后会给我们推荐份好点的工作。”
十四岁的虞泽犹豫了，他说道。“但是，那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啊。只要去到异能警卫队附近的话。我们还能像诺克斯电台上播报的那样得到更好的。”
豪可深叹了口气，他坐下了。“总之，我不会加入。”
永若曾低头，“抱歉，虞泽。”
“很对不起。”兔无眠她扭过头去，不看向虞泽的眼睛。
贾克帕.乐丽尔看了下局面，选择了人更多的一方。“诶诶？哦。那我也不加入。”
虞泽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他把白粉笔放回脏污的粉笔盒。摸了摸脖颈，才开口。“行吧，那我想想别的办法。”
“不需要别的办法了，虞泽。”豪可深知道，若不果断阻止虞泽，他的疯狂迟早会烧毁自己和他们。“我们是不会奉陪你的英雄主义的。”
虞泽一拳锤飞了粉笔盒，五颜六色的粉笔撞在地上，碎裂成几段。他从夜晚的教室内跑了出去。
兔无眠看着他的背影，说：“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永若曾也附和道，“是啊。”
他们和贾克帕.乐丽尔一起看向了十四岁的豪可深。怯懦的眼神施加着无言的压力。他们用眼睛说道：“这都是你的责任哦，豪可深。是你把虞泽逼走的。而我们只是附和着你。现在，快告诉我们让虞泽不生是非又能让我们良心过得去的方案。”
豪可深咽了口唾沫，“我们必须让虞泽安静。”
永若曾的眼眸一凝，没错，他们得让他闭嘴。
豪可深抬起了手。“我们必须让虞泽不能行动。”
兔无眠闭上眼睛，没错，他们得让虞泽无法动弹。
贾克帕.乐丽尔若有所思，他说，“那不就是禁闭室吗？”
四人的眼光刹那间相聚，他们的想法不约而同，他们已经策划好了一场出卖。
只是还需要一块遮羞布来让他们的心灵好受些。
兔无眠低下了头，“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啊。”
“是啊。这不好吧。”永若曾附和道。
贾克帕.乐丽尔陈述事实。“我脑子可笨了。”
三人又将目光集中到了豪可深身上。
第七十一章 正派英雄没活路，所以我当反派英雄
豪可深知道他们想要他去出卖虞泽。他能够拒绝吗？豪可深发现自己恐惧着永若曾他们的眼神。如果说虞泽是鲜明而坚定的疯狂。那永若曾他们就是阴暗而虚伪的怯懦，一向指望着他人。
豪可深看向虞泽跑走的门，他好想逃开啊。为什么他要生在这个教养院呢？他从来没有对神明祈求过这种愿望啊。
他不会去追上虞泽的，他知道那火光会烧毁他。所以他对着永若曾他们低头了，阴暗处虽然卑劣萎靡但也安全舒适。
做了一场出卖，做了一场交易。
虞泽被教养院员工压着关到了紧闭室。
路过豪可深的时候，虞泽嗤了一声。“真恶心。”
豪可深的拳头攒紧又放下。他们没有为难虞泽，虞泽虽然被关在紧闭室内。但每天衣食不缺，他们之后甚至说服教养院的领导把虞泽放在一间空的教职工宿舍由他们看管。
有两个月，虞泽就被关在教职工宿舍寸步不得出。教职工宿舍有一台老旧的电视给虞泽解闷。
虞泽坐着，他盯着电视，很沉默。就算老电视因为信号不好出现雪花屏，他也一言不发，一味地看着电视。非常安静，虞泽像台机器，每天就是按程序吃饭，睡觉，看电视，上洗手间。
豪可深四人中没人受的了这份沉默，因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虞泽是个很聒噪又能活跃气氛的人。有什么想法都会一股脑的说出来，然后再在他们面前感叹一番自己的聪明才智。
而现在，聒噪的虞泽像是死了。
整整两周，虞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他们任何一眼。
如果虞泽发火，愤怒的辱骂并试图殴打他们，豪可深他们都不会感到如此恐惧。愧疚感压在他们心头，他们也畏惧着虞泽的报复。
商量后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想办法让自己成为教养院内的预备员工，让虞泽离开教养院。二是跟虞泽说他们会从教养院内部去改变它，虽然出卖了他，但他们和他并不是敌人。
虞泽木然的黑色双眼看了豪可深一眼，吩咐道。
“《英雄加诺德》的光盘，给我带来。”
虞泽接受了。
豪可深松了口气，每周都会给虞泽带他的《英雄加诺德》。
《英雄加诺德》是成人动画。里面限制级的场景很多，特别是击杀外星怪兽的那部分拍的特别细致。一个半月，虞泽就反复的观看着这些画面。看着凄惨死去的人们和怪兽还有大伤小伤不断的英雄加诺德。
其他三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豪可深一个人就待在阴暗的角落，在虞泽的身后看《英雄加诺德》。
白炽灯就在虞泽正上方，照耀着虞泽，但照不到豪可深在的地方。说实话，豪可深觉得《英雄加诺德》中有些场景过于写实，是真的恶心，他都快吐了。就不清楚虞泽为什么还能吃着饭边看边笑。
《英雄加诺德》播放着，动画进行到受重伤的英雄加诺德怒吼着捶爆了支配城镇的千眼怪兽，血肉横飞，虞泽忍不住大笑出来。
英雄加诺德站在千眼怪兽的尸体上，笑着看向他保护的人们。下一帧，子弹穿过了英雄加诺德的胸膛，血从英雄加诺德后背溅出，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逃出了千眼怪兽的支配，城镇居民却无颜去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这份羞愧很快转化为愤恨。举起枪，上膛，瞄准，齐射，用直线表示子弹划过空气。英雄加诺德的身躯变得千疮百孔。从千眼怪兽的尸体上跌落，掉下悬崖，落入海底。
城镇居民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他们放下枪，互相击掌。欢呼着庆贺从此再无人打扰他们的幸福。
定格。
虞泽拽起遥控器近乎惊恐的按下了暂停键。
豪可深有些惊讶，一个多月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虞泽这么大反应。
倒退。
画面极速退回英雄加诺德站在千眼怪兽的尸体上的那一幕。
再播放。
虞泽颤抖着手按下播放键。子弹再一次穿过英雄加诺德的胸腔。城镇的人们再一次高举双手欢呼。
虞泽这种无意义的行为重复了几十遍。豪可深都觉得有些异常，虞泽平时再喜欢一个片段也就是看个四五遍。
手抚上脸，然后虞泽抱紧了头。他自言自语，“正派的英雄活不下去吗？”
豪可深摸了摸鼻子，他看了看无人的四周，觉得自己应该说话。“怎么说呢，加诺德就是太天真了啦。
空谈爱和正义这一套连我们都救不了不是吗？他一心只想着把人从千眼怪兽中救下来。却忽略城镇居民杀掉自己亲人和往来旅行者的行为已经无法被社会和他们自己接受了。”
“人是很复杂的，虞泽。”豪可深想要借机顺便为自己辩解。“就是被人救下生命，就算发自内心的感激英雄。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去伤害英雄啊。”
“为什么？”十四岁的虞泽转头问向豪可深。“大战后的英雄还要负责解决他们的心理问题吗？”
“呃，这个，我想是的。”豪可深犹疑的说道。
虞泽看向下一集。“那算了，我当反派英雄吧。”
豪可深很迷惑，疑问的声音从嗓子眼冒了出来。“啊？”
虞泽回答道：“怪兽杀人，很讨厌，杀掉。开枪想杀我的人，很不爽，所以也杀掉。”
“他们或许有苦衷。”十四岁的豪可深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十四岁的虞泽直接反驳，“活着谁没有点苦衷啊。啊，不过要是他们卖惨到能感动我，我说不准就只要他们开枪的手。哦，对了。长的特别好看或者很有利用价值的也行。”
接着，《英雄加诺德》下一集的画面从老旧的电视机弹出，英雄加诺德杀光了城镇的人们。
当时的豪可深看着喜笑颜开的虞泽无言。
现在，十六岁的豪可深被虞泽吊在房梁上，听着另外三人被虞泽用鞭子抽的鬼哭狼嚎，白着脸，放弃了挣扎，准备受这一顿皮肉之苦。他知道自己对虞泽没有利用价值，也恨自己没有生来一张好脸。
豪可深他闭眼咬牙，自己起码不能像永若曾他们一样没有尊严。没想到虞泽像是没什么兴致抽他，随便甩两鞭子就过去了。他迷惑的看着虞泽。
虞泽一鞭子打在教养院员工身上，恶狠狠的喊道：“说！怎样才能拿到我的身份信息码！”
第七十二章 兔无眠
教养院员工小声的嘟囔了些什么。
虞泽没听清，就又一鞭子上去了。冷声道：“听不清，说大声点。”
教养院员工沉默了一会，喊道：“你的身份信息码被冻结了，所以你得去异能警卫局才能拿到。”教养院员工越说越小声。
“你给我去拿。”虞泽紧了下带血的鞭子，“这是你造成的问题。”
教养院员工强撑着说道，“必须得本人亲自去。”虞泽一鞭空挥在他耳边。耳畔极近的破空之声吓得教养院员工叫道：“放过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任何身份信息码被冻结的人都必须自己去异能警卫局申请解冻！”
“解释下，我的身份信息码为什么会被冻结？”他判断教养院员工没有说谎。
“这...”教养院员工吞吞吐吐，他有所犹疑。
虞泽往地板上挥了一鞭子。“说！”
教养院员工喊了出来。“我反复多次操作你的信息码申报，使得你的信息码被异能警卫局锁住了。”
虞泽眼眸一寒，他示意莫思宁蝶把教养院员工放下。被金属绳捆住的教养院员工直接摔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虞泽就和过去教养院员工对待他一样，压在教养院员工的背上，把教养院员工的头摁在泥灰中。
虞泽笑着，手上用力，让教养院员工的脸与泥灰的接触面积变得更大。他彬彬有礼的问道：“那请问我要怎样才能让那些神经过敏的异能警卫们相信我不是可疑分子，而是个守法好公民呢？先生？”
‘你本来就不是守法好公民啊。’吊着的豪可深三人在心里吐槽着。
“证明！我可以给你签名盖章出证明！钱我也会给你准备的！拜托你饶过我！”教养院员工在虞泽手下挣扎的说道，泥灰也在这挣扎中进到了他的口中。
真是太上道了。边缘区的大家都很清楚在这种鬼地方活下去的门道啊。虞泽撇撇嘴，也是，毕竟教养院的员工也基本都是从教养院的量产人孩童变来的。
虞泽又让莫思宁把教养院员工给吊上去了。等到低矮房梁上的蚊子都被喂饱后，才把四人放下，装到银色金属变成的小推车里推了回去。
顺便问了下兔无眠为什么会被赶出去，然后得知她是因为想保护一个小孩子，得罪了人，被毁了半张脸后赶出了教养院去，现在在纺织厂做工。
那个兔无眠竟然会保护人？想起那个黄瘦的小丫头虞泽觉得难以置信。事实上，豪可深三人也觉得无法理解。柔弱而畏缩的缩在一旁，用半兽化兔兽人有的长耳朵捂住眼睛，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管，才应该是兔无眠的正常反应。
虞泽很是好奇，拿到了教养院员工开的证明和钱，就去了纺织厂找人。
边缘区的夜晚依旧是污浊的黑色，它始终都没变得清澈过。
夜幕下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山羊伥！你不得好死！”
然后就在慈祥笑着的山羊伥面前被兽人傀儡切割的四分五裂。血溅上山羊伥纯白的羊脸，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朝还活着的恐慌者走去。恐慌者倒在地上，两腿发软，想向后逃跑。却被兽人傀儡们抓住，摁在了地上。
山羊伥把拐杖底部放在恐慌者的左膝盖上。自己的双手则是交叉着放在拐杖顶端的把手上。“虽然不抱希望，但我还是问问吧，反派英雄--蓝色灾害是你们的人吗？”
山羊伥眯着眼看恐慌者的神情举止。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是不知道啊。”双手用力，从拐杖底部传来沉闷的碎裂声。
有人敲了敲兔无眠宿舍的玻璃窗。手指骨节叩着玻璃提示着在凌晨一点还醒着的兔无眠注意坐在窗沿上的人。
兔无眠灵敏的兔耳朵听到响动，竖了起来，并朝声音的方向微微转了过去。她看到虞泽，这黄瘦的小丫头捂住了自己被毁掉的脸。然后从床铺上下来，咬了下唇，开窗，看向虞泽。“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唔？我像是那么有恶趣味的男人吗？”虞泽摸着下巴作思考状。笑了下，从窗户间翻进来，跳下。“有件事想问下，你为什么会去保护那个小女孩子。我认识的兔无眠可不是会做出那种举动的人啊。你变了吗？”
兔无眠被酸融化成红褐色又凝固的脸就像是一张面具。“我从来没变过，虞泽。依旧是那个只敢跟在你身后跑腿打下手的懦弱无能的兔无眠，只是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虞泽歪头有些疑惑。“你七岁多的时候不就被我救下了吗？”
兔无眠闭眼，吸气，身躯忍不住颤抖。她说：“你尽管嘲笑我好了。”
虞泽他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问。但他意识到兔无眠是不会相信的。
想起之前在路上问莫思宁的话。“你有没有办法治毁容啊？”
莫思宁蝶摇头，“异能量足够的话，可以给她做个皮肤。但你现在这点是别想了。”
虞泽慢跑在夜晚的街上。“诶呀，想想办法嘛。她这么惨，我不好意思跟她清算恩怨啊。”
莫思宁便说道：“嗯，那她是兽人吗？”
兔无眠看到，虞泽的手指间变出一根试管，火色的回路在试管中危险的流动。
虞泽两指夹着试管，对着兔无眠摊开手。“我本来是打算把你跟豪可深他们一同打一顿清算恩怨的，但你现在这么惨，我反而有些纠结。所以你做个选择吧。兔无眠，这管药剂能让你恢复原先的容貌并拥有点力量，但是会短命而且改变过程很痛...诶诶？”
虞泽恐吓的话还没说完，手指间的药剂就被兔无眠抢去服下。兔兽人抓挠着头皮，撕扯着头发吼叫。红色的回路在皮肤间如蛇般游走，身躯一寸寸膨大。有些毛细血管破裂，让兔无眠身上出现血红的斑点。
虞泽用手指捂住嘴巴，呜哇，他感觉好疼的样子，幸亏自己没吃下。
第七十三章 手举起来，别耍花招
融化后凝固的皮肉假面被兔无眠从脸上撕下，兔无眠由毁容的状态恢复成原先平平无奇的样子。
虞泽看着跪在地上的兔无眠。“所以，你还好吗？”
‘不能再好了。’兔无眠感受着身体内从未有过的力量感，露出了笑容。发丝遮住了兔无眠的脸，所以虞泽眼中兔无眠只是对地面低头沉默不语。
“我要谢谢你。”兔无眠的说话声像是荒地上的狗尾巴草一般低眉顺眼却又刺刺的，让虞泽听了感觉心里发毛。
虞泽皱眉歪头，感觉自己把什么不妙的东西给放了出来。‘要杀了她吗？’虞泽觉得不行，兔无眠也没有犯罪啊。所以虞泽他只是摸了摸脖颈，提醒道：“不许用这力量做坏事哦，不然我一定会回来杀了你的。”
兔无眠笑着说当然，她说她只想换个地方好好活下去。
虞泽就当她是承诺过了。便如风一般消失在了窗前。
兔无眠朝窗户边走去，从五楼的玻璃窗看向了漆黑的夜晚。夜风抚起她因缺乏营养而显得枯黄的头发，她对无星之夜合起双掌，
喃喃说道：“我是只弱小而无力的兔子，所以我一直忍耐着，忍耐着...”晶莹的泪水从她因磨难而黄瘦的脸庞滴下。
只有一人的寝室，墙面开始扭曲，浮现出了大大小小的流血的伤口。这些伤口狭长像肉色的眼睛，但它们没有眼珠，只有向内凹陷的洞。
而洞则通过狭长的甬道，去往可知的渊底。又像一张张呕血的嘴，红色的颜料一道道的从嘴中流出。兔无眠也没了五官，她合起的双掌移动，交叉着五指，再度握紧，如祈祷，如忏悔。她的脸上身上也都翻出肉色的流血的眼睛。
夜风中有无脸的兔子喃喃道：“痛苦，痛苦。我痛苦万分。”
虞泽在道路上狂奔着，他哭丧着脸问向莫思宁蝶：“我感觉我好像搞砸了什么事诶。”
“确实。”莫思宁蝶望向了兔无眠所在的窗台。“那孩子也是由负面情绪诞生的空幻系异能者，而那药剂又拓宽了她的异能回路。”
虞泽挑眉问道。“啊，很糟吗？”
“还好吧。由负面情绪诞生的空幻系异能者也不代表他们会作恶。只是因为他们的异能多是丑恶可怖的，也多是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
还有他们在使用异能时，脑海中都会回播起给自己带来负面情绪的经历，常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憎恨的时候。所以很容易给人以邪恶的印象。”
莫思宁蝶飞了飞，“他们就是那种被伤害过且心中怀有愤怨难解脱的人，就比如直面双亲被杀的无力孩童，之后就很可能变成由负面情绪诞生的空幻系异能者。较于幸福长大的其他人有更大的可能性危害社会，但我个人是不认同因此抹消掉他们的。”
“嗯，我觉得我也很可能是那种空幻系异能者诶。话说怎么看自己的系别啊，我去那边测试的时候他们只告诉了我有多少异能量。”虞泽想了想说道。
莫思宁蝶懒得飞了，她停在空中，一格一格的闪烁过来。“那要检测异能回路，得用到精密的仪器与智脑辅助分析和在数据库中检索。
或者让有异能域视角又见多识广的人判断。比如说我。”莫思宁蝶回忆了一下，“你的回路是不稳定系的。但现在因为和蓝吊坠融合已经被覆盖了，也不用在意。”
“不稳定系又是什么？”虞泽十分迷惑。
莫思宁蝶打出了一个像是漩涡的表情符号，表示自己有些苦恼。“偏向认知是常识，偏向情感是空幻，偏向本质不稳定。你就先记住这个吧。”
“也行。”虞泽跑在无星之夜，黑色也沾染上了他的双眼，路灯惨白的光凄苦，在他的身后做着怪状。
莫思宁听到阴影中传来虞泽的询问。“我原先的朋友都是这种人啊，你为什么又会想和我以友人相称。”
莫思宁蝶在阴影中发出蓝色的幽光，“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们间的相处更像是独裁的领导者与卑怯的服从者？而不是能互相理解的友人。怎么说，所谓友人应该是站在战场对立面也能惺惺相惜的人吧。”
“或许豪可深...算了。他不行。”
虞泽回了房子中。
第二天，他拿着材料去异能警卫局。去之前虞泽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让自己看上去更加人畜无害。他可不想和诺克斯的暴力机关起无谓的冲突。就是要被异能警卫局挂上通缉令，也不应该用真面目。
老警卫汤米从办公桌抬头看向虞泽。他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深重的黑眼袋和因为压力和三餐不规律导致的病态肥胖。
他用手按着太阳穴，语气中带着由额外工作带来的不爽：“我看看，嗯，因为我个人的失误操作导致身为量产人教养院培养的虞泽的身份信息码被冻结，还望异能警卫局能盖章批准。重新发放？”
他用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虞泽。让虞泽觉得自己抽教养院员工的那顿鞭子还是轻了。
“是的，还望能行个方便，警官。”虞泽想到在夜市办身份信息码高昂的价格就头疼，而且他还挺喜欢自己名字的，不想因此在信息码上改名。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虞泽？”老警卫汤米手护着烟头，转动金属打火机的转轮，点了个火。
“啊？”他就是虞泽啊，还需要怎么证明啊。
老警卫汤米吐出烟圈，白色的环向警卫局顶上悬挂的灰风扇飘去。“用量产人少年到不同警卫局骗取身份信息码的事，我见多了。说吧，你背后是谁指示的你。我劝你老实说出来，不然你可要吃点苦头。”
没人指使他啊。他真是被人给坑了。虞泽感到有口难言的无奈。
虞泽皱着眉，开始谨慎的判断眼前的这个老警卫到底是不是想要好处。
他手指弯下，想让莫思宁蝶帮他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他手心里。从那个教养院员工那拿到了两万星币。不知道够不够。
老警卫抄起异能短枪，瞄准虞泽的脑袋。他拉开保险栓。“手举起来，手指摊开。小鬼。别耍花招，我老汤米不接受任何贿-赂。而如果你是想偷袭，看你还是个年轻人，我劝你惜命。只要把指示者的名字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
‘至于吗？’虞泽脸都皱起来，他依言摊开手，“我真是被教养院员工害得没有了身份信息码啊。”
“这句话我半小时前刚听过。”老汤米咬着烟说道。
虞泽是无奈了。他正想该把脏水泼在谁身上的时候。
有个中年警卫推门而入，他喊道：“汤米，科特尔他们死了。”
第七十四章 山羊伥的可怖
“死了？”汤米的眼眶红了。他希望那个中年警卫在开玩笑。
中年警卫把眼泪抹掉，颤抖着说道。“被教养院出来的那群量产人给杀了，或者是被那些兽人，都是些杂碎。我明明一直提醒科特尔不要把边缘区的量产人和兽人当人看，直接用枪轰了他们的头就好。但科特尔就是不愿意。”
“混账！”老汤米愤怒的喊道，他一拳锤到了办公桌上，不锈钢办公桌发出巨大的响声。又用那只手抚上自己的涨红的额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整个过程中，老汤米的另一只手始终保持着握枪的姿势，将枪口对准虞泽。
虞泽举着双手，笑的僵硬，他在心中咆哮道，‘等一下，等一下。这不关我事啊！’虞泽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血霉。自己怎么这么惨啊。
所以他才不想来异能警卫局，量产人来这不就是找罪受嘛。但夜市办身份信息码真的好贵的。办了后他就真没钱买船票了。
他好想要钱啊！！
办公桌的电话声响起，将两个警卫从同伴的伤感中惊醒过来。老汤米用眼神示意中年警卫赶紧拿起电话。
他用手扶着头，眼睛颤抖着嗓音对虞泽说道：“看看你的同伴做了什么。有点良心的话，就把指示者说出来然后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时滚出去。”
虞泽撇嘴，他又不是垃圾桶，啥玩意都能做他同伴。“量产人中也是分为好人和败类的。警官，我也同样厌恶着那些败类。”
老汤米骤然发狠的表情告诉虞泽他不相信。虞泽心想自己不会又踩雷了吧。他调动异能量随时准备勾勒出船锚的形状。只要老汤米扣下扳机，他就技术性撤退。
中年警卫的话语在僵持的两者间回响着，
“是，这里是六号边缘区第十五异能警卫分局。”
“什么？！山羊伥有异动！是，我明白。整个六号区都会提高警惕，十五异能警卫分局也服从安排。”
“第十五异能警卫分局第三小队长科特尔及该队警卫队队员全体阵亡。第十五异能警卫分局请求中心区派人支援。”、
“决定人选要一个月...还不批准使用对区级异能重武。你在开玩笑吧！那可是山羊伥！不杀到中心区，那群饭桶们就不在意我们死活对吧！”
电话另一端被挂断，发出单调空洞的忙音。“靠！”中年警卫把话筒朝桌面狠狠一摔。像头受伤的蛮牛一样红着眼喘着粗气。
他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了带有嗤笑的哭腔。中年的异能警卫疯一般甩下帽子，撕开上衣，脱下异能警卫裤。
虞泽看着那一团穿着红裤衩白背心，还带有愈合的刀伤枪伤的白滚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怎么说呢，请不要大庭广众下脱衣服。毕竟外面的人是能通过玻璃门看进来的。
但是白滚肉下一个举措更加震惊了虞泽。
“你要去哪？”老汤米将枪口从虞泽身上移开，对准试图走出异能警卫局的中年男人的后背。
“回家。去找份不会送命的新工作。”穿着红裤衩白背心的中年男人站定了身体，但没有回头。
老汤米站起身，拍着桌子怒吼道：“不行！回来！我命令你回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中年男人颤抖着声音。“我答应我的儿子今年生日我一定会陪他度过，所以放过我吧。老局长。我的朋友，汤米。”
老汤米开枪了，异能量从供弹具的方形异能核抽出，流经枪管的人工异能回路，变成黑色的能量子弹冲向中年男人。
打碎了他面前的玻璃门。碎裂的玻璃折射着阳光掉落，像是在下一场透明的雨。雨打在了中年男人身上，划破了皮肤。“谢谢，汤米。”中年男人赤脚走在肮脏而粗糙的边缘区街道上，带着鲜红的雨滴走去灰黄天空下耸立的旧楼。
虞泽觉得自己也该走了，他偷摸摸的朝碎掉的玻璃门靠近。
老警卫汤米用手捂住脸，枪甩在桌面上。“站住。你不想要你的身份信息码了吗？”
“呃，其实...”虞泽摸了摸头，他觉得他可以去夜市买。
“我会和其他异能警卫局和夜市打招呼的。”老警卫汤米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发热的枪管。
那好吧。而且山羊伥这名字他总觉得耳熟，留在这了解下也没什么。“行吧。那警官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半小时后你就知道了。”老警卫汤米打开对讲机说道：“全员集合。”
虞泽看着一个个集合起来的异能警卫们，又一个个的从异能警卫局离开。
老警卫汤米孤独的留在异能警卫局，把脚架在他的办公桌上，沉默的抽着烟。虞泽坐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喝着自己倒的水问道：“山羊伥很可怕吗？”
老警卫吐了个烟圈，“不。”又看着蒙灰的吊扇，说道：“对。他对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讲很恐怖。”
“诶...他是个怎样的人啊？”虞泽有些好奇。
烟头被老警卫碾灭在烟灰缸中。“六十多岁的山羊全兽化兽人。留着白须的和蔼的老山羊脸。但眼白眼瞳因为异能是全黑的。人也狡诈阴狠。重感情义气，一直照顾并溺爱着他结拜大哥留下的独子巴尔。”
‘巴尔！’像是一道电流从虞泽的脑内流过。他瞬间意识到了山羊伥就是巴尔的干爹，而山羊伥的异动可能就是因为要寻找杀了巴尔的凶手，也就是自己。
老警卫汤米继续说道：“山羊伥是空幻系的异能者。但具体什么异能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异能回路起码能承载五区份的异能量，能操控常识系和空幻系异能者的身体。并能利用常识系异能者原有的异能回路。是相等糟糕的异能。”
“你们不能把他抓起来吗？或者直接见到的时候直接毙了。”虞泽很疑惑，明明诺克斯六号边缘区经常有人死在异能警卫手下。
“怎么抓？”老警卫汤米又拿起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火。“山羊伥少有会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都是操纵着其他异能者去袭击。被发现了直接把操纵的异能者尸体抛给我们。
有时放在停尸房它还能起来。要不是有个线人拼死传递了情报，我们现在还在被愚弄。而人又是起码五区的危险异能者，身旁还有不少他的异能傀儡护卫。不批准对区级武器你告诉我怎么抓啊。”
第七十五章 诺克斯的背面
“使用对区级武器一定要批准吗？”虞泽喝了口热水问道。“既然山羊伥这么危险就直接拉出来往他脸上轰呗。”
老警卫汤米转头看了眼虞泽，又回头把手敷在脸上抬头笑个不停。
笑什么啊？虞泽抽了抽嘴角，他是觉得自己的话半点错都没有。敌人来袭不管说什么先解决他才是正道，像是处分这种事也得是有命才能受啊。
“没有笑你的意思，年轻人。”老警卫汤米笑累了，把手放下，无望的看着天花板上落灰的吊扇。“只是中心区的那些人把对区级武器的控制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上，如果他们不发送激活信号的话，所谓的对区级武器也不过是个铁壳子。”
老警卫汤米抬起了手，对虞泽展示了自己的异能短枪。“还没有我的老伙计管用。”
“哦。”虞泽看了眼那把有些年头的枪。转了下眼睛，问道：“那个对区级武器也是由异能量驱动的吗？”
老警卫汤米纳闷虞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当然，毕竟异能量廉价又容易获取。”
虞泽若有所思。他有些激动的搓搓手，笑着说：“那么警官，那个对区级武器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老警卫汤米叼着烟，想他之前也有像虞泽这样好奇的年纪。刚硬的眉眼也不禁柔和了几分。“行啊。等你帮我办完事就给你涨涨见识。”
‘那可真是太好了。’虞泽笑的灿烂，他又能省钱了。“那么警官，要我做什么？”
老警卫汤米随意的从警卫服内侧口袋掏出证件。对虞泽举起自己的警官证。“六号边缘区第十五异能警卫分局临时征调，以诺克斯法律之名，要求你履行公民职责。你挑套制服穿上，然后陪我去收尸。”
“啊?”老警卫汤米一套一套的，说的虞泽有点愣。无论是异能警卫分局临时征调，诺克斯法律还是公民职责对虞泽来说都是遥远的事情。自然也没什么清晰的概念。
总之他还是去换警卫制服了。对镜子照照感觉自己还挺帅气的。
老警卫吐了口烟，不满的眯眼。“刘海往上拨。年轻人这么阴沉像什么样子。”
不是吧，警官。虞泽苦着脸把刘海掀开。莫思宁蝶看着也觉得顺眼不少，赞许的点头。“你以后就别放下刘海了。”
虞泽对着莫思宁蝶做鬼脸。
“呵。这不就精神多了。挺俊一小伙子有啥想不开的弄个遮眼刘海。”老警卫汤米满意的点头。揽着虞泽揶揄道：“走，带你去见识下案发现场。可别连早饭都给吐出来了。”
虞泽苦笑。这点放心，他剥了巴尔的时候心里都没什么波动。
他坐在副驾驶，诺克斯警用运尸车滴嘟滴嘟的往前开。他尽量避免与过路人产生眼神接触。但又好奇的从车窗内窥探。
虞泽摸着下巴，怎么说呢，他以为自己有朝一日坐上警车一定是以犯人的身份被三四个异能警卫收押在后座。现在以半个异能警卫的身份坐在车内反而有些兴奋。
而且诺克斯警用运尸车的座椅坐的比出租车上舒服多了。虞泽整个人都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晒起了太阳。
就像猎人看到了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凶兽，知道必须得趁机解决它一般。老警卫汤米看着虞泽，多年警卫生涯锻炼出的直觉让他有了直接把车开向监狱的想法。
但再看虞泽一眼，又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人。老警卫皱着眉，再一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异能乌鸦在机械猎犬的上方盘旋，它们鸣叫着，一次次的扑击，想要去啄食尸体的眼珠。但又被机械猎犬和无人机群给驱赶走。
见到老警卫汤米来了，机械猎犬和无人机群便聚集到了他的身旁。“辛苦了。”老汤米摸了其中一只机械猎犬的头。又蹲下身子，拽住那只机械猎犬的头，把它的钢化玻璃制的眼睛对准虞泽。“这是我调来当帮手的，记住他的脸。”
机械猎犬走到了虞泽的脚旁。钢化玻璃眼睛发出红光，扫描并记录了虞泽的面部和体型数据。
虞泽撇着嘴，他不想被机械猎犬们给记住啊。不过既然都要办身份识别码，真容是一定会暴露的。而且中心区的监控也不少。之后问问莫思宁有没有对付监控的方法吧。
虞泽打量着周围，灰青色砖瓦上泼洒的血迹，被撕扯切裂的肉与骨，乌鸦啄出的眼睛，异能警卫服下扭曲的四肢，碎掉的异能短枪和报废的警犬们。
战斗过的迹象。
“看来科特尔他们是被卷入的。”老汤米吐了口烟，叹道：“还真是...”
“怎么了？”虞泽问道。
“山羊伥下的手。多半科特尔和往常一样去插手两方火拼了吧。他以为自己能阻止山羊伥，结果就是丢了命。”
老汤米把烟头丢到地上，潮湿的水泥地熄灭了火星。“真傻，他有的是办法把罪责推到别人头上。”
虞泽用手撑着脸，看着死不瞑目的尸体问道。“没人能阻止山羊伥吗？”
“教养院的义务教育有历史课吗?”老汤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打开烟盒。
虞泽眯着眼回想了一下，“课表上有，但我从没有上过，警官。”
听了虞泽的回答，老汤米忍不住冷笑。他给烟点火，深吸了一口，看着白色的烟在昏黄的天空中渐渐消失。
他咳嗽了两声，苍老的声音从喉腔发出。“诺克斯是个年轻的国家，五百多岁而已。四只探险队发现了这些留有遗址的行星，在其上建立了诺克斯。而他们也变为统领诺克斯的四大财阀。”
虞泽迷茫的双眼表示他没听明白这和不能阻止山羊伥有什么联系。
老汤米感觉自己的肺被正被辛辣的烟给充满。他知道自己老迈的身体在不断被尼古丁所侵蚀。但他的压力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
“这个国家是靠着星际探险者起身的。而管理星际探险者的公司。我私下是叫做殖民公司。无论多么罪恶的贸易，只要利益足够，这些丧良心的都会去做。
诺克斯的法律还给他们提供便利。山羊伥，是其中一家龙头公司的人，他专门负责给那些混账星际探险者擦屁股。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