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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剑绯雪     我在曹营当仓官txt下载     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诬陷风波

    “好,那听你的。”典韦嘿嘿一笑,点头答应道。

    对于楚云这副做派,典韦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他对楚云相来深信不疑,即便楚云说得如此云遮雾障,他还是言听计从。

    “时候不早了,满儿你且回家歇息吧,爹跟你云叔聊会儿天。”典韦低头看了一眼儿子,亲昵道。

    典满点头后,冲楚云依依惜别道:“云叔,那我先走了,你过阵子有空,可要记得找我,我还要跟你研讨学术呢!”

    楚云冲典满挥挥手,目送其踏上归路。

    “满儿武艺精进不小,你这做父亲的,看来平日没少陪他练习啊。”

    “确实精进不小,不过这孩子在武道上的天赋有限,怕是难以超越我啊。”典韦欣慰地说着,语气中却透着些许遗憾。

    “大哥武艺绝伦,纵观天下难逢敌手,要满儿练得似你这般厉害,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哪家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超过自己呢?”典韦感慨道。

    “楚公子!楚公子!大事不好了!”忽然,一个令楚云感到耳熟的声音自军营外传来。

    楚云与典韦对视一眼后,连忙向声音的源头赶去。

    楚云定睛一看,那呼唤自己的,竟是董昭府上最受其信任的门客。

    军营重地,原本是不允许这般大声喧哗的,可负责巡逻的将士一见那典韦正朝着那门客走去,便只得装作视而不见了。

    开玩笑,谁敢去找典韦熟人的麻烦?除非这人活腻了。

    “这位仁兄,可是我兄长出了什么事?!”楚云看着因奔跑而上气不接下气的董府门客,以为是董昭出了什么事,连忙关切地问道。

    那门客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不……不是的,是公子您府上的一位女眷,被县衙的人抓起来了,您府上的人正与衙役对峙,我家老爷已经亲自赶去控制局面,他老人家遣我四处寻你,我听说你在此处,便连忙赶来此地……”

    “辛苦仁兄了,我这就回府。”楚云冲这门客道了声谢,便与典韦快步向自家府上赶去。

    “兄弟府上何时有了女眷?”事态紧急,可二人赶路之时,典韦还是忍不住开起玩笑问道。

    “大哥莫要说笑了,哪里来的女眷,我猜测是老吴的妻子,也就是我那嫂子李氏被县衙的人抓了!”楚云沉着脸道。

    典韦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又道:“弟妹是本分的妇道人家,且识得大体,县衙的人怎会无缘无故要抓她?”

    “依我猜测,八成是那县令满宠在搞什么鬼名堂。”楚云回忆起先前与满宠已有诸多摩擦,不排除满宠有公报私仇的可能性。

    赶至楚府门口,只见几位当值的衙役正一丝不苟地站在满宠的身后,而满宠则一手抓着李氏,一手拔剑指着怒目圆睁的吴尘。

    吴尘死死盯着满宠,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而满宠既不放人,也不肯离去,只是不停出言挑衅吴尘,似是在刻意激怒对方。

    “小吴,不可冲动!”吴尘本欲向满宠动手,却被董昭一把拦下。

    董昭知道,满宠的目的并不是抓走李氏那么简单,他是要借此引诱吴尘对自己动手,只要吴尘中计,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治吴尘殴打朝廷命官之罪。

    “怎么回事?!”楚云健步如飞靠近门前,冲满宠高声呵斥道。

    “楚云,你府上的女眷盗窃绸缎庄的上好丝绸,藏于衣袖之中,被店家掌柜当场抓住,如今人赃并获,你有何话说?”满宠眉飞色舞地冲着楚云得意道。

    “恩公!我没有!我只是在那绸缎庄买了一件成衣,可那掌柜却趁我更衣后将丝绸藏于我先前的衣袖中,诬陷于我!”李氏冷静地辩解道。

    “哼!胡说八道!如今人赃并获,你这贼婆娘居然还信口雌黄,推脱罪责!”满宠一口咬定道。

    楚云已经明白,这是满宠早已设好的圈套,只怕其准备这计划对付自己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可能早在自己与他于监牢中交恶的那天起,满宠就已经动了找他麻烦的心思。

    “满宠!你小子向来执法严明,今日怎么做起这等肮脏之事来!”一旁的典韦暴怒地盯着满宠喊道。

    满宠先是一惊,这才发觉说话之人,竟是曹操的爱将典韦。

    若是别人,只怕此时已经被典韦吓得乱了方寸,可满宠向来是冷静又胆大,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执法者,纵然典韦武艺高强,也不敢贸然对他动手动脚,否则就算是曹操也不好偏袒典韦。

    毕竟如果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将领出手殴打执法者,那无异于罔顾朝廷律法,若不加以制裁,曹操往后何以治天下?

    想到这,满宠的腰杆自然也就硬了:“典韦将军莫非是要阻碍本官捉拿贼人?”

    “我娘子不是贼,你这狗官莫要血口喷人!”早在狱中,吴尘曾被满宠鞭笞数日,备受折磨,现在其又诬陷李氏为贼,吴尘已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刀劈了满宠。

    “吴尘!你跟我冷静点!”一旁的董昭见自己已经按不住吴尘,只得“啪”的一声,狠狠扇了吴尘一巴掌。

    吴尘整个人一怔,却停止了躁动,看了一眼正冲自己摇头的李氏,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楚云,最后深吸一口气,冲董昭道:“董大人,对不起,我……”

    吴尘并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冲上去打满宠一拳,便正中他的下怀。

    “好啦,本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待本官先将这女子押回去,审问一番,若是冤枉了她,过个三五日后,本官自会放她回来。”

    说着,满宠洋洋自得地抓着李氏,冲身后的衙役们道:“弟兄们,走!”

    楚云、吴尘、典韦与董昭等人听了,心头皆是一颤,这满宠是何等酷吏?寻常男子遭受他一番酷刑伺候之后,都难免屈打成招。若任由他将李氏带走,以李氏一介女流的柔弱身子,如何受得住严刑逼供?

    楚云心中万急,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救下李氏,眼看着李氏即将被满宠带走,他索性把心一横,准备拔剑强行救人。

    可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把她放开。”他的语气很淡漠,与其说他在下达某种命令,倒不如说他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就是这般淡漠的语气,却能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第三十二章 剑神之威

    这声音很熟悉,楚云抬眼看向那白色的背影,见到来人腰间那熟悉的青色剑鞘后,不禁惊呼道:“师父?!”

    夏侯恩没有回应楚云,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样。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满宠,不过,他那双深黑色瞳孔中,倒映着的却并非满宠的身影,而是满宠手中那把很平凡的剑。

    满宠虽不认得夏侯恩,但听楚云喊了他一声“师父”,就将其默认为楚云一方的人。

    “哪来的无名小辈竟敢阻碍县衙办案,弟兄们,给我把他拿下!”满宠冲身后的一干衙役命令道。

    “是!”衙役们齐声应着,将各自腰间短刀齐晃晃地拔出,冲着夏侯恩围了上去。

    当然,这些衙役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敢真的拿刀去砍夏侯恩。

    然而夏侯恩并不是说说而已。

    顷刻之间,夏侯恩的身影已然动了,在场几乎没有人看得清,他究竟是何时从鞘中拔出宝剑,只听得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夏侯恩的剑,便已架在满宠的咽喉上。

    一阵“叮咣”的响声,衙役们的短刀全部只剩下刀柄握在手里,刀身已然被不知何种方式硬生生截断,掉落在地。

    当然,满宠手中的剑,同样是断作两截,不堪再用。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她。”

    夏侯恩的语气依旧很淡漠,可满宠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窟,就连呼出口的,都是冰冷刺骨的寒气。

    满宠从不相信会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这个正在执法的县令动手,可若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说他敢对自己痛下杀手,满宠都信。

    满宠颤抖地看向那随时能要了自己小命的宝剑,只见那无坚不摧的锋利宝剑上,赫然嵌着两个金色大字:青釭。

    “青、青、青釭剑?!你,你是……”满宠的瞳孔骤然收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夏侯恩,忽地想起过去曾听闻过的,某个不完整的传言。

    “夏侯将军饶命!夏侯将军饶命!”被青釭剑架在脖子上,满宠不敢妄动,只是一改先前的嚣张跋扈,冲夏侯恩哀求道。

    夏侯恩没有答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满宠扔抓着李氏的左手。

    满宠吓得立马将手松开,李氏顺势脱离,流着泪投入丈夫的怀抱中二人深情相拥,默默无言。

    夏侯恩这才将目光收回,淡然道:“带上你的人,滚。”

    “谢夏侯将军!谢夏侯将军不杀之恩!”满宠单膝跪地,连拜三下后,也不顾自己眼下是多么狼狈,便急匆匆地带着已目瞪口呆的属下们离去。

    若不是楚云家宅偏僻,附近并无行人围观,只怕满宠此后就要成了无数人的笑柄了。

    要知道,满宠此人可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当初曹洪的亲戚在许都境内违反律法,满宠不但将他们尽数抓起来,而且连曹洪亲自求情,满宠都没有低头卖他一个面子,甚至还在得知曹洪向曹操求情后,抢先赶在曹操到来之前,将犯罪之人尽数处斩。

    曹洪不仅是曹操的兄弟,宗族大将,更是曹操的救命恩人。这样在曹氏集团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满宠尚且不畏惧,可在夏侯恩的面前,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童,若非楚云此前得知了夏侯恩的旧事,只怕现在也会觉得匪夷所思。

    “还是夏侯兄弟的面子大,哈哈。”典韦看着灰头土脸逃命似的满宠等人,心中一阵畅快道。

    吴尘与李氏一同向夏侯恩膜拜道:“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楚云也对夏侯恩行了师徒之礼,道:“弟子谢过师父。”

    董昭虽不认得夏侯恩,却也看得出此人来头极大,否则怎么吓得满宠等人抱头鼠窜。

    不过以他的老辣,自是不会贸然开口与对方攀谈,而是悄然站在一旁,倾听着楚云等人交流。

    夏侯恩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青釭剑收回鞘中,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

    满宠与楚云有何恩怨,夏侯恩不感兴趣,似乎在他眼中,满宠渺小的如同一粒微尘,无足轻重。

    “您这碰巧路过,可是帮了弟子大忙,既然有惊无险,也算是幸事,碰巧亲朋好友们都在,弟子正欲摆宴庆贺,不知师父肯否赏脸?”楚云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董昭,见董昭暗自点头,便知道董昭想乘机结识夏侯恩。

    想到董昭帮了自己不少忙,楚云当然要主动为其创造环境。

    夏侯恩倒是没注意到二人的眼神交流,只是再度摇头道:“不了,为师不喜欢热闹。”

    “弟子愿亲自为师父调制珍珠奶茶,只求与师父共谋一醉。”楚云急忙挽留道。

    “既是喝茶,又怎会醉?”夏侯恩莞尔一笑,倒是没有再坚持要离开。

    “茶不醉人,人可自醉。师父请!”楚云主动为夏侯恩引路。

    夏侯恩便在楚云等人的簇拥下,随众人一同进入楚府。

    ——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仓官,竟住得起这么好的宅院。”踏过长廊,夏侯恩欣赏着宅院中透着典雅气息的布置,不禁惊叹道。

    “说到此宅院,弟子可是多亏了董昭老哥鼎力资助,兄长,来,我为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我的剑道恩师——夏侯恩将军。”

    其实楚云也不知道夏侯恩现在究竟身居何职,但以“将军”称呼,总归是不会错。

    董昭连忙见缝插针,向夏侯恩恭敬施礼道:“在下董昭,见过夏侯将军。”

    夏侯恩明知董昭有意结交自己,尽管对董昭本人没多少兴趣,但多少还是给了楚云一个面子,对其微微点头,算是有所回应。

    董昭也不气恼,夏侯恩的架子越大,在他看来也就越有结交的价值。

    “似乎夏侯将军对茶道颇有研究?碰巧在下也是爱茶之人,今夜你我不妨坐而论道,交流心得?”董昭试探着问道。

    “先生精于茶道,在许都早已名声在外,我也是有所耳闻,也好。”夏侯恩不咸不淡地道。

    酒宴之上,先是吴尘夫妻向夏侯恩敬酒致谢,夏侯恩不以为意地举起楚云为其精心调制的珍珠奶茶,以茶代酒,倒是很惬意。

    楚云、夏侯恩、典韦、董昭以及吴尘夫妇今夜倒是颇为尽兴,直至亥时,才停宴散会,各自打道回府。

    三日之后,曹操终于下令,率七万大军出许昌,向西进军,直取宛城!

第三十三章 奉孝也爱美食

    “父亲,您不是说,此次出征,张绣必降么?”曹昂策马于中军,凑过身低声对安坐在车驾中的曹操问道。

    “当然。”曹操底气十足的声音自车内向外传来。

    “那父亲又何必带如此多的人马,七万兵马足占我军大半,眼下许昌只有一万五千精兵驻守,儿担心许昌恐有不测。”

    “只有带上足够多的兵马,才足以吓得那张绣小儿不战自降,若是人马带得少了,张绣会以为,我们只是做做样子,吓他而已。”

    “子脩放心吧,留守许都的兵马虽只有一万五,却都是我军精锐,且有曹仁、夏侯渊二人坐镇,你这二位叔伯的本事,为父是信得过的,况且一旦许都附近的敌人有任何异动,荀彧也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于我。”

    “父亲说得是,孩儿明白了。”曹昂听闻父亲早已布置妥当,长出了一口气道。

    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继续平稳西进,直至黄昏时分,残阳将天穹连同云朵们染得如烈焰般通红。

    “兄长,现大军已至淯水,如今夜幕将至,我们是应当在此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让将士们休整一晚?还是不作停留,全军加速继续西进,趁夜直取宛城?”

    随军主将夏侯惇身披褐色鳞甲,自前军驾马靠近曹操所乘车驾,低头行礼询问道。

    曹操此行只为威慑张绣,并不打算轻易动兵戈,便道:“不急,且传令三军,就地安营扎寨,火头军即刻生火造饭,今夜无需进军,待明日天明,再做定夺。”

    “主公用兵向来看重‘兵贵神速’,今日怎么突然拖沓起来?”

    夏侯惇心中不解,嘴上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而后亲自向三军传达曹操的命令。

    准备迎接张绣投降之事,除了本就知晓的楚云、荀攸外,曹操只告知了曹昂一人,且此番出征,众多谋士中曹操只带了郭嘉一人。

    故而,即便是主将夏侯惇,也并不清楚曹操缓慢行军的真正意图。

    仓官营帐距离曹操的专属营帐很近,也不知曹操有意将楚云安排在自己身边,还是仅仅是巧合。

    不过因此,原本负责护卫曹操安全的典韦,得以在休整时钻进楚云的营帐与楚云一同享用美食。

    “兄弟,我刚才在帐外五丈远的地方,就已经能够闻得到你这烤肉的香味儿了!”

    典韦盯着正对着熊熊篝火炙烤羊肉的楚云,不禁垂涎道。

    楚云俊逸的面容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他聚精会神地将手中用木签串起的一串羊肉,通过旺火烤得恰到好处后,递到典韦手中。

    “我还记得,两年前,你我兄弟都是初入行伍,大哥你被我烤肉散发出的香味吸引来,那便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楚云回忆起往事,只觉得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可不是!哥哥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过那么好吃的烤肉,说真的兄弟,你这烤肉的手艺,简直是天下第一,就连那些皇宫中的御厨,与你相比也逊色了不止一筹。”说着,典韦将手中整串烤肉一口吞下后,举起身旁整坛的杜康酒,痛快地饮下一大口。

    “只要大哥喜欢就好,不过大哥身肩护卫主公的重责,这酒啊,还是少饮为妙。”楚云笑呵呵地说着,一把将典韦手中的酒坛夺下,放到自己的身后。

    “兄弟说的是,这出征不比往常,这酒啊,哥哥还是暂且先不碰了。”典韦意犹未尽地看向楚云手中另外几串待烤的鲜羊肉,点头说道。

    “典韦将军不必顾虑,今夜尽管畅饮便是。”忽然,帐外有人朗声笑道。

    楚云抬眼望去,只见一风度翩翩的俊逸青年,正身着由上好材质搭配精细做工制成的湛蓝锦袍,大步踏进楚云的营帐。

    楚云瞧清楚来人的容颜后,当即起身,恭敬地行礼道:“下官参见军师祭酒!”

    典韦也是一喜,微笑调侃道:“原来是郭嘉先生,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楚云小友,典韦将军,二位不必多礼。不瞒二位,在下实难忍受军中饭食,方才突然嗅到一股奇异的肉香,便不由自主地循着香气一路追寻到此,真是惭愧,惭愧。”郭嘉那双平日神采奕奕的双眼,此刻正直勾勾地如典韦一般盯着楚云手中的生羊肉,那堪称饥渴的眼神,像极了盯上无辜羔羊的凶狼。

    “军师祭酒若不嫌弃,就留下与我等共用晚餐吧。”幸好由于楚云知道典韦向来爱好这一口,于是临行前刻意为典韦准备了足够多的新鲜羊肉,眼下多了郭嘉一张嘴,并无影响。

    “不嫌弃不嫌弃,能散发出那等扑鼻香气的美味,岂不比军中伙食要强上千倍?”郭嘉说着,便从楚云手中接过一串已然烤得火候恰到好处的羊肉,开始美滋滋地享用起来。

    “先生果然有品味,我原以为这世间只有我典韦一人懂得欣赏我家兄弟的手艺,不曾想先生也是美食上的行家。只是不知,方才先生说今夜本将军可以畅饮,是为何呢?”

    面对典韦的发问,郭嘉并未急着作答,而是自腰间的葫芦中,向喉咙灌入一口甘醇美酒,而后看着楚云,答非所问道:“早听闻楚云小友虽身居区区仓官小职,却胸藏韬略,足智多谋,不妨就由小友你来替典韦将军解此疑惑,如何?”

    楚云心知郭嘉这是有意考自己,也不扭捏,直言道:“因为奉孝先生已猜到,张绣见主公来势汹汹,必如惊弓之鸟,迟早要归降主公,最有可能的,便是今夜来降。既然张绣必降,这仗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打不起来,大哥就算喝得烂醉如泥,丞相也不会责罚于你的。”

    “什么?!”典韦闻言大惊失色,又瞧了眼含笑点头的郭嘉,问道:“这么说来,你们都知道张绣要投降了?!我怎么不知道?!莫非只有我一人不知?”

    “非也,此事非但典将军你不知,只怕就连那三军主将夏侯惇等人,也是一概不知。”见楚云对答如流,郭嘉显得很是满意。

    典韦这下更糊涂了:“既然元让将军都不知道,你们二位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你们收到了什么秘密情报?!”

第三十四章 文和劝降

    “秘密情报,自然是不存在的。”郭嘉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将眼神再度移向楚云手中待烤的新鲜羊肉,又道:“那张绣在宛城虽招兵买马有些许时日,可麾下人马最多不过三万,主公率七万大军讨之,那庸懦刘表必不会发兵驰援于他。凭借张绣一己之力,如何是主公的对手?”

    楚云含笑不语,只顾着闷头烤肉。

    “再者说,张绣帐下那贾文和,天下首屈一指的毒士,自李儒死后,再无人可在毒计上与之相提并论。这等人物,岂会看不清局势?有他在,必会劝说张绣弃暗投明,归降主公。”

    说着,郭嘉看向楚云,笑道:“楚云小友,你说呢?”

    炽热而耀眼的火光,映照在楚云英俊的面庞上,阵阵暖意令原本夜凉如水的周围,变得不再寒冷。

    楚云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耐心地再次将手中的三串鲜羊肉烤得外焦里嫩后,掏出自己早在许都时便提前秘制好的调料,均匀撒在三串羊肉后,将其中的两串分别递到郭嘉与典韦的手上。

    “军师祭酒大人洞若观火,下官钦佩不已。”楚云客气地应了一声,终于动口享用第一口羊肉。

    对于郭嘉能够预测张绣必降一事,楚云并不觉得奇怪,反倒全然在意料之中。

    毕竟郭嘉作为当世鬼才,若是看不透此事,如何能成为最受曹操信赖的顶级谋士之一呢?

    郭嘉眼见楚云有意深藏不露,也不好再强逼楚云多言,毕竟吃人嘴短,总不能手中吃着人家为自己烹调的美食,嘴上还要强迫着人家说不愿多言的话,这种厚颜无耻之事,换作曹操兴许做得出来,可他郭奉孝还是自认没这般厚的脸皮。

    “既然楚云小友不愿多言,在下也不勉强。”郭嘉将手中酒壶递向楚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上好的杜康酒,小友请用。”

    “多谢军师祭酒大人。”楚云道了声谢,也不客气,接过手后将壶中美酒豪饮一口。

    与此同时,宛城政厅之中——

    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政厅中央来回踱步,他的脸色一片惨白,神情焦急而忧虑,似乎正为某件大事而苦恼不已。

    不必说,此人自然是正为了曹操举兵来犯而踌躇不决的张绣了。

    张绣挺拔的身姿上,披着一件黄白相间的羊绒坎肩,凉州人本就喜爱这些羊绒制的衣物,就连西凉将士们所穿戴的盔甲山,通常都会装饰着些许绒毛。

    一位看似已年近五旬,须髯却乌黑发亮的锦衣老者,泰然自若地穿过门口数位持戟卫士的戒备,踏入政厅。

    “哎呀!文和啊!你可总算是来了!急煞我也!”张绣一把揽过锦衣老者的胳膊,宛如深陷洪水中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主公深夜召我,莫非是出了什么事?”贾诩警觉地挑眉问道。

    “曹操举兵七万,来攻宛城,现已安营扎寨于淯水,可我昨日派去荆州向刘表求援的信使,至今未归!若是刘表的援兵再不来,以我们现有的兵力,断然无法抵挡曹军攻城啊!”张绣的脸上已然血色全无。

    “这……”贾诩面色微沉,静思片刻后,抬头道:“将军,那信使想必十有八九已被刘表暂留在荆州,看来刘表并不打算发兵相援,而是意在坐观胜败!”

    “刘景升这厮,着实可恨!”张绣怒骂了一声,又道:“那依先生之见,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贾诩轻捋短髯,沉吟道:“刘表既不肯发兵来援,依在下之间,将军只有归降曹操,方可图存啊!”

    “归降曹操?!”张绣惊得险些喊出声来,发觉自己失态后,忙压低声音又道:“我们眼下归附刘表之下不久,难道又要改换门庭归降曹操?刘景升毕竟是汉室宗亲,朝廷敕封的荆州牧。而那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这……”

    “将军请想,眼下宛城危难之际,刘表却坐山观虎斗,不伸以援手,可见其并无庇护将军之意。而曹操大军已兵至淯水,宛城的安危迫在眉睫,若将军不早做决断,待曹操大军一到,宛城被破,便悔之晚矣!”

    “再者,曹操虽非帝胄,却已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当今天子亲自册封的当朝司空,且整个朝廷都已被其安置在许昌。此人眼下虽处境不佳,四面环敌,可其雄心壮志,文才武略,堪称当世诸侯之首。归降此人,总比替刘表这等昏弱无能的守成之辈看家护院要好得多!”

    “而且,将军莫要忘了,当初张济将军,正是死于刘表之手,军中将士们虽隐忍不言,可想必有不少人并不甘心寄于刘表之下,若能成功归降曹操,说不准有朝一日,可以借其力讨伐刘表,为张济将军报仇雪恨!”

    贾诩陈析利害,有理有据,张绣听着觉得甚是有理,不禁连连点头。

    “只是,这曹操既已发兵,又岂会容得我等归降?”张绣已被贾诩说得心动,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道。

    “主公此言差矣。”贾诩摇头又道:“曹操兵锋虽盛,可他的根据地许都,北有濮阳吕布,南有汝南袁术,我军若据城而守,抵御曹军攻城,待迁延日久,纵然我军最终战败,可曹操必然损兵折将,到那时,难保吕布、袁术等人会趁虚而入,攻袭许昌,所以对于曹操来说,我军若肯不战而降,那是再好不过。”

    “况且曹孟德志在天下,将军若肯归降于他,他非但不会为难将军,而且还会格外优待将军!因为曹操知道,唯有对将军足够好,让天下人都看在眼里,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投效他,归顺他!”

    “先生之智,旷古烁今!我得先生辅佐,实在是三生有幸!就依先生所言!”张绣视贾诩如救星,感激不尽地挽其长袖道。

    “将军过誉了,在下不才,愿意为使,亲自替将军走一趟,前往淯水向曹操请降。”贾诩屈身行礼,毛遂自荐道。

    张绣不舍地看向贾诩,明知此行凶险,可他同样知道,能堪此重任者,唯有贾文和,最终不得已,拍着贾诩之手,惜道:“那就全仰仗先生了!先生珍重!”

    “在下必不负将军重托!”

    说罢,贾诩拜别张绣,悍然起身,向厅外快步而去……

第三十五章 张绣来降

    皓月当空,不见繁星,令这寂寥深夜更添几分孤独。

    “报——”一位斥候匆匆下马,赶赴曹操营帐之外,单膝跪地汇报道:“启禀司空大人,营门外有一人自称是贾诩贾文和,求见司空。”

    曹操心中暗喜,麻利地穿好衣物后,道:“请他入营。”

    “喏。”斥候起身出帐,正要上马,却被曹操喊住。

    “罢了,我亲自去见他。”想到贾诩的卓绝才智,曹操不禁动了爱才之心。

    说着,左右为曹操牵来一匹鬃毛乌黑透亮的大宛良马,赫然便是其爱驹——绝影。

    曹操乘起绝影,大营中如流光穿梭,数息之间,便已到了寨门之前。

    曹操翻身下马,向门外眺望而去,只见门外别无他人,唯独一位容光焕发的老者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向大营方向躬身行礼。

    曹操心知此人便是贾诩,大喜过望,亲自拉着贾诩的手臂,亲切道:“文和啊!翘首以盼多日,可谓望眼欲穿,今日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曹公知道在下会来?”贾诩略吃一惊。

    “当然,我不但知道你回来,而且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曹操拉着贾诩一路踏入自己的营帐,屏退左右,又亲自请贾诩入座。

    贾诩本不敢坐,可拗不过曹操,最后只得忐忑坐下。

    “还请曹公示下。”贾诩不忘此行目的,开门见山道。

    “你此番孤身前来,定是替那张绣请降,我说得可对?”

    贾诩又是一惊,起身恭维道:“曹公料事如神,在下拜服!”

    曹操安抚着贾诩再度入座,皮笑肉不笑道:“文和啊,却不知你此行前来,是真心代表张绣,向我请降;还是想用诈降之计,赚我军误入埋伏?”

    贾诩屁股还没做热,闻言吓得再度起身,向曹操跪拜行礼道:“我等自然是真心归顺曹公,岂敢有异心!”

    这一次,曹操没有再去请贾诩入座,甚至没有伸手搀扶起贾诩,他只是静坐在座位上,单手托腮,细细端详着贾诩,一言不发。

    贾诩脑筋急转,知道曹操一向多疑,连忙表忠心道:“曹公如若有疑,请容我回去劝说张绣将军,明日率众将士卸甲归降,以表诚心!”

    士兵们一旦脱去盔甲丢掉武器,便再无威胁,贾诩为了令曹操相信张绣请降的诚意,只得如此。

    “若真如此,先生止息兵戈,令你我双方化敌为友,可谓居功至伟,待我回许都后,必如实上奏天子,为先生请封。”曹操颇为满意道。

    “在下不敢居功,只求曹公善待我军将士,善待宛城百姓。”贾诩谦卑道。

    “哈哈,这是自然。”曹操这才将贾诩扶起,请其重新入座,热情似火道:“天色已晚,文和不妨就在我营中暂住一夜,你我抵足而眠,待明日天亮,我再遣人护送先生回宛城,如何?”

    曹操盛情相邀,言外之意,是在拉拢贾诩入帐下做谋士。

    贾诩深知曹操用意,婉转拒绝道:“当年在下一时糊涂,误从李傕郭汜二贼,错献毒计,祸乱天下。已是有负苍生,幸得张绣将军不弃,对我这罪人礼遇有加,言听计从,非在下不愿追随曹公,实是不忍弃之不顾。”

    曹操略显失望,可贾诩已经将话说得很委婉,自己再苦苦相逼,无异于强迫贾诩做不忠不义之人,只得点头道:“先生忠义,我很钦佩,既然如此,容我遣五十骑一路护送先生回城。”

    “在下谢过曹公,明日,我等必率众来降,不负曹公信任。”

    于是,贾诩在曹营五十精骑的保护下,连夜快马加鞭赶回宛城。

    忧虑失眠的张绣仍在政厅中独自漫步,见贾诩归来,急切询问道:“先生,曹操意下如何?”

    贾诩微微一笑:“总算不负将军所托!”

    张绣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与贾诩商议后,得知事情经过,对于率众将士弃兵卸甲出城归降一事,并无异议。

    楚云营帐中——

    柴火已熄,烛光未灭,酒足饭饱的楚云、典韦以及郭嘉三人,还在东拉西扯地闲聊着。

    “先生,您果然在此,主公有请,快随我面见主公吧。”一位执戟卫士脑袋探入营帐,见到郭嘉后,欣喜道。

    郭嘉未急着动身,只是问道:“你方才说‘果然在此’,是何意?”

    执戟卫士老实道:“主公命小的请先生相见,还说若是别处找不到先生,就来这仓官营帐找找看。”

    郭嘉闻言与楚云相视一笑,而后道:“我这就随你去见主公。”

    “恭送军师祭酒大人。”楚云起身行礼。

    “哪里,该是我谢你今夜的盛情款待才是,楚云小友,典韦将军,在下先行一步了。”

    说着,郭嘉整理衣冠,紧随那位执戟卫士身后,离帐而去。

    “这郭嘉先生,真的是被兄弟你做的烤肉吸引而来的?”与楚云相识的时间久了,典韦也学会多动脑思考琢磨,于是发问道。

    楚云笑而不答,只顾着弯下身子,将柴火燃烧殆尽而成的黑色余烬收拾干净。

    其实,曹操帐下的几位顶级谋士,楚云向来是颇为忌惮,其中最为楚云所忌惮的,便是郭嘉。

    楚云所忌惮的,不单是郭嘉的才华,还有郭嘉对曹操的忠心。

    楚云之所以不敢与郭嘉议论军中事宜,便是因为,他猜不准郭嘉此番前来,究竟是受曹操之命试探自己,还是仅处于自身对楚云的兴趣。

    楚云不敢确定,也就只能选择打起太极,对于所有敏感话题避而不答,只聊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之事。

    典韦见状,不再追问,伸了个懒腰,拾起从不离身的双铁戟,又道:“哥哥也该去继续护卫主公安全了,时辰不早,兄弟你早些休息吧。”

    楚云盯着典韦那双铁戟,问道:“大哥可有按照我当初的叮嘱行事?”

    典韦顺着楚云的视线,方才明白楚云所指之事,笑道:“放心吧,我早就托人打造好了另一对铁戟,如今就放在我的营帐之中。”

    “如此就好,大哥切记不要弄丢它们,也许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要派上用场了。”楚云漆黑的双眸透过营帐仰望夜空,目光深邃而迷离。

    典韦答应了一声后,便提着双戟回到自己的岗位,寸步不离地守在曹操营帐附近,整整一夜。

    旭日东升,晨光熹微,倦鸟们大多还在睡梦之中,一夜未眠的张绣便唤醒众将士,率众来降。

    曹操起了个大早,见张绣果真如约来降,大喜过望,亲自出营寨大门相迎。

    眼见张绣麾下军士们军容虽整,却个个手无寸铁,身无片甲,更是心中一阵畅快,当即请张绣、贾诩及其麾下众凉州将士入营相叙。

第三十六章 宴请凉州诸将

    刚踏入曹营时,张绣麾下的凉州将士们一个个眉飞色舞,全然没有因投降而感到耻辱难过。

    他们大多是早年随张济征战的凉州人士,也就是所谓的西凉人。

    西凉人素来民风剽悍,凉州将士们更是骁勇善战,可他们并不傻,明知不敌,绝不会有人甘愿送死,再加上先前随张绣投靠刘表本就是逼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如今能归顺曹操止息兵戈,众将士们非但无人反对,而且还很支持张绣的决定。

    毕竟,归降曹操,也就象征着归顺朝廷,这对于曾跟谁董卓、李傕、郭汜等贼人祸乱朝纲的凉州将士们来说,尤为重要。

    毕竟,还是有不少凉州将士不愿背负叛贼乱党的罪名,归顺曹操从此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朝廷打仗,也不必担心因过往罪行被朝廷秋后算账。

    “张绣将军心系百姓,为止息兵戈,率众凉州将士们以礼来降,我曹操深感敬佩故而特地备好酒席,为凉州将士们接风洗尘。

    曹操亲自迎接张绣等人,一路走到中军大营,兴奋不已的凉州将士们定睛一看,四周果真布满了美酒佳肴,顿时神色更为欢喜。

    “曹公深明大义,接纳我等,在下替将士们以及宛城的百姓们,谢过曹公!”张绣见曹操对自己与众将士礼遇有加,一颗久久高悬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

    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贾诩以及凉州大小将领们,同样松了一口气。

    “张绣将军太客气了,来,各位将军请入座,今日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日子,我等应不醉不归!”

    说着,曹操率先入座,将手上樽中美酒,一饮而尽。

    张绣等凉州众将欢喜地各自入座,正要冲曹操回敬一杯,脸色却突然纷纷大变。

    原来,一位身姿英武挺拔,神情不怒自威的将军正手持双戟,伫立在曹操身侧,其威仪竟惊得悍勇的凉州诸将们噤若寒蝉。

    不必说,此人自然就是典韦。

    典韦奉曹操之命,守在其身侧,曹操如此安排,意在威慑凉州诸将,使他们心生畏惧,不敢再生异心。

    然而,在席间旁观的郭嘉,见到这一幕,却暗自摇头,长吁短叹。

    “曹公,这位将军威风凛凛,英姿勃发,敢问尊姓大名?”张绣作为凉州领袖,旁人可以被吓到,他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化解尴尬气氛提问道。

    曹操傲然笑道:“他的大名尔等或许听过,他是我的爱将典韦!”

    张绣闻言,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忙举起酒樽,冲典韦笑道:“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我敬将军一杯!”

    然而典韦依旧一丝不苟地站在原处,甚至连看也未看张绣一眼。

    张绣举在半空的手一时不知该不该收,席间气氛也变得极为尴尬。

    并非典韦不愿给张绣面子,而是曹操早已预先交代过,在宴席期间,无论发生了什么,典韦全部只管视而不见。

    典韦纹丝不动,曹操也作壁上观,一言不发,一时之间,张绣与西凉众将的脸色们,变得更加难看。

    贾诩暗叫不好,灵机一动下,打破僵局,来到张绣身旁,故作镇定地笑道:“典韦将军身肩护卫重责,自然不方便饮酒。曹公迎奉天子,除贼扶汉,实乃我大汉梁柱,我等应共敬曹公一杯才是!”

    说着贾诩还暗地用手肘触碰了一下张绣。

    张绣回过神来,将酒樽举向正皮笑肉不笑的曹操,附和道:“我等共敬曹公!”

    “我等共敬曹公!”凉州众将们也反应过来,一同道。

    曹操眼看着自己这一个下马威,便吓得张绣等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心中一阵得意,连两句虚与委蛇的客套话都懒得多讲,只是放荡不羁地笑着举起左右刚刚斟满的樽中美酒,将之再度一饮而尽。

    曹操从先前的尊敬态度,突然变得如此轻慢,凉州众将虽不敢表露,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满。

    曹操不声不响地观察着凉州众将,忽见一黄髯大汉,身高七尺,双腿虽盘膝而坐,却健壮不凡,便不禁越过张绣,直接冲那黄髯将军问道:“这位将军是?”

    那黄髯将军没想到曹操会直接开口向自己询问,斜眼悄然瞥了眼脸色泛白的张绣,不得已起身作揖道:“末将胡车儿。”

    “我观将军,非常人也。”曹操素有识人之明,见胡车儿似是一员猛将,便吩咐左右,“来人,赏胡将军黄金百两!”

    “咳……咳咳……”曹操话音刚落,正自饮自酌乐在其中的郭嘉,便似是被酒水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然而曹操却充耳不闻,甚至连看都没他一眼。

    郭嘉见状,心中一声长叹,合上双眼继续独自喝着闷酒。

    “军师祭酒大人何故叹气?”原本在宴席外围的楚云悄然凑到郭嘉身侧,眼看着曹操对胡车儿赏赐金银,坏笑道。

    “小友又何必明知故问?”郭嘉心中苦闷,可不知怎地,抬头看清楚云那张清秀却似乎在幸灾乐祸的脸,他非但不怒,反倒觉得平静了许多。

    楚云收起笑容,看向曹操与凉州诸将们,低声道:“主公此次出兵,事态发展尽在其预料之中,眼下难免春风得意,失了方寸,大人是在为此忧虑吧?”

    郭嘉点头低语道:“正是,所谓‘骄兵必败’,张绣虽降,可其心必隐有不安,主公本该好生安抚才是,可主公先是有意安排典韦将军震慑凉州诸将,而后驳了张绣的面子,眼下又当着张绣与凉州诸将的面,公然以财帛拉拢其麾下最骁勇的战将,主公如此行事,张绣岂能安心?”

    “大人心如明镜,下官佩服。”楚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抱拳道。

    “少装蒜,说得好像你打算置身事外一样。”郭嘉嘴上骂着,脸上却挂着笑意,从身旁拿过一干净酒樽,亲自将其斟满后,递到了楚云手里。

    “谢大人。”楚云嬉笑着接过美酒,呷了一口后,道:“下官不过是一区区仓官,连先生都对此事无可奈何,下官又能这样呢?”

第三十七章 奉孝要和我交朋友

    “少来这套!”郭嘉啐了一声,“你有多大的本事,以为我不知道?”

    “大人一定是对在下的能耐有所误会,至少在下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楚云仍在装傻充愣,喝酒的嘴却一直未闲着。

    “还跟我装蒜?随曹昂公子去阳翟剿匪那次,率领五百精骑大破上千人马的,不正是你?”

    “想不到对于我这小人物的事,军师祭酒大人倒是蛮清楚。”楚云见装不下去,只得承认。

    郭嘉眼看着楚云酒樽近空,又为其斟满,道:“你不必对我如此戒备,你与大公子有同门之谊,可谓情同手足。而我忠于主公,我们立场相同,纵然你才华满腹,我对你也只有结交之心,绝无谋害嫉妒之意,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对你是有事相求。”

    酒入愁肠,楚云怅然道:“知道,否则你郭奉孝,岂会主动替他人斟酒?”

    “那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你帮我做什么?”郭嘉意味深长地笑道。

    “也知道,你想让我去找师兄,由他来劝说主公,对待张绣等凉州降将,不可大意。”

    “正是。”郭嘉浅笑继续道:“眼下主公志得意满,难免有些骄纵,无论你我谁去劝说,主公非但听不进去,反而可能降罪我等,唯有大公子出马,主公或许才听得进去。”

    “唉。”楚云凝望着正与凉州众将们推杯换盏的曹操,发出一声长叹。

    “你答应了?”

    “郭奉孝亲自斟的酒,我都已经喝进肚里,就算我现在说不答应,只怕也来不及了吧?”

    郭嘉紧皱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手中酒樽朝着楚云酒樽碰了一下:“干!”

    楚云瞧着掌中空荡荡的酒樽,道:“不过,你真的觉得,我师兄就能劝得动现在的主公?”

    “总归要试一试。”郭嘉的面色又变得不大好看。

    “说的也是。”楚云眼看着宴席将散,曹操正打算拔营率曹营众将士随凉州将士们进驻宛城。

    楚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准备离去,道:“要拔营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兄。”

    “等等,我还想有件事想问你。”

    “嗯?”

    “既然一起喝过这顿酒,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吧?”

    “你这么说,就错了。”

    楚云双眸中映射出前所未有的邪魅,可将之尽收眼底的郭嘉,却觉得如沐春风。

    “自昨夜我们共进晚餐时,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楚云桀骜不羁地继续道:“我亲手烤的肉,只有我楚云的朋友才能享用,也只有我楚云的朋友,才配享用!”

    二人相视一笑,同是微微点头,就此别过。

    宴席过后,曹操与张绣各引本部兵马,一同返回宛城。

    入城后,曹操与张绣在政厅内商讨了一阵军务后,曹操决定于宛城几日。

    将曹操等人安顿在最好的驿站歇息后,张绣密召贾诩,二人在政厅相会。

    “文和啊,你不是说,曹操礼贤下士,必会善待我等么?”张绣目光利如鹰隼,阴声道:“今日宴席上,他先是让那典韦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又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最可恨的是,居然当着我的面,用金银财物拉拢我的部将!这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将军息怒!”贾诩食指竖在唇前,“素闻曹公多疑,恐怕他是担心将军归降的诚意不足,所以故意布局试探将军的诚心!将军应当理解忍耐,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张绣一声长叹,想到如今将士们的兵器盔甲都缴到了的曹军手中,再者曹操今日宴席之上虽有冒犯失礼之处,可毕竟还是接受了自己的投降,而且宴请了凉州诸将,还当众许诺册封自己为宛城太守,算得上是虽打了一个巴掌,却也给了一个甜枣吃。

    只是这枣原本是甜的,但到了张绣的嘴里,却尝到了阵阵苦味。

    “好吧,事已至此,只能期望曹操早日率军班师许昌。毕竟他已经答应允许我们往后继续治理宛城,只要他肯离开,我们的危机就算是过去了。”张绣只得自我安慰道。

    “将军说得不错,正是此理。”贾诩赞同道。

    “好啦,你我二人皆彻夜未眠,如今局势大定,文和啊,我们还是各自回府休息吧。”张绣看着眼前一把年纪仍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贾诩,心头一暖道。

    ——

    校场上,曹昂正与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切磋剑术,短短三招五式后,曹昂手中剑身银白的泠雪剑便已经架在对方的胸口上。

    “安民,你又退步了。”曹昂面露不悦之色,审视着对方道。

    那位青年面如灰土,气色不佳,仅仅舞弄了片刻的刀剑,便已是气喘吁吁道:“最近军武繁忙,小弟疏于练剑,请大哥勿怪。”

    此人便是曹操之侄,曹昂从弟——曹安民。

    “什么军武繁忙?!分明是你沉溺酒色,整日只知与你那些妻妾缠绵!我听说,出征前日,你还新添了一房妾室?”

    曹昂狠刮了曹安民一眼,大有怒其不争之意。

    曹安民被戳穿后,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曹昂叹了口气,收回泠雪剑入鞘,苦口婆心道:“安民,如今时逢乱世,天下未定,正是我等矫健男儿建功立业一展抱负的好时候!现在享受安逸,未免为时过早啊!”

    曹安民看着兄长热忱之态,愧疚道:“大哥说得是,小弟一定改。”

    “希望这一次你是真的会改。”曹昂无奈道。

    毕竟,这位弟弟每次被自己告诫后,坚持不了三天,就又钻进了女人堆里,再度开始声色犬马的生活。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楚云近乎找遍了大半个宛城,终于寻觅到了曹昂。

    “师弟?”曹昂面色一喜,招呼着楚云来到身旁,冲曹安民介绍道:“安民,这位便是我师弟楚云。”

    曹安民一抬眼,却见楚云正似看待怪物般盯着自己。

    楚云对于曹安民可谓敏感至极,他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将邹氏介绍给曹操,进而引起宛城之战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病态青年!

第三十八章 曹老板飘了

    而历史上,在宛城之战中,曹昂、典韦以及曹安民自己,都不幸丧生。

    “大哥,你这位师弟,是不是跟我有什么过节……?难不成我们过去在哪家青楼中争抢过姑娘?”曹安民玩世不恭地笑道。

    “换做是小时候,我真的会给你一巴掌。”曹昂咬牙切齿地瞪了眼曹安民,又冲楚云笑道:“师弟,我这个弟弟,一直是这副样子,哎……”

    楚云白了眼曹安民,心想不愧是敢给曹孟德拉皮条的家伙,言辞都是如此放荡。

    楚云懒得理会曹安民这种纨绔子弟,冲曹昂使了个眼色道:“师兄,我来找你,有事相商。”

    曹昂心领神会,打发曹安民道:“好了,你的剑术我就先检查到这,半个月后我还要再查,你要是还这么吊儿郎当,别怪我到父亲那儿去告你的状。”

    曹安民得以解脱,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回去后一定勤加苦练,而后逃之夭夭。

    “哎,这家伙小时候还没这么不学无术……算了,不提他,师弟有什么事,随我回我的驿馆房间再详谈吧。”自打阳翟剿匪一事后,曹昂已将楚云视作手足兄弟一般,以往初识时的架子也褪去了不少。

    随曹昂返回驿馆后,楚云便将先前宴席之上,曹操的不妥之处,婉转地对曹昂转述了一遍。

    当然,楚云特地提到,这些观点是自己与郭嘉一起总结得出的,开玩笑,万一曹操动怒,这么大的黑锅,楚云可不敢一个人背,当然要拉那位军师祭酒一起下水。

    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以,你和奉孝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劝一劝父亲?”曹昂蹙眉问道。

    楚云默然重重点头。

    曹昂没急着表态同意,而是陷入了沉思。

    楚云理解,现在的曹操春风得意,甚至可以说是飘飘然,任谁去说这种难听的话,都可能激起曹操的不满,甚至被其迁怒。

    曹昂作为嫡长子虽然目前坐稳了嫡长子的位子,可并不代表他能够肆无忌惮的触怒曹操。

    “呼……”曹昂心中矛盾了许久,终究还是长叹一声,道:“好吧,我现在就走一趟。”

    “兄长大公无私,不愧是当代孝廉!”楚云真心赞誉道。

    事关重大,曹昂明知此事做了对自己不利,可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得不冒着被曹操厌恶的风险去做它。

    正午,艳阳高照,室外大地回春,曹操哼着小曲,在驿馆内悠然独酌。

    “哟,子脩来啦,快做,尝尝他们替为父准备的鹿肉,此鹿年岁不足一载,鲜嫩美味!”

    看到自己最喜爱的长子来探望,本就心情愉悦的曹操更是欣喜,亲自动手替曹昂撕下一大块鹿肉,递了过去。

    不同于洋洋得意的曹操,曹昂心情沉重,却还是佯装笑脸谢过父亲,接过鹿肉咬了一口。

    鹿肉确实鲜美,曹昂却无心细细品味,只是话锋一转,尝试道:“父亲,孩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父子之间,无话不谈,说吧,无论是什么话,爹都不会责备你。”曹操确实是真心喜爱曹昂,且深知曹昂一向忠孝。

    曹昂这才放开胆子道:“今日宴席上,父亲以典韦将军威震凉州诸将,又让那张绣失了颜面,还当着张绣与凉州众将的面前,以财物收买胡车儿之心。孩儿担心,张绣会咽不下这口气,起叛逆之心。”

    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半响后,再度笑道:“这些话,是楚云那小子跟你说的吧?他自己不敢对我讲,就撺掇你传话?”

    曹昂不知曹操现在是否已动怒,如实道:“不只是他,就连奉孝先生也有此担忧。”

    曹操将剩下的小块鹿肉填入口中,细细咀嚼后,又道:“楚云年纪尚轻,胆气不足倒也可以理解,这奉孝何时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子脩啊,张绣已然被我吓破了胆,一个被吓破胆的人,怎敢再生异心?我现在就是骑在他头上,他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你们太多虑啦。”

    曹昂闻言,喜忧参半,喜的是曹操并未动怒,忧的是曹操此次出征太过顺风顺水,心态发生巨大变化,甚至称得上有些狂妄自大。

    “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想得太多了。”

    曹操已经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曹昂当然不敢再劝下去,否则就算曹操心情再好,也难免会动怒。

    二人既是父子,又是君臣。

    而任何一位君主,都不会喜欢臣下再三忤逆他的意思,即便他是错的,也不行。

    “不过奉孝、楚云也是一片忠心,我不方便,你就替我好生安抚他们二人吧。”曹操摆摆手,吃饱喝足后,倦意大生,便趟在床榻上,准备休息。

    “遵命,孩儿告退。”曹昂心中不住叹息,行了一礼后退出房间。

    午饭时间,楚云、曹昂还有郭嘉三人一同,聚在楚云的营帐内,郭嘉与曹昂都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得一塌糊涂。

    唯有楚云淡定地如昨夜一般,聚精会神地以篝火炙烤着鲜羊肉。

    楚云本打算请典韦一起来的,奈何典韦昨夜开始,直到半个时辰前,始终未曾休息过,方才交接了护卫曹操的任务后,便在营中匆匆睡下了。

    “别这么压抑嘛,高兴一点,尝尝我的手艺,喏,奉孝兄,这是你的。”楚云见二人无精打采,淡然一笑,将两串撒好调料的羊肉分别递交到二人手上。

    曹昂沮丧地吃了口羊肉,脸色一变,惊道:“好家伙,没想到你会得本事还真不少!竟能把羊肉烤得如此美味!比方才我在父亲那儿尝的鹿肉还要好吃得多!”

    “公子说得是,这小子做仓官实在是屈才了点,不如你替他向主公引荐一番,让他转行做个火头军吧。”郭嘉收起颓然之态,吞下一口不带半点焦糊的羊肉,开起玩笑道。

    “哎,父亲不听我等之言,我心中忧虑,食欲大减,糟蹋了师弟的好手艺。”曹昂又是一声叹息,黯然摇头道。

    “其实,事情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眼下张绣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这些事还不足以激得他轻举妄动。况且,张绣三万兵马的兵器盔甲都在我军手中,现在就算他有不轨之心,也无能为力。”楚云盯着旺火,不疼不痒道。

    “确实如此,可主公若不加收敛,早晚会激化与张绣的矛盾,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身在宛城,就没有绝对的安全可言,不如明日我劝主公早日班师回许昌,免得在此逗留过久,节外生枝。”郭嘉倒是胃口不减,说着说着,手上羊肉便已尽入腹中。

第三十九章 双管齐下的“妙计”

    “是这个道理,可现在的主公,未必听得进去这等逆耳忠言。”楚云淡定地吃着烤羊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看你如此安然若素,怕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吧?说来听听?”郭嘉饶有兴趣地问道。

    曹昂闻言也一同看向楚云,目光中流露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之色。

    “奉孝兄高看我了,你我皆知,此事皆在主公一念之间,作为臣下,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防患于未然而已。”楚云作为穿越者,总不能把事态发展提前讲出口,否则以后郭嘉、曹昂还不把自己当妖怪。

    “那依师弟你之见,我们应当如何防患未然?”曹昂耐不住性子问道。

    “师兄,这就要靠你出马了。”楚云邪笑道。

    “我……?”看着楚云似乎不怀好意的笑容,曹昂心头一凛。

    “没错,师兄只要看好你那个从弟曹安民,不要让他与主公接触,我料不出三、五日,主公也就会班师回许都了,毕竟我大军若久留于此,许都恐被他人觊觎。”

    “安民?那小子难道能左右父亲的意思不成?”在曹昂看来,吊儿郎当的曹安民哪里有这个本事。

    “天机不可泄露,师兄只管信我便是。”楚云故弄玄虚道。

    其实,楚云也想过其他阻止曹操与邹氏相遇,进而激怒张绣的办法,比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掉,派几个刺客把这洪水红颜干掉,可想到此女毕竟是张济遗孀,张绣之婶,若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个曹军刚进驻宛城没多久的敏感时期死了,张济难免会怀疑到曹营中人的头上,到时反而是弄巧成拙。

    曹昂虽摸不清楚云心中所想,还是点头应下。

    楚云又看向郭嘉,坏笑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要仰仗奉孝兄出手了。”

    郭嘉见楚云正以一种猥琐地眼神盯着自己,竟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就连说话也有些结巴:“什、什么事……?”

    “素闻奉孝兄风流多情,与不少花容月貌的少女都有过一段露水姻缘,是许昌中远近闻名的情场浪子。”

    郭嘉的脸皮远不如曹操那般厚,被楚云如此露骨的言词,说得白皙脸蛋上一片羞红。

    “你……你突然说这些干嘛……”郭嘉并没有否认,只是一脸尴尬地抱怨道。

    “我想主公入宛城后,一个人未免有些孤独寂寞,不如由奉孝兄帮主公一把,为主公寻觅几位佳人陪伴左右,如何?”楚云竟是厚颜无耻地提出要郭嘉为曹操拉皮条。

    “你……”郭嘉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虽说郭嘉确实是放一位荡浪子,可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口。

    “奉孝兄别生气,我并不是在调侃讥讽你,之所以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楚云未免郭嘉误会,正色解释道。

    郭嘉当然也知道楚云说出这番话,并非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嘲讽他的生活作风问题,只是自己的不良嗜好被楚云当面指出,心里多少有点不快。

    “听你的也行,可事后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可就怪不得我了!”郭嘉不甘心地瞪了楚云一眼,“我堂堂军师祭酒,居然要替你做这下三滥的事,这要是传出去……”

    “咱们这也是为了,避免主公空虚寂寞冷嘛。”楚云怪笑道。

    曹昂和郭嘉几乎是同时白了楚云一眼。

    “别这么看着我嘛,信我这一次,师兄负责看住曹安民,奉孝兄负责保证主公有佳人相伴,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我军一定能安全返回许都。”楚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太奇怪,也难怪曹昂、郭嘉二人连翻白眼。

    “希望你小子不是在耍我们。”曹昂叹气道。

    “怎么会呢!我这可是双管齐下的妙计!”楚云自信道。

    确认分工后,三人便各忙各的去了。

    曹昂顶着烈日炎炎,将可怜巴巴的曹安民又拉到校场重新操练了一番,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曹安民开始被曹昂反复折磨的历程。

    而郭嘉作为花丛老手,挑选美女的水平自然是独树一帜,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在城中为曹操物色了五位模样出众的黄花闺女。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姑娘们虽不是勇夫,但一听是去侍奉司空大人,每个人还可以领十两黄金,一个个自然就乐得献身了。

    倒不是姑娘们不重视自己的贞操名节,似这些闭月羞花却出身贫寒的姑娘们,在这乱世既不愿嫁给那些平民百姓家的汉子过着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可那些士族子弟又只将她们视作玩物,绝不会明媒正娶给她们该有的名分。

    怀着如此高不成低不就的心态,自然有个别姑娘愿意做这等皮条生意了。

    将五位肌肤吹弹可破,容颜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交到曹操驿馆外小厮们的手上后,郭嘉瞧了眼自己干瘪的钱袋,心想如果事后证明楚云这“馊主意”毫无用处的话,定要让楚云那小子把这五十两黄金双倍报销。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黄昏已至,午睡完毕的曹操睁开眼,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见门外似乎多了几道纤细的身影,便喊道:“门外何人啊?”

    一位近侍如实道:“军师祭酒大人在半个时辰前,送来了几位姑娘……”

    “哈哈哈……”曹操大笑三声,道:“不愧是奉孝,初临此地,便能开始寻欢作乐,还不忘与我分享,好啊!带她们进来。”

    小厮这才敢打开房门,将几位脸上故作娇羞的姑娘们送入房间,而后又悄然将房门关上,自始至终,他自己都未曾踏入房间半步。

    曹操欣赏着姑娘们水灵嫩滑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两眼间欲望之芒与不住闪动。

    “来,都坐过来。”曹操坐起身,拍着床榻左右腾出的空间,示意姑娘们坐在自己身旁。

    姑娘们欲拒还迎,曹操兴致大发,一把将两位姑娘揽入怀中,笑问道:“尔等流落风尘,已有多久?”

    “大人,休要小觑了妾等,妾等可不是烟花女子。”姑娘们为抬身价,连忙辩解。“

    曹操一愣,正在姑娘香肩上不大老实的手突然停住,眼中欲望更盛,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问道:“不是烟花女子,尔等难不成已有婚嫁?”

第四十章 楚云的大失误

    “大人莫要说笑了,我等自然具是清白之身!”一位长相清纯可人的姑娘,笑靥如花地说着,同时大胆主动地朝曹操投怀送抱。

    可她做梦也想不到,此言一出,曹操脸上热情剧减,骤然自床榻上站起身,不复方才兴致勃勃之态。

    见状,姑娘们的俏脸一个个变得煞白,她们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每个姑娘瞧得出曹操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也许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这些有几分小聪明的姑娘。

    当然,她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竭力想要讨好的司空大人,居然有着视黄花闺女如残花败柳,却爱人妻少妇如奇珍异宝的怪癖。

    眼看着曹操的笑容消失,姑娘们吓得从床榻上起身,一个个伏下身子,跪拜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曹操倒也没难为这些女子,只是摆了摆手,冷淡地说了句:“都出去吧,每人去门外领十两金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姑娘们一听非但小命得保,还能再领十两银子,心中窃喜,面上却不敢有所表露,只得异口同声道一声“谢过司空大人,”而后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退出房去。

    “这个奉孝,寻花问柳的本事倒是不小,可惜竟不知我的喜好。”曹操遗憾地瞧着姑娘们离去的身影,欲望却已被点燃,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哎,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军事、政事,曹操帐下人才济济,不愁没人替他解忧。

    可若是说到解决情欲,曹操一时还真想不出谁能帮得上忙。

    “有了!”曹操忽地想起一人,冲门外催促道:“快!快去把我侄儿曹安民给我叫来!”

    “喏。”

    ——

    宛城校场上——

    “呼……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曹安民,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地上,任由曹昂如何威逼,都不肯起身。

    “大哥,天都要黑了,我都快累死了,你就放我回去休息吧,我保证明天起,努力习剑,绝不怠惰!”练了一下午剑法的曹安民,略带哭腔地哀求道。

    眼看着曹安民已然累了个半死,曹昂也不忍心再继续折磨这位小老弟,可放他回驿馆,自然是不行。

    “看在你今天下午还算勤奋的份上,放你一马,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好的,犒劳你一下。”曹昂心想,反正这缠着曹安民不放的主意是楚云提的,索性就把这小子带到楚云那儿蹭吃蹭喝。

    “谢谢大哥!”曹安民嘴上称着谢,心里却想:我这份“勤奋”,还不都是被您给逼得么。

    二人正欲前往楚云营帐,负责贴身侍奉曹操的小厮忽然奉命而来,先是向大公子曹昂行了一礼,而后对曹安民道:“安民公子,主公急召你,还请随我去驿馆面见主公。”

    “你说什么?!”曹安民还未来得及说话,曹昂先是惊呼一声。

    那小厮被曹昂的反应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重复道:“主公有令,急召安民公子前往驿馆相叙……”

    曹昂此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里都是曹安民主动向曹操身边凑着,而曹操对曹安民的态度由最初的恨铁不成钢到后来的嗤之以鼻,现在可以说近乎有些嫌弃这个侄儿,又怎么会突然召见他呢?

    “难道师弟当真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曹昂心中暗自道。

    曹安民却乐得脱离苦海,忙道:“好,我这就随你去见叔父。”

    “不行!”曹昂突然伸手一拦道。

    原本已抬腿启程的曹安民和传令小厮同时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曹安民吓得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

    “大哥,我都被你折磨了一整个下午了,你还舍不得放我走?再说我和叔父是亲叔侄,他老人家想我了,大哥为何要阻止我们叔侄相见?”曹安民看着态度有些反常的曹昂,疑惑道。

    “总之就是不行。”情急之下,曹昂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是坚持相信楚云的叮嘱:绝不能让曹安民与曹操见面。

    那传令小厮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曹昂面前,央求道:“大公子莫要为难小人,若是小人不能将安民公子带回去,主公发起火来,小人全家性命难保!”

    眼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厮,曹昂心头一软,只得道:“好吧,你们去吧。”

    “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传令小厮虽不知道曹昂方才为什么要从中阻挠,但眼见曹昂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便连忙扣头称谢。

    眼见自己无法阻止曹安民与曹操相见,曹昂只得连忙动身,向楚云汇报这一情况。

    ——

    到了晚饭时间,郭嘉正一边享用着楚云为他精心烹煮的蔬菜汤,一边吹嘘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五位美女心甘情愿地前去侍奉曹操。

    直至曹昂到来,将曹安民被曹操召见的消息传达给二人后。

    “什么?!主公召见曹安民前去驿馆?!师兄你怎么不拦着曹安民啊!”楚云捶足顿胸,追悔莫及道。

    郭嘉也十分惊异,只不过他感到惊讶的是,曹操居然真如楚云所预料的一样,提出召见曹安民。

    “楚云老弟,主公召见曹安民,究竟会发生何事,为何你如此费尽心思也要阻止他们相见?”郭嘉放下尚盛有大半菜汤的瓷碗,正色问道。

    楚云一脸怀疑地看向郭嘉,神色阴沉着,不答反问道:“奉孝兄,你真的给主公送去五位美人?”

    楚云已经意识到很可能是郭嘉这一环出了问题,否则的话,曹操的个人欲望得到释放,又岂会闲得没事找曹安民这个整日只知道沉浸酒色的家伙?

    郭嘉一听自己被质疑了专业性,有些气恼地挺胸道:“当然是真的,五位美人,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却保证每一个都是黄花闺女!”

    “黄花闺女?!你怎么能给主公找黄花闺女?!你!”楚云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将郭嘉一口吃了。

    然而,他却发现,郭嘉与曹昂都用一种看待变态的眼神看待自己。

    这时候,楚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

    没错,曹操好人妻这一嗜好,在这个时候,还并不广为人知,就连曹昂这个曹操最宠爱的长子,也不知情,更不要说是郭嘉了。

第四十一章 邹氏的深闺别院

    为了不被误会,楚云干咳了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主公看女人的眼光,向来与众不同,独有其好。”

    曹昂和郭嘉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看来无论是什么人,都有八卦的一面。

    看着曹昂、郭嘉聚精会神如期待老人讲故事的孩童一般,楚云心中不禁暗笑,说道:“其实,主公不喜黄花闺女,却偏爱他人之妻。”

    “此话当真?!”郭嘉只觉得头皮发麻,渐渐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楚云凝重点头回应。

    “可是,就算父亲真的有这等异嗜,又与曹安民有什么关系?”曹昂想不通二者之间有何联系,也属正常。

    “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希望能够阻止主公与那女人相见。”楚云说着,拉起曹昂与郭嘉朝帐外走去。

    “去哪儿?什么女人?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吗?”曹昂只觉得云山雾绕,思绪一片混沌。

    “眼下主公欲望已起,寻偶而不得,召曹安民相见,必然是想他助主公猎艳。张绣亡叔张济有一遗孀邹氏,生得貌美如花,娇艳妩媚,曹安民若是一时糊涂,撺掇主公去寻那邹氏,岂能不酿成大祸?!”

    “不会这么巧吧?”曹昂嘴上抱着侥幸之意,心中渐渐不安。

    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嘉开口道:“我知那邹氏居在何处,无论曹安民是否真的会带主公去见邹氏,我们现在都应该去邹氏的闺阁附近一探究竟。”

    说着,郭嘉带领楚云、曹昂二人,一路小跑朝城西方向奔去。

    ——

    宛城城西,有一深闺别院,庭院不大,却载满了姹紫嫣红的各类鲜艳花朵,几位面容姣好的年轻侍女们,正悉心浇灌着它们,致使院内花香飘散四溢,令人陶醉。

    曹操与曹安民在二、三十位甲士的保护下,踏入庭院,原本专心照顾花草的侍女们一个个小脸煞白,惊恐地跪伏在地。

    曹操对她们毫无兴趣,透过闺房那虚掩着的房门所露出的缝隙,瞧见房内一位颇具风韵、我见犹怜的美妇人,正沉浸在手头的女红上,显然对院内的惊天变故毫不知情。

    “那,便是邹氏?”曹操眸中闪动着熊熊欲火,伸手指了指闺房的门。

    “正是,不知叔父可相得中?”曹安民一脸讨好地问道。

    “嗯……”曹操装模作样地微微点头,“我进去看看,尔等自便。”

    “谢叔父!”闻言,曹安民色眯眯地看向身旁不住颤抖的年轻侍女们,如饿了一天的野狼发现了一群迷途的羔羊。

    “咯吱——”

    闺房的门被推开,曹操毫不见外地一屁股便坐在身处床榻上的邹氏身侧。

    邹氏感受到床的震动,这才发觉有人闯入房内,惊异之下,手中细针竟失手刺破了纤纤玉指。

    看着邹氏惊恐如小白兔般的模样,曹操爱怜之心更盛,霸道地一把将邹氏受伤的左手握了过来,继而低下头一口将之含住,吸吮着玉手上的伤口。

    不知是起了某种本不该有的反应,还是出于惊讶,邹氏刹那间便将左手缩了回去。

    曹操也不动怒,只是盯着一脸幽怨的邹氏,傲然问道:“夫人可知,我是谁?”

    邹氏虽深居简出,但曹操率大军前来征讨张绣,而后张绣率部归降这等大事,她自然有所耳闻,眼看着眼前之人敢如此胆大妄为,除了曹孟德,只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做。

    “将军威名,如雷贯耳,妾身岂能不知。”邹氏怯懦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工艺半成品,隐隐猜到接下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夫人只知我大名,却不知若非为了夫人,我哪里肯饶了那张绣的性命。”美人面前,本就春风得意的曹操,难免一时兴起,肆无忌惮地吹嘘起来。

    “妾身谢过将军……”不知曹操言语中几分真几分假,可眼下邹氏为了保全自己,只得顺着曹操的话奉承道。

    曹操色心大起,搭在邹氏娇躯上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将邹氏身上的绫罗绸缎一件又一件褪去,最终,妙曼诱人的胴体,已完整地呈现在曹操的面前。

    下一刻,曹操便彻底投入这软玉温香中,将全部烦恼抛诸脑后,尽情地享受着片刻温存……

    ——

    匆匆而来的楚云三人,眼看着庭院中的景象一片狼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尤其是曹昂,更是直接入院内,一巴掌扇在正对一位娇小侍女上下其手的曹安民脸上。

    “哪个混蛋打我?!”曹安民愤然抬头,一见曹昂那散发着摄人寒光的双瞳,顿时一个激灵,“大哥,是……是你啊……我刚刚是在骂我自己呢……”

    其他同样正打算对侍女们做不可描述事情的甲士们,见了曹昂发火,也连忙识相地跪在地上,不敢妄动。

    “我父亲呢?”曹昂强忍着想给曹安民一剑的冲动,大口喘着粗气问道。

    曹安民不敢答话,只是哆嗦着看向邹氏闺房的房门。

    “你知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是张济的遗孀?!”曹昂气得掐住曹安民的脖子,手指不断用力。

    “咳……咳咳……”呼吸有些困难的曹安民除了点头,已说不出话来。

    楚云与郭嘉倒是依旧保持镇静,二人一同劝阻曹昂助手,曹昂才将曹安民放开。

    “好了,事已至此,责怪他也于事无补,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郭嘉嘴上说着,眼神已然飘到了楚云身上。

    在郭嘉看来,以楚云的行事风格,既然料到事情可能恶化到这一步,必然对此有所准备。

    曹安民还没弄清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抱怨道:“大哥,我不就是帮叔父找点乐子嘛?现在张绣已率军归顺叔父,别说叔父睡了他的婶婶,就算睡了他张绣的小妾,他恐怕也连个屁都不敢放吧?”

    “啪!”

    曹昂安静地等着曹安民把话说完,然后举起手又狠狠地给了曹安民一个耳光。

    “安民啊安民,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曹昂余怒未平,扬起手打算再多奖赏曹安民几个耳光,却见曹安民两边脸颊皆是一片肿胀,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又是有些心软,高举的手也就缓缓放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文死谏

    曹操如今定然是在尽享欢愉,楚云三人终究是来迟一步,索性也就遣散了跪在地上的将士们,将事情的缘由详细讲给曹安民听。

    曹安民听罢,理解了三人的忧心之处,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已酿成大祸。

    “可是大哥,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没准叔父只是装作沾沾自喜,麻痹张绣,再趁张绣大意之际,将他不声不响的干掉!”曹安民自作聪明地说道。

    可他没想到的是,话还没说话,楚云、曹昂、郭嘉三人就用鄙夷而无奈的眼神齐齐看向自己。

    “你们干嘛?难道没这个可能性?”曹安民被看得背脊发凉,心虚道。

    郭嘉耐着性子解释道:“安民公子,张绣已经投降,再干掉他,岂不是凭空内耗我们自己的力量?就算我们能不费一兵一卒,秘密将张绣诛杀,可张绣麾下这些凉州将士,今后由谁来统领?唯有同为凉州勇士才能令他们心服口服,张绣一死,群龙无首,他们就算不起反意,也会军心大乱,估计不出半月,就会逃走大半。”

    “所以唯有留下张绣的性命,由他继续担任宛城太守,这股凉州大军,才能为主公所用。”郭嘉下结论道。

    曹安民倒也不算太笨,至少郭嘉这一番解释,他大致是听懂了。

    “奉孝先生说得是,是我想简单了……”曹安民先是低头认错,而后又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叔父肯定已经把这邹氏拿下了,难道一不做二不休,杀邹氏灭口?”

    楚云摇头道:“且不说主公不会同意,就算真的杀了邹氏,事态也只会恶化,因为主公只是来见了邹氏一次,这事情兴许未必会传到张绣的耳中,可邹氏若是死了,张绣早晚是要知道的。”

    “那到底要怎么办?楚兄弟你倒是说啊!”曹安民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急于亡羊补牢,倒可见此人本性不坏,只是个过于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罢了。

    “我们就在此等候吧,待主公出来,我等齐心进谏,希望能劝主公尽快班师返回许昌,以免迟则生变。”楚云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早已在构思下一步的计划。

    ——

    半个时辰后,邹氏闺房的房门缓缓开启,容光焕发的曹操一本满足地踏出房门,定睛一看,原本负责护卫自己的甲士们通通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正对着自己恭敬行礼的楚云、曹昂、郭嘉与曹安民四人。

    “你们这是……?”曹操稍微活动了一番有些疲惫的身子骨后,问道。

    楚云上前一步,凄然道:“我等冒死劝谏主公,早日班师许都。”

    曹操眉头微皱:“为何?”

    事已至此,楚云不再扭捏,开门见山道:“邹夫人,乃张绣之叔,张济之遗孀,也就是张绣的婶婶。先前宴席之上,主公令典韦将军威慑凉州诸将,令张绣大失颜面,又以金银收买其爱将胡车儿之心。此三件事只怕张绣虽隐忍不发,却已心生不满。”

    “如今,主公与邹夫人私会,此事若传到张绣耳中,本就心有积怨的张绣,只怕难以忍受这等耻辱,属下担心,我军眼下皆驻扎在宛城,而张绣一旦异心,纵然凉州将士们缺兵少甲,我军也难防其暗箭伤人啊!”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一阵,道:“楚云啊,太过危言耸听啦!如今的张绣,不过是向我摇尾乞怜的一条狗,他若是有与我争锋的胆量,又岂会不战而降啊?待我将宛城中的些许事务交接清楚后,自然会带大军班师回许都,你们几个就不要杞人忧天啦,倒不如趁近来无事,享受这短暂的太平日子,都散了吧。”

    如果可以,楚云真的不想再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因为他知道,再坚持劝阻曹操,非常危险,很可能自己先前努力在曹操面前营造的好印象,会一朝不保。

    可他还是向前一步,毅然决然道:“主公!先前属下就说过,张绣归降,绝不是因为他软弱可欺,而是因为贾诩深知归降于您的好处,故而成功劝说张绣来降,眼下主公您若再为了一介女子惹恼张绣,那张绣如何能忍气吞声啊?!”

    “放肆!”曹操收起笑容,勃然大怒,“你是在说,我为女色所迷惑了不成?!”

    曹昂眼看着情况不妙,只得硬着头皮为楚云说话道:“父亲!我师弟他绝不是这个意思!他……”

    “够了!”曹操眼看着长子曹昂立刻站出来为楚云请求,再联想到楚云屡立功勋,火气稍减,冷声道:“楚云,念在你往日的功劳与一片忠心的份上,我这次不降罪于你,你且回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楚云是仓官,本职工作只是负责运算粮草支用,可见曹操已然动了真怒,渐有疏远楚云之意。

    楚云合上眼,一声长叹道:“属下遵命谢恩。”

    曹操又看向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的郭嘉,失望道:“奉孝,怎么连你也掺和进来,子脩被楚云说动也就算了,难不成你也赞成楚云的观点?”

    按说在曹操已明显表明观点的情况下,郭嘉若是识时务,就该改弦易辙,蒙混过去。

    可郭嘉同样是向前一步,鞠躬道:“属下曾弃袁绍厚待,久居家中,直至一年前,得遇明主,立志助主公争霸天下。”

    “今日,主公一时不察,已成危局,属下若为求自保,本该就此退去,可主公厚恩,属下万死难报,唯有进谏逆耳忠言,以求问心无愧。”

    言毕,郭嘉眼中含泪,跪在地上,垂头等候曹操发落。

    这一次,曹操并未发怒,他一向称不上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多日未曾出现的凝重之色。

    在曹操的心目中,楚云的份量与郭嘉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曾食同席寝同榻,抵足而眠,促夜长谈。

    对于郭嘉的才华,曹操自认为有足够的了解,对于郭嘉的忠心,曹操更是深信不疑。

    曹操可以将楚云的想法视为杞人忧天、危言耸听,可郭嘉在这等情形下,还要坚持与楚云站在一起,那此事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被轻而易举得到的胜利,以及倾国倾城的女色所冲昏头脑的曹老板,似乎终于从朦胧中,清醒了几分。

    “奉孝,请起身吧。”说着,曹操亲自凑到郭嘉跟前,扶起对方道。

第四十三章 欲擒故纵

    “属下,谢过主公!”郭嘉哽咽着站起身道。

    “既然奉孝也担心那张绣会生异心,那不妨将我军撤出宛城,分成三股,分别在宛城外北、东、南三个方向扎营,夏侯惇、于禁驻动营,曹洪、朱金驻南营,我亲自驻扎东营,再由典韦、路招二将保护我们东营的安全,待我将宛城的事务处理完毕后,我们便一起拔营回许昌,如何?”

    曹操满怀歉意地将手搭在郭嘉的手上,柔声安抚。

    郭嘉含泪点头道:“主公明鉴,属下认为如此可行。”

    随后,曹操便与郭嘉、曹昂、曹安民三人道别,独自返回了驿馆。

    只是,自始至终曹操都没有再与楚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未再看他一眼。

    楚云这才明白,自己即使曾立下些许功绩,可在曹操的心目中,也不过是个有些潜力的年轻人,与郭嘉这等其帐下真正顶级的谋士而言,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曹操对于楚云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冷漠,非但曹昂、郭嘉二人看得出来,就连神经稍显大条的曹安民,也看得一清二楚。

    曹昂与郭嘉二人各伸出一只手,搭在楚云的左右肩膀上,曹昂想道出几句安慰之言,却不知如何开口。

    郭嘉更是极为心疼楚云,智计超凡的他比曹昂、曹安民二人更清楚,在防范张绣这一事上,楚云才是最尽心尽力出谋划策的人,可偏偏最该受到褒奖的人,最终却被曹操以冷酷无情的方式来对待。

    “兄弟,主公一时被扫了兴致,无处发泄,便把气撒在你的头上,我想待过了这阵子,主公的气消了以后,定会重用于你的。”

    与楚云这几日的相处中,楚云的所作所为郭嘉尽收眼底,一向忠于曹操的郭嘉,对楚云自然是好感大生,甚至可谓将之视为知己,眼看知己受了委屈,郭嘉不但好言相劝,心中更是暗自决定,以后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在曹操面前替楚云多美言几句。

    楚云却似乎并未受多少打击,一脸轻松地笑道:“我没事,其实我应该感谢奉孝兄才是,方才那般情况,明眼人都瞧得出主公已动了怒,可奉孝兄仍坚持与我站在一起,这才劝得主公回头。”

    “至于我做了主公的出气筒,这倒没什么,毕竟主公也只是言语上说了我几句,并没有将我贬为马前卒,或是干脆取走我这颗项上人头,说起来,还要多亏师兄、奉孝兄、还有安民兄三位为我撑腰啊!”

    说着,楚云竟沾沾自喜地笑出声来。

    看着乐观而内心强大的楚云,郭嘉、曹昂自是一脸钦佩,就连曹安民也真心实意地称赞道:“楚云兄弟年纪虽轻,可受这等委屈后,仍能有此等胸怀气度,我曹安民实在是佩服!只是不知,‘出气筒’是何物?”

    “安民兄过奖了,那‘出气筒’是我家乡的一个小物件,不提也罢。走吧,事情虽略有些坎坷,可眼下总算是得以解决,我请各位入我营帐,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诸位。”

    楚云仰望着夜空,只见漫天的星辰闪耀,圆月高高悬挂在头顶,正是与亲朋好友们共享晚餐的好时候。

    曹昂拍了一下曹安民的脑袋,笑骂道:“你小子算是有口福了,这一下午的剑你算是没白练。”

    曹安民却委屈地噘嘴道:“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为了磨练我的剑术,只是为了把我拖住,才逼着我苦练了一下午的剑,你说下午天气那么热,你怎么忍心折磨我这个可爱的弟弟……”

    “哈哈哈哈……”曹安民可怜巴巴的语气,逗得楚云三人一阵欢笑,似乎方才的不愉快,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当晚,楚云叫上睡醒后处于休息时间的典韦,五人一同在楚云的营帐内举行了一个小型聚会。

    楚云将珍藏的库存统统拿出,将猪肉、蔬菜放在一起,炖出一锅好菜,五人一饱口福,又有美酒助兴,当真是好生惬意。

    此后的几日,曹操确实如他先前许诺的那般,加快了处理完成事宜的进度,并将大军分成三股,在北、东、南附近分别安营扎寨。

    七日之后,就在曹操已决定明日班师回许昌时,心中难免再生寂寞,想到那前些日子一同缠绵过的美人儿邹氏,更是一阵心痒。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再去见见这邹夫人,也并不过分吧?”

    曹操这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便梅开二度,再次造访了邹氏所居住的深闺别院。

    这是这回,曹操刚踏入院门,不见先前在院内照顾花草的侍女们,却只听得闺房内响起悲痛的抽噎声。

    那哭泣之声,令曹操这乱世枭雄的铁石心肠都为之动容,曹操只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徒一般。

    曹操悄然推开闺房房门,只见邹夫人已是泪流满衫,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怎能不心生怜惜?

    “夫人,夫人何故哭泣?可是有人欺负夫人?”曹操见得佳人落泪,自己的心如同被人用力捏了一番,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

    邹夫人一见来人是曹操,也不答话,竟哭得更为伤心。

    “究竟是何人欺负了夫人,夫人尽管道出来,我一定为夫人主持公道!”曹操心头升起对女性最原始的保护欲望,勃然怒道。

    “欺负妾身的,不正是将军么?”邹氏哭声稍弱,莺莺细语道。

    “我?我何时欺负夫人了?”曹操一脸糊涂,愕然问道。

    “将军与妾身一夕欢愉后,便弃妾身不顾,近日听闻,将军不日将离开宛城,妾身一想到,从此与将军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怎能不伤心流泪?”说着,邹氏又是一阵抽泣。

    曹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道:“原来夫人是舍不得我离去……”

    邹氏怯懦地点头道:“妾身自知是个寡妇,残花败柳之身,不配与将军长相厮守,更不敢妄图随将军离去,只是想到将要与将军永别,却不能与将军再见上一面,便不禁流泪,如今将军前来探望,可见将军心中还有妾身,如此,妾身已心满意足,不敢再有半点奢望。”

第四十四章 讨要兵甲

    但凡是个男人,听一位绝色佳人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都难免有所动容,何况是曹孟德,这位多情的枭雄呢?

    二人一番云雨后,曹操主动提出,将邹氏带回宛城以东的大营之中。

    此后,原本明日返回许都的计划也被撤销,曹操率军继续停驻在东营,整日与邹氏厮混,夜夜笙歌,流连忘返。

    ——

    宛城正厅内——

    “曹贼,欺我太甚!”张绣一掌拍在案桌上,另一只攥拳的手,由于用力过度,指甲已将掌心划出几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将军噤声!不可胡言乱语!”贾诩冷静地抚慰着张绣的情绪。

    “文和!曹贼席上辱我,我可以忍;拉拢胡车儿,我也可以忍;可唯独霸占我婶婶,我如何能忍?!我若是还忍气吞声,如何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叔叔!如何面对向我誓死效忠的亡叔旧部们?!”

    说着,张绣眼中凶芒大盛,气冲冲地靠近墙边,将挂在墙上的红缨枪取下,大有立刻率军出城与曹操拼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贾诩见状,连忙拦住张绣,道:“将军,万万不可!”

    “文和,难道连你也变了心意,要投靠那曹贼?!”张绣哀怨地看着贾诩,语气中透着悲凉。

    贾诩松开张绣,行大礼道:“将军收容之恩,厚待之谊,文和何忍相弃?!只是曹操势大,兵力远胜于我等,且我凉州将士们的兵器、战甲都还在曹操手上。”

    “若要其争锋,我们更应该计划周详后,才能动手,否则贸然出兵,打草惊蛇,非但不能洗刷耻辱,还要令将士们白白送命啊!”

    张绣闻言,激动地握住贾诩双手道:“文和肯助我?”

    其实贾诩并不想与曹操撕破脸皮,至少在他看来,没必要为了一介女子再次树立曹操这等强敌。

    可事实确实如张绣所说,在霸占邹氏这件事上,曹操做的非但是不地道,而且堪称过分至极。

    就算张绣真的忍气吞声了,那些曾经随张济征战的凉州将士们,只怕也会怨声载道,愤愤不平。

    而将士们的心一旦凉了,也就不会再忠心于张绣,到那时将士们与张绣离心离德,就算曹操敕封张绣为宛城太守,可张绣也很难坐稳宛城之主的位置。

    贾诩只得叹息一声,坚决道:“我与将军同舟共济,曹操辱主公,便是辱我,我愿倾力助将军击败曹操,一雪前耻!”

    张绣怒气顿时消了不少,拉着贾诩一同做下,垂询道:“先生足智多谋,必已腹有良策,还请先生指点。”

    “眼下我凉州将士若要作战,首先要拿回兵器盔甲。我听闻那曹操近日只知享乐,精神怕是已被酒色所麻痹,不如明日由我亲自前去讨要那批兵器盔甲。”

    “曹操会那么大方将兵器盔甲还给我们?”张绣不解道。

    “一来那些兵器盔甲本就是我们的,眼下曹操本该离去,而且早晚是要离去的,一旦曹军离去,我们凉州将士们要抵御外敌,自然需要兵器盔甲,所以曹操理应归还我们。”

    “二来,我会以近日逃兵渐多为由,索要兵器盔甲,须知若无兵刃,士兵们难以互相约束,逃兵就会越来越多,曹操现在就算再神志不清,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如此两个缘由,足以说服曹操将它们归还给我们。”

    “有先生辅佐,实是我三生有幸矣!”张绣已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将军莫急,要击败曹操,取回兵器盔甲,只是第一步,待我索要回它们,我们再议,如何?”

    “如此,就全仰赖先生了!”

    ——

    结果,果真如贾诩所料,曹操几乎毫不犹豫地同意将兵器盔甲尽数归还给了张绣。

    不单单是因为贾诩的理由足够充分,更是因为曹操自己对霸占了邹氏这一事,对张绣心中有愧。

    当然,曹操做梦也想不到,张绣索要兵器盔甲竟是为了对自己动手。

    ——

    眼看着凉州将士们将本属于自己的兵器盔甲们一件件运回宛城,楚云、郭嘉、曹昂三人自是敏锐地察觉到局势在不断恶化。

    楚云、郭嘉、曹昂、典韦以及曹安民五人,齐聚楚云营帐之内,商议此事。

    “主公近日被邹氏所迷惑,流连忘返,更是同意将兵器盔甲归还给了张绣,依我看,贾诩此举,必有深意,只怕张绣已起了背叛之心!”郭嘉打开随身酒壶,又饮了一口美酒,而后将空荡的酒瓶愤然摔在地上。

    他已喝了整整一壶酒,可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曹昂替郭嘉将酒壶重新拾起,怅然道:“哎,我已去见过父亲三次,也劝了他三次,我说邹氏是红颜祸水,不可为了她久留此地。可最后一次,父亲不但骂我,还动手打了我,出手虽然不重,可此前我长这么大,父亲还从未对我动过手……”

    “这妖妇定是施了妖法迷惑主公,待我现在就去杀了这个妖妇!”典韦同样是愤慨无比,说着,竟提起双戟,气冲斗牛地朝帐外而去。

    曹安民连忙拉住典韦,道:“典将军且慢!既要杀此妖妇,还是由我动手!我是叔父的亲侄儿,就算事后他降罪于我,总不会要了我的命!”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云看了一眼曹安民,倒是对他刮目相看,心想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血性。

    “典大哥,安民兄,稍安勿躁。”楚云端坐在地上,冲二人向下摆了摆手指,镇定自若。

    四人就连郭嘉都隐隐以楚云为主心骨,听闻楚云之言,典韦只得一跺脚,重新坐了回去。

    曹安民眼珠一转,道:“楚云兄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存在什么好办法了。”楚云瞳孔急剧收缩,目光如利刃般落向帐外,“张绣近日定会攻袭我军东营,我们现在能做的,唯有备战待敌!”

    众人面色皆是一沉,事态果然还是发展到了这不可挽回的地步。

    “要战便战,我早就看那张绣不顺眼了,他若是敢来攻东营,我定亲手一戟刺死他!”典韦豪气干云道。

第四十五章 盗窃计划

    “典大哥勇冠三军,张绣若要攻袭东营,定会先对付大哥。”楚云看着典韦孔武有力的身材,谈笑风生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岂会怕他张绣小儿?!”典韦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

    张绣师承枪神童渊门下,苦修枪术多年,已尽得童渊“百鸟朝凤枪”真传,即便放眼天下,也堪称近乎一流的高手,也唯有典韦这等触及这一时代武力天花板的顶尖高手,才敢扬言不惧。

    “正面交手,张绣虽是枪道高手,却绝非大哥敌手。可这一点,我们清楚,张绣、贾诩他们也很清楚。”

    楚云盯着典韦手中一双铁戟,继续道:“大哥兵器特殊,与常人有异,我猜那贾诩八成会遣人来东营,借宴请大哥为由,灌醉大哥后,借机盗走双铁戟,待大哥喝得烂醉如泥,又失了趁手的兵器,张绣再夜袭我东营,那时,我东营便危矣!”

    郭嘉赞同道:“若我是贾诩,也会这般用计。听闻那胡车儿不但武艺不凡,而且有一双空空妙手,人送外号‘盗仙’,与那九江‘盗圣’蒋干并称‘盗中仙圣’。”

    “若是要盗窃典韦将军的兵器,张绣定会派此人前来!”郭嘉断言道。

    典韦、曹昂、曹安民三人连连点头,唯有楚云一头雾水,心中极是诧异。

    “还‘盗仙’、‘盗圣’?我还是楚留香呢……”全然没想到这汉末时期还有人吹嘘这等贼偷的本事,楚云在心中忍不住揶揄了一番。

    郭嘉见楚云没说话,心想自己总算在计策上扳回一筹,难免略有得意之色,又道:“因此,待那胡车儿来东营时,典韦将军可以赴宴,但万万不可饮酒至醉!否则一旦失了双戟,张绣必趁夜劫营!”

    楚云仍不言语,典韦却挠头道:“奉孝先生,我是个习武之人,谋略的事,我向来是不太懂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将计就计会更好。”

    典韦说完,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如何将计就计?”郭嘉困惑问道。

    “额……是这样的,出征之前,楚云老弟就叮嘱我找许昌的老铁匠再打造一副双铁戟,就是说,除了我手上这一对外,我自个儿的营帐中,还有一对铁戟。我想无论胡车儿是否成功盗走双戟,张绣贼心已起,终归还是要攻袭东营的。”

    “那不妨就成全那胡车儿,任由他偷走双戟,反正我这双铁戟给了他们也是无用,反而能使张绣判断失误,麻痹大意,仓促进攻东营,你们说说,是这个理不?”

    除楚云外,其余三人都震惊地看向典韦,尤其是郭嘉,两颗炯炯有神的眼睛,奄然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

    “你们干嘛这么盯着我看,难道我说的不对?”典韦见众人眼神怪异,信心瞬间大减。

    “不,是典韦将军你说得太对,太有道理了……”郭嘉说着,又看向犹如在努力憋笑的楚云,佩服道:“只是我实在想不到,楚云竟有这等先见之明,楚老弟,你在出征前,便算到事情会发展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吗?!”

    郭嘉感觉自己在遇到楚云之前,还是成竹在胸的有志青年,虽说曹操帐下的顶级谋士们不少,且能力上也是百鸟争鸣、各有千秋,但郭嘉自认不比任何一位谋士要差。

    可在楚云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隐隐已经心生了一丝自卑之感,同样的事情,自己能看到后续三步时,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能看到七步、八步甚至更多,他甚至怀疑这少年会不会是,奉仙人之命下凡助曹操一统江山的仙童。

    楚云生怕郭嘉起疑,忙道:“奉孝兄太高看我了,小弟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郭嘉当然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巧合,可眼见楚云不愿透露原因,他也不好再深入追问,只得转移话题道:“可摆在我们眼前的,还有另外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楚云脱口而出问道。

    “胡车儿盗戟一旦得手,张绣定会当夜劫营,可就算我们几人有所准备,但我东营将士无主公军令,如何调动?若不提前调动大军,就算我们明知道张绣要来,又有何用?”郭嘉一语切中要害道。

    曹昂深吸一口凉气,忧心道:“奉孝先生说得是,张绣若是决意反叛,定会率大军倾巢而出,以雷霆之势攻向东营。典韦将军麾下有三千步军,我麾下有三千精骑,可这区区六千人马,如何抵挡张绣三万大军?”

    曹安民忽地激动道:“如果能请元让叔与子廉叔调兵来援,我们里应外合,岂不是可以聚歼张绣全军?!”

    典韦却摇头道:“没用的,夏侯惇将军与曹洪将军贵为主公的宗族大将,不得主公之令,岂能擅自调动兵马?况且张绣来攻之前,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等张绣来攻,以三营之间的距离,再来驰援一定是来不及的!”曹安民烦躁地抓起头发。

    ——

    就在楚云等人为应对张绣大军而争论不休时,张绣再次于宛城政厅会见贾诩。

    “文和!辛苦你了!”张绣先前便望见将士们将一车又一车盔甲兵器搬入城中,一见贾诩入厅,便揽着对方大喜过望道。

    “为将军略尽绵力罢了。”贾诩气息紊乱,嘴上却故作谦虚道。

    眼看着年过五旬的贾诩,为自己奔波劳碌,张绣心中感慨万千,起身请贾诩入座后,亲自为其斟上一壶热腾腾的好茶。

    贾诩口干舌燥,疲惫不堪,也顾不得再谦虚客套,难得直率地将呷了口热茶,呼吸渐匀。

    张绣见贾诩缓过气来,这才又问道:“先生先前说,欲胜曹操,这取回兵器盔甲只是其一,却不知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

    贾诩神秘一笑,道:“将军,我斗胆问你一句,你可要如实相答。”

    “先生尽管问便是。”

    “曹操现将大军分为三股,于宛城北、东、南三方扎营,将军欲胜曹操,定是攻其亲自镇守的东营。可曹操身旁有一位盖世猛将,将军可还记得此人?”

    “先生是说,当日宴席上威风凛凛的猛将典韦?”

    “正是,传闻此人力拔千钧,能单手提旗,昔日濮阳与吕布交战不分胜败,敢问将军,能否胜过此人?”贾诩明知故问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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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曹营当仓官介绍:
楚云穿越至东汉末年,做了曹孟德麾下一管粮仓官,日子本来闲暇潇洒,直到恰逢曹操南征袁术粮草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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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汝妻子吾自养之,汝无虑也!”我在曹营当仓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曹营当仓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