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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剑绯雪     我在曹营当仓官txt下载     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7章 曹操也有缺乏信心的时候

    “这么说来,云儿你是觉得,张燕向我们说谎了?可咱们安插在冀州的探马如实回报称张燕确实打了胜仗。”曹操有些发呆地举着空荡荡的酒杯,入神之下,竟忘了给自己斟酒。

    “侄儿估计,这正是袁绍的阴谋所在!”

    “叔父明白了,骄兵之计!”

    不但曹操听明白了,在场那些不敢插话的其他人,也听明白了。

    这袁绍是受不了张燕像头苍蝇一样,整天在他地盘的北方“嗡嗡嗡”得恶心着他。

    所以,这次袁绍干脆下“重饵”钓鱼,意在引诱张燕孤军深入,然后一举将其灭掉,以绝后患。

    看来这次袁绍真是应了那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而张燕显然已经中计,且尚不自知。

    “云儿,那依你看,我们是救张燕,还是不救?”曹操很好奇楚云的答案。

    楚云缓慢地摇了摇头,道:“叔父,这不是我们救或不救的问题,而是他张燕已经在自寻死路,我们就算集中兵力去攻打阳平,也扭转不了张燕的败局。”

    酒席间顿时一片沉寂。

    楚云说的不错,一旦张燕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而是误以为袁绍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在大意膨胀下,一路“高歌猛进”的张燕,当袁绍决定“收网”时,孤军深入敌军腹地的张燕,将无路可退。

    可见张燕能否活下去,要看他自己能否及时幡然醒悟。

    醒悟得越晚,他能存活的几率也就越渺茫。

    曹昂饮下一杯美酒,向楚云问道:“师弟,虽然你说得不错,但张燕在北方牵制着袁绍的主力也是事实,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攻下阳平郡,甚至拿下更多冀州疆土呢?”

    “师兄,你想简单了。”楚云淡然一笑,解释道:“袁绍如此好整以暇地对付张燕,可见他有周密详尽的计划,否则也不会敢于暂时舍弃部分郡县,以此为诱饵骗张燕继续进军。

    请师兄试想,袁绍都做到这个地步,又岂会不防备我们渡河北上进攻冀州呢?他的兵力相当充裕,要同时对付张燕与我们,并不难。”

    曹昂有种吃瘪的感觉,可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身为曹氏集团的继承人,对于袁绍与自家家底的实力对比,他还是清楚得很的。

    朝廷现在除去负责镇守各郡县的守军外,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五万。

    但袁绍在去年冬季时,据传手中少说也已经掌握了四、五十万大军,如今寒冬已过,新春初至,手握四州之地的袁绍,兴许又增添了更多的兵马,也说不定。

    而张燕手上的兵力加在一起也就七、八万的样子,袁绍要南北同时拒敌,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师弟,那你觉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话本该是曹操问的,不过这酒席之上并非太过正式的场合,再加上曹昂深得曹操信任,所以他就算替曹操开口询问,也并无僭越的意思。

    曹操也期待地看向楚云,指望他能指出一条明路。

    众所周知,如今大地回春,曹袁之间已经势如水火,决定天下大势的一战,即将爆发!

    楚云向曹操、曹昂依次颔首,笑道:“整军备战,加强防备即可。”

    席间众人,举箸握杯的手尽数停下,不约而同地以奇怪的眼神看向楚云。

    因为楚云这相当于说了一句废话。

    但每个人都了解楚云,知道他绝不会特地说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来。

    这话要么是没说完,要么是另有深意暗藏其中。

    别人不敢开口问,曹操见楚云没了下文,只得憨笑问道:“云儿,就这些……?”

    “就这些。”楚云谈笑答毕,便夹起碗筷,吃起面前始终未曾动过的菜肴。

    一时之间,席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尴尬的气氛,唯有楚云一人泰然自若地吃着菜,还时不时小酌几口,当真是快活无比。

    当然,除了楚云以外,还有一人,自始至终只顾着吃喝,似乎对席间所有交流都毫不关心。

    他,便是郭嘉。

    曹操正眼一直在直视着楚云,余光却时不时盯向郭嘉,见他们二人都只顾着吃喝,很快便领悟二人的意思。

    在座的众人虽然都忠于曹操,但这并不意味着楚云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将真正需要的战略部署,堂而皇之地说给每个人听。

    对此心领神会的曹操话锋一转,不再提及这些公事,开始聊起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一直持续到酒宴结束,众人尽数散去,唯有楚云、曹昂与郭嘉三人默契地一并留下。

    曹操满意地看着他如今最倚重的三位年轻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大手一挥,便带着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儿,奉孝,席上你们不肯说,现在总该揭开谜底了吧?”曹操忍耐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耐不下性子了。

    楚云与郭嘉对视一眼,似乎无声地在询问对方:“我们谁先说?”

    瞧见他们二人的反应,曹操也猜到他们眼神交流的内容,于是直接点名道:“奉孝,你先说!”

    被点了名,郭嘉当然不会再装哑巴,只得道:“主公,眼下从大势上看,我们与袁绍进行实力对比,敌强我弱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曹操不是自欺欺人的狂妄之辈,听闻郭嘉的客观分析,赞同地点了点头。

    郭嘉继续道:“如太子太傅所言,既然敌强我弱,我们确实就应该‘整军备战,加强防备’。

    只不过这重点就在于,要加强哪里的防备,这袁绍若要与我们开战,会先行派兵攻占何处!”

    “何处?!”曹操眼中直冒火星,急忙追问道。

    “依在下愚见,袁绍会派派兵南下渡河,攻打两处城池,一处为白马……”

    说到一半,郭嘉便坏笑着看向楚云。

    楚云见状,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苦笑道:“另一处,是延津。”

    “白马?延津?!”曹操和曹昂听完,异口同声的惊呼着,觉得楚云、郭嘉二人给出的答案分外离谱。

    他们都知道河内如今在自家人的掌控之中,且其位置极其重要,曹操与曹昂私下交流此事时,曾一致认为袁绍若要开战,势必先夺回河内郡,将曹操在河北的所有兵马、势力全部赶回中原。

    可白马、延津两地,全部位于兖州北部,是与冀州相隔一河的边境之地,袁绍岂会不顾河内,而直扑中原?

    仿佛看破曹操、曹昂父子二人疑虑的郭嘉微笑着解释起来,道:“主公一定是觉得袁绍会看重河内,会计划着先取回河内,再图中原,是么?”

    “这……难道不对?”曹操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主公啊,袁绍一旦对我们用兵,那就绝非小打小闹,而是要举全境之力,将我们彻底覆灭,夺天子,占中原,成其霸业!区区河内郡这一地的得失,他又岂会再放在眼里?”

    曹操听罢,顿时陷入沉默,后背已经开始直冒冷汗。

    郭嘉的这番肺腑之言,虽然深切而准确,但对于现在的曹操来说,其实未免太过残忍了。

    现在的曹操面对实力强劲的袁绍,内心深处是发虚打怵的,尽管他自去年冬季就开始竭尽所能,为与袁绍一战做准备,但直到如今,他的心里非但没底,还对袁绍愈发感到恐惧。

    “那……这白马,延津两地,当如何布守……?”曹操内心七上八下地问道。

    郭嘉看出了曹操的紧张,故意看向楚云,意图以交替、缓速解答的形式,尽量卸去曹操的心理压力。

    会意到郭嘉意图的楚云赶紧接过话柄,回答道:“叔父,且听我细细道来。”

    楚云语气轻缓而柔和,让侧耳聆听的曹操、曹昂父子俩急促的呼吸都变得规律平稳起来。

    “袁绍性格优柔寡断,纵有鲸吞中原之志,但待他大军行至河流处,必定没有直接引大军渡河的气魄。

    侄儿料想,他会先试探性地派人攻打白马,再自己率小部人马尝试进攻延津!”

    “你是说,袁绍并不会在初期就大举进攻?”曹操嘴上在问,脑子也在飞速运转,消化着楚云的话。

    “叔父与袁绍自童年时便相识,他的为人与性格,您应该比侄儿还清楚才是。”

    楚云的话,让沉下心思分析的曹操,那脸上渐渐重拾笑容。

    是啊,以他袁本初的性子,哪里有那睥睨天下的胸怀气度,敢轻易以泰山压顶之势,跟曹操决一死战?

    如果他真的有,就不会一直拖到现在,而是去年就抓住机会,及时遏止曹操的发展。

    “云儿,你的话简直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啊!叔父多谢你了!”曹操激动得双手搭在楚云的肩上,接着失态地将楚云抱在怀里,像是在抱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楚云所不知道的是,近日来,已经有不少朝中文武,表露出对袁绍的畏惧,甚至有些身兼要职的重臣,都建议曹操向袁绍献媚低头,求和讨好。

    这让曹操原本就不大坚决的心,更为动摇,已不知多少个寂静深夜里,他都在只身苦苦做着自我斗争。

    是继续与袁绍抗衡到底,还是索性放弃好不容易打拼得来的一切,向袁绍低头,以求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这种抉择,没人能提曹操决断,他甚至连问都不能去问任何人。

    他的身份,已注定他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软弱,一分一毫都不行!

    正因如此,当他现在听到楚云这番话,得到切实的激励,从而重振雄风,也重拾了与袁绍相争的勇气。

    楚云在曹操最软弱犹豫的时候,给了他最迫切需要的鼓舞,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如何能让曹操不深为感动?

    “叔父,侄儿……侄儿快喘不过气了……”没弄清曹操为何如此激动的楚云,脸红地说道。

    曹操也是老脸一红,心想这下自己树立多年的威严形象可是有点崩塌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反正就楚云、曹昂、郭嘉三人看见,怕什么!

    松开紧抱着楚云的手,倒退两步后,曹操重新坐回圆桌上属于自己的座位,整顿情绪同时问道:“云儿,跟叔父说说,具体该如何布防吧,这时候就莫要再卖关子了。”

    见曹操如此认真,楚云便干脆道:“叔父,侄儿料想张燕不出七日,就会大败,且极有可能就此殒命,或者他运气好能捡回一条命,也会损兵折将。

    到那时,袁绍势必整军来犯,我意,由侄儿亲自守白马,由师兄、奉孝一起,率羽林诸将,还有乐进将军,守延津。”

    “你一个人,跟东郡太守刘延,能守得住白马么?”曹操倒不是质疑楚云的能力,只是生怕楚云有个什么闪失。

    楚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不能。所以还要请叔父准许侄儿带上一位将军一起。”

    “何人?你但说无妨。”曹操不假思索地挥手道。

    “关羽,关云长!”

    “我倒是差点儿把他给忘了!”曹操松了口气,道:“也好,有云长将军随你一起,可视袁绍麾下诸将如草芥!”

    “叔父说得是。”

    楚云继续道:“至于叔父,您可率大军在后方,静观其变,伺机用兵,不过嘛……”

    “不过什么?”

    “叔父要召一人回来相助于您,随您一起关注战事,为您出谋划策。”

    “你是说,公达……?”听楚云这么一说,曹操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他说的是此刻还远在河内督军驻防的“谋主”荀攸。

    “正是!有公达先生在您身旁,他定能洞悉占据,给您提供最合理的建议,如此,我们至少能在初期,通过以逸待劳先胜袁绍一阵!”

    楚云信心十足地语气,感染了曹操、曹昂,就连一旁静听着的郭嘉,也用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佩服地看着楚云。

    这些计策,郭嘉心里也想到了,但他所构思的法子,并不如楚云这般面面俱到。

    至少,召荀攸回来,让曹操身边始终有一位顶尖谋士能出谋划策,郭嘉就还没来得及考虑到。

    “奉孝,云儿的安排布置,你觉得如何?”曹操越听越觉得合理,便向郭嘉垂询道。

    郭嘉回过神来,赶紧赞叹道:“主公,太子太傅的安排如鬼神之谋,主公只需从之,袁绍必败!”

    听郭嘉也这么说,曹操信心更是大涨,喜道:“好,就这么定了!”

    ——

    半个月后,张燕的败报果真如楚云所预料的传来,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深谙游击战术的张燕,居然真就一路东躲西藏地逃回雁门,捡回一条命来。

第298章 带着关羽守白马

    然而,张燕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大多数生力军都折在袁绍的地头上,除了少许兵马能用来固守雁门外,短期之间张燕再无法对袁绍产生丝毫威胁。

    这就意味着,袁绍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放心大胆地渡河南下,向曹操用兵了!

    袁绍出兵前,还装模作样地派人给曹操写了一封劝降书,可不待曹操回信,袁绍就又命手下的名士陈琳撰写了一封名为的讨贼檄文。

    那檄文上的内容,当真是将曹操祖宗十八代骂得狗血喷头,把袁绍吹嘘城盖世英雄,把袁绍意在夺取中原的行为,修饰得仿佛是奥特曼打怪兽般天经地义。

    “好!好文章!写得真是气盖山河!这陈琳有如此文采,却效命于袁绍,真是莫大的遗憾啊!”

    朝堂上,在命人当着天子与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完陈琳的诗文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曹操非但不怒,还谈笑自若地夸赞器起陈琳的文采来。

    在外人看来,曹操一向是喜怒无常,所有就像是公司老板当着员工们的面讲了一个一点儿也不好笑的冷笑话似的,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曹操也不在意群臣的看法,主意已定的他,向天子刘协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道:“陛下,大将军袁绍矫诏僭越,犯上作乱!臣恳请陛下降旨,准许臣戡乱讨逆,收复河山!”

    话音一落,忠于曹操的群臣紧跟着齐声高呼:“请陛下降旨!”

    端坐在皇位上的刘协,明知自己只是提线木偶,又不得不任人摆布,只得朗声道:“朕拜司空曹操为讨逆大将军,兴王师伐逆贼,攘除袁绍,肃清贼军!”

    “臣,曹操!领旨谢恩!”曹操严肃地接过刘协手中早已拟好的圣旨。

    就在这时,一位忠于汉室的老臣,上前拱手道:“司空,此事万万不可啊!”

    曹操不气不恼地撇了撇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只见他笑着问道:“杨大人,有何不可啊?”

    这位老臣振振有词地说道:“司空,袁绍雄踞河北,天下州郡其独占四州,兵精粮足,若司空举兵与之相抗,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此人的话,让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就连那些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力主捍卫汉室尊严的老顽固,都被他这直抒胸臆的话给震慑住了。

    “老哥,咱不是说好的‘循循善诱’吗?你说得这么直白,一点儿面子也没给曹操,就不怕他把你斩了?”

    几乎所有忠于汉室之人,都是这样想的。

    但曹操并没有为难他,而是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君无戏言,陛下圣旨已下,岂能收回成命?杨大人莫非胆敢蔑视陛下的威严吗?”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过去,这位杨姓老臣顿时慌张地哑口无言,求他忠于汉室者也不敢贸然开口阻拦了。

    曹操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在这些人眼里他曹操是早晚必将篡汉的奸贼,故而与其天子在许都,在曹操手中被架空得形同虚设,倒不如让袁绍取代曹操,也许还能重振大汉荣光。

    当然,实质上他们不过是一群沉醉在自己塑造的虚幻梦境中,迟迟不愿醒来的蠢货罢了。

    汉室气数已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无论谁掌控了天子,都只会把他作为掌中器物使用,或干脆取而代之。

    至于还政给他?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而傻子,可没那个本事从曹操手里将天子抢到手。

    先前李当之事件,曹操已趁机排除一批异己,将那些意图向袁绍靠拢的家伙要么严加监视,要么干脆秘密除掉。

    因此这次要与袁绍开战,反倒没有太多的人出言阻拦。

    但曹操还是干咳了一声,向站在臣子中间的郭嘉看了一眼,道:“诸位大人,可还有谏言否?”

    早就提前做好准备要唱一出好戏的郭嘉,这时才上前一步,请甩衣袖,作揖道:“主公,以在下之见,此役我大汉王师必胜!”

    “为何?”曹操心中暗笑,这本就是他与郭嘉、楚云提前商量好的,现在只不过如同照着剧本演戏一般。

    “因为,袁绍有十败!司空有十胜!”

    “哦?袁绍何来的十败?!我又何来的十胜?”曹操故作疑惑地问道。

    “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也;

    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也;

    ……

    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也!

    有如此十胜,臣等何愁袁绍不灭?!”

    一番长篇大论讲出口,郭嘉振聋发聩的“十胜十败论”,仿佛在朝堂上每个人的心中鸣钟示警,让他们相信曹操必胜!

    其实这十胜十败论,是郭嘉担心太多文武官员畏惧袁绍之威,不敢与袁绍为敌,这才想出这么一长段用来鼓舞士气的话。

    至于其中内容,虽然是事实,但行军打仗到头来依靠的是实打实的兵力、将领能力以及财力,而不是耍几句嘴皮子就能决定胜负。

    只不过在场的文武,尤其是那些将军大多没什么脑子,听完郭嘉这一席话,只涌出一个念头,就是:曹公威武,我军必胜!

    而曹操、楚云、郭嘉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曹操相当满意地环视着殿内众人,问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文武百官尽数垂头,再无人敢出言反对。

    “陛下,退朝吧。”曹操潇洒地瞥了眼刘协,宣布道。

    随着刘协机械式地下令退朝,百官这才各怀心思地离去。

    而楚云,也按照预定的计划,前往许都内的军营,看望关羽,意在与他交流几句,做好让他随自己出征的准备。

    本来楚云还想着刘备也在河北,若是贸然带关羽参战,万一被他得知刘备的下落,他会遵照昔日的约定离去。

    但是据情报称刘备前些日子已经找借口率领属下们告别袁绍,离开冀州,这让楚云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如此一来,在与袁绍一战时,可以尽情让关羽为自己所用,无需顾忌。

    忧的是刘备倘若不死,早晚终成大患。

    只不过眼下大敌当前,楚云也只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助曹操击败袁绍上。

    毕竟此次大战一旦败了,楚云以往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就连他所爱最珍视的人们,也可能逝去。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途径军营,无数将士将憧憬的眼光向楚云投递而来,哪怕已经对此习以为常的楚云,也不免感到浑身上下有一阵不自在。

    还好在穿越前,楚云就已经体验过万众瞩目的感觉,不然的话,现在怕是更不适应。

    所幸将士们不敢放肆地凑到楚云身边,只能远远观摩着他的勃发英姿,楚云一路低调地向关羽所处的训练场走去,远远便望见他正在指点其子关平的刀法。

    “平儿,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回首一刀,要有力拔千钧之势!如此才可一击制敌!你空有其轮廓,力道、气势却差了不止一分,若是沙场之上,生死搏杀,你必为其所累!”

    关羽一边自己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做演示,一边指出关平刀法的缺陷。

    楚云的脚步放得像小猫一样轻盈,可稍微靠近时,还是被关羽及时察觉。

    他转过身,定睛一看,略有喜色,将青龙偃月刀放到一旁,向楚云作揖道:“原来是太子太傅来了,关某有失远迎,恕罪!”

    “岂敢岂敢!关将军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楚云赶紧拱手回礼。

    “平儿,还不快见过太子太傅!”关羽一向狂傲,但自打来到曹营,深入了解楚云的事迹,便愈发对楚云佩服,对于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少年,他的忌惮是一日更胜一日。

    尤其是前些日子楚云指挥江东军击退蔡瑁五万大军这一事,更是让关羽感到不可思议。

    同样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关羽深知这指挥自家兵马顺手,可指挥别人的部队难度就要飙升了。

    尤其是楚云初临庐江,还没来得及融入江东将士们的群体,就要立刻率军迎战,这种情况下,那些江东的骄兵悍将,岂会服从他一个外来少年的指挥?

    但结果却是,楚云非但做到了,而且做得可谓是完美无瑕。

    关平没少听父亲对楚云赞誉,闻言赶紧听话得向楚云行礼道:“拜见太子太傅。”

    “少将军客气了。”楚云礼貌地回了一句。

    “不知太子太傅特地来找关某,有何贵干?”关羽知道,如果没事,楚云这大忙人是不会来此找自己闲聊的。

    “不知关将军可曾听闻,袁绍野心日益膨胀,如今已集结兵马,准备渡河进犯朝廷?”楚云试探着问道。

    关羽左手捋着自己的飘飘长髯,道:“有所耳闻。”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关将军,此伇艰险,我被叔父委以重任,要率军前往白马驻守御敌,我恐自己势单力孤,难胜大任,故而前来恳请关将军相助!”

    楚云言辞恳切,大有将关羽捧高的意思。

    眼见楚云这样的高人,都能把自己视作一大助力,让关羽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他还不做作地得意一笑,道:“关某承蒙司空与太子太傅大恩,不但两位嫂夫人得以在许都安住,我与犬子更是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今司空与太子太傅需要在下,在下自当效力,回报二位的厚恩!”

    一向忠义的关羽,早已将曹操、楚云对自己一家的照顾记在心里,而现在,在他看来正是他报恩的时候。

    “如此,我替叔父一起,谢过关将军了!”楚云佯装大喜道。

    “这是末将应该做的。”关羽淡笑着回答,又问道:“对了,太子太傅,久闻您剑法高超,师承名家,不知可否指点一下犬子?”

    “哦?好说。公子请。”既然是练习,楚云不打算拔出青锋剑,而是将一旁训练用的木剑拾起道。

    关平顿时来了精神,也放下手中大刀,举起训练木剑,回敬道:“不敢!太子太傅,请!”

    七日后,袁绍果然如楚云所料,派大军屯驻于与曹操地盘交界的黎阳县外,并派颜良为先锋部队,率领五万大军进攻白马。

    而他自己则率领小股部队,约三万兵马,沿着河岸南下,尝试进攻延津。

    被调遣至白马负责防守的东郡太守刘延,手中兵力不足万人,面对颜良大军即将到来,正叫苦不迭之际,楚云带来的两万援军,抢在颜良围城的前头先一步入城,总算让刘延松了一口气。

    白马,郡守府内。

    “下官拜见太子太傅!”哪怕是一郡太守,见了楚云,也得乖乖行礼,特别是楚云此番前来,还是来救他刘延的性命。

    “不必多礼。”楚云淡漠的向上摆摆手,示意刘延起身,又问道:“城中情况如何?军心可还好?”

    楚云最担心的,还是守军们畏惧袁军之威,颜良之勇,而无心迎战。

    刘延眼神不由自主地在楚云身后那赤面长须大将的身上瞧了一眼,这才会答道:“启禀太子太傅,自从您的援军抵达,营中士气大振,将士们都等着受您指挥,打一场漂亮的防守战,只是……”

    “只是什么?”楚云见刘延似乎有所顾忌,便追问道。

    “只是城中粮草已不多了,先前在下给您的求援信中,有说过此事,可您带来的粮草,似乎并不够三万将士们用度……”

    “城中粮草,可支应几日?”

    一提起粮草,楚云恍然间回忆起自己做仓管时的岁月,不免内心一阵唏嘘感叹。

    “回太子太傅,七日。”刘延老实地回答道。

    “你放心,粮草的事我没忘,七日后,辎重部队必将如期将粮草送来。”楚云冷静地说道。

    闻言,刘延心头一喜,激动道:“如此,白马无忧了!多谢太子太傅!”

    楚云摆了摆手,与刘延客套几句,便带着关羽前往营中试探军情。

    路上,关羽忍不住向楚云问道:“太子太傅,您分明没有安排任何人运送粮草过来,为何却要声称七日后粮草补给必到?若是粮草不能如期而至,我军必将军心大乱啊!”

第299章 意想不到的援军

    “关将军……”楚云不禁狡黠一笑,悄声道:“若是旁人问,我也就随便糊弄过去了。但既然是关将军你问起,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

    关羽闻言,心中暗喜之际,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楚云的下文。

    “眼下大战在即,粮草一事是异常紧张,荀彧先生想尽一切法子,也只能勉强维持大军的粮草供给,也就是说,朝廷其实根本没有多余的粮草运送到白马来补给。”

    “可是……这……”关羽一听到这般残酷的真相,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将军莫忧。”楚云淡定地宽慰着关羽,谈笑风生道:“我曾在河内与颜良那厮交过手,我料定以颜良的急性子,不出七日,就会杀到白马来,到时候我们转守为攻,将他们击败,把颜良本部的粮草辎重都抢来,这粮草不足的问题,不就一并解决了吗?

    将军可莫要忘了,那袁绍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出手可是阔绰多了,其麾下将领每次出征,粮草都要带够足以支撑大军吃几个月的分量!”

    关羽一听,脸色稍缓,却不想楚云这般乐观。

    “太子太傅,不是末将泼你的冷水……这颜良有五万大军,咱们要守住白马已属不易,要出城反攻之,实在是难度不小……”

    楚云知道,这不是关羽的心里话。

    作为穿越者,他很清楚关羽的性子狂傲不羁,能被他瞧得上眼的人,全天下都没有几个。

    关羽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试试看楚云会如何作答。

    其实本来楚云就没打算跟关羽藏着掖着,对于关羽多此一举的行为,楚云只是一笑置之,反而用起激将法道:“将军何出此言?莫不是惧了那颜良?不过将军若是惧怕颜良,倒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毕竟颜良是名震天下的河北名将,沙场之上,斩杀的敌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关羽果然震怒,按捺不住道:“太子太傅这话是何意?区区颜良算什么东西,若是沙场交锋,关某一刀便能取他首级!”

    “好,既然关将军这么说,那又何愁颜良大军不破?!”

    一听这话,关羽脸色一变,怒意全无,问道:“太子太傅可是已有破敌良策?”

    “这是自然。”楚云含笑回答,又道:“且先容我卖个关子,待颜良大军将至,我再与关将军分享。”

    “多谢太子太傅信任。”

    关羽始终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降将,而楚云是备受曹操信赖的义侄,是曹操公认的左膀右臂,二人的身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楚云却一向莫名其妙地对他格外敬重。

    旋即二人谈笑着在军中视察,果然如东郡太守刘延所说,军中的将士们在楚云率援军赶来后,便士气大振,这种状态要面对颜良的大军,绝对没有问题。

    ——

    五日后,楚云便收到颜良大军即将渡河的消息。

    在大营中,被聚集到帅帐的刘延一见楚云,就立刻道:“太子太傅,快下令安排兵力的防守布置吧!”

    “不用安排。”楚云右手来回摇摆,淡然笑道。

    刘延不敢顶撞楚云,关于楚云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只是他身为地方官员,觉得耳听为虚,并不认为楚云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但碍于身份差距,他只得耐着性子苦劝道:“太子太傅,颜良军势浩大,他自己又是骁勇善战的虎将,我们不早做准备,如何守得住城池?”

    楚云失望地白了刘延一眼,道:“刘延,你是东郡太守,这白马城的城防怎么样你心里多少应该有数吧?”

    霎时,刘延便陷入沉默。

    因为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楚云的意思。

    正如楚云所说,白马虽是与河北相邻的边界之城,但城防并不坚实,若据城而守,也未必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太子太傅的意思是……?”刘延试探着问道。

    “大军全部出城,向北找一片平原就地扎营,只要营盘扎稳,至少比待在这城里坐以待毙要好得多。”楚云大胆决定道。

    “这……太子太傅,这太冒险了!”刘延觉得楚云像赵括那般纸上谈兵,在将将士们带向死路。

    楚云也看出刘延对自己有所不服,当即皱眉,厉声道:“我才是此战的三军主帅,无论对错都由我一力承担,你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如果你做不到,我不建议换个人顶替你的位子!”

    要知道楚云可不是说说而已,此时与平日截然不同,大战在即,一个自己使唤不动的人,要么让他乖乖听话,要么直接把他剔除掉。

    感受到楚云言语中夹杂着的一股杀气,刘延打了个哆嗦,赶紧行礼道:“下官领命!”

    若不是楚云突然气势大增,刘延险些忘了,眼前这位再怎么也是朝廷十万将士们心目中的战神,可容不得他一区区太守质疑其本领。

    在楚云的号令下,留下五千人驻守城池后,另外的两万五千主力,尽数在白马以北三里处安营扎寨,做好御敌的准备。

    刘延的话虽多了点儿,但他办起事来倒是还蛮靠谱,短短三日的时间,他就合理分配工作,让将士们成功筑起一座稳固的大营地。

    眼下让楚云唯一感到头疼的,既不是粮草不足,更不是兵力上的差距,而是这两万五千部队中,除了负责打探情报的两百轻骑探马以外,没有能真正适合随他冲锋陷阵的精骑。

    这使得楚云愈发怀念羽林骑,若是羽林骑和羽林诸将此刻还在他手上,区区颜良,何足惧哉?无需关羽出马,便可一击擒之。

    就在楚云为此感到遗憾时,一支出乎他意料的援军,却在一日后不期而至。

    当他在营门附近,远远望见那熟悉的旌旗之时,内心的激动是难以想象的。

    许褚、甘宁,这两位他曾经最依仗和信赖的猛将,竟带着五千羽林骑前来助阵。

    羽林骑自打被赠予曹昂后,规模日渐扩大,如今整个羽林已有上万精骑,可他们二人居然带来近一小半的人马来,楚云看着群马奔腾的情景,内心自是无比欣慰感动。

    不用说,这自然是师兄曹昂的意思。

    “仲康,兴霸,你们怎么来了?”楚云明知故问地向率先带头策马入营帐的二人问道。

    “吁……”甘宁一见到楚云,便兴奋得像三岁孩子见了心仪的玩具般,下马向楚云恭敬行礼,狂喜道:“回禀太子太傅,是大公子担心白马无骑兵可用,与颜良交战恐有不利,这才让我等来驰援太子太傅,以壮太子太傅军威!”

    同样翻身下马的许褚白了甘宁一眼,也欣喜地向楚云笑道:“太子太傅,您别听兴霸这小子胡说了,公子的原话分明似是说:‘师弟手里没有骑兵,待他战胜的颜良,恐怕难以追击敌军残部。’所以才会派我们过来,等颜良战败了,帮您打扫战场!”

    “哈哈哈哈……”听闻曹昂以自己必胜为前提,楚云顿时觉得胸中更加豪气干云,道:“嗯,这才像是师兄的风格会说出的话!果然是知我者师兄也!你们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带弟兄们回营里好生歇着吧。”

    “多谢太子太傅,不过太子太傅,有件事我们想求您赏个脸……”甘宁嬉笑着,有些不怀好意地试探着说道。

    楚云了解甘宁,知道这小子一露出这种笑容,准没什么好事,于是问道:“怎么,你小子不会是又惹出什么祸来,让我替你擦屁股吧?”

    “当然不是!”甘宁仿佛蒙受千古奇冤般,用那并不可怜的眼睛,看向楚云解释道:“太子太傅您对我甘宁的成见太深了!我只是答应了那些后进咱们羽林的新弟兄们,给他们一个见见您的机会!您也知道,您虽然不在羽林,但羽林一直流传着您的传说啊!”

    当然,这一情况,也是因为曹昂从不加以干涉,还经常主动向羽林将士们讲述楚云的故事有关,曹昂也不止一次公开强调过:我师弟楚云虽然如今人不在羽林,但羽林永远是我们两个人的!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走,咱们回营帐跟弟兄们好好聚一聚!”

    说着,楚云便领头带着下马的羽林骑们先行安置战马,再一起入营休息。

    然而事先并没有预留出能多容纳五千人休息的营帐,楚云只得向身旁已目瞪口呆的刘延笑了笑,道:“刘太守,看样子要委屈你和弟兄们赶工一阵,尽量在天黑前将营帐和临时马厩搭建起来了。”

    回过神来的刘延这才连连点头称是,其看待楚云的眼神,比先前多出了太多敬畏。

    他虽是太守这等地方官员,但也略通兵法,瞧得出那两位与楚云聊得热火朝天的将领,都是天下难觅的良将,这样的人本该傲气十足,可在楚云面前,却温顺得像两只小猫。

    他刘延就算再怎样,也不得不开始相信一个事实。

    那就是:有关楚云的传闻,看来都是真的。

    否则,曹昂公子又怎会特地让两位这种级别的大将率五千骑兵赶来此地助阵,还敢断定,没有这个五千羽林骑,楚云也是必胜无疑?

    “天哪,我先前居然胆敢冒犯这样的人物,更离谱的是,我的脑袋居然还在!”

    刘延顿时觉得,楚云真是太仁慈太和蔼可亲了,以他先前的不敬之言,在这种即将与大敌交战的特殊时期,楚云是可以借此杀他立威的。

    一想到这,刘延感觉背脊越来越凉飕飕,打了个寒战后,便赶紧扭头去找其他自家将士,替这五千不请自来的羽林骑们安置营帐。

    到了夜晚,营地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楚云与新入伍的羽林骑们亲近地在同一处大营,一边吃饭,一边向他们讲述着以往沙场上的经历。

    夜深时,有了许褚、甘宁以及五千羽林骑这巨大助力,楚云再无后顾之忧,总算睡了一场久违的安稳觉。

    翌日,一大早,楚云收到哨骑的汇报,称颜良大军已顺利渡河,行至距离楚云方大营不足五里的位置。

    “太子太傅,咱们该如何是好?”帅帐之内,同样听闻此情报的刘延明显有些慌神。

    “你怕个什么?这点儿小场面,太子太傅岂会放在眼里?”对外人,甘宁一向是狂得没边,在不屑地怼了刘延几句后,他主动向楚云请缨道:“太子太傅,不就是小小的颜良么?我愿率一万兵马与两千羽林骑迎战!”

    许褚也赶紧抢功道:“太子太傅,末将愿随兴霸同往!”

    这还真不是他们二人夸下海口,楚云知道若要以骁勇而论,颜良虽勇,但甘宁、许褚二人的武艺都不在他之下,若是以二敌一,要胜他简直易如反掌。

    只不过,这沙场交战,并非单打独斗,而楚云的目的,也并非击退来犯的袁军那么简单,而是要彻底击溃敌军,夺走他们的随军辎重补给,解决自家营帐内日渐紧张的粮草问题。

    想到这,楚云便摇了摇头,向刘延问道:“刘太守麾下可有将领能堪负重任?”

    刘延为缓和先前与楚云的紧张关系,赶紧以讨好为目的,道:“太子太傅若有吩咐,下官愿亲自效力!”

    “好。”楚云点头一笑,道:“刘太守放心,我并不会让你做太危险的事,只是要你率两千兵马迎战颜良。

    待你瞧见颜良,便激他与你交手,切记此人武艺不凡,你只需诈败向南后退即可,万万不可立敌之!”

    刘延也不想白白送死,赶紧点头道:“下官领命!”

    说完楚云又看向关羽,道:“请关将军率一万精兵在后方为刘太守掠阵,待刘太守退来,你便伺机冲上去与追杀而来的颜良交手,不知关将军可有把握斩他?!”

    “关某如若不能取他的头,就请太子太傅取走我关某的头!”关羽自信心爆棚地拱手道。

    这话别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唯有刘延听完打了个哆嗦,心想这位将军是哪儿蹦出来的,居然敢在太子太傅面前夸下海口。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如今的关羽,还没有扬名立万。

第300章 又要单挑?!

    “许褚、甘宁!”楚云继续大声点将。

    “末将在!”

    “末将在!”

    二人立刻躬身回应。

    “命你二人各率两千五百羽林骑,于我大军左右两翼,许褚为左,甘宁为右,待我中军将旗一举,你们便各自率军随我大军冲杀,迎击追来的袁军!”

    “末将领命!”

    “末将遵命!”

    许褚、甘宁期待地对视一眼,只觉得仿佛又重拾当初随楚云征战时的酣畅淋漓。

    将安排布置妥当之后,众人便立即动身,各自执行起自己的任务。

    ——

    与楚云一同出城在大军前军向北进发的关羽,在赤兔马上向楚云发问道:“太子太傅,听说您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建议曹公在白马设防,却不知你是如何预料到袁绍会来人攻打白马?”

    楚云笑道:“这并不难猜,两州之地,相隔一河,白马西、东两侧的河岸皆是浪高水急,唯有白马水流平稳,易于大军渡河,四周又是一马平川,于攻者有利,于我等守方不利。

    袁绍意在鲸吞中原,自然是要先占白马,方便后方的数十万大军长驱直入,直取兖州各郡。”

    “想不到太子太傅对地势的研究也如此透彻。”关羽恍然大悟道。

    “些许微末知识,不足道也。”楚云谦逊地回了一嘴,道:“这些对于将军您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关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没再这个话题上多做探讨。

    ——

    渡过平稳的河面,颜良的大军便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尽情推进。

    位于中军的颜良换上崭新的战甲,骑着自公孙瓒麾下将领处缴获而来的白马,当真是威风八面,睥睨众生。

    看着身旁整齐前行的五万大军,颜良有种浩气长舒的畅快感。

    “传令兵!”颜良高声一喝。

    身后一位策着快马飞奔而来的轻骑向颜良在马上抱拳,低头应道:“将军。”

    “我问你,你可查清楚如今负责镇守白马的贼将是何人了?”

    “回禀将军,原本是东郡太守刘延,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个少年人,据说是曹操的侄子,叫楚云。”

    “楚云?!”颜良凶戾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愤恨之色,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好!正好!苍天有眼!我终于能报仇雪恨了!”

    搞不清楚自家将军为何对“楚云”二字反应如此强烈,被征辟不久的这位新传令兵,只能呆呆地看着颜良,不知所措。

    “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直扑白马城!”颜良果断下令道。

    一旁的校尉闻言赶紧挺身制止道:“将军!将士们渡河后体力有所损耗,何不休息半日,待天色暗下来,再趁夜攻城?”

    “你懂什么!”颜良白了一眼被自己提拔不久的校尉,叱喝道:“你可曾听过‘兵贵神速’吗?再者我们要的是攻克城池,夜间视野不佳,若是将士们举着火把,还哪里能腾出手来持刀佩盾?不懂就学着点儿,少多嘴!”

    这校尉也确实只是想在颜良面前表现一下,证明自己有独到的见解,可惜这要是放在平时,无论他说的是对是错,颜良就算不夸他,也不至于骂他。

    然而现在确定即将面对的敌人,是昔日的老冤家楚云,颜良的心情一亢奋,便情不自禁地逮谁就骂。

    这可怜的校尉,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说完,颜良又望向一旁还在愣神的传令兵,传令兵只是被颜良那充满戾气的双眼一瞪,就浑身一抖,赶紧道:“小的这就传令去……”

    骂完了人,心中一口浊气发泄出不少的颜良,这才露出半点笑意,向南方的不远处望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生擒楚云后,将他好好折磨一番的情景。

    然而大军行进了不足半个时辰,颜良就收到了一个让他相当震惊的新消息。

    居然有五千敌军,孤军向己方大军行进,而且全部是步军!

    “我问你,你可瞧清楚了?”颜良虽然恨透了楚云,但他并不是一味盲目自大的蠢货,以他的本事能连续在楚云手头上栽跟头,足以见得楚云在用兵之道上的造诣非同一般。

    要说楚云会派五千步兵来毫无意义的送死,颜良是说什么都不信。

    被发问的传令兵今天算是被颜良吓怕了,他耷拉着脑袋,颤巍巍地答道:“小的保证没有看错……”

    “这五千敌军,带头领兵之人是谁?”颜良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地问道。

    按规矩,袁军的传令兵对敌军将领级别人物的画像必须熟知,反之亦然。

    传令兵只得答道:“小人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东郡太守刘延。”

    颜良顿时陷入沉思,他不相信眼前这个被自己挑选到身边的年轻人,有胆子在这么大的事上蒙骗自己,再说看到敌军的也不只是他一人,只是这着实说不通。

    可是当他思来想去几分钟后,便想到一个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

    那就是,很可能这刘延不服楚云的调遣,觉得一个少年人没资格指挥他,故而独自率领自己的兵马来拒敌。

    那么这刘延就有名为与自己交战,实际是临阵倒戈,向自己投降的可能。

    颜良会这么考虑,纯粹是将自己的视角带入到刘延身上,因为他觉得如果换做他是刘延,也会做出这种选择。

    自负,影响了他作为将领的判断。

    但颜良还没有就此被冲昏头脑,在他看来,不管刘延是来与他交战的,还是来向他投降的,都要打过照面,亲口问一问再说。

    兴许这刘延是来诈降的,也说不定!

    以颜良的谋略水平,能考虑到刘延存在诈降的可能性,已经是相当不错。

    “管他是来干嘛的,传令全军迎上去,我倒要看看这刘延要搞什么鬼名堂!”颜良懒得再动脑去脑补刘延的目的,直接下令道。

    “喏!”传令兵应了一声,便拍马与其他传令兵分头传达军令。

    ——

    率领五千兵马北进的刘延,此刻正在马背上忐忑不安地查探着四周的动向。

    哪怕身处辽阔的平原之地,他现在仍然有一种置身于幽暗密林,四周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感觉。

    这也难怪,并不是他刘延胆子小,而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要去以五千兵马正面迎击五万大军,都难免会心生怯意。

    但军令如山,他为了哄楚云高兴,先前脑子一热已经主动揽下这危险差事,现在就算想打退堂鼓,也是无路可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身处前军的刘延,已经肉眼可见地能瞧见相隔不足一里的颜良大军了。

    “传……传令兵何在!”刘延硬着头皮高喊道。

    一位经验老到的传令兵自告奋勇来到刘延身前。

    接下来要传达的命令,所有传令兵多少心中都有数,这是个可能会掉脑袋的差事。

    但这位老传令兵还是二话不说就将它扛在了肩上。

    “请太守吩咐。”

    刘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去告诉颜良,有种就别仗着兵马多,来到两军阵前,堂堂正正与我刘延一决胜负!”

    除了刘延自己,其他将士们只知道他们是来佯攻诈败的,这位老传令兵没想到刘延会发出这么作死的宣言,当下两眼一黑,不知该不该奉命照办。

    刘延白了他一眼,道:“愣着干嘛,去啊!”

    这传令兵只得心底暗叹一声,心想太守大人您既然活腻了,那小的我也只能照办。

    果然,当这位老传令兵挥手行至已经摆好阵势准备迎战的袁军之中,向颜良转达刘延提出的斗将邀请后,气得恨不得当场把这曹军的老传令兵给五马分尸。

    颜良本以为刘延是来向自己乞降的,结果对方非但不是来求饶乞降,反而是来羞辱自己的。

    自打在河内,因大意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击败后,颜良对斗将一事就变得愈发敏感。

    “什么无名鼠辈,居然都敢向我颜良提出单打独斗了?!”这是颜良最直观的内心感受,仿佛受了莫大侮辱的他,两眼直放凶芒,瞪着那大气都不敢喘的曹军传令兵,道:“去告诉刘延,既然他想死,本将军成全他!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再来!”

    说完,颜良就提着他最喜爱的精钢大刀,向两军阵前的位置单骑行进。

    这倒不是颜良托大,对楚云的阴谋诡计不加以设防,而是他提前就命人勘探过四周,由于附近都是平原,根本没有给曹军设伏的空间,所以他可以断定刘延耍不出什么别的花样。

    见颜良气势汹汹地提刀上前,刘延的小心脏便“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

    “刘延啊刘延,你说你逞什么能?!现在后悔了吧!”刘延在心里这么暗骂着自己,却只能一咬牙,狠狠抓住长枪,也拍马上前,向颜良冲去。

    两军的将士知道自家将军要与对方的将军单打独斗,都老老实实地严阵以待,等待二人一决高下。

    见刘延当真敢只身前来,颜良心中怒意更盛,倍感耻辱的他将精钢大刀一举,刀尖直指刘延,高声叫骂道:“刘延!你这区区鼠辈,也胆敢挑战我,今日,我就要以你之血,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颜良的厉害!”

    刘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请求斗将,就能这般彻底得激起颜良的怒火,也不知该感慨颜良的自尊心过剩,还是担心自己下一刻的安危。

    既然无路可退,刘延索性把心一横,也不甘示弱地放起狠话,道:“颜良!你这无智匹夫,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你所仰仗的匹夫之勇,不过尔尔!”

    “鼠辈!受死!”颜良越想越气,脚踢马腹,便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刘延的脑袋劈下来,一泄心头之恨。

    见颜良来势汹汹,自知武艺远不敌对手的刘延,集中全部精力在颜良的战马与刀锋上,二人间的距离在颜良坐骑的疾驰下,越拉越短,很快便已近在咫尺。

    须臾之间,刘延赶紧一手拉动缰绳,骑术还算说得过去的他,让战马身子一侧,便避开了颜良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颜良没想到先前狠话说得气势十足,交起手来刘延却第一个回合就其锋芒,当即更怒,骂道:“鼠辈就只会逃命吗!这点能耐也敢与我相斗,看招!”

    这次,颜良冲锋的速度倒是比方才要慢上一些,可这迎面砍上去的一刀,却远比方才的进攻要更危险。

    因为他放慢速度,是为防止刘延继续闪避而提前做好的准备。

    这一次,就算刘延临时策马回避,他也能及时转变方向,让战马提速追上刘延,保证刘延无路可逃。

    刘延见避无可避,只得强行举枪接招。

    见刘延断绝了逃命的心思,颜良“嗤”了一声,便双手以劈风斩浪之势,一刀纵抡而下。

    刘延将枪杆一横,双方的兵器“当”地一声击打在一处,瞬间刘延只觉得一股难以承受的力道自枪杆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就连胯下的战马,也跟着一声嘶鸣,似乎极为痛苦。

    尽管刘延已经做好不敌颜良的心里准备,但在他看来,自己也是自幼苦习武艺,哪怕不是颜良的对手,跟颜良过个三招五式,总还是问题不大的。

    现在,这手底见真章过后,他才认清颜良的强大,心中暗叹:“河北名将果然并非徒有虚名之辈!”

    既然完全不是颜良的对手,刘延也不打算再逞强,当即松开手,任由已经举不动的长枪落地,强行用勉强缓过来的手抽动缰绳,调转马头朝自家将士们的方向逃窜而去。

    还好刘延先前早就交代过,将士们都知道刘延上前决斗只是计策,目的在于诈败诱敌追击。

    否则,两军将领斗将,自家将军只招架了一个回合,便连兵器都撒手不管,就狼狈逃窜,这还不对曹军的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

    颜良见状更是当场傻眼,你刘延先前牛皮吹得震天响,现在居然只打了一个回合,就灰溜溜地跑了?!还跑得这么干脆?!

    愣了几秒钟,颜良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追!都给我追!”眼看着已经归队的刘延,率领曹军开始井然有序地向南逃窜,怒不可遏的颜良当即扯着嗓门,向同样还在发愣的自家将士们呐喊下令道。

第301章 白马之战

    忍受不了自己被当成猴子一样戏耍的颜良,在发号施令的同时,便策马向南,朝着刘延的兵马们逃窜的方向追击而去。

    而颜良麾下的五千精骑,见状也跟进跟上颜良的步伐,生怕身为主将的颜良有所闪失。

    颜良身为主帅却轻身犯险,这种做法虽能振奋士气,也容易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只不过袁军对他的这副做派,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颜良战马的速度很快,五千骑兵们奋力直追,也难以赶上颜良的身影,但紧紧尾随在他的后方,却并非难事。

    而刘延要融入自家军队之中,看着身边的弟兄们都是步军,且距离被颜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拉近,内心愈发慌乱。

    “娘的!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被追上了!”

    想起先前颜良被自己戏弄的怒火冲天,刘延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万一被颜良追上,会有怎样的下场。

    “弟兄们,加把劲儿!全力奔跑!”本来刘延还想着要维持阵型,做好随时掉头列阵迎战的准备。

    但在看清敌方数之不尽的浩荡大军,再加上单单骑兵数量就与己方总兵力持平这一现实后,他就果断杜绝了这个天真的念头。

    然而在这一马平川的旷野之上,既无群山又无密林,步军的行进速度远非骑兵能比,很快,颜良就带着袁军的五千精骑,追赶到了刘延等人的屁股后面。

    “难道我刘延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吗?”刘延见万事休矣,眼中满是悲怆,不免仰天暗叹。

    就在这时,他突见前方有一眼望不尽的自家兵马,驰援而来,最前方的士卒手中扛举着的大纛之上,赫然歇着一个大大的“关”字。

    “是那红面长须将军?他总算来了!”

    虽然刘延不觉得关羽是颜良的对手,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念头,他还是马不停蹄地继续逃跑,打算将颜良和那些棘手的袁军精骑交给关羽对付。

    反正按照原定计划,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楚云也没要求他与袁军正面交战。

    在赤兔马上,关羽提着熠熠生辉的青龙偃月刀,一眼便瞧见在如一群饿狼般扑来的敌军之中,那首当其冲的颜良。

    “颜良小儿!速来受死!”关羽一声暴喝,赤兔马便颇有灵性地加快速度,朝颜良急速迎去。

    颜良本就在气头上,见又有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无名之辈敢“大放厥词”,当即以气冲斗牛之势,挥舞着精钢大刀,毫无俱意地朝关羽冲杀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间本有百米的距离,便已被缩短到近在咫尺!

    “嗖!”

    青龙偃月刀如蛟龙出海般,在半空中掠出一道耀眼的青芒,青芒宛若白驹过隙,一闪即逝。

    但随之逝去的,还有颜良的性命。

    颜良的首级顿时与身体分离,如皮球般在地上滚动,鲜血如泉涌般喷发而上,又如出海的蛟龙向大地洒落的血雨般,降在他的尸体,以及战马的鬃毛上。

    时间仿佛刹那间静止,本来还喊打喊杀的袁军精骑们,都像是瞬间失去信仰的狂热者,一个个精神濒临崩溃。

    那个在他们心中不败的战神,居然在斗将之中,被那名不见经传的赤面长髯大将,一刀斩杀!

    关羽在斩杀颜良后,迅速以刀尖挑起颜良滚落在地的首级,而后以布条绑缚之,挂在手臂上,继而提刀继续向朝着其他袁军精骑冲杀。

    “天哪!鬼!有鬼啊!”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跑!快跑!我是家中独子,老母尚在人世!我不能死!”

    “……”

    一时之间,随着颜良被斩,亲眼目睹这一现实的袁军精骑们,瞬间溃散。

    他们并不是不够爱戴颜良,反而正是因为太敬重颜良,敬重到将之视若神明的程度。

    所以当颜良战败的那一刻,他们连奋起反抗关羽的勇气,都一并丧失。

    这当真是“成也颜良,败也颜良”。

    颜良在世时,他凭借自身骁勇,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为全军将士提足士气。

    然而他这样做,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也会对全军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旦颜良碰上比他更强大的对手,这把双刃剑的负面效果,就会暴露无遗。

    而此时,在关羽大军后方,远远督视着战况的楚云,亲眼目睹颜良被关羽斩于马下,不由得攥拳叫好。

    就连他身侧的甘宁、许褚二将,瞧见这一幕,也纷纷惊叹道:“关将军果然神勇,难怪太子太傅对他格外重视!”

    “太子太傅慧眼如炬,洞察天下英雄,我甘宁服了!”甘宁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拍楚云的马匹。

    许褚白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说,你自己也是英雄,否则也不会被天子太傅看中,是吧?”

    “仲康啊,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

    楚云干咳了一声,打断二人的嬉闹,道:“莫要闹了,速速率领各自麾下的弟兄们,配合关将军,聚歼袁军!记得不必留太多俘虏,该杀就杀!但是粮草军械,那些辎重要尽可能保留完好地给我带回来!”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二人明白楚云的意思,袁军虽多,却不够精,俘虏太多,吸收他们也难以短时间提升曹军整体战斗力,而且还要时刻提防他们临阵倒戈。

    最重要的是,楚云现在本就粮食紧张,就指望缴获敌军的辎重来让自家人吃饱,要楚云拿出粮食来养战俘,那可就太奢侈了。

    很快,许褚、甘宁率领各自的两千五百羽林骑,与关羽的一万步军汇合,并自其左右两翼杀出。

    羽林骑们的精锐程度,几乎是当今天下的骑兵之首,在两位猛将的率领下,就算是冲阵破敌,也易如反掌,更何况是追杀已经战意尽丧的逃兵。

    五千精骑的溃败,很快便起到连锁反应,其余四万袁军步军,在得知颜良的死讯后,这噩耗如瘟疫般在军阵中四处蔓延,自己都慌了神的校尉们更是无法控制极速恶化的局面。

    逃兵接连出现,校尉们见大势已去,也只得下令撤军。

    不出一个半时辰的功夫,曹军就已经把袁军打得是溃不成军,无数袁军被追得无路可退,只能纷纷仓促渡河尝试保命,结果就是,大部分袁军不是被曹军迎头追上,就是溺死在河流之中。

    打扫战场时,楚云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成百上千被丢弃的旗帜、兵器,还有血流成河与尸横遍野,他的心却变得渐渐麻木起来。

    战争,永远伴随着牺牲,若要让战争不再发生,就只有终结乱世。

    没有时间悲天悯人,一味的仁慈更是不可取。

    这个道理,楚云已愈发清楚明白。

    “打扫一下战场,挖个大坑,穿着咱们自家盔甲的弟兄,就都埋了吧。至于袁军的尸体,直接一把火烧了。”

    这倒不是楚云心狠,而是这一场仗打下来,曹军的阵亡人数并不多,而袁军则死伤惨重,若是要将所有袁军都好生安葬,没个三、五天根本完不成。

    显然,战事悬而未决,楚云总不可能让本就疲惫的将士们浪费太多体力,去做这种事。

    “喏。”传令兵迅速将楚云的军令传达出去。

    这一打扫战场,便足足打扫到了天黑。

    振奋人心的是,此次缴获的物资,当真是丰厚得让楚云都忍不住感到喜从天降。

    干起老本行的楚云一边在自家营寨中清点着缴获来的粮草,一边惊叹道:“这袁绍也太富了吧!颜良五万大军,随行粮草居然带了二十万石!这都足够他们吃三个月啊!”

    同样乐得合不拢嘴的刘延也在旁不住点头,喜道:“下官也是万万没想到啊!看来冀州果然是天下最富庶的州郡,先前有传闻称单单一个冀州就能动员三十万兵力,下官还觉得有些荒唐,现在看来,也许当真如此!”

    有了这些粮草,楚云手中这三万兵马,就很长一段时间,无需为粮草而发愁了。

    至于缴获而来的兵器等辎重,更是数量极多,若能运送到后方稍作重铸,少说能用来重新武装起上万人的部队。

    关羽在旁佩服地向楚云拱手行礼,道:“太子太傅神机妙算,关某五体投地!”

    先前楚云就说要以正面击溃袁军,夺取敌军粮草辎重反哺自家将士,来解决粮草的燃眉之急。

    那时,关羽还觉得楚云的想法有些过分理想化,现在看来楚云已完美实施了先前制定的计划。

    “关将军哪里的话,此役在下不过是仰仗关将军之勇,才敢制定这等计划!若不是将军神威凛凛,一刀斩颜良,我军岂能有如此大胜?”

    楚云对关羽毫不吝啬地赞美,让向来自负的关羽都有些难为情起来。

    还好关羽天生面红,就算脸色有异,旁人也无从察觉。

    “太子太傅太谬赞了……”

    其实关羽可不是个谦虚的人,相反他是个傲到极致的家伙。

    若是旁人这般夸赞他,他非但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会坦然享受着。

    但若是换做楚云这等人物夸他,就大不相同。

    “将军不必过谦,今夜我就令弟兄们把拿出一些缴获的酒肉,为将军庆功!”楚云意在趁热打铁,强化与关键之间的关系。

    “那……那就谢过太子太傅了。”

    到头来,关羽还是很受用地点头道。

    ***庆,对于将士们而言,没有什么比打一场大胜仗更值得庆祝了。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楚云和曹军而言,这是个值得欢呼庆祝的好日子,而对于袁军而言,这就是个沉痛的不眠之夜。

    黎阳,袁军大营。

    “你说什么?!颜良死了?!”听到哨骑回报的内容,披着一身抛光得相当华丽盔甲的袁绍,惊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将军……颜良将军不敌敌将……已被斩首……”哨骑沉痛地回答道。

    袁绍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险些当场流泪,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问道:“那五万大军如何了?可还有残部撤回来?”

    哨骑垂下头,沉默着不敢答话。

    见状,袁绍更是心痛欲裂,虽说他如今兵强马壮,折损了五万兵马也不算伤筋动骨。

    但是与曹操之间真正的大战尚未开启,这不过是试探性的“热身运动”,就在短短一日的时间里,既痛失一大爱将,又丢了五万兵马,和随军的粮草辎重。

    这一结果,对袁绍而言,无疑是大挫锐气。

    “传我将令!让三军做好准备!明日我要亲自率军,征讨延津!为颜良报仇!”

    悲愤的袁绍稍作思考,便怒下决断。

    闻言,还不待那哨骑离去,一旁的谋士沮授便赶紧将哨骑拦住,并向袁绍拱手道:“袁公,断不可如此啊!”

    “为何?难道监军认为我还不是那曹操的儿子的对手?”曹昂奉命率军进驻延津,袁军已一清二楚。

    “袁公,并非如此!只是我军首战告负,士气正是低落之际,不如渡河后向南推进,稳扎稳打,强化营盘,再分兵轮番攻城,若攻城效果良好,则再增兵猛攻城池,若不利,我军也可安然回撤,大局总会在您的掌控之内。”

    沮授的话,其实是在暗示袁绍,我军兵马众多,粮草充裕,但曹军将士更勇猛善战,若是急于投入大兵力决战,一旦战败,容易酿成不可收拾的严重后果。

    反言之,若能由缓至急,循循而进,那么任凭曹军再厉害,也会被袁军以资源上的巨大优势活生生耗死。

    再能打的兵,饿上个两、三天,也照样从恶狼变成绵羊,甚至,还会激起兵变。

    袁绍一听,好像也有道理,若是就这么因一时恼怒而妄下判断,确实非明主所为。

    就在袁绍即将点头之际,另一位谋士郭图,却迅速站了出来。

    郭图上前一步,冷笑道:“主公,沮监军此言,实乃软弱之见!”

    “哦?此话怎讲?”袁绍当即一愣,偏着脑袋向郭图追问道。

第302章 局势有变

    郭图见袁绍似乎被自己说得有些动摇,心中更是暗自得意,脱口而出道:“主公请试想,我们如今有四十万大军,若以高屋建瓴之势,渡河大举进攻延津,以曹昂区区几万人马,如何抵挡得住我军神威?”

    “袁公!”沮授闻言气得七窍生烟,急道:“郭图所言,实乃愚夫之见!曹昂驻扎在延津的兵马虽然只有几万,但曹操的七万大军就驻扎在官渡附近!

    若我军急于攻打延津,曹操岂会坐视其子被围城,而不施以援手?!到那时,我大军岂不是要立刻与曹军主力进行决战?!”

    郭图不屑地冷哼道:“所以在下才说沮监军你的想法太软弱!我们四十万大军,兵力是曹军的几倍,即便是决战,又何惧之有?!”

    “郭图!你目光短浅,无谋少智也就罢了!莫要胡言乱语,蛊惑袁公!我已说过,曹军多为精锐,骁勇善战,且我军粮草充裕,曹军粮草短缺,此次战事宜缓不宜急,只需徐徐耗敌,我军便利于不败之地!

    如此一来,又何须冒险急于与敌决战?!休要为了你一己之私,害得我四十万大军给你陪葬!”

    沮授对郭图的话更加忍无可忍,甚至想不通这种自己反复强调还听不明白其中利弊的蠢货,是如何能跻身成为自家主公的谋士的。

    “够了!”

    听两位谋士相互争吵得喋喋不休,倍感头大的袁绍终于忍不住叫停。

    “二位说得都有道理,容我思考一夜,明日再行定夺!”莫名其妙就先吃了败仗的袁绍本来就心情不佳,再听郭图、沮授二人各执一词,就更是心烦意乱。

    见自家主公发怒,沮授、郭图顿时有所收敛,向袁绍作揖道:“在下告退。”

    第二天,袁绍本打算聚集谋士们好生商议一下接下来的用兵策略,可谋士们刚一到期,这场探讨就被一位不请自来之人给扰乱。

    “主公!主公啊!”一位眼中含泪的将军悲怆地闯入帅帐,然而就连帐外负责守卫的执戟卫士都不敢对其加以阻拦。

    这位将军身材壮硕异常,简直堪比一头黑熊,他满脸的络腮胡已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浸湿,并用那双与其形象极不相符的泪眼,看着袁绍并躬身行礼。

    哪怕他擅自闯入帅帐,可袁绍非但不忍责怪他,反而还有些惭愧地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主公!颜良死了,是真的……?!”他悲痛地询问道。

    袁绍闭上眼长叹一声,黯然点头不语。

    “主公!末将愿率军攻打白马,待破城后,屠其城!灭尽曹军!为颜良报仇雪恨!”

    “文丑将军,不可啊!”沮授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劝阻道。

    这位将军,正是与颜良齐名,且比颜良更勇武过人的河北名将——文丑。

    “为何不可?!”一听有人出言反对,文丑甩去眼中的泪水,愤恨地看向沮授质问道。

    文丑不同与他人,他不但在袁绍心目中占据重要的分量,而且往日已立下赫赫战功,是袁军上下最为敬畏的将军之一。

    所以,哪怕他只是个赳赳武夫,不通谋略,沮授也必须向他解释清楚。

    不然的话,文丑的立场,很可能会左右袁绍的最终决定。

    沮授只得耐心解释道:“将军,颜良将军的骁勇,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可那负责镇守白马的楚云,自出仕以来,每战必胜,是神鬼莫测的当世奇才!而白马固然紧要,但并非必取之地,我们没必要为了区区白马,而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让您与楚云交手!万一您要是再有什么闪失……”

    颜良、文丑既是袁绍的左膀右臂,也是袁绍沙场征伐时最依仗的两把利剑。

    如今利剑已折其一,沮授可不希望文丑再出什么事。

    文丑闻言却相当不悦,质问道:“沮监军莫非是觉得,末将还不如一个小娃娃会打仗?我军兵强马壮,怎能让一个小小的白马拦住去路?!”

    说其他的都是借口,文丑与颜良亲如兄弟,此事袁军上下人尽皆知,他来此看似是在胡闹,然而其真正目的,是希望劝说袁绍准许他率军攻打白马,为颜良报仇。

    沮授见文丑这莽夫根本不想讲道理,只得寄希望于袁绍能冷静听从自己的建议。

    于是他看向袁绍,劝说道:“主公,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因小失大啊!”

    这时,意识到时机成熟的郭图站出来,向袁绍笑道:“主公!在下倒是觉得,这正是出兵的好时机啊!”

    袁绍见郭图似乎成竹在胸,不禁问道:“何来的好时机?”

    郭图答道:“主公,颜良将军向来受我军将士们的爱戴,眼下他不幸战死的消息刚传遍军营,我军四十万将士无不为之痛彻心扉,正所谓‘哀兵必胜’,若是能趁着将士们为颜良将军哀悼之际,率军攻打曹军,必能有所斩获!”

    “郭图先生果然是明理之人!末将也觉得有理!”既然最终目标是一致的,文丑当然要果断和郭图站在一起。

    “哀兵必胜……”袁绍在嘴里轻声重复着郭图的话,感觉确实有那么些道理,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道:“好!我意已决,文丑,我给你十万大军,你务必给我在三日之内,攻克白马!”

    上次颜良率五万大军却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白马,这次袁绍为保证万无一失,索性将兵力增添一倍,只为文丑此次能旗开得胜。

    文丑闻言大喜,赶紧单膝跪地,抱拳道:“谢主公信任!末将必在三日内攻克白马,屠尽曹军!”

    “袁公!万万不可如此啊!”沮授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赶紧出言阻止道。

    袁绍眉头微皱,心中已有些不悦。

    最近沮授屡屡和他唱反调,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在袁绍能容忍的范畴内。

    可是这军令一下,沮授却还要否定自己刚下达的命令,这就着实太不给袁绍面子,也太不顾及袁绍的威严了。

    但考虑到沮授的才智、忠诚,以及昔日征讨公孙瓒时,其曾为自己制定过极其优秀的战略,故而袁绍还是没有斥责沮授。

    “沮监军,我的将令已下,不可朝令夕改,你不要多言啦!”

    沮授耿直地谏言道:“袁公,兵家大事,非同儿戏,属下怎能坐视不管!

    那楚云可谓‘用兵如神’,即便是十万大军随文丑将军去了,也无异于飞蛾扑火!”

    一听这话,文丑可是彻底忍不了了。

    “沮授!你这话是何意?!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说,还如此蔑视本将军!”

    袁绍也觉得沮授有些过分,声音不复先前那么客气,道:“沮监军,太言过了吧?”

    听出袁绍言语中蕴藏的怒意,沮授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改变袁绍出兵的决定。

    “袁公若是一定要出兵,在下斗胆建议先攻延津,待拿下延津,再东进一并取白马,如此一来,可避免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在沮授看来,曹昂虽然未必容易对付,但至少与楚云相比,他就是软柿子。

    既然袁绍无论如何都要出兵,那不如先对付曹昂,这样一来总不至于连续战败,影响全军士气。

    而一旦成功战攻克延津,袁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奔官渡,四十万大军的兵力就可以在平原完全展开,到那时袁军人多势众的优势就更能够得到提现了。

    袁绍不想与沮授翻脸,也不愿再和沮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于是不耐烦地甩手妥协道:“就这么办吧!”

    一旁的颜良和郭图虽心有不甘,但见袁绍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便悻悻告退,不敢再多言。

    见自己最后的劝告总算起了作用,沮授在心中不免暗自长吁短叹,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

    两日后,白马,正午。

    晒着新春太阳的楚云,正伸着懒腰,于营中来回走动,巡视着在享受午饭的将士们。

    自打缴获了颜良军的粮草辎重后,白马的将士们就再没挨过饿,楚云时不时望着将士们满足的笑颜,以及粮食堆积得满满当当的粮仓,心情愈发愉悦。

    然而,这世界永远都不缺煞风景的消息。

    “太子太傅,有紧急军情!”一位轻骑快马加鞭地自营门外一路穿梭,来到楚云面前,下马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说。”楚云显得淡定如常。

    “禀告太子太傅,昨日袁绍已命文丑率十万大军,进攻延津,此刻文丑的十万大军八成已经在围城了!”

    楚云好整以暇的脸部,肌肉一阵抽动,道:“这袁绍真是个土财主,出手如此阔绰,随便一挥手,就是十万大军,当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啊!”

    一直跟在楚云身边的关羽皱起眉头,向楚云问道:“太子太傅,延津城小,大公子手中只有三万兵马,如何挡得住文丑的十万大军?”

    关羽所问,也正是楚云所忧。

    不过这也不仅仅是楚云自己一个人需要担心的事。

    不得曹操将领,楚云就算关心曹昂,也不能擅离职守,离开自己本该负责镇守的白马,前往延津驰援曹昂。

    万一这是袁绍浅显的调虎离山之计,楚云一旦离开,白马就会朝不保夕。

    要知道,以袁绍巨大的兵力优势,要以声东击西的方式攻克白马、延津的任意一城,都算不得困难。

    “为今之计,只有信任叔父了,他老人家手握七万精兵坐镇于官渡,我相信不管师兄和我,谁被袁军主力围攻,他都会率军伺机而动。”

    按照先前楚云安排布置好的计划,曹操在官渡的主力,在战争前期的主要责任就是视情况对白马、延津二城进行支援,现在这种情况,这是到了他亲自出马的时候。

    这样一想楚云倒没那么担心曹昂了,以曹操卓越的战略眼光以及军事能力,总不至于与曹昂父子联手还无法击退文丑的十万袁军。

    关羽转念一想,也点头道:“嗯,司空极善用兵,要对付区区文丑,不成问题。”

    然而,令楚云和关羽都想不到的是,事实的发展,远远出乎他们二人的意料。

    当夜,楚云正无聊地躺在营帐中翻阅兵书之时,便听到营帐之外响起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楚云将挂在武器架上的青锋剑剑柄捏在左手上,警惕地翻开帐篷定睛一看,原来又是自家的哨骑。

    “又出什么事了?”楚云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太傅,大事不好了!”哨骑翻身下马,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楚云一手搭在这哨骑的肩头上,安抚道:“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太子太傅,延津告急!文丑十万大军像发了疯一样,不分昼夜地猛攻城池,延津将士伤亡惨重,再这样下去,大公子他们恐怕撑不到天亮,就要被破城了!”

    “什么?!怎么可能?!”

    楚云惊得差点连手中的剑鞘都握不稳,搭在哨骑肩头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加大力道,追问道:“叔父呢?!他老人家难道还在按兵不动不成?!”

    以楚云对曹操的了解,哪怕被围攻的人是他,曹操都会拼尽全力救援,更别说曹昂是他的亲生儿子,曹操可没那么冷血无情。

    “许都被袭,下午司空已率大军回援,司空临行前曾交代,他回官渡前,与袁绍间的所有战事皆由您来定夺!”

    “许都被袭?!哪家的兵马所为?!”

    楚云觉得这更是天方夜谭,甚至开始质疑这个传令兵的身份。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能攻打许都的,只有荆州刘表与江东孙策两家势力。

    有张绣与贾诩二人在穰城驻守,又有路招在宛城把关,楚云不相信张绣、贾诩会再次倒戈,向刘表那等庸碌之徒靠拢。

    就算他们降而复叛,路招是楚云的自家兄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有路招在,就算宛城附近局势有变,他至少也能通知许都这边,总不至于直到许都被袭,曹操才收到消息。

    至于江东的兵马袭击了许都,楚云就更觉得荒谬了。

    自己才刚替孙策解决了天大的麻烦,孙策就算脸皮再厚,总不至于还没过多久,就无视他欠下楚云的大人情,做出奇袭许都这等忘恩负义到极致的事吧?

第303章 援军已到

    不过,楚云稍作冷静,便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现如今,袭击许都的究竟是何方人马,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曹操率大军回援许都已是既定事实。

    这意味着楚云要以极其悬殊的兵力差距,与袁绍周旋,直到曹操平定许都战乱重返官渡附近的前线。

    这也不能怪曹操丢下曹昂、楚云他们不管,毕竟许都是目前曹氏集团的核心根基之地,曹操将天子、朝廷以及绝大部分家业都安置在许昌,如果许都沦陷,曹操的家室、将军们的家室,文武百官,甚至是出征将士们的一家老小,都将落入敌手。

    到时候,袁绍都不用派兵打过来,曹军就会不战自溃。

    而等待曹氏集团所有人的,只有一个命运,就是灭亡。

    楚云迅速调整心态,将负面情绪赶出大脑。

    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以现有的兵力援救在延津被围困的曹昂。

    “太子太傅!太子太傅!”

    正当楚云心烦意乱之际,收到消息的刘延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太子太傅!您听说了么?许都被攻,司空已率兵回援!延津告急啊!”

    “我知道了,你慌个什么?”楚云瞪了他一眼道。

    “这……”刘延想不到局面糟糕成这样,楚云还能这般泰然自若,当即佩服之余,内心也不免稍作镇定。

    “咱们若是不发兵支援,大公子他们就危险了!”刘延说了一句废话。

    “当然要发兵,而且要立刻发兵!全军出城援救延津!”这是楚云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刘延一愣,问道:“太子太傅,咱们若是全军出动,白马怎么办?”

    “白马就送给袁绍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现在的局势,曹军还妄想保得住白马、延津两地完全是痴人说梦。

    眼前唯一可能挽回局面的方法,就是楚云果断放弃白马,将所有兵马带去支援延津,才有可能趁袁绍反应不及的时间,击退文丑的十万大军,解延津之围。

    “那咱们刚刚缴获的粮草怎么办?”刘延有些肉疼地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全都随军带上,咱们这一战,不是文丑死,就是我们赔我师兄一起殉葬!别想着还有退路!”

    被楚云斥责了几句,刘延这才寻思明白。

    如今被围困的可是曹操的长子,曹氏集团公认的未来继承人,曹昂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刘延小小一个太守,曹操还会放过他么?

    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曹军便在楚云的号令下雷厉风行地搬运着粮草,全军一举撤出白马,向延津方向驰援。

    ——

    当日下午,延津。

    虽然没有亲身参战,但临阵指挥长达一整日的曹昂,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使得他的大脑隐隐感到一阵刺痛。

    站在城门之上,望着好不容易被再次击退的袁军,曹昂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

    “大公子,袁军终于又退回去了。”浑身战甲被敌军鲜血染红的吴尘,呼吸紊乱地汇报道。

    曹昂点了点头,道:“看袁军这架势,应该是要休息一阵了。传令下去让将士们也稍作休整,尽快烧火做饭,今夜袁军定会再来攻城。”

    看着身旁不止有敌军的尸体,更有不少自家弟兄的尸体,曹昂真的很想下令先安葬了自家战死的将士们,再生火做饭。

    可是他做不到,看着一息尚存但已经筋疲力尽的将士们,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悲伤,为节约将士们的体力而做出如此痛心疾首的决定。

    吴尘、陈昭等将军都能理解曹昂的做法,这等危急时刻,活人尚且顾不上,有哪儿来的余力去顾及死人的体面?

    接下来,哪怕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曹军上下也只能默默忍受着,吃下迟来的午饭,恢复体力。

    看着士气低迷的将士们,曹昂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一手啃着馒头,一手指着城墙下方,不远处的袁军营寨,冲吴尘道:“看到了没?文丑他们也在生火,但他们折损城这样,还是不肯将营寨后撤,这说明今晚他们还会再来攻城!”

    吴尘点头叹息道:“大公子,袁军的伤亡虽然很大,但咱们的伤亡也不小……”

    “伤亡情况如何?”迟迟没有过问具体数字的曹昂不禁问道。

    “哎……”吴尘不得不回答道:“咱们现在只剩下一万五千人了……”

    “羽林的弟兄们都还没事吧?”先前由于是守城战,曹昂为保全实力发动反击,没有轻易安排羽林骑们加入战斗。

    吴尘答道:“都还毫发未伤,但弟兄们稍有怨言,都催着我向您请战呢?”

    “我何尝不希望率领他们一起痛杀袁军……”

    曹昂融入羽林,担任羽林中郎将一职也,有段时日了,自家弟兄们的脾气,他是了解的。

    但现在,还不到他们登场的时候。

    “城门外有援军的消息么?”曹昂仰望着东方的远处,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还没有,咱们的派出去百余哨骑,可是也不知究竟有几人能成功冲出包围圈,将延津的情况传达出去。”

    “放心吧,就算一个人都没冲出去,至少师弟是他一定会来救援延津的。”

    一提及楚云,吴尘也分外激动地同意道:“大公子说得是,太子太傅他一定会及时赶来的。”

    “嗯,对了!粮草还可以支撑几日?”

    这下,吴尘回答问题就没有先前那么干脆了。

    “怎么?”看出吴尘窘迫的曹昂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道:“照实说吧,你就算不说,又能如何?咱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最多不超过两日……”吴尘气若游丝地支吾道。

    曹昂闻言也只是露出苦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曹操率大军回援,延津又被围困,小股辎重部队根本无法将补给自官渡运送至延津,而曹操也没有更多的人马专程派来保证曹昂的粮草供给。

    现在的延津,无疑是一座迟早要告破的孤城。

    吴尘想了想,见曹昂不说话,一咬牙,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口道:“大公子,实在不行,就让我和陈昭他们率领羽林弟兄们,护送你杀出城去吧!

    留在延津坐以待毙实非良策,您的安危远比延津要重要千倍!万倍!”

    “老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曹昂将手搭在吴尘的肩头上,安抚道:“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算杀出重围,可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从吴尘那有些呆滞的目光,曹昂就看得出,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见状,曹昂就耐心地以干咳一声作为开场白,解释起来。

    “即使以我们能顺利杀出延津为前提,但我军大部分将士必然无法成功突围,到那时,延津将会落入袁绍手中,到那时,我们又该逃往何处?

    去白马,那失去延津作为掎角之势协同防守的白马,不过是又一座孤城,就算我们与师弟成功汇合,以师弟寥寥数万兵马,如何挡得住袁绍几十万大军日夜不停地轮番围攻?

    到那时,白马也只会沦为第二个延津,而我们,终将无路可退。”

    眼下许都战事发展的走向是怎样,曹昂等人更是无从得知,所以,退回官渡再回许昌的计划,同样难以实施。

    “大公子深思熟虑,末将佩服。”吴尘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又问道:“那依大公子您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继续这样苦守下去?再过两天,将士们就要饿肚子了……”

    粮草,依旧是迫在眉睫的重大难题。

    这几日来,曹昂已经将营中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拿去与百姓交换粮食,如今百姓家中的存粮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够吃,整个延津都无法再榨出多余的粮草供给曹军。

    曹昂苦笑道:“我们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

    “等?”吴尘哭丧着脸,问道:“难道您觉得,两日之内,会有援军赶来?”

    吴尘毫不怀疑楚云若是收到有关延津的消息,会派兵支援延津。

    只是吴尘觉得,现在八成是没有任何一位哨骑成功抵达白马,否则的话,以曹昂和楚云之间的兄弟情义,楚云应该早就赶来救援了。

    “相信他把,他一定回来的……”

    ——

    当晚,袁军果然如曹昂所预料的那样,再次自四门同时向延津发动全面猛攻。

    这一次,曹昂没有只待在城墙上负责指挥,而是在清楚地布置过防守任务之后,力排众议,将东门的侧门打开,并亲自率羽林骑出城,将还在全神贯注攻城的袁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曹昂还想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再率领羽林骑们出手,但眼看着自家将士们在袁军的猛攻下,伤亡数字直线上升,为鼓舞已经低迷至极的士气,曹昂必须主动出击,挫杀一下袁军的锐气。

    第一次出击,因出其不意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当曹昂再一次率羽林骑们向袁军发动冲锋时,效果就不再那么显著,反而是羽林骑们开始接连折损。

    文丑的应变能力还在颜良之上,第一轮交手虽吃了亏,但很快就令负责进攻东门的袁军们列好阵势,长矛手在前准备抵御羽林骑们的冲锋,以弓弩射杀迎面而来的羽林骑。

    曹昂当然不会不顾后果地强行冲杀已经列好阵势的袁军们,眼看着身边运气不好的羽林骑们中箭落马,曹昂拔剑施展着斩箭术将箭矢一个接一个地斩落时,也只得咬牙下令,让羽林骑们撤回城中。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曹昂的应变同样及时,总体来讲,这次行动的收获还是远大于损失。

    至少,袁军在整个东门的攻势都开始有所延缓,似乎是在忌惮曹昂再次率领羽林骑们对他们展开突然冲袭。

    回到城中的曹昂,甚至来不及松口气,就赶紧下马,登上城楼督战。

    他用那变得浑浊而黯淡的双眼俯视着战场,哪怕袁军接连被落石、滚木、弩矢击中,但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敌人如潮水般补上空缺,并悍不畏死地继续向守城的曹军发动进攻。

    “袁军最近怎么一个个像发了疯似的?”不幸肩头中箭的吴尘,只是稍微简单地处理过伤口,便忍痛随曹昂一起登上城楼。

    “听说颜良和文丑情同手足,颜良战死在白马,文丑想来是动了为颜良报仇的心思吧?”曹昂随口猜测道。

    吴尘本想说,若是真要报仇,难道不该去攻打白马么?

    但这话他再怎么苦闷,也是说不出口的,于是只得叹息一声,哑口无言。

    似是看出吴尘心中所想的曹昂,在这般危难时刻,仍能谈笑风生道:“兴许是文丑觉得咱们比师弟更好欺负吧?这么一想,还真有点不爽!”

    “等等!”向来目力过人的吴尘,那苦瓜脸突然露出喜色,伸手指着东北方向平原处突然冒出的无数火光,惊呼道:“大公子,您快看!”

    曹昂顺着吴尘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由无数火把汇聚而成的火光,正如满天繁星般,铺天盖地地向正攻打东门的袁军们涌去。

    “是师弟!一定是他!”曹昂攥拳的手搭在胸前,倍受振奋地雀跃道。

    与此同时,延津东门外。

    先前,楚云远远便望见延津城附近的战火,勒令全军加速前行。

    一抵达城门附近,他便抓紧时间观察着战局。

    “趁现在!袁军还没察觉到咱们,快上!”

    楚云见袁军的心思全都放在攻城上,意识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哪怕在黑夜中举着火把的楚云大军是那般耀眼醒目,但文丑还是在两军近在咫尺时,才有所察觉。

    “哪儿来的援军?!我们的哨骑是干什么吃的!”

    怒骂了一句,将锅甩给哨骑之后,刚好身处东门附近的文丑,只得将身边的中军、后军一并调转方向,准备仓促迎战。

    原本固守城门的曹昂,见楚云的数万大军即将与文丑正面交手,立刻改变策略,下令道:“快!援军已到,随我出城,里外夹击,聚歼袁军!”

第304章 羽林骑!精锐中的精锐!

    先前因鏖战而状态低迷的延津守军们,在瞧见城外确实有打着自家旗号的援军赶来时,一个个瞬间像充满了电能的机器般,动力十足。

    曹昂命吴尘、陈昭等羽林将军率领所有羽林骑,自左右侧门出城,自己则亲率主力大军自大开的正门杀出。

    顷刻之间,曹昂与楚云二人所率领的部队,便对文丑本部发起了里应外合的夹击!

    东门是文丑决定主攻的城门,但是此处的袁军就有五万左右,即使是面对两股曹军,在兵力上他仍然不落下风。

    但袁军是仓促之间进入前后同时迎战的状态,在部队后方,尤其是与楚云短兵相接的袁军们,被打得猝不及防,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与楚云交战的阵线就后缩了足足五十米。

    文丑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见状并没有过分慌乱,而是一边指挥着大军向侧面移动,同时派出更多的哨骑将这一情况告知其他袁军,让他们放弃攻打各自负责的城门,迅速赶来东门与文丑汇合。

    见文丑有转移阵线向北拉扯的意图,楚云与曹昂哪怕不曾会面,仍心有灵犀地一起加紧攻势,狠狠咬住袁军不放。

    他们都清楚,一旦文丑摆脱被夹攻的境地,并与负责攻打北门的袁军汇合,就很难在短时间消灭文丑本部。

    越是拖延,正在攻打其他三座城门的袁军就越是可能赶来支援文丑,甚至一旦彻底陷入僵持不下的境地,就连袁绍也会亲自率大军渡河,支援延津附近的战局。

    到那时,想跑却跑不掉的人,就变成他们俩了。

    楚云将步军留给刘延指挥,自己则是与关羽、甘宁、许褚一起,率领着羽林骑们在后方压阵并观察着局势,打算伺机而动。

    “大公子看来是亲自率军配合咱们打夹击了!”甘宁有些激动地叫喊着。

    “太子太傅,我看文丑这小子是想跑啊!咱们现在就率弟兄们冲杀过去,截下他们的去路!”许褚看袁军一直在且战且退,急忙道。

    关羽也跟着点头道:“许褚将军说得不错,太子太傅,文丑是想跑去和北城门的袁军汇合,再整合兵力拖延到其他袁军支援他,咱们必须趁现在拖住他的脚步,最好直接把他们灭了!”

    “关将军。”楚云神秘一笑,看向关羽,问道:“将军天人之威,万夫莫敌,先前斩颜良,今日,可否再诛文丑?”

    关羽心领神会,桀骜道:“等会儿若是末将碰上他,定将那文丑的首级取来,献予太子太傅!”

    “好!”楚云眼中放光,满意道:“传令!全体羽林骑,随我冲锋!”

    一声令下,楚云便率领五千多名羽林骑整齐地以早就布置好的锥形阵,向正向北缓缓移动的文丑主力侧翼,发动冲锋。

    莫要说是五千名骑兵,哪怕是五千头受惊的鹿,在这一马平川的旷野上一旦同时发动冲锋,都足以对处于移动状态,并未对侧翼多加防范的袁军,造成毁灭性打击。

    更何况,羽林骑非但不是鹿,而且比普通的骑兵还要强得多,是精骑中的精锐。

    千米的距离对于羽林骑们胯下的战马而言,只需数息之间,便足够拉近,期间善于骑射的羽林骑们各个弯弓搭箭,数千枝箭矢如骤雨般自袁军们的头顶洒落而下。

    “啊!”

    “额!”

    “将军!敌军的骑兵!小心!”

    “……”

    仅仅是远程的骚扰,就让袁军们惧成惊弓之鸟,文丑见有数千敌军骑兵马上就要冲到自家右翼的脸上,吓得脸色煞白,赶紧下令道:“让咱们的骑兵全部出动,快把敌军这股骑兵给我拦下!”

    文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看起来足有四、五千的大规模重骑兵当真像锥子一般扎在自家右翼的弟兄们身上,那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值得他庆幸的是,由于他将主要攻打的城门是东门,所以将自家的骑兵也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自家骑兵来对付对方的骑兵,对方只需一轮冲锋,就足够把自己手中的五万大军打得溃散。

    袁军的骑兵校尉们得令后立刻率共计八千精骑,向羽林骑悍然无畏地迎了上去。

    西、东两面,上万匹战马的蹄声如滚滚天雷,震动着平坦无际的大地,哪怕是习惯了战场杀伐的老兵们,都几乎难以忍受耳部的阵阵刺痛。

    尘土飞扬,火光四起,见袁军的骑兵们出动,楚云以及羽林骑们原样不变地向袁军精骑们径直杀去。

    冲在最前方的楚云被关羽、许褚、甘宁以及羽林骑中身手最好的亲卫们为保护在中间,双方相逢的刹那间,楚云扬手将青锋剑自剑鞘中猛然拔出,向肉眼艰难捕捉到的敌人,以雷霆之势刺出。

    两匹战马擦肩而过,楚云的剑却洞穿了敌方骑兵的胸膛,甚至在惯性的作用下,正顺着对方的胸口,将对方的尸体撕裂出一道齐肩的巨大伤痕。

    尽管鲜血溅了楚云一脸,但此刻根本腾不出手去擦拭,不顾这被自己刺中后显然活不成的敌军精骑,楚云左手控制着缰绳以免冲锋的势头太猛,同时活动着仍感到有些发麻的右手。

    见楚云似乎连自己的剑都快要握不住,关羽刚刚一刀将身旁的敌骑砍翻,便策马凑到楚云身旁,问道:“太子太傅,没事吧?”

    “无妨。”楚云尝试着活动手指,见握剑的右臂已经恢复知觉,又笑道:“看样子,这些袁军的精骑,训练得不怎么样嘛。”

    楚云这么说,倒不是因为自己一剑就刺死一名敌骑,而是纵观身旁的战局,自家的羽林骑们如串糖葫芦般,接连将袁军精骑刺翻在地。

    反观羽林骑们,身上除了染上敌军的血,别说是阵亡,就连受伤的都没有几个。

    其实也难怪会有这样的结果,毕竟楚云在羽林时,就以马上对练的方式,让羽林骑们专注于长矛、马槊等长杆兵器的使用,尤其是骑兵之间的战斗,他们更是得心应手。

    而曹昂理所当然地延续了这一训练传统,直至今日不曾改变。

    平日训练有素,实战时羽林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手兵器的锋刃处,策马回避,或自己能抢先一步刺中对手,这对经验丰富的他们而言,在眨眼间便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而袁军的精骑们显然没有这么丰富的经验,不是错误得估计羽林骑们的速度,就是误判对手进攻的方向和时间点,导致他们长矛刺空或还没刺中对手,自己的心脏就先被羽林骑刺穿。

    分明是袁军的精骑数量更占优势,然而占据却呈现出一面倒的情况,羽林骑尽管开始有伤亡,但与袁军精骑们的大规模溃败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见到这一情况,文丑是又气又急,按说这种时候要挽回败局,只有亲自率步兵协同骑兵作战,将羽林骑的攻势遏制。

    但他思量了一会儿,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向北移动。

    这意味着,文丑打算卖掉这八千精骑,利用他们拖延羽林骑们,争取到与北城门的袁军们顺利会合的时间。

    客观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及时止损、顾全大局的办法。

    但他这样冷酷无情的决定,使得意识到后方得不到支援的袁军精骑们,加快了彻底溃败的进度。

    袁军精骑们胯下骑得大多是先前袁绍战胜公孙瓒后,自幽州之地缴获的良驹,速度极快。

    若是文丑能再沉住气一些,亲自到精骑们的后方指挥撤退,那么即使精骑们不敌羽林骑,至少有一半人能凭借战马的速度成功逃离羽林骑的追杀。

    然而,文丑为优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将精骑们直接作为弃子,使得还活着的数千精骑顿时乱成一团。

    受惊的战马们在嘶鸣着,不少仓荒逃窜的精骑们险些撞到一起,陷入这种混乱的情况,羽林骑们追赶上来,轻而易举地展开屠杀。

    片刻后,已然伤亡过半的袁军精骑们,才开始在生还的校尉们的应急指挥下,开始稍有秩序地后撤,羽林骑们的战马虽然耐力十足,但爆发力当真比不上这些幽州良驹。

    眼看着怎么追都不可能追上那些败逃的敌骑,楚云便再次下令骑射。

    漫天箭雨洒向袁军精骑们的后背,慌不择路的精骑们又有不少人中箭落马。

    “可惜,让文丑给跑了!”关羽抖了抖沾满鲜血的青龙偃月刀,骑着赤兔来到楚云身旁感慨道。

    “倒是未必,关将军你看!”楚云指着袁军左翼的方向笑道。

    关羽定睛一看,只见袁军左翼同样是烟尘滚滚,数千羽林骑在吴尘、陈昭的带领下,以与楚云他们先前如出一辙的方式,向袁军左翼发动高速冲锋。

    这一次,袁军的精骑们还没能重整旗鼓,文丑手中再没有任何挡箭牌能够替他抵挡这次重逢。

    “杀!”

    “冲啊!”

    吴尘、陈昭二人麾下的羽林骑们更加善于骑射,而且在发动冲锋前,他们还以类似帕提亚战术的方式,先迂回着发动一轮又一轮骑射,待袁军的盾牌手们忙于举盾应敌时,见袁军被戏弄的晕头转向,他们二人才下令让羽林骑们收起弓箭,提起长矛发动冲锋。

    袁军们处于移动状态,阵型本就不稳,再加上先前弓箭的骚扰让他们疲于调转方向,所以当吴尘、陈昭二人率领羽林骑们发动真正的冲锋时,袁军们的左翼当真是一触即溃。

    如倾泻而出的洪水般,涌入袁军左翼的羽林骑们用冰冷的长矛刺穿袁军将士们的身躯,急速奔腾的战马,甚至能够轻易将站稳步伐的袁军撞得整个人连同身上的厚重铠甲一并飞出数丈之外。

    羽林骑们的武器是丰富多样的,在依靠速度的加持发动第一轮冲锋后,如果将军的命令并非后撤拉开并发动第二次冲锋,他们就会选择最适合近身对付步兵的环首刀,来进行近身肉搏战。

    随着羽林骑们的手起刀落,袁军们飞落在地的首级、残枝断臂,以及汇成小河流的血泊,已越来越多。

    “干得好啊!”在远处观摩到战况的甘宁热血沸腾,急忙向楚云道:“太子太傅,风头可不能全都让老吴他们出!请您快下令吧,咱们也追上去,左右夹攻,趁现在一举拿下文丑!”

    这次,甘宁倒是没有判断错形势,现在正是与曹昂等人协同作战的好机会。

    见胜利的天平已明显向己方倾斜,楚云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点头道:“走,随我一起追上去!”

    “喏!”甘宁一听,乐得堂堂一名羽林将军,亲自充当传令兵,前去传达将令。

    被曹昂、刘延率领主力部队穷追不舍的文丑本就头疼不已,左翼又被吴尘、陈昭率领羽林骑冲杀得近乎崩溃,文丑意识到情况极其不妙。

    这时,先前负责攻打北城门的袁军,终于赶来此处,正打算与文丑汇合,却被刘延的兵马隔开,被迫与刘延展开交战。

    但这也让刘延手头的将士们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楚云当然不会任由刘延苦战,在留下部分将士们照顾伤员后撤之后,楚云率领还能冲锋陷阵的四千羽林骑直奔文丑大军的右翼。

    这对于文丑而言,无疑是祸不单行,还来不及击退左翼的羽林骑,楚云、关羽、许褚、甘宁等人,便率领另一批羽林骑们,在袁军中肆意破坏着文丑的右翼阵型。

    左右两翼的伤亡飙升,前有刘延大军,后有曹昂亲自引兵追杀,无路可退的文丑只能把心一横,命令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向北突围,抱着杀出一条血路的打算,亲自提枪加入战斗。

    在血海之中厮杀的楚云,已数不清有多少袁军死在自己的剑下,羽林骑们在他的鼓舞下,也奋勇无畏,竟杀出一条路,直接与吴尘等人汇合。

    “老吴!老吴!我师兄无恙否?!”没看到曹昂的楚云,心中最担心的就是曹昂的安慰。

    听到楚云那熟悉的声音,杀得正起劲吴尘喜不自胜地看向正朝自己挥手的楚云,呐喊回应道:“太子太傅放心!大公子正亲自率领大军在南面追击敌军!”

    听闻曹昂平安无事,楚云总算放下心来,再次喊道:“你们在此牵制!我要带弟兄们追上文丑!”

    “太子太傅放心去吧!休要让文丑那厮跑了!”

第305章 退守官渡

    “放心,他走不了。”

    楚云像锁定猎物的雄鹰般,以凌厉的目光看向正慌忙北逃的文丑。

    “驾!”

    与吴尘打过招呼,楚云便率众自已经凌乱不堪的袁军右翼中冲出,继续追击文丑。

    文丑见楚云率羽林骑们直奔自己的后方,知道自己这次必须率骑兵们回头迎战,否则任由羽林骑们冲到步军们的面前,大军将彻底崩溃。

    见文丑呼吁着斗志涣散的精骑们重整旗鼓,楚云在马上向关羽笑道:“看来这文丑还没被吓得魂飞胆丧,知道若是任由咱们冲过去,他们就彻底玩完了。”

    “太子太傅莫忧,末将这就去将他拿下!”

    豪言放出口,关羽拍马提速,提着青龙偃月刀便朝着文丑的方向单枪匹马冲去。

    始终跟在关羽身侧,却不敢擅自开口的关平见状,不禁向楚云问道:“太子太傅,父亲只身陷入敌阵,这……”

    楚云淡然一笑,安抚道:“少将军多虑了,令尊的本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纵是有千军万马,又如何能挡得住他的青龙偃月刀呢?”

    果不其然,关羽只身杀入敌阵,左劈右砍,袁军们莫要说是伤到他,就连近他的身都难。

    随着不断有人被青龙偃月刀拦腰斩断,袁军们已开始畏惧地有意避让关羽,以至于关羽竟如入无人之境般,顺利接近文丑。

    “文丑鼠辈,吃某一刀!”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在地面上拖动着,随着高速奔腾的战马,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仿佛将地面上的尘土都摩擦得生出火花。

    还在忙着鼓舞精骑们低迷士气的文丑,听到这声怒喝,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像是被点着的炮仗,满腔怒火瞬间爆发。

    “哪里来的贼将,竟敢如此狂妄!”文丑并不认得关羽,见关羽只身前来,只以为是此人狂妄到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气得失去理智的文丑死死攥着手中红缨钢枪,眼中凶芒大放,脚踢马腹,直接向关羽迎了上去。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关羽看出文丑握枪的姿势,就知道他并非泛泛之辈。

    对于使用以“刺”为主要进攻手段的长杆武器而言,使用者双手越是靠近枪杆的尾端,攻击范围也就越大,在斗将之中,就越是能够先一步刺中对手。

    但握枪的位置若是太靠后,就会难以发力,使用起来也不够灵活。

    文丑双手的位置,就拿捏的恰到好处,既可以发挥武器长度的优势,也便于他灵活控制长枪。

    见状,关羽心中已有定夺。

    青龙偃月刀固然是天下神兵,可它毕竟是大刀,适合劈砍却不利于刺击,若是就这么径直冲过去,先被刺中的人只会是他自己。

    所以关羽留了一手作为一击必杀的杀手锏。

    二人的距离仍在有规律的缩短。

    文丑已然算好该何时出手,攻击关羽身体的哪个部位。

    可就在这时,关羽突然猛踢马腹,赤兔马的速度骤然提升了近乎一倍!

    原来先前关羽并没有让赤兔马爆发出全部速度,而是为了节约赤兔马的耐力,更是为了麻痹文丑,而刻意捏造的虚假信息。

    二人的距离已不足二十米,再加上关羽的坐骑突然提速,文丑的计划瞬间大乱,还来不及做出调整,刀光一闪,一记仿佛划破长空的刀斩,当青龙偃月刀那沾满鲜血的刀身自他的眼眸中陡然划过时,他的生命也就此终结。

    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的袁军将士们,只见关羽一手提着自家将军的首级,一手提着一把单手独臂根本不可能挥舞得动的青色大刀,向己方冲杀而来。

    其身后,还有密麻麻的一片敌军骑兵。

    “文将军死了!文将军被敌将斩了!”

    “不!我不想死!”

    “别跑!都给我回来!你们……啊!”

    顷刻间,羽林骑们冲入袁军之中,开始肆意虐杀。

    战争的失利往往并非全军覆没。

    像白起那样能以歼灭战将敌军一个不剩得尽数消灭,是古往今来都极其罕见的事。

    大多战事的败北,起于士气的彻底崩溃。

    那就像会蔓延的病毒,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每一位将士的心中。

    袁军的阵线已然土崩瓦解,在得不到组织的情况下,四散而逃的他们只能面临被追击致死的下场。

    作为主力的五万袁军溃败,他们死的死,逃的逃,战局的突然逆转,害苦了前来支援的北门袁军。

    瞬间沦为孤军的这支袁军也不知该死战不休,还是弃械投降,就连原本负责指挥他们的偏将,也是当场傻眼。

    谁能想到,比颜良将军还要骁勇善战的文丑将军,才一个回合,就让那来路不明的无名红面长须大将给斩了?!

    等等,据白马之战的生还者称,斩杀了颜良将军的神秘敌将,不就是生着一副赤面长须吗?!

    想到这,这偏将就吓得险些自己从马背上摔到地上。

    眼看着关羽在自家弟兄们的人群中,如天神下凡般屠杀,这偏将再无负隅顽抗的想法,当即下令全军投降。

    放在平时,他要是敢贸然下这种决定,手下的校尉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同意的。

    但是现在,被关羽吓破胆的校尉们恨不得立马拍手叫好,再抱着这偏将亲上几口。

    虽说这支近乎两万袁军组成的部队纷纷弃械投降,楚云却不敢轻易接受。

    接下来还有原先负责攻打西门、南门的袁军会赶来支援,万一这些家伙见风使舵,到时又临阵倒戈,楚云很难迅速镇压如此大规模的叛乱。

    正当楚云在犹豫如何处理这些降卒时,一位传令兵策马赶来,向楚云汇报道:“太子太傅!袁绍正亲率大军渡河,大公子派我来问您,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退回城中据守延津?还是……?”

    楚云一听,顿时顾不得理会这些降卒,赶紧道:“快回去告诉师兄,让他率弟兄们跟上,与我一起向南撤!千万不要回延津!”

    袁绍的兵力实在太过充足,就算楚云与曹昂兵合一处,凭他们现有的兵力,在得不到曹操支援的前提下,也难以长久地抗衡袁绍的围攻。

    眼下最理性的处理方式,就是尽快集结兵力,将延津、白马这两处要地全部放弃,集结所有能动员的兵力,于官渡扎营。

    这,也是历史上的曹操所做出的选择。

    向传令兵传达过命令,楚云就按计划带着自家兵马打扫战场后,便火速撤离此处,向南进行转移。

    溃散的袁军们被没收了武器,即使知道援军即将赶来,仍是乱作一团的状态。

    而受到楚云提醒的曹昂,则坚持要在回到延津通知被留在城中的守军。

    还好袁绍的动作虽然不慢,但其大军移动的整体速度还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曹昂幸运地将部队聚拢整合,跟在楚云的部队后方,让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才顺利抵达官渡。

    让仍然有体力干活的将士们忙着安营扎寨,并安排最疲惫以及受伤的将士们休息,看着周围忙碌的弟兄们,楚云与曹昂相视一笑,都长出了一口气。

    兄弟重逢,楚云与曹昂自是分外激动。

    “师兄!”

    “师弟!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的!连文丑都死在你手上了!干得漂亮!”

    总算能喘口气聊上几句,曹昂刚开口就是对楚云道出赞美之言。

    楚云谦逊地笑了笑,摆手道:“这都是关将军神勇,我只是稍作安排罢了。”

    “你啊,还是没变。”

    对于楚云标志性的谦虚,曹昂早就已经习惯了。

    “关将军他们呢?”曹昂好奇地扫了扫四周,却没瞧见那些将军们的踪迹。

    “我让他们都去营帐里歇着了,鏖战大半日,也该休息休息。”

    今日之战,关羽与羽林诸将们冲杀在最前线,体力消耗极大,现在稍作安慰,楚云自然要让他们休息一阵,免得明日若再有战事,他们会体力不支。

    曹昂点头道:“也该如此,话说回来,咱们如今失了白马、延津两地,就算在这官渡扎稳营盘,明日若是袁绍引大军杀来,我们也抵挡不住啊。”

    “师兄,官渡是许都抵御北方敌军的最后一道屏障,失了延津和白马,只是让袁绍渡河更加方便而已,但若是失了官渡,许都就危险了,叔父他老人家多年来的基业,就当真有一朝倾覆的危险!”

    楚云严肃地提醒着曹昂。

    “我知道。”曹昂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的意思不是放弃官渡,而是想问你有什么计策能挡得住袁绍的攻势,你也知道,咱们的兵力……”

    其实,二人此刻心中更担忧的,是许都的境况究竟如何,曹操是否已经平定了叛乱。

    若是许都此刻已经落入敌手,那楚云、曹昂二人,就更加没有指望了。

    只不过这件事提起来实在是影响心态,所以二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先开口提及。

    ——

    一日前,庐江。

    “这个忘恩负义的庐江太守!我才回江东几天啊?!他就背主投敌,带着庐江的将士去偷袭许都了!他这么干,曹操、楚云他们会怎么看我?!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气急败坏的孙策一收到消息便火急火燎地乘船赶回庐江,一见城内士兵几乎调得一干二净,差点儿当场气得昏过去。

    此刻,他正扯着嗓门在庐江太守府内,冲与自己同行而来的周瑜高声发着牢骚。

    “伯符你就别骂了,再骂也于事无补。”

    周瑜倒是能理解庐江太守的所作所为,此人原本是袁术麾下,孙策虽然对他不薄,但其顾念旧主之恩,还是自诩袁氏家臣,如今袁绍与曹操正式开战,此人欲报效旧主,而响应袁绍的进攻,率庐江兵马趁许都空虚而袭之,从他的立场来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这么一干,就坑苦了孙策。

    孙策还是怒气未平,道:“公瑾,你想想,现在曹操没准儿正指着江东骂我呢!说我孙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还有楚云妹夫,他才刚帮咱们打退了蔡瑁没几天,我孙策就恩将仇报,趁他们许都没人,把人家老窝给占了!”

    对于孙策的心情,周瑜同样能够理解。

    “还是说说怎么解决吧,总不能坐视不管吧?不然的话,咱们可真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了。”周瑜叹了口气说道。

    “还能怎么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这家伙干出这种事来,无异于背叛我等,公瑾你有法子的话,就别绕弯子了,快说来听听吧!”

    “法子,我自然是有,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听你一句实话。”周瑜的脸色瞬间紧绷起来。

    “你问。”孙策有点儿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先前到底有没有亲自奇袭许都的意思……?”

    孙策脸上的怒意,此刻反倒是消退了不少。

    “想听实话……?”

    “当然。”

    “想过,但是后来想想,算了。”

    孙策摇了摇头,继续道:“从咱们江东的利益考虑,奇袭许都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是我实在狠不下这个心,脸皮也没这么厚啊……”

    “你这么想,就错了。”周瑜冷静地提醒道。

    “怎么错了?”

    “奇袭许都,对我们江东而言,只能获得暂时的利益,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到头来反而会加剧我们的败亡。”

    “此话怎讲?”

    孙策被吓得一愣,他知道周瑜可不是那种

第306章 固执的袁绍

    “公瑾你说得是啊!那你说这袁绍与曹操之争,谁获胜对咱们更有利?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孙策恍然道。

    周瑜似是早就想好了,立刻回答道:“当然是曹操获胜对咱们更有利!且不说咱们已经与曹操联姻,我且问你,袁绍与曹操之间,孰强孰弱?”

    “那当然是袁强曹弱,这众所周知啊!”

    “这不就晚了吗!你想想,既然袁强曹弱,如果袁绍赢了,他征讨天下的步伐只会更加势不可挡!到时候,还有谁能与他相抗衡?

    而曹操就不同了,他的底蕴远不如袁绍那般殷实,就算此战他胜了,袁绍也不会兵败如山倒,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操想彻底灭了袁绍,一统整个河北,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而咱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行发展?”孙策会意地笑道。

    周瑜像看待有悟性的学生般,满意地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你问我,咱们该怎么做,我只能说建议伯符你立刻调集部分江东兵马,驰援曹操,夺回许都,再与袁绍一战!而我回江东坐镇,如此可万无一失!”

    “帮曹操夺回许都也就算了,帮他打袁绍是不是有点儿……?这么做咱们可就没退路了,万一袁绍胜了,到时候……?”

    孙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伯符啊伯符,你这么想就未免有些糊涂了!你想想,咱们跟曹操是亲家,曹操还曾经派人帮过我们!这份关系天下皆知,难道你还指望曹操战败,袁绍会给咱们好脸色?会任由我们在江东发展?”

    孙策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罢了,本来我就想还楚云妹夫这个人情,就按你的意思办!”

    “这就对了嘛,而且你想想看,曹操现在肯定已经对我们产生了天大的误会,这个误会可不是我们说几句好话,就能消除的!为今之计,只有你亲自率领兵马助他夺回许都,再同舟共济,击败袁绍!到那个时候,他非但不会计较庐江太守奇袭许都的事,还会反过来欠咱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是啊,我要是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击败袁绍,那就当真成了雪中送炭了!”

    敲定主意,江东这两位英才就没再耽搁,而是立刻动身,为计划付诸实际行动。

    一日后,孙策亲率大军过江,派人致书曹操,讲明事情的原委,并在书信中表示会亲率大军前来驰援。

    正忙着重新攻打许都夺回大本营的曹操,在听到前来的是孙策的信使时,气得破口大骂,说孙策小儿居然还有脸面派人来见我,差点儿没当场下令将那信使斩首祭旗。

    还是随军的谋士荀攸,赶紧劝阻曹操,好言安抚,说了一句:“曹公,此事或许别有内情,不管孙策为何派人前来,都不妨先见他一面,再做定夺也不迟嘛!”

    就这样,曹操怒意稍平,强忍着一肚子见了孙策的信使,在拆阅孙策亲笔写下的书信后,才得知原来这庐江太守是自作主张率兵袭击许都。

    虽说对书信中的内容还是半信半疑,但曹操的心里多少还是好受了一些。

    “公达啊,这孙策的信究竟是真是假?总不会是连环计吧?”曹操将书信给荀攸看了一遍之后,忐忑地问道。

    荀攸胸有成竹地一笑,道:“主公莫忧,信中不是说了,他孙策已经在率军赶来吗?咱们不妨等上一天,一整日的时间,足够他从庐江赶来许都了!

    他若是率军来了,而且是来帮咱们的,那就证明他所言非虚,他若是说谎,所谓‘擒贼先擒王’,主公不妨就先拿下他,再劝降城内的庐江军!”

    孙策虽勇,但江东的兵马在平原作战,是不可能敌得过善战的曹军,曹操在大规模陆地作战的指挥上,更是要胜孙策不止一筹,荀攸之策,着实可行。

    “嗯,好主意,就这么办,传令三军,先歇着吧,咱们时间也不多,就等他一日,一日之内要是见不到他孙策,就立刻攻城!”曹操当即传令道。

    曹操心里更担忧北方前线的战事,要等孙策一天,已经是极限了。

    还好孙策也是全速赶来,不到半日,就率领三万江东军赶到曹军的大营。

    与曹操一见面,孙策就赶紧满怀诚意地赔礼道歉,自称“治下五方,酿此祸患”,并表示要亲自为曹操解决此事。

    曹操见孙策如此有诚意,也就没那么气愤,逢场作戏地笑脸相迎,说上几句客气话之后,安坐在营中准备看孙策如何处理。

    结果,孙策自知理亏在先,为让曹操心安,将三万大军留在曹营之中,亲自率领几百精骑来到城门之上,对庐江太守以及旧日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庐江将士们进行劝降。

    这庐江太守是个一根筋,满脑子只想着为旧主袁术报仇,根本听不进孙策的劝告。

    然而他虽然听不进去,但其他偏将、校尉以及普通士卒们,却听得进去。

    不但听得进去,而且孙策的话,是字字戳到他们的心窝里。

    他们大多是庐江以及江东人,家室都在庐江、江东,选择背叛孙策攻打许都,纯属奉命行事,情非得已。

    孙策一向善待士卒,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地方,这让他们在叛变后内心一直饱受折磨。

    现在孙策亲自前来劝降,他们当然不愿继续做叛逆。

    因此,还在和孙策嘴炮互骂的庐江太守,在大意之下,竟然被身边的亲卫连同偏将一起,给当场给五花大绑起来。

    随即,占据许都的庐江将士们,二话不说就献城投降,大开城门,放曹军和孙策的江东军入城。

    这下可是乐坏了曹操,明明半日前还恨不得要把孙策五马分尸,现在却恨不得和孙策称兄道弟。

    见曹操乐得满脸开花,随他一起向城内策马同游的孙策淡然一笑,道:“司空,还有一不情之请,望您答应。”

    “伯符将军,但说无妨,咱们是亲家,自家人!客气什么?!”

    曹操感觉自己飘飘欲仙,人在马背上,心却仿佛在云朵上漂浮。

    “司空,这庐江太守违逆我令,背叛朝廷,我可以将他交给您处置!但是随他一起反叛的将士们,都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叛逆朝廷之心,还请您对他们网开一面,不要追究……”

    孙策诚挚地说道。

    “这是自然,罪责全在那太守一人身上,无需为他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来,咱们入城慢慢说!”

    曹操本来就没想过要处置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庐江将士,要知道孙策在信件之中可是说好了,要帮自己一起对付袁绍,那么这些庐江将士,现在就无异于都是自己对付袁绍的助力。

    哪有谁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稍微商量几句,由于建立了信任,曹操将前线告急的事告知孙策,此刻曹操已经收到楚云与曹昂平安退守官渡的消息,孙策一听楚云有难,二话不说就同意随曹操尽快赶赴前线。

    将城中的军政简单布置,曹操就与孙策一同赶赴官渡,与楚云、曹昂二人汇合。

    半日后,当忐忑的楚云、曹昂二人远远瞧见曹操、孙策的人马,就别提有多兴奋了。

    而曹操和孙策见二人果真平安无事,也是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孙策先前一直担心,如果楚云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可就到死也说不清了。

    叔侄、父子、姐夫妹夫之间的重逢,自是分外感人,然而袁绍可没有给众人太多温存欢庆的时间。

    帅帐之内,曹操单独召见楚云一人。

    “云儿,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叔父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楚云知道曹操只召见自己一人,绝不是为了只说这些客套话。

    曹操跟侄子当然是不会多兜圈子,他露出疲倦的笑容,欣慰点头道:“这次喊你过来,是有件事想你帮叔父定夺。”

    “叔父请讲。”

    “程昱如今还在鄄城,咱们眼下兵马不多,但鄄城现在的位置太过危险,程昱手里可是只有七百多人……你看咱们是给程昱增添点儿兵马,还是……?”

    鄄城,位于白马以东的位置,眼下曹军已经完全从延津,白马两地撤出,那么被留在鄄城的程昱无疑成了孤军,如果袁绍有心思攻取鄄城,恐怕不到半日,即可破城。

    楚云与程昱的交情说不上深,但对程昱还是颇有好感,再加上程昱本就是忠于曹操又能力出众的谋士,楚云自然不会坐视他落难。

    沉思了好一会儿,楚云才托腮道:“叔父,侄儿觉得,无需增添兵马。”

    “为何?”曹操也知道楚云的建议,绝非放弃程昱不管那么简单。

    “叔父请试想,袁绍现在手中仍有三十多万大军,若是他当真想攻取鄄城,咱们无论给程昱先生增添多少兵马,都是不够的!

    而眼下鄄城只有七百兵马,对袁绍完全造不成任何威胁,以袁绍的性子,他反而会不在意鄄城的得失,直接来攻袭我们。

    若是叔父给程昱先生增派兵马,鄄城对袁绍的威胁程度就会增加,袁绍担心后路被程昱先生袭扰,定会先引军攻之。”

    楚云的话,让曹操顿时生出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他颤抖着拉起楚云的手,道:“云儿,有你在,叔父……”

    说着,曹操眼中有着热泪,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才好。

    这并非是曹操逢场作戏,也不是他突然有感而发。

    而是楚云为他所做的诸多帮助,日积月累,才让曹操这样的枭雄也失控地流露出真情。

    楚云知道,曹操今日在见到自己和曹昂平安无恙时,当着孙策和众位将军的面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是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将楚云和曹昂丢在前线,让他们以寡敌众,面对袁绍的数十万大军,这对曹操而言是一种煎熬。

    哪怕曹操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但他的内心深处仍有一种负罪感。

    甚至他觉得,相比亲生儿子曹昂,他更对不起一直尽心尽力效忠自己的楚云。

    “叔父,侄儿明白叔父回援许都是无从选择,侄儿与师兄,对您的决定都没有任何怨言,再说,我们这不是都还好好的活着么?”

    楚云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曹操更是痛哭出声……

    ——

    当晚,楚云等人就收到袁绍大军已兵至阳武的消息。

    阳武位于官渡北方,与官渡相隔极近,如今袁绍的刀尖,当真是顶到曹操的面前。

    阳武,袁军大营,帅帐。

    “主公!求您听在下一言吧!若是与曹军决战,我们就完了!”

    已经屡次劝阻袁绍不要与曹操立刻展开全面决战的沮授,此时此刻激动得险些流泪,正不分尊卑地扯着袁绍的袖子,意在阻止袁绍进军。

    袁绍愤怒地甩开沮授的手,冷声道:“听你的?!上次就是听你的,才让文丑率十万大军攻打延津,结果呢?文丑战死不说,还折了那么多的兵马!”

    在袁绍看来,文丑的死,和攻打延津造成的巨大损失,责任都在沮授身上,如果当时听郭图和文丑的建议,坚持进攻白马,也许就不会造成文丑的阵亡。

    说白了,袁绍现在觉得是沮授害死了文丑,所以也愈发不待见他,对他的态度更是不复过去那般客气。

    郭图自是冷眼旁观,内心窃喜,而田丰、许攸二人虽然对沮授生出了几分同情,但也没有站出来替其说几句好话。

    任谁都瞧得出现在的袁绍正在气头上,熟知自家主公脾气的谋士们,谁又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呢?

    被强行甩了黑锅的沮授心里同样是莫大的委屈,他当初明明是建议不要急于进攻,是袁绍和文丑自己不听,执意要攻打白马,他才不得已给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去攻打延津。

    到头来,袁绍反而把兵败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袁公!在下……”

    “够了!”

    袁绍无情而粗暴地打断了沮授的话,完全被磨没耐心的他,下达最后通牒道:“我意已决,明日全线进攻,你若是再妄言动摇军心,我就军法处置!”

    面对袁绍如此绝情的态度,沮授怔住好一会儿,才扬天长叹,不再言语。

    ——

    次日,袁军上至袁绍,下至普通士卒,全部起了一大早,生火做饭后,就依照先前部署好的路线,向曹操发动进攻。

第307章 徐晃你懂什么叫情商吗?

    袁军刚一大营离开,刚睡醒正准备在营中活动一下筋骨的曹操,就从回来报告的哨骑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全军集合,去帮我通知楚云、曹昂、荀攸还有孙策将军,来帅帐议事!”曹操神色紧张地下令道。

    “喏!”

    很快,楚云等人就齐聚于帅帐之内。

    “袁绍的动作倒是很快,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稳定了延津、白马两地的控制。”

    自曹操口中得知袁绍率军来犯的消息,曹昂不禁惊叹道。

    曹操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袁绍兵多势众,官渡又是一片平原,不利于设伏,各位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对敌?”

    作为曹操的谋主,荀攸在这种时候当然要挺身而出,献策道:“主公,袁绍急于动兵,粮草必然未曾调动完备,不如大军暂且留在大营坚守不出,派人袭击负责押运粮草的敌将韩猛,只要能成功烧毁袁绍的粮车,袁绍在阳武的屯粮不足以支撑他们大军的用度,如此一来,袁绍势必要退军,到时我们再伺机而动,即可化被动为主动!”

    “嗯……”曹操拇指拨弄着胡须,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公达此计甚妙,诸位以为如何?”

    曹操看似向所有人发问,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楚云。

    心知曹操是在垂询自己的意见,楚云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公达先生的良策确实合理。”

    这时的袁军由袁绍亲自统率,士气正盛,此时此刻与袁军正面交战,曹操心里确实没底。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兵力的差距,袁绍输得起,曹操却输不起。

    袁绍输了,最多又是损兵折将;而曹操输了,则有彻底败亡的危险。

    见楚云也同意,曹昂、孙策也就跟着点头称好。

    曹操心头一喜,又向荀攸问道:“公达,依你之见,何人可以担此重任?”

    “主公,依在下所观,徐晃将军可以胜任。”荀攸理性地回答道。

    “徐晃……?”曹操将徐晃的名字轻声念叨了一遍,脸上浮现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显然,曹操并不是特别想任用徐晃执行此事。

    须知此时此刻,徐晃还不是那个被曹操捧成“吾之周亚夫”的名将,而是刚从白波军首领杨奉手下改投曹操没几年的无名将军。

    曹操对徐晃可以说是没什么信任可言,要将这能决定战事走向的大任务交给一个自己不怎么信任的将军,这让曹操有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对自家主公多疑的性格了若指掌的荀攸,似乎是瞧出曹操的顾忌,他干咳一声,道:“主公,属下建议不如让太子太傅亲率徐晃将军以及五千精骑一起,负责此事。”

    一听这话,曹操顿时眉开眼笑,也不再多询问别人的意见,而是冲着楚云问道:“云儿,你可愿往?”

    “侄儿愿为叔父分忧。”楚云知道曹操信不过徐晃,只能仰赖自己在旁监督徐晃。

    这一情景让在旁默然不语的孙策尽收眼底,他暗自感叹:“曹操果然是乱世枭雄,知人善用,手下不但有楚云这样经天纬地之才,就连这位荀攸先生,也是足智多谋!”

    旋即,时间急迫之下,楚云没再多耽搁,而是亲自去找徐晃,将曹操的命令传达给他。

    徐晃一听自己被如此重用,还能与楚云这样如曹军精神领袖般的大人物并肩作战,激动得亲身为楚云牵马坠蹬,随其引五千精骑一同自东门离开营寨。

    当然临行之前,楚云特地前去面见关羽,交代他帮忙守护曹操等人的安全,而关羽感念曹操以及楚云的恩德,自然是一口答应。

    ——

    策马驱前,在辽阔无际的旷野平原上尽情驰骋,身后还跟着数千名威风凛凛的精骑,这种感觉换做平时,一定是很惬意。

    至少在徐晃眼中的楚云,确实是这样的。

    “太……太子太傅……”心里有些发虚的徐晃向身旁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打着招呼,问道:“咱们真的要绕到阳武以北的位置去截击韩猛么?那可是深入敌后啊……”

    “怎么?”楚云饶有兴趣地看向长得浓眉大眼的徐晃,含笑问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徐晃猛地咽了一口唾液,颤声道:“没……哪能呢!只是您不觉得荀攸先生这个计策太危险了吗?”

    “徐晃啊徐晃,你为将也有几年,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楚云放慢马速,白了他一眼,解释道:“知道奇谋往往是怎样来得么?”

    “不知道。”徐晃像个正在骑马的木头人似的,摇了摇脑袋。

    “哎……奇谋往往是在绝境之中诞生的!因为敌强我弱,所以必须想办法智取,而不是力敌!

    眼下袁军数量是我们的三倍!正是敌强我弱的时候,不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法子,难道还和袁军正面去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徐晃摸着后脑勺道:“这个道理,末将也明白,只是咱们有五千多人,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袁军和阳武城的哨骑……?”

    “现在当然不行,过几天就行了。”楚云满不在乎地说着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话。

    徐晃反而吓了一跳,他冲楚云一个劲儿的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楚云的嘴里说出来的。

    “太子太傅,司空的命令,不是让咱们即刻进攻韩猛,截断袁军粮道,不得有误么?”

    “是啊。”楚云淡定地回答道。

    “那您还说等几日……您莫非要违抗司空的军令不成?”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没听过吗?”

    “可是……末将不明白……”

    徐晃确实不明白。

    因为他知道楚云是绝对忠于曹操的,无论谁违背曹操的命令,楚云都不可能做出背叛曹操的事。

    见徐晃一头雾水,楚云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这个计策打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怎么?你想听?”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徐晃一个劲儿地点头。

    “好,那就给你讲讲。”楚云想到徐晃再怎么说也是能被曹操以“周亚夫之风”赞誉的名将,自己指点他一番,给他开开窍也不算浪费口舌。

    “先说袁军的粮草,其实据我派出的探马回报,袁绍虽然没有特地布置粮草的运输,但是他三十万大军的随军粮草辎重,数目就庞大的吓人,也就是说,即使是现在,袁军的粮草也至少足够吃两、三日。”

    听起来只有两、三日,但三十万大军每日要消耗的粮草,都在两万石左右。

    三日,就是六万石,如此天文数字,谁敢说少?!

    徐晃听出点儿端倪,抓耳挠腮试探着问道:“末将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太子太傅您的意思是说,韩猛最近三日之内恐怕不会押运粮草,咱们就算去阳武北面蹲着,也等不到他,是么?”

    “你总算是听明白了。”楚云点头道。

    “可是……”徐晃又发问道:“末将听说,这计策是荀攸先生当着您和司空的面提出的,既然您当时就知道荀攸先生弄错了袁军粮草的存量,为何当时不指出问题……?”

    徐晃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察觉到楚云正以看待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自己。

    “太子太傅,末将……末将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

    “我说徐晃,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楚云在马背上歪着个脑袋,向徐晃质问道。

    “末将……不明白……”

    “荀攸先生是谁?是颍川荀氏的俊杰,更是荀令君的侄子!我叔父他老人家的谋主!他向来算无遗策,此次稍有疏忽,我就算听出问题,私下替他纠正解决,掩盖过去也就罢了。

    我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叔父他老人家,还有伯符将军这个客人的面,去揭荀攸先生的短,那岂不是让他难堪?让客人看我们的笑话?”

    这,无非是情商的问题。

    荀攸就算一时失察,楚云作为同僚,看破不说破就是了,总要给他和荀彧留点儿面子。

    徐晃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由衷佩服地说道:“太子太傅说得是!是末将一时糊涂,胡言乱语了。

    太子太傅请放心,这些事,末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以后更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嗯,算你还有点儿悟性!再送你一句忠告:以后若是有机会和曹氏宗族大将合作,记得该背锅的时候就背锅,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你主动把责任承担了,叔父他老人家方便护短,自然也就不会多加为难你,反而会承你的情!”

    “太子太傅的良言字字珠玑,末将谢太子太傅赐教!末将定永世不忘您的教诲!”

    徐晃现在是彻底服了,心里感叹着自己要是有楚云这情商,也不至于投入司空麾下这么多年,一直等到人家替自己美言几句,才有机会出头办件像模像样的大事。

    “行了,马屁的话就少说两句,现在你知道咱们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末将这就下令向东北方向行进,于阳武的东北方,稍远的位置扎营。”

    “嗯,这还差不多。”

    既然最近三日袁军不会有辎重部队路过阳武,楚云与徐晃就只需要藏匿行踪,并派遣哨骑秘密打探白马、延津两地的辎重部队动向。

    一旦有韩猛押送粮草前往阳武的消息,二人即可伺机而动,拔营向西,截杀韩猛。

    ——

    当日正午,袁绍亲自率领大军抵达官渡,在曹操的营寨外,列下遮天蔽日的浩荡长列,除了留守在大营的十万大军外,其余二十多万大军尽随袁绍左右,当真是气派得让曹操又嫉妒又羡慕。

    事已至此,袁绍也没有与曹操再虚与委蛇,而是直接下令,让先锋部队在营门附近骂阵,骂得还如顺口溜一般流畅,显然是事先就让一些酸文人编排好的词汇,直把曹操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袁绍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激曹操放弃龟缩大营,立刻出兵与自己在平原上决一死战。

    兵马众多,粮草充足,讲起话来自然也就硬气。

    但曹操对这些辱骂之词置若罔闻,反而在帅帐里哼着小曲,毫无出营寨迎战的意思。

    到头来反而是袁绍气得半死,有种攒尽浑身力道的一拳,却无处可打的憋屈。

    袁军,临时帅帐内。

    “这个曹孟德,无耻!居然畏首畏尾,不敢与我一决雌雄!”袁绍气得一脚踢翻一旁的兵器架,怒不可遏地说道。

    一旁的许攸似乎早有破解之法,见袁绍这般愤怒,上前一步,笑道:“主公,属下倒是有个法子,能让那曹操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袁绍一听,大喜,赶紧问道:“哦?先生有何妙计?请先生教我!”

    “主公,何不以弓弩袭之,让那曹贼和他的将士,被万箭穿心?”

    “弓弩袭之……?先生,这官渡附近一马平川,曹军的营帐边缘那么高,我们的箭矢如何射得进去?”

    袁绍眼中尽显失望之色。

    “主公,地虽是平地,但我们可以另想法子啊!”

    “哦……?先生的意思是……?”

    许攸得意一笑,傲然道:“主公何不命将士们以泥土堆积成小山,再于土山之上,搭建高楼。

    再让将士们于高楼上以弓弩俯射曹军,这样一来,我军居高临下,还不射得曹操无处可逃?”

    “先生此计,妙不可言!就依先生的意思办!”

    袁绍也有英明的时候,一听许攸的法子确实可行,憋了一肚子火的他,立刻就下令让自家将士们挖掘泥土,堆积土山。

    起初,袁军停止叫骂和试探性进攻的时候,曹操还沾沾自喜,以为袁绍已经黔驴技穷,可没过半日,当袁军将士们将土山和高楼筑起的时候,曹操就差点没惊得下巴掉到地上。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站在高楼之上的袁军,俯视着下方暴露在视线内的曹军,轻而易举地放出成千上万的箭矢,曹军猝不及防之下,手忙脚乱。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探出脑袋观察周围的曹操,见士兵们正惶恐地举着盾牌,甚至在抢着捡没人用的盾牌,当真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一支箭不偏不倚地朝他射了过来,吓得他赶紧缩回脑袋,回到营帐。

第308章 我乃上将韩猛,何惧徐晃?!

    吓了一大跳的曹操正纳闷哪来的箭矢,还以为敌军已经杀进自家大营,立刻惊呼道:“快来人!”

    只见守在帅帐外的几个持戟卫士,此刻本该在双手中紧握的长戟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人手一把大盾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操见持戟卫士一个个狼狈不堪,手中的盾牌上还插着好几根箭矢,更是有些不安。

    “回禀司空,袁军堆积土山,并在土山上搭筑高楼,让弓弩手在高楼上,居高临下,向咱们大营里射箭……”

    一位持戟卫士战战兢兢地躬身回答着。

    “竟有这等事?!”曹操想不到袁绍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法子,当即吃了一惊。

    他来到帅帐入口附近,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脑袋,一旁的持戟卫士们见状赶紧各自举着盾牌将曹操护在身后。

    曹操看清袁军堆砌起的那些高耸的土山,以及土山之上的简易高楼,不禁暗叹:“这袁本初倒也有点能耐。”

    “传令,从现在起全军必须持盾行走,将领必须有十个以上的盾牌手随行保护!”

    “喏!”两位持戟卫士赶紧举着盾前去扩散传达曹操的将令。

    之后,曹军依旧坚守营寨不出,但免不了要一个个依仗盾牌才能在营中行走,就连吃饭的时候,士兵们也不忘腾出一只手拿着盾牌自我保护。

    ——

    三日后,清晨

    于阳武县东面数十里外扎营的楚云,正毫不懈怠地练着剑。

    徐晃焦急地亲自四处寻找着楚云的踪迹,最后总算在练武场找到了他。

    本想搭话的徐晃,却被楚云精湛的剑术所惊,欣赏了好一会儿,直至楚云收剑入鞘,徐晃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说吧。”

    哪怕相隔十几米,楚云无需回头,也早已经发现徐晃的到来。

    徐晃一怔,先是拍马屁道:“末将想不到太子太傅的剑术如此出神入化……”

    “出神入化……?言过其实了。”楚云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有话你就直说吧。”

    楚云知道徐晃绝不是无聊到特地来看自己练剑的。

    “太子太傅……”徐晃支吾了一会儿,道:“这已经过去三天了,哨骑们还是没有发现韩猛运粮的消息,您不会是……”

    “你觉得我弄错了?”

    “末将不敢……”徐晃嘴上说着不敢,可心里却在称是。

    楚云知道这家伙的意思,倒也不生气,只是淡然一笑,道:“等着吧,今天日落之前,一定会有消息的。”

    再怎么说,楚云也是自己的上司,听到无非是再多等一天,徐晃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道:“既然如此,末将告退……”

    “慢着。”

    楚云抬手叫住徐晃。

    “太子太傅还有何事要吩咐?”

    “你让将士们早做准备,今日必定拔营。”楚云自信地笃定道。

    徐晃想不到楚云这般胸有成竹,又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末将遵命!”

    “对了,我让将士们赶制的马车,进度怎么样了?”

    徐晃挠着脑壳回答道:“回禀太子太傅,都做好了,可是末将不明白,要那么多马车有何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正午,还在狼吞虎咽吃着大锅饭的徐晃,终于收到了哨骑的汇报。

    “将军,敌将韩猛已经率军离开延津,携带大量粮草军械等辎重,向南行进,看样子是朝着阳武来的!”

    徐晃惊得手中箸筷都“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太子太傅当真是神机妙算……太可怕了……”

    徐晃在心里这么念叨了一番,连饭都顾不得吃,就立刻前去将此事上报给楚云。

    楚云的神色波澜不惊,甚至连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知道了,下令全军拔营吧,别忘了把那些马车都带上。”

    “啊……?”徐晃又是一头雾水,问道:“太子太傅,咱们全军上下都是骑兵,怎么带走那些马车啊……”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楚云无奈地看着徐晃,心想真不敢相信这人居然也能是未来名扬天下的大将。

    “当然是让将士们用马去驾驭马车了,每两骑驾驶一车,一共不是有五百辆马车么?一千骑去驾车,懂了吗?”

    “可是……”徐晃为难地看着楚云,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这样不就少了一千精骑的战力么……?”

    楚云翻了翻白眼,不屑道:“对付区区韩猛,莫要说是四千精骑,就是两千精骑,也绰绰有余,别废话了,快去干活。”

    “额……喏……”

    现在的徐晃,已经完全没有最初被委以重任时的那种喜悦感。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被楚云以各种理由教育,尽管他知道楚云没有刻意针对他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委屈。

    “哎!”

    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叹息一声,徐晃只能乖乖奉命行事。

    其实楚云生气并不是因为徐晃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徐晃到这一步还没能领会到楚云制造马车的用意。

    楚云有意培养徐晃,却没见到徐晃表现出身为良将应有的天赋。

    这才是楚云感到失望的真正原因。

    ——

    由于要驾驶马车,楚云这五千精骑的行进速度不复先前迅猛,但要赶在韩猛抵达阳武前截住他,还是不成问题。

    早提前看过地图的楚云,直到附近没有供他打伏击的地形,索性派人紧盯着韩猛本部的位置,自己则率大军拉近与韩猛之间的距离,做好随时全军发动突袭的打算。

    “太子太傅,韩猛手底下可有上万人,看您这架势,是打算……?”

    “上万人怎么了?那韩猛不过就是一个不懂兵法的莽夫,我敢说咱们一轮冲锋,他当场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你信不信?”

    徐晃不敢答话,眼睛里却写满了:不信。

    气不打一处来的楚云在徐晃的脑门上轻拍一下,佯怒道:“你怎么就这么没自信呢?!”

    “太子太傅,末将长这么大,还没参与过这么重大的战事,更没跟您这么大的官合作过……我……”

    这下楚云终于弄明白了。

    合着这时候的徐晃还有点儿自卑情绪。

    也难怪徐晃会这么想,毕竟时至今日,曹操还不曾真正重用过他,在加上他曾经是杨奉那等白波军首领的麾下,出身与张辽、高顺那等降将比起来,尚且落了下乘,更不要说跟曹氏宗族大将们相提并论。

    楚云脸色一缓,在徐晃背后轻拍了几下,安抚道:“别慌,你要相信你自己是个优秀的将才。”

    徐晃受宠若惊地看向楚云,问道:“太子太傅,原来,您这么看得起末将……?”

    “废话!”楚云笑骂了一句,道:“不然荀攸先生单独让你一个人负责此事,我为何没加以阻拦,还陪你一起来?

    我若是真的看你不顺眼,又岂会坚持带上你?”

    感动不已的徐晃躬身道:“多谢太子太傅赏识,末将再不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嗯,这才像话。”楚云点了点头,道:“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咱们等会儿撞上韩猛的辎重部队,你就立刻带弟兄们冲杀过去,记住不要留手,也不要任何降卒!”

    此处已经深入敌军腹地,就算袁军投降,楚云也很难带着他们安全撤回远在南面的曹军大营。

    “末将遵命!”

    这是自打楚云见到徐晃以来,徐晃喊得最有气势的一句话。

    半个时辰后。

    负责押运粮草的袁军将领韩猛,正悠闲地在马背上喝着葫芦中的美酒,惬意得不像是将军,倒像是个正打算借着酒劲儿吟诗作赋的文人。

    “将军,您还是少喝点儿吧,万一敌军来袭,会误事的……”

    与韩猛平日关系还算不错的校尉,早就想劝韩猛停手,忍了一路,如今总算憋不住开口劝阻道。

    长得五大三粗的韩猛摆摆手,脸颊因醉意而微红,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延津、白马、阳武三地如今尽落主公之手!哪里还有曹军敢来这地方对咱们下手?!再说曹军要是敢来,我就顺手把他们都收拾了!连同他们的尸体一起运到阳武去!”

    “将军说得是!”

    “曹军不堪一击,哪里是韩将军的对手?!”

    “就是!就是!”

    一时之间,其他校尉见缝插针地开始溜须拍马。

    可是这马屁之声没过,远处已是尘土飞扬,数千匹战马的铁蹄声如波浪般在袁军们的耳畔回荡。

    “敌袭!曹军!是曹军!”

    “快!列阵!准备作战!”瞬间酒醒的韩猛慌张地下令让将士们列阵。

    然而,由于没有做任何应战准备,仓促之间,本就忙于运送物资的袁军们根本不知是该放下手头的辎重,还是优先保护物资。

    顷刻间袁军便乱成一团,别说是列阵,自己人没相互践踏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策马冲杀而来的曹军精骑们,可没有给他们更多喘息的时间。

    徐晃首当其冲在锥形阵的最前端,双手舞着一柄只看模样就足够吓得人魂飞胆丧的开山大斧,每次出手,就有一位袁军人首分离。

    有规模有组织的骑兵冲锋,对于准备不充分且尚未列阵的步军,完全就是噩梦。

    仅一轮冲锋,袁军上万人就折损了近三人之一,其余几千人更是不少人一哄而散,当场抛下手头的物资,落荒而逃。

    见敌军果然如楚云所说不堪一击,徐晃顿时自信心暴涨,开始盯着敌军四处侦查,意在找到敌将韩猛。

    将领通常会骑马,身上的盔甲远比寻常士卒豪华,袁军的将领更是如此,徐晃很快就确认一位疑似韩猛的两腮发红之人。

    “八成就是此人了!”

    心中暗自揣测着,徐晃提着开山大斧,策马冲向在马背上摇晃着身子韩猛。

    韩猛将敌将朝着自己来了,赶紧从后背将自己的大刀取来,他这人除了有点武艺,也没别的优点。

    若是换做平时,他滴酒未沾保持清醒,倒也能勉强跟徐晃过上几招。

    可眼下他武艺虽勉强在三流武将中排的上号,但跟徐晃比本就有所不敌,再加上他醉意未消,迷糊之际,徐晃的战马已经冲到他的脸上。

    “贼将吃我一斧!”

    喊出为自己提气的一声大喝,徐晃开山大斧斧刃直取韩猛天灵感,这势大力沉如力劈华山般的一斧下去,直将韩猛头上的战盔劈得四分五裂不说,就连韩猛的脑袋,也顿时血肉模糊,失了生机。

    这一下,别说袁军那些尚有一丝战意之人蒙了,就连徐晃自己都呆住了。

    好家伙,这负责押运粮草的袁军将领,就这点儿水平?!

    下一秒,回过神来的徐晃兴奋不已,杀起敌军自然是越来越来劲儿。

    战场上开始回荡着袁军临死前的哀嚎声,求饶声。

    仅仅半个时辰,战事就干脆利落地以徐晃的大胜告终。

    而楚云自始至终都只是带着那一千驾驶马车的精骑们,在后方围观。

    “嗯,这才有点五子良将之一该有的样子。”

    楚云满意地点着头,嘴角浮现出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乐得满脸开花的徐晃,连脸上的血迹都忘了擦干抹净,就兴冲冲地策马感到楚云身边,开始汇报战果。

    “太子太傅!都是粮草!这袁绍当真是富得流油了!五十万石粮草啊!咱们不能带走真是太可惜了!”

    “谁说带不走了?”楚云用手拍了拍身边的一辆马车,道:“现在明白它们是用来干嘛的了?”

    徐晃惊喜不已,顿悟道:“懂了!太子太傅果然未卜先知,深谋远虑,末将……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了行了!你不嫌肉麻,我还嫌恶心呢!”

    楚云赶紧摆手制止徐晃,下令道:“赶快让弟兄们干活,抓紧时间,粮草能运多少运多少,装不上车的,就干脆一把火烧了,哪怕浪费了也不能留给袁绍!”

    “得令!末将这就去办!”

    现在的徐晃,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仿佛将楚云的命令奉为圣旨。

    ——

    然而楚云不知道的是,此刻曹操他们,还在军营里像一群缩在洞里的老鼠般,连脑袋都不敢往营帐外探……

第309章 就叫它“霹雳车”吧

    当楚云与徐晃率军自大营东门满载而归时,见营中一片狼藉,顿时目瞪口呆。

    “这,怎么回事啊这是?”

    看着自家将士们一个个将盾牌当做斗笠似的高悬在头顶,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在下冰雹呢。

    “太子太傅!您可算是回来了!你看!袁绍那厮命人堆土山筑高楼,数千弓弩手居高临下朝咱们营里射箭!”

    一位哨骑见了楚云,就像见了救星似的,赶紧汇报道。

    楚云顺着远处北方望去,将袁军的土山高楼尽收眼底。

    “就因为这事儿?几天了?”

    楚云撇撇嘴,有些无语。

    “回禀太子太傅,三天了!”

    楚云更加语塞。

    “好家伙,三天的功夫,奉孝和公达先生就没琢磨出个主意解决这点儿小麻烦?!”

    楚云翻着白眼无奈问道。

    这话楚云敢说,哨骑可不敢接,妄自议论那些大人物,他还没那个熊心豹子胆。

    “罢了,叔父现在何处?”

    “正在帅帐与将军们议事。”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楚云挥挥手,示意这哨骑可以退下了。

    所幸这会儿袁军大概是累了,又或许是频繁射箭导致曹军的盾牌战法起了很大的效果。

    总之,这会儿袁军土山高楼上的弓弩手们,是难得消停下来。

    然而负责保护楚云安全的士兵们,却一个个好似惊弓之鸟,高举着盾牌拼凑成铜墙铁壁般,挡在楚云的面前,似乎生怕不知从哪飞来一支箭矢伤到楚云。

    “至于这么夸张吗……”

    楚云在心里这么念叨了一句,见身边的将士们都快成罗马军团的龟甲阵了,感觉既滑稽又无奈。

    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土山高楼之策,也能把曹军逼得束手无策。

    一进营帐,楚云就瞧见以曹操为首的众人,各个愁眉苦脸,仿佛在抱团取暖。

    楚云的脚步不轻,至少没有被众人的议论声掩盖。

    最先营帐入口看过来的曹操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喜道:“云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曹昂更是亲自过来拉着楚云,将他拽到众人面前,道:“师弟,快想想法子吧,将士们现在吃饭都吃不安生了!”

    郭嘉、荀攸也期待地看向楚云,看样子他们俩似乎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应对之策。

    问题在于,袁军势强,且士气正盛,这个时间曹军无法主动出营迎战,这才给了袁军无休止射箭消耗的机会。

    “就是袁军堆土山筑高楼向咱们射箭的事……?”

    楚云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

    他这一问,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瞧您说得,像是死了只蚂蚁似的小事,摆脱,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唯有曹操最先反应过来,苦笑道:“云儿,这么说来,你一定要应对的办法吧?”

    曹操话音一落,众人才反应过来。

    是啊!楚云敢这么说,那肯定是已经想到办法才对!

    一时之间,多双眼睛一同盯向楚云,期待着他的答案。

    楚云淡漠地笑了笑,问道:“叔父,不知随军的工匠有多少?”

    “工匠……?少说也有几百个吧,你莫非是想让他们打造盾牌……?”

    听曹操问完话,楚云才算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会困扰众人这么久。

    原因在于他们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受历史局限性,对事物的认知无法超越现有的界限。

    “当然不是。”

    楚云单手扶额,道:“请叔父随我去见一下工匠们,稍后自会明白侄儿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诸位就一起来吧。”

    曹操知道其他人一定也很想见识一下楚云的法子。

    众人便充满好奇地随着楚云一起到大营南门附近,将军中所有工匠尽数召集起来。

    这可着实将那些做惯了粗活的工匠们吓了一跳,他们平日哪里有机会面见曹操?更是从来没碰上过这么多的大人物集体来见自己的情况。

    “都到齐了吗?”曹操向身旁的传令兵问道。

    “回禀司空,都到齐了,一个不落。”传令兵低头回答道。

    曹操将目光转移到楚云身上,似乎是在示意道:“你可以开始了。”

    “拿纸笔来。”

    尽管纸笔墨都是奢侈品,但楚云发话,负责看管军需物资的小吏还是立刻照办,将楚云所需之物尽数送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云提笔在纸张上龙飞凤舞地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机器。

    其实这机器并非是什么高科技技术,只是一个简易有效的投石装置,也就是投石车。

    将墨迹未干的画纸递向附近的工匠们,楚云问道:“看得明白吗?”

    工匠们一人传一人,争先恐后地观摩着楚云的画作,大多人只是抓耳挠腮,连连摇头。

    倒不是他们的本事不行,而是此前他们大多没有投石车的概念,唯有具备一定创造力和想象力的工匠,才能在这张画纸上受到启发。

    很快,就有一位年近三旬的年轻工匠惊喜道:“太子太傅!小的看明白了!小的明白您的意思了!神作!真乃巧夺天工之法!”

    对此楚云并不意外,几百名工匠,总会有几个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之人。

    “看明白了,就讲给旁人听,然后立刻赶工制造一个样品出来!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得好司空重重有赏,听清楚了吗?!”

    楚云略施官威道。

    “小的遵命!”

    如获珍宝般捧着画纸的工匠愈发欣喜,将脑中不断涌出的灵感分享给其他工匠,经过他的描述和启发,越来越多的工匠开始明白过来,这画纸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云儿,你这是……?”曹操倒是远远瞥了一眼图纸,但他并没有看懂上面的内容。

    “叔父,请相信侄儿,一个时辰之后,自会见分晓!”

    说完,楚云看向曹昂、郭嘉、荀攸等人,同样笑道:“诸位,稍候一个时辰就好。”

    郭嘉此刻已经渐渐意识到画纸上的内容,拍脑袋道:“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等好法子!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状,曹操、曹昂还有荀攸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曹昂更是忍不住问道:“奉孝,你倒是说说那画纸上究竟是什么啊!”

    与楚云相视一笑,郭嘉也卖起关子,道:“别急嘛,就像太子太傅说的那样,一个时辰之后,自会揭晓!”

    曹操等人只好耐心等下去。

    令楚云没想到的是,曹营工匠们干起活来,效率着实出众,仅仅半个时辰过去,那位最先领悟图纸的工匠,就兴致勃勃地来到曹操等人面前,向楚云躬身行礼。

    “太子太傅!您要的东西,小的们已经完成了,还请您过目!”

    楚云欣然一笑,向曹操道:“叔父,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曹操只得迷惑地率众与楚云一起,跟着那位工匠移步来到南面的空地。

    众人抬眼一看,一个足有七、八米高的崭新投石车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曹操激动得一拍手,喊道:“我懂了!好东西啊!真是个好东西!”

    “有了它,就不用怕袁军的高楼了!”

    曹昂也是双手相击,领悟到这投石车的用处。

    说白了,这就是个利用杠杆原理投射巨石的东西,而楚云的打算,正是用它来发射巨石,砸毁袁军在土山上建筑的阁楼。

    破坏往往比创造来得简单,尤其是阁楼这种死物无法移动,用投石车来对付他们,简直是手到擒来。

    荀攸也忍不住惊叹道:“想不到太子太傅竟有这等奇思妙想般的创意,真是天纵奇才!在下万分佩服!”

    急不可耐地曹操向楚云道:“云儿!你看看这玩意跟你预想的是否一样,能用么?”

    “回禀叔父,能不能用,要试过才知道。”楚云淡笑道。

    “嗯,有理,你们,取些大块岩石装上去,就拿袁绍的那些高楼做目标试试看!”

    “叔父,且慢!”楚云立刻抬手制止。

    “怎么?”

    “不能拿袁军的高楼做试验,咱们目前仅有这一辆投石车,若是向袁军暴露它的存在,岂不打草惊蛇,给袁绍准备防范的时间?”

    “言之有理!那就朝着南面的空地为目标,试试看吧!”

    曹操这才反应过来,点头赞同道。

    当岩石装填完毕后,投石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便将它抛射而出,重重砸在距离目标位置不远处。

    “不行!还是有偏移!你们是怎么搞的?!”

    楚云责备了工匠们一句,抬头看向投石车,开始观察它是否有缺陷。

    来回踱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楚云才不得不看向工匠们,专业地指点道:“看这个位置,角度根本不够!你们做的时候就不能严格按照画纸上的示范来吗!”

    “还有这里,太高了,注意比例!比例你懂吗!”

    “不懂?不懂我就给你解释一下……”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楚云才将投石车的细节重新给工匠们讲述了一遍。

    一回生二回熟,尽管需要总结经验教训重新赶制一辆投石车,但这回工匠们的动作更快。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辆全新的投石车再次完工。

    这次,投石车的试投,便不再让人失望,而且精准无误!

    曹操见状,当即大喜,道:“快!我给你们加派人手,务必在天黑之前,给我赶制五十台这玩意出来!”

    说完,曹操又冲楚云问道:“云儿,这东西威力巨大,正是袁军高楼的克星,也不知它的名字是什么?是你从哪儿学来的”

    别说是曹操,就连曹昂先前也从来没听说楚云不但通晓兵法,还会搞发明!

    “叔父,名字我还没想好,您看它投射巨石时,所发出的轰鸣声如滚滚天雷,不如就叫‘霹雳车’,如何?”

    “霹雳车……?”曹操在嘴里重复着念叨了一遍,笑呵呵地点头道:“不错!好名字!这几天咱们被袁绍的箭矢压得喘不过气,营中军心不振,刚好就借着这‘霹雳车’给弟兄们提气!好!就叫霹雳车!”

    曹操称赞,曹昂、郭嘉还有荀攸等人自然是跟着不住地点头叫好。

    日落之前,干劲十足的工匠们便及时赶制出五十辆霹雳车,跃跃欲试的曹操立即下令道:“让工匠们把使用技巧尽快传授给将士们,今甜我必须要亲眼看到袁绍那些高楼被石头砸个稀巴烂!”

    憋了一肚子气的曹操,想到终于能一雪前耻,也难得一见的激动起来。

    霹雳车的操作难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右手就行,曹军将士们学得相当快,片刻后,五十辆霹雳车全部待命,随时可以发射。

    “三——”

    “二——”

    “一——”

    “发射!”

    随着曹操一声大喝,不绝于耳的“轰隆”声接连响起,还当真有点像不断轰鸣的打雷声!

    而在高楼上正俯瞰着曹营得意洋洋的袁军弓箭手们,突然见迎面一块巨石飞来,来不及叫喊一声,整座高楼便瞬间轰塌。

    而他自己,也被残骸深埋,当场气绝身亡。

    下场同样悲惨的弓弩手,可远不止他一个。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在中军大营的袁绍感受到地面的震撼,赶紧探出头仔细观察。

    这一次,就轮到他吃瘪了。

    当袁绍亲眼目睹一块巨石如定位导弹般,精准砸在他好不容易派人搭建好的高楼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场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哪儿来的飞天巨石?!”

    “报告主公!是……是曹军!曹军似乎正在大量使用某种能发射巨石的大型军械!”

    顺着传令兵手指方向望去,袁绍远远依稀看见霹雳车的大致形状,眼睁睁见不断向己方土山砸来的巨石,一股深深的绝望感瞬间自心底上涌。

    “快,以最快的速度把许攸、田丰、郭图还有审配他们都叫过来!”

    “喏!”这传令兵跟随袁绍也有段年头,不但熟悉袁绍的心思,而且善于察言观色。

    他应了一声,又低着头悄声问了一句:“主公,沮授先生也包括在内么……?”

    袁绍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当然!”

第310章 奸佞之言误大事

    几分钟后,袁军帅帐内——

    “许攸!看看你弄出的好主意!现在该如何是好!”

    袁绍怒不可遏地冲许攸道。

    无辜的许攸敢怒不敢言,心想:“主公啊主公,先前咱们仗着高楼欺负曹操他们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局势一变,你反倒怪起我来了呢……?”

    想归想,许攸可不敢把这话讲出口。

    直肠子的田丰上前一步,道:“主公息怒,此事实在是那曹贼太过狡猾,不能全怪子远!”

    袁绍自知理亏,也就顺坡下驴,话锋一转,问道:“元皓可有良策可破曹军的投石车?”

    “主公,属下愚钝,并无反制那投石车之策。”田丰先是谦虚地鞠了一躬,又道:“但是,属下认为,有个最简单的法子,可以解决现状。”

    “哦?最简单的法子?速速道来!”袁绍猴急地催促道。

    “主公,眼下两军相距较远,形成对峙,曹军才能以那投石机对付我们!若是主公择两位良将,以袭扰的方式佯攻曹军,让曹军时刻以为主公即将与之展开决战,曹军便会投鼠忌器,不敢再滥用投石机!”

    “嗯……”袁绍点头道:“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主公,在下以为,田別驾之策,不妥!”

    郭图傲然上前一步,拱手朗声说道。

    “嗯?有何不妥啊?”袁绍皱眉问道。

    “主公,袭扰只可吓倒曹军一时,却吓不到曹军一世!我军兵力远胜曹军,这几日通过弓弩也占了曹军不少便宜,何不趁此机会,与曹军决战,一战定乾坤呢?!”

    一向主张与曹军决战的郭图再次重申自己先前的观点。

    此时,不待被否决提议的田丰开口,沮授便抢先上前道:“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贸然决战,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啊!还是听田別驾一言,以小股部队反复袭扰曹军,时间一长,曹军必乱啊!主公!”

    田丰与沮授,皆是明确地看透袁军与曹军各自的优劣。

    袁军兵多,粮草充足,但战斗力不如曹军强悍。

    曹军兵少,粮草短缺,却善于一战定胜负。

    袁绍如果听从郭图的建议,一次投入全部兵力,直接攻打曹军大营,那么一旦初期攻坚不利,士气崩溃就会在数十万大军中蔓延。

    最终最恶劣的结果,就是袁军输掉整场战役。

    反之,如果袁军以小股兵力不断与曹军产生小规模摩擦,那么即使袁军派出去的士兵战败了,也不过是很小的损失,对于家大业大的袁绍而言,赔得起。

    不但赔得起,而且还能起到拖延和消耗曹军资源的作用。

    时间一长,粮草本就短缺的曹军,势必支撑不下去,最终活活被袁军耗死。

    所以对于袁军而言,采用消耗战术,是个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好策略。

    反倒是郭图好大喜功的性格,所提出的冒进策略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将袁绍害得万劫不复。

    然而可惜的是,袁绍自己,也同样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

    “我此次出兵渡河南下,要的就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曹操一举灭掉!你们二人总是劝我避战,简直是乱我军心!”

    说着,袁绍周身开始向外散发一股威严满满的气息。

    沮授见状赶紧解释道:“主公莫要误会!属下只是希望主公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性格刚直的田丰不愿以巧言令色替自己辩解,他真挚地低下头,冲袁绍道:“主公,属下绝无打击我军士气之意。”

    “若无此意,就休要再劝!我意已决,明日出兵,全力攻打曹营!”

    自打折了颜良、文丑这两位爱将,袁绍就立誓要与曹操不共戴天,现在的他,更是逐渐听不进逆耳忠言。

    “主公虽言不可再劝,但在下宁可被主公杀头,也要直言进谏!”

    说着,田丰再次正色道:“主公,不可全军攻打曹营!否则,我军最终必败无疑!”

    “你给我住口!”

    袁绍怒骂一声,一巴掌拍在帅案上,呵斥道:“大胆田丰,我明令在先,你却执意要乱我军心,我若不惩治你,如何治军?!来人!”

    四位佩刀卫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赶到袁绍面前。

    “将田丰带下去!暂时收监!”

    “主公……这……”

    四位佩刀卫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奉命动手。

    曾几何时,田丰还是袁绍面前的红人,眼下袁绍在气头上虽然下了这个将领,但难保过几天他消了气,田丰又将重回高位。

    到那时,万一田丰记仇,报复他们四人,他们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见四人不奉命,袁绍更是勃然大怒:“怎么?!连你们也敢违逆我的命令不成?!”

    “小的不敢!”

    吓得直冒冷汗的佩刀卫士们赶紧将田丰像犯人般叉了出去。

    亲眼见识到田丰的下场,沮授只得再次仰天长叹,连连摇头,却无言以对……

    ——

    夜里,曹营。

    楚云正在满天繁星下苦练剑术,徐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找上门来。

    “又有什么事?”楚云没有停下挥剑的手,背对着徐晃道。

    “太子太傅,您怎么知道是我?!”徐晃惊讶地问道。

    “废话!”楚云转身白了徐晃一眼,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走路用那么大的劲,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徐公明来了?!”

    “嘿嘿……”徐晃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道:“太子太傅,我这次来,就是专程想跟您道声谢。”

    “道谢?谢我做什么?”

    “要不是您指点我,我也不能斩杀韩猛立下战功,我要是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司空今天也不会封我为都亭侯啊!”

    其实先前徐晃跟随杨奉身边为将时,就曾被天子册封为都亭侯。

    不过嘛,别看当时这侯爵之位是大汉天子册封的,但并没有多少含金量。

    真要较起真来,当时的杨奉还是天子敕封的车骑将军呢,官位比如今的曹操还高那么半截。

    毕竟今日今日的曹操,也只是司空,代行车骑将军之事。

    可是随着杨奉的死,这徐晃的爵位也就成了空壳。

    而如今就不同了,曹操金口一开,徐晃这都亭侯的爵位,才算真正坐实。

    “原来是升官发财了,难怪走起路来声音比先前还要大!”

    楚云开玩笑道。

    “太子太傅莫要拿末将说笑了!末将是诚心诚意来向太子太傅您道谢的。”

    “嗯,我知道了,你的谢意我接受了,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别打扰我练剑了。”

    楚云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像是在打发着徐晃离开。

    见状,徐晃尴尬一笑,仿佛鼓起勇气般,又道:“末将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有话快说。”楚云早就看出这家伙还有后话。

    “太子太傅,末将……末将日后愿常伴您鞍前马后……”

    “住口!”楚云不待徐晃说完,就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

    徐晃还真就乖乖听话闭上嘴不敢多言。

    “你可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楚云的眼神愈发锐利,继续道:“你是叔父麾下的将军,今日刚被叔父赐爵封侯!”

    “而我,是当朝太子太傅,一介文官!

    你说你一个将军,要在我一个文官身边鞍前马后,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你我?

    会有多少人说我楚云结党营私,自成党派,而你徐晃就是我的党羽!

    你是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吗?!”

    面对楚云一连串的质问,徐晃整个人一脸懵逼。

    他只是想向楚云表忠心,向暗示自己意在跟楚云混的这么一个心思。

    至于楚云提到的那些可怕后果,他压根一点儿都没考虑过。

    “太子太傅,末将……末将断无此意啊……!”

    “我知道!”楚云冷静地看着徐晃,教诲道:“但是外人不知道,你若与我走得太近,我非但难以照应你,而且只会断送你自己的前程!”

    徐晃倒也不是太过愚蠢之人,楚云把话提醒到这个份上,他自然是听得明白。

    “末将明白了……末将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楚云这才神色一缓,道:“好了,你的心意我已明白,往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建议叔父多对你委以重任,绝不会埋没你的才干!”

    “多谢太子太傅!”徐晃躬身一拜,诚心诚意地致谢道。

    “好了,天色不早,明日说不准还有仗要打,回营歇着去吧。”

    楚云云淡风轻地说道。

    “末将这就告退!”

    听出楚云话外之音的徐晃,窃喜着向楚云道别离去。

    显然,楚云的意思是:想跟我混,也不是不可以,但脑子得机灵点,别到处跟别人声张你徐晃是我楚云的人。

    见徐晃的脑袋总算开了窍,楚云轻声自言自语笑道:“哼,倒还有点小聪明……”

    过去听传言说楚云有多了得,徐晃内心并无多大波动。

    然而现在,经过奇袭韩猛一役,以及霹雳车之事,徐晃已经对楚云佩服得五体投地,意在改投楚云的门庭之下。

    这么粗的大腿,碰上了当然要竭尽全力想法子抱上去!

    ——

    第二天,袁绍果然亲自率军,主动向曹营展开全面进攻。

    一时间曹营四大营门的压力巨大,楚云连续三次请战,都被曹操强行按下。

    “叔父,您就让我去吧!弟兄们浴血奋战,我岂有在此坐观成败的道理?”

    楚云被曹操强制勒令陪同其一起留在帅帐,这让楚云愈发坐不住。

    当然,这一次曹昂、郭嘉、荀攸等人都是同样的待遇。

    一心想杀敌建功的曹昂,听着营中四面八方不远处都响起连绵不绝的厮杀声,也附和道:“是啊!父亲,您就让我和师弟一起去吧!”

    “不行!都给我留在这,哪儿也不准去!”

    曹操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倒还真挺吓人,至少曹昂是立刻老实得不敢多说什么了。

    见曹昂不再坚持,曹操才神色一缓,正色道:“这次袁绍大举进攻,攻势非同小可,远非先前的试探那么简单,将士们正浴血搏杀不假,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责任,怎能如士卒一般到前线加入厮杀?这其实为将之道?”

    此刻帅帐之内,不是将军统帅,就是参军谋士。

    曹操的话,也不无道理。

    毕竟肩负指挥三军重任的人,应该以保护自己为目的,而不是一时上头提着兵器上阵厮杀。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三军群龙无首,必定不战自溃。

    这种兵家大忌,熟知兵法且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曹操,自然是要极力避免的。

    “报——”

    一位传令兵在帐外下马,飞奔入帅帐,单膝跪地抱拳汇报道:“启禀司空,袁军于北门久攻不下,已再次增添上万步军加入攻寨!”

    “知道了,我已命徐晃、史涣二人率精骑在北门驰道待命,传我将令,让北门步军门左右退避,给精骑们留出冲锋的空间!

    告诉徐晃、史涣,只需一轮冲锋,一触即退,不可与敌军纠缠!

    再传令步军,我军精骑冲锋后,敌军自乱,那时再一举反击,击退敌军!”

    曹操口若悬河地将预先想好的应敌之策道出口。

    “喏!”传令兵浑身一震,旋即迅速离帐上马,赶赴北门传令。

    “云儿。”曹操轻声唤着楚云。

    “叔父,侄儿在。”

    “袁军兵多粮足,眼下却急于举全力攻打我军大营,此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你说袁绍这是发了什么疯,突然不讲章法地对咱们乱攻一气?”

    实力本就处于劣势的曹操,实在是想不通。

    如果易地而处,换做自己是袁绍,那还需要这么玩儿命的赌?

    以兵力优势随便消耗下去,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叔父无需多虑,袁绍并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是在谋划着什么计策……”

    楚云知道曹操一向疑心过重,为其解惑道:“叔父只知袁绍本人好大喜功,但您或许有所不知,他袁本初帐下的谋士,更是一向不合,其中不乏有奸佞之徒!

    袁绍此举,想来是一时糊涂,听信佞臣之言,才会做出这等莽夫般的决定!”

    一听楚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曹操就顿时放心不少。

    “听你这么说,似乎已有退敌之策?”

    曹操脸上露出暧昧之色,仿佛在说:一看到你小子的表情,我就知道这次又稳了!

第311章 本初反复无常

    “退敌之策,严格来说倒是谈不上。”

    楚云露出隐晦的笑容,无视众人投向自己的奇怪目光。

    “叔父,其实我们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即可。”

    曹操的脸色变得怪异,这话若是别人讲出口,只怕现在曹操就算不发火,也不会给对方任何好颜色看。

    然而讲话的是楚云,曹操下意识就会觉得他的话中必定另藏玄机。

    “等……?我们要等什么?”

    眼下大军来犯,曹军疲于抵抗,防守都日渐吃力。

    再加上此次楚云、徐晃二人虽然利用马车运回不少粮草,但对于大军与日俱增的消耗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等袁绍自己犯错。”

    说完,楚云又正色补充说明道:“叔父,侄儿也知道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滑稽,但请您相信,我绝不是在敷衍您。”

    战事如此紧张的时候,曹操当然对楚云有着毫无保留的绝对信任。

    尽管楚云的说法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是天方夜谭,但曹操还是没有提出质疑。

    “好,云儿,你说等,那咱们就等!”

    曹操话音一落,帐内旁人皆是对楚云羡慕不已。

    能让曹操无条件信任到这种程度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楚云一个。

    哪怕是亲儿子曹昂的建议,曹操也只是会在考虑时稍微照顾一下对方的感受。

    唯有楚云的建议,曹操无论内心是否赞同,最终都会选择听信。

    “不过……”曹操话锋一转,为难地说道:“云儿,袁军攻势虽然猛烈,但依叔父看来,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袁绍恐怕难以久持。

    真正让叔父忧心的,终究还是粮草……“

    从曹操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楚云作揖低声问道:“有句话,侄儿不知该不该问。”

    “你只管问就是了。”

    楚云对自己越是客气,曹操反而越是不痛快。

    “那还请叔父直言相告,叔父此刻是否已萌生退意。”

    曹操浑身一震,虽然以楚云的眼力,能看透他的心思并不奇怪。

    但当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被旁人所洞察,那种震撼之感还是难以迅速平复。

    “被你说中了。”

    曹操无意遮掩,痛快承认道:“不瞒你说,叔父确实想等到袁军攻势锐减之时,拔营暂退。”

    与袁绍在官渡相互僵持,每分每秒曹操都如坐针毡,面对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袁军大营,那种黑云压城般的压抑感,确实足以让任何人喘不过气来。

    而压力最大的,当属曹操无疑。

    曹操这么一表态,楚云、郭嘉还有荀攸三人顿时相互注视这对方,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迅速交换眼神。

    他们三人都是能洞悉大局的智者,同样深知此时一旦退却,只会使得自家处境更为不利。

    官渡,是北拒袁绍的最后、最合适的屏障。

    一旦自官渡后撤,曹军很可能再无任何阻挡袁军南下步伐的机会。

    既然大家观点一致,就无须再多顾忌。

    被默认为“领头羊”的楚云只好肩负起劝说曹操改变心意,打消撤军念头的使命。

    “叔父,侄儿对此倒是有个小建议。”

    楚云并不打算直言劝说曹操改变这个心意。

    并不是楚云没有这份自信。

    而是这件事与以往不同,单纯改变曹操的决定,是没用的。

    曹操身为名副其实的曹军三军统帅,是曹军十五万大军的军魂。

    若用只言片语强行扭转他的决定,即使曹操无奈选择留下继续抵抗袁绍,那也并非他心甘情愿这样做。

    而是被动的,被推着走的不得不这样做。

    一旦身为总指挥的曹操是这种心态,那就算他留下,对大局也不会有帮助,反而会增添曹军败北的可能性。

    唯有让曹操自发清醒过来,意识到死守官渡与袁军周旋到底的必要性,他才能化被动为主动,积极迎战。

    这样,曹军最终才有可能见到胜利的曙光。

    “小建议……?你不妨说来听听。”

    曹操的心此刻已经开始“怦怦直跳”了。

    他生怕楚云逼着他留下继续跟袁绍死磕到底。

    因为楚云的提议,他实在难以拒绝。

    “是战是退,乃大事!此等大事,叔父不妨先写封书信送往许都,询问一下荀令君的建议,再做定夺。”

    楚云承认自己这个建议有赌的成分。

    如果荀彧如史书上记载那般,具有天下首屈一指的战略眼光。

    那么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在回信中痛陈利害,用文字断绝曹操后退的念想。

    这样一来,曹操才能自行领悟其中道理。

    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楚云这一建议,就是荀攸。

    “启禀曹公,属下以为,太子太傅言之有理!”

    荀攸作为荀彧的侄子,对自家叔叔的才识远见是最了解不过的。

    再加上荀彧的身份要高过众人,由他来劝说曹操,晓之以理,是最合适不过的。

    郭嘉也早就意识到楚云这是安排了一步好棋,同样赞同道:“主公,属下也附议!”

    智囊们纷纷表态,曹昂以及曹氏宗族大将们,当然也只能墙头草般跟着叫好。

    一时之间,曹操似乎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这,那好吧,我待会儿就去写书信……”

    解决了以后的困难,众人还是要回到眼前的难题上。

    尤其是帐外愈发响亮的厮杀声,似乎在不住提醒曹操、楚云等人。

    战事仍在继续,营寨门口的曹军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保卫着营门不落入袁军之手。

    就连不少战功赫赫的将军,都开始亲自提着兵器加入短兵相接的厮杀中。

    然而还不待众人商讨出个所以然来,告急军情便如噩耗般传来。

    “主公!大事不妙!”

    曹操心里“咯噔”一声,表面还是装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哼道:“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这……主公,袁军顺着事先挖掘好的地道,已经开始渗入北门附近了!”

    “什么?!袁绍居然敢故技重施到我的头上?!”

    曹操腾地一下站起身,很快!

    此刻曹操只觉得愤怒,却丝毫不慌。

    因为先前楚云就曾向他提过,袁绍过去通过地道战尝到甜头,此番攻打自家营寨是,若攻势不顺,势必会故技重施。

    而当时,曹操还将信将疑,更偏向于袁绍不会蠢到地步。

    只是当时拗不过楚云,才同意他提前挖掘深沟,以防范袁绍以挖掘地道之法进攻。

    想不到今日又是啪啪啪打脸,楚云的预言再次应验。

    “云儿,你算是把袁本初给彻底看透了!”曹操不得不服道。

    果然,没过多久,曹军脚下就传来一阵哀嚎声。

    是正在挖掘地道的袁军挖到楚云提前命人挖掘好的深沟,导致成批袁军将士“不幸”遇难。

    袁军的攻势就此被遏止。

    虽然楚云的深沟计策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着实是如画龙点睛,恰到好处地封杀袁军目前能想到的最终手段。

    持续一日久攻不下,连一座营寨大门都不曾短暂攻克的袁绍,只能暂且饮恨退兵。

    只是这一次的防守战,曹军虽胜,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异常惨烈。

    “清点过损失了吗?”

    看着还有余力活动的士兵们正忙着照顾伤者,曹操忧心忡忡地向负责打点军需的校官问道。

    校官苦着脸回答道:“回禀司空,伤亡很大……据不完全统计,我军今日至少有一万五千人阵亡……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仅交战了一个白天,伤亡数字就如此夸张,曹操听闻顿时感觉心都在滴血。

    这十五万大军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底,也大多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老兵。

    他怎么也想不到,作为防守方,对付战力本不如自己的袁军,会在一日之间有如此巨大的损失。

    当然,袁军的损失必然在曹军的两倍以上,甚至是三倍也不足为奇。

    但问题在于,袁军的士气并未瓦解,在袁绍鲁莽的全线进攻下,反而歪打正着地将决战达成了彼此互有胜负的消耗战。

    这,还是在楚云事事料敌于先的前提下。

    曹操第一次感受到,敌众我寡,物资紧缺这种恶劣环境下作战,是这般无力。

    然而,与曹军并肩作战的孙策也投入全部兵力,并损失不小,要说内心肉疼的程度,比起曹操他是毫不逊色。

    只不过让孙策更忧虑的并非兵力的损失,而是战局的变化。

    起初他认为有楚云这等奇才辅佐,曹操兵力虽弱,要以弱胜强击败袁绍并非难事。

    可就这一日激战的结果来看,楚云似乎没有逆天的本领,至少无法让这般悬殊的实力差距逆转。

    “难道这次押错宝了……?我和公瑾都看走了眼不成?”

    孙策是抱着雪中送炭的目的而来,可并不想给曹操陪葬。

    原本坚定不移要与曹操站在同一阵线的孙策,内心深处开始有些摇摆不定。

    ——

    回到营中的袁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占了便宜,还肆意发起火来。

    原因很简单,他本以为这泰山压顶般的急促猛攻,一日之内就算不能一举攻破曹军的大营,至少能足以把曹军杀得大败。

    结果却是他自己遭受的损失比曹操还要惨重。

    虽说他袁本初家大业大,但他偏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非但咽不下,而且还越想越气!

    “主公……”

    见袁绍在气头上,要来报告坏消息的传令兵自是瑟瑟发抖。

    “怎么?”袁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咱们的粮草不足了……”

    “不可能?!”袁绍大喊了一声,质疑道:“我几天前就提前布置好,让韩猛督运粮草,难道他今日还没来?!”

    “主公……今早有几位弟兄,在阳武以南的平原附近,发现了韩猛将军和负责押运粮草的将士们的尸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袁绍气得差点儿没当场给这传令兵一巴掌。

    传令兵委屈巴巴地缩着脑袋,踌躇道:“主公,小的……小的也是方才刚刚得知……”

    阔日子过习惯的袁绍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断粮的滋味。

    这次袁绍倒是开了窍,因为他多少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袁军如今娇惯的不止他一个,那些普通士卒们,也已经好久没有饿过肚子了。

    如果眼下突然断粮,逼着他们在没东西吃的情况下作战,难保不会失去对他们的控制力。

    一旦不满在军中蔓延开,再想控制就麻烦了。

    思来想去,袁绍心想反正挖地道这个被用烂的法子已经被曹军破解,不如先回阳武整顿一下。

    等粮草军械补给充沛,再重新来打官渡也不迟。

    转念一想这与田丰、沮授先前的战略不谋而合,袁绍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传我令,让田丰、沮授二人来见我。”

    袁绍的语气突然柔和了几分。

    以传令兵的脑子,当然搞不清袁绍为何突然变脸,但能离开此地,对他来说就是眼下最大的奢望。

    故而他赶紧应了一声,借机脱离开袁绍的视线内。

    这次袁绍礼贤下士的老一套法子又用上一遍,偏偏田丰、沮授这些重视出身、门第的矫情士人就吃袁绍这一套。

    到头来,袁绍三言两语,就哄得他们二人把先前遭受的委屈忘得一干二净。

    见沮授、田丰二人重新得宠,在暗中观察的郭图鼻子都气歪了,脑中不断琢磨着争宠的法子。

    说起来,郭图此人生为男子做谋士从某种意义上讲,实在是有些屈才。

    他若是生成妩媚妖娆的女子,再去后宫中争斗一番,兴许天朝历史上会多出第二位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也说不定。

    一日后,新一则让曹操能缓口气的好消息再次传来。

    据探子回报,张燕整顿残部后,再次集结出一股并不算强大的部队,但他趁袁绍率主力大军在中原与曹军对峙之际,再次奇袭袁绍的河北根据地。

    而正在河内郡屯兵拒守的张辽也趁机响应张燕,南北同时出击,虽说袁绍的几个儿子还在负责河北各州郡的房屋,但多少也给袁绍造成了一些麻烦,替曹操缓解了正面压力。

    “嗯……张辽是个将才,不枉我对他一番栽培!”

    当初分明是楚云招降并举荐了张辽、高顺,曹操如今却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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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曹营当仓官介绍:
楚云穿越至东汉末年,做了曹孟德麾下一管粮仓官,日子本来闲暇潇洒,直到恰逢曹操南征袁术粮草不济。
曹操:“去把那仓官楚云给我叫来!”
楚云:“卧槽?!难道曹司空今日要借我项上人头一用!?”
曹操:“汝妻子吾自养之,汝无虑也!”我在曹营当仓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曹营当仓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曹营当仓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