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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剑绯雪     我在曹营当仓官txt下载     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拉拢路招

    “这……”张绣回忆起有关典韦的各种传闻,黯然摇头道:“我确实不是典韦的对手。”

    贾诩只是笑了笑,又道:“将军无须失落,单打独斗,正面交锋,世间又有几人是那典韦的对手呢?其勇力虽可怖,但我们可以智取之。”

    “如何智取?”张绣眼前一亮,急切问道。

    “我听闻那典韦善用的兵器极为特殊,是一对足有八十斤重的双铁戟,这样的兵器除了他本人,曹营之中其他将士绝不会有第二副!若是请得那位‘妙手盗仙’出马,以宴请典韦为借口,趁机灌醉典韦,再盗其双戟,如此一来,典韦失了趁手的兵器,如同没了尖牙利爪的老虎,将军何须惧之?”

    张绣连连称妙,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又道:“可近日来曹操对胡车儿三番五次赏赐金银,不知胡车儿可还愿忠于我,与曹操为敌?”

    贾诩抬手捋了捋微微泛白的胡须,悠悠道:“以我看来,胡车儿自跟随张济将军以来,便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些许财帛或许收买得了别人,却绝对动摇不了他胡车儿!”

    张绣相信贾诩识人之明,点头道:“既然文和你这么般说了,那就请胡车儿来此一叙吧。”

    说着,张绣便吩咐侍卫前去营中召见胡车儿。

    很快,胡车儿便提着一口小箱子,踏入政厅,他的步伐铿锵有力,整个人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胡车儿走到张绣身前,将箱子放在脚下,冲张绣毕恭毕敬地抱拳施礼道:“末将参见将军。”

    张绣狐疑地看着胡车儿脚下的箱子,问道:“胡将军免礼,却不知此箱中装着何物?”

    胡车儿闻言,直截了当地弯下身子,将木箱打开。

    只见箱内一枚又一枚金光灿灿的金锭整齐地罗列着,似是从未被人动过。

    “这些是那曹贼送给末将的黄金,末将将它们整理在此箱中,一分不少的献与将军!”胡车儿正气凛然,铿锵道。

    张绣见状,心中狂喜,喜的不是得了这些黄金,而是胡车儿此举证明他仍忠于自己。

    张绣两手抓着胡车儿的双臂,感动地险些流泪道:“将军高义!忠勇两全!”

    张绣并没有收下那些黄金,只是让胡车儿安心留着它们,而后放心的将盗取典韦双铁戟的重任,交托给了胡车儿。

    胡车儿当夜便奉命前往曹军东营,见到典韦后,便依贾诩之计行事,邀请典韦前往宛城同享宴席。

    典韦早有准备,自然是将计就计,在曹营内摆宴与胡车儿畅饮美酒。

    待典韦似乎已喝得烂醉如泥,神志不清后,怀中却仍抱着双铁戟不放。

    不过,胡车儿毕竟是闻名天下的“妙手盗仙”,典韦明明是装睡,可胡车儿自他怀中顺走双戟时,他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这‘盗仙’的名号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典韦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着正吃力地提着双戟,脚步静谧无声的胡车儿,不由得感叹起来。

    胡车儿换上早已在怀中备好的夜行衣,自曹营中脱身,便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火速赶回宛城。

    ——

    楚云营帐内——

    稍显暗淡的烛火,映照在众人严肃的神情上,气氛显得格外沉寂甚至诡异。

    “胡车儿走了?”曹昂看着刚入营帐,却全无醉意,一脸清醒的典韦,沉声问道。

    “走了,连同那对双铁戟一并带走了。”典韦点头道。

    郭嘉绷着脸道:“贾诩误以为奸计得逞,定会劝张绣今夜倾尽全力攻袭东营!”

    曹昂一脸苦涩地点头道:“可是,奉孝先生与师弟制定的战术虽然精妙,我们的兵力却还是远远不够,我担心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未必能挡得住张绣的进攻。”

    典韦叹息道:“哎,可惜东营大部分将士都只受主公调遣……”

    楚云却灵机一动,忙问道:“对了!路招将军麾下,不是还有两千步兵吗?”

    “路招?我倒是把这小子给忘了。”典韦刚精神了一会儿,又萎靡道:“可是他向来只听奉主公的命令,怎么会加入我们这么冒险的计划,这小子向来谨慎,肯定担心主公事后追究责任。”

    “先把他叫来,问问他再说,他要是敢不同意,典大哥你直接把他扣在这儿,免得他去向主公告密。”楚云腹黑地怀笑道。

    时间紧迫,典韦立刻便动身将还在营中练习枪法的路招拉到楚云营中。

    一进营帐,路招便被账内这阵势吓了一跳。

    大公子曹昂、军师祭酒郭嘉、主公亲侄曹安民、大将典韦、还有深藏不露的楚云,这样五位大人物齐聚一堂,谋划的岂会是什么小事?!

    “路招将军,时间紧迫,情势危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楚云将张绣即将趁夜攻袭东营的可能性,简洁明了地给路招讲述了一番。

    “一句话,路将军,你干,还是不干?”楚云尽量用最和蔼可亲的目光看向路招征求意见道。

    路招抬眼在五人身上环视了一圈,却发现这五位看待自己的眼神虽然极为友善,但在这亲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黑暗。

    “此事若是别人来找我,我是断然不敢答应的。”路招咂咂嘴后,正色道:“可五位在我军中具是擎天一柱,各位对主公的忠心,更是都不逊于我,各位的计划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甚至疯狂,可若说各位是为了一己私欲,我路招死都不信!”

    “楚云公子与奉孝先生皆是智略超群的高人,你们二人都认定张绣今晚定会来袭,那我路招今日,就舍命陪君子!我干了!”

    路招一咬牙一跺脚,慷慨激昂地说道。

    当初随曹昂去阳翟剿匪的路上,路招便意识到了楚云的非凡智略,现在听闻楚云等人的计划,虽然不得军令调动兵马风险很大,可这未尝不是一个建功的机会。

    再者说,如果张绣真的来袭,自己却按兵不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路招决定抓住这次机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今夜,要么我们是力挽狂澜的英雄,要么我们是擅动兵马的乱贼。”楚云挽着路招的手,冲众人动容道。

    众人一个个激动地站起身,曹昂率先道:“既然定下了,是时候动身了,走!调动兵马,按计划布防!”

第四十七章 张绣力战典韦!

    当夜丑时,四营其余三处大门皆已封锁,唯有常用的西门,火光黯淡未熄,却不见有卫兵巡逻放哨,就连营门内左右两侧的箭塔上,本该负责侦查四周情况的哨兵,也在偷懒歇息着。

    亲身率先锋部队来探察敌情的张绣见状,伸手指着西门方向,冲身旁的贾诩悄声道:“文和,你看!其余三门闭门不开,唯有西门敞开且近乎无人防守!不如我们就趁虚而入,从西门直接杀进去!”

    这个时候张绣有两个选择,要么令大军悄无声息地一批接一批依次通过西门潜入曹营,要么则是分兵自四门,放火箭强攻各门。

    强攻自然不是好的选择,眼下曹军似乎全无戒备,若火焰四起,尽管占了先机,却会令曹军进入备战状态,即便是仓促备战,曹军仍占据防守的优势。

    贾诩自然也看得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还是谨慎道:“曹操大概是沉浸在温柔乡忘乎所以了,居然对我们连最基本的防范之心都没有!不过为防万一,在下建议还是先指派一位先锋率先头部队开路,将军率大军紧随其后!”

    “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就这么办!”

    张绣选派一位凉州校尉带领两千人马自西门静悄悄地进入曹营,两千先锋部队入营后,左顾右盼,只见四处火炬尽灭,不见曹军将士巡哨。

    “看来曹军都睡熟了!尔等不要声张,随我直奔曹操营帐,若能生擒曹操,我等便是立了大功!”听着附近隐约响起的鼾声,凉州校尉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原本还满怀戒心的凉州将士们,见曹军懈怠到这般地步,夜间竟集体呼呼大睡,也是强忍着笑意,随校尉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朝位于曹营中心的曹操营帐轻手轻脚地前进。

    而此时此刻,曹操还在自己的营帐中,于烛光之下,品着美酒,同时欣赏着邹夫人绝佳的琴艺。

    这邹夫人不但容貌出众,且妙解音律,一双雪白的柔荑,能弹奏得出天籁之音。

    曹操继续醉生梦死,浑然不知即将大难临头。

    ——

    张绣眼看着麾下校尉与先锋部队们安全踏入曹营,张绣心中大喜,连忙下令进军,并传令先锋部队不要出声,直奔曹操营帐,只要曹操一死,曹军必定军心大乱。

    然而,张绣没料到的是,自己刚率三千人马踏进营寨,后续部队尚不及全部入寨,西门内部左右两侧,突然杀出两批人马,直截张绣部队的尾部。

    原来,典韦与路招各率两千步兵,早已埋伏在西门最靠外的南北两角落,只待张绣军入城一部分后,再行截击。

    最理想的防守方式,还是分兵把守各门,只需以流矢射杀张绣军,再根据张绣主力进攻的位置分配兵力防备,即可战胜张绣。

    但这需要足够的兵力,楚云六人能够支配的兵马一共只有七千,若要分兵防守张绣三万大军,显然不现实。

    于是楚云与郭嘉商量,放开西门任由张绣大军进营,待其前军入营寨后,再截击张绣,使其一时之间首尾难顾。

    “张绣小儿!背信弃义!吃我典韦一戟!”混乱之中,典韦一声大喝,拾起一支短戟,投向张绣。

    仓促之间,听闻典韦的喊叫声,张绣方知自己中计,眼看着一支短戟自数丈外径直向自己胸口插来,张绣眼疾手快,红缨枪猛然一挥,便将那短戟击落在地。

    张绣定睛一看地面,原来不过是一支短小的投戟,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眼看着正率部杀入后方的典韦,见典韦手持短刀,显然没了趁手的双戟,顿时收起惧意,冷嘲热讽道:“背信弃义的不是我,是曹贼!典韦!你没了贴身兵器,还敢逞能,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放完狠话,张绣带着身边的凉州将士杀了回去。

    而原本打算直取曹操性命的先锋部队,见后方情况有变,急忙调头回援,慌张之下,有些凉州将士忘记噤声,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下,沉睡着的那些本归曹操号令的将士们,有一小部分已被骚动声惊醒。

    “那个蠢货!”战乱中,身处数十位将士保护的贾诩,见那凉州校尉放弃袭击曹操而选择回援,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刀剑之声愈发喧杂,兵器的交击声,将士们的咆哮声、临死前绝望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令曹营西门附近变得更加热闹。

    典韦虽持短刀,却奋勇当先,杀得兴起,每出一刀,必有一位凉州士兵毙命。

    另外一侧的路招手持长矛,虽不及典韦般勇猛,却也非寻常凉州士兵所能抵挡,在二人的鼓舞下,曹军将士竟各个士气大振,明明人数处于劣势,却毫无溃败之势,反而越战越勇。

    后续的凉州军见状,自外向西门一波又一波地涌入,而张绣与凉州校尉所率领的先头部队,则回击典韦、路招二人的人马,典韦、路招两军虽奋力拼杀,却因渐渐成为被前后夹击之势,与张绣军僵持不下。

    贾诩眼看着自己这一方明明兵力占优,但难以速胜,担心继续拖延下去,会惊起曹营东部正在沉睡的其余曹军。

    “将军!擒贼先擒王,典韦如今没了双戟,定非将军敌手,将军快快动手!”贾诩当机立断道。

    张绣也是瞧出,这区区三、四千曹军之所以士气高昂,源头就在典韦、路招二人身上,当下便在数十亲卫的保护下,杀出一条路,直奔典韦。

    “来得正好!”典韦冲身后摆摆手,两位亲兵各持一铁戟,似乎已等候多时。

    张绣正一脸得意的打算再放一些狠话嘲讽典韦一番,却见典韦突然丢下短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双漆黑的铁戟!

    “你……”张绣大惊,可想起先前胡车儿将一双铁戟送入他与贾诩面前时,三人都能够确定,那足有八十斤重的一双铁戟,绝对就是典韦随身携带的兵器。

    “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典韦提前另外打造了一副铁戟?”张绣心中惶恐,可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楚云能料敌于先,早在许昌便让典韦提前下了这一步棋。

    典韦可不会给张绣慢慢考虑的时间,见张绣送到自己眼前,典韦抡起双戟,便一个箭步冲到张绣身前,双戟左右开弓,一上一下,令张绣避无可避。

    张绣眼看着左右被封,虽能后退,但一时气恼,便提抢迎上,向前猛地连刺两枪。

    张绣毕竟深得“百鸟朝凤枪”的精髓,眨眼之间两朵绚丽的十字枪花便几乎同时刺向典韦握戟的双手。

    张绣起了与典韦交锋的念头不假,可他还没冲动到要与典韦比拼力量的地步,深知典韦勇猛的他,自然是要扬长避短,凭借枪法上的娴熟技巧,争取赢得上风。

第四十八章 营门鏖战

    张绣的枪不但迅捷,还很精准,若是换作寻常武将,只怕难以接下这一招。

    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典韦。

    典韦虎目一瞪,倒退半步,双手如掀起惊涛骇浪般上挑,令手臂避过枪尖,同时双戟上的戟刃一同砸在张绣的枪尖之上。

    “砰!”一道激烈的碰撞声,惊得一旁鏖战的双方将士们愣住大半,纷纷将目光投入典韦与张绣的对决中。

    典韦有千钧之力,这一击更是使上了足足十成力,势大力沉。

    张绣双臂发麻,手中红缨枪险些脱手而出,这一番交手后,张绣已深知典韦勇猛,自己绝非敌手,情急之下,只记得借典韦这一招的余力,连连倒退,并在亲卫们的保护下,打算夺路而逃。

    “张绣小儿,丢人现眼!”典韦叫骂了一句,自身旁取来一支短投戟,朝着张绣用力投掷而去。

    张绣耳力不俗,听到身后阵阵气流声,知道是典韦又投来一戟,回过身正要提抢将其拨开,却发觉两手麻痹之感尚在,难以动弹。

    情急之下,一位忠心耿耿、反应尚快的凉州亲卫护在张绣身前,举起盾牌,意图挡住这一投戟。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此戟势不可当,竟一举穿过盾牌,势头不减地贯穿了这位凉州亲卫的胸膛。

    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那位胸口鲜血横流的亲卫如风中残叶般,倒在了地上。

    “好!好!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张绣等凉州将士们悲痛又恐惧的时候,曹军将士们见典韦的神勇壮举,齐声叫好,士气更盛。

    张绣身旁的每个亲卫,都是身经百战、武艺不凡的凉州老兵,不但是张绣的亲信,曾经更是随张济出生入死,颇具资历。

    张绣眼中含泪,强压着转过身与典韦再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决然回身,在其余亲卫的保护下,返回本部人马附近。

    张绣这一番弄巧成拙,反倒成全了曹军。

    典韦与路招的部队在排兵布阵上早已所有安排,是简化后的锋矢阵。

    刀盾兵在前负责第一轮冲锋,以及后续的短兵相接,而长枪兵在刀盾兵的掩护下,与刀盾兵的位置错开半个身位,与刀盾兵之间的缝隙,出枪刺杀敌人。

    而张绣军仓促之下,左右两翼被袭,枪兵来不及反应,便与刀盾兵近身搏斗,厮杀在一起,自然是吃了亏。

    无论是士气、阵型还是先机,曹军都占了优势,可张绣的伤亡比例虽大,但双方兵力悬殊,随着后续的凉州军自西门源源不断的支援进来,典韦、路招两部伤亡渐有,已开始无法阻止张绣军打开一道缺口。

    “将军快派人杀向曹营中央,纵火焚营,斩杀曹操!”贾诩见大军被典韦、路招这区区四千人马拖延了如此之久,心急如焚道。

    张绣立即派遣一精明巧变的将领率大军直扑向曹营中心处。

    曹营外,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密林中——

    “师弟,典将军他们快撑不住了,该我们动手了。”身披褐色宝甲的曹昂,正高瞻远瞩,遥望西门战况。

    郭嘉与曹安民面色冷峻,点头赞同。

    楚云点头道:“是时候了,按照原计划,留下二百骑兵在此保护奉孝兄与安民兄,由我先率三百骑兵佯攻,胡车儿必会率骑兵追击于我,待我将他引得远离后,师兄你再率两千五百骑兵自背袭张绣军,与典大哥、路老哥他们里应外合,聚歼凉州军!”

    曹安民不由得道:“胡车儿真的如奉孝先生所言,率领大股骑兵在附近伺机而动?”

    郭嘉沉声道:“当然,如此关键的大战,张绣怎能不任用胡车儿这样的大将?可眼下攻寨的凉州军中,并无此人,可见张绣定然是对他委以重任,将全部骑兵交由他掌管,伺机而动。”

    说着,郭嘉又当机立断道:“凉州军有五千骑兵,楚云你若只率三百骑兵,难以做饵,此事本就风险极大,我等在此安全得很,无需任何保护,你将五百骑兵全部带走吧。”

    曹安民也赞同道:“奉孝先生说得是!楚云兄弟,一定要小心!”

    曹昂看着楚云连盔甲都未穿戴的单薄身影,心中极为不忍道:“师弟,还是由我来引开胡车儿,你率大家袭击张绣大军吧。”

    楚云不穿盔甲,倒不是因为缺乏合身之甲胄,而是因为楚云的体魄本就比普通将士都要差上一些,盔甲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使得楚云丧失灵敏。

    而楚云的兵器是剑,本就需要身法敏捷,所以楚云索性无甲上阵。

    “不可,这都说好了,主攻的任务才是最关键的,此事师兄当仁不让,我只是率轻骑溜着那胡车儿跑而已,没那么危险。”为了不让曹昂担心,楚云谈笑安抚道。

    战局吃紧,曹昂也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只得同意,翻身上马后,拔出泠雪剑,一马当先,自山坡向下,在夜色的保护中缓缓行进。

    倒是楚云所率领的五百精骑,将厚重的盔甲舍弃后,全部转换为轻骑兵,一路大张旗鼓地发出喧杂刺耳的马蹄声,朝着正在西门与典韦等人颤抖的凉州军冲去。

    暗藏在凉州大军后方密林中,准备随时出击的胡车儿,见楚云等轻骑要袭击步军本部,连忙率五千凉州骑兵,抢先一步截杀而去。

    楚云等人早有准备,连忙勒马调头,朝北方逃窜。

    胡车儿见状,生怕放走了楚云等人,他们会前往曹军北营,向夏侯惇求援,于是一踢马腹,加速追赶上去。

    ——

    曹昂确认随胡车儿追击楚云的骑兵数量足足有数千之众后,放下心来,一声令下,两千五百精骑自林中杀出,铁蹄之声与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令凉州将士们背后一寒,不少人不由自主地向身后望去。

    枪兵们无人指挥,慌乱之中还未列开拒马阵势,曹昂与精骑们的枪锋与马蹄已冲到凉州大军的后翼,如排山倒海般将张绣后军绞得一片血肉模糊,溃散不堪!

第四十九章 曹孟德归来

    一次成效显著的冲锋后,曹昂扬起手中泠雪剑,率众调转马头,踏过无数凉州兵的尸身,不与敌军近身缠斗,而是拉开与凉州军的距离,重新列阵。

    骑兵在历史的长河中,长期扮演着重要的战略兵种,厉害程度可谓众所周知。

    不过,很少有将领会率领骑兵,正面对数量相近且列好阵势的步兵发起冲锋。

    因为持矛步兵一旦列好拒马阵型,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是后世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们也难以突破其阵线,而来就算勉强冲破敌阵,可伤亡太大,一位骑兵的价值至少在三位步兵以上。

    训练骑术、战马、马甲、马上兵器这些都需要额外的支出,因此骑兵是战略兵种,要在恰当的时机发动进攻,例如侧袭、背袭防备不充分的步兵,或牵制敌军骑兵,而绝不可滥用。

    曹昂指挥骑兵的章法尽得其父曹操真传,深知此道理,故而一击即退,将精骑们拉出近身肉搏战。

    当然,总有个别骑兵被潮水般的凉州军围堵在人群中,难以脱身,最终被刺翻下马,永远地倒在了这片战场上。

    可这就是战争,战争中的牺牲从来都是无可避免的。

    曹军精骑们再度结成锥形阵,这次由一都尉带头冲锋,曹昂居与阵中。

    刚刚被一通冲杀导致乱成一团的凉州军后翼,已开始自发由伍长、什长等低级军官组织抵御,尚有余力战斗的后军们无论先前是刀盾兵、长枪兵还是弓弩手,此刻都举起地面上散落的长枪、长矛,列成不算完整的拒马横阵。

    曹昂对此早有所准备,一声令下,精骑们竟娴熟地一分为二,临时变阵,形成两组锥形阵后,绕开凉州军正面架枪的位置,自左右两侧分别发起冲锋。

    而凉州军们的应变能力远不及曹昂麾下精骑们,见状顿时大乱,个别胆怯者眼看着曹军精骑越来越近,竟丢下长矛向营内逃窜。

    换作平时有将领督战,将士当然不敢临阵退缩,可眼下凉州将领们已全部自西门入曹营,与典韦、路招的人马厮杀着,一时之间,无人发觉后翼竟发生这等变故。

    有第一个人开始怯战,往往就会引起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凉州兵不敢以区区一杆长矛挑战狂奔而来的精骑,为求活命,如遭遇猛兽袭击的羊群般一哄而散,各奔西东。

    一番拥挤之下,大多原本身处营门外的张绣军大多倒是勉强挤入曹营,可是,一直与典韦等曹军白刃战的大部分西凉军,还未弄清情况,曹昂麾下的精骑们,便顺势穿过西门,直接将糊里糊涂的凉州军们冲杀得措手不及。

    凉州军中心被精骑们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张绣这才意识到情势不妙。

    “这个胡车儿是干什么吃的?!他手里有五千精骑,怎能放任敌骑冲阵!”贾诩见状,气得难得一见的暴跳如雷。

    得到骑兵支援的典韦、路招二部将士军心大振,典韦见曹昂率众来援,精骑们已悉数一口气冲入营中,连忙喊道:“不要管我们,速速去援救主公!”

    曹昂知道营救曹操刻不容缓,只得留下典韦、路招继续血战,自己率精骑一路直奔大营中央。

    而在这过程中,先前酣睡着的曹军将士们多半已清醒过来,仓促间未穿盔甲,便就近提起兵器,与凉州军战成一团。

    ——

    而此刻还在营帐中风花雪月的曹孟德,因邹氏琴声将打斗声掩盖,竟仍浑然不觉营中惊天变故。

    一位近侍衣冠不整地闯入营帐,连招呼都未打一声,火急火燎地报告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张绣趁夜袭击我营!已杀至大营中央附近!”

    曹操腾地一下站起身,整个人仿佛炸开锅一般,神志顷刻间自美妙琴音中幡然觉醒,力道十足地抓住那位近侍。

    “你说什么?!”曹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主公,张绣率大军攻袭我营,部分兵马已杀至附近,大公子、典韦将军、路招将军他们正在率本部人马于西门浴血奋战!主公,快快决断吧!”近侍心理素质极其过硬,见曹操这般失态,仍有条有理地汇报道。

    一身黄色睡衣的曹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将目光转向邹氏,只见邹氏依旧在弹奏着优雅动人的旋律。

    她是未听清曹操与近侍的对话吗?还是故作镇定?

    曹操不知道,他也没空再去理会邹氏,因为他只觉得此刻自己就像年幼时,在学堂上偷懒做着黄粱美梦,正梦到意气风发之际,迎娶国色天香的美人时,突然被先生抓起耳朵,一切终化为泡影。

    这一头冷水将曹操彻彻底底地泼醒,他不再看邹氏哪怕一眼,他的眼神也变了,不再迷离无神,而是重新闪耀着那睥睨天下的夺目光芒。

    这一刻,真正的曹孟德,回来了。

    曹操提起匣中倚天剑,衣衫单薄地走出营帐,眼看着营中已火光冲天,两军将士各自为战,战况胶着不下,难解难分。

    然而,当曹军将士们见到曹操的身影后,便瞬间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几十名凉州兵虽不认得他,却知眼前之人极可能正是曹操,一个个欲拔剑斩其立功。

    伴随着一阵滞重的马蹄声,曹昂便率领两千余精骑,势如破竹般杀至曹操身侧。

    “儿来迟了!请父亲赎罪!”曹昂立即下马,眼见曹操无恙,内心甚喜。

    曹操恢复往日威严,叹息道:“我儿长大啦!当真是能独当一面了!”

    “说说情况吧。”骑兵们将曹操、曹昂二人护在中心,曹操见一时无忧,便开口问道。

    曹昂沉声道:“典韦将军、路招将军各引两千人马于西门口苦战,师弟率五百精骑在城外诈败牵制胡车儿所率的五千凉州骑,儿则率两千五百精骑来驰援父亲!”

    曹操叹了口气,道:“援兵何时能到?”

    “儿在张绣大军刚到时,便已派出数十骑向北营与南营求援,相信此时元让叔与子廉叔都在赶来的路上。”

    “这些计划,是奉孝谋划的吧?”

    “是奉孝先生,和师弟一同商量决定的……”曹昂硬着头皮道。

    曹操的心安定了不少,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是自责又惭愧。

    对于楚云,先前他的态度太过主观,有失公允,眼下自己脸都被事实给打肿了,曹操脸皮再厚,心里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第五十章 惨遭骑射

    然而,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曹操在自己的脑门上连拍三下,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见曹操低头不语,曹昂急忙询问道:“父亲,我们下一步怎么做?请父亲示下。”

    曹操环视周遭后,大致了解了一下周围战况,道:“将士们迎战仓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战下去太吃亏了,子脩,你率精骑,我率步军,由你在前开路,掩护我与步军门杀至西门,你一口气带精骑们掀开一条缺口,让典韦将军、路招将军他们,随我们一同撤出去。”

    “父亲的意思是,放弃东营?”

    “些许粮草物资,丢了以后可以再缴获,将士们的生命更重要!”

    “孩儿遵命!”

    曹昂亲自为曹操将其坐骑绝影牵来,曹操提剑上马,放慢步调统合周围散乱的步军们,有条不紊地朝西门推进。

    东营规模极大,道路通顺,曹昂在营中率精骑们左突右杀,如入无人之境。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曹操与曹昂便率军临近西门。

    因兵力不足而节节败退的典韦与路招,皆是浑身沾满敌人的鲜血,气喘吁吁,见曹操与曹昂来援,率众奋起一搏,终于在曹昂等精骑的强劲冲锋帮助下,杀出一条血路!

    “将军!快追!切不可放走了曹操!”贾诩眼看着曹操率众夺路而逃,连忙催促张绣道。

    张绣提枪重新将大军组织起来,虽没有统计伤亡,但剩余步军数量保守估计也在一万五以上,而曹军只剩下步军五千,骑兵两千,目前张绣仍占据绝对性的兵力优势。

    留下些许部队照顾重伤患,张绣重整旗鼓,大军开始对曹操穷追不舍。

    ——

    点点星光稀疏洒落在茂密的森林里,林中本是一片祥和安静。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飞禽走兽们的栖息。

    “楚大人,穿过这片山林再向南行进,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抵达南营了!”一位轻骑冲楚云指路道。

    楚云点点头,扬起马鞭在战马身上轻轻一抽,胯下战马四蹄奋起,速度更快了几分。

    胡车儿追了楚云半响,本打算以合围之势活捉楚云等人,在他看来,拿下楚云是十拿九稳,若贸然进攻,伤了楚云等人胯下的五百匹战马,反倒有些可惜。

    可追了半响,他发觉敌人的行进速度忽快忽慢,每当他率军向对方两翼展开合围之势时,对方的速度就开始暴增,一来二去,胡车儿终于不胜其烦,决定干脆干掉楚云与这五百轻骑。

    凉州骑兵弓马娴熟,尤擅骑射,随着胡车儿一声令下,众骑兵接连搭弓引箭,数息之后,数千支箭矢如倾盆大雨落向楚云等人。

    “啊……”

    “呃——”

    尽管依靠林中树木遮蔽,抵挡了部分箭矢,可还是有数十名位居后翼的轻骑兵不幸中箭,落马倒地。

    无论落马者是当场毙命,或是一息尚存,在身体被胡车儿所统率这五千精骑的铁蹄践踏下,断无生机。

    胡车儿已顾不得去缴获失去主人的马匹们,只是再次下令,全军继续骑射。

    又一轮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这次楚云身旁的幸存骑兵们格外小心,有人挥动兵刃抵御,有人驱马回避,伤亡状况倒是比先前要好得多。

    只不过,就算有所准备,五千精骑,每轮五千支箭,就算是寻常骑兵乱射一通,楚云这五百轻骑也扛不住连番射击,更别提出手的还是善于骑射的凉州骑兵。

    还未撤出密林,楚云麾下的五百轻骑已折损过半,只剩二百余骑,伴随着烈烈劲风,继续北行。

    楚云幸亏身负斩箭术这等绝学,挥剑斩落箭矢已是轻车熟路,可不幸的是,楚云自己虽安然无恙,可胯下的可怜战马已身中三箭,不但脚步渐慢,且一副随时会累垮的样子。

    这时,一位矫健的骑兵策马贴近楚云右侧,喊道:“恩公!你这匹马要不行了!快快跳上我的马!”

    楚云听着声音耳熟,又听对方称自己“恩公”,细细一看,此人果然是本该留在许昌为自己打点家宅的门客吴尘。

    “老吴?!我不是跟你说了,要你留在许昌吗?!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楚云惊异之余,还有些气恼地说道。

    原来出征之前,吴尘就强烈要求楚云带上自己,可楚云觉得张绣算是吴尘的旧主,若是让吴尘与旧主敌对,等于陷吴尘于不义,也就没答应吴尘的要求。

    可楚云没想到吴尘还是偷偷一路跟来了,而且自己始终没发现他的存在,既然他能混入精骑之中,可见一定是曹昂暗中相助。

    “你去求我师兄了,对吧?”楚云没好气地瞪了吴尘一眼问道。

    “是大公子安排我混在轻骑队伍中,一路保护恩公的,我们都放心不下恩公的安全啊!”眼看着身后追击的凉州骑兵又要放箭,吴尘大急道:“恩公事后怎样责备我惩罚我都行!现在情势危急,还请恩公速速跳到我的马上!”

    楚云也清楚自己胯下的战马已不堪重负,可是跳马这等高难度动作,楚云从未试过,吴尘见状伸手拉向楚云,打算将楚云强行从马背上拉到自己身后。

    就在此时,密密麻麻的新一轮箭矢再度射来,楚云挥剑抵挡,可先前连续施展斩箭术,挥剑多次,体力已有所不济,动作慢了几分,导致一支箭矢穿背而过,还未待吴尘触碰到楚云,便跌落马下。

    “恩公!”吴尘红着眼,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立即赶至楚云身旁。

    楚云一手握剑,一手紧抓着正不住流血的箭伤,疼得直咬牙切齿,虚弱道:“别管我,快走,带弟兄们继续向南,只要到了南营,你们就安全了……”

    楚云中箭落马,其余轻骑们却不敢停止行进,并不是他们绝情,而是他们知道即便回头也无法营救楚云,反而要平添更多无辜的牺牲。

    胡车儿见疑似敌军将领的楚云中箭落马,大喜之余,下令停止追击,向楚云与吴尘展开包围,欲活捉二人。

    那二百轻骑已跑远,再追也是浪费时间,凉州军箭矢将尽,胡车儿自然是选择生擒敌方将领。

    楚云身中箭矢,不能再上马颠簸,吴尘为吸引西凉军马,如惊雷般暴喝一声:“胡车儿!还认得爷爷吗?!”

    胡车儿一听此人声音甚为耳熟,便命人举起火把,透过火光一瞧,惊道:“吴尘?!”

    (着重感谢下qq端书友九霄凌虚的连续打赏,我不确定在起点“本章说”答谢你是否能看得到,所以在此表达谢意!另外也感谢各位无论起点还是书城的书友们一直支持本书!)

第五十一章 命悬一线

    “总算你的眼睛还没有瞎。”吴尘的声音尖锐而阴冷。

    “你降曹了?!”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站到了敌人的队伍中,胡车儿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吴尘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句:“我让你先出手。”

    说着,吴尘纵身上马,提起长枪,指向胡车儿。

    “当年你我对练上百次,你一次也没赢过,现在还敢叫嚣!既然你背主投敌,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着,胡车儿挥舞起一杆大锤,策马前冲,迎面便朝吴尘头顶一锤砸下。

    那长杆大锤看似只有一个香瓜大小,可若是砸在人身上,即便此人身披再精良的护甲,只怕也要当场吐血。

    枪风“嗖嗖”而过,吴尘对于胡车儿这一锤不闪不避,只是提抢刺向胡车儿的咽喉。

    二人局势策马相冲,可吴尘的长枪枪身比胡车儿的大锤更长,若是就这般硬桥硬马地对上,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胡车儿没想到吴尘一交手便是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地与吴尘一命换一命,赶忙将马头一侧,避其锋芒。

    见胡车儿即将交锋之际却避开,吴尘冷笑一声,讥讽道:“你怕了?”

    胡车儿发觉吴尘似乎有刻意寻死的念头,不愿再冒风险与这疯子单打独斗,便下令手下众凉州骑兵,将其乱箭射杀。

    吴尘身后便是中箭倒地的楚云,眼见凉州骑兵又要射箭,顿时心头一凉。

    如果吴尘将楚云护在身后,那自己必然难逃一死,而自己死后,失去保护的楚云也活不了。

    而自己倘若丢下楚云自己逃命,那楚云马上就会被射成刺猬。

    吴尘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中长枪枪杆挺直地自身前一立,等待着箭雨的洗礼。

    “老吴……你走吧!你不走,我们谁也活不了。”楚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失血过多的他神志已渐渐不再清醒。

    “那就干脆让我们一起上路吧,来世,我再为恩公当牛做马,偿还恩情。”吴尘笑得很轻松,为楚云而死,他不后悔,只是在这最后的时刻,爱妻与女儿的音容笑貌,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胡车儿高举右手,准备下令放箭。

    “小贼!安敢放肆?!都护将军曹洪在此!”南方突然传来一道如猛虎般的咆哮声。

    胡车儿向南凝望,只见数以千计的曹军铁骑正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

    其中混杂着先前被一路追赶的轻骑兵,可见正是他们搬来救兵前来营救楚云二人。

    而为首的曹军将领,头戴红缨圆盔,身披银灰相间的精制甲胄,雄姿英发,气势逼人。

    此人正是曹操从弟,也是曹氏集团的宗族大将,曹洪曹子廉!

    “胡车儿!敢与你爷爷交手吗?!”曹洪胯下的大宛马速度极快,须臾之间已迫近胡车儿。

    胡车儿自恃勇力过人,冷哼道:“有何不敢?!吃我一锤!”

    说着,二人竟当真各自拍马上前,直奔对方而去。

    曹洪嘴角扬起冷笑,手中大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抡起,自空中划了半圈,惯性已到极致。

    胡车儿不甘示弱地举起大锤迎上,眼看着两匹战马擦身而过,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然分出了胜负。

    二人的兵器没有碰撞在一起,可胡车儿这一锤落了空,曹洪的大刀上,却沾满了猩红的血渍。

    “啊——”胡车儿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大锤应声砸落在地,抨击起阵阵黄尘。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瞧得清楚,原来胡车儿的左臂,竟已不知去向,唯有鲜血如喷泉般向外止不住地涌出。

    曹洪虽强,可胡车儿并非易与之辈,其之所以一招便败给曹洪,只因方才胡车儿与吴尘交手时,二人虽未分胜负,胡车儿的锐气却无形之中被吴尘那奋不顾身的一枪消磨殆尽。

    失了锐气的胡车儿再与曹洪交手,自己虽不曾察觉,可同为武将的曹洪已发觉胡车儿气机微弱,断非自己敌手。

    眼看着失了一臂,人仰马翻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骂娘的胡车儿,凉州精骑们士气大减,若非训练有素,只怕此刻已有人开始乘马逃跑了。

    “弟兄们!杀!”曹洪一声令下,身后曹军精骑们趁机向凉州骑兵们发起全面冲锋。

    “带上胡将军,快撤!”主将受创,凉州将士们面对数量不少与己方的曹军精骑,果断选择撤退。

    几位反应够快的凉州骑兵合力向曹洪围杀而来,曹洪提刀一记横扫,却见对方原来只是虚晃一枪,伏下身子抓起躺在地上的胡车儿后,一把丢在马背上,扭头便逃,丝毫不拖泥带水。

    除了个别反应慢的以外,大部分凉州骑兵都成功撤离,只因曹洪并没有率军追杀他们,而是亲自来到楚云与吴尘身旁,下马后满面愁容地盯着楚云腹部的箭伤问道:“楚云吗?伤势怎么样了?”

    “多……多谢子廉将军相救……”楚云脸色煞白,断断续续道。

    “都这时候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你放心,我恐尔等遭遇不测,特地提前命随军医官一道而来。”说着,曹洪冲后方几位明显马术生疏的医官打扮之人招呼着,那两位随军医官连忙下马提着各自的药匣赶到楚云身旁。

    二位医官一见楚云的箭伤,神色同时一紧,立即开始为楚云处理伤口。

    看着曹洪紧张关切的神情,吴尘心中无比困惑。

    明明此前曹洪与楚云并无交际,那么曹洪又为何会如此关心楚云这个小小仓官的安危呢?

    楚云虽已神志不清,却很清楚缘由。

    因为楚云曾在大庭广众之下,令满宠丢尽颜面,分外难堪。

    曹洪与满宠的恩怨极深,当年曹洪亲人触犯律法,便是满宠亲手抓人,曹洪前去找满宠求情,满宠却一点也不给曹洪的面子。

    无奈之下,曹洪只得找上了曹操,曹洪对曹操有救命之恩,曹操虽不愿偏私,却不得不卖曹洪一个面子。

    可谁也没想到,满宠听说曹操要亲自来为罪犯求情,竟抢先一步,趁曹操未来之际,自作主张杀了曹洪犯法的亲人们。

    木已成舟,曹操为示公允,便嘉奖赞誉了满宠一番,此事也就看似就此揭过了。

    可曹洪怎么可能忘记如此奇耻大辱?自那以后,曹洪就始终想着找个机会报复满宠,一泄心头之恨,无奈满宠其人向来谨慎,不留可乘之机,曹洪报仇无门,每念及此事,都恨得牙根痒痒。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当曹洪听闻楚云对满宠的所作所为后,大呼痛快,并对楚云好感大生了。

    也正是因此,在传令兵将军情传达给曹洪后,得知楚云正以身犯险牵制敌军的曹洪决定由朱金率步军驰援东营,而自己率轻骑先沿着此路搜寻楚云等人的踪迹,若寻不得楚云等人,再去援救东营。

    结果没走出多远,便撞见与楚云走散的轻骑兵们,得知楚云的情况危机,曹洪立即火速来援。

    当然已半昏半醒的楚云也不会想得到,自己先前出于个人喜好整治了满宠一番的无心之举,竟等同在今日救了自己与吴尘的性命。

第五十二章 黎明时分

    “将军,楚大人伤势不轻,我们已为他止血,但要回营才能彻底救治。”一位经验老到的医官为楚云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后,谨慎道。

    楚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开始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他只得鼓足力气,伸手乱抓一起,声音微弱地喊着曹洪:“子廉将军!子廉将军!”

    曹洪心塞地握住楚云的手道:“小楚云,我在,你有话尽管交代。”

    楚云不但为曹洪报了私仇,而且奋不顾身,冒着生命危险主动担负牵引敌方骑兵主力的重任,曹洪心中对这位少年英雄当然是钦佩万分。

    “将军,不要驰援东营,有元让将军与于禁将军的支援,再加上我师兄、典大哥与陆大哥他们拼死相护,主公定然已经脱险!子廉将军当趁张绣追击主公之际,率众精骑奇袭宛城!张绣率军倾巢而出,宛城守备必然空虚……”

    话未说完,楚云便大脑一阵昏沉,倒了下去。

    “楚云身负重伤仍心系战事,真是英雄出少年!”

    曹洪无比动容地小心放下楚云的手,亲眼目睹过无数弟兄马革裹尸的他,竟也鼻头一酸,眼中含泪。

    曹洪眨眨眼,强忍着泪水起身,冲吴尘道:“你是楚云的门客吧?我知你忠心,拨你五百精骑护送楚云回南营,南营仍留有三千精兵镇守,到了南营,医官们才能专心救治他!”

    吴尘很想应承下来,堂堂七尺男儿却泪流满面,决绝地摇头道:“在下原为张济旧将,愿伪装作内应,助将军攻取宛城!”

    吴尘知道,如果楚云还清醒着,一定会这般决定。

    “好!主子识大体,连其下属也同样识大体!了不起!我令派他人护送楚云,你上马随我来吧!”曹洪拉扯着笼头调转马头,嘴上毫不吝惜赞美之言。

    “他的马累了,给他换一匹快马!”曹洪冲手下的一位侍从招呼道。

    吴尘抹去泪水,提枪踏鞍骑上新马,随曹洪与众精骑们快马加鞭朝着宛城方向行进。

    而一位曹洪心腹都尉,则率领五百精骑,一路缓慢进军,护送重伤昏迷的楚云返回南营。

    ——

    很快,已是黎明破晓时分,朝阳徐徐升起,苍穹渐亮。

    一路北撤的曹操等人,在与郭嘉、曹安民汇合后,均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凉州众将士也是各个大口喘着粗气,恨不得立马趴在地上再也不起身。

    “曹贼!有种别跑!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张绣虽倍感倦意,还是冲着前方逃窜着的曹军们扬起嗓门大喊一声。

    灰头土脸的曹操听到张绣这一声喊,只是冲着曹昂嘿嘿一笑,道:“张绣这小子气急败坏,怕是气坏了脑子。”

    曹昂、典韦、路招等人闻言皆是笑出声来,虽说大伙都在逃命,可曹操一开口,压抑紧张的气氛顿时减轻了不少。

    “张绣小儿休狂!夏侯惇在此!”

    一声气势如虹的喊叫声响起,但见一员猛将手提一杆丈八点钢枪,策马疾驰,率遮天蔽日的数千精骑自北方冲杀而来。

    张绣戎马一生,此刻却也吓破了胆,凉州将士们多数已几乎力竭,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张绣只得率众向宛城方向逃窜,大多凉州将士在这命悬一线之际,潜力被激发到极致,一双本已劳累过度的双腿,竟短时间内接连爆发出不逊马蹄的惊人速度。

    曹操仔细一瞧,来将丰神俊朗,有武者中难得一见的帅气容颜,正是自个儿的从弟,曹军武力担当之一——夏侯惇!

    曹操当场就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般冲着先前还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张绣大声嘲讽道:“张绣小儿!不是要大战三百回合吗?!你别跑!我曹孟德现在就应战!哈哈哈+——”

    劫后余生,曹操笑了,曹昂笑了,郭嘉笑了,典韦、路招等将领们都笑了,随后随曹操逃跑了一路的士卒们也放下心,瘫坐在地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夏侯惇追杀了张绣一阵,致使张绣的凉州兵马又折损不少,可夏侯惇心系曹操安危,再加上所率尽为骑兵,而张绣大军虽疲,仍有上万凉州将士,便没有选择一路深追,而是率军返回曹操附近。

    “末将来迟,主公受惊了!”夏侯惇安顿好人马后,下马冲曹操俯身抱拳道。

    “元让辛苦了!幸亏有你来援,我等才得以幸免啊!”曹操客气地向夏侯惇道谢。

    夏侯惇自然是一番客套,半个时辰后,于禁、朱灵率步军匆匆赶来,却仍不见曹洪本部。

    选择原地扎营修整曹操眉头一皱,冲先前负责与曹洪一同镇守南营的朱金问道:“子廉怎么还未到?”

    朱金忙道:“子廉将军遣我等前来援救主公,他自己则率精骑前去驰援那位名叫楚云的仓官。”

    朱金原以为曹操闻言就算不会大发雷霆,也会表现出怒意,不曾想曹操却似松了口气般,点头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原来,在逃跑的路上,曹昂、郭嘉等人将楚云近些日子以来,为防范张绣所精心策划的一件事都一字不落地讲述给曹操,使得脸皮之厚赛过城墙的曹操,都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如果找不到地缝,曹老板兴许会自己给自己挖一个。

    听到曹洪前去支援楚云,曹操当然就松了口气,如果楚云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岂不成了自己的昏庸害死了以德报怨的忠臣,到时候这些已然与楚云相处融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长子曹昂、谋士郭嘉、大将典韦,骁将路招,亲侄子曹安民等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回忆起自己先前因沉溺美色,对楚云的种种不公,而楚云受了委屈仍尽忠效力,甚至孤身犯险,曹操老脸一红,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互相搓起来。

    楚云的所作所为,无异成为拯救了全军上下无数人,包括曹操自己身家性命的英雄,而这样惊才绝艳又忠心耿耿的英雄功臣,曹操自然希望他好好活着。

    可另一方面,曹操又犯了难。

    “此役结束后,楚云若是安然无恙,我该如何封赏这小子才好呢?”想到此处,曹操心中不禁犯了难。

第五十三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落荒而逃的张绣率领凉州残部一路逃回宛城城门之下。

    “快开城门!”张绣强忍倦意昂起头,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张绣小儿!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如今谁才是这宛城的主人!”

    曹洪一声令下,站在城墙山的将士们骤然乱箭齐发,射向张绣等凉州军。

    可惜这些射箭的将士们本是骑兵,一时应急充当了弓弩手,手中箭矢难免多数失了准头,一轮齐射下去,并未对凉州军造成太多的伤亡。

    张绣见曹洪已趁机占了宛城,气得险些当场吐血。

    “将军!为今之计,只有向西撤军,投奔刘表了!”贾诩眼看众将士先前疲于奔命,眼下已无力再战,而曹洪以逸待劳,又紧闭城门,想要夺回宛城已是绝无可能。

    抬头望着自己曾亲自带人加固过的城墙,张绣一声长叹,只得放弃宛城,听从贾诩建议,顶着曹洪麾下精骑们半吊子的箭术,率军西撤。

    曹洪并没有率军出城追击,只是与将士们欣赏着凉州军们丢盔弃甲逃命时的狼狈相,捧腹大笑。

    又过了一个时辰,清晨时分,当曹洪的传令兵寻到曹操等众曹军将士后,曹操才得知了两个重要信息。

    第一:宛城已被曹洪攻下,失了根据地的张绣向西投奔刘表去了。

    第二:楚云还活着,且已被转移至宛城中救治,只是伤势过重,仍未脱离危险。

    听闻这两则消息的曹操二话不说,当即拔营引军踏入宛城。

    ——

    原先张绣的府邸内,昏迷不醒的楚云,此刻正躺在本属于张绣的舒适床榻上。

    而连续专心为楚云治疗创伤的两位曹军医术最高超的医官,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

    最初是曹洪将军,然后是大公子曹昂,公子曹安民,军师祭酒郭嘉,典韦、路招等将军,每个来探望这少年仓官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令他们彻底惊慌失措的,还是此刻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破门而入的司空曹操。

    “楚云怎么样了?!楚云怎么样了?!”曹操几乎是飞奔着来到床榻前,看着楚云仍未恢复意识,因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关怀。

    两位医官连忙行礼道:“楚大人尚未脱离危险……”

    曹操一听,怒发冲冠,两手掐在二位医官的脖子上,怒道:“速速医好他!楚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还有你们的一家老小,统统给他陪葬!”

    两位医官别说答话,就连气息都快喘不上来,只是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曹操长吁一口气,知道迁怒医官也于事无补,便黯然将二人放开。

    松开手的刹那,曹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主公!”

    “父亲!”

    眼疾手快的曹昂等人连忙各搭一把手,将曹操搀扶住。

    曹操在众人的帮扶下,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摆手道:“无妨,只是昨夜奔波劳碌,有些疲惫罢了。”

    曹昂连忙道:“父亲请快去歇息吧,师弟这儿,我会替您盯着的。”

    曹昂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曹操已十分疲倦,可出于愧疚,也为了做样子给众人看,还是强撑着来探望楚云的伤势。

    现在该探望的也探望了,曹昂便主动给曹操一个台阶,让曹操得以光明正大地前去休息。

    “好吧,那我先去歇着了,楚云这边有任何情况,立刻把我叫醒!”曹操撂下这句话后,便颓然起身,在侍卫地护送下,在此宅邸中找了一处安静的大房间安然入睡了。

    两位医官如履薄冰地继续医治楚云,心中皆是压力巨大,惶恐不安。

    他们从这前来探望的阵势早就猜到这看似官职低微的楚云,身份非同一般,可他们万万不想到,这小小的少年仓官,竟能惊动曹操,而且他的性命竟受曹操这般重视。

    又过了煎熬的一个时辰,忐忑不安的两位医官终于帮助楚云转危为安,二人还顺便为楚云做了一番全面的身体检查,生怕出了岔子。

    估计他们对自己的亲爹都未必这般悉心照料过。

    得知楚云脱离危险,一个个睡眼惺忪却强撑着的曹昂、郭嘉、典韦、路招、吴尘、曹安民等人悬着心终于放下,各自该回营的回营,该回房的回房,而后倒头便睡。

    浴血拼杀了整整一夜,大家的体力与精力都消磨殆尽,之所以能强撑到现在,是靠与楚云的深厚情谊与对其的敬佩之心所支持。

    楚云再度昏睡了整整一日有余,直至第二日正午,才睁开眼清醒过来。

    楚云刚醒来不久,闻讯而至的曹昂、郭嘉等人便七嘴八舌地询问楚云状况,在确定楚云无恙后,众人一片欢呼,祝贺楚云大难不死,房内气氛一时欢快无比。

    “咳咳——”来迟一步的曹操干咳了一声,众人闻声一同收起笑容。

    “父亲。”

    “我等参见主公!”

    “都起来吧。”曹操随意挥挥手,坐到楚云的床榻前。

    楚云见来者是曹操,连忙要起身行礼,奈何元气未复,动弹不得。

    “安心歇着吧。”曹操难得温和地按住楚云,回头风轻云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曹昂等人登时齐声告退,陆续退出房间。

    眼看着房门紧闭,屋内只剩曹操、楚云二人。

    “楚云啊,之前的事,是我错了,委屈你了。”曹操简单地说着。

    楚云脸色大变,要知道一个曹操这等枭雄,要他知错、改错,都不难,可要他向人认错,尤其是向一个身份低微的少年人认错,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现在曹操非但认了,而且承认的十分坦然,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主公太过言重了……”

    “不。”曹操笑着打断了楚云的话,道:“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楚云啊,你是聪明人,而且忠诚于我,所以,我想对你说几句心里话,让我们都收起那些豪无意义的虚伪客套,可好?”

    “一切听凭主公的意思。”曹操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楚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此次宛城之战,你可谓居功至伟。若非有你与奉孝的周密安排,当机立断,眼下我是否有命站在这里,都是未知之数。”

    “而且我还知道,此战出力最多,布置最多的就是你!你年纪虽轻,可用兵如神,智勇双全,为了赐予你足够配得上你功绩的恩赏,我先险些想破了头。”

    “你的忠心与能力都已得到我的认可,所以我思来想去后决定,将这整座宛城封赏给你,即日起,你便是这宛城太守!我回许昌后,会补奏天子,为你请封!”

第五十四章 留驻宛城

    “主公!万万不可!我年仅十六岁,何以担此重任!”楚云吃力地艰难摇头道。

    太守这一职位着实不小,无异于一城之主,可曹军刚占领宛城不久,人心未归,此时的宛城如同烫手山芋,难以治理。

    楚云虽想升官,却不想接下这份表面风光的苦差事。

    “主公,在下功微德薄,年纪轻轻难以服众,还是请主公收回成命吧。”

    开玩笑,自己费了半天的心思,在天子脚下繁华昌盛的许都购置豪宅,还没过上几天舒服的太平日子。

    虽说做一城之太守,地位颇高,可楚云还是不敢确定,曹操是否是真心将此要职授予自己。

    万一曹操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给了自己一个虚职,那岂不是赔大了。

    “你这说得是哪里话?子廉已经对我讲得很清楚,若不是有你进言,子廉如何能攻下宛城?朝廷能收复宛城,可谓都是你的功劳,你担任宛城太守,谁敢说个‘不’字,我第一个不同意。”

    曹操似乎猜到楚云心中所想,又规劝道:“你放心,我会留下路招与五千将士辅佐你治理宛城,还有,你在任期间,宛城任何事宜你具可自行定夺,无需向任何人请示。”

    曹操这么做,算是真正将整个宛城都交到了楚云的手里,可见确有诚意。

    曹操给足了楚云面子,楚云见曹操确是真心提拔自己,也只得点头道:“多谢主公!”

    见楚云答应,曹操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才像话,宛城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你安心养伤吧。”

    曹操离去后,曹昂、郭嘉等人这才涌入房内,得知楚云被授封为宛城太守后,纷纷表示祝贺。

    “各位兄长,我做了这宛城太守,以后若想如今日般齐聚一堂,可就难了。”楚云不舍地看着众兄弟,无奈笑道。

    郭嘉不以为意,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况且楚云老弟之才,绝不会止步于此,他日平步青云,大家再把酒言欢!”

    “说得好!若不是楚云兄弟伤势未愈,真该现在就一起痛饮几杯!”典韦拍手道。

    “师弟,离开了许昌,你也万万不可疏于练剑,否则师父那边,我可没法交代。”曹昂打趣道。

    楚云想起夏侯恩对自己的关怀,忙道:“对了师兄!师父赠与我的‘青锋’宝剑可还在?”

    曹昂含笑自一张木制放桌上,取下那熟悉的乌黑色剑鞘,递到楚云身前:“所幸子廉叔叔替你捡回来了。”

    楚云松了口气,接过宝剑慎重地放在床头边上,庆幸道:“还好,若是此剑遗失了,我有何颜面再见师父……师兄,替我谢过子廉将军!”

    曹昂淡然一笑,摆手道:“不必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子廉叔叔还托我向你致谢,至于原因嘛,他说你懂的。”

    楚云轻笑点头,不再多言语。

    路招则是欣喜道:“主公命我留在宛城辅佐楚云老弟,以后还请老弟多多关照!”

    现在路招对楚云是心服口服,他虽是行伍出身,却远比其他武将聪明,政治嗅觉甚至灵敏得不逊色于一些二流谋士。

    路招心如明镜,现在的楚云已经真正成为曹操眼中的红人,而曹操如此安排,大有将路招塞到楚云旗下的意思。

    换做以前,路招可能觉得自己是被曹操排挤厌恶,可依照现在的情形,能效力于楚云这位曹操眼中的红人,大公子曹昂亲近的兄弟,简直如同攀附了一棵参天大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直一言不发的吴尘连忙道:“恩公,我愿陪同恩公留在宛城,效犬马之劳!”

    楚云闻言,却心有不忍,摇头道:“老吴,大嫂与倩儿都在许都,我岂能让你与家室久别分离?再说我府上也需要有人打理,你还是回许昌继续料理府中事务吧。”

    吴尘立刻跪倒在地,虎目含泪道:“恩公!我本是戴罪之身,蒙恩公不弃,救我一家于水火,眼下正逢乱世,我空有一腔热血,些许武艺,只想余生为恩公效力,不愿浑浑噩噩,苟且度日!”

    见吴尘一片发自肺腑的忠心之言,在场众人无不动容,郭嘉、典韦、曹昂等众人纷纷为吴尘向楚云求情。

    楚云原先的意思是给吴尘一家一个安稳生活的机会,可吴尘如今得遇明主,心中重新燃起了闯出一番功业的希望,不愿庸碌地继续埋没自己。

    见状,楚云只得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吴尘谢过恩公!”吴尘大喜过望,对楚云又是深深拜了三拜。

    众人又是对吴尘一番道喜,尤其是路招想到二人日后同在楚云麾下共事,还主动向吴尘套近乎,令吴尘受宠若惊。

    毕竟自己是无官无职的区区门客,而路招却是曹操麾下的堂堂将领,二人身份本有云泥之别,可沾了楚云之光的吴尘,却得以与路招称兄道弟,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楚云对曹昂拜托道:“师兄,待你回许都后,记得替我拜访我那董昭老哥,就说愚弟挂念他已久,请他多多保重,待日后有机会,我们兄弟再会。”

    “还有,请师兄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府邸,与府中的仆人们,尤其是老吴的妻女,不要让他们被旁人欺负了,尤其是某些自诩执法严明的县令。”

    “还有,为老吴家的闺女倩儿,找个好的私塾先生,单独教那姑娘读书吧。”

    “我记下了。”曹昂眼睛都未眨一下,便答应下来。

    吴尘却难为情地说道:“不敢劳烦大公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家倩儿还是莫要去读书了。”

    楚云却制止道:“此事听我的,‘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胡言乱语!无论男人女人,不知书如何达理?不懂道理的人,又何谈德行?蔡中郎之女蔡琰饱读诗书,博学多才,谁人敢言这位蔡大家是‘无德’之人?”

    楚云之言初闻起来,太过离经叛道,可众人细细揣摩一番后,又觉得其中不无道理。

    郭嘉更是伸出拇指惊叹道:“楚云兄之言,震古烁今,说得好!”

    吴尘书读得不多,也觉得楚云说得有理,再者他对楚云有绝对的信任,便不再反对,只是向曹昂又郑重道了声谢。

    谈天说地了又一会儿后,曹昂等人总算不忍再叨扰楚云休养,便各自离去。

    此后的几日里,楚云被小厮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伤势渐渐好转,可还未完全康复,曹操便已率大军班师回许都。

    与曹昂、郭嘉等人依依惜别后,这治理宛城的重任,总算是真正落到了楚云的肩膀上。

    一日正午,伤势已近乎痊愈的楚云正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于先前邹氏所居住的庭院中,感受着鲜艳花草们净化后的芬芳气息。

    至于庭院的原主人邹氏,早已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楚云老弟,我来了。”明明战事已息,路招依然是身披甲胄,腰挂佩剑,迈着矫健的步子踏入庭院,冲楚云起招呼。

    吴尘紧随其后,对楚云施礼道:“公子召我,有何吩咐?”

    “公子”这个称呼是楚云强烈要求的,楚云觉得听别人称自己“恩公”实在太过别扭。

    “请你们俩来,是想商量点事情。”楚云转过身,一脸轻松地看着二人说道。

    “老弟请讲。”

    “请公子示下。”

    “二位,我们初掌宛城,百废待兴,各郡县上传来的公文已堆积不少,依你们看,应该先处理哪些事务?”

    路招与吴尘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一愣。

    按说这些内政事务,楚云本该与当地官员及各郡县掾史商议,为何要找他们两个行伍之人商讨?

第五十五章 四大士族

    不过,楚云既然刻意召二人前来商讨,想来自有其道理。

    路招迟疑片刻,便率先道:“各郡县递来的公文,我也曾有所过目,大多是各郡县的县令上书抱怨近年天灾不断,田地失收。莫非楚云老弟你想扶农耕种,开垦荒地?”

    吴尘并未关心过政务,对此一无所知,便只是默默听着。

    楚云笑着摆摆手道:“当然不是,路老哥,你可知这些县令为何连连向我们诉苦田地收成不佳之事?”

    路招先前未曾多想过,摇头道:“莫非另有隐情?”

    “不错。”

    楚云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前几日我遣人前往各郡县,催收田租,各县县令虽未曾拒绝,却也只是敷衍应下。”

    “现在,这些家伙看似在向我们诉苦,实则在为拒纳税粮做铺垫,我们若是真信了他们的鬼话,只怕到时半石粮食也休想征到手。”楚云谈笑间便道破了各县县令们的真实目的。

    路招、吴尘恍然大悟。

    “想不到这些小小的县令竟有这个胆子,敢生出拒纳田租的心思!”路招脑筋转过弯来,不悦道。

    “可是老弟,眼下正值春季,并非征收田租的时节,我们初临宛城,便预征田租,是否有些太过为难宛城附近各县的百姓了?”

    路招虽不善政务,却也略知一二。

    楚云俯下身子,轻嗅着眼前一片藕荷色鲜花的异香后,笑道:“只是几个小小的县令,当然没这个胆子,可他们的身后,另有靠山。”

    “还有,路大哥你误会我了,我从未想过去触及百姓们的利益,征收田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要对付的,可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藏在各郡县县令们背后的家伙。”

    “他们是……?”路招有些糊涂了。

    “就是当地的士族,我先前已派人打听清楚,各县的名门望族们,那是各个家底殷厚,尤其是穰县张家、棘阳孙家、顺阳康家、以及鲁阳白家,这四大宗族中,又以康家的家资最为雄厚,据说单是康家粮仓中的存粮,就足足有三千余石!”

    说着,楚云难得地露出奸笑,显然是惦记这些粮草已久。

    “三千余石!我的天哪!”路招吓了一大跳,“原来老弟是要打着四家的主意?”

    “正是。”楚云明明是打算巧取豪夺,却不羞不臊地继续道:“我们眼下虽有五千将士,仓中粮草尚可支应数月,可是别忘了,张绣已投奔刘表,若是刘景升突然开了窍,肯出兵助张绣夺回宛城,凭我们区区五千兵马,只怕坚守不到主公援兵赶来,便要城破人亡。”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扩充军备,招兵买马,而城中府库空虚,不打这些士族们的注意,从哪去弄钱粮做这些事?”

    路招这下完全听明白了,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张、孙、康、白四家是明知你意,却吝惜财物,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出血啊!”

    楚云不屑道:“本来就算他们与当地县官勾结,也没这个胆量。只不过是看我年轻,误以为我好欺负,就想以连年天灾为借口,探一探我的底线。若是我退让了哪怕半步,他们就会立刻步步紧逼,到时再想从他们榨出半点油水都是难上加难。”

    吴尘在一盘总算也听了明白,怒道:“这些狗东西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公子,我愿率五百军士前往当地县府挨个向他们征收‘田租’,哪家敢不配合,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路招赞同道:“我和老吴一起去,这些混账平时鱼肉百姓习惯了,居然还想在我们头上耍威风!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还真当你这个太守是假的!”

    楚云却不紧不慢地拦住二人,道:“别急,我们的目的只是敲打震慑这些士族一番,让他们乖乖把家里库存的部分钱粮上交到我们手里就好。”

    “倘若直接派将士们前去索要,那我们这些朝廷任命的太守将军们,岂不是与强盗无异?”

    “那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老实听话地把钱粮主动送来吧?”路招又是被楚云搞得一头雾水。

    楚云伸出食指在面前左右摇晃了一阵,道:“张、孙、康、白四家,以康家势力最大,白家居末,张、孙两家则是不上不下。”

    “听说张家有家主张顺膝下有一独子,年方二十,名唤‘张恺’,路老哥你正午过后,亲率五百兵马,前往穰县,到了地方无需理会当地县令,直奔张家府邸,关于田租的事半个字也不要提,直接以‘张恺’有嫌疑勾结张绣为由,把他抓回宛城来。”

    “好,我谅他们也只能眼看着我们抓人。”路招冷哼一声道。

    这些士族平日也会出资养些家丁门客,耍枪弄棒抵御匪类,可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与久经沙场、装备精良的曹军将士们抗衡。

    通常当地士族们当利益受到侵犯时,会选择联合起来拒绝支持诸侯势力,可若是要他们直接以武力抵抗诸侯大军,那是以卵击石。

    “可是,绑一个毛头小子过来,张家就会服软么?”路招不大确定地问道。

    楚云深深一笑,道:“当然没这么简单,你们且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见楚云故意卖关子,路招并不生气,只是饶有兴趣地拉着吴尘,二人一同引兵出城,向穰县进发。

    “真是两个急性子。”楚云站在城墙上,眺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含笑摇头道。

    两个时辰后——

    率军赶赴穰县的路招、吴尘二人,来到张家府宅的大门前,翻身下马,敲响了大门。

    足足等候了半响,大门才“咯吱咯吱”地被人打开,一位趾高气昂的家丁耷拉着半边脸,正欲发威,却见门外数百兵士列队严整,似是来者不善,当即变了副脸色,点头哈腰地冲路招、吴尘二人献媚道:“二位将军,请问有何贵干?”

    路招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道:“张恺在吗?”

第五十六章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眼看这气势汹汹的威武将领正瞪着自己,且点名道姓要找自家公子,那家丁不敢怠慢,连忙点头道:“在,我家公子正在家中,我现在就去为二位将军通报。”

    说着,这家丁便转过身,打算脚底抹油,逃离这二位眼神堪比煞星的悍将。

    可他脚步还未迈开,吴尘便一把将他拉住,像拖拽一条死狗般从大门里拉出,丢到身后。

    “跟我进去搜!”路招一声令下,五百将士紧随其后,顺着敞开的大门接二连三地踏入张家府邸。

    张家府邸的规模虽比不上楚云在许都的豪宅那般宏大,却也是花园、庭院、卧室甚至马厩等应有尽有。

    张家的家丁、下人甚至是张氏族人们,被这些突入其拉的数百兵士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路招随意抓住一位侍女的胳膊,凶声逼问道:“张恺在何处?”

    侍女不敢拒答,只得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路招松开侍女的手,与吴尘对视一眼后,靠近那厢房破门而入,将大白天便身心投入地与貌美小妾缠绵的公子哥张恺,当场擒下。

    毫不理会失声尖叫的张恺妾室,路招不由分说地命令几位士兵为张恺带上镣铐,便架着他打算就此离开张府。

    问讯慌张赶来的张家老太爷张顺,见宝贝儿子被这些曹军将士弄成了囚犯,心中气恼却不得不强忍着怒气,放低姿态向路招征询道:“敢问将军,我儿究竟犯了何罪?为何要抓他?”

    “张恺曾在三日前与张绣有书信来往,且密信已被我军哨骑所截,楚太守有令,擒拿张恺押送至宛城收监。”路招睁着眼睛说起瞎话,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这定是误会啊!我儿与那张绣素无瓜葛,怎会与他有书信往来!定是有人加货我儿啊!”这张老太爷年仅七旬,老来得子,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对张恺格外偏爱,眼看着爱子被擒,一时之间已方寸大乱。

    “你儿子究竟是不是冤枉的,要待他到了宛城,由太守大人审问后,才能定夺。”说着,路招冲将士们使了个眼色,便率先带头沿着庭院向张府外走去。

    没走几步,路招便被爱子心切的张顺拦住。

    “怎么?张老太爷莫非要阻挠我等捉拿疑犯?难不成你和你儿子一样,也是勾结张绣的逆贼?”路招毫不客气地给张顺按了一个“逆贼”的大帽子。

    张顺吓了一跳,看着一个个披坚执锐的曹军将士,心知无力阻挠,只得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放任路招、吴尘以及曹军将士们离去。

    路招、吴尘前脚一走,张顺当时便急火攻心,跌在地上险些昏厥了过去。

    “老爷!”

    “老爷!”

    众家仆侍女们叫唤着,连忙将张顺搀扶起身……

    当夜,路招单手提拎着骨瘦如柴的张恺,一把丢到了楚云面前。

    “这瘦得跟猴崽子似的小子,就是张恺?”楚云看着手脚受锁链束缚,一脸惊魂未定的张恺,嬉笑问道。

    看着眼前正如观察动物般盯着自己打量不停的少年,张恺哀嚎道:“你们快放了我!我是冤枉的!我跟那张绣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尘毫不客气地给了张恺两脚,冷声道:“这位可是宛城太守楚云大人,你给我老实点!再鬼哭狼嚎,老子废了你!”

    吃了苦头,张恺马上闭嘴,狐疑地看向楚云,心想这少年只怕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居然也能被委任为一城之太守这等要职,难怪如此糊涂,错把自己当成勾结张绣的逆贼。

    心里纵有万般不爽,可张恺毕竟不是傻子,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出自士族欺压百姓成习惯的他,自然明白,只不过此番他还是第一尝到这被欺压的滋味,倒是着实不好受。

    “大人,楚大人!我是冤枉的!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心中恨不得把楚云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挨个问候了一遍后,张恺一脸讨好地对楚云讨饶道。

    “我知道,你确实是被冤枉的。”楚云轻描淡写地说出令张恺惊愕万分的话来。

    “那……那您能不能放我回家?”张恺晕头转向,一脸迷糊地问道。

    “当然……”

    张恺的眼中瞬间满是希冀的光芒。

    “当然不行。”楚云话音一落,瞬间令张恺的希望全部破灭。

    “您不是说……?”

    “我说你确实是被冤枉的,但这与我要留你在这,没有任何矛盾。”楚云玩味一笑,冲路招道:“路将军,请张恺公子去大牢里最宽敞的‘房间’作客吧,我特地吩咐狱卒将那间牢房打扫得很干净,相信今日那里面的蟑螂老鼠会比以往少些吧!”

    “大人!不要啊!求求你放我回家吧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大人!”

    眼看着不停挣扎求饶的张恺被路招抬走,楚云与吴尘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我现在有些明白公子的用意了。”吴尘似懂非懂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

    “公子是想以此威胁张家,令张家妥协,主动将钱粮上交到公子手里。”

    “不,没那么简单。”楚云却又是摇头解释道:“现在张家上下,人心惶惶,张顺也许已经弄清我们的用意在于从他们身上榨取钱粮,可仅此而已,还不足以令张顺妥协。”

    “为什么?难道张顺不在意张恺的性命?他可就只有张恺这一个儿子。”

    “正是因为他在意,所以他才不会贸然妥协。”楚云示意吴尘坐到自己身旁,“张顺对我这个人,并无了解,在他看来,我如此行事,很可能是个残暴不仁之人,眼下他儿子在我手中,若是他选择妥协,将家私交于我手,那么对我而言没了利用价值的张恺,未必还能活命。”

    吴尘若有所悟地点头道:“公子说得有理,张顺对公子并无信任,为了保证张恺的安全,他只能静观其变,可如此一来,岂不成了僵局?”

    楚云似成竹在胸,早有后计,笑道:“无妨,过两天,你且与路招再去棘阳跑一趟,向那孙家征收‘田租’即可。”

    “可是,那孙家会老实将钱粮交给我们么?”吴尘显然没什么信心。

第五十七章 打土豪斗地主

    “一定会的。”楚云信心满满道。

    ——

    两日之后,路招与吴尘结伴率领五百将士,大张旗鼓地抵达棘阳。

    摸到孙家府邸的门口之后,路招踏上前正要敲门,这孙家大门却忽然敞开。

    一位油光满面,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脸上堆起虚伪至极的笑容,似乎已等候路招等人多时了。

    其一番自我介绍后,路招、吴尘方才得知,原来此人便是孙家家主孙荡。

    这位孙荡非但笑脸相迎,而且还未待路招开口,便主动自觉地命自家家丁,将早已备好的两千石粮草,与足足十万钱。

    十万钱对于孙家这等君县之首级别的士族而言,确实是太少了,不过考虑到孙家家产多与耕种有关,两千石粮食倒是说得过去。

    所谓细水长流,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孙荡肯识相,路招、吴尘二人也就没再为难孙家,连客气话也未说上一句,便吩咐将士们将钱粮搬运上提前备好的车上,打道回府。

    ——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我等先前一到孙府门口,孙荡这老小子便主动配合地把该缴纳的钱粮都准备好了!”

    眼看着将士们忙着搬运装卸粮草与五铢,吴尘美滋滋地向楚云恭维道。

    路招也是佩服道:“老弟这一手敲山震虎当真是妙不可言!想必孙家是听说张恺被抓,担心我们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故而一改先前的态度,积极地把该上交的都交上来了!”

    道理很简单,士族们通常都是诸侯所拉拢的对象,而拉拢他们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得到他们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支持。

    所以说对于诸侯们来说,剥削士族们是一种常态,当今乱世大多百姓们被士族们压迫的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余钱余粮上交给当地诸侯们?

    诸侯们需要钱粮,就只能在士族们的身上下功夫。

    当然,得到士族们的支持后,诸侯们也会给予士族们一定的好处,比如将一些有才干或在族中有主导地位的士人提拔起来,给予他们官职。

    楚云不假思索地道:“孙家上缴的钱粮,不算太多,却也不少了。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

    “我记得,棘阳县的县令,已经年过六旬了吧?”楚云突如其来地发问道。

    路招似乎猜到楚云的意思,问道:“老弟你的意思是……?”

    “明天发一道公文到棘阳县,也别太过分,塞给那棘阳县令点钱,让老爷子回家颐养天年吧。”楚云不咸不淡地道。

    路招心领神会,笑道:“那这新任棘阳县令的位子,就留给孙家家主孙荡,对么?”

    “路老哥学得很快嘛。”楚云微微一笑,点头道。

    “公子,老路,我也明白了,公子这是软硬兼施,既抚慰了孙家,也让其他士族看到公子对待士族们的态度,如此一来,他们就会改变心意,不再有反抗心理!”

    吴尘书读得虽少,头脑倒还不错,在一旁听了这会儿,也渐渐转过脑筋。

    “正是如此,只有善待孙家,树立孙家做为其他士族的榜样,这些士族才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选择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支持我们!”楚云豪情万丈道。

    “公子,这么说来,张恺那小子,我们是把他放了?还是再留一阵子?”吴尘提起此人便忍俊不禁,“听说这小子自打进了牢房就没安生过,整日像个毛头小子在里面哭闹着求饶,张家有这样的少爷,我看那点家业待落到他的手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败坏干净。”

    “还没到时候,你以为我想关着他?平日里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废物,我都嫌浪费粮食,只不过现在放他走,先前树立的威信就功亏一篑了。”

    “我相信待孙荡上任棘阳县令的消息传遍宛城附近各郡县后,张顺一定会改主意的。”

    事情果真如楚云所料想的一样。

    三日后,无须楚云派任何人索要,甚至连暗示都不需要,张家便主动要求缴纳“田租”。

    楚云便照旧令路招、吴尘二人带领将士们,将在牢狱中被关了数日的张恺送了回去,顺便把钱粮尽数押运回宛城。

    一把年纪的张顺见爱子无恙,纵使平白无故上缴了三分之一的家资,见到张恺平安归来,也不再肉疼,反而对路招、吴尘连连称谢。

    又是一次满载而归,返回宛城后,路招与吴尘二人对楚云免不了又是一番推崇称赞。

    更让路招二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出三、五日,另外两家大士族——康家和白家也主动将钱粮备好,请求楚云派人前去当地县衙征收。

    这两大士族的态度反转,也完全在楚云的预料之中。

    无论何人做了太守,都免不了要对他们这些士族的小金库动心思,否则随便给他们安置一个罪名就能够借机对他们巧取豪夺。

    只不过那样做影响太恶劣,故而通常来讲,一座城池的太守为了留个好名声以图长远发展,不会将他们这些士族得罪的太过分,但就算如此,出点血破财免灾这事他们还是跑不掉的。

    这些士族之所以动了拒掏腰包的心思,归根结底还是出于听闻新任太守年轻德薄,抱着也许可以欺负楚云的心态,他们才做了这番尝试。

    可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新任太少虽是少年,却手段凌厉,在见识到楚云刚柔并济的手段后,各大士族便收起了先前的侥幸心理,乖乖出钱出粮。

    毕竟,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四大士族做了表率,其余那些略有余粮的中小士族们,也只能乖乖效仿,缴纳“田租”。

    如此一来,短短不足半月,楚云便自各郡县士族们的手中,征得粮草五万石,钱三千余万。

    不过三千万钱并不全是五铢钱,各士族缴纳的货币各异,最普遍的还是黄金。

    “公子,发财了,我们这下发财了!”看着府库中堆满的黄金、五铢钱币等,吴尘反复揉着自己的眼睛,向身旁的楚云激动道。

    楚云也难免感慨道:“有了这些,我们总算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军备了!”

    “路老哥。”楚云拍了一下两眼发直盯着堆积如山般钱财的路招,“你且多安排些细作,潜入荆州打探有关张绣的消息,确保一旦刘表有意助张绣夺回宛城,我们能第一时间知晓情报。”

第五十八章 施恩于民

    “喏!”

    “公子,那我呢?”吴尘急忙问道。

    “老吴你明日与路老哥一起,招募兵勇,我的要求是,招来的新兵必须具备能够在短时间内培养成弓弩手的潜质。”

    说着,楚云脑中灵光一闪,喜道:“对了老吴,你可是凉州旧将,想必也是弓马娴熟,箭术超群吧?对于训练弓弩手,你应当是行家,不妨讲来听听?”

    吴尘冷不防地被楚云夸了一番,老脸一红,一个大男人竟害羞道:“箭术超群可不敢当,不过弓箭这方面,我确实略懂一二。”

    “公子若要训练弓弩手,首先须知弓手与弩手之间,区别很大。”

    “弓便于携带,装填速度也快,可使用起来,对于将士的臂力、耐力以及目力,都有很高的要求。就算将士的体能达标,不经过两、三年的训练,也难以成为合格的弓手。”

    “而弩手就不同了,装填弩矢只需臂力足够即可,若臂力不足,也可以手足并用,装填弩矢后,便可集中注意力在瞄准之上。”

    楚云听罢,摸了摸本不存在半根胡须的光滑下巴,沉吟道:“那也就是说,培养弓手比培养弩手要难得多了?”

    吴尘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恕我直言,眼下招募新兵,几乎不可能在短期内将他们培养成弓手。”

    “明白了。”楚云托腮想了一会儿,道:“那征兵之事就交给路招老哥,老吴你负责在主公留给我们的五千将士们中间,挑选出擅用弓箭,或有潜力在短期内培养成合格弓手的将士,并将他们集中训练,操练期间你只管放手去做,我绝不干涉过问,但有一点,必须尽快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弓手!”

    “喏!”被委以重任,吴尘既感激又激动,暗下决心一定要为楚云将操练一事办好。

    楚云点点头,又看向路招:“路老哥,你负责招募三千名体质过关的新兵,至少要能短期内培养成弩手的那种。”

    “遵命。”路招抱拳应下,又道:“不过老弟,以我们现有的粮草钱财,招募五千兵士绰绰有余,为何只募三千?还有为何着重培养弓弩手?莫非你真觉得刘表会助张绣重夺宛城?”

    “兵在精不在多,三千新兵已然不少了。若能将八千将士大半培养成精射手,我们宛城短期内自保便不成问题。”

    “至于刘表是否会助张绣攻打我们,我也说不准。众所周知刘表年迈,已失雄心壮志。可即便如此,他仍是雄踞荆襄九郡的一方诸侯。

    为了保证治下荆州的安全,张绣能夺回宛城继续为他看门护院,对刘表而言是最理想的情况。

    而以贾诩的惊世才智再加之能言善辩,一定会尽全力劝说刘表相助张绣,由此看来,刘表最终会如何决定,还不好说。

    可我们决不能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否则很可能等同于坐以待毙,唯有及时招募新兵,把将士们尽快训练成弓弩手,届时张绣若真卷土重来,只需将士们万箭齐发,即可将之击退。”

    “老弟高瞻远瞩,老哥佩服!我这就亲自去挑选几位经验丰富的细作前往荆州刺探情报,然后再派人去各郡县发布征兵告示。”路招心领神会,起身准备离去。

    吴尘撸起衣袖,干劲十足地道:“好,那我也即刻动身,前去营中视探一番,挑选能参与弓术训练的将士。”

    楚云却是纵声一笑,拦住二人:“二位莫要操之过急。”

    “路老哥,眼下我们初掌宛城,未施加半点恩德于百姓,便开始招募兵士,百姓们如何愿意投军?你安排好细作后,不必急于征兵,且先自粮仓中取五千石粮草接济城中难民,再向城中以及各郡县颁布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路招追问道。

    “今年秋收时,以官牛耕种的百姓,只需上缴四成田租即可,其余六成粮食可自留之,至于用自家私牛耕种的百姓,只需上缴三成,可自留七成。”

    正要离去的路招顿时身形一震,扭头道:“老弟,这不好吧?主公先前颁布《置屯田令》后,明确规定‘持官牛者,官得六分,士得四分;自持私牛者与官中分’。”

    “也就是说,用官牛耕种的百姓理应上缴六成谷物,而用私牛的百姓也该上缴五成谷物。如今宛城已被朝廷收复,理应遵循此制度缴纳田租。”

    “况且,就算我们不按照《置屯田令》的规矩来,这用官牛百姓们的田租,总不能比用私牛的百姓高吧?这种不公之举,会引起百姓们不满的。”

    路招并不想顶撞楚云,可要他违背曹操制定的法令行事,他还没这个胆子。

    吴尘也觉得路招的话有道理,附和道:“公子,曹公虽将宛城权力尽托于你,可我们还是不应罔顾曹公先前制定的法令。”

    楚云谈笑自若地解释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置屯田令》的法令本就是针对已经实施屯田的郡县,宛城虽已被朝廷收复,可毕竟还没有实施屯田政策。

    再者,不施恩于百姓,如何令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入伍为朝廷效力?征募不到新兵,张绣一旦大举进犯,倘若宛城有失,我们即便严格遵守主公法令,又有何用?

    主公做事向来主张灵活善变,我们作为属下,也不应拘泥于这些无意义的规矩,只管放心按照我说的去办,若主公真的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至于为何使用官牛的百姓田租更低,这个道理更是简单不过。宛城近几年动荡不安,百姓们清苦已久,时至今日,但凡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早已将家中耕牛变卖,眼下仍有私牛的人家,就算不是士族,也是家中富裕略有余财。

    而那些不得已用官牛耕种的百姓,他们才是最穷苦的,所以既然要令百姓们感恩戴德,自然要着重减免他们的田租。

    至于担心用私牛的百姓们会心怀不满?我看不会,因为他们清楚自家的日子本就比用官牛的百姓们强出太多,而且我们同样减了他们两成田租,如此一来,无论百姓们用得是官牛还是私牛,都理应感激我们。”

    楚云的一番长篇大论,总算将事情解释清楚。

    幡然醒悟的路招面露喜色,深行一礼道:“老弟真是将百姓们的心思洞察得一清二楚!我这就去按照你说的办,主公若真的怪罪下来,我与你一并扛着!”

第五十九章 绝色少女

    见楚云那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路招郑重其事地与他道了声别,便兴致盎然地离开政厅,前去置办手头的任务。

    吴尘眼见路招被楚云一通教育,竟有些畏惧地问了声:“公子,那……那我呢?”

    “老吴你今天也不必急于选拔将士操练箭术。”楚云微微一笑,“我知你近些日子与营中将士们混得还算熟络,不妨就此趁热打铁,待会儿吩咐火头军,今晚杀猪宰羊,准备些酒肉犒劳一下将士们,你再摆桌宴席,邀请各营校尉参加,增进一下情谊。”

    老吴似懂非懂地问道:“公子是怕,那些校尉不肯配合我?”

    “有我的命令,他们明面上自然不敢有意见,可若是不与你一条心,挑选将士训练弓手一事只怕会事倍功半。你本就是凉州旧将,眼下又身无军职,若不提前与他们打成一片,他们岂能服你?”

    “公子言之有理,我这就去传令。”吴尘拱了拱手,恭敬地退出政厅。

    天色渐暗,众将士们听说晚饭有酒有肉,各个脸上露出极少见的期待之色,对于大多士兵而言,入伍的最大原因就是当兵能吃饱饭,偶尔改善一下伙食,更是值得欢庆。

    吴尘宴请营中诸校尉都尉一并前来,还特地让路招在宴席上帮忙活跃气氛,拉近吴尘与众人的关系。

    行伍之人大多性情直爽豪迈,几杯美酒穿肠下肚,便相互称兄道弟起来,吴尘再将楚云交代的挑选将士以及操练弓手的任务们提出后,众人不但交口称赞楚云的计划,而且各个拍着胸脯保证,自明日起全力配合吴尘,尽早完成训练。

    五千将士们都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然而楚云的晚饭还没着落。

    倒也不是偌大的宛城太守府没有厨子,只是楚云平日吃惯了那些自己用现代烹饪技巧做出的美食,嫌弃厨子们的手艺太差。

    恰好今夜,楚云并无亲自下厨的兴致,索性换上一身干净的商贾打扮,青锋宝剑在腰间一挂,出门而去。

    城西的各个军营内,将士们在热火朝天地吃喝着,城东的繁华街道上同样是车水马龙,小商小贩叫卖着各自的货物,好生热闹。

    楚云路过一葱油饼小摊,扑鼻的香气使得楚云腹中更加饥渴,原本打算前往酒楼大快朵颐的楚云,便耐不住掏出钱袋,买下了两张油饼。

    只是香喷喷的大饼在手上刚咬下一口,咀嚼着还没咽下喉咙,楚云便感觉似乎有什么正在拉扯着自己的裤管。

    楚云低头一瞧,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似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用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未曾清洗过的小手,有力地抓着楚云的裤子不放。

    而他的身后,正躲藏着一位比他还要年幼一、两岁的小女孩。

    小姑娘的衣物同样破烂不堪,脸与小手倒是比小男孩要干净一些,只是面色惨白,不见半点血色,似乎一阵烈风袭过,便足以将她单薄的身子吹倒。

    两个孩子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盯在楚云手中的葱油饼上。

    楚云蹲下身子,伸手指了指手中的葱油饼,直视小男孩问道:“想吃么?”

    小男孩儿没有说话,清澈的瞳孔中写满了渴望,一个劲儿地点头。

    “告诉哥哥,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哥哥就请你们吃饼。”楚云将手里的葱油饼晃了晃。

    小男孩儿咽了口唾沫,用稚嫩地童声开口道:“是娘带着我和月儿从汝南一路逃到这儿的……”

    一番询问后,楚云得知,这两个孩子是一对兄妹,原为家乡在汝南的逃难流民,汝南在袁术的治理下,因其荒淫无度导致汝南越来越多的百姓难以生存,似他们一家抛弃家园远走他乡的百姓不在少数。

    孩子们的母亲作为寡妇,好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在许昌得以安顿后,却因积劳成疾生了一成大病,终究因无钱诊治而去世,成了孤儿的他们只得听从母亲的遗言,来宛城投奔入伍凉州军的远方亲戚。

    然而,孩子们历尽险阻好不容易来到宛城,宛城的主人已不再是张绣,而他们那位入伍凉州军的远方亲戚,八成也已经死在了先前与曹军的大战之中。

    看着举目无亲,再无依靠的这对苦命兄妹俩,楚云没再言语,只是将手中的两张葱油饼分别塞到两位孩子的手里。

    孩子们强忍着饥饿,懂事地道了声谢后,便狼吞虎咽地吃起饼来。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忘言谢,楚云总算明白,这两个孩子为何能活着一路从许昌路来到宛城了。

    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楚云回过神又买了四张葱油饼,令两个孩子吃了顿久违的饱饭。

    可除此之外,楚云没有再为孩子们做任何事,悄然离去。

    走了没几步,楚云便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跟踪自己。

    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楚云下意识地瞥了眼腰间那静静躺在鞘中的青锋剑,无声地冷笑着自顾自地进了宛城最大的一家酒楼——桂花楼。

    桂花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火爆,大多座位已被客人占下,楚云便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入座。

    “这位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一位肩上搭着毛巾的跑堂伙计向楚云招呼着问道。

    楚云没有回话,他连看也未去看那伙计一眼。

    只因楚云的视线,都被先前那位跟随自己一路踏入桂花楼的人吸引了。

    那是一个分外清丽可人的少女,纵然一身红白相间的劲装,仍难以掩盖她含苞待放的独特魅力。

    她的年纪似乎只有十二、三岁,可微微隆起的胸脯,修长的玉腿,即便被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劲装内,却更加令人想入非非。

    这世上总有一种女孩,令男人看了便会心跳加速,呼吸停止。

    而她,便正是这样的女孩。

    非但如此,倘若是能再任由她成长个两、三年,只怕会远比现在更妩媚动人。

    到那时,便是称其妖孽,也不为过。

    “客官,客官……?”任由一旁的店伙计如何呼唤,楚云只是入神地端详着少女倾世的容颜,岿然不动。

第六十章 出名了?

    “喂?干嘛直勾勾地盯着本小姐?”少女银铃般地娇笑了一声,兴致盎然地看着楚云问道。

    她娇滴滴的声音实在是悦耳动听,一旁的伙计这才发觉这位姑娘的存在,只是当他将目光落在这位姑娘的身上时,这位伙计也就变得与楚云一般,怔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楚云的思绪被她动人的声音拉回眼前,他笑盈盈地不答反问道:“你呢?你又为何要一路从街头跟我至此?”

    少女的笑容更甜美了,她没有反驳,只是嗔笑道:“你这人,明明是本小姐先问你,你怎能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面对这般美丽的少女,无论她的言语有多蛮不讲理,男人总归是发不了脾气的。

    至少楚云毫无怒色,脸上笑容依旧,调笑着回答道:“你问我为什么盯着你看?这很简单,因为你好看。”

    “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姑娘可是要将在下的眼珠子挖出来么?”

    “呸!登徒浪子,怎能说这些放荡凶狠的话?”少女笑着啐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触摸着腰间的窄剑,却并无动手的念头。

    毕竟无论是美是丑,是年轻还是年老,但凡是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漂亮。

    “是在下失言了,原来姑娘并非暴戾之人。”楚云这才发觉少女腰间的剑鞘,不动声色地继续道:“只是姑娘的问题,在下回答了,可在下的问题,姑娘尚未赐教呢。”

    “本小姐只是见你肯施舍那两个孩子饭吃,觉得你这人有点意思,才跟过来看看。”少女也不藏着掖着,痛快地回答道。

    这般乱世,人心沦丧,无论贫富,肯将自己手中吃食赠与旁人之人,实在是少得可怜。

    所以也就难怪这倾城少女会对楚云这般“怪人”感兴趣了。

    “只是本小姐不明白,你看似是个富家子弟,为何不所幸帮人帮到底,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少女的目光清澈如水,提出的问题也是格外单纯。

    “可惜我管得了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楚云由衷地叹了口气,“当今天下大乱,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比比皆是。我就算出手救了他们两个,还是有成千上万的流民仍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我当时听到,他们的家乡在汝南?”

    “不错,袁术奢靡荒淫,不理治下百姓们的死活,这等贼人,早晚必自取灭亡。”提到袁术,楚云脸上露出罕见的愠怒之色。

    汉末乱世,天下的乌鸦几乎一般黑,哪家诸侯都不比自诩是良善之辈。

    可这袁术确实是个十足的恶人。

    譬如当年联军合力讨伐国贼董卓时,孙坚一路高歌猛进,阵斩华雄,大破西凉军,正是大胜之师,本可乘胜追击,袁术却听信谗言断了孙坚的粮饷供给。

    这种坑人的事,袁术干了不知多少次,因此楚云对此人极为厌恶。

    “说得好,那个袁公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女不由得拍手叫好,似是在谈及蛇虫鼠蚁一般。

    少女媚眼如丝,瞧着楚云笑问道:“你既愿意请那两个孩子吃饱,也不知愿意请本小姐否?”

    这少女当真是派头十足,分明是要求人家请客,嘴上却还自称着“本小姐”三字。

    楚云潇洒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肯赏脸,在下三生有幸,请入座。”

    少女也不客气,落落大方地坐在楚云的对位,冲还在神游太虚的伙计调笑道:“莫要愣神了,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统统端上来!”

    伙计这才回过神,可他也不敢妄动,而是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楚云。

    “就按这位姑娘的意思,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说着,楚云掏出钱袋,将一小块黄金丢向伙计。

    伙计灵巧地接过小金块,细细观察了一番后,陪笑着点头前去后厨将楚云的要求吩咐下去。

    “看来你还真是个阔绰的主。”少女调戏地冲楚云眨眨眼,“不知你是宛城哪家大族的少爷?”

    “我不是士族子弟。”楚云如实回答道。

    “哦?你可别说你是商人家的孩子,那些人满身铜臭,可没你这般大方。”

    “自然也不是。”

    “别卖关子,你是什么人,说来让本小姐听听。”少女似乎真的对楚云很感兴趣。

    “我叫楚云。”

    “什么?!”少女忽地惊呼一声,站起身来。

    她这一声呼喊,引得其他客人们顿时将目光全部集中到自己与楚云的身上。

    “额……没事,各位请继续吃着喝着……”少女自知先前失态,耐住性子哄着众人说道。

    酒楼里恢复先前的状况,客人们又自顾自地与亲友们攀谈起来。

    少女这才压低声音,认真地向楚云问道:“你该不会想说,你就是那个传闻中年仅十六岁,便被曹司空表奏天子,委任宛城太守的楚云吧?”

    “没想到姑娘也听说过在下。”楚云干脆利落地承认道。

    “开什么玩笑?!楚云以身犯险,率区区数百轻骑牵制胡车儿数千凉州精骑,智胜贾诩,助曹司空大破凉州军这些英雄事迹早就传遍整个中原了。”少女显然一点也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楚云。

    “想不到区区在下的名声竟这么大。”楚云表面淡定,心中暗暗吃惊。

    楚云感到惊异的并不是自己先前的功绩被谣传扩散,而是奇怪寻常人家的姑娘绝不可能知晓这些,也不会关注在意这些事。

    可见这位少女的身世来历,只怕也大有来头。

    “你少来骗我,先前看你人心肠蛮不错,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怎么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在人家楚云的地盘,你也敢冒充他本人,不怕被旁人听见,抓你进牢狱?”少女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模样嘛倒是俊俏得很,可这一身衣着打扮,怎么也不想堂堂一城太守该有的样子。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少女先入为主,觉得传闻中的少年英雄,绝不会亲身到这酒楼来。

    楚云没想到自己竟名声鹊起,看着少女如二十一世纪的追星女孩被侮辱了偶像一般,觉得分外有趣。

    “姑娘见过楚云?”楚云微笑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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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曹营当仓官介绍:
楚云穿越至东汉末年,做了曹孟德麾下一管粮仓官,日子本来闲暇潇洒,直到恰逢曹操南征袁术粮草不济。
曹操:“去把那仓官楚云给我叫来!”
楚云:“卧槽?!难道曹司空今日要借我项上人头一用!?”
曹操:“汝妻子吾自养之,汝无虑也!”我在曹营当仓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曹营当仓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