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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剑绯雪     我在曹营当仓官txt下载     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7章 守株待兔?

    另一位氐族首领阿贵也在一旁帮腔道:“寿成将军放心,我侄子也参与了此次侦查,我们二人敢拿脑袋担保,潼关的守军确实不过几千人,而且没有做出严阵以待的防范打算!”

    同为氐族人,杨千万跟阿贵一个鼻孔出气,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见他们二人嘴上说得这么笃定,众人心想现在大家的利益还是一致的,这份情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腾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二位都这么说了,此事不妨就交给二位,请二位率军前去,只要能夺回潼关,二位就是此役的头功!”

    战事胜负尚且悬而未决,马腾就先把大饼给这两位氐族首领给画好了。

    “请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尽快攻克潼关!”

    杨千万和阿贵也不是傻子,既没有给自己限定期限,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会议就此结束,在目送着程银、侯选、杨千万、阿贵等人悉数离开过后,马玩见周围除了马腾再无旁人,便悄然凑到马腾身前低语着。

    “将军,程银、侯选他们二人今日未免有些过分了,这趁火打劫,居然打到了将军您的头上。”

    马玩与马腾的关系最为交好,这让马腾经常公开称“我与马玩都姓马,也许五百年前是同宗呢”。

    见马玩替自己打抱不平,马腾心中略有些感动,却只是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这次确实是我太过自信,带着弟兄们干了赔本儿的买卖,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弟兄们有个交代。”

    深知此次失败自己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马腾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吃下这个哑巴亏,自认倒霉。

    “将军,还有一件事,方才人多眼杂,我不方便多问……”

    马玩神秘兮兮地将声音再度压低,小心地环视着周围,在确认门口并无旁人时,才开口问道:“将军,我记得此次咱们汇聚的粮草,并不够支持太久,现在将军又答应要拨出一部分给程银、侯选他们,若是真的满足他们的索求,我担心咱们撑不过下个月……”

    这番话,直接戳中了马腾的痛处。

    他现在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这正是我的忧虑之处啊!不过也没办法,你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大伙的心思聚在一起,人心一散,我等没有退路,唯有死无葬身之地啊!”

    马腾故意用吓唬人的语气说着,目的就是为了将马玩和自己绑在同一艘战船上。

    其实,除了马腾是真的没有退路以外,其他的凉州军阀们,都是有退路可走的。

    如果这个时候,军阀们都选择离开马腾的阵营,归顺朝廷,向楚云投诚,楚云绝对会答应,然后把此次叛乱的全部罪责,都推到马腾一个人身上。

    因此马腾只有忍气吞声,先稳住程银、侯选他们,以免他们狗急跳墙,离开凉州联盟。

    “寿成将军请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末将都绝不会背弃将军而去!”

    马玩将表忠心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多谢老弟,不过老弟你说得也对,粮草之事,确实终归还是要去解决才行。”

    “将军,之前有传闻说,您与汉中的张鲁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交易,不知这只是流言蜚语,还是……?”

    事到如今,马玩为了弄清楚真相,也不得不直接向马腾开口询问。

    这事关最紧要的机密,本来旁人是不敢对马腾直接开口过问的,好在马腾对马玩确实很信得过,才压低声音道:“这若是别人问起,我可不会说实话,但是老弟你问起,我不妨就跟你说说……

    确有其事,而且你猜得不错,我正是打算向张鲁请求粮草支援!”

    “果然如此!”

    马玩闻言先是长吁一口气,可舒展开的眉头还没放松片刻,脸色就又紧绷起来。

    “可是,将军,咱们前些日的败绩,我估计已经传到了张鲁的耳朵里,就算张鲁曾经许诺将军回给予您支援,现在您还能否确保他不会反悔……?”

    在这个年代,诚信是非常难得的品质,在一方诸侯身上,更是几乎不可能找到这项品质。

    先前马腾联军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与韩遂的交战中连战连捷,现在,随着朝廷大军的加入,以车骑将军楚云为首的联军不但实力远在马腾联军之上,而且张鲁的心思始终不在一统天下上,以他的精明和算计,马玩不觉得张鲁会继续把宝压在马腾身上。

    听出马玩的顾虑,马腾很干脆的含笑安抚道:“放心吧老弟,我与张鲁之间的合作,可没有外界传闻中捕风捉影所说的那么简单,除非曹操亲自率大军来凉州,否则张鲁不会轻易改变心思的!”

    张横和梁兴都没想到,楚云会问道这一点上,他们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担心楚云会多心,还是没有耽搁太久,就纷纷开始作答。

    梁兴是最先开口的,他左手不自觉地抓在右手的手背上,左半边脸的肌肉开始因发愁而变得有些微扭曲。

    “将军,关于这件事,实不相瞒,我们也并不知情……”

    说完,梁兴就垂下头,用余光胆怯地打量着楚云的反应,似乎生怕这个不尽人意的答案会触怒对方。

    一旁的张横也赶紧连连点头,同样用满怀歉意的口吻道:“马腾从来没有跟我们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但我们每个人都听过与此事相关的谣传,不过碍于立场,当初我们谁也不好意思主动向马腾询问真假。”

    见二人这般反应,楚云就知道,他们并没有说谎。

    那种生怕明明已经说出真相,却生怕别人不相信的神色,已然浮现在张横、梁兴二人的脸上,楚云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看来此事八成也是马腾用来虚张声势的伎俩,他这人就只会用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

    马超也和楚云一样,对梁兴、张横二人抱有一定的信任,一者是他最近跟他们二人有过交流,本就同为凉州本地人的三人关系有所拉近。

    张横、梁兴已经是真心归顺楚云,归顺朝廷,这一点,马超可以确定。

    “行军打仗,我们不能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不过,我前些日子派去汉中的探子在三日前已经回信,称张鲁似乎并没有与马腾合作的迹象。”

    正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想的消息,楚云才觉得奇怪。

    他善于一向将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原以为马腾和张鲁暗中合作的关系会就此浮出水面,不曾想至今没有收获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或证据。

    庞德这时提议道:“将军,这事是真是假,我们暂且不论,末将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张鲁当真与马腾有所勾结,眼下我们双方都缺少粮草,马腾一定会向张鲁请求粮草支援。

    末将以为,可以提前派兵在汉中往凉州运粮的各处要道派兵驻守,若是运气好撞上张鲁派来的运输部队,咱们还能以战养战!”

    一旁的马超顿时来了兴致,同意道:“是啊!要是能把张鲁原本打算运送给马腾的粮草截下来,非得把马腾那老匹夫气死不可!”

    稍微一想到能教训马腾出口恶气,马超瞬间精神百倍,再度冲楚云抱拳恭敬请命道:“将军,这件事就交给末将吧,只要张鲁敢把粮草送来,我保证马腾连半粒米都收不到!”

    见马超斗志昂扬,干劲十足,楚云本来是不忍心拒绝他的。

    但他实在是对马超另有安排,只得否决道:“孟起将军,眼下张鲁与马腾是否真有所勾结,尚且没查清楚。

    此事还是交由张横将军先行派兵南下,负责在各个要道、关隘设伏,这种守株待兔的事,何须劳孟起将军你出手呢?”

    楚云的意思,是在说杀鸡不用宰牛刀,以马超的本事,拿来去防范于未然,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

    尤其是在他已经安排好,让庞德去负责镇守潼关,截击杨千万、阿贵的氐族大军,手上就只剩下马超这张“王牌”可用。

    既然是王牌,理所当然就没有这样随便打出去的可能。

    听到楚云的话,马超的脸上没有再度浮现出失望之色,反而因此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仔细一想,楚云说的不错,马腾到底有没有跟张鲁达成合作,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万一真的去守株待兔,却是在等空气,那反倒是在浪费时间了。

    “将军说得是,那就依将军的意思。”

    马超顺从地说道。

    “那好,张横将军,就此事就拜托你了。”

    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张横,楚云无奈一笑说道。

    张横明白,楚云这么说不是为了贬低他,只是为了安抚照顾马超的情绪,当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笑道:“将军尽管放心吧,汉中与凉州之间的关隘,末将与梁兴将军都很熟,此事交由在下一人负责,已经足够了!”

    对于楚云能将这种看似简单实则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张横还是非常希望能抓住机会立功,早日给自己争取到更被信赖的地位。

    原因很简单,通过和楚云这段时间的接触,梁兴和张横都弄清楚楚云究竟有可怕了,他们知道继续跟马腾在凉州割据称雄,也只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朝廷早晚要被重新一统,他们还不如趁早和楚云这样的大人物打好关系,给自己留好后路。

    楚云也看得出,现在的张横、梁兴二人是真的在把自己当做朝廷的将领,而不再是区区一个凉州的军阀。

    至于马腾,在见识过楚云的英明神武之后,他们二人就更是看不上眼了。

    “好,张横将军出兵后,有任何情况,可以派人快马来报,若需要支援,我定会立刻发兵相救!”

    楚云这么说,是为了让张横更有底气跟马腾撕破脸皮。

    毕竟,要抢夺马腾的补给,可不是之前相互发兵的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如果张横当真把张鲁运输给马腾的军粮补给拦截下,等于是企图将马腾置之死地,这生出深仇大恨,可不是以往的交情能填补得了的!

    若是马腾经此一役在凉州不失势,定会找张横、梁兴二人秋后算账。

    默然看着楚云下达军令的韩遂,心里又开始不痛快起来。

    现在楚云在制定计划,已经完全不再过问他的想法,说得难听点,是几乎已经把他当做一个摆设一样。

    想他韩遂风光一时,也曾被数十万大军拥立为主,吓得朝野震动,天下人无不胆寒。

    他承认眼前这少年人确实有本事,可你再有本事,也总不能对我韩遂视而不见吧?

    “车骑将军,各位将军都有军务在身,却不知末将该做些什么?”

    在韩遂看来,楚云这种视他如无物的做法,是看不起他的能力,也信不过他。

    其实,韩遂完全是多心了。

    楚云没有命令韩遂,完全是出于对他的照顾。

    而且,楚云一直坚持“强宾不欺弱主”的观点,韩遂虽然现在势力弱小,但也是祖厉城的主人,如果自己对他呼来喝去,加以命令,在旁人看来,既不好看,传出去也不好听。

    可惜,韩遂根本没有意识到楚云的这番好意,还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好在楚云的洞察力异于常人,从韩遂的神情和酸溜溜的语气,他就知道韩遂是想歪了,正在跟自己闹脾气。

    楚云心中暗笑,没想到韩遂这样在凉州一时无两的顶尖人物,居然会像几岁的孩子一样,表现出这副为抢占立功机会而争风吃醋的模样。

    连韩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自己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下意识地和张横、梁兴一样,将自己当做是朝廷的一份子,而不是凉州军阀了。

    “哦!我怎么可能把文约将军您给忘了呢?正有一件要事,要请将军您出马处理呢!”

    楚云赶紧“补救”着说道。

    顿时,韩遂的态度产生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恼羞成怒变成了兴致盎然。

    “不知是何事……?”

    见韩遂倍感兴趣的模样,楚云差点被逗得当场笑出声,好在他善于控制面部表情,此刻只要要紧牙关,憋着不露出任何笑容。

    “将军,咱们且不管马腾究竟是否与张鲁有什么关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妨就也用一用这一招!”

    “您的意思是……?”

第448章 娇媚妇人

    “警……警告……?!”

    听到这两个字,张鲁的脸色一下就变得煞白。

    至于阎圃身边一票张鲁的谋臣、武将,也是各个噤若寒蝉,心惊胆战。

    他们大多习惯了在汉中过风平浪静的舒服日子,一听到楚云这样的人物可能要对汉中不利,全都宛若惊弓之鸟,吓得不轻。

    众人神色的变化,张鲁看在眼里,却也不好说什么。

    这些年来,汉中的兵马也不算太携带,至少张鲁用他们欺负南方刘璋的部队,还是手到擒来的。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汉中的兵马强悍,只是相比于最不善于征战的益州兵而言,他们要强上许多。

    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些草包,张鲁明面上没多说什么,迅速整理心绪,看向唯一能指望的谋士阎圃,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在下敢问主公,韩遂在书信中,向主公请求支援什么?”

    “不过是些许财物,不值一提。”

    张鲁之前倒是把书信看得很仔细,韩遂想要的,不过是一百万五铢左右的钱财,也许这笔钱对韩遂来说是不小的树木,但是对张鲁来说,接近九牛一毛。

    可这话刚一说出口,张鲁就呆滞了一下,像是忽地反应过来阎圃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这韩遂已经沦落到替楚云传话的地步,说明现在祖厉城的情况,是楚云一人说了算。

    这个时候,如果楚云对付马腾有压力,他就不该向我要这点儿财物,而是应该像马腾一样,要粮草或者铠甲兵器一类更重要的物资!”

    见自家主公终归不算太愚笨,阎圃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奉承道:“主公圣明!楚云向主公您索要财物,可见其需要的并不是钱财,而是在警告主公,强迫您表态!”

    “表态?”

    “正是,主公请想,如今楚云与马腾势如水火,二虎相争,又都意图将您牵扯其中。

    只不过,马腾实在央求主公出手相助,楚云则是在警告主公莫要帮助马腾,单从双方截然不同的态度就能看出,眼下楚云正手握优势,而马腾则是岌岌可危啊!”

    听了这番话,张鲁在佩服阎圃的睿智之余,也开始犯了愁。

    前几日,马腾派人送来的书信之中,明确表示,只要张鲁肯在粮草上向自己伸出援手,在战事结束后,许诺给张鲁诸多好处,包括张鲁可以在凉州进行传教。

    早在多年前,张鲁曾为了这件事,与马腾、韩遂有过联系,可当时二人自恃勇武,麾下士兵善战,竟没把张鲁放在眼里,也没给张鲁任何回信,让张鲁苦等了不少日。

    如今风水轮流转,曾经张鲁求马腾都求而不得的事,现在马腾居然上赶着主动提出来。

    本来张鲁已经做好同意支援马腾的打算,可一见韩遂的书信,张鲁的心思就又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

    “先生,你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张鲁觉得越来越头大,马腾态度谦卑地主动哀求自己,这让张鲁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另一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楚云,借着韩遂的手笔,向自己进行威胁,大有“你敢帮马腾,你就是逆贼”的意思。

    被问到头上,阎圃叹了口气,回答道:“马腾已是日暮西山,穷途末路,就算他向主公许诺击退楚云之后,统一凉州会给主公诸多好处,但这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

    如今的曹操已称王,声势如日中天,楚云身为其义侄,又是其最为仰仗信赖之人,主公万万不可将其得罪,不如趁此机会,将其所索要的财物按照原数给他,这样足以表明主公并无帮助马腾的意思。”

    “主公,在下附议!”

    “在下也附议!”

    “主公!阎圃先生言之有理!主公无需插足凉州的内斗,马腾不可能是车骑将军的对手,还不如趁机与楚云交好,以保汉中太平无虞啊!”

    过惯了和平舒服日子的众文武们,无不赞成阎圃的观点。

    当然,阎圃本人这么建议,就并不仅仅是为了明哲保身,主要还是理性分析后,觉得若要在马腾和楚云二人之间选择其一示好的话,从任何一个方面进行考虑,都不可能弃楚云不顾而选择马腾。

    “这……”

    张鲁没想到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一到这种时候,心居然这么齐。

    但身为人主,他自己也有与臣下不同的考虑。

    除了阎圃是客观分析以外,其他人都是为了个人利益地位不受侵害,所以他们的意见对于张鲁而言,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而阎圃的论调,张鲁能够理解,但考虑到马腾许诺的“允许在凉州传教”一事,他着实有些难以取舍。

    帮助马腾,张鲁认为是高风险高回报,至于答应楚云的条件,张鲁总觉得太过谄谀献媚。

    张鲁在汉中雄踞多年,自从刘焉死后,就没人能动得了他,加上刘璋不成气候,他还能时不时派兵去欺负一下刘璋,捞点儿好处顺带着给自己建立自信心。

    久而久之,张鲁心中难免也有些傲气,要他轻易向别人低头,还是楚云这样的少年人,哪怕外面把楚云传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他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我还是深思熟虑几日,然后再做定夺。”

    张鲁没有急于反对阎圃的观点,但也没有答应,就暂且这么搁置了下来。

    由于张鲁在汉中有着绝对的统治力和实权,他此言一出,文武们也不敢再多言。

    打发走以阎圃为首的众文武之后,张鲁叹了口气,脑筋急转之下,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急匆匆地整理着身上的锦衣华服,将桌案上马腾、韩遂二人寄来的书信都收入长袖之中,向外走去。

    张鲁前脚一离开大殿,中心的亲卫们就主动紧随其后,保护其安全,张鲁却不言不语地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也退去,然后孤身一人赶往一处静谧的小庄园。

    庄园内的花草丛生,这深秋时分,要找到这么多能在这季节开放的花朵,实属不易,它们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常人若是嗅到这些香气,定会觉得心旷神怡。

    然而张鲁的心情却变得愈发复杂,他抬头看了眼被周围花朵包裹在中央看似静悄无人的雅致小宅,心情愈发沉重。

    可想到此行的来意,张鲁又是一声长叹,随后只得鼓足勇气,继续前行。

    张鲁的脚步声并不大,但小宅之中若是有人,定能发觉到有人前来造访。

    “是公祺来了?”

    宅内竟响起的女子的声音,这道声音柔媚动人,撩拨心弦,简直像是二八年华就沦落风尘的少女,用丰富经验来调整语调,才能说得出口。

    可张鲁非但没有任何意动,甚至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是孩儿来了。”

    逐渐接近小宅门口的张鲁躬下身子冲宅门施了一礼,竟以“孩儿”自称。

    “进来吧。”

    女子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千娇百媚,张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打开门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房内不仅有花草的清响,更有浓重的脂粉味,张鲁不是第一次踏入女子闺房,但唯有此处,他虽不常来,但每次到此都觉得背脊发凉。

    只见,一位用花容月貌都远不足以形容其美貌的少妇,身着绫罗绸缎制成的轻盈淡黄色纱衣,出现在张鲁的面前。

    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丰满的双峰呼之欲出,几乎要将前胸的纱衣撑破,

    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能吸引男性最原始欲望的魅力,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更是能牢牢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若是她肯赏脸微微一笑,便足够迷得他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娘……”

    看着这比自己年龄最小的小妾还要年轻貌美的女子,张鲁神情复杂地喊了对方一声“娘”。

    这女子并非张鲁的继母,而是张鲁的亲生母亲,卢氏。

    从她这搔首弄姿的模样,就看得出,卢氏并非什么贞烈女子。

    卢氏驻容有术,如今虽年近四旬,可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一般。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早在数年前,益州牧刘焉在世时,卢氏就是凭借这一身美貌,魅惑了身为益州牧的刘焉。

    卢氏在那段时日里,多次出入刘焉住处,就连刘焉身边最亲近的下属,都被告知只要是卢氏前来,甚至无需向刘焉本人进行通报,随时可以放行。

    这样的事频频发生,要说卢氏与刘焉之间没什么不清不白的秘密关系,恐怕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正是借助卢氏与刘焉的亲密关系,刘焉或许是出于爱屋及乌,对身为卢氏儿子的张鲁,也颇为信任照顾。

    包括张鲁能得到汉中之地称雄一时,也都是多亏了那时刘焉安排他北上汉中,杀汉中太守斩汉室,与朝廷断绝联系,自己做了有实权的督义司马。

    直到后来,刘焉病逝,益州士族们为了最大化保全自己的利益,故意拥立最懦弱最容易控制的刘璋为新主。

    而刘璋对卢氏早就看不顺眼,张鲁看不上刘璋的懦弱无能,频频不听从刘璋调遣,刘璋一怒之下,就对卢氏动了杀心。

    好在张鲁还不是狼心狗肺之徒,他知道自己能成就一番基业,最大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位以美色为武器的母亲卢氏。

    可这种事张鲁心里哪怕再清楚,但毕竟过程太过龌龊不堪,张鲁既不愿想起,更不希望身边有人提及,饶是如此,母亲有难,他作为儿子,总不至于视而不见。

    他暗中派人收买刘璋下属,以偷梁换柱之法,随便找了个与卢氏容貌有几分相近的年轻女子做了替死鬼,把卢氏给接了回来。

    但卢氏的存在,仍像是张鲁心里的一根刺,如果把她摆在明面上侍奉,难免要被人指指点点。

    毕竟卢氏当初与刘焉之间的风闻趣事,早就闹得益州是人尽皆知,谣传不断,张鲁也是要面子的人,如今身份地位也有了,可不想再沦为别人的笑柄。

    所以他只好为母亲秘密盖了这一处小庄园,对卢氏好生赡养。

    好在卢氏似乎对张鲁的安排没有什么不满,整日在这庄园过着小日子,虽然偶尔张鲁会听到有关年轻男子“造访”庄园的消息,张鲁也全当做没听到,不驾驭理会,也从不曾跟卢氏提及。

    显然,自己这母亲是什么德行,张鲁心中有数,她要是个贞洁烈女,自己现在没准还在刘璋手底下,给那个没用的东西打杂呢!

    毕竟是母子,张鲁偶尔还是会抽空来看望一下卢氏,可在偶尔提及一些烦心事以后,张鲁对卢氏有了新的认识。

    大概是在一年前,他发觉到,母亲似乎有着远超常人的谋略,母子交谈三言两语间,卢氏就给张鲁连续出了三个能解决难题的好主意,让张鲁大开眼界。

    那时起,张鲁就意识到母亲的睿智,他开始怀疑,当初卢氏勾搭上刘焉,并不是被刘焉的个人魅力所吸引,也不是单纯为了放纵自己的情欲。

    最可能的,是卢氏身为母亲,在利用美色,替自己的儿子铺路!

    一想到这种可能,张鲁对卢氏就愈发觉得感激,对于卢氏的私生活,也就愈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日,张鲁来此,就是为了针对马腾、韩遂二人寄来的书信,向卢氏寻求建议。

    “坐吧,你没什么事,是不会来找我的,说吧,又碰上什么麻烦事了?”

    卢氏面带动人心弦的微笑,嘴上的话却有几分讥讽之意,直说得张鲁脸颊泛红。

    看来,卢氏也知道,张鲁对她以往的走法,心中始终有几分抵触。

    “娘,儿不瞒您,这次儿确实又碰上有些棘手的烦心事了,不过儿并不是只在有事相求的时候,才来见娘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张鲁虽然心里有几分芥蒂,但还是亲情和感激之情远胜过那些许抵触的。

    “行了行了,咱们娘俩,莫要说这些生分的话,娘方才也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说完,卢氏打了个哈欠,仿佛昨夜并没有休息好。

第449章 走投无路的马腾

    张鲁肥头大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之色,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娘,请您瞧瞧这两封书信,然后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鲁恭敬地将马腾和韩遂二人派人送来的书信统统递向卢氏。

    接过书信,卢氏没再多问,而是步履轻盈地一手拿着两张信纸,一手毫不腼腆地拉着张鲁的手,朝她的香床走去。

    对于卢氏这种大方的举止,张鲁显得有些难为情,他总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早已是不怒自威的一方霸主。

    可在亲妈面前,张鲁感觉自己仿佛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明明卢氏的举手投足都显得很是低俗风骚,让张鲁有些生厌,可他又仿佛无从招架,总会被卢氏牵着鼻子走。

    把张鲁按在床上坐下,卢氏才轻轻坐在儿子的身旁,聚精会神地看起让张鲁觉得头疼的书信,似乎兴致不小。

    张鲁无意出声打扰,只能如坐针毡似的在床上,屋内的脂粉香气让他手足无措,恨不得出门静等。

    好在卢氏没有故意戏弄张鲁让他多等,很快,便将两封书信依次看了一遍。

    卢氏方才还镇定的俏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张鲁还是首次见母亲那张妩媚风韵的脸上露出这副表情,不由得心里也紧张起来。

    “我若是没有记错,前些日子韩遂能反败为胜险些让马腾有去无回,是因为当今车骑将军楚云亲自率军自潼关进驻祖厉,相助韩遂,对么?”

    听卢氏一语道破马腾败北的关键因素,张鲁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足不出户,只顾着风流快活的母亲,对远在凉州发生的事,竟如此了若指掌!

    张鲁这时已再没有什么汉中之主的架子,只想个乖孩子似的连连点头。

    “既然是这样,说明现在的韩遂不过是个被楚云摆在明面上的傀儡而已,韩遂书信中的言语,我们也可以看做是楚云的意思。

    马腾在书信中言辞诚恳,近乎哀求,可楚云用词柔中带刚,隐藏着威胁警示之意,这一点,不知你可看出来了?”

    卢氏娇媚的脸上,看着严师般的神色。

    “儿看出来了,这一点,阎圃也看出来了,他还劝我不要理会马腾的求助,只满足楚云的要求即可。”

    “哦?这么说来,这阎圃倒是个能倚靠的男人……”

    卢氏严肃的神色只在俏脸上停驻了片刻,就又坏笑着用舌头舔着嘴角,玉指搭在下巴上说笑道。

    “此……此人尚算忠心……才学也很出众,曾多次为我献出良策。”

    张鲁当然不会接奇怪的话茬,只能对卢氏那让人容易产生歧义误解的言语部分避而不谈。

    “那你呢?你自己又是如何看此事的?”

    不曾想,卢氏突然话锋一转,又变得正经起来。

    “众文武都赞同阎圃的观点,但他们的用心却与阎圃不同,他们只是希望汉中不要插足凉州的争斗,置身事外,以便他们继续在汉中安享富贵。

    儿始终坚守父亲的遗命,将我们五斗米教发扬光大,如今马腾在书信中许诺,只要我们为他提供粮草支援,他就会全力支持我们在凉州传教……”

    “这么说,你是更希望出手帮马腾了?”

    卢氏的语气平淡,使得张鲁听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怒。

    “是……”

    最后,张鲁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当着自己的亲娘,也确实没有说谎的必要。

    “哎,过了这么多年,本以为你这孩子能有不少长进,现在看来,你还是太嫩了些……”

    卢氏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她的这副模样,令张鲁心中相当不是滋味。

    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张鲁想替自己辩解,甚至还想冲着卢氏发火。

    可卢氏又是一声叹息,抢先一步开口道:“公祺,你马腾现在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才会找上你,你不帮他,他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再看看楚云,他在信中的措辞语气如此强硬,根本没有在意你会不会如信中要求的那样给他财物,就连你是否会支援马腾,他都不在乎,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既非缺钱财,也不缺粮草,所以他根本没把你还有马腾放在眼里!

    你们做什么,想什么,对他而言都无所谓!这样的人,不是狂妄自大到癫狂,就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和底气。

    而根据我从传闻中所得知的信息上来看,楚云绝对不是个骄狂之人!”

    听到自己被楚云蔑视,张鲁攥紧拳头,心中愈发感到不服气。

    然而不爽归不爽,张鲁稍加冷静,就能想通卢氏的话。

    自己少年得志,如今却被一个少年人给完全比了下去,这种滋味确实不见得好受。

    “生气了?”

    张鲁此时心情都写在脸上,卢氏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玩味一笑问道。

    苦笑着缓缓摇头,张鲁没了再闹别扭的心思,怅然道:“不,母亲说得没有错,这位车骑将军想来是根本不在意我怎么做,我若是当真选择在粮草上大力支持马腾,楚云一定也留有后手,而且还可以找借口对汉中出兵……”

    见张鲁好歹看得清局势以及自身处境,卢氏的俏脸就像是剥落下一层面具,用欣慰的眼神有些宠溺地看向张鲁。

    在张鲁的记忆力,他好像从未见母亲当着自己的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只觉得心头一暖,浑身上下都变得舒服,紧绷的心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本想下意识地钻到卢氏的怀中,可一想到自己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再做出这样孩童般的举动,实在不合时宜,才羞红着脸垂下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你父亲的遗命,你能放在心上,为娘当然高兴,但做人要识时务,若看不清大局,有一天娘不在了,你当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

    卢氏所指的生存,绝非寻常百姓所追求的丰衣足食那么简单。

    她所希望的,是张鲁能尽可能往高处走,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得到更好的权力地位。

    至于争天下这种难度系数突破天际的事,别说卢氏从没指望过,就连张鲁本人,也从没想过。

    汉中的地势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张鲁只要能维持现状保证内部不出现大规模叛乱,就算是曹操,也不会愿意对汉中进行强攻。

    卢氏知道张鲁虽略有能力,但要跟诸如曹操、袁绍那些昔日或现今称雄的诸侯相比,张鲁是远远有所不及。

    所以,卢氏给张鲁制定的路线,还是在恰当的时机,向势力最强的诸侯靠拢,换取最大的利益,如此一来,张鲁再不济最后也能落得荣华富贵的善终下场,总不至于到头来身首异处。

    “娘,儿明白了,儿不会给马腾一粒粮食的,明日,我就派人把韩遂,不,是楚云想要的财物如数给他送去……”

    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张鲁最终还是不情愿地选择了妥协。

    “能想通就好了,这世上太多事都是情非得已,可你偏偏又不得不去做,为娘真是替你做了太多,反而让你至今才明白这个道理……”

    正因为卢氏利用美貌替张鲁铺好了道路,让张鲁凭借刘焉爱屋及乌的信任,轻易得到汉中这片沃土,张鲁这一路走得太过顺风顺水,才会在这方面认知过少。

    卢氏的纤纤玉指在唇角轻轻一滑,似乎又想到了某个“好主意”。

    倒是张鲁见到卢氏这副模样,心中隐隐不安,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娘打算与运输往祖厉的人马同行,见一见近年来这位风头最盛的车骑将军。”

    果然。

    尽管张鲁已经料到卢氏会有这样的打算,但卢氏真讲出口时,他还是感到大吃一惊。

    “娘……这……”

    张鲁哪里不知道,卢氏绝对不仅仅是抱着“见一见”楚云的打算那么简单。

    但下一刻,卢氏冰冷的眼神落在张鲁的身上,张鲁立刻就闭嘴不敢多言了。

    “那,还请娘在路上多多照顾好自己……儿……儿期盼着母亲早日回来。”

    “不必盼着了,若是顺利,此行娘就无需回来,若是不顺利,娘八成也就回不来了,但你放心,无论如何,娘都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卢氏语气凝重,明明是妇人,此刻讲话的语气,却有几分大丈夫一去不回头的气节。

    张鲁沉默了,他明白,是要故技重施,只不过这一次,她打算诱惑的对象,不再是刘焉那个老男人,而是正值青春年少的楚云。

    也许,想卢氏这样经验丰富的丰韵熟女,对身为年轻男子的楚云,更具魅力?

    想到这里,张鲁不禁暗骂自己龌龊下流,怎会生出这么丢人的想法!她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将肮脏的想法抛弃过后,张鲁不舍地开始与卢氏聊一些今日生活中的趣事,意识到其用意的卢氏,也配合着像民间普通母子间那样交流,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

    三日后。

    庞德率军于安定郡东南方的漆县附近,并预先设置好伏兵。

    待杨千万与阿贵率氐族军队经过时,庞德以逸待劳自山林中杀出,给予氐族军队迎头痛击,氐族大军被杀得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杨千万、阿贵二人合力与庞德交手不分胜负。

    若非杨千万天生力大无穷,加上阿贵在一旁并不与庞德缠斗,而是伺机用弓箭紧盯庞德,让庞德投鼠忌器,必须分神对他加以防范的话,即便是他们二人合力,也难以招架庞德的勇武。

    但氐族军队战斗力显然不如曹军强悍,加上楚云为了保证庞德的截击战万无一失,还允许他带上三千凉州铁骑,庞德率领骑兵的水准比起马超纵然稍逊一筹,可要对付氐族士兵,就是小菜一碟了。

    眼看着麾下将士们被杀得节节败退,连逃走的路线都被庞德派兵先行封锁,杨千万和阿贵意识到大势已去,也唯有放弃继续负隅顽抗,而果断选择投降。

    这些氐族首领与马腾之间的合作,同样是处于利益一致这个简单的因素,本着“有奶便是娘”的信条,他们在背叛马腾的时候,显得比张横、梁兴还要干脆利落。

    对于他们二人的选择,庞德没有感到意外,但这么大的事,他当然不会擅自做主,只是命人将杨千万、阿贵还有其麾下剩余的不足一万氐族人马统统绑起来,准备交由楚云发落。

    杨千万、阿贵遭遇伏击惨败的消息不胫而走,马腾得知此事时,差点儿没当场昏死过去,他本以为杨千万、阿贵二人就算拿不下潼关,至少也能给楚云造成大麻烦,牵制楚云军的主力。

    然而现在直接促成了最差的结果,他们二人不仅没能给楚云造成任何损失,反而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白白便宜了敌人。

    这时候,马腾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鲁的身上,指望张鲁会给自己提供粮草上的支援,让他依靠先前制定的粮草消耗战计划,把楚云、韩遂二人加在一起的十几万军队耗死,逼楚云率军离开凉州。

    可又足足等了三日,张鲁才派人将回绝的书信送到马腾手上,马腾拆开书信一看,信中张鲁言辞虽然没有过分的冒犯,但回绝马腾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马腾读完书信,气得手都在发抖,绝望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至此,意识到自己已然穷途末路的马腾,只能做出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

    由于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财力,他唯有派手下人伪装成强盗,去周边各郡县向平民百姓们进行劫掠。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百姓们家中并无余粮,只有刚好够吃的部分粮草,马腾把心一横,也不管百姓们的死活,只想着跟楚云在消耗战上一决胜负。

    这种做法,百姓们何止是怨声载道,数万百姓没了活路,只能靠士族们稍加接济,或者吃草根啃树皮充饥。

第450章 不欢而散的声讨

    马腾的这种做法,不但是直接激起平民百姓们的怨怒,也同样惹恼了附近各县的士族。

    虽然马腾对待他们的手段怀柔一些,但以半强迫的态度要他们上交粮草,这种滋味对于士族们来说可并不好受。

    不仅如此,百姓们家中一贫如洗,还要靠士族们做做样子施舍米粥进行接济,这无疑是让本就被剥削了一趟的士族们并不乐观的存粮情况雪上加霜。

    当然士族们会选择接济平民,可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好心肠,只不过如果连这种表面功夫他们都不愿意去做的话,这种民怨四起的敏感时期,以凉州百姓们民风彪悍的程度,也许会发生闯进他们家宅集体抢粮的情况。

    感到愤慨的,远不止是百姓和士族们,闹得最沸沸扬扬的,还要数军中内部。

    马腾麾下的将士,特别是他自己嫡系士兵,大多是凉州本地人,其中有两到三成,家小都在附近各郡县沾亲带故。

    得知马腾为了筹备军粮,竟不惜将他们的亲人往绝路上逼,将士们一样是怨声四起,如果不是上面一层层的压力还存在,只怕有人已经忍不住要闹事了。

    “寿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这和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吧?”

    “不少百姓们已经向关中迁徙了!将军,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凉州好,还是要把凉州给毁了?!”

    程银、侯选二人纷纷来县府向正忙得焦头烂额的马腾进行指责,而且这一次,就连一向和马腾交好的马玩,也忍不住站在了他们二人的队伍里,同仇敌忾般地质问马腾。

    先前马腾曾许诺会从张鲁手中得到粮草,众军阀才得以安心,现在杨千万、阿贵二人倒戈向了楚云、韩遂那一边不说,就连许诺从张鲁那里得到的粮草也不见分毫。

    更过分的是,马腾为了筹措军粮,居然连百姓们手上仅有的余粮都派人强抢过来,还欲盖弥彰地让手下将士们伪装成盗匪,结果当天就被他人戳穿识破。

    现在“马腾”这两个字,在凉州已经沦落到了人人闻之唾骂的地步。

    面对三人的质疑、责备,本就感觉脑袋濒临炸裂的马腾,更是心烦意乱。

    他忍不可忍地看向程银、侯选二人,用愤恨地语气毫不顾忌地反声质问道:“各位,张鲁这个反复无常的无信小人,见我们先前小败几阵,就出尔反尔,不遵守诺言,拒绝向我们提供粮草支援!

    至于从百姓们手上‘借’粮一事,我虽然没有向诸位提前打好招呼,但此事还有商榷的空间么?

    不这么做,我们手下的几万弟兄统统要饿肚子,你们也知道,杨千万、阿贵这两个叛徒出兵前,我为了鼓舞氐族人的士气,拨给他们不少军粮,他们二人倒好,不像我们汉人有骨气和气节,竟向庞德投降,束手就擒!

    我若不向百姓们‘借’粮,再过七日,不仅是下面的弟兄们,连咱们都要一起饿肚子!

    你们以为我想这么做?我愿意把百姓们逼死?!

    你们觉得我做得过分是吧?那好,谁若是想谴责我,从今日起,就别从我这儿要粮草,自己想法子解决去!”

    面对突然雷霆震怒的马腾,似乎是被其气场给镇住,本来还气势汹汹的程银、侯选二人顿时都成了纸老虎,神色一软,不敢再随意开口。

    马玩则是脸色一缓,叹了口气,努力保持着理智。

    见气氛跌至冰点,站在马腾身后的侄子马岱赶紧插言缓和气氛道:“叔父,各位叔伯,眼下正是危难关头,大敌当前,还请顾全大局,莫要自乱阵脚。”

    “将军,我等方才冒犯失言,还请将军勿怪。”

    见有了台阶,程银、侯选二人赶紧顺坡下驴,免得彻底触怒了马腾。

    本来这几天,他们二人也不是没想过改变阵营,效仿张横、梁兴转投楚云麾下,让马腾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然而,因为杨千万、阿贵二人的背叛,把马腾气得七窍生烟不说,为防止其余人再做出这种叛变行为,干脆以“保护安全”为理由,擅自把程银、侯选等人的家眷给软禁起来。

    程银、侯选有苦难言,只得打消这个念头,铁了心跟马腾一路走下去。

    至于马玩,他与马腾一向交好,哪怕情势再难,也无意背弃马腾。

    只是,他虽不曾自诩正人君子,但对马腾劫掠百姓仅存余粮这种没有人性的做法,还是感到不齿的。

    他甚至还怀疑,张鲁也许根本不曾与马腾达成什么交易,一切都只是马腾为了自壮声势而捏造的谎言。

    因为最近马腾的表现,还有看待他人的眼神,都变得让马玩感到越来越陌生。

    又或者说,近日来,马玩才真正重新认识到马腾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嗯……”

    马腾不置可否地闷哼了一声,也不打算跟程银、侯选彻底撕破脸皮。

    “将军,杨千万、阿贵二人失利,潼关自然也就被楚云牢牢掌控在手中,我们就算靠从百姓们,咳,‘借’到这些粮草,可只要关中、三辅、洛阳等地能不断为楚云供给粮草,靠粮草消耗战想胜过楚云,仍是难上加难……”

    马玩不打算再去指责马腾的行径,只是将自己眼下最忧虑的事指出。

    闻言,程银、侯选没再说话,也眼巴巴地看向马腾,想知道对方究竟还有什么打算。

    马腾却只是再度冷哼一声,不屑道:“老弟啊,你太多虑了,关中、三辅还有洛阳那些地方近些年是什么状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当地的官吏、百姓们连自己都吃不上饱饭,哪里还有多余的粮草能运来供给他楚云?

    楚云想在粮草战上耗过我们,除非曹操命人从邺城给他运输粮草,但邺城距此相隔有多远?等邺城的粮草运过来,楚云和韩遂他们怕是早就都饿死了!”

    这一点,马腾并没有信口雌黄。

    如果单纯从关中、三辅等地域的情况来看,确实如马腾所说,长安、洛阳的官府、百姓们都是自顾不暇的状态,还指望着临近各郡县能多给他们一口饭吃呢。

    可惜的是,马腾根本不知道,距离凉州不远的河东郡,早已不复昔日的破败萧条,在太守杜畿的治理下,不仅仅解决了当地士族的过于强势有意叛乱的隐患,还把河东郡经营得堪比天下最富庶的郡地。

    在得到杜畿的许诺后,楚云确信只要潼关还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上,就根本不用担心祖厉城的将士们会没饭吃。

    “可是,楚云此人行事一向稳健,绝不会坐等粮草用尽,若是他有其他方法筹备粮草,将军可有其他对策?”

    马玩这时候,已经对马腾不想过去那样满怀信任了。

    先前就是因为马腾太过盲目自负,才把原本声势浩大的联军搞得每况愈下,带着主力骑兵白白葬送不说,屡屡的错误判断,导致如今有一半的军阀、首领选择投敌,可谓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最让马玩忍受不了的,是每次马腾想到一个应对之策,就会过于乐观地坚信这个计策一定会奏效,而且是取得最理想的效果。

    结果是最后往往事与愿违,让联军众人落得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下场。

    “其他对策?老弟你这是信不过我?凉州以及周边地域的情况,诸位都是知根知底,莫非你认为楚云能从天上变出几十万斛粮草不成?!”

    马腾有些歇斯底里般地失控咆哮着,与其说他是在安抚马玩等人,倒不如说他是在用声嘶力竭的呐喊,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比谁都害怕楚云有充足的粮草应对这场消耗战,因为坚守不出已经是他唯一能想到并使用的策略。

    如果这个策略失败了,程银、马玩、侯选等人都是有退路的,他们大不了就是交出多数权利,向朝廷投诚臣服。

    唯有马腾自己,从他出尔反尔,拒绝履行与马超之间的约定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最后的退路。

    要么,击退楚云,占据凉州,将凉州势力彻底洗牌,借此大幅提升势力,争取到与曹操讨教还价的资格。

    要么,战败,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马腾决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做了这么绝的事,楚云还会放过自己。

    见马腾的情绪无限接近失控,被吓得面色铁青的马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的这副失态表现,定会给程银、侯选、马玩等人留下相当失望的印象,进一步毁坏他们三人对马腾仅存不多的信任。

    一个月前还如日中天的凉州联军,现在已是风摇雨坠,距离分崩离析,仿佛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场原计划对马腾进行的声讨会必然会走向不欢而散,程银、侯选最先如惊弓之鸟般匆匆离开,马玩本想再向马腾说几句,但还未曾开口,脑中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马腾近乎癫狂的失态相,兴致锐减,变得与马腾再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得留下一声长叹后,怅然离去。

    “叔父……您这样,未免会把他们吓坏的,这个时候,正是人心思乱之时啊……”

    将马玩离开时那副表情尽收眼底的马岱,向面色冷冽的马腾苦笑道。

    “正因为要避免他们生出其他心思,我方才才会用这种语气镇住他们!”

    对于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自家侄子,马腾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点柔和之色。

    “不过,马玩叔说得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叔父,经过先前的交手,侄儿也认为,楚云未必没有后手应对粮草短缺,我们不妨再多预备其他策略,也好‘有备无患’嘛。”

    马岱希望以亲情来化解马腾心中的紧张,他看得出,现在的马腾精神是真的濒临崩溃了。

    而作为联军主心骨的马腾如果倒了,他这个马氏成员,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或许投奔孟起大哥也是条后路……?”

    突然,马岱的心里响起这样的一道声音,他甚至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心声,还是某种幻听。

    马岱回忆起自己跟马超的关系一向不错,马腾虽然干了伤透马超的事,不过马岱自问没有参与任何决策。

    从马超放过马腾回高平,却没有遭受任何惩罚,就足以见得楚云对马超绝对是爱护有加。

    如果自己愿意投奔马超,兴许马超一句话,就能赦免自己作为马腾“帮凶”的罪责,说不定凭借这层关系,以后还能青云直上。

    再不济,在马超手底下做事,无异于跟着楚云混,也能落得个坐享荣华富贵的待遇。

    越是这样想着,马岱越是飘飘然,可当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到马腾脸上,看到马腾那张仍忧愤难平的脸时,意识马上就从九霄云外又飞了回来。

    眼下情势虽然非常不乐观,但马腾对自己也算有着多年的照顾,面对看着自己长大的叔父,马岱还是不忍背叛,只得将方才那些泡沫般的幻想统统压下。

    “有备无患么……?”

    马腾没想到短短片刻,马岱就能生出这么多复杂心思,只是细细斟酌着马岱的建议。

    也许是被马岱以亲情加以感化,马腾极度紧张和狂躁的情绪变得有所舒缓,他既意识到方才的失态,也开始变得能够冷静思考问题。

    “可除了坚守不出,以粮草消耗敌军外,岱儿,你莫非还能想得出别的法子不成?”

    要不是此刻县府内只有他们叔侄二人,马腾是死也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因为说出来了,就代表他承认自己已经拿楚云没有任何办法了。

    “叔父,侄儿有句话,埋在心里,始终不敢讲。”

    马岱心里反复踌躇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决定看看马腾的态度再做决定说与不说。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尽管说吧,你我叔侄一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责备你就是了。”

    马腾的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对于马岱要说的话,他在心里已隐约猜到了几分。

第451章 迷人的女子

    “叔父,如果咱们最后败了,您留好退路了么?咱们是北上往羌人那边走?还是……?”

    马腾确实让马岱可以畅所欲言,但马岱说话还是小心地兜着,只说了一半。

    北上出关,背井离乡离开汉土,这对马腾来说绝对是个凄惨无比的下场,而且一旦整个凉州落入他人之手,无论是已经反目成仇的结义兄弟韩遂,还是代表着朝廷的魏王曹操,都几乎不可能放过他。

    想起袁绍死后,袁氏子弟的结局,马腾本就有些不安的心,在马岱的询问下,愈发紧张。

    “这个……”

    马腾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情形,马岱垂头拱手问道:“叔父,若是侄儿愿做使者,前去与车骑将军、马超兄长求降,不知……?”

    马岱的神情和语气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再度触怒了马腾。

    好在先前的亲情感化,让马腾已经冷静了不少,听到这番话没有立刻动怒。

    马岱是马腾从小看到大的侄子,他清楚马岱会有这种想法,绝非为图谋富贵而有意背叛,而是根据眼下的情形,才会做出这种提议。

    事实上别说是马岱,就连马腾自己,在仔细思考过后,随着那股怒火消散,他已然意识到先前的抉择存在着诸多问题。

    最让他后悔的,自然要数利用父子之情欺骗马超放自己离开,然后又出尔反尔,直接将马超置于不义之地。

    虽然自那以后,马腾就没再跟马超有过照面联系,但就算用脚指头去想,马腾也能猜到这会儿马超八成是恨透了自己。

    因此,如果马腾当真有服软归顺的想法,派遣与马超关系亲近的马岱前去,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不到岱儿还有几分聪慧,居然连我不便再出面这一点都考虑到了么……”

    被马岱这么一说,马腾心中还真有些意动。

    先前马腾联军的实力强横,手握雄兵坐守重镇,马腾对楚云当然不曾畏惧。

    可在失去张横、梁兴,折损大半精骑后,马腾军中士气屡屡受挫,如今连杨千万、阿贵二人都在吃了败仗之后,选择归顺楚云。

    在双方实力此消彼长之下,马腾的自信心也随之接连遭受重创。

    而压倒马腾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张鲁拒绝向他提供任何粮草支援,再加上附近各郡县的百姓们存粮突然被神秘商贾买走。

    这令马腾最大的依仗“粮草消耗战”沦为空谈,潼关又被楚云牢牢掌控在手中,即便马腾不认为楚云有足够的余粮坚持多久,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自家军队先扛不住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现在的马腾,嘴上说着要与楚云、韩遂抗争到底,可他的心里,也生出了归降的心思。

    尤其是要趁着程银、侯选、马玩等人眼下还没有生出叛逃的心思,现在的马腾,如果肯止息兵戈,让马岱为使者与楚云好生交涉,也许还能免遭杀身之祸。

    万一再耽搁几日,待联军败像已现,被楚云抓住机会,再想归降,就彻底是为时已晚了。

    “岱儿……你也知道我先前曾欺骗过孟起,他现在兴许对我恨之入骨,你此行前去,万分凶险啊!”

    见马腾有松口的意思,马岱兴奋得忍不住要手舞足蹈。

    强行控制住四肢,马岱面露喜色道:“叔父,我与孟起兄长相处多年,兄弟情深,他就算心中愤怒,也绝不会拿侄儿出气的。”

    “既然你执意要去……叔父也就不阻拦你了,你此行肩负重任,凉州兴衰,就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到了这种时候,马腾还不忘说些场面话。

    马岱闻言唯有苦笑,心想这分明是我们自救之举,与凉州兴衰有何关联?

    但他嘴上还是谦卑地笑道:“侄儿定当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好,我这就召集各位将军送你。”

    这个提议看似是马腾对马岱十分器重,实则是马腾想借助这个机会,向程银、侯选还有马玩等人,宣布自己有意放弃灭掉韩遂,选择归顺朝廷向楚云投降。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三人若是听到马腾愿意放弃原计划归顺朝廷,怕是要偷着笑到合不拢嘴了。

    原因很简单,这些军阀们本就是抱着跟马腾一起捞一票赚些好处的心态,才上了马腾这艘贼船。

    结果战事初期,马腾联军以雷霆之势向韩遂发难,短时间内确实连战连捷,众军阀跟着马腾转了个盆满钵满不说,也能看到吞并韩遂的希望近在咫尺。

    可后来,自楚云破潼关入凉州以后,局势大变,一场错误的骑兵战,更是让他们的家底都亏得不成样子,就是先前战事获胜取得的利益,也不足以弥补后期的损失。

    况且楚云的身份敏感,既代表着朝廷,又是曹操最亲近器重的义侄。

    本就无意与朝廷为敌的程银、侯选等人,若非长年来对马腾有着下意识的忌惮之心,怕是早就散伙各回各家去了。

    他们现在是巴不得马腾松口,放弃执念,以免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再归降,那个时候只会愈发被动。

    果不其然,当众人得知马腾改变心意后,对马腾是连番溜须拍马,称赞其识时务,能屈能伸。

    就连不善于虚与委蛇的马玩,都变着法的夸赞马腾,方才不久前不欢而散的会议,现在看来就好像是从不曾发生过似的。

    临行前,马岱单独与马腾商谈,先行问话道:“叔父,还有些事,侄儿不得不说。”

    “尽管说吧,这种时候,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马腾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叔父,侄儿此行前去,是否会遭受冷眼暂且不提,但要向楚云请降,我们不下血本拿出诚意来,恐怕楚云绝不会放过我们。”

    马岱本想补上一句“孟起兄长也不会放过您”,但想到这种话说出来未免太伤人,本着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心态,马岱只得戛然而止,让马腾自行领会。

    “我明白,这样好了,你此行前去,态度要够谦卑诚恳,只要楚云肯退兵放我们一马,条件任他开好了。”

    马腾这时候已经彻底想通了。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折腾了这么久,给朝廷造成诸多麻烦,要想全身而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只要能打法楚云放过自己就此离开,让他得以保住这条小命,那么失去利益和地位,早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就算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别无他法。

    位高权重再重要,终究比不过性命。

    “叔父这么说,侄儿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得到马腾的首肯,马岱对于这场谈判,变得自信心暴涨。

    ——

    在马岱离开高平向祖厉赶路时,张鲁派人“进贡”给楚云的礼物,已然在汉中运输队的护送下,平安到达了祖厉城。

    清晨,楚云就感觉到军中有着一场的躁动,气氛非同寻常。

    “啊——怎么回事啊?这大清早的,闹哄什么呢?”

    打了个哈欠的楚云,向正准备开始练剑的王平询问道。

    “回老师的话,是今天破晓时分,汉中张鲁派人送来的财物到了。”

    “我记得,我只是向他要了不到一百万钱,些许钱财,总不至于惊动整个大军吧?”

    楚云下意识地认为,军中的骚动绝非因为钱财那么简单。

    “老师果然明察秋毫。”

    先是奉承了一句好听的话,王平坏笑着看向楚云,故意摆出神秘兮兮的模样,凑近楚云耳畔,低于道:“老师,听说此次负责运输财物的汉中军队,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咱们军中弟兄们大多都已成家,难道是凉州本地的士兵没见过女人不成?”

    “可学生以为,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女人不假。”

    听到这,楚云虽然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女人,应该生得很美吧?”

    “一点儿不错,老师,你这是从何得知的?”

    王平知道,楚云跟自己不一样,自己跟弟兄们听说汉中此行的带头者是个女人,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争先恐后地组队跑去看热闹,为的就是一见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而楚云则是一觉睡到现在,别说是见那个女人了,若是王平不多嘴,只怕现在楚云还没得知此事。

    楚云只是随便笑了笑,道:“这世上有无数种不同的女人,但能引起骚动的女人,通常都具备一个最显着的特点——美貌。”

    “老师此言说得甚有道理,弟子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王平虽然还小,对女人不大了解,但还是觉得楚云这番话非常有理。

    “不过这张鲁也未免太乱来了,让一个女子率领运输队押送进百万的钱财,是汉中富得流油,让他根本不在乎损失这么多财物?

    还是这女子此行前来另有目的?”

    这时,王平突然“嘿嘿”一笑,抢答道:“老师,会不会是张鲁想用美人计跟您老套近乎,所以给您送来美女套您的欢心啊?”

    楚云用力在王平脑门上拍了一下,笑骂道:“我可不老,而且张鲁若是肤浅到认为一个美女就能让我中美人计,那他未免太糊涂,也太小觑我楚云了!”

    然而,当随后楚云带着王平一路到祖厉城内用来储存财物的大仓库,亲眼见识到那位引起大骚动的女子之后,他却叹了口气,不得不改口佩服起张鲁。

    那是个相当妩媚动人的女子,堪比绝美少女的秀丽容颜,雍容贵妇的婀娜身段,风流荡妇的一颦一笑,这三种绝不该出现在同一位女人身上的特质,眼下确确实实地被这个女人所一并拥有。

    她身上的鹅黄色丝绸衣物,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包裹得刚刚好,多一丝则太保守,少一丝则太放浪。

    她没有向任何人下令,但身边那些同样来自汉中的将士们,已经自发地帮助曹军将士,搬运整理他们远道运输而来的财物。

    即便已经见识过她的魅力,但王平再一次仔细欣赏她的美艳时,仍不受控制地失神。

    看出王平脑中已浮想翩翩,楚云心中叹了口气,一巴掌轻轻拍在王平的后脑勺上,令王平从难以自拔的幻想之中抽出神来。

    “老……老师……”

    害羞地垂下头,王平不敢再去看那个女人,更不好意思面对楚云。

    本想训诫王平几句的楚云,在看到另一幅情景后,顿时收起这样的心思。

    他见到安排着将士们搬运钱财的韩遂,此事正魂不守舍地盯着那个女人的身体敲个不停。

    韩遂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瘫靠在敞开的仓库大门门框上,若是此刻有人在他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要用匕首对他行刺,韩遂必定会在没有任何防备,甚至连哼一声都做不到的情况下,被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暗害掉。

    “也怪不得你,这个女人确实不一般,你看咱们的将士们,一个个连操练都不做了,都只顾着盯着此女看。”

    楚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非常明艳动人,对绝大多数男性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否则,也不至于连阅女无数的韩遂,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寻常男人只需瞧上她一眼,两眼就会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身上定格,再也不能挪开。

    如果不是楚云在穿越前,就已经是风云人物,见过无数绝代佳人,恐怕也有栽倒在此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理性告诉楚云,这个女人非常不简单,来此的目的,更是扑朔迷离,需要慎重对待。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云心想不管此女究竟是何许人也,自己总要上前去会一会她,才能有所了解。

    于是,楚云拽着平复心神的王平,穿过拥挤的士兵人群,来到敞开的大仓库门前。

    众兵士们一见到楚云,“呼啦”一声,整齐地尽数向他单膝跪地行礼。

    “我等参见车骑将军!”

    就连按照韩遂命令,各个心不在焉搬运货物的将士们,也都一并向楚云行礼。

第452章 魅惑与威慑

    “都各忙各的吧。”

    随着楚云一声令下,将士们都不再跪着,开始继续搬运财物。

    楚云面色微沉点了点头,抬眼望去,只见那妩媚女子正以一种猎艳般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这时候,楚云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个女人盯得浑身上下很不舒服。

    与那些被勾起欲望的将士们不同,楚云只觉得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看她的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出头,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全无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端庄矜持。

    楚云还摸不清这个女人的来意,但他认为,这个女人只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她明知道楚云的身份,却还能这么大胆地直勾勾看着楚云,令楚云的警惕之心,上升了不少。

    一个这样的女子,站在无数兵勇之中,也确实显得格格不入,难怪她会成为今早的焦点人物。

    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楚云没有退避不见的理由,便决定主动交涉试试看。

    “夫人是……?”

    楚云试探着向女子发问。

    一旁的将士们,表面上在忙着干活,但大多八卦之心顿起,竖起耳朵旁听者楚云与这女子之间即将展开的对话。

    “夫人……?”

    女子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听错了,一双明眸中露出心虚的惊骇之色。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鲁的母亲卢氏。

    她本以为凭自己的驻颜之术,任何人见了自己这份年轻貌美,都会误判她的真实年纪。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陌生女子哪怕稍有兴趣,都绝不会用“夫人”这样的称呼与对方交流。

    一向善于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卢氏,在这一刻,第一次感受到慌乱。

    但是惊慌只在她的俏脸上一闪即逝,在见到楚云那副丰神俊朗的仪容后,她的自信不会这么轻易动摇。

    这种年轻俊秀、风度翩翩的男人,她已不知拿下过多少个。

    虽然她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与以往那些被她征服的货色都有所不同。

    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魅力。

    “将军叫妾身‘夫人’?”

    卢氏掩嘴而笑,发出如莺啼般悦耳的笑声。

    面对笑得花枝招展的卢氏,楚云只是回以微笑,不再随便开口。

    楚云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卢氏意识到这是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防守态势。

    “难道有错么?”

    楚云脸上的笑容还保持着没有变化,声音却已然冷了几分。

    瞬间,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冷却下来。

    将士们见惯了楚云和颜悦色的模样,还从没见他说话的语气如此冷漠,更何况还是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这样。

    就连本来还打算放慢动作干活,专注看好戏的将士们,现在也变得手脚勤快,不敢在工作上继续耽搁。

    可卢氏仍能不动声色地陪笑道:“没错,当然没错,将军愿意怎样称呼妾身,都不会有错!”

    这样的回答,实在有些狡猾,与其说是回答,更不如说是在单方面的讨对方的欢心。

    都说女儿家的脸皮终归要薄些,但今日楚云算是见识到,这种不怕臊的女子,有多么可怕。

    特别是在这女人还生得一副好皮囊的时候,更是如此。

    在心中暗叹一声,楚云想着此处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继续用不冷不热的语气道:“来者是客,夫人从汉中远道而来,我们总不能失了礼数,还请韩遂将军摆宴为夫人接风洗尘。”

    说完,楚云还特地瞪了一眼还看着卢氏如痴如醉的韩遂。

    韩遂被楚云突然点名,幡然醒悟般看向楚云,与楚云凶巴巴的目光相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有多失态,连忙道干咳了一声道:“将军说得是,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说罢,一脸尴尬的韩遂赶忙率众随从离去。

    见韩遂离开,楚云再度瞥向卢氏道:“请夫人随我来吧。”

    说完,也不顾卢氏会不会跟上来,就带着始终不曾出声的王平,慢悠悠地朝着县府方向走去。

    王平这时候,才紧随在楚云身后,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说道:“老师,‘夫人’这种称呼您都叫得出口,您这未免有些太唐突佳人了吧?”

    自从先前王平完美办妥楚云交代的任务,利用财帛将高平周围百姓们家中的粮草买断近空后,楚云对王平就愈发看重,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更为亲近。

    所以,王平现在才敢说出这种玩笑话来。

    楚云没好气地白了调皮弟子一眼,没理会他,只是脑中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有几分神秘的女人。

    他用“夫人”来称呼卢氏,并非因为他知道卢氏的身份,只是直觉告诉楚云,这个女人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

    那不是一个年轻女子可以拥有的眼神。

    保持着一定距离,独自跟在楚云身后的卢氏,则是对楚云的兴趣愈发浓厚。

    她本以为,楚云就算不会第一眼便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也一定会在面对自己时小鹿乱撞亦或是方寸大乱。

    可她没想到,这少年人心性沉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更是不见任何污秽之色。

    最让卢氏感到惊奇的是,楚云连她的身份都不曾过问,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人如果对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没有任何兴趣,完全是解释不通的怪事。

    至于跟在楚云身后的王平,卢氏同样有几分好奇心。

    楚云的年纪本就不大,但另一位少年就像跟屁虫一样在楚云身后尾随,虽然那个少年看向自己的初时,也春心荡漾,但很快就能收敛心神,单凭这份定力,就足以让卢氏高看她不止一眼。

    “不愧是车骑将军,连身后的跟班都这么特别。”

    在心中暗自惊叹后,卢氏随楚云、王平来到府衙之内。

    楚云无需说话,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府衙内的下人、卫兵就全部识相地颔首躬身,行礼退去。

    最后,王平也知趣地离开,亲自替楚云、卢氏二人看起大门,确保任何人不会来窃听他们的谈话。

    “坐吧。”

    楚云先自己坐在方桌的皮椅上,伸手用食指指着正对面的另一张皮椅,示意卢氏坐下。

    卢氏款款走到皮椅旁,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凝视着楚云,而后悄然坐下。

    那双眼神,摄人心魄,简直让被注视的人骨头都能酥麻。

    楚云背脊一凉,在自己的大腿上悄无声息地狠狠捏了一把,保持着清醒。

    “将军特地把妾身请来,难道没什么想问的么?”

    我见犹怜的模样,能够融化人心的语调,此时的卢氏,简直就像是个在诱惑男人犯罪的妖精。

    “我问的话,夫人就会说实话么?”

    楚云摆出一副不吃这套的架势,严肃地反问道。

    “这个嘛,妾身也不能保证啦,要看将军您的问题了。”

    若是不认得卢氏的人,现在只会觉得面对的绝非是年过四旬的女人,而是及笄不久的少女。

    楚云没兴趣跟对方胡闹,更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进对方的步调。

    “夫人,你好像不太了解你的处境。

    此处是韩遂将军的地盘,我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只需一声令下,你的命就要葬送于此了。”

    面对楚云面寒如冰的威胁,卢氏不以为然,微笑反问道:“将军太过谦了,这天下又有几人不知将军的名号,又有几人不知将军的辉煌事迹?只是,妾身不知道,将军真的忍心对妾身下如此毒手么?”

    说着,卢氏不退反进,如少女般白皙滑嫩的纤手在胸襟旁的衣物上微微一用力,胸口的一阵春光乍泄。

    如此娴熟而风骚的举动,令楚云直皱眉头。

    他知道,面对这种视“廉耻”如无物的女人,再用单纯的口舌争辩,根本无济于事。

    楚云感觉得到,眼前这女人,对自己的美色已经自信到目空一切的程度,她认定要征服自己,无非是时间问题。

    那么,要让她改变这种愚蠢可笑的想法,就只有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嗖!”

    眨眼之间,楚云已将腰间的青锋剑自剑鞘中拔出,青色剑芒一闪而过,当剑身抵在卢氏的脖颈时,她的咽喉下已呈现出一道血痕。

    殷红的鲜血点点滴滴地自剑尖向下滑落,沾染在她鹅黄色的纱衣上,也将她因敞开衣物露出的娇媚诱人的锁骨附近染红。

    就像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绽放出的一朵娇艳欲滴的血色蔷薇,凄美,却又让人感到阵阵阴寒。

    卢氏整个人已然怔住了。

    她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一个男人,能在面对她这样的尤物时,非但毫不动心,甚至还拔剑相向!

    只要楚云的手再稍微一用力,卢氏顷刻间便会香消玉殒。

    “现在夫人应该明白,楚某并非不忍辣手摧花之人了吧?”

    说完,楚云的手作势似乎又要动一动。

    “将军,妾身……妾身服了,心服口服……”

    卢氏的手在颤,身体在颤,但唯独雪白如玉的脖子不敢颤。

    因为她的脖子只要颤动分毫,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楚云冷着脸缓缓将青锋剑从卢氏的脖颈处挪开,然后在身体右侧轻轻一甩,血珠被摔了一地后,楚云才收剑入鞘。

    “现在,夫人可以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楚云心里也不知道,这种分量的威胁,够不够震慑住卢氏,让她能说实话。

    “将军请尽管垂询……”

    从受惊中似乎仍未恢复的卢氏,声音中尚有几分颤抖。

    “在这之前,还请夫人先把衣服穿好。”

    闻言,卢氏只得尴尬地把衣服重新穿好,乍泄的春光也霎时收敛起来。

    对此感到颇为满意的楚云心中暗自点头,问道:“首先,还请夫人道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吧。”

    楚云的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彬彬有礼,但这一次,卢氏可不敢再放肆了。

    “妾身……”

    卢氏一咬牙后,想到还阵阵发凉的脖颈,当即不敢再触及楚云的眼神,垂头道:“妾身是张鲁的生母……”

    这个答案,可是让楚云也震惊了好一会儿。

    好在楚云知道卢氏的存在,很快就恢复震惊,怅然道:“原来是卢夫人……想不到夫人尚在人间。”

    “将军知道妾身?”

    卢氏没想到,像楚云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存在。

    “曾听传言说夫人驻颜有术,无论多大年纪,旁人看起来都与少女相差无几,现在看来,谣言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不可信。”

    楚云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夸卢氏,但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就像三流电台的主持人,在面无表情地进行着念稿一般。

    “将军……过奖了……”

    卢氏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问题,夫人只回答了一半,不知夫人此行来祖厉,是何来意?”

    卢氏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她总不能说,自己来此,是为了勾引魅惑楚云,以自己的身体,为儿子张鲁谋取更多好处吧?

    若是这么说,只怕刚被收回剑鞘的青锋剑,下一刻就要洞穿卢氏的喉咙了。

    想到楚云能辣手摧花的那股狠劲儿,卢氏的娇躯就跟着直打哆嗦。

    “妾身久慕将军大名,此次前来,就是想一睹将军的风采,长长见识……”

    情急之下,卢氏只能说出一个让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假的借口搪塞过去。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楚云哪里是这么好蒙骗过去的?

    “夫人,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说,伤口似乎尚未结痂吧?”

    楚云盯着雪白卢氏雪白脖颈处那未曾处理还向下流淌血珠的伤口,冷声威胁道。

    “将……将军息怒,妾身……妾身本来是打算与将军商谈些事情,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

    看到卢氏惊恐的眼神,楚云抓紧时机趁热打铁问道。

    “妾身现在不敢说了。”

    “夫人只要讲的是实话,无论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与夫人为难。”

    楚云慷慨地许诺着,方才满是寒意的态度,也在这一时间收敛了许多。

第453章 杀心已起

    “将军……您说话算数……?”

    卢氏看样子仿佛已经被吓怕了,那股媚态大为收敛,花容失色地向楚云谨小慎微地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云被卢氏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如果不是卢氏自己亲口承认,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看起来这般年轻,却会是那张鲁的母亲,一个年过四旬的女人。

    “想不到我随口称她为‘夫人’,倒是一点儿都没有错!”

    更值得庆幸的是楚云洁身自好,没有跟这女人发生些什么,否则要是日后回忆起自己跟一个年龄足够当自己母亲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恐怕要成为楚云心中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嘶——呼——”

    做了一番深呼吸,卢氏挺拔的胸脯随之起伏了一下。

    “将军这么说的话,妾身可就放心了。”

    “夫人请讲吧。”

    楚云心里已有些不耐烦,嘴上还是和声和气地说着。

    “将军,妾身知道,您向汉中讨要的这些财物,根本不值一提,您也不在乎。”

    说完,卢氏看向楚云,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来以此验证自己的猜测。

    见卢氏在向自己讨一个答案,楚云没有吝啬,含笑点头道:“不错。”

    “看来妾身猜得不错,将军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许财帛,而是要借此提醒我儿张鲁,要他别多管闲事插手凉州的战事,尤其是不能向马腾这个与朝廷为敌的逆贼伸出援手,不知妾身说得对么?”

    “很正确。”

    楚云继续点头道。

    连续两次得到楚云的赞同,卢氏喜上眉梢,朱唇轻启,继续道:“将军,妾身此次前来,一来确实是想一睹将军的风采,二来,也是想替我儿张鲁向将军求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样的机会?”

    楚云知道,前面的铺垫不过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接下来卢氏要说的,才是重点。

    “妾身愿替我儿张鲁担保,只要将军愿意,汉中从此以后愿年年向朝廷进贡粮草十万斛,五铢一千万钱!”

    如此多的钱粮,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哪怕楚云早有思想准备,在听到确切数字,仍是心头一惊。

    “想不到小小的汉中,竟富有到这般地步,难怪张鲁常年来能依靠自身实力力压坐拥益州的刘璋,除了刘璋自身庸碌懦弱外,也有这一因素才对。”

    在心里这般感叹了几句,楚云没有急着接受卢氏莫名其妙的“好意”,而是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代价是什么?夫人总不会是大发善心,要张教主白白把这么多钱粮送给朝廷吧?”

    卢氏用红润的舌头在薄唇上微微一舔,轻声道:“只要将军肯替我儿在魏王面前善言几句,就足够了。”

    “夫人说得倒是轻巧简单,可你所要的,绝非单纯的讲几句好话那么简单吧?”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楚云深信卢氏另有企图。

    “将军当真是快人快语,妾身也就直说了,妾身是希望将军能在替我儿美言几句的同时,劝魏王不要对汉中动兵。

    将军也知道,我儿素无大志,绝无与魏王争雄天下之心,只想坐守汉中之地,保境安民……”

    说着,卢氏的声音已越来越小。

    因为她察觉到,楚云的脸色已不复方才那般平静,眼神更是由淡漠朝着冷漠进行转变。

    “夫人,你这么说,未免就大错特错了。”

    见楚云没有动怒,卢氏暗自松了口气,赔笑着问道:“不知妾身错在哪里?还请将军指教。”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汉中亦是大汉疆土的一部分,我叔父他老人家既是大汉魏王,自当替陛下收复河山。”

    楚云装腔作势地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将攻占其他州郡的行为美化成了替天行道般的正义。

    这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卢氏的意图,楚云其实已经听明白了。

    她无非是见如今曹操势大,想通过出钱粮的手段,讨好曹操替张鲁买平安。

    卢氏很清楚以现在曹操的势力,再有楚云这样的旷世奇才从旁辅佐,要一统天下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汉中为了免遭曹军铁蹄的践踏,摆在张鲁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归顺朝廷,要么负隅顽抗。

    而卢氏自知张鲁绝非曹军敌手,便想着趁曹操暂时还没把目标放在汉中之前,先一步讨好曹操,也许能让张鲁保住如今汉中之主的位子。

    以这个女人的狡猾程度来看,想来她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利用钱粮,而是利用自己的身体来诱惑楚云达成目的。

    只不过她对自己的魅力过于自信,在意识到这种诱惑之策对楚云无效后,只能临时改口称“用钱粮买太平”。

    但她的这种要求,楚云是不可能答应的。

    楚云的心愿就是要尽早助曹操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满怀雄心壮志的曹操,都不可能被卢氏许诺的些许利益所蒙蔽。

    就好比当初曹操的父亲曹嵩惨死,无论陶谦要拿出多少粮草来赔偿曹操的损失,都无法平息曹操的怒火,止息兵戈。

    曹操固然是怒发冲冠为报复仇,但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管陶谦能拿出多少粮草,那些粮草都是出自徐州。

    而曹操只要攻克徐州,那些粮草自然顺理成章也就成了曹操的所有物,又何须他陶谦赔偿?

    汉中,也是同理。

    见楚云如预料中的不好说话,卢氏没有立刻放弃。

    “将军,如今贵军正与马腾交手,虽然将军已经占据上风,但若是有汉中作为后盾替将军运输粮草补给,将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卢氏这番话中,听起来似乎在示好,实则有一丝警告的味道。

    她话外之音是,眼下楚云正帮着韩遂跟马腾作战,如果放弃张鲁这个盟友,将汉中逼到自己的对立面,也没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楚云哼了一声,冷笑道:“夫人,说句实话,我根本就不曾把马腾放在眼里,至于他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不过是常年在凉州作威作福的井底之蛙罢了。

    他们欺负异族和百姓们也就罢了,要与我为敌,还远不够格,若不是我还不想在凉州掀起太大的波澜,马腾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早就被我给砍干净了!

    至于汉中,呵……”

    最后的这一声冷笑,楚云看似欲言又止,实则已经把要表达的意思,都说得一清二楚了。

    显然无论是张鲁还是马腾,在楚云的眼力,都不过是些不堪一击的阿猫阿狗。

    如果是换做别人说这番话,卢氏只会嗤之以鼻,觉得眼前的少年封了,竟敢如此骄纵自大。

    但经过了解,卢氏早已知晓近日来楚云与马腾交手时的战况。

    正如楚云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楚云手下留情,马腾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这么一看,张鲁的军队若是放弃汉中各处天险般的城池关隘,在平原上堂堂正正交手的话,恐怕连马腾都未必敌得过,更何况是面对楚云了。

    眼看着楚云如此强势,不肯做出丝毫的让步,卢氏急得心火燃起,胸腔苦闷,唯有改变策略。

    “将军,妾身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让自己孩子有一条后路可走,您又何必如此绝情……”

    说着,卢氏装出泪眼婆娑的模样,啜泣之声,只教人看得心碎。

    美人计事变,讲道理又讲不通,她唯有打起感情牌,希望能利用楚云的同情心感化对方。

    若是没有先前的一通操作,楚云兴许还会被卢氏骗到一时,可眼下楚云面对将演技飙到飞起的卢氏,内心可谓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对,严格来说,他已经笑出声了。

    见楚云失声大笑,卢氏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得出自己的三板斧统统没能奏效,再演下去,也无非是继续自讨没趣罢了。

    她唯有将事先预备好的最后的杀手锏提出来。

    “将军,我愿将一‘重礼’献予魏王,只求换来汉中免遭兵戈,让我儿能在汉中安享一生太平。”

    她说得言辞恳切,语气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浮夸,让楚云不禁来了兴趣。

    “重礼?什么重礼?”

    卢氏纯白的贝齿轻咬朱唇,目光却不闪不避,正视着楚云回答道:“是妾身自己。”

    一时之间,楚云再度哑口无言。

    见楚云沉默,卢氏叹息着问道:“不知妾身这份礼,算不算重?”

    楚云唯有再度以沉默回应。

    曹操对女子的喜好,楚云经过宛城一役后,也算眼见为实地了解到了。

    如史书上记载得分毫不差,曹操正是酷爱人妻、寡妇。

    而卢氏不但是一位寡妇,还是富有智慧与魅力的俏寡妇。

    但从这些条件上看,卢氏作为一个女人,其实很对曹操的胃口。

    如果让卢氏见到曹操,再给她机会与曹操聊上几句,哄得曹操心情大好,若是她能三言两语哄得曹操欣悦,没准曹操一时高兴,真就打消了日后攻克汉中的想法。

    毕竟从现在的局势上看,汉中并非兵家必争之地,而对于占了中原、河北等地的曹操来说,汉中虽然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但那点价值已远不够看了。

    相比之下,曹操舍弃这些利益哄佳人一笑,这种事他未必做不出来。

    只是,楚云并不打算让卢氏称心如意。

    并非因为楚云个人对卢氏抱有什么偏见。

    只不过楚云觉得,卢氏这个女人太过美艳而又擅长工于心计。

    如果她真的改嫁做了曹操的妃嫔,以她的手段和魅力,要俘获曹操的心,楚云并不确定曹操是否能长期把持得住。

    而一旦此女得势,楚云更无法保证,她是否会利用曹操的宠爱,开始嚣张跋扈地做一些遗祸天下之事。

    现在曹操的后宫尚算稳定,丁夫人与卞夫人之间的争斗已经停战许久,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以他们二人为首的“党羽”也就消停下来。

    可一旦卢氏加入进去,此女很可能会恃宠而骄,对丁夫人、卞夫人,甚至是对曹昂不利。

    于公于私,楚云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特别是为了避免曹昂失去继承大位机会的可能性。

    但要就此拒绝卢氏,楚云仍觉得不放心。

    他认为似卢氏这种女人,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也许现在还很安全,但说不定何时,她就会突然炸裂,将诸多美好的食物尽数破坏、摧毁。

    想到此处,楚云杀心已起。

    对无辜之人出手,楚云要承认自己做不到那么狠毒。

    但似卢氏这种习惯将男人玩弄于鼓掌只为满足情欲和利益的女子,就算是死,楚云也不会有过多的同情。

    “这么说来,夫人只是爱子心切?”

    楚云确实是不愿答应卢氏的条件,但他还不想为了这个女人而大动干戈。

    至少,应该尽量避免让她不明不白地死在祖厉。

    否则这消息传出去,楚云就把张鲁跟汉中的老百姓们都得罪了。

    很可能连同祖厉周边各郡县的本地百姓,都会觉得楚云太过凶残。

    因此,楚云决定取巧,先稳住躁动欢喜的卢氏,等想到处理她的方法,再事实也不迟。

    “夫人既然一片赤诚,本将军也不是不能替夫人搭桥,替我家叔父引荐您。”

    “将军此话当真?!”

    没料到楚云会同意的卢氏,第一次发出如此失态的惊呼。

    尽管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并像是说漏嘴了什么的孩子一样,惊慌失措。

    “自是当真,不过夫人,你远道而来,不如就先别急着回汉中,就留在祖厉稍作歇息几日,待你与将士们都养足精神,再返回汉中也不迟。

    本将军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还在祖厉城中一步,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以为自己最后杀手锏得逞的卢氏顿时眉飞色舞,如果不是当着楚云的面,她似乎就要大声欢呼出来了。

    “一切任凭将军安排!”

    因计划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卢氏,朝楚云颔首施礼,不管如何压抑,都压不下满脸的激动之色。

第454章 加封前将军?

    楚云见此情形,心中更是暗自摇头。

    这女人对自己还是太过自信,居然都没有怀疑楚云在用缓兵之计。

    看样子再聪明的人,一旦过于自信,也难免会上了别人的当。

    “稍后,韩遂将军为夫人安置的接风宴席就会正式开席,夫人且安心在席间尽享美酒佳肴吧。”

    楚云不漏痕迹地继续演戏道。

    “多谢将军抬爱。”

    卢氏显然没有意识到,楚云还心里正盘算着要除掉她的计划。

    “夫人远道而来,韩遂将军一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楚云三言两语,便是把自己的地位摆在远高于韩遂之上。

    听着如此霸气侧漏之言,卢氏对楚云难免愈发心生仰慕。

    只是不知,如果她知晓楚云此刻正想着怎么将她置之死地,会作何感想。

    二人又聊了几句闲话,楚云随便找了个有军务要去处理的借口,匆匆告辞,留下几个手下负责招待卢氏,就带着守在门口的王平一起离开了县府。

    “老师?怎么样?有没有‘意外之喜’啊?”

    王平嬉皮笑脸地冲楚云戏谑发问,别说尊师重道了,这小子的行径简直堪称是目无师长。

    “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面对人小鬼大的王平,楚云直接用手指指节在他脑门上用力一敲,直让王平疼得是龇牙咧嘴。

    “你老师我是那么缺乏自制力的人吗?这点小场面,为师把持得住!”

    又补上这么一句,楚云转移话题问道:“韩遂呢?让他准备酒宴,他怎么人影都不见了?”

    “老师,听说是马腾遣使送来书信,您又忙着跟那个美娇娘深入交流,韩遂将军就先去应付着信使了。”

    王平向楚云如实回报道。

    “这个时候,马腾会派人送来书信?!”

    闻言,楚云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可知道,这一消息意味着什么。

    最近的战事走向完全是一面倒,马腾一败再败,麾下势力大多已改弦易辙,投入楚云麾下。

    以马腾现在的实力,已完全失去与楚云正面抗衡叫板的可能性,而在楚云的连环布置屡屡得手后,马腾最后的战略“粮草消耗战”也被轻易化解。

    如今的马腾,是日暮西山,近乎走投无路。

    所以,此次马腾遣人送来的书信,十有八九是想向楚云乞降。

    若当真如此,就代表马腾要放弃灭掉韩遂称霸凉州的幻想,凉州战事,就可以平息了。

    想到自己在凉州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早就受够了此地荒凉的楚云,内心竟不自觉地有几分激动。

    王平似乎没考虑到这些,对马腾派人送来的信件也不感兴趣。

    “老师,马腾此时送来的书信,估计不会有什么意义,无非要么是虚张声势劝我们离开凉州,要么就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诈降之类的法子,奢望老师会上他的当!

    还是请老师先告诉弟子,那个女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看起来,王平对卢氏的兴趣,比对马腾信使的兴趣,要高出千百倍不止,一提到卢氏,王平就是眉飞色舞,心神荡漾。

    楚云脸色骤变,坏笑着准备开口打破一个青涩少年的幻梦。

    “她啊,她可不是什么美娇娘,这位夫人,是张鲁的生母,昔日五斗米教教主张衡的结发夫人!”

    瞬间,王平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脸,顿时一片惨白,炯炯有神的两眼眼神也变得灰暗无光,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霎时就蔫了下去,与方才的神采奕奕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老……老师……您不会是开玩笑在逗学生吧?”

    王平不敢相信,那看起来二八出头的女子,怎么会是个年过四旬的老女人呢?

    一见王平这比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要难受的脸色,楚云就猜到这小子应该没听过有关卢氏的传言。

    “说来也是,你年纪尚浅,没听过她的传闻也实属正常。”

    说完,楚云倒也耐下心来,将张鲁之母卢氏驻颜有术这一传言给王平完整地讲了一遍。

    王平听完,嘴巴张得越来越大,直到能生吞下没剥壳的鸡蛋之时,才缓缓重新合上嘴,叹息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张鲁此人用心如此险恶,向老师用上美人计不说,还是用这么一个老女人!”

    “这恐怕不见得是张鲁的主意。”

    楚云摇了摇头,否定了王平的揣测。

    “不是他,还能是谁?”

    王平费解地问道。

    “依我看,卢氏这个女人太过工于心计,以她的才智狡黠,身为其子的张鲁,未必能控制得了她。”

    “按照老师您这么说,您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卢氏自己的主意……?!”

    王平固然心思远胜常人,但他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汉末之人,骨子里带着根深蒂固的轻视女性的想法。

    在他看来,卢氏就是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以身为饵引楚云上钩这种高难度的事,她就算有这个能力,通常也没有这份胆量。

    要知道诱惑当朝车骑将军,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个不好,就如同摸了老虎的屁股一样,非但不能如愿以偿,反而会激怒猛虎,后果不堪设想。

    “八成是,你想啊,这女人虽然做得到不在乎荣辱廉耻,但这不代表张鲁自己也有这么厚的脸皮。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这是卢氏的自作主张,而张鲁又无法阻止她,才无奈之下纵容她的所作所为,允许她跟随押运财物的队伍一并前来祖厉。”

    张鲁此次送财物给楚云,已经有几分向当今魏王曹操进贡的意思。

    如此严肃的情况下,张鲁本人应该没这么大的胆量放任卢氏诱惑楚云才是。

    身边的王平这才恍然点头,发出“啊”的一声惊叹,挠头道:“也对啊!老师说得有理,不过此女若是如老师所言的话,确实太过可怕,不知老师最后是如何应付她的?”

    尽管得知卢氏的真实年龄和身份之后,王平对卢氏的兴趣大减,但他还是很好奇,楚云最后究竟会怎样处置她。

    “这个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楚云玩味一笑,他不打算对王平有所隐瞒,但他打算直接用行动回答这个问题。

    说着,楚云又道:“好了,别再顾着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了,先带我去马腾的信使那里看看,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是,老师请随我来。”

    王平说着,开始乖乖为楚云引路。

    ——

    一路北上来到祖厉城内的军营,楚云得知韩遂于帅帐之内,接见了马腾派来的信使,楚云与王平双双踏入帅帐,见马腾送来的书信还完好无损不曾开封,楚云脸色稍缓,心想这韩遂果然还是识时务,不敢擅自就拆开信件阅读。

    “见过将军,这是‘敌将’马腾遣人送来的书信,请将军拆阅过目!”

    韩遂一见楚云前来,马上躬身势力,毕恭毕敬地用双手将书信冲楚云奉上,还着重念出了“敌将”二字。

    大概以韩遂的精明已经猜到,马腾在这封书信中,极有可能是委曲求全,向楚云乞降。

    而他韩遂先前因为马腾的一系列行为大吃苦头,现在当然不希望楚云就这么轻易放过马腾,否则他的一肚子气如何能消?

    只可惜,如果在平息凉州战事与照顾韩遂的个人心态两者间做选择的话,楚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故意无视韩遂的态度,楚云将书信拆开,开始阅读信中内容。

    过了一会儿,待楚云将整封书信一字不落地阅读完毕后,才看向马腾派来的信使。

    只见那信使英武不凡,外表俊朗,身上还有几分马超的影子。

    一经询问,对方便老老实实地向楚云抱拳回答道:“回禀将军,罪将不才,姓马名岱,是征南将军马腾之侄,也是孟起将军的堂弟。”

    刻意提及马腾是朝廷敕封的征南将军,马岱也算是重申马腾现在的立场。

    一听对方竟是马岱,对此猜到几分的楚云,眼中光芒大方。

    这位名声并不算多响亮的年轻人,在历史上也算干了一件轰动不小的事——受杨仪驱使斩杀大将魏延。

    当然,这件事本身是大错特错,还是挽救了当时蜀汉的气运,这一点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

    但能斩杀魏延这样实力不逊于五虎上将的汉末顶尖将才,虽有诸多因素影响,也足以见得马岱其实力不俗。

    “原来是马岱将军,久仰了。”

    楚云这么稍显客气的随口一句话,让马岱受宠若惊,赶忙拱手谦虚道:“哪里!罪将当不得!”

    过了一会儿,得知马岱前来而闻讯赶到帅帐的马超姗姗来迟,向楚云、韩遂依次施礼后,与马岱进行兄弟间的深情对望。

    从他们二人相互看待对方的眼神,楚云就知道马超与马岱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

    看在马超的面子上,楚云自然对马岱的态度也更加友好甚至热络,他将书信给马超看了一遍,马超对信上马腾一改先前强硬态度,卑躬屈膝的措辞相当嗤之以鼻。

    不过就算马超对马腾失望至极,嘴上也对他喊打喊杀,但他还是不可否认,此刻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不争气的老爹,终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死撑下去,而是选择面对现实,留有一条活路。

    马超明白,楚云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马腾,否则当初也不会任由自己放走马腾,却不令派人手追击,且没有责备马超违背自己立下的军令状。

    兴许楚云等的,正是马腾的降表也说不定。

    几经商讨,尽管韩遂心中不愿,但他早就失去做主的权力,只要楚云祖厉待一天,拍板时就没有他韩遂反对的份。

    “马岱将军,看在孟起将军与你的份上,要我接受马腾将军的降表,也不是不可以。”

    眉头紧锁多时的楚云,脸色终于缓解不少,露出笑意。

    一见楚云松口,马岱心中乐开了花,嘴上不敢怠慢,仍紧绷着脸,忐忑问道:“不知将军有何条件,请尽管开口!”

    临行前,马岱就从马腾手上获取到能代表他马腾,与楚云商讨的权力。

    “也算不得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吧,只有两件事,只要马岱将军你都肯答应,先前马腾将军掀起的风雨,给朝廷造成的损失,都可以暂且一笔勾销,不做过多的追究。”

    说完,楚云还看向心中愤愤不平的韩遂。

    仅仅一道眼神,就压得韩遂整个人窒息一般,再也不敢将不满之色挂在脸上。

    这段时日,韩遂在数次亲身体会到楚云的强大与可怕,他可不想步马腾的后尘。

    马岱没敏锐到察觉这一切,老实地问道:“是哪两件事,还请将军示下。”

    “第一——”

    楚云将视线重新落到马岱身上,继续道:“马腾将军近年来驻守凉州,抵御外患,劳苦功高。

    我意,上奏魏王,请他老人家加封前将军,赐爵封侯,尽早亲身前往邺城赴任!”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楚云这是要把马腾架空,强迫他放弃在凉州本地的一切势力,去邺城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四方将军。

    “前将军”的名头虽大,但论实际影响力,自然是远不及马腾现在的位子。

    离开凉州,就意味着,马腾会失去对凉州军队的控制权,等于变成没了牙的老虎,除了能安享富贵以外,再也休想泛起半点儿浪花。

    这个要求,对在凉州拼搏半辈子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马腾而言,不可谓不残忍。

    然而,从马腾先前的所作所为,给凉州以及朝廷造成的恶劣影响来看,楚云能开出这般优渥宽厚的条件,已经足够仁慈了。

    是负隅顽抗然后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还是放下凉州的一切,去邺城安享荣华富贵了此残生,身为使者的马岱,此刻必须要替马腾做出一个决定。

    仅仅犹豫了片刻,马岱就长叹一声,苦涩道:“回禀将军,这第一个条件,罪将替叔父答应了。

    至于第二个要求,还请将军示下。”

第455章 各打五十大板

    “至于第二个要求嘛……”

    楚云拖长着尾音,看了一眼旁边的众人。

    韩遂、马超甚至包括王平在内,除了楚云与马岱二人以外,其他在场之人,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马岱的神情有些慌张,他不知道,楚云的第二个条件究竟是什么,竟会严肃到需要其他人全部回避的程度。

    确认其他人都识相地离开,楚云干咳了一声,向走立不安的马岱笑眯眯地说道:“马岱将军,这第二个要求,我是希望你帮我除掉一个人。”

    “什……敢问将军,是什么人……?”

    马岱有些惶恐,他想象不到,像楚云这样可怕的人,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忌惮,想要除之而后快。

    但他明白,自己和马腾此次,都逃不开当一回刽子手的宿命了。

    “此人是张鲁之母卢氏,眼下就在祖厉城内。”

    “什么?!”

    楚云风轻云淡的答复,却在马岱的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对,对不起将军,罪将方才太失态了……”

    一时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马岱对自己的丢人之举感到阵阵懊恼。

    首先他根本没想到张鲁的母亲居然尚在人间,更没想到楚云要杀的,竟然是她这样一个妇人。

    最让马岱费解的,是张鲁的母亲,为何会到祖厉城来?

    很快,马岱就反应过来,顿时明白为何先前叔父马腾对张鲁的求助,张鲁会毫不犹豫地置之不理。

    看样子,张鲁似乎早就攀上了楚云这个高枝,哪里还会肯向日渐衰落的马腾出手相助?

    可如果真是这样,楚云又为什么要对张鲁的母亲出手?

    一时间,马岱那陷入疯狂运转的脑袋,险些宕机。

    他实在想不通,楚云为何要将张鲁的母亲置之死地,却又不愿亲自动手,反而要将这件事交到自己和马腾手上。

    但即便好奇心不断地驱使着自己开口,马岱还是强忍着没有过问。

    这也是马岱的精明之处,身为武将,他当然不像那些谋士一样精于算计,行事步步为营,但也称得上处处小心。

    不论楚云是出于何种缘由想要置卢氏于死地,这对他们马氏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于马岱而言,只要答应楚云的条件,除掉卢氏,已经自己与马腾岌岌可危的处境,就能得以摆脱。

    在马岱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将军的这第二个条件,罪将也替叔父答应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马岱没多想,就立刻答应下来。

    霎时,楚云不禁向马岱投去赞许的眼神。

    “你就不好奇,不想问问为什么卢氏会在祖厉?为什么我要杀她?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反要你们出手?”

    楚云之所以这么问马岱,纯粹是想知道马岱是如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的。

    “罪将好奇,但罪将不想知道。”

    马岱顿了顿,把头低得更深,继续道:“罪将知道一个道理:很多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现在罪将心中只想不辱使命,替叔父求得归降朝廷的机会,只要将军愿意给罪将这个机会,其他的事,罪将只愿上刀山下火海,替将军鞍前马后,出力卖力!”

    “哈哈哈……”

    楚云大笑几声,点头道:“好啊,想不到将军年纪轻轻,却能说出如此精辟之言,实属难得。

    不过马岱将军,这第二个条件,并非是要除掉卢氏这么简单,我把此事交给你做,就是不想走漏了风声。”

    “这……还请将军示下……”

    楚云说得不够完整,马岱自然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我的意思是,不要在祖厉城动手,待数日后,卢氏会带着一批从汉中来的人马离开祖厉,返回汉中。

    我要你率领信得过的心腹,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伪装成流寇、贼匪一类,与图卢氏返回汉中的途中将其截杀。

    此事,务必要做得干净利落,既不能留下尾巴,也不能走漏风声!”

    楚云这么安排,无非是想借刀杀人。

    他不希望卢氏这种女人再活在人世间,否则以她的美貌精明,刚好合曹操的胃口,万一找到机会跟曹操搭上,曹操为之所迷,后患无穷。

    楚云为了杜绝隐患,自然要斩草除根,将卢氏除掉。

    但卢氏的身份特殊,人家来者是客,又是以接近“朝贡”的名义带着钱物来祖厉,如果楚云不分青工皂白地让手下一刀杀了卢氏,与张鲁交恶不说,更要承受天下人的谩骂。

    不止如此,就连曹操的名声也要受到影响,那些整日看曹操不顺眼的士人们,抓住这个话柄,还指不定要如何编排曹操呢。

    所以,楚云唯有借刀杀人,让善于伪装成贼寇乱匪所为的马岱、马腾来负责此事。

    这样一来,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张鲁有通天之能,一路抽丝剥茧查出杀害其母的真凶,也只能把复仇的矛头对准马腾、马岱的头上,也计不到楚云、曹操身上。

    楚云倒是不惧张鲁,但眼下诸葛亮、刘备、孙权等大敌尚未除灭,平白无故为了一个妇人跟张鲁彻底翻脸交恶,实在是不值得。

    但楚云又不想放着卢氏这个隐患不予处理,所以最后才想出这么一道两全其美之策。

    听得楚云的安排,马岱心领神会,点头道:“将军放心吧,此事罪将愿亲自处理,定能让将军满意!”

    见马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楚云满意地连连点头,笑道:“很好,那你就趁早回去与寿成将军商议吧,我这两个条件他若是都同意,让他记得早些将归降的书信派人送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等他七日,七日之后,我若是收不到他的书信,他就等着我亲自率军前去高平城门之下‘拜会’吧!”

    楚云赤裸裸的威胁,让马岱听着不寒而栗。

    “将军放心,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戏弄您啊!”

    “那就最好不过了。”

    ——

    待二人敲定诸多事宜后,楚云亲自送马岱离开。

    本来楚云是想留马岱参加即将开始的宴席,但马岱一再坚持要尽快将消息送回高平,让叔父马腾得以安心,楚云见他这也算是难得的一片孝心,就没再强留他。

    在离别之际,马岱别有深意地看了马超一眼,二人碍于身份,尚且不方便私下交流,但从双方看待彼此的眼神,就能看出他们二人虽不是亲兄弟,但也感情甚笃,相互关切。

    目送马岱离去以后,宴席终于开始。

    这本就是为自汉中远道而来的卢氏设立的接风洗尘之宴,卢氏自然也就成为了这场酒宴的焦点。

    作为名义上的东道主,韩遂屡屡向卢氏嘘寒问暖,大献殷勤,哪怕得知卢氏的真实身份,他非但毫无反感避讳之意,反倒对卢氏兴趣更浓。

    “看样子,这天地下喜欢熟女寡妇的,还真不只有叔父一人。”

    见韩遂色眯眯地与卢氏一起推杯换盏的模样,楚云不禁在心中苦笑着调侃起来。

    可惜啊,韩遂这次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实至极的卢氏自以为即将借助楚云,攀上曹操这高高在上的枝头,哪里还肯屈身于韩遂之下?

    若非她久经情场,深谙男人心事,还能强忍着曲意逢迎说几句好话逗韩遂高兴,此刻整个酒席只怕气氛早就跌至冰点了。

    卢氏一边随口应付着韩遂,一边主动向楚云赔着笑脸,参加宴席的其他将军们见此情形,无不觉得滑稽。

    见卢氏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倒是对楚云一直分外热情,韩遂心中醋意大发,憋屈得很,又偏偏无可奈何。

    直到宴席散去,众将喝得满脸通红各自离去,就连卢氏也在汉中将士的护送下前往驿馆休息,韩遂心情已失落至极,心中连连叹息。

    但韩遂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等待他的消息,会让他的心情比现在还要糟糕。

    因为第二天,楚云就私自召见韩遂,并与他谈起关于他韩遂的封赏。

    “将军,此次魏王派您来凉州,拯救末将与危难之中,末将就是肝脑涂地,也难以回报魏王与将军您的恩情!

    眼下马腾虽有意归降,战局将定,但平心而论,末将在此役中并未出多少力,且寸功未立,岂敢求什么封赏?”

    一进县府,见周围空无一人,唯有楚云安坐在方桌旁,韩遂便恭敬地朝着楚云行礼,将态度摆得很低,如是说道。

    当然,他这么说,本意上只不过是一番客套话。

    在韩遂看来,此次逼迫马腾投降就范,虽然他没出多大力,但也算积极配合楚云的战术指挥,从来没给楚云拖过后腿,按理说就算得到些封赏,也是应该的。

    况且,楚云也确实有这个本事对他进行封赏,许诺的官爵地位,回头楚云见了曹操只需一句话,曹操应该就会答应。

    一想到此处,韩遂这心里就美滋滋的,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楚云的下一句话,仿佛直接将韩遂从天堂一巴掌拍下了地狱。

    “将军太过谦了,此役将军既有功劳,亦有苦劳,我已决定,将在祖厉城的战事细节告知魏王,请他老人家加封文约将军为左将军,请您带着家小去邺城坐享荣华富贵!”

    楚云的这番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韩遂的心底里直接炸开了锅!

    同样的四方将军,一个“前将军”已经许诺给了马腾,现在楚云又要借此机会,收回刘备头上的“后将军”,而后把这个头衔安置到韩遂的头上。

    韩遂装了半天的孙子,本以为熬到马腾战败,就能熬出头!

    不曾想到头来,竟然还要与马腾沦落到相同的下场!

    恍然间,他已然明白了楚云的用意。

    凉州此次兵祸的起因,归根结底是马腾、韩遂二人在凉州根基太深,势力过大,时间一长,二人之中有任何一人控制不住过度膨胀的野心,就必然会引起兵戈。

    这一次是朝廷插手,楚云亲临,才化解了战事,令纷争即将步入尾声。

    但如果楚云只处置罪魁祸首马腾,而放任他韩遂不管的。

    谁能保证过个一年半载,失去马腾制衡的韩遂,在修生养息之后,不会成长为下一个马腾?

    到那个时候,凉州本就没有能与韩遂抗衡的军阀,韩遂振臂一呼,要一统凉州,岂非易如反掌?

    而楚云站在曹氏集团的立场,是决计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楚云真正目的,是将马腾、韩遂这两位在凉州势力最强的大军阀,全部逼离凉州的权力宝座,让他们全部离开凉州,前往邺城,头上挂着四方将军的虚职,提前开始退休颐养天年的生活。

    随着他们二人的离开,凉州军阀们的关系将重新洗牌,也许会为了争夺利益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小摩擦,但绝不会影响到凉州内部大局的稳固,也不会给周边郡县或北方的羌氐任何可乘之机。

    如此,凉州之事,对于楚云来说,才算一个彻彻底底的结束。

    想通之后,韩遂仰头长叹,分明心如刀绞,却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严格来说,楚云的这一决定,对韩遂而言并不公平。

    挑起战端的是马腾,韩遂只是被迫接招,可眼下,楚云却要不分青红皂白,将二人“各打五十大板”。

    但楚云为了从大局稳定上着想,与韩遂本就没有过深私交的前提下,只能牺牲韩遂的个人感受,来成全大局了。

    好在经过岁月的淬炼,楚云早已不是那个有些天真的少年,做起事来,比当初要果决得多。

    他看向韩遂的眼神,没有任何亏欠。

    倒不如说,当初若非楚云千里迢迢赶到凉州,韩遂此时说不准已成了马腾的刀下亡魂。

    韩遂这么一想,自己也没资格跟楚云讨价还价,只得怅然道:“末将……谢过车骑将军!”

    纵有千万般不愿,韩遂也知道,楚云这个安排怕是早就决定好了,自己不服从也唯有死路一条。

    既然抗争无用,韩遂索性老实谢恩,能安享富贵活着,总比死在马腾的手下好。

第456章 凉州事毕

    “难得将军如此识大体,那好,就敢情将军早做准备,待马腾将军的降表送来,你们二人一起去邺城,路上也算有个伴。”

    听着楚云能如此轻巧地说出这种话来,韩遂心里这个气啊,他恨不得对楚云破口大骂。

    马腾先前违背二人结义的誓言,把韩遂打得是抱头鼠窜,一路从金城跑到祖厉这么个小破地方。

    最后他沦落到跟马腾一个下场也就罢了,楚云再这么一调侃,对他而言当真是杀人诛心!

    但对于楚云而言,如此安排处置韩遂,是另有一个不得已的理由。

    这个理由就是:随着张横、梁兴、杨千万等诸多军阀、首领的倒戈加入,他必须要对这些人有一个交代。

    尤其是杨千万、阿贵曾跟随马腾率军一路猛攻韩遂,趁火打劫,双方的梁子可谓早就结下。

    如果楚云只追究马腾一人的责任,他自己又不可能长年累月留在凉州。

    那么一旦楚云和马腾都离开凉州,作为残余势力最强大的军阀,韩遂很有可能,对这些曾经助纣为虐帮助马腾对付自己的小军阀们秋后算账。

    所以说哪怕不考虑的韩遂会成为下一个马腾的问题,但从这一因素上考量,楚云也必须将韩遂一并从凉州权力巅峰的位置上卸下去。

    “末将……末将谢过车骑将军好意。”

    已经无语的韩遂松开暗中攥得死死的拳头,胸腔中积攒的怨气,也瞬间消散。

    从恨不得一刀劈了楚云,到释怀这一切,韩遂只用了短短数息的时间。

    尽管韩遂的腰间别着一把战刀,但当他眼光触及到楚云的剑鞘时,那股冲动便随之被强心遏止。

    楚云的剑术,韩遂是有幸亲眼所见的,他自问就算偷袭,以楚云的反应力,也绝对不可能得手。

    况且,就算楚云不闪不避,任由他杀害,可他韩遂杀了楚云,自己同样是难逃一死。

    权衡利弊后,韩遂唯有再度平复心情,接受这个既说不上残酷,又很难算是公平的结局。

    ——

    楚云与马岱的交涉,属于绝对的机密,并没有泄露给其他军阀或将士们。

    三日之后,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卢氏向楚云告辞,即将率众返回汉中。

    按照楚云对她的许诺,不久之后,楚云就会派人前去迎接她,护送其前往邺城,得到面见曹操的机会。

    然而,早在一日前,楚云就已经收到马腾的降表。

    降表之中,马腾不仅言辞恳切,而且对楚云的两个要求,都表示无条件遵从。

    为了达到让楚云满意的程度,马腾还将第二个条件,也就是暗中诛杀卢氏一事,交由侄子马岱亲自处理。

    马岱如约将手下的五千精骑伪装成羌族劫匪,他们穿上羌人的衣袍、战甲,由于常年与羌氐打交代,连羌人的讲话、行事风格都可以完美模仿。

    两日后——

    当卢氏正在马车中在两千汉中运输兵的护送下,怀中春秋大梦哼着乐曲时,一支来路不明的羌族劫匪,以数千人之众,策马截杀而来。

    即便张鲁在这一行人临行前就特地交代过,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卢氏的安全。

    然而,区区不善于正面交锋的两千汉中运输兵,如何能敌得过五千如狼似虎般伪装成羌族劫匪的凉州铁骑?

    一场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兵荒马乱之中,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卢氏,因部众全部被杀,被马岱手下的士兵当场生擒。

    被带到马岱面前的卢氏,竟还试图用美色诱惑马岱,让其放自己一条生路。

    马岱在见到卢氏的媚态后,也曾神魂颠倒了好一阵,但他可不敢忘记此行的来意,唯有辣手摧花,命手下当着自己的面,将卢氏残忍杀害。

    最终,锋利的马刀刀光一闪,卢氏那颗保养得十分得体的头颅,就像熟透的西瓜一般,落地翻滚了一圈又一圈。

    马岱交代所有人务必对此次行动严加保密,特别是了解此行真正目的的亲信们,并尽量处理痕迹,伪造成卢氏一行人偶然遭遇劫匪图财害命的假象。

    而在此事进行的同时,随着楚云下令,在祖厉城内外驻扎多日的曹军将士们,开始打点行囊物资,做好撤离凉州的准备。

    最终,几乎是同一时间,卢氏惨死时,楚云刚好带着马腾、韩遂二人,率军离开凉州。

    楚云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身的嫌疑降到最低,这样一来,就算卢氏惨死,从时间上看,楚云也很难被怀疑成与此事有什么关联。

    不过此举是害苦了马腾、韩遂,他们二人为了尽快随楚云离开,在麾下势力的分配交接上,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安排布置,最后,马腾唯有仓促地将手中的烂摊子全部交由侄子马岱进行处置。

    至于韩遂,则是将辛苦积攒的家业和势力,都交给刚迎娶自己小女儿不久的新女婿——阎行。

    这也是楚云刻意为之,唯有让他们二人做不出充分的准备,凉州才能进入一段真正的和平期。

    由于楚云的余威尚在,再加上先前军阀们参与两派之间的争斗,都伤筋动骨,所以马腾与韩遂离开凉州后,他们才能安心商量着如何分配利益,尽量避免动用武力。

    当然,如果谈不拢的话,有些激进分子也可能考虑动兵解决问题,但楚云刚离开不久,恐怕没人愿意再惹麻烦招致楚云再次率军前来插手凉州的纷争。

    毕竟,这次的战事使得楚云给凉州所有军阀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一想到楚云,他们无一不是瑟瑟发抖。

    得知母亲惨死,远在汉中的张鲁嚎啕大哭,哭得是痛彻心扉。

    卢氏在世时,他时常为有这样一位风骚的母亲感到头疼不已。

    可现在,当卢氏撒手人寰时,他反而觉得无限痛心、缅怀与不舍。

    “查!给我加派人手!去彻查!我就不信!这天地下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哪儿来的一批劫匪,能这么轻易完全击垮我两千军队!”

    张鲁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段,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一向有几分小聪明的他。

    不仅如此,张鲁还放出话来,那两千运输兵之中,但凡有被袭击后的生还者,只要肯回来将遭遇如实告知他,他重重有赏!

    然而事情进展得却并不像张鲁想象的那么顺利。

    不少投机主义者,哪怕冒着触怒张鲁被杀头的风险,也妄图冒充生还者,借此从张鲁的手上骗取到好处。

    尽管张鲁起初明察秋毫般屡屡识破这些冒充之人的伎俩,并对他们予以严惩,但仍有胆大不怕死的家伙,前仆后继地继续前来。

    最后反而是张鲁先不厌其烦,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

    那一批袭击卢氏的人马,不论是何身份,但下手一定是干净利落,不曾留下任何活口。

    而后来,张鲁并没有放弃追查,时不时派手下值得信赖的亲信,潜入凉州进行调查,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楚云在率军往返邺城的途中,将凉州所发生的一切,尽数通过书信,传递给远在中原,正率军步步为营,为攻打荆州做准备的曹操。

    看过楚云送来的书信,曹操的脸上露出极其畅快的笑容,左右亲信看了无不大惊。

    “上一次看到魏王这么高兴,好像还是封王大典的时候吧?”

    “你猜那书信是何人所寄?”

    “这还用猜?当然是车骑将军了!除了车骑将军外,这天下间就只有子脩公子,才能让魏王这般开怀大笑了吧?”

    众文臣武将们你一句我一句,在大型帅帐中各抒己见地议论着。

    曹操本以为,凉州一事是个棘手的麻烦,就算楚云能够处理得当,至少也要再拖上几个月。

    可他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楚云不仅完全平息了凉州的战事,还成功将马腾、韩遂等人通过一系列手段,卸去他们在凉州的权力,令他们甘心前往邺城,担任虚职享受荣华富贵。

    至于楚云向马腾、韩遂二人许诺的什么“前将军”、“左将军”一类,曹操根本就不在意,二话不说就同意下来。

    倒不是说四方将军这等有名号的重职不受曹操重视,而是如今曹操虽然以邺城为王都建立魏王国,但这些四方将军的官职,还是以汉廷的名义,假借天子之手进行敕封。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曹操有一天当真一统天下,将大汉彻底取而代之。

    那么现在以大汉的名义敕封的文武官吏,统统是不作数的。

    到那个时候,还要以大魏的名义,对百官重新进行敕封。

    所以现在的四方将军,哪怕是拿来空挂在马腾、韩遂的头顶,曹操也不会有任何心疼的感觉。

    何况其中的“左将军”之职,还是虚悬于刘备头顶多时,眼下还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公告天下,从刘备头上把此职收回来,免得刘备整日以“左将军”的职位自居,借此到处“招摇撞骗”。

    在寄给楚云的回信之中,曹操先是欣慰地称赞了楚云的功绩,然后很体贴地让楚云将马腾、韩遂带到邺城,交到荀彧手上,就算了事。

    并且,曹操会派人将乔紫青和楚怀枫平安送到邺城,让他们一家团聚,至于前线的战事,暂且不需要楚云操心。

    原来,曹操此次是大军出动,不但有二十万步、骑混合大军,诸如高顺、徐晃、张郃、高览等大将,荀攸、郭嘉、程昱等谋士,都在此行的队列中。

    如此豪华的阵容,也难怪曹操会颇有自信了。

    而诸葛亮也知道曹操此次兵锋之盛,选择避其锋芒。

    起初,诸葛亮建议放弃朝阳、新都两县,集中兵力驻守新野,并向刘表求援。

    但就算刘琦向刘表苦苦劝谏,刘表还是不愿派兵配合刘备向新野进行协防。

    意识到刘表似乎打算放弃新野这个荆州的北面门户,不愿让主公替刘表当炮灰的诸葛亮,只能转变战略。

    在诸葛亮的劝说下,刘备不仅放弃了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朝阳、新都两县,就连苦苦经营许久的大本营新野,也选择了弃而不守。

    诸葛亮的想法是,既然刘表不愿出兵相助,面对曹操大军压境,新野无论怎样都是要失守的。

    必然失守,那不如索性保存现有的兵力,先退避前线,一面观察曹操的真正意图,一面坐山观虎斗,观察荆州军的真实战斗力,是否能与曹军相抗衡。

    刘备对此表示同意,率军火速从新野撤离,发挥自己最擅长的战略转移,顺利前往江夏,与刘琦兵合一处,静观时变。

    而刘表对于刘备放弃驻守新野的作为,虽然略有微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是他自己先选择不支援刘备坚守新野的,这还要强求刘备那点儿微末的兵力,抵挡曹操的二十万大军,就未免太过苛刻了。

    但让刘表摸不清情况的是,曹操并没有如他预想的一样,开始对荆州实施猛攻,而是在陆续接手了新野附近诸县后,借此完全掌控南阳郡,并安营扎寨,分配兵马驻防。

    似乎这二十万大军出动,只为了将刘备赶出南阳,至于荆州,似乎曹操没有半点儿兴趣。

    神经紧绷而紧张至极的刘表,本打算派人送书信给曹操,探一探曹操的虚实和来意,却被手下的谋士蒯氏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反对。

    蒯越、蒯良二人认为,曹操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刘备就这般兴师动众,其真正的用意,必定是攻取荆州。

    而刘表如果主动派人联系曹操,等于将自己未战先怯的状况告知曹操,这样一来,曹操就会对荆州军失去忌惮,安心下令攻打荆州。

    刘表一听也有道理,这正要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主动联系敌人,确实有示弱之嫌,于是采纳二人的建议,只顾着分配兵力,在各关键的门户城池增添防备。

    但让刘表意外的是,一向似乎对曹军有些怯战的军师蔡瑁,这一次态度大为反转,竟愿意主动请缨,率军驻守前线,如果战事爆发,就亲身第一时间阻挡曹军进攻。

第457章 荀彧失智

    大喜之下,刘表将接近十万左右的荆州军,都交由蔡瑁麾下,让其率军前往樊城,严防曹军来攻。

    樊城无论对曹操来说,还是对刘表而言,都十分重要。

    因为它的位置在新野与襄阳之间,可谓是防守襄阳的最大屏障。

    刘备早已因得不到刘表的支援,自知不敌,而选择逃往江夏与刘琦兵合一处,致使曹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率大军进驻新野,并在新野附近设立了诸多营寨。

    尽管曹操眼下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但明眼人都知道,曹操的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是向樊城进军。

    这意味着刘表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前去樊城提前布防驻守,以免曹军来攻时,樊城会沦陷。

    如果樊城失守,那刘表就无法安坐襄阳,必须逃离此地,整个荆州内部,也很可能陷入动荡之中。

    对于刘表来说,樊城,万万不能有失。

    除去其他太守用来守备各郡的兵马,以及刘琦手上的军队以外,刘表与蔡瑁所能调动的兵力加在一起,有近二十万。

    而这次,刘表肯让蔡瑁率十万大军前去樊城驻防,足以见得他对此次防范曹军相当重视。

    得了将领的蔡瑁二话不说,便率军前往樊城。

    樊城与襄阳仅有一水之隔,与襄阳同为南郡城防最坚实的大城,易守难攻,蔡瑁因此才有自信主动请缨,抓住这个机会立下战功,同时将自己在荆州将士们心中的威信,通过实战进行提升。

    蔡瑁知道曹操厉害,也清楚曹军善战,不容易对付。

    但凭借樊城的坚固城防,他自认只要不犯下致命的错误,绝对能将挡得住曹军的攻势。

    消耗的时间一长,曹操攻克不了樊城,最后就只能无功而返,打消染指荆州的念头。

    当然,蔡瑁也不是没想过劝刘表投降曹操,但荆州尚有共计近三十万大军,刘表又活得好好的,这个时候让刘表将坐了多年的荆州牧大位拱手相让给曹操,刘表估计能当场被蔡瑁气个半死。

    就算蔡瑁作为本地大族,掌握了不少实权,但在明面上做出这种卖主求荣的事,就算刘表忌惮他蔡氏的势力不对他加以严惩,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思来想去,蔡瑁觉得眼下劝刘表投降并不合适,索性暂时以保住荆州和自己的地位为前提,先站在刘表这一边,与曹操相抗。

    毕竟眼下他蔡瑁在荆州,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操虽然贵为魏王,但荆州要是真落到曹操的手里,可未必会像刘表一样,让他蔡瑁稳坐荆州二把手的位置。

    在这一点上,蔡瑁考虑的没错,如果曹操当真得到荆州,也只会派自己信得过的人才来接任荆州军政,不会任用荆州本地的旧官员。

    因为荆州与凉州、并州那些荒凉贫穷的州郡不同,荆州不但地广民丰,而且作为天下之腹,战略意义重大。

    在治理各郡县政务上的人选,曹操或许暂时为了安抚人心,不会有所变动。

    但是像蔡瑁这样的军师之职,曹操一定会安排自己的心腹接任,至于蔡瑁。

    就算曹操为了予以补偿,会给蔡瑁另行安排一个分量说得过去的军职,但大概率也是空有虚名的职位,绝对不可能满足蔡瑁这种权欲熏心之人的追求。

    ——

    两日后。

    还在新野按兵不动的曹操,正在城内闲庭信步地到处逛街,特别是还抱着“参观”的心态,去看了眼刘备遗留下的县府等建筑。

    眼下深秋时分,初冬将至,随着萧瑟的秋风阵阵刮起,气候也变得愈发寒冷。

    披着黑色暖和皮衣,在左右众多文武亲信簇拥下的曹操打了个哈欠,当他得知蔡瑁已经率领十万大军前往樊城进行驻守,不禁冷笑道:“这蔡瑁有点儿意思,居然还真敢率军去守樊城。”

    “魏王,我军在新野停驻数日,刘表便忍不住让蔡瑁率大军赶赴樊城,可见这刘景升已如惊弓之鸟,此刻很可能已是寝食难安呢!”

    经过近一年的调养,身体逐渐好转的郭嘉此刻还因寒风而微微颤抖着,向曹操笑道。

    “魏王!似蔡瑁这等鼠辈,根本挡不住我军神威,明日末将愿担当先锋,替魏王攻克樊城!”

    一身乌黑色坚甲的乐进最先主动请缨出战,自从跟随曹操以来,他已不知参与过多少次攻城战,每逢攻城战事,只要曹操准许他出战,他就必定是最先登上城头,于第一战线率众杀敌。

    众将听闻乐进的话,都不住点头赞同,但都愿意卖乐进一个面子,而无人上前与乐进争抢这先登之功。

    此次曹军二十万精锐齐出,加上诸多能征善战的武将,在将军们看来,荆州此次是势在必得,刘表、蔡瑁这等无能之辈,哪里是自家弟兄们的对手。

    曹操想了想,点头道:“好,既然文谦你有这个胆色,我给你机会,明日就由你率三万精锐前往樊城,攻打樊城北城门。

    记住,此役可以不胜,但不许败!”

    樊城城防坚实,这一点人尽皆知。

    曹操同意乐进进攻,是因为此次出征,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就是为了在兵力、人才上都占据绝对优势,并凭借这巨大优势对荆州形成碾压式的攻势。

    如果一直拖延不进,反而会引起将士们的懈怠,从而影响士气。

    但是,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操不希望这最关键的首战就迎来败绩,所以他才会这样叮嘱乐进。

    他的意思是,你乐进明日开始进攻,一时之间攻不下樊城,也不要紧。

    但不可以打败仗,给己方造成太多损失。

    正好,曹操也希望有人站出来,尝试着去试探一下荆州军的实战能力究竟如何。

    从他只给乐进三万兵马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曹操并不指望乐进能一战定建坤,直接拿下相当棘手的樊城。

    对此心领神会的乐进嘴上没有点破,只是凝重点头应道:“多谢魏王,末将定不负魏王期望!”

    ——

    回到邺城的楚云,完全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并非是欢呼与庆典,而是荀彧的紧急求助。

    天色蒙蒙亮时,清晨的秋风比夜间还要凛冽刺骨,蜷缩着身子藏在车驾里的楚云,不愿顶着寒意冒出头确认眼下车驾所处的位置,唯有裹紧身上的棉被,大声向驾车的士卒问道:“还没到邺城吗?”

    “将军,您问的真巧,咱们到了!”

    听到驾车士兵的话,楚云也不顾寒意,有些兴奋地拨开车帘,向外探出头。

    邺城那不算十分熟悉的高大城墙映入眼帘,楚云见此情形,心中愈发激动。

    “也不知紫青和怀风眼下到邺城了没……”

    楚云与乔紫青、楚怀枫一行应该是接近同时向邺城赶路,只不过楚云是远在凉州,而乔紫青、楚怀枫则是从更远的许都出发。

    思念爱妻幼子的楚云心中一阵感慨之际,叫停车驾踱步下车,本以为自己再度凯旋,荀彧应当早就准备好大张旗鼓地迎接自己回归才是。

    可城门倒是准时开了,但迎接的方式与“盛大”完全不沾边。

    虽说楚云向来对这些虚荣没任何兴趣,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前脚一进城,负责接应的一位似乎是荀彧心腹之人,就凑到楚云面前,向楚云单膝跪地行礼后,冲着楚云低声耳语起来。

    听到此人的汇报,楚云顿时明白过来,面色阴沉,严肃地低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卑职不敢有半句谎言,此刻令君正在王宫等候您的大驾……”

    自从曹操称王后,生活上一向简朴的他,第一次下了血本重新翻修了袁绍遗留下的大殿,将其改造为自己的王宫。

    本来,以荀彧的功绩、资历和能力,曹操称王,他的官职本应随之水涨船高。

    曹操有意让荀彧担任三公之一,甚至放话让荀彧随意在司徒、司空以及太尉之中任意挑选,作为荀彧多年劳苦功高的回报。

    但荀彧还是割舍不了曾经身为汉室的情怀,哪怕楚云和荀攸合力总算让他放弃阻止曹操称王,但他还是婉言谢绝了曹操的好意。

    而曹操知道荀彧的意思,但也不忍为此跟荀彧这样多年的知心老友撕破脸皮,也就索性没有为难荀彧,这荀彧升迁之事,就此作罢。

    “好,我这就随你一同去面见荀令君。”

    听闻荀彧正在魏王宫等着自己,楚云不敢怠慢,下令对马腾、韩遂以及众将士们稍加安置,就匆匆骑上快马,赶赴王宫,面见荀彧。

    因为走得仓促,楚云在衣物上并没有增添,而交通工具从温暖舒适的马车改成一匹快马,这寒意很快侵蚀楚云的全身,让他不禁连连打起喷嚏。

    还好这位荀彧的心腹懂事地及时把外套脱下,借给楚云暂时御寒,才让楚云避免了感染风寒的可能性。

    到达目的地,楚云下马快步进入第一次亲眼所见的王宫,却无暇欣赏其内部的金碧辉煌。

    眼看着空旷的大殿中,只有荀彧一人负手而立,那位心腹也识趣地在门外替二人把风,楚云便走上前,冲着荀彧的背影拱手打招呼道:“荀令君。”

    荀彧骤然转身,用相当踌躇的眼神看向楚云,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怅然着作势欲跪,道:“哎!车骑将军!您总算是回来了!”

    楚云赶紧扶住荀彧,他能理解荀彧此刻的心情,也跟着叹了口气,确认着问道:“令君无须如此,话说回来,那三个小家伙,真的失踪多日了?”

    “哎——”

    荀攸又发出一声长叹,苦着脸道:“是啊,将军,子桓、子文、子建三位公子,都已经失踪足足有七日了!”

    方才在城门口,刚入城的楚云正是听闻曹丕、曹彰、曹植三兄弟失踪,这才十万火急地跑来面见荀彧,商量此事。

    “七日?”

    “不错,七日前,子文公子欲出城狩猎,子桓公子和子建公子都被子文公子相邀,三位公子就带上各自的猎具,结伴同行而去了。”

    荀彧的话语中流露出深深的惭愧之意。

    楚云明白,看样子荀彧是非常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他们三人外出。

    不过在楚云看来,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荀彧的头上。

    这三个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到了能纵马行猎的年纪了,更何况他们外出不可能没有护卫随行,只是到周边的山林中狩猎,荀彧本就无需阻拦。

    就算是曹操知道,八成也只会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并鼓励他们多多尝试狩猎,练习弓马之术。

    所以,问题在于,这三个小家伙到底是真的去狩猎了,还是打着狩猎的旗号,跑到别处疯玩去了。

    如果只是后者的话,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他们玩儿够了,自然也就知道要回家了。

    至于最差的结果,楚云和荀彧,目前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多想。

    “他们仨临行前,带了多少人马?”

    楚云再度问道。

    “两千余人,都是精锐骑兵,只要他们不出冀州,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对……”

    说着,荀彧愈发觉得头疼不已。

    “两千余人么……不少了,这两千人总不至于在冀州无缘无故蒸发吧?令君是否有联络各郡县,让他们汇报有关他们三人的行程?”

    两千兵马,不管走到哪里,沿途经过的县城,附近百姓之中,一定会有目击者存在。

    只要收集相应的情报,根据时间流程加以整理,就能了解曹丕、曹彰、曹植他们三人的行程路线。

    荀彧生平第一次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右手五指指腹连连轻拍自己的脑门,后悔道:“将军说得是,是我太着急,连这么基本的法子,都没想到!”

    虽说因为称王之事,荀彧跟曹操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但此事已毕,早就翻篇而过,荀彧如今安心坐镇邺城,自认为应该恪尽职守,对得起曹操的信任。

    可曹丕、曹彰、曹植这三位公子神秘失踪,荀彧终日为自己的失职而懊恼,一时情急之下,做不出理智的判断,这也在情理之中。

第458章 盗墓贼?

    “令君一时情急,没想到这些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也应该快些下令,这寻人之事,往往是越早越好。”

    “将军说得是,我这就传命下去,按照将军你的法子,让人加紧搜罗情报,等有了消息,我第一个通知您!”

    虽然多次见识过楚云的厉害,荀彧早就不曾把楚云当少年人看待。

    但显然他此番又一次得以见证楚云超凡的智慧,不免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对楚云更是感激不尽。

    按说这篓子算是荀彧捅的,楚云没有选择明哲保身,而是二话不说插手介入,还毫无保留地向他提供好主意。

    但荀彧不知道的是,楚云的心里,其实远比他荀彧还要焦急得多。

    曹丕、曹彰、曹植这三个小家伙就像他亲弟弟一样,一个出事,他都会为之担忧,更别人三个人一起没了踪影。

    况且,这要是被曹操知道了,那还不得急死?

    想到这,楚云叫住正要离开的荀彧,问道:“令君留步。”

    荀彧赶紧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将军还有何指教?”

    “不,我想知道的是,叔父、卞夫人还有丁夫人之中,是否有人已知晓此事?”

    荀彧连连摇头:“此等大事,不便声张,魏王如今不在邺城,此事若是让夫人们知晓,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我自作主张,就先瞒了下去,除了我最亲信的几人以外,不会有别人知道。”

    “这就好,令君的判断非常正确,此事现在确实不宜声张,尤其是不能让夫人们知道,否则一旦生乱,局面很可能会失控!”

    楚云松了口气,心想曹丕他们哥仨是卞夫人的心头肉,要是让卞夫人知道他们三人一并失踪,可不得了。

    “对了,还有一事。”

    “将军请讲。”

    “不知我夫人和孩子他们……?”

    “哦,是我疏忽忘了告诉将军,夫人和令公子还在路上估计再有三、五日,就会到邺城了!”

    荀彧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他本该更体恤人情,在楚云发问之前,就先告诉楚云此事,但最近他因为曹丕三兄弟失踪之事而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那好,对了,子桓那小子外出围猎,总不至于把甄宓也带上吧?”

    “甄夫人还在府上。”

    “子桓他们失踪的事,她应该知道吧?”

    “额……是。”

    荀彧尴尬地回答道。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楚云的意料。

    曹丕已与甄宓完婚,作为妻子,丈夫多日不曾归家,就算瞒得了一时,也不可能连续隐瞒七日。

    “既然如此,我先去看看她,调查他们三兄弟行程一事,就要劳烦令君多费心了。”

    “哪里,职责所在,将军言重了。”

    楚云说得本就脸皮薄的荀彧,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此刻一脸汗颜。

    “那好,就不耽误令君时间了,告辞。”

    “将军走好。”

    ——

    与荀彧分道扬镳后,在侍从的带领下,楚云来到曹丕的府邸。

    虽说现在的曹丕年纪还小,但本着“娶了妻自打就是成人”的原则,曹操还是非常大方地给曹丕单独分配了一处府邸。

    反倒是曹彰和曹植二人,就没这个待遇了。

    本来为了避嫌,楚云应该让几位曹丕府上的侍女随行,但考虑到即将与甄宓谈论的事情需要格外保密,楚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府内的陈设不算奢华,但考虑到曹操一向节俭的风格,能给曹丕单独提供这么大的一个房子,估计曹昂已经做梦都能笑醒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楚云一边赶走向自己看个不停的侍女们,一边甄宓所处的卧室行进。

    年轻的侍女们大多不认得楚云,但能在曹丕府上做事的,大多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丫头,单从楚云的气度上,她们也判断得出这是个万万不能招惹的大人物。

    当然,让她们直接感受到忌惮的,还是随行而来的几位亲卫士兵。

    成功抵达房门外,楚云冷声下令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并嘱咐亲卫们严禁任何人靠近房间。

    随后,楚云轻叩门扉。

    房内传来一阵仿佛啜泣过的女子声音,听起来格外凄凉。

    “谁……?”

    “弟妹,是我,楚云。”

    “兄长?真的是您……?”

    随着一阵快捷的脚步声,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只见甄宓正泪眼婆娑地确认着来人的身份,当她与楚云四目相对时,眨眼便委屈地哭成了泪人。

    甄宓还是如上次楚云见她时那么冷艳俏丽,但看起来,精神要比上次还憔悴得多。

    虽说楚云已经把所有无关人等都支开,但让甄宓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对着自己失声痛哭,楚云还是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弟妹,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是慢慢说予我听吧。”

    楚云尽量安抚着甄宓的情绪,柔声说道。

    甄宓抽泣着点了点头,勉强止住哭声,用洁白的手帕抹去眼角的泪迹,为自己的失态向楚云行礼致歉。

    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楚云心中对甄宓不禁多生出几分敬佩。

    这姑娘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成这副泪人模样,可当着自己的面,她竟能强行把伤心之感压下,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调整好情绪,这样的本领,绝非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所能轻易掌控得了的。

    不过,眼下不该光顾着佩服甄宓。

    对于对方哭泣的原因,楚云也大致猜到,八成是与曹丕三兄弟的失踪有关。

    “是,兄长,阿宓失态了,请兄长切勿见怪。”

    鞠躬再度施了一礼,甄宓敞开房门,请楚云进入房间。

    房内的布置与整个府邸的风格没有任何区别,楚云也无心欣赏环境,与甄宓坐在圆桌的两边,主动开口问道:“弟妹,接下来我问的每一句话,希望你都能如实回答。”

    甄宓目光闪烁了一阵,仿佛下定决心般银牙轻咬,凝重点头道:“姐夫,我明白了,你请问。”

    “那好,我且问你,子桓、子文、子建他们三人失踪,你是否知道?”

    “阿宓知道。”

    “那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你知道么?”

    甄宓黛眉微蹙,挣扎着摇头道:“阿宓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

    楚云若有所思地继续问道:“这么说,你知道他们原本打算去哪儿?”

    在这之前,楚云就认为,所谓的“外出狩猎”,极有可能是一个幌子。

    楚云原以为,是他们三兄弟贪玩,以“外出狩猎”为借口,又不知跑到哪里游山玩水之类的。

    但从极有可能对此知情的甄宓的反应来看,恐怕事情并没有楚云最初猜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甄宓深吸了一口气,胸脯随之凹凸起伏了一阵,随即向楚云坦白道:“兄长,一切都怪我……都是因我而起……”

    说着,甄宓将事情的经过,向楚云说得非常清楚,几乎没有漏掉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

    原来,前些日子,甄宓收到来自家乡远房亲戚的消息,称甄宓父亲还有甄氏家族先祖们坟墓,被一伙盗墓贼盯上,并屡屡行窃。

    要知道,这在古时候,人们对死者安息之地的清静非常在意,抛人祖坟更是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大恶之举。

    得知早在十多年前就亡故的父亲灵柩不得安宁,甄宓当日就茶不思饭不想,情绪极其低落。

    而曹丕自打迎娶甄宓后,对她是呵护得无微不至,甄宓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曹丕当然是看在眼里。

    经不住曹丕软磨硬泡苦苦逼问,甄宓最终忍不住就把甄氏家族坟地被盗墓贼骚扰之事告诉了曹丕。

    曹丕在楚云的影响下,早已成长为重情重义的少年,一听甄宓家中遭此变故,认为自己娶了甄宓,这甄宓的亡父也算是自己的岳丈,若是任由一伙毛贼掘了自己岳丈家的祖坟,自己这个曹家公子,也未免太失败了。

    于是,曹丕就盘算着趁父亲曹操不在,如何替甄宓解决此事,既能哄得娇妻高兴,也能出一出风头。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曹丕自己一个人想不出好主意,索性集思广益,将此事以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近年来关系愈发亲近的一母同胞的兄弟们——曹彰、曹植。

    一听是二嫂家的难事,曹彰、曹植纷纷挺身而出,三人也算集思广益,最后决定,借着外出打猎的名头,带着随行的护卫们去甄宓的老家一趟,亲自教训一下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盗墓贼们。

    听到此处,楚云不仅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而是心中的些许气恼,也跟着烟消云散。

    诚然,曹丕、曹彰、曹植他们三兄弟的这种做法太过草率冲动,并不可取。

    但至少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替妻子、嫂子排忧解难,而非贪图玩乐而惹祸。

    说到底,这三个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为了逞威风出头,意图尽量凭借自身的力量来解决此事,拒绝向他人求助。

    所以本来只要向荀彧开口就能妥善解决的事,现在很有可能节外生枝,酿成了让他们三人失踪的未知隐患。

    “事情的大概,我已经明白了,这么说,他们先前应该是朝着弟妹你们家族的故乡,也就是中山郡无极县的方向行进而去吧?”

    楚云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个简单的结论。

    “嗯……”

    颔首点过几次头以后,甄宓几度哽咽,难过道:“都是阿宓的错,阿宓若是没有跟子桓讲这些话,他也不会……”

    连续七日没有任何音讯,甄宓已经把最坏的结果都不知在脑海中想过多少遍了。

    她小小年纪,却已做过一次有名无实的寡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正喜欢她对她百般呵护的人,她无法想象失去曹丕的日子,会多么痛苦煎熬。

    又轻声安抚了甄宓一会儿,楚云心中同时进行着分析。

    看来,造成曹丕三兄弟失踪的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那伙来路不明的盗墓贼了。

    毕竟曹丕是冲着他们去的,除了他们以外,楚云想不出冀州有什么人能让他们三兄弟以及两千兵马近乎销声匿迹般,没能向邺城发出任何求援的新号,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神秘消失了。

    无极县位于中山郡,虽然明面上称曹操已经切实控制了整个冀州所有郡县。

    然而中山郡位于冀州最北方的位置,靠近异族,内部混乱,所以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安全。

    “弟妹,你无需自责,放心吧,我会尽快把那三个傻小子带回来,免得你再担心内疚。”

    即便目前掌控的线索并不多,但楚云还是自信满满地向饱受内心折磨的甄宓如此宽慰道。

    “真……真的么兄长?”

    换做是别人,甄宓只会下意识认为对方在安慰自己。

    也唯有像楚云这样的人,说出这般天方夜谭的话,才会让旁人听起来有几分可信。

    “当然是真的,明日我会亲自率大军前往无极县一探究竟。”

    时间固然紧迫,不过楚云明白对方不会也不敢伤害曹丕、曹彰、曹植三兄弟一根汗毛。

    这三个小家伙确实冲动了些,但楚云不认为在冀州地界,有哪支武装势力,能大胆妄为到对他们仨兄弟动手。

    以曹丕三人的心性,一旦被敌人俘虏,十有八九会通过自报家门的方式,震慑住对方。

    可惜这种手段,放在朝廷统御之下的城镇们,可对方既然是一伙丧尽天良的掘墓之人,恐怕三人之中若有人自报家门,非但不会得到预想的敬畏,反而还会弄巧成拙。

    毕竟对于真正的亡命之徒而言,挖再多的墓穴,取出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比不上当今魏王三个儿子的小命更有价值。

    楚云觉得看样子也无需等候荀彧那边的后续情报了,十有八九是一样的消息——曹丕三人前往中山郡,之后很快就杳无音讯。

    整日楚云向甄宓许诺的一样,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及曹丕三兄弟的下落,楚云也唯有休息一夜,明日就准备拖着因连日征战而疲惫的身体,亲自率大军前往无极县一探究竟。

第459章 这也算新闻?

    “那就全仰仗兄长了!”

    甄宓对楚云的能力还是多有耳闻的,她明白眼下的情形,也唯有楚云有可能做到力挽狂澜,拯救下落不明的曹丕三人。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还是另外棘手之处。

    楚云与甄宓匆匆别过,重新上车驾,在车厢内半躺着身子,在返回曹操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豪宅路途中,继续伤着脑筋。

    无法确定曹丕三人失踪的具体原因,也就自然难以确认敌人是否存在。

    如果确实有敌人,那么,楚云既无法确认对方的数量和实力,也会因此而束手束脚。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楚云相信这天底下已经没人敢对曹操的儿子痛下毒手,对方最多是以绑架的方式,想要向曹操索求利益罢了。

    换言之,曹丕三人很可能已经沦为人质。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楚云需要做的,并非击败对方那么简单,而是要以保证曹丕三兄弟的安全为前提,先想办法让他们脱离危险。

    可对是否存在的敌人情况一无所知,该带领多少兵马,就成了很大的难题。

    带的少了,如果敌人数量众多,等于抱薪救火,自投罗网。

    可若是带得多了,万一打草惊蛇,就相当于在增添曹丕三人的危险。

    “哎,本以为回了邺城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这几个小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感到有些烦躁的楚云用力在头上抓了几下,但也仅仅是做到这种程度的抱怨,之后就又重新开始思考了。

    关键问题还是情报,倒不是楚云信不过荀彧,只是单纯依赖荀彧的下属去打探情报,楚云总觉得太过被动。

    指望别人能把难题处理妥当,这种天真的想法,与楚云早就无缘了。

    不过想着想着,随着马车的颠簸,还没等楚云想出个好法子,就被一股逐渐上涌的困意给引得哈欠连连。

    “罢了,再急也不差这一天,且看看荀令君能否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再说吧。”

    虽然心底里不指望荀彧能有太多作为,但连日来的车马劳顿,让本就感到秋乏的楚云,愈发疲惫。

    既然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楚云觉得还是先休息,养精蓄锐再说。

    在马车中小憩了一会儿,到达属于自己却从不曾参观过的豪华府邸后,楚云的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

    虽说这足以称为“豪宅”的府邸不但规模大的吓人,就连内部的陈设布置也相当奢靡,但真正让楚云感到舒心的原因,是他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府内的下人们都是曹操经过精挑细选之后安排的,尽管曹操也说过只要楚云一家搬过来,随时可以遣散他们自己另找一批新人,但现在楚云还没这个心思去忙活这些琐事。

    兴许是因为足够机灵,显然早早就受到家主凯旋消息的门卫们,一见到楚云从马车上下来,就主动上前又是赔笑又是张罗着要替楚云拿行李。

    然而楚云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沉重的包裹,在守卫们热情的簇拥下,楚云踏入属于自己的“豪宅”后,命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下人们全部退去,然后快步进入宽敞舒适的卧室,躺倒床榻上开始呼呼大睡。

    为了向不曾谋面的新主表现忠心,卫兵们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有两位大戟卫士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把两支战戟交叉在门口,表示连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进房去打扰楚云休息。

    拜他们所赐,楚云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眼下分明是下午,他却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鸡鸣时分。

    当然,楚府上是没有公鸡打鸣的,并非府上没有准备公鸡做食材,而是下人们见家主已经熟睡许久,担心公鸡打鸣吵醒楚云,就临时将府上的公鸡全部运送到别处。

    现在的楚云,已然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的安全、生活都理应得到这种高级别的保障。

    苏醒过后的楚云,褪去穿了两日的旧衣服,从衣架中挑选出一件曹操为他准备好的青色新袍。

    “嗯,倒是还蛮合身。”

    因为这是替楚云和乔紫青夫妇二人准备的大卧室,房间内的空间宽敞自不多说,就连家具也是相当齐全,镜子自然是不可或缺。

    对着镜子照了几下的楚云发出这般感慨后,准备前去造访荀彧询问在调查上是否有所收获。

    可没走几步,楚云就感觉腹中饥渴难耐,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接近一整天不吃不喝,本想亲自下厨,可下人们哪里肯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还不待楚云进厨房,好酒好菜就统统被端了过来。

    楚云只得索性就这么开始用餐,好在府上厨师们的厨艺并不差,即便比不上楚云,但也过得了楚云的挑剔味觉这一关。

    大清早楚云还有要事要办,酒就仅仅局限于浅尝辄止的程度,倒是菜肴吃下了不少,让心情如同等待接受宣判的后厨厨师们长长松了一口气。

    吃饱喝足之后,楚云立刻动身,到府门外登上随时候命的马车,前去荀彧府上造访。

    平日里这个时候,荀彧应该不在府上,而是外出料理政务。

    但楚云相信,现在的荀彧,不可能还有这个心情,他一定会把政务暂时分配给其他官吏处理,自己则在家中,静待心腹们带来有关曹丕三兄弟下落的消息。

    楚云猜得很准确,当马车抵达荀彧府邸时,楚云的随从只是向门口的卫兵道明来意,荀彧府上的卫兵就立刻表示荀彧在府上等候多时,并亲自为楚云带路。

    “将军,您总算来了!”

    像是迫不及待想早些见到楚云似的,原本安心静坐在自己房间内木椅上的荀彧一见楚云进门,就立刻屏退左右,主动请楚云坐下。

    见荀彧是这副神情,楚云心中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荀彧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有用信息。

    “可是有子桓、子文、子建他们仨的消息了?”

    “将军说得正是!有消息了!”

    听到楚云的话,荀彧竟有些想要炫耀功绩般地说道。

    楚云没有打断荀彧,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荀彧咳嗽一声清理着嗓子,然后道:“根据我的亲信门一路明察暗访,得知子桓公子他们,应该是一路北上,前往中山郡方向了!”

    “然后呢?”

    这些楚云在昨天回到府上休息之前就从甄宓口中得知了,他想听的,是更详细的其他情报。

    “然后?”

    荀彧眨了眨眼,没想到,能够确认曹丕三人大体去向的消息,楚云听了竟然反应这么冷淡。

    “是啊,他们仨往中山郡的方向去了,然后呢?”

    霎时,荀彧瞪大眼眨了眨,而后陷入了沉默。

    “这……令君的属下,该不会只查到这些吧……?”

    楚云感觉自己的额头处顿时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荀彧可不是傻子,从楚云的反应,他已经能看出,楚云早就知道曹丕三人往中山郡去了。

    见荀彧无言以对,楚云叹了口气,道:“令君,他们三人是为了甄氏保护陵墓祖坟免遭盗墓贼迫害,才会假借狩猎的名头,率领护卫军们北上,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一路朝着中山郡无极县去了。”

    说完,楚云还对荀彧详细复述了一遍自己昨日与甄宓之间的对话,荀彧茅塞顿开的同时,既佩服楚云的机智,也为自己感到尴尬。

    “难怪昨日将军过问甄夫人是否在府上,原来那个时候,将军就已经料到甄夫人一定知道些什么重要情报……”

    荀彧不怪楚云没有及时告诉自己这些,只是气恼自己为什么不能也早些想到这些,以至于现在闹了笑话,错把废物一般的“过时消息”当成新闻。

    “说起来,也是我昨日太疲惫,疏忽之下忘了写封书信派人交给令君。”

    嘴上这么说着,楚云也只是为了给荀彧一个台阶下罢了。

    事关重大,这件事需要绝对保密,楚云绝不可能轻易将相关内容写在书信中,还命别人交予荀彧。

    就算楚云挑选出能绝对信任的人充当信使,也不能保证这封信不会落到别人的手上。

    做事一向小心谨慎的楚云,是不可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的。

    荀彧知道楚云是替自己扫去尴尬,只得惭愧一笑,也不接着这个话茬,而是转移话题道:“将军,既然知道三位公子具体的目的地,我们下一步当如何做?”

    事关重大,楚云不想一个人独断专行,更何况邺城军政大事理应由荀彧先行决断,楚云也相信荀彧的才能,于是先拱手道:“还是要先听听令君您的意思。”

    没想到皮球会被反踢回来,自打楚云回来,就褪去不少压力的荀彧瞬间感觉两肩又恢复先前的沉重感,当即回答道:“将军,此乃魏王家事,我身为外人不便定夺,而将军身为魏王义侄,还是请将军定夺吧。”

    见荀彧似乎是束手无策,楚云也唯有再度长叹一声,道:“好吧,那请令君坐守邺城做我的后援,我稍后就去军营准备点拨兵马,北上搜寻子桓他们三人的下落踪迹。”

    虽然荀彧在请报上没有过多的收获,但这也等同于向楚云回馈了一个重要情报。

    能被荀彧看得上并收为亲信的人,绝对不是吃干饭的庸才,相反,他们在打探消息上,应该轻车熟路才对。

    可这样的人,居然都打探不出曹丕三兄弟一行的具体下落,那就证明,要么他们三人当初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或者被荀彧提前察觉,而故意绕了远路。

    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故意操纵言论,竭尽所能掩盖事情的真相。

    虽然楚云不相信袁氏势力已经被诛灭殆尽后,还有什么人能在冀州操控民间的舆论,但他觉得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论如何,楚云都可以确定,不亲自率军去查探一番,是不可能查清楚曹丕三人失踪的真相了。

    “将军要率军北上去中山郡么?”

    荀彧对楚云的这个决定,反而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紧张之处。

    整个冀州乃至河北,除了并州部分地域,以及辽东外,都早已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中山郡就在冀州之内,更是如此。

    楚云要率军去自家的地盘进行调查,按说应该是相当安全才是。

    但这个念头仅仅在荀彧的脑海中停留了片刻,就被荀彧给彻底打消了。

    因为他险些忘了,曹丕、曹彰、曹植他们三人,不正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整整七日了么?

    “将军,您准备带多少人马?”

    荀彧不愧是荀彧,第一个问题,就直接问到了点子上。

    “令君是担心,我带的人多了,会打草惊蛇,我带的人少了,会太过危险吧?”

    楚云的这一提问,算是说到了荀彧的心坎上。

    这失踪三个公子,已经足够让曹操跟荀彧不能善了,若是再搭上一个楚云,恐怕曹操当真会无视与荀彧间多年的交情,撸起袖子跟荀彧拼命。

    而且对于曹操,荀彧当真是太了解了。

    在曹操这样的枭雄眼里,三个儿子的命绑在一起,恐怕分量也比不上楚云一人。

    毕竟,楚云这样的旷世奇才,是能以一己之力,辅佐曹操成就功名大业的。

    所以,荀彧可不希望曹操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楚云在邺城出什么差池。

    当然,荀彧如此劝阻楚云,也并非完全处于自保。

    荀彧并非贪生怕死或不敢承担责任之人,更多的因素,还是在于楚云对他有恩在先,他不愿看到楚云因以身犯险而遭遇横祸。

    “正是啊!将军,我看,还是再等几日,让我的手下们再详加打探一番,现在确定了具体的位置,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收获也说不定!”

    见荀彧顾惜自己的安危,楚云心中略有些感动,但他还是连连摇头,拒绝了荀彧的好意。

    “令君,要打探有用的消息,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况且每多耽搁一日,子桓他们三人就多一分危险,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第460章 你们都上了贼船

    对于楚云的话,荀彧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既然将军坚持,我也不便再多反对,但是将军此行切记要万事小心啊!”

    见自己拦不住决心已定的楚云,荀彧也唯有好生叮嘱,以免出什么意外。

    荀彧也明白,这件事除了楚云,眼下没人能处理,更没人敢处理。

    “令君放心吧,正如你所说,冀州早就是朝廷的地界,就算冒出什么小鱼小虾,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明知楚云在刻意安危自己,但面对楚云泰然自若的神情,荀彧的脸色还是变得轻松了许多。

    “那就祝将军马到成功,早日将三位公子带回来了。”

    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祝福脱口而出,荀彧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多谢令君,邺城就仰仗令君继续主持大局了,我这就去军营一趟准备出城。”

    向荀彧告辞后,楚云便离开荀府,乘车前往邺城的军营。

    楚云第一时间没有急于调拨兵马,当务之急,最需要了解的,是留守在邺城的将领都有哪些。

    除了从周全的角度上考虑以外,要搜查曹丕三人的下落,最重要的并非行军打仗的能力,而是办事是否足够机敏,心思是否足够细腻。

    作为风头一时无两的风云人物,楚云一进军营,就被闲暇的将领、校尉等大小军官如众星捧月般追逐簇拥。

    楚云本没有心情与众将士依次打招呼,但索性顺势向众人开始打听将领们的去处。

    突然,楚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庞。

    “文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曹操任命到关中镇守一方,后来在楚云的帮助下成功被调回曹操身边的曹操从弟之子——曹休。

    “楚云兄长!”

    能再次一睹楚云的阵容,曹休显得是比上次会面还要激动。

    一直以来,他都想找个机会好好跟楚云道谢。

    “兄长,您终于回来了!我翘首以盼等您回来,已等了太久了!”

    曹休激动得想给楚云一个大大的拥抱,楚云连忙拦住曹休,将话题转移回最在意的内容上。

    而其他将领们见楚云似乎不是来随便逛逛这么简单,也识时务地离开,没有继续缠着楚云二人。

    经过一番询问,楚云得知,大多数能征善战的将领,尤其是曹氏的宗族大将,都被曹操带到中原去负责攻打荆州了,就连其他外姓将领,只要是有能力的,也大多被分配到各要地关隘负责镇守一方。

    但曹洪虽是曹氏宗族大将,能力也说得过去,但楚云觉得他的性子不适合处理此事,况且邺城作为如今曹氏集团的最大根基之地,也确实需要曹洪这么一位重量级大将来镇守,才不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仅仅是思索了片刻,楚云就把曹洪从合适的人选范围中剔除了出去。

    “话说回来,兄长,您问这些事,是不是有什么战事需要人手啊?”

    楚云没想到,曹休这小子还些小聪明,嗅觉如此敏锐,能猜到已有事发生。

    正当楚云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些事告知曹休的时候,曹休神色一变,严肃躬身抱拳道:“兄长,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愚弟出力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兄长对愚弟有厚恩,愚弟虽万死亦难报答!”

    见曹休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楚云被他说得有些意动,心想曹休也是曹氏子弟年轻一辈中很有能力的翘楚,此事如果让他知晓和插手,还是蛮合适的。

    再怎么说,楚云也不可能在瞒着一个人的前提下,让他为自己处理,既然总要告诉即将挑选的人手,那还不如让自家人参与,也更放心些。

    “好吧,你跟我来。”

    附近人多眼杂,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楚云叹了口气之后,带着曹休一路来到僻静角落的营帐内,确认外面没有耳目,才将曹丕、曹彰以及曹植三兄弟失踪的事,以及自己即将实施的计划,告知曹休。

    “竟有此事……?!天哪,连我和子廉叔都对此毫不知情,这……”

    曹休惊叹之余,只觉得背脊一凉,头皮发麻,就连脑袋内都开始嗡嗡直响。

    “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真相,去与不去,已经由不得你了。”

    楚云既然已经把曹丕三兄弟失踪之事告诉曹休,为了保证曹休不会泄密,现在他就算后悔,楚云也要强行带他上路。

    “兄长这么说,未免就有些瞧不起愚弟了,愚弟岂是贪生怕死只晓得趋利避害的鼠辈?

    此事愚弟定要竭尽所能,助兄长一臂之力!”

    听曹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楚云的心里着实感受到丝丝暖意,心想当初也没白帮这小子一把。

    “那好,你应该有自己的嫡系部队吧?把信得过的亲信也都一并带上,我还要另外去找两个人。”

    “遵命!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兄长还要找谁?”

    曹休是担心,楚云误将此事告诉其他外族将领。

    曹氏宗族的将军们俨然早已是自成一派,而且对外姓将领虽然谈不上排挤,但也很少会加以信任。

    “此二人值得信任,而且此行很可能十分凶险,若无他在,我不放心。”

    听楚云这么说,曹休就不敢多嘴了,心想:“兄长一定比我心里有数,我又何必多言呢……?”

    于是,曹休老老实实地跟在楚云身后,随他一起去见其他人。

    不用多说,楚云要见的,自然是先前随他一路前往凉州平定战乱的马超、庞德这二位虎将。

    眼下邺城中能堪重任的将领本就不多,此二人能力最为出众不说,经过先前的默契配合,楚云现在对他们二人的信任也远胜从前。

    原本按照楚云交代的军令,马超、庞德二人一回到邺城,稍加休息之后,就开始研究利用现有的战马、将士、兵器等各种人力、物力资源,培养出一批新的素养能比肩西凉铁骑的骑兵部队。

    一见到楚云来寻,二人都放下手上的任务,赶忙向楚云行礼。

    “末将参见车骑将军!”

    “不知将军大驾,末将有失远迎!请将军切勿见怪!”

    二人都面露喜色,从他们的表情上,楚云就猜到,组建新骑兵的事,他们应该进展得还算顺利。

    “如何?新的一支骑兵队伍筹备得还不错吧?”

    楚云耐下性子,给二人一点缓冲的空间,没有直接把如重磅炸弹的消息告知二人。

    “启禀将军,托将军您的福,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啊!”

    老实持重的庞德也拍起楚云的马屁笑道。

    马超则是也跟着点头道:“正是!将军,您有所不知,自从您发了话以后,我们现在做起事来方便多了,跟上头是要马给马,要人给人,军中所有擅长骑术的将士,只要是校尉以下的,我们二人随便挑!

    听说是荀令君开的口,说只要是我们需要的,朝廷都支持!”

    “看来真是要多谢荀令君的慷慨配合了。”

    楚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荀彧这是在通过这种小事,来报答楚云对他的恩情。

    “是啊,对了将军,您这次来,是专程来巡视组建的进度么?”

    马超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是。”

    说着,楚云的脸色骤变,一改方才的笑颜,严肃地与二人一起到附近的空营帐中,准备将失踪之事同样告诉他们三人。

    这时,马超、庞德二人才发觉,楚云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曹休。

    他们与曹休先前近乎毫无瓜葛,关系也普通得很,还是经过楚云的正式引见,才算第一次在私下有了交流,相互认识。

    对于马超、庞德二人的威名,曾经在关中任职的曹休是素有耳闻。

    “二位将军都是在凉州赫赫有名的人物,今日有幸得以一见啊!”

    曹休可谓给足了楚云面子,即便身为曹氏宗族的子弟,却放下身段,主动向马超、庞德这两位加入曹营不久的外姓将领示好。

    “曹休将军太客气了。”

    “将军过奖了!”

    马超、庞德见曹休这么给面子,心花怒放之下,也纷纷回礼道。

    彼此客气了几句之后,楚云开始重新将曹丕三兄弟失踪一事告诉马超、庞德,二人听得是脸色变幻不断。

    就连胆色过人的马超,听完都是一脸煞白之色,呼吸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这也难怪他们二人会有如此反应,任何事,牵扯到曹操哪怕一个儿子的安危,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这些人谈之色变了。

    可这次的失踪一事,一次就是关系到曹操三个儿子的安危,这种事,一般人就算是听到了,也希望自己立刻失忆,更别说参与其中了。

    “按说我本来应该给二位选择的机会,但是现在我已经告诉你们,你们就算不愿意跟我走这一趟,也是不行了。”

    楚云用说笑的口吻,仿佛在威胁着他们二人道。

    “将军对我们二人有知遇之恩,马超虽死无惧,更何况这常山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末将愿随将军同往!”

    最先表态的是马超,虽说掺和进此事有风险,但马超并无畏惧。

    一来是他感念楚云对他以往的诸多偏爱和照顾,二来也是相信楚云的能力。

    马超坚信,天大的事,到了楚云的手里,一样会被圆满解决。

    而庞德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表态道:“将军,末将也一样,莫要说是小小的常山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将军您一声令下,末将绝对不皱一个眉头!”

    “很好,那你们暂且搁置组建新骑兵之事,把信得过的凉州弟兄们都带上,我们现在,不,还是先让弟兄们吃顿饱饭,下午再出发吧!”

    “多谢将军体恤,我等这就去准备!”

    马超、庞德二人向楚云、曹休依次拱手道别,然后就忙着去做出发前的准备了。

    “兄长,孟起将军和令明将军当真能信得过么?”

    眼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确认四下无人后,曹休有些不放心地向楚云确认道。

    “没问题的,他们二人既不会声张,更不会胆怯,他们的态度,你方才不是也看到了么?你认为那是装出来的?”

    “这……确实不像……”

    “安心些吧,他们二人与我在凉州出生入死,孟起将军为了朝廷,更是不惜与亲生父亲决裂,他们二人的赤胆忠心,我早已亲自验证过,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兄长您都这么说了,愚弟自然就放心了。”

    ——

    下午,全军将士吃过早饭后,没有向任何人请示,楚云带着王平,与马超、庞德还有曹休三人一同,率领一万凉州铁骑以及一万曹军精骑离开大营,自北城门而出,准备向常山郡行进。

    不过楚云的大军刚行出二里,就被城内派来的快马拦住。

    楚云询问过后,得知这轻骑是曹洪派来,询问楚云为何要“擅自”率军出城而去。

    其实,楚云如今的位居“车骑将军”一职,远在曹洪的“都护将军”地位之上。

    不过曹洪毕竟是曹氏的宗族大将,更是曹操的族弟,二人关系亲密不说,曹洪还对曹操有救命之恩,论地位,虽不及如今的楚云,却也是曹氏集团的顶梁柱之一。

    他突然派人这么一拦,楚云就明白曹洪的意思。

    显然,不论楚云多有本事,多受曹操的赏识器重,但从辈分上将,楚云还是曹洪的晚辈。

    这次楚云凯旋回邺城,第一时间去拜会了荀彧,却根本没有去见曹洪。

    虽说楚云是事出有因,但对于不晓得曹丕三兄弟失踪一事的曹洪而言,楚云的这种行为,是完全没有把他这个族叔放在眼里。

    可曹洪身为曹氏集团的核心人物,非常清楚楚云的本事,以及曹操对他的喜爱,自然不敢向楚云摆谱,只好借着楚云“擅自”率军出城的机会为借口,找一找楚云的晦气。

    换做平时,楚云可能还会去拜访曹洪,以大局为重跟他解释一番。

    不过现在的楚云心急如焚,只想着早日抵达无极县查探曹丕三人的下落,自然没心情去理会曹洪的这些小心思。

    “你且回去告诉子廉叔,就说侄儿好歹是当今天子亲口敕封的车骑将军,有权调动天下兵马,何来‘擅自’动兵这么一说?”

第461章 诡异的粮价涨幅

    不过曹洪毕竟是曹氏的宗族大将,更是曹操的族弟,二人关系亲密不说,曹洪还对曹操有救命之恩,论地位,虽不及如今的楚云,却也是曹氏集团的顶梁柱之一。

    他突然派人这么一拦,楚云就明白曹洪的意思。

    显然,不论楚云多有本事,多受曹操的赏识器重,但从辈分上将,楚云还是曹洪的晚辈。

    这次楚云凯旋回邺城,第一时间去拜会了荀彧,却根本没有去见曹洪。

    虽说楚云是事出有因,但对于不晓得曹丕三兄弟失踪一事的曹洪而言,楚云的这种行为,是完全没有把他这个族叔放在眼里。

    可曹洪身为曹氏集团的核心人物,非常清楚楚云的本事,以及曹操对他的喜爱,自然不敢向楚云摆谱,只好借着楚云“擅自”率军出城的机会为借口,找一找楚云的晦气。

    换做平时,楚云可能还会去拜访曹洪,以大局为重跟他解释一番。

    不过现在的楚云心急如焚,只想着早日抵达无极县查探曹丕三人的下落,自然没心情去理会曹洪的这些小心思。

    “你且回去告诉子廉叔,就说侄儿好歹是当今天子亲口敕封的车骑将军,有权调动天下兵马,何来‘擅自’动兵这么一说?”

    负责传话的那个小兵,早已是汗流浃背,气不敢出。

    曹洪选中他这个倒霉蛋来传这些话责问楚云,然而以他的身份,楚云、曹洪这两头,哪个他也得罪不起。

    本以为楚云暴怒之下会拿自己开刀出气,没想到楚云只是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肯放自己离开,这小兵顿时如蒙大赦,向楚云施了一礼,不敢多说一句话,当即策马折返回邺城。

    目送着传话的轻骑远去,老实跟在楚云身侧的王平叹了口气,担忧地问道:“老师,曹洪将军毕竟是您的长辈,如此不给他面子,不大好吧……?”

    对于王平这位得意弟子,楚云没有隐瞒曹丕三人失踪的事,因为无论从任何方面考虑,王平都没有背叛楚云的可能性。

    在路途中,曹休也知晓了王平的身份,对王平的话语表示赞同道:“是啊,兄长,子廉叔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您不如派人去给他打声招呼,也算面子上过得去,按照方才的说法,就未免太……”

    曹休本想说楚云太过“失礼”,但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作为曹氏子弟,曹操究竟对楚云有多爱护,曹休是比外人要了解得多的。

    如果真要逼他选,他宁可得罪曹洪,也不愿得罪楚云,更何况楚云还对他有恩,于情于理,他都会选择站在楚云这一边。

    之所以规劝楚云,也完全是处于一番好意,不希望楚云与曹洪闹得太僵。

    “文烈,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就回去一趟,面见子廉叔,替我跟他解释清楚,如何?”

    楚云问话的语气平淡至极,像是不夹杂一丝感情。

    这话听得曹休冷汗直流,两腿打颤,他哪里还能听不出,楚云这既非玩笑话,更不是当真肯放他回去。

    “兄……兄长,愚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阿不,是愚弟失言了,兄长切勿见怪。”

    曹休现在后悔得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耳光。

    人家楚云是什么身份?别说是跟曹洪说几句难听的话,就是当着面骂曹洪几句,恐怕曹洪也未必敢捅到曹操那里。

    自己相比之下简直是人微言轻,又何必在如此敏感的事上插嘴?

    见曹休立刻认怂,楚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冷漠地白了他一眼之后,下令道:“好了,别再耽误行程了,出发!”

    浩浩荡荡的两万骑兵随着楚云的一声令下,重新回归到北上向中山郡行进的任务上。

    至于马超、庞德两位将军,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旁观着这一切,对楚云的做法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二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对曹洪的这番作为十分不以为然,而且可以说是到了嗤之以鼻的程度。

    在他们二人看来,曹洪不过是年长一些,仗着自己是曹氏宗亲的关系,成为曹氏集团的梁柱之一。

    如果真要论实力,马超、庞德相信自己绝对在曹洪之上。

    而这样的人居然敢找楚云的麻烦,二人会觉得这太过好笑,自然没什么好奇怪了。

    邺城的位置在冀州的魏郡,魏郡是冀州最靠南面的一个郡,而楚云此行的目的地,则是冀州最北方的中山郡,这近乎要横跨一个州郡的路程,也难怪楚云会急着催促将士们赶路。

    重新踏上征途的大军,日夜兼程赶了两日两夜的路,还是靠着优良战马的速度,才勉强成功抵达接近中山郡南面的平原,也就是中山郡与巨鹿郡的交接地界。

    昼夜近乎从不停歇地赶路,使得全军上下将士们累得气喘嘻嘻。

    更可怜的,还是他们的坐骑,在赶路的过程中,马儿们没时间吃草不说,就连水都没喝上几口。

    能坚持奔跑了这么久,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老师,还是先让将士们歇一歇吧,而且不止人要休息,马匹们也是要歇息啊。”

    王平想着中山郡越来越近,亲眼目睹不少战马累得差点儿把背上的主人都给摔下去,于心不忍之下,劝慰楚云道。

    “呼——”

    做了一番深呼吸调整情绪之后,楚云点头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好。”

    旋即,楚云下令让将士们原地安营扎寨进行休息,尽管附近就有可以入城暂时落脚的城池,但楚云并不打算率军进城。

    两万部队数量不少,再加上楚云的身份举足轻重,无论进哪座城池,都难免会引起骚动。

    而楚云此行意在调查曹丕三兄弟的下落,自然要低调行事,避免被旁人知道他的行踪和目的。

    将士们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安营扎寨,吃过饭后,终于能好生休息一下。

    楚云自己,则是召集王平、马超、庞德还有曹休,五人一起在临时搭起的简陋帅帐之中,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即将进入中山郡的境内,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必须将弟兄们分散开。”

    楚云以此作为开场白,然后看向面前的四人,期待着他们会给出什么意见。

    “将军说得是,两万骑兵太过显眼,战马们奔跑起来,二里外都能看清马蹄扬起的片片尘土。”

    马超最先赞同楚云的话,如是说道。

    “这……”

    曹休皱起眉头,抓耳挠腮地为难道:“兄长,贸然分兵,如果接下来遭遇敌袭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两万骑兵着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可一旦分兵,就很容易被敌人逐个击破。

    当然,前提是确实存在敌人的话。

    “曹休将军多虑了,且不说这一路上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算是中山郡境内有敌人在埋伏着我们,我们两万弟兄都是骑术精湛的骑兵,要突出重围易如反掌!”

    庞德有些自傲地否定了曹休的担忧。

    唯有王平冷静地先问道:“不知老师打算如何分兵?”

    楚云心中略有些欣慰,因为王平的这个问题,才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其他的问题,都缺乏争论的必要,唯有先确定分兵的具体方法,才是当务之急。

    “我打算带上你还有孟起将军,咱们三人带领亲卫们乔装打扮成外来的行脚商人,然后先去无极县询问当地的百姓还有甄氏族人,看看是否能打探到与子桓他们有关系的情报。”

    因为不清楚无极县如今的具体情况,楚云认为直接率兵前往,百姓们碍于身份可能不会说什么实话,很可能影响到楚云打探有用的消息。

    所以,佯装成商人有意无意间以闲聊的方式打听问话,也许反而能有所收获。

    毕竟之前荀彧派出的亲信们在打探消息时,全部无功而返,这些在楚云看来,都可谓是“前车之鉴”,应当吸取教训。

    “至于庞德将军还有文烈,你们二人领大军在后,不要跟得太紧,做好万一出事进行支援的准备即可。”

    如果理想的话,应该就暂时还轮不到大军出动。

    虽然这听起来似乎是楚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直觉告诉楚云,事实正是如此。

    本想主动请缨跟楚云同行的曹休,话卡在喉咙中还没说出口,就恍然意识到楚云的深意了。

    大军不应该交到一人之手,尤其是不能落到庞德这样一个外姓将领的手上。

    想到这,曹休放弃了方才的打算,点头道:“愚弟定当严格遵循兄长之命!”

    “末将领命!”

    庞德也严肃地如此表态。

    其实,楚云并不是防着庞德叛变才如此安排,他只是觉得扮演商人这种事人多口杂,而曹休的性格不擅长做这么细腻的事。

    马超则郑重承诺道:“将军放心,此行有末将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您一根头发!”

    “有将军这句话,我今晚可以高枕无忧了。”

    赶了两天路,楚云始终冷着脸,现在却终于露出笑颜,还开起了这样的小玩笑。

    ——

    大军在营中休息整顿了足足一日后,楚云才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自己率领五十位亲卫,命他们伪装成搬运货物以及干杂活的伙计们,并让他们背着几十口混杂着兵器和粮草的大箱子,一路赶往无极县。

    一路上,有过装扮城商贾经验的王平,开始总结先前的经历,将这份宝贵的经验,分享给包括楚云在内的每一个人。

    包括商人之间常用的词汇、术语,以及一些基本的物价等商人必须了解的常识。

    就连楚云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在心里暗自称赞王平做事的认真负责。

    楚云知道,如果不是王平下了很大的苦功去钻研,当初也不可能成功在马腾的地盘上,装扮成商贾队伍,从当地的百姓们手中把他们家中的余粮都给买来。

    尽管那时楚云确实给予王平极大的财政支持,但最终能办成此事,靠的还是王平自己的真本领。

    “你是说,在出发前,你就打听过中山郡的粮价,感觉此地的粮价近半年来,一直居高不下?”

    赶往无极县的途中,策马疾驰的楚云在听到王平的言论后,情不自禁地问道。

    “是啊,老师你有所不知,弟子打听过了,早在三个月前,中山郡的粱米就已经涨到了四千钱一斛!”

    见楚云似乎不信,王平重新笃定地把自己打听到的具体数字背了出来。

    “四千钱?!这不是比正常的粮价贵了十倍以上?!”

    还没等楚云说话,连对粮草价格并不是十分敏感的马超,都长大嘴惊异地反问了这么一句。

    “这……太奇怪了!”

    楚云一边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赶路,在注意周边道路境况的同时,一边陷入了思考。

    冀州已经被朝廷收复了近一年之久,本就富庶的地域如今又摆脱战乱许久,境内百姓们的生存情况应该得到改善才是。

    虽说中山郡靠近冀州北方,富裕程度跟南面靠近邺城的郡县无法相提并论,但总不至于落魄到这种程度。

    而且楚云也曾听过曹操已经将屯田令大肆推广,在冀州内各郡县也都有所尝试。

    按说正到秋收时节,粮草的价格就算有所浮动,也绝不会夸张地上涨到正常价格的十倍以上才对。

    这种夸张的浮动,唯有在战乱或者闹饥荒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王平再三保证情报无误,他自身更不可能捏造这种无聊的谎言来欺骗楚云、马超等人。

    那么唯有一种可能,就是这近半年来,中山郡确实遇到了什么问题,且不为外人所知。

    而且知觉告诉楚云,此事与曹丕三人的失踪,极有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

    “咱们现在妄自猜测也是无用,等到了无极县,问一问当地的百姓们,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思考了一会儿,由于情报太少并不能得出什么确切的结论,楚云索性不再浪费脑力,而是快马加鞭,准备以更快的速度赶赴无极县。

    由于沿途打扮成商贾,楚云得以畅通无阻地北行,无需担心被关隘之类的人手阻拦。

    否则的话,一旦被朝廷的人拦下,既要花费口舌去解释,又要耽搁时间。

    一日清晨,人困马乏的楚云一行人,总算成功抵达目标地——无极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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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曹营当仓官介绍:
楚云穿越至东汉末年,做了曹孟德麾下一管粮仓官,日子本来闲暇潇洒,直到恰逢曹操南征袁术粮草不济。
曹操:“去把那仓官楚云给我叫来!”
楚云:“卧槽?!难道曹司空今日要借我项上人头一用!?”
曹操:“汝妻子吾自养之,汝无虑也!”我在曹营当仓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曹营当仓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