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曹老板很生气
楚云命麾下亲卫将重伤昏迷的曹昂抱至曹操面前,曹操下意识地想要接过曹昂,将他抱在怀里,可伸出一半的手,却又突然缩回。
他不愿将自己表现得如此失态,哪怕心中再担心儿子的情况,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乱了方寸。
曹操干咳一声,重新板起面孔,威仪不减地命人将曹昂抬向负责容纳伤患的营帐。
曹操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与楚云交互了一个眼神,二人便心照不宣地默然一起跟在负责抬动曹昂的将士们身侧,一同前往那早就站满军医的营帐。
大公子曹昂受伤昏迷,军医们不得不承受来自曹操的巨大压力,为曹昂诊断伤势。
幸好曹昂的伤势不重,毫无生命危险,在如实汇报给曹操后,曹操眼中难以遮掩的忧心与自责之色,总算得以消散。
听得曹昂无忧后,为了避免自身持续给军医们在施救上造成压力,曹操识趣地悄然拉着楚云,退出营帐,回到曹操休息时所用的营帐。
毕竟是在凌晨深夜,虽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但曹操并不打算就此将郭嘉、夏侯惇等正在休息的心腹喊醒,只是打算先与楚云单独聊聊,尽快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叔父,此次是我失职,未能保护好师兄的安全,请叔父责罚!”
一入营帐,楚云就躬身满怀歉意地说道。
曹操黯然失色地连连摇头,叹息到:“唉,云儿你不必将过错强行揽刀自己的身上。
此次是子脩自己立功心切,我又一时不忍,纵容他出兵,才酿此大祸。
你先前商议之时,就不赞同贸然出兵,是我没能纳你良言,才害得子脩险些丧命……”
“叔父……”楚云见曹操这时候仍如此客观明理,心中佩服曹操之余,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曹操用手指在脑门上按揉了几下后,关切地问道:“我好像看见许褚将军也伤势不轻,想必是你在出发前,命他跟随子脩一道出战的吧?看许褚将军的样子,莫非是碰上了吕布不成?”
楚云苦着脸应道:“正是,吕布借着夜色在师兄此行的必经之路上舌埋下伏兵,若非许褚将军拼死相护,大部分将士们牺牲自己,扛着师兄的将旗大纛将负责追击的吕布引走,侄儿恐怕也救不回师兄……”
曹操目光一黯,唏嘘不已地问道:“与子脩一同出征的将士们……?”
楚云又是一声长叹:“只回来了百余骑……”
五千精骑最后只回来百余骑,这确实算得上损失惨重,可想到曹昂能在遭受吕布的伏击后,仍能保住小命就已经算是个奇迹,曹操倒也就释然不少,没有过分痛心。
接着,曹操从楚云的口中,获知了楚云今夜出征的完整经过,一番探讨过后,曹操、楚云二人一致认为,这从头到尾就是陈宫的诱敌之计。
陈宫先是以明显不足的兵力出小沛城,并装作出一副扎营的状态,似乎要与吕布行程掎角之势。
实际上,那营寨只是个诱使曹操出兵袭击的饵,就连其内部大概率是个空营,二人也猜到了。
曹操竭力平复着濒临崩塌的心境,强笑道:“幸亏有云儿你处事谨慎,才不至于让事情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此役我军虽败,你仍是立下大功啊!叔父谢谢你了!”
曹操对救下曹昂性命的楚云,真挚地感谢道。
“叔父严重了,侄儿不敢居功。只是许褚将军拼死血战吕布,才得以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师兄,而那些为了掩护典韦将军撤退的将士们,才是真正的功臣。
叔父,侄儿斗胆提议,请叔父嘉奖许褚将军,并善待此役阵亡将士们的家属。”
“嗯……理当如此!”曹操向来是赏罚分明的明主,对于这些付出巨大代价甚至是牺牲生命拯救长子曹昂性命的功臣们而言,无论他们是生是死,曹操都会予以重赏,阵亡者的家室,也会得到极好的照顾。
再说,如果曹操不这么做给其他将士们看,那么以后谁还愿意为他拼死效忠?
曹操最感激的还是楚云,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道谢不仅有失长辈的威严,也显得他与楚云叔侄之间太过生分见外。
此役楚云的羽林骑们除了有不到二百人负伤,部分将士的盔甲兵器有所磨损外,并无更多的人员伤亡,这让曹操不禁感叹楚云知人善用,治军有方,短短数月便将羽林骑训练培养成如此精锐的骑兵部队。
但曹昂的精骑们几乎损失殆尽,就让曹操颇为头疼了。
组建骑兵部队所需的战马昂贵,为了保证骑兵们上阵的生还率,给骑兵们配备的武器、战甲大多都是品质精良的上好货色,再加上骑兵选拔门槛高,训练更是不易,想在短时间重新组建五千名精骑,对于现在的曹操而言,是近乎不可能做到的。
曹操也没有将过错怪罪到曹昂身上的意思,正如她所说,此次出征本就是经过他首肯的,曹昂提出的应对从兵法上讲,也没有不妥。
问题还是在于,陈宫此计太过狡猾而大胆,如此冒险的诱敌深入之计也敢用,要知道他是以自身为饵,诱骗曹操上钩,若是曹操识破他的计策,或在营外的伏兵被曹军的骑兵发现,那么他将在平原上以步兵面对同等数量,甚至更多的铁骑冲锋,下场一定会很惨。
战争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争取胜利,陈宫此次虽奸诈,但曹操以及其麾下众谋士们,包括楚云在内,哪个不是如此?
只不过,这等行径在自己人看来,代表着足智多谋,而在敌人的眼中,自然就变成了阴险狡诈。
曹操心中肉疼,表面还是故作淡定地冲楚云问道:“云儿,鏖战一夜,辛苦你了,不如嫌弃歇息,待明日天明,再叫上奉孝、元让他们一同商议对策。”
此役曹军损失不小,尤其是在骑兵数量上,经此一败,与吕布在骑兵对弈上,曹操担心会处于劣势。
最疼爱的长子被重伤,折损了五千精骑,乱世枭雄曹孟德很生气,他表现的越是平淡,心中越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吕布、陈宫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第137章 你还愿意帮我吗?
现在的楚云,惦念着受伤的曹昂,哪里有心思睡觉。
“叔父,我还是去守着师兄吧……”
“不行。”
曹操厉声阻止道:“云儿,我知你与子脩情同手足,并非在叔父面前惺惺作态,但你身负重任,叔父在战事上更要多多仰仗与你,你若因私废公,累垮了身子,明日如何有经历商讨大事?”
原来,激战一夜后,楚云已尽显疲态,只不过他担忧曹昂心切,自己并未有所察觉。
曹操在一旁,却见楚云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
严格来说,这还是楚云第一次亲自陷阵杀敌,与先前在后面躲着补刀的感觉完全不同。
对于楚云而言,这种激烈的短兵相接之战,太过消耗体力,论体能相比普通士兵仍逊色不少的楚云,现在全凭一股与曹操胸腔中相同的怒气在支撑。
见楚云仍不肯放弃,曹操又道:“云儿,陈宫这奸贼设伏,与吕布合力害得子脩伤成这样,你不思报仇雪恨,却在此做小儿女之态,你太让叔父失望了!”
曹操的言辞犀利,苛责的语气更是比以往楚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重。
可是,他眼中隐藏的痛心与柔情,终究还是被楚云所察觉。
刹那之间,楚云已意识到,曹操比自己更痛彻心扉,可他还是要逼迫自己休息,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自己累垮了,整个曹军就真的完了。
而同样被曹操寄予厚望,肩负着曹军重担的楚云,也是如此。
这一次,反倒是老辣的曹操更加沉稳,而年轻的楚云,尽管天纵奇才,但在面临在意的人受伤后,远不如曹操能做到保持冷静。
了解到曹操的良苦用心,楚云低头恳切地认错道:“是侄儿一时气愤,以致糊涂。侄儿这就去休息,请叔父原谅。”
曹操关切爱护地摊开手抚摸着楚云的头发,目光变得柔和许多,温声道:“你明白叔父的用心就好,去休息吧,我会派人好生照顾你师兄的。”
听起来,曹操的意思大概是送走楚云后,自己也要就寝休息。
可楚云看曹操的架势,怎么也不像是打算休息的样子。
“大抵是打算等我走后,就去照看师兄吧……”楚云在心里如此嘀咕着。
“叔父,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无论如何,在曹操的提醒后,楚云也很快意识到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不只是挥剑与敌军拼杀时所造成的的疲倦,还有一路心惊胆战生怕曹昂遇险的紧张心态,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
“嗯,且去歇息吧。”曹操笑着亲自起身送楚云离开营帐。
回到自己营帐的楚云,并未如曹操所期望的那样,很快进入梦乡。
以往习惯于算计谋划别人的楚云,这次虽算不上阴沟里翻船,但也算是让陈宫的奸计得逞,师兄受创,又损兵折将,楚云哪里还能睡得着。
一头栽倒在席上,楚云就开始琢磨着如何能对陈宫、吕布二人还以颜色,为曹昂报一箭之仇。
——
翌日,楚云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探望曹昂。
经过数十位随军医师彻夜不眠不休的努力,曹昂的伤势一无大碍,只需安心静养即可。
守在帐口的持戟卫兵收到曹操的命令不许旁人踏入营帐,打扰曹昂休息。
然而,楚云显然并不在这个被禁止进入的行列中,卫兵们对楚云视而不见,任由其大摇大摆地步入其中。
此时曹昂早已苏醒,他躺在席上,身上披着本属于曹操的精美毛皮毯。
曹昂目光呆滞地仰视着营帐的棚顶,似乎并没有发觉楚云的到来。
楚云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曹昂躺卧的席旁,道了一声:“师兄……”
“来了?”曹昂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视线,也仍是停留在头顶的帐顶。
“嗯。”见曹昂失魂落魄的姿态,楚云本想主动开口安慰曹昂几句。
但曹昂自开口问出第一句话后,便始终掌控着交流的主动权。
曹昂抢先问道:“我听父亲说,我那些弟兄们,大多都已经……?”
楚云只能用黯然沉默的方式进行回答,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出一个更好的答复。
随着一声寂然长叹,曹昂似是将十年之内该叹的气,在这一口气间一并叹出口。
曾几何时,楚云还未穿越时,依稀记得家中长辈曾戏言过一句话。
这句话是:年轻不该经常叹气,否则难免会老得很快。
楚云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比曹昂更想发出叹息。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刚失恋的少年本打算致电给最好的朋友寻求安慰,挚友却在通话时先一步告知自己,他遭遇了类似亲人逝世这等更大的不幸。
到头来,他只能调整心态,硬着头皮去安抚对方。
“师兄,这不是你的错,是陈宫和吕布害了他们,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日后照顾好他们的家中老小,为他们报仇雪恨!”
曹昂闻言顿时苦笑起来,楚云的这番话,昨夜曹操已对他讲过不下三遍了。
可曹昂哪里肯这样就原谅自己因一己之私,而犯下的过错。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别再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了。”
说着,曹昂呆滞无神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是我的过错,我就不该也不能推卸到他人的头上,哪怕是敌人,也不能随意拿来做我的替罪羊。
我不会因为背负过错而自暴自弃,但错了就是错了,师弟,经此一败,我反而想通了不少,尽管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不要这份彻悟,它的代价,太沉重。”
“师兄,你想通了?”楚云不敢相信曹昂竟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是,实话说,师兄前阵子,真的很嫉妒你,因为你为屡立战功,而我名为大公子,唯一一次出兵剿匪立下功劳,还是依靠你出谋划策后,讲本该属于你的功劳让给我,才得到的。
我不该生出跟你比的想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本就有太多天纵英才,你确实非常了不起,但放眼天下,你就一定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奇才么?
胜过了你,于我而言又有何用?我们本就是兄弟,本就该携手并肩,共襄大业,你的本事,就等于我的能力,而我,也具备你所不擅长的优势。
我本该思考着如何结合我们各自的能力,好生辅佐父亲成就大约,可我却为了自己的虚荣之心,给父亲和你添了麻烦,更害了数千位与我出生入死的忠心弟兄。
我已意识到我的错误,也知道无论我多痛苦自责,都无法挽回他们的性命。
所以,我说这些话,只想告诉你,不必再担心我,我没事,我现在只希望师弟你能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帮我一把。
帮我,帮助父亲,打败吕布和陈宫,为我的弟兄们,报仇!”
一向流血不流泪的曹昂已潸然泪下,泪水浸湿他的胸口。
“师弟,我先前那么对你,你还愿意帮我吗?”
第138章 夏侯惇会抢答了
“师兄说得是什么话?”
见曹昂肯向自己敞开心扉,楚云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我只知道,当日我初入师门,以师兄的身份,本无需理会我。然而师兄却不辞辛劳地陪我练剑,我的剑术有今日的小成,师兄功不可没!”
回忆起往昔初识之时,曹昂为了助楚云练习斩箭术,堂堂曹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曹家大公子,竟心甘情愿地沦为一个么得感情的射箭机器,包括后来配合楚云练习剑术身法,这份深情厚谊,楚云铭记在心,难以忘怀。
“咱们是一起从宛城之战走过来的兄弟,那时候,我们的处境比现在还要危险得多,我们不是一样挺过来了么?
兄弟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帮’与‘不帮’这种说法么?”
而关于曹昂所说的“嫉妒”,楚云绝口不提,全当做没听见。
因为楚云相信,根据曹昂的说法,他其实只是先前拿自己与楚云作比较时感到自备而已。
要定义为“嫉妒”,未免是曹昂本人出于愧疚而太言过其实了,因为“嫉妒”绝不是这么简单的情绪,其包含的恶意远不止于此。
曹昂抬起无力的右手,艰难地额握住楚云的手腕,问道:“你还愿意和我做兄弟吗?”
楚云没想到曹昂自责到这个程度,连忙谈笑安抚道:“当然,咱们过去是兄弟,现在是兄弟,以后的话,只要师兄不嫌弃,我愿意做师兄一辈子的兄弟。”
这番话是楚云的真情流露,也同样让他想起自己穿越至这乱世前,也曾有过交情匪浅的挚友,也不知如今他们身在何处,过得可还好。
短短一瞬过后,楚云已将怀念之情抛诸脑后,他早已接受穿越至此的事实,习惯了不再去追忆穿越前的人、事、物。
“好,好兄弟。”曹昂似是终于感到安心,长出一口气后,紧绷的脸上总算洋溢着微笑,大有如释重负之态。
二人解开本就算不上存在的误会后,曹昂单方面得到心灵上的救赎,就连讲话也比先前要轻松不少。
“师弟,你实话告诉师兄,你想到对付吕布、陈宫的良策没有?”曹昂满怀期待地问道。
楚云坏笑着道:“我要是说没想到,师兄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算忍着疼,也要爬起来揍你。”曹昂笑骂道。
说着,二人便互相对视,笑成一团,气氛欢悦融洽。
笑了好一阵,曹昂才抿嘴道:“好啦,知道你小子有本事,肯定已经想到对策,还不快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还请师兄容我先卖个关子。”
楚云显然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曹昂,以免他过分激动,无心休息,毕竟对于如今的曹昂而言,首要的是好生养伤,若是被他提前得知计划,肯定会勉强自己参与其中。
一听这话,曹昂作势欲挣扎起身,佯怒道:“你小子真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吧?”
“师兄别误会,我只希望你能暂时安心养病,由我替你做准备工作,你放心,待时机已到,你伤势痊愈,我一定会助你报仇雪恨。”
楚云故意用“助”这个字,表明自己一定是未曹昂搭台,帮曹昂唱一出好戏。
这次,曹昂的脸色明显缓和许多,无奈道:“好吧,至少你从来没骗过我,这次我照旧信你。”
“谢师兄信任!”
为了不交谈过多影响曹昂休养,楚云与曹昂又调侃了几句后,就与之道别而后退出营帐,转身前去探望许褚。
许褚的伤势不轻,身上有多处被纱布包裹住的伤口,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龙精虎猛,楚云一番慰问后,得知曹操曾亲自来探望过许褚,不止嘘寒问暖,还保证此役结束后,回到许都会重赏许褚。
对于没什么野心,但忠心耿耿的许褚而言,没有什么比曹操、楚云等人的赞誉更让他感到满足。
因此,受了伤的许褚心情大好,食欲也跟着上升,别的伤员都是受伤后胃口受影响,唯有许褚饭量不减反增,比平日里还要多吃几碗白饭。
见许褚精神与身体都无恙,楚云这下才放心地离去。
与许褚分别后,无须曹操遣人召见,楚云就主动前往帅帐。
此前曹操早已三令五申地交代过,楚云与曹昂、夏侯惇等至亲持有相同的待遇,无论何时何地见他,都无须通报,更不得加以阻拦,故而帐外负责看守的卫兵们早已习惯对楚云视而不见。
拨开帐口入内,果然曹操、郭嘉、夏侯惇三人已齐聚于此。
“见过子脩了?”曹操一见楚云入帐,便主动开口道。
曹操的眼中隐有血丝可见,似是一夜未眠,犹如是在强打着精神,支撑自己,楚云对曹操已有亲情,见状自然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让叔父久等了,回禀叔父,侄儿已见过师兄,师兄的情绪稳定,心情逐渐好转,已然重新振作,请叔父无须在再惦念。”
曹操疲惫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意,道:“还是你有办法,我劝了他许久,他都放不下……”
“叔父,师兄的情况,不是任何人劝说得动的,现在师兄解开心结,也并非靠侄儿的三村肉舌,是师兄自己想通了。”楚云谦虚地说道。
曹操心情也好转不少,眉宇间恢复了少许精神,笑道:“好啊!能想通那就再好不过了,且先不提他了,我们先前在商议如何眼前的战事。
昨夜我军损失近五千精骑,与吕布相比,在骑兵数量上已处于劣势,云儿,依你之见,我军下一步该怎么走?”
失败,本就是常有的事,曹操更是向来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点风浪与过去的张邈背叛他迎吕布入兖州的叛乱想必,根本不算什么。
曹操询问的人是楚云,一旁的夏侯惇却忍不住抢先发表意见道:“兄长,这还用说,骑兵数量少又如何?我军仍有近十万之众,依愚弟之见,不如鼓舞士气,直接以步军攻打小沛城门,以摧古拉朽之势,直取小沛!任由那陈宫再狡诈狡猾,也难以抵挡我十万大军的全力进攻!”
第139章 请答应我三件事
之前,忌惮吕布之骁勇,这个直接强攻城池的计划,被曹操、楚云、郭嘉三人一并否决。
但随着离间计未能奏效,袭击陈宫大营中计失败,又折损了五千精骑后,这个原本有些简单而莽撞的战术,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郭嘉与楚云交换眼神后,见郭嘉并无反对的意思,看来这一次,大家倒是都赞成夏侯惇的意见。
“主公,属下也以为,强攻虽不是上策,但以眼下敌我双方的形式来判断,直接攻城并无不可。
一来,如元让将军所说,我军骑兵数量虽锐减,但总兵力仍远在吕布之上,强攻虽有损伤,但我大军在任城驻军已久,从陈留运送粮草至此,路途遥远,难以久持。
若再迁延下去,我军粮道一旦生变,恐怕到时我大军将军心涣散,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郭嘉的话很有道理,曹军将战线拉得太长,能向扎营于任城的曹军们运送粮草的大城中,唯有陈留与濮阳,而濮阳城中粮草不多,供养城中守军虽够,但不可轻动,远不及陈留粮草充足。
但陈留距离任城遥远,极大地增加了运送粮草辎重的难度与风险,继续与吕布僵持不下,确实不妙。
“嗯……既然奉孝和元让都同意尽快攻城……”说着,曹操将视线落在楚云身上,“云儿,你可另有良策否?”
说心里话曹操还是希望楚云能有更好的主意,吕布与陈宫据城而守,哪怕兵力优势明显,曹操也不愿冒此风险。
但以曹操身经百战的经验,自然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再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楚云早已做好对答准备,胸有成竹地开口道:“回禀叔父,眼下的情形,侄儿也觉得,只有攻城这一条路走。”
“好,大家意见一致,那我即刻下令全军备战。”
“叔父且慢。”楚云拦下正打算起身出帐下令的曹操,又道:“侄儿的意思是,攻城于我军而言已势在必行,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曹操惊愕地喃喃重复着念了一遍楚云的话,问道:“再等下去,莫非还会有转机不成?!”
楚云摇头道:“请问叔父,寿春那边飞战事如何了?”
虽说摸不清楚云为何将话题突转,曹操还是云里雾里地答道:“你是说刘备与袁术之间的战事吗?
据探马回报,最初刘备大军兵临城下时,袁术曾派张勋出战,双方刚一交战,张勋便被关羽一刀斩于马下,此后,袁术便如现在的吕布一样龟缩在城池内,任凭刘备如何叫骂,始终坚守不出。”
“如此说来,刘备与袁术也在汝南附近僵持不下?”楚云面露喜色问道。
“确是如此。”曹操道。
“叔父,既如此,侄儿也许有办法攻克小沛。”
曹操、郭嘉、夏侯惇同时大惊失色,曹操更是立即追问道:“侄儿有何良策,快说来听听!”
楚云沉着道:“只要叔父肯答应侄儿三件事,小沛恐怕就不难取了!”
“别说是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都没问题!”曹操知道楚云绝不会胡乱提要求,如果换作别人说这话,曹操可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第一件事,请叔父借侄儿一千精兵,而且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
楚云自从领兵后,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些诸侯、将领口中所谓的“精兵”,很多时候抛去装备精良这个因素外,只是比新兵或普通士兵的身体素质、武力以及士气要强一些,根本谈不上真正的精锐之师。
也就是说,楚云这次向曹操要的,是真正的精兵,而不是顶着“精兵”噱头的半吊子老兵。
曹操神色一紧,嘴上毫不犹豫地道:“没问题,然后呢?”
“第二件事,请叔父准备一千套精良的铠甲,质量越高越好。还有五百套精制刀盾,再请能工巧匠,日夜赶造五百把精铁长形环首刀!”
“你这是要组建负责先登的精锐之师?”曹操问了一句,也不待楚云作答,便果断道:“也准了!”
楚云抱拳笑道:“谢过叔父,只是唯独这第三件事,侄儿担心叔父不肯答应。”
“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管说来便是。”曹操明知楚云在激自己,还是主动跳进楚云设下的套里。
只因楚云曾为他,为朝廷,为整个曹氏集团立下诸多大功,又就下公子曹昂的性命,如今对于曹操而言,只要楚云提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曹操都会尽全力去满足。
无论是出于叔侄之情,还是楚云自身的价值,都值得曹操这般对待。
楚云意味深长地笑道:“请叔父下令,全军即可拔营,撤回考城县以东,重新安营扎寨。”
这下夏侯惇先坐不住了,他倒是不怀疑楚云别有深意,只是忍不住想知道其用意何在。
“现在撤回考城?!贤侄,你的意思是把任城还给吕布?那我们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曹操抬手阻止夏侯惇说下去,道:“还是让云儿说说,他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吧。”
说着,曹操平心静气地看向楚云,似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楚云向夏侯惇礼貌一笑,又看向曹操,解释道:“禀告叔父,如叔父所猜测的一样,侄儿打算打造一支最精锐的步军千人部队。”
曹操默然不语,陷入沉思,夏侯恩脱口而出问道:“可这与放弃任城,撤军回考城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区区千人的部队,如何能左右整个战局?”
“先前已提到,我军屯兵任城,补给线过长,已成为我们的隐患。
而打造兵器与缺少的战甲,需要时间,训练一支精锐之师,同样需要时间。
在任城训练不但容易走漏风声,而且还要兼顾确保粮草辎重运输的上的安全,同时因距离小沛过近又需防备随时可能率并州铁骑袭击我军的吕布。
因此,侄儿觉得唯有暂时撤回相对更加安全得多的考城,既无需防备吕布,又能够趁刘备与袁术之间的战事仍悬而未决之际,训练精锐,为攻克小沛做好充裕的准备!”
郭嘉似是突然明白楚云的打算,笑着看向楚云,从楚云的眼神中,证实了自己的猜错准确无误。
曹操思量了许久,问道:“你说得也并无比不可,只是元让的话也有道理,一支区区千人组成的部队,哪怕再精锐,也难以仅凭他们的力量,左右一场攻城战的胜利。”
楚云把心一横,道:“叔父,侄儿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请叔父相信侄儿这一次!”
第140章 美食诱惑
在参战总人数高达十几万的大型攻城战中,将宝尽数押在一支千人组成的部队,别说是曹操这等汉末顶级军事家,就算是只读过基本兵书未曾带兵打过仗的世家子弟,也知道楚云的计划有多浮夸。
但曹操还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下来,决定让全军休息一日,明日拔营撤军回考城。
夏侯惇自从楚云指点他获得首胜,且是伏击张辽、高顺报仇雪恨后,与楚云名为“叔侄”,实际已算得上是楚云的半个迷弟,因此对曹操的决定并无异议,只是散会后,追着楚云问个不停。
好不容易以“天机不可泄露”这等玄之又玄的老套借口,将夏侯惇打发走之后,楚云与郭嘉二人,也要前去各忙各的。
分别前,郭嘉不禁向楚云淡然一笑,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他摆平了。”
“你说谁?”楚云问道。
“当然是说高顺将军,这种情况下,除了他的陷阵营,你难道还有其他法子么?”郭嘉白了楚云一眼,说道。
“瞒不过你。”楚云撇撇嘴,算是承认下来,道:“他已划入我的麾下,自然要为我效力。”
“能让这样的良将心甘情愿地为你效命,了不起。”对于楚云,郭嘉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你又过奖了。”
楚云还是照旧喜欢与熟人客套。
“言归正传,你真的觉得,传闻中的陷阵营能渡此难关?就算陷阵营真的如传闻那般厉害,你莫要忘了,你现在是打算让高顺在短期内训练出一支陷阵营,而不是真正的陷阵营。”
“我也不知道,陷阵营究竟是否与传言中一样厉害,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什么?”
“那就是,有高顺在的陷阵营,才是真正的陷阵营。”
“想不到,你倒是对他评价颇高。”郭嘉不禁咂起嘴。
“他确实当得起这份赞誉。”
“希望如此吧。”尽管楚云此计太过冒险,但郭嘉并不怀疑楚云的眼光,正是因此,先前在曹操面前,郭嘉才没有出言反对楚云的计划。
“那我先行一步了。”
楚云话音一落,二人便很有默契地分道扬镳。
当晚,高顺营帐内——
曹营内每位校尉以上的武将,都有供其独自休息的专属营帐,高顺虽是初降不久之将,但在曹操的嘱咐安排下,同样有此待遇。
高顺看着不请自来的楚云在帐内擅自生火,炙烤着已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肉,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
将手中已烤好的一块猪肉递到高顺面前,楚云谦虚地笑道:“许久不做此事,手艺怕是有些生疏了,尝尝看吧。”
高顺只是顺着楚云的手,将目光落在只需看一眼便食欲大涨的烤肉上,身体仍一动不动。
见高顺不伸手接过烤肉,楚云诧异问道:“怎么,你不饿?”
“我饿。”
如果高顺仍不作答,楚云还真以为他学着张飞,能睁着眼睛睡着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过去吃?”
“我怕我吃不起。”高顺又淡漠地说道。
楚云噗嗤一笑,道:“我请你吃,又不要你付钱。”
“钱,我付得起。”高顺将视线重新移回楚云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孔上,幽幽道:“我只知道,你堂堂羽林中郎将,对我这个下属无缘无故地大献殷勤,定然是有求于我,而且还不是小事。
否则,你堂堂中郎将,有事只要对我直接下令即可,何须这么客气。”
楚云被高顺逗得忍俊不禁,道:“想不到你还蛮精明的,好吧,这次我承认,确实是有求于你。”
说着,楚云将手中的烤肉在高顺面前又晃了晃,道:“有什么话,边吃边说。”
高顺见楚云承认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也就索性痛快地接过烤肉,尽情享用起来。
随着咀嚼时的唇齿留香,停滞在舌尖的余味令高顺不得不称赞一句:“你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楚云得意的像个孩子,手中忙着烤肉的手也更加活跃卖力,沾沾自喜地笑道:“好吃吧?”
高顺连连点头,话锋一转,问道:“我若猜得不错,你来找我,是为了陷阵营?”
曹军骑兵损失不少,此事在军中将领的圈子里,可谓人尽皆知,高顺自然也不例外。
骑兵数量落了下风,曹军就需要强攻,自己的陷阵营正是极擅强攻城门、营寨等坚实防御的精锐部队。
所以,要猜到楚云此行的目的,一点也不难。
“是。”楚云烤肉的手并未停下,嘴上痛快地承认道。
高顺不禁又问:“陷阵营的事,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只要你能弄到精兵与军械物资,我随时可以再组建一支、甚至十支、百支陷阵营,这不是你自己亲口说得么?”
楚云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在此基础上,我另有所求。”
“哦?”高顺的眉毛微微上挑。
“我想要的,不只是陷阵营,还有陷阵营的训练方法。”
这本是属于高顺的禁忌,就连吕布,也未曾胁迫高顺道出此秘密。
楚云也正是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才特地准备了一番,准备以美食诱惑的方式,收买高顺。
高顺沉吟了半响后,沉声问道:“你想学?”
楚云摇了摇头:“不是我,我想让你教我师兄,拨你们每人五百精兵,你自己训练一支,再由你助他训练一支属于我师兄自己的陷阵营。”
这下,高顺很意外地重新打量了楚云良久。
曹昂轻敌冒进,不但自己险些被吕布所杀,还致使曹军五千精骑羊入虎口,这事高顺也一清二楚。
楚云的意思,是希望通过高顺的帮助,让曹昂重拾信心,重新组建自己的嫡系部队,同时获得成长,战胜吕布,一雪前耻。
“中郎将果然重情重义。”能为兄弟考虑得如此周祥,做到这一步,高顺不禁再次对楚云肃然起敬。
听高顺对自己的称呼又变了回去,楚云面色一喜,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高顺默不作答,从身后营帐角落里,拿过一个酒坛,将其中的液体倒入手旁的酒樽之中。
见状,楚云不禁问道:“你不是不喝酒么?”
“这里面不是酒,是水。”高顺平静地答道。
“哦……我也不爱喝酒,而且酒量差得很。”楚云感觉似乎扯远了,又将一块新烤好的烤肉递到高顺手里,追问道:“你究竟肯不肯帮忙嘛……”
高顺一手接过烤肉,另一只手又将角落里的另一个酒坛推到楚云的面前,伸手用力敲了敲,道:“把它喝光,我就答应你。”
“这里面也是水?”楚云闭上一只眼,单眼顺着坛口向内观察着问道。
“当然不是。”
“是酒。”高顺细细品味着鲜嫩的烤肉,脸上已浮现出隐藏不住的坏笑。
第141章 陷阵营,重组!
是的,不仅是酒,还是满满一整坛的好酒。
楚云不知道向来滴酒不沾的高顺,其营帐中为何会有整坛的美酒。
他也忘记当晚自己是如何强行将一整坛酒饮得一滴不剩,至于如何回到自己的营帐,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次日,烂醉如泥的楚云被将士们抬入曹操先前曾为其专门准备的豪华车驾,随着大军一同踏上返回考城的归途。
幸而这段道路平坦得很,车驾毫无颠簸地稳定西行,托高顺的福,借着这一场大醉,楚云不但睡了个久违的好觉,还做了次难得的黄粱美梦。
遗憾的是,当楚云醒来之时,梦中的情形,竟不知为何已忘得一干二净。
睁开眼,楚云发觉自己正平躺在柔软而温暖的毛皮毯上,从周遭的环境来看,应该是在某座营帐之中。
楚云第一时间顺着营帐入口看向外面,不见半缕阳光,看样子天色已晚。
“你总算是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云回过头,只见昨日还躺在伤患席上动弹不得的曹昂,竟精神抖擞地巍然站立,俯视着自己。
“师兄?”楚云正欲起身,可宿醉的后作用令他只是稍微一动,大脑便传来阵阵刺痛,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躺回去。
“先躺着吧。”曹昂细心地帮助楚云将身下偎得起皱的毛毯重新铺平,关切地问道:“你小子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
“整整……一坛……”楚云支吾道。
“一坛?!”曹昂惊呼一声,责备地问道:“你明知自己酒量不好,干嘛还喝这么多?!”
楚云不作回答,讪然一笑后,转移话题问道:“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
“恢复了七、八成吧,至少行动起来已无大碍。”似是为了让楚云安心,曹昂还特地将浑身上下的筋骨统统活动一番。
“如此师弟我就放心了,师兄,我们是否已平安抵达考城?”
“不错,听父亲说,是你下令撤军回此地扎营,还是你提的主意?”曹昂兴致勃勃地又问道:“父亲还说,你打算组建一支规模为千人左右的精锐之师,难不成你真以为,区区千人,能凭借他们攻克城防坚实的小沛?”
楚云尝试着再次起身,这一次,大脑的刺痛不如先前那般强烈,使得楚云总算从躺姿转变为坐姿。
“师兄且坐,我正打算将此事告知于你。”楚云拍了拍毛皮毯上的空闲空间,邀请曹昂坐下。
此处确实是属于楚云的营帐,可其身下的毛皮毯,原本是曹昂的私有物,从光泽透亮而顺滑的表面,不难看出这毛皮毯是稀罕的奢侈之物。
一个时辰前,曹军平安抵达考城,伤势好转起身活动的曹昂,听说楚云醉酒未醒,便携带着此毯前来亲自照顾楚云。
也就是说,曹昂在楚云身边,足足守候了一个时辰。
见曹昂落座,楚云开始一本正经地问道:“师兄可曾听说过‘陷阵营’?”
“当然听过,传言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曹昂霎时意识到楚云的打算,问道:“你是打算,让高顺将军将那一千精兵,训练成一支‘陷阵营’?!”
“不只是高顺将军。”楚云像是在等着看曹昂的反应,期待地笑道:“我已经与高顺将军说好,他会将训练陷阵营的方式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由你们二人各训练五百精兵,组成两个陷阵营。”
呆滞了好一会儿,曹昂才将楚云这段话彻底消化干净。
“这么说,你昨晚是去见高顺将军了?”
“正是。”
“看来,你这坛酒,是为我喝的。”
曹昂说出这句话时,看向楚云的眼神,就好像是欠债者见了债主似的。
楚云大胆地在曹昂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这是师弟我答应你的,自然要做到。“
看着楚云搭在自己背上的手,曹昂感觉一股暖流自其楚云的掌心,流遍他全身每个角落。
对于任何诸侯、将领而言,陷阵营的训练方式都是不传之秘,高顺自知楚云对他有不杀之恩,才肯将这秘密倾囊相授。
然而,本该习得此奥秘之人,应该是楚云,但楚云为助曹昂了却心愿,击败吕布替阵亡的将士们报仇雪恨,而将这个宝贵而难得的机会,让给曹昂。
见曹昂张开嘴像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楚云微笑道:“师兄,你我之间,无须言谢,莫要忘了,咱们是兄弟,这话可是你说的。”
曹昂鼻头一酸,霍然站起身,不再理会楚云,转身向营帐外扬长而去。
没想到曹昂说走就走,楚云扯着嗓子问道:“师兄你要去哪儿?”
“练剑。”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传来,曹昂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似是已渐渐远去……
——
四天后,楚云先前索要的一千精兵,五百套精制刀盾,五百把长形环首刀,一千副精良铠甲,曹操已如数派人整合到楚云手中。
不仅如此,包括楚云后续又追加的要求——一个安全、安静且保密的训练营地,曹操也专门安排将士为楚云打造了完全符合其要求的营地。
高顺曾对楚云说过,为了保证训练方法不外泄,陷阵营的训练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陷阵营外的人观察到训练过程。
这片营地背靠山脉,另外东、南、西三侧均被曹军保护得密不透风,可谓绝对的安全。
命人将一千精兵带着军械、粮草与其他必要物资一并带入训练营地后,楚云才将高顺、曹昂一并引至营地内。
高顺与曹昂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然而楚云为了高顺能尽心竭力地传授曹昂训练之法,还是热情地为他们二人互相介绍起来。
也不知是碍于曹昂的身份,还是欠了楚云人情,高顺对曹昂并不似楚云预想的那般冷淡,反倒算得上热络。
而曹昂虽素有几分傲气,在外人面前好摆架子,却一向敬重高顺这种有真本领的英雄豪杰。
见二人相处得还算融洽,楚云的心也就放下不少。
“高顺将军,你看看,如何啊?”楚云指着堆满军械库、粮仓的军械、粮草等物资,又望着一个个站得挺直的精锐之士们,冲高顺问道。
组建陷阵营所需的兵器、盔甲等,是楚云早先与高顺闲谈时,从其口中套出的,楚云就按照当时交流中得到的信息,自作主张地向曹操申请了这匹物资,因此,楚云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万一不符合高顺的要求,只怕又要重新向曹操张口。
幸好高顺的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满意之色,高顺凑近军械库,用手指关节在崭新发亮的精良盔甲上敲打几下后,附耳聆听着回声,笑意更浓。
“好盔甲!这些都是好盔甲啊!”像是色中饿鬼见了数之不尽的绝色佳人一般,高顺两眼放光地惊叹不已道。
第142章 曹贼他贼心不死
“那这些兵器呢?”见到高顺露出欢喜之色,楚云松了口气问道。
高顺不急着答话,随手从成堆的兵器中,抽出一把长形环首刀,在手中把玩起来。
长形环首刀,刀如其名,刀身、刀柄具是远超寻常刀剑,刀身笔直无曲,刀柄尾端有环。
这样的长刀,自然是要双手并用,才足以挥舞得动。
凝视着漆黑色的刀身,高顺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爆喝一声,骤然转身,挥刀朝着身后一棵近碗口粗的树干倾力劈去。
“咚!”
伴随着低沉的声响,高顺手中那柄黑色环首刀的刀刃,已深深嵌入树木枝干内部。
接着,只听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声作响后,这颗小树竟“扑腾”一声,倒在地上。
就在曹昂与一千位即将被当做陷阵死士来培养的精兵们,为高顺的勇力齐声呐喊时,楚云想得却是,如果高顺在二十一世纪做这种事,肯定会被环保爱好者指着鼻子痛骂一顿。
“好刀!司空大人如此鼎力支持,我高顺诚惶诚恐,唯有尽心竭力,传授公子,将陷阵营训练成无可阻挡的精锐猛士!”
起初,在吕布手下被忽视冷落习惯的高顺,根本没指望曹操会按照楚云提出的标准,提供高顺所期望的物资和将士。
在高顺看来,自己一个降将,就算有楚云从中周旋担保,曹操能发来一些比普通水准高出一点点的将士与物资,高顺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次是大为低估了曹操的心胸以及楚云在曹操心中的份量。
说着,高顺一脸正气地向曹昂,鞠躬行礼道:“还请公子替我向司空大人致谢。”
“一定,一定。”曹昂客气地说道。
见高顺对兵器、铠甲都很满意,楚云又问道:“不知这些将士,可符合你的要求?”
“这个唯有训练正式开始后,才能见分晓……”
说到一半,高顺忍不住爱不释手地小心抚摸着手中环首刀的刀身,又道:“不过中郎将不必担心,有这批好装备在,哪怕只是些普通士兵,到了我高顺手里,我也能把他们训练成超过那支陷阵营的精锐!”
楚云不知道,曹操为了尽快凑齐楚云所需的资源,可谓下了血本,能让曹操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贸然动用如此多的人力、财力、物力,这普天之下除了楚云,也就只有荀彧荀令君了。
“既然将军已成竹在胸,那我就不在此打扰你们了,告辞。”
楚云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送中郎将。”高顺这人倒是蛮现实,自打见了这批高质量的装备屋物资后,对待楚云的态度就变得更加热络,似乎忘了昨夜为了出做俘虏时的恶气,而刻意刁难楚云这回事。
与曹昂道别后,在高顺的陪同下走了没多远,楚云便笑道:“将军不必再相送,我师兄,就交给将军你了。”
高顺心领神会地拍着胸脯点头道:“请中郎将放宽心吧,末将心中有数。”
之后整整十日,高顺、曹昂都与千位精兵们闷在训练营地之中,就连生火做饭也不依靠曹营中的火头军,而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过自己动手并不难,但丰衣足食,就没那么容易了。
本就缺乏烹饪经验的将士们,在训练了几个时辰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为自己做饭,高顺魔鬼式的高强度苛刻训练,着实将这一千精兵们折磨得不轻。
而在高顺、曹昂二人“闭关修炼”之际,楚云虽不曾前去打扰他们,但也始终没闲着,深知大战在即的他,同样争分夺秒地催促着麾下的羽林诸将们,对羽林骑们严加训练。
小沛,太守府内——
自打曹操退军以后,如释重负的吕布,就又如同以往过着歌舞升平,风花雪月的日子。
醉卧在长椅上,欣赏着貂蝉用那婀娜多姿的柔媚身段所跳出的优美舞蹈,酒香混合着貂蝉身上所散发出的独有的淡淡幽香,使得吕布心旷神怡,意识恍惚之间已然飘到九霄云外。
偏偏这个时候,某位不解风情之人,又来打扰温侯的雅兴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冒失地直接闯进来,而是礼貌地在门外轻轻敲了几声。
“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大,却将府内厅堂中的恬静气氛瞬间破坏得一塌糊涂。
吕布倒也不生气,起身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冲已整理好衣物的貂蝉笑道:“爱姬,我敢与你打赌,准是公台先生又来了!”
貂蝉默然不语,只是带着妩媚动人的笑意,向吕布螓首微微一低,表示赞同。
打开门,吕布冲映入眼帘的灰袍中年人道:“是公台先生啊,不知何有事?”
如吕布所预料的一样,来人正是陈宫。
陈宫陆续向吕布、貂蝉作揖后,才严肃地说道:“将军,近日为何不曾去营中视察?”
“嗯……”见陈宫又是来对自己挑刺,吕布显然对此司空见怪,笑着应付道:“仰仗先生之妙计,我当日才得以率军大败曹军骑兵。
如今曹贼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已识相地退军离去,我们齐心协力,总算渡此难关,安心享乐几日,又有何不可呢?”
说着,吕布轻柔地在陈宫肩膀上拍了几下,又道:“先生,不是我说,你偶尔也该放松一下自己,何必整日将自己逼得太紧?及时行乐嘛!”
陈宫扫了眼吕布的手,叹了口气道:“将军啊……那曹贼虽退,却只是将任城还给我们,退至考城,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不等吕布作答,陈宫便语气沉重地自问自答道:“这说明曹操他贼心不死,依旧在图谋徐州啊!”
“先生莫慌,且先入座。”吕布泰然自若地轻推着陈宫入座,又向一旁正低头雅然而立的貂蝉道:“爱姬,为公台先生温酒。”
陈宫闻言须臾之间,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方寸大乱,慌张道:“不敢劳烦夫人!”
第143章 说曹操,曹操到!
旁人也许不知,陈宫可是清楚,这位看似只是个花瓶美人的貂蝉,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女中智者,其见地之高,与他陈宫相比,也不遑多让。
甚至,陈宫隐隐觉得,貂蝉夫人所展现出的智慧,很可能仅仅是其冰山一角。
因而面对貂蝉的时候,陈宫一向是小心而敬重。
貂蝉似是看透了陈宫的心思,语气中饱含着平和,道:“先生请稍坐,妾身去去就来。”
言外之意,是让陈宫不必太过拘礼。
陈宫把头低得更深,客气地行了一礼。
全然没有发觉二人有所交流的吕布,冲已落座的陈宫道:“先生,我知那曹操贼心不死,还惦记着咱们徐州,可他折损了数千精骑,短时间内不可能如数补充。
没有足够的骑兵,他曹操就失去了与我们在城外周旋的资本,他想攻克小沛,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
吕布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骄傲,甚至算得上是狂傲的笑容,又道:“若是曹操敢来强攻城池,以我们今时今日的军力,再加上小沛坚实的城墙,想击退曹军,简直是探囊取物!”
见吕布因先前获胜而如此骄纵,陈宫正欲开口相劝,貂蝉的倩影却从屏风后姗姗归来。
“先生,请。”貂蝉依次为吕布、陈宫二人将温酒斟满各自的酒樽。
“谢夫人!”陈宫如坐针毡地向貂蝉致谢。
“公台先生,你觉得我刚刚说的,可有道理?”吕布傲然问道。
陈宫很想反驳吕布的话,但与吕布相识如此之久,他早就摸清吕布的性子、脾气,知道直言反驳除了令双方都感到不快以外,对解决事情不会有任何帮助。
这时,陈宫突然灵机一动,对貂蝉毕恭毕敬地道:“夫人,曹贼撤军退出任城后,如今屯军考城,既不进,又不退,不知夫人对此有何见教?”
陈宫的所作所为,极为不合规矩。
绕过吕布向其妾室发问,已算得上十分失礼,更别说将军机要事告知于貂蝉,甚至与之商议。
不过,对吕布这种能与麾下将领的妻妾经常厮混在一起的人而言,这些所谓的规矩礼节,也就不显得那么刻板了。
吕布丝毫没有恼怒的情绪,反而有些得意地开口道:“公台先生问得好,实不相瞒,貂蝉她的才学虽不及先生,但也算得上是饱学之士啊!”
听得吕布的吹捧,貂蝉谦逊地低下头,莺莺细语道:“将军过奖了,公台先生,妾身只是一介女流,不懂军机大事,更不敢妄加言论。”
“请夫人畅所欲言……”陈宫的目的,就是要借貂蝉之口,再次劝说吕布,不要继续麻痹大意下去。
吕布也跟着帮腔道:“爱姬不必过谦,你的才学见识,为夫一向清楚,今日就不妨在公台先生面前,展现一下。”
本不愿开口的貂蝉闻言,只得顺了陈宫的心意,道:“既如此,妾身就随便说说……
名士许劭曾言:曹操乃乱世之英雄,如今恰逢乱世,曹操逐鹿天下之心已昭然若揭,徐州为中原重镇,地广民丰,曹操早在陶谦在世时,就对徐州垂涎三尺,如今其败而不退,妾身斗胆猜测,近日他定会再度举兵来犯!”
陈宫大喜过望,向貂蝉行大礼,万分钦佩道:“夫人所言,句句珠玑,振聋发聩!在下,受教了!”
说着,陈宫又看向吕布,深切道:“将军,连夫人都如此说,您看是不是……?”
吕布白了陈宫一眼,佯装无奈地妥协道:“好吧,先生与爱姬说得有理,我这就随先生去营中视察,操练将士们,近日不会再有所懈怠。”
其实,吕布也没那么蠢,陈宫的话他听得进去,也听得懂。
只不过陈宫屡屡在他听歌赏舞时破坏他的雅兴,不知不觉就起了些逆反心理。
这种心理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成年人,且还是一方诸侯的身上。
可吕布偏偏就产生了这种心理,且愈发强烈。
不过,当他看到陈宫对貂蝉恭敬有加的模样,似乎就快要五体投地,心中的那些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你陈宫再牛,到了我夫人面前,还不是要乖乖认输?
这样想着,见自家爱妾为自己挣回面子,吕布的气也就消了。
“妾身只是随口说说,哪里敢与公台先生相提并论。”貂蝉绝美的容颜上,露出孩童般不谙世事地微笑。
陈宫不敢与貂蝉多言,只是暗自向其投递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
对此,貂蝉微微颔首,像是在说:不客气。
就在此时,一位跌跌撞撞的士兵,慌张地闯入厅堂,一见吕布,急忙汇报道:“禀……禀告将军……”
吕布不悦地皱着眉头,厉声打断他的话:“慌什么!连门都不敲,就擅闯进来!有本将军在,天还能塌了不成!”
看起来,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俗礼,吕布倒是看得蛮重。
“请……请将军赎罪!”士兵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处,吓得哆嗦着跪伏在地,继续道:“禀告将军!据哨骑回报,曹操再度拔营,挥军东进,向小沛行军!”
“什么?!”吕布虎目圆睁,吓得士兵颤抖得更厉害。
吕布没再理会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而后转身看向陈宫,道:“正说着他呢,想不到这曹贼还真就卷土重来了!先生说得是,这曹贼当真是贼心不改!依先生之见,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似乎早已想好对策的陈宫赶快答复道:“将军,应当将任城中的守军全部撤回,如先前一般集中兵力,在小沛布防,固守城门,万万不可轻易出城迎战!”
说完,陈宫却看向貂蝉,见貂蝉只是低着头,神色无异,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貂蝉的表情没有变化,那也就意味着,她赞成陈宫的计划。
吕布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点头道:“好,就依先生的意思,我这就传命去!”
——
三日后,曹军已缓缓逼近任城。
这一次,吕布直接将任城白白让给曹操,然而,曹操并不打算停驻任城,而是一鼓作气,命大军进至小沛西面二十里处,建立攻城营寨,准备攻打小沛。
曹操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全军上下所有将士,都知道,自己势必攻取小沛的决心,并将这份决心,传递给军中每个人。
十日的朝夕相处,曹昂与高顺的关系已今非昔比,甚是亲密。
二人策马在楚云的车驾旁畅谈之际,舒服地躺在车驾里的楚云不禁询问道:“我说师兄,高顺将军,你们的‘陷阵营’究竟训练得如何了?我可是向主公拍着胸脯保证,此次一定能拿下小沛,你们总不至于拿我的脑袋开玩笑吧?”
曹昂忍不住学着楚云的口吻,啐道:“我说师弟啊,这都眼看着要攻城了,你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我现在就算告诉你,我们训练的很差,陷阵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难道还能劝父亲率大军打道回府不成?
再说了,就算攻不下小沛,父亲哪里忍心要你的脑袋?如果父亲真要取你的脑袋,我就跟他说,要取你的脑袋之前,先把我的脑袋取了再说!”
高顺听着他们师兄弟二人亲密无间的玩笑话,笑道:“中郎将放心吧,此次若是拿不下小沛,我先提着脑袋去向司空大人请罪!”
第144章 全力攻城!
与以往不同,此次是攻坚战,为了将士们的体力尽可能保证充沛,曹操罕见的放弃急行军,改用患难进军的方式,有条不紊地以将大军推至小沛以西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黄昏时分,漂浮在空中那连绵不绝的火烧云,将整个苍穹染得一片通红。
将士们各司其职,该生火做饭的,该整备军械的,该巡视敌情的,该搬运攻城器械的,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大战在即曹操免不了又是将楚云、郭嘉、曹昂、夏侯惇四人叫到帅帐,共议军事。
这一次,任谁都知道,楚云才是此役的主角。
在楚云的要求下,高顺也随之一同前来。
踏入营帐后,高顺恭敬地向曹操作揖道:“末将高顺,拜见主公。”
“将军不必多礼。”曹操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又道:“不知将军的陷阵营,训练得如何了?可有把握攻克小沛?”
类似的问题,楚云先前已经问过,但面对曹操,高顺不敢说笑更不敢怠慢,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主公请放心,攻城之时,末将会亲自率五百陷阵死士攻城,不破城门誓不休!”
曹操见高顺豪气干云,正要叫好,却又不禁问道:“这陷阵营不是有上千人么?将军为何只统领一半?”
曹昂抢着答话道:“父亲,另外五百陷阵死士,是儿在高顺将军的倾力指点下,训练而成的另一支陷阵营,待攻城发起时,儿也将亲率五百陷阵死士,投身攻坚之战!”
曹操吓得面如死灰,想也不想就呵斥道:“不行!”
也难怪曹操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攻城战中,作为攻城一方的攻坚士兵,危险极大。
而陷阵营作为首发攻城的第一批将士,按常理而言,无异于九死一生。
曹昂贵为大公子,身份如此敏感、重要而又特殊,怎能以身犯险?
夏侯惇也觉得不妥,忿然道:“子脩!你这是胡闹!”
“侄儿不是胡闹。”曹昂理智地向夏侯惇说着,又看向曹操,坚毅地道:“父亲,我答应您,一定照顾好自己,求您让我去吧!”
曹操森然的脸色已缓和不少,似是从方才的惊怒中渐渐恢复冷静。
他没有急于再次拒绝曹昂,而是看向楚云。
曹操知道,此事本就是楚云一手安排策划的,曹昂既然强烈要求率陷阵营加入危险的攻坚战,楚云也许有其他的考虑也不得而知。
见曹操向自己投来询问地目光,楚云当然不能继续装死,正色道:“主公,此次攻城战,我与军师祭酒、师兄还有高顺将军已制定了周密的进攻计划,容主公请属下细细道来。”
楚云将声音压低,确保只有帅帐内的几人能够听得清,随后将提前制动好的战术部署与进攻思路,徐徐讲与曹操。
说罢,当曹操还下意识张着嘴消化这庞大的信息时,楚云替曹昂请缨道:“如此一来,属下保证公子能平安归来,还请主公给公子一个杀敌建功的机会吧!”
曹昂顺势道:“是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
与曹昂关系日益深厚的高顺,也帮腔道:“主公请放心,开着战端一起,末将就算拼死也会保护公子的安全!”
即使是先前还坚决不希望曹昂率军参战的夏侯惇,在听楚云完整讲述其攻城计划后,也三缄其口,不再出言反对。
没办法,楚云的计划太过周详完美,此时此刻,夏侯惇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楚云这小子究竟长了什么脑子,能想出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进攻策略。
依次扫视着态度坚决的楚云、曹昂、高顺三人,再挨个瞥了默不作声的郭嘉、夏侯惇二人后,曹操无奈道:“罢了,罢了,就按你们的意思去做吧。”
早在曹操决定采纳楚云“退军驻扎考城训练陷阵营”的计策后,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这本就是一场赌博,曹操既早已下注,如今箭在弦上,没有退缩不发的道理。
既然已经压上近乎所有的筹码,那么再添加上长子的性命,又如何呢?
反正此役若真的败了,就连他曹操自己能否保全性命,都是未知之数。
那么,与其瞻前顾后担心曹昂有什么闪失,不如成全他的夙愿,命他上阵杀敌,一雪前耻。
于是,敲定战术部署后,明日一大早,曹军便生火做饭,而后正式向小沛发起进攻!
早就收到消息严阵以待的吕布、陈宫二人,昨日就加紧巡视城防,确认并无疏漏后,同样命城内守军们做好随时备战的准备。
曹军虽有十万之众,但由于攻城战与平原作战截然不同,守城门环境以及攻城器械所限,进攻方即使拥有再多的兵力,也必须阶段性地分批依次将兵力投入每个城门的进攻中。
所以,留下四万大军,由曹仁统领镇守本部大营,其余六万大军,全部投入此次攻城战之中。
尽管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为了防范吕布率骑兵出城做战前袭扰,六万大军还是以保持严密有度的阵型,以推进的方式朝小沛城缓缓行进。
由于攻城器械太过笨重,当曹军抵近小沛时,已过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按照楚云制定的计划,由曹操亲率三万主力精兵,对正对曹营的西门发动猛攻,攻势越猛烈越好,尽可能吸引吕布、陈宫将更多的守备资源投入到西门。
乐进、张辽率一万军攻打北门,于禁、李典率一万军攻打南门。
这三路大军实则都是在佯攻,但与寻常佯攻不同的是,他们必须假戏真做,奋力猛攻,才能以假乱真,让吕布忽视北门的防御。
而曹军负责攻打北门的,自然是高顺、曹昂的一千陷阵营、楚云的六千羽林骑,再加上三千步军弱旅。
这三千弱旅,自然就是可怜的炮灰命了。
战事刚开始,随着鼓角争鸣之声混杂着喊杀之声响彻云霄,莫要说是小沛的守军,就连小沛城中那些关好房门躲在家中的百姓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为之胆寒。
第145章 初攻不顺
“众将听令!”曹操威严满满地凝视着前方巍然矗立的城楼。
“进攻!”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麾下大军立刻开始有组织的阶段性进攻。
也不知是为了鼓足气势,鼓舞自己,还是震慑敌人,负责推动云梯车、冲车的将士们,一边用尽吃奶的劲死命地向前推动着攻城器械,一边扯着嗓门尽可能发出最大声音的呐喊。
刀盾兵们将手中体积足以保护大半个身体的雁形盾牌举在身前,保护在长枪兵与弓弩手们的身前。
长枪兵们蹲伏着身子,提着长枪架在盾牌后,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几乎不可能出城正面袭击曹军的吕布军骑兵。
同理,负责保护两翼的矛盾兵,也只是曹操为了壮大气势而蓄意安排,为的就是麻痹吕布、陈宫二人,让他们坚信自己正全力攻打西门。
弓弩手们依次交替着进行射击、装填的的轮换,成千上万的箭矢遮天蔽日般地如洪水倾泻向城楼之上的守军。
城楼之上顿时响起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不幸中箭的卫兵有的捂着伤口坚持战斗,有的栽倒在地痛苦地呻吟,更倒霉的已然一命呜呼,甚至战友们此刻无暇处理他们的尸体。
吕布在西门城楼上,目睹这一幕后,双臂张开龙气若隐若现的龙舌弓,经过短暂的瞄准后,射出一支利箭。
须臾之间,箭矢以白虹贯日之势,洞穿了一位曹军都尉的咽喉,直至咽气,这位倒霉的都尉都不知,为何会突然冒出一支箭,精准地刺进他的喉咙。
其他负责督战的都尉见到那人的下场后,各个吸取教训,命人举盾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吕布见状,愤然放下弓箭,继续细致地观察着曹军的动向。
因奔跑而气喘吁吁的陈宫来到吕布身旁,断断续续地道:“将军,我已详细观察过,北门与南门的敌军不过各万人左右,我已按照将军的意思,让宋宪、魏续二人各领六千兵马分而守之,而东门的敌军更是数量稀少,看样子只有两、三千人,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想来那曹贼是将全部精锐押在这西门,还请先生与我在此共守西门!”
“正当如此!”陈宫也是这个意思。
——
城楼上的守军们也在搭弓引箭还以颜色,本来攻城战中,在弓箭对射上,守军占了绝对的地势优势,居高临下理应势如破竹,但双方弓弩手的数量差距过大,导致小沛守军的优势荡然无存不说,还为了躲避箭矢而疲于奔命,难以组成有规模的反击。
小沛守军中的刀盾军同样在举盾保护着自家弓弩手,可两者间的配合与曹军精锐们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再加上曹军弓弩手数量远胜不止一筹,这远程武器的交锋上,曹军确实稍胜一筹。
足有七辆云梯车已抵达城墙之下,另外三两云梯车,由于负责推动它们的将士被城楼上的弓弩手重点“照顾”,不断重复着阵亡、替补将士补位的流程,导致始终处于接近城墙的行程中。
先登将士们披着质地上乘的鱼鳞甲,手持刀盾,顺着云梯向城楼逼近。
未免误伤,曹军弓弩手们停止射击,而西门守军们,开始用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砸向正在登楼的曹军先登将士们。
先登将士们虽身着坚甲,但手执利刃,但被滚木巨石砸中,仍与普通士兵无异,瞬间殒命。
饶是如此,没有一个先登死士后退半步,在血肉中翻滚过无数次的老兵们,对于这等情形已司空见惯,哪里会有半点退却之意。
更何况,督战者就在后方,后退半步,便是触犯了军法,按罪当斩。
运气差的先登死士自然被砸得血肉模糊,可更多人还是顺利攀登上城墙,挥动刀刃开始与城墙上的小沛守军,展开紧张激烈的近身搏斗。
见敌军已登上城墙,吕布将指挥大权转交于陈宫之手,自己提着方天画戟,亲自投入战斗。
守军们见到吕布的身影出现在的身侧,顿时士气大振,而曹军的先登死士们虽不认得吕布的容貌,却也知道吕布的兵器,一时之间,先前还坚定不移的死士们,竟生了畏惧之心。
吕布可没有给他们更多反应的时间,他如魔神般挥动着方天画戟,戟刃如横扫千军之势,将一位死士连人带甲拦腰斩成两截,血如泉涌,霎时染红了方天画戟的前部。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莫要说是曹军死士们,就连隶属吕布麾下的小沛守军们,也吓得忘记了厮杀,就连握在手中的兵器,也仿佛变得格外沉重,随时可能脱手而出。
吕布的眼中毫无半点怜悯,冰冷的目光洒落在身前其他曹军死士身上,猩红色的方天画戟在半空中如蘸血作画,又取下一位曹军死士的首级。
这下,曹军死士们各个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可他们不敢后退,唯有相视一眼后,彼此同心协力,一起挥刀向吕布喊杀而去。
小沛守军们也回过神来,提着兵刃重新投入战斗。
吕布一脚将身旁大半身子已爬上城墙的曹军死士踢下城楼,那位死士如翻滚的酒桶将其身后的死士们撞散,一时之间引起小规模的挤压、踩踏,伤亡不小。
在吕布加入混战后,曹军死士们几乎以一面倒的溃败之势,连连败退,不足一盏茶的时间里,城楼上大部分位置,又重新回到吕布军的掌控之中。
远在城门下观望的曹操见此情景,泰然自若,面不改色。
先登死士们确实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初攻不顺早在曹操的预料之中,毕竟只要吕布亲自出马,就会瞬间拉开双方将士们的士气差距,其天下无双的勇武更是不可阻挡。
不止曹操瞧得一清二楚,其身后尚未参战的诸将们,也同样将这情形尽收眼底,放在平时,初攻若不顺利,定有一心建功的将领会向曹操请命出战,可眼下,诸将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胆敢上前请命。
“哈哈哈……”曹操不但异常镇定,还突然仰天大笑,感慨道:“这贼吕布当真厉害得紧,若论一己之力,这天下怕是无人能与之争锋!”
第146章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车在将士们的操纵下,铿锵有力地向城门发动一次又一次如穿云裂石般的撞击,每撞击一下,仿佛整个大地都陷入剧烈的震颤。
然而,在城门逐渐被吕布夺回掌控权后,弓弩手们铺天盖地的箭矢,源源不绝的滚木礌石,将城门下的冲车登时砸得破烂不堪,负责操纵冲车的将士,也大多被砸得血肉模糊,或如刺猬般身中数箭,当场丧命。
将士们实在想不通,战事不顺,眼看着先登死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方天画戟之下,曹操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地谈笑风生呢?
众将疑惑的目光下,曹操收回笑容,下令将士们发起第二轮攻势。
与此同时,北门与南门的进攻同样被宋宪、魏续二人挡下,两军僵持不下,互有胜负,却并无任何城门失守的风险。
——
小沛城东门。
负责率军镇守东门的勇将孙观,在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退了敌军连番三次进攻后,在城楼之上俯视着似乎畏首不前的曹军,不禁冲身旁的众将士戏谑道:“哼,人言曹操治军严明,麾下将士能征善战,以一当十。
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废物,哪里比得上我们徐州将士!”
“将军说得对!”
“将军说得太好了!”
得胜后的将士们闻言各个畅发骄纵之言,仿佛视城门下的数千曹军如无物。
混在仅剩的两千弱旅之中的曹昂,向就在其身旁,同样置身其中的高顺冷笑道:“你看那敌将不可一世的嘴脸,定是在嘲笑我们曹军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公子莫要激动,这不这中了中郎将的下怀么?所谓‘骄兵必败’,敌军越是轻视我们,我们待会儿就越是能够出奇制胜!”
见公子曹昂竟为此动怒,高顺不免含笑安抚着对方道。
曹昂冷哼一声,阴冷的目光直射城楼上的孙观,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道:“等我上城楼,定要亲自活捉了他,看他到时还如何猖狂得意!”
本不喜多言的曹昂,自经历一场大败后,胸腔中始终憋着一股无明业火,再加上与吕布有杀姊之仇,新仇旧恨算在一起,令曹昂忍不住频频放出狠话,既为自己加油打气,也可鼓壮军威。
余下的两千弱旅再次奉命向东城楼发起佯攻,老弱残兵们装模作样地攀登云梯车,并以冲车敷衍地撞击城门。
喊杀声震天响的弱旅们,与城门上的守军交锋时,却一触即溃,不待对方多做还击,就立刻作鸟兽散,纷纷败退而归。
按说他们本该作为进一步麻痹敌人的炮灰,在城墙上死战一阵,多留下几百、上千具尸体,可楚云明知自己的想法有些妇人之仁,但还是不忍命他们就此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老弱病残们得知楚云的决定后,也承其恩情,各个在演技上十分卖力,明明是损伤无几的诈败,硬是被他们演得想拼死血战一般,将孙观等守军们唬得一愣又一愣,各个信以为真,当自己神勇非凡,竟轻易将曹军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将军,我看着曹军别的没什么了不起,就是这逃跑的本事,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哈哈哈哈哈……说得是!”
“孙将军之威仪,怕是已吓得曹军肝胆俱裂!”
听着将士们的鼓吹之词,孙观更是飘飘然,得意洋洋道:“若不是温侯下令坚守城墙,万万不可出城追击,我早就带着弟兄们,把城门下这群曹军一网打尽!”
将孙观的狂妄之态瞧得一清二楚后,曹昂向高顺冷声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高顺见曹昂已急不可耐,且确实时机已到,连忙点头应道:“公子说得是,我们动手吧!”
于是,曹军对小沛东城门,发动了第五次进攻。
只不过这一次,曹昂与高顺,率各自训练有成的陷阵死士,混入一千近千名弱旅之中,两千大军顺着数辆冲车,直扑上城楼。
孙观对逼近的危机毫不察觉,只是随意地下令弓弩手们射击压制,虽有个别倒霉的老弱病残中箭后不慎跌落城墙,可大多箭矢都被顶在部队前沿的刀盾陷阵营持盾吸收抵挡。
见敌军大多已登上城楼,明明陷阵营们身上的铠甲装束与先前进攻的老弱病残们大有不同,可此时已不可一世的孙观以及东门守军们,哪里还会留心观察这些本不难察觉的细节。
眼看着敌军逼近,孙观淡定地下令,命将士们如先前一般,正面击溃眼前的敌人。
“这次手脚麻利点,别又让他们轻易跑了!”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孙观,大放厥词道。
然而,很快,孙观就看出局势不对劲。
老弱病残们在完成“掩护”任务后,开始悄然后退,得以通过麻痹对手,成功登上城楼的陷阵营死士们,展开了属于他们的一场,久违的屠杀。
刀盾死士们对于盾牌的应用,已得心应手,甚至不少经验老到的死士,已称得上炉火纯青。
他们每次娴熟地用盾牌格挡敌人的兵刃后,就会快速利用盾牌顶击对手,同时右臂挥刀砍杀敌人。
这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技巧,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普通刀盾兵都必须掌握的本事。
然而,能做到如他们一般,迅猛而有力的士卒,却少之又少,更别说有五百个同样能做到这一点的刀盾死士,凑在一起协同作战。
他们看似杂乱无章的分布,每个死士却都能与相邻的袍泽配合默契,若能抓住敌军被战友以盾牌击退或顶退的空档,他便会果断挥刀,协力杀敌。
其中,高顺更是奋勇当下,每挥出一刀,必有一位敌军发出凄惨的哀恸之声,倒地不起。
更可怕的是,当曹昂所率领的环首刀死士们终于登上城楼,加入混战时,每个手持长形环首刀的死士,都如同一个活生生的战场绞肉机,恰似砍瓜切菜般,将孙观麾下的守军们,一个接一个地斩杀。
如梦初醒的孙观,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骄兵之计!坏了!”孙观再不济,也是与臧霸曾携手共事的悍将,虽算不上是良将之才,也不至于到了这般田地,还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
第147章 城门已破,随我冲杀!
在攻城战中,对于攻城方士兵而言,最困难的是什么?
当然是登上城楼的过程。
大批进攻方士兵前仆后继地向上攀登,然而能活着登上城墙的,却只有十之二三。
而且,登上城墙后,他们就会面临数量远高于己方的敌军截击,因此,进攻方往往存在成倍的兵力优势,却始终难以取得城楼的控制权。
然而就在刚刚,孙观与守城军士们的狂妄大意,使得高顺带着二百先锋死士,混入二百老弱病残之中,几乎不受阻拦,就轻易登上城墙。
而紧随其后的大批陷阵营死士们,也陆续顺着云梯车攀上城楼,当孙观彻底意识到局势并不像他预料的那般走向时,曹昂、高顺麾下的整整一千陷阵死士,已开始屠戮城楼上的小沛守军,几乎势不可当。
孙观看着先前还和自己一起耀武扬威吹嘘的弟兄,近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敌军杀得节节败退,接连倒在眼前,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清楚自己已经中了敌人的骄兵之计,一时大意之下,竟眼看着就要葬送掉整个东门城楼的控制权,如此弥天大错,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兄弟们……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绝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后,孙观不再袖手旁观,亲自加入战斗,誓与将士们共存亡。
提着佩剑的孙观正要出剑直取一位陷阵死士的咽喉,一道璀璨耀眼的雪白色剑芒骤然划过,孙观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后,手中的佩剑竟“叮当”一声脱手落地。
吃痛地捂着被剑背击打而不由自主松开的右手,孙观定睛一看,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正如看待蚂蚁般冷漠地注视着自己,他手中那散发着摄人寒意的雪色宝剑,已搭在自己的肩头,只需一个念头,就足以在瞬间取走他的性命。
这青年将军,正是曹昂,那架在孙观肩上的宝剑,自然就是曹昂的佩剑——泠雪剑。
连孙观本人,都来不及对曹昂精湛迅捷的剑术做出任何反应,其身旁的亲卫们,更是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家将军已被敌将制住。
看着正作势欲拔出各自兵刃救主的敌军亲卫们,曹昂右手轻动,泠雪剑锋利的剑身在孙观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我看谁敢乱动?!”曹昂以孙观的性命要挟其亲卫们道。
亲卫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停滞在腰间的剑柄上,无一人胆敢再轻举妄动,以免激怒曹昂,害死孙观。
“知道我是谁吗?”曹昂轻蔑地眯眼看着孙观,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轻狂。
孙观眼见周遭的己方将士们,完全不是敌军的对手,自知大势已去,心灰意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吾乃曹昂曹子脩!”响亮地报出自己的名号后,曹昂又道:“我看你方才在城墙上,很威风嘛,这会儿怎么蔫了?”
孙观脸色羞红,不忍受辱,怒道:“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士可杀不可辱!”
这话说得很硬气,可孙观在听到曹昂的身份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明显变化,却被曹昂捕捉的一清二楚。
“想死?容易得很,但本公子宅心仁厚,现在想给你一条活路。”
说着,曹昂有些不耐烦地道:“如果你眼睛还没瞎,就该看得出败局已定,若你现在肯命他们缴械投降,我向你保证,你和你的人能保住性命!”
“你……公子说话算话?”先前孙观之所以表现得视死如归,是因为他觉得对方占据绝对优势,没必要放过他,一听自己还有生路可走,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当然。”曹昂不假思索地答道。
别人哪怕向孙观如此承诺,孙观也会怀疑对方的诚意,毕竟降将能否活命,决定权还是握在曹操的手上,曹军将领就算拍着胸脯做担保,也并不靠谱。
然而曹昂就不同了,人家是曹操的长子,身份尊贵,在曹操面前说话的份量大有不同,有他的许诺在,孙观知道,自己只要点头,他和兄弟们的命,就算保住了。
要知道,这世上肯为自家主公誓死效忠之人毕竟还是少数,大多人的本性还是贪生怕死,更何况这孙观曾与臧霸同做过一段时日的流寇,与寻常将领相比,痞气更重,再加上吕布治下无妨,笼络人心的手段更是拙劣,孙观碰上这等必败的情形,不投降才是怪事。
“罪将愿归降公子!”说着,孙观冲大多已丧失斗志,无心再战的守军们下令道:“弟兄们,放下武器,我们投降!”
似是等孙观这句话已等了千年,孙观话音一落,守城将士们便纷纷一边向后逃窜,一边丢下手中武器,高举双手念叨着:“我投降!我投降!”
在曹昂的眼神示意下,在旁分心看戏许久的高顺,当即命将士们停止近乎算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戮。
尽管孙观保证自己会与曹昂、高顺协力作战,但曹昂信不过这个初降之将,怕他待会儿趁乱再度临阵倒戈,于是命那些老弱病残,将已经丢弃武器的孙观与其麾下守军们暂且绑起来,押至城外。
趁着其他三座城门的守军们,还未能察觉到东门的变故,曹昂命人占领东门与各处附近要道,并果断打开城门。
为避免引起城内其他守军们的主意,曹昂按照原定计划,以摇曳旗帜为号,通知埋伏在原处的楚云、夏侯惇城门已被占领。
“子脩果然得手了!”原处,正率领着两千精骑的夏侯惇,冲身旁的楚云狂喜道。
这两千精骑,是曹操最后的骑兵家底,临战之际,曹操决意命最值得他信赖的将领夏侯惇统率,配合楚云与羽林骑们一同行动。
“元让叔,是时候了,趁东门大开之际,我们杀进城去,生擒陈宫、吕布!”楚云见计划顺利,也是颇为惊喜。
“说得好!生擒陈宫!活捉吕布!”
第148章 南门已破,乘胜追击!
六千羽林骑与两千精骑,随着楚云与夏侯惇一声令下,从门户洞开的东门一股脑蜂拥而上,由于负责城墙下守备的士兵同样是孙观麾下,此时整个东门都陷入无人镇守的状态,八千骑兵竟长驱直入,以雷霆之势将东门各个要道牢牢把控。
此时正是应当争分夺秒,八千骑兵如蛟龙出海般,将城内道路上零星的敌军清理干净后,楚云让夏侯惇前去攻杀北门城楼下的敌军,自己则率羽林骑们去攻克南门。
为保险起见,考虑到夏侯惇兵力有所不足,楚云派甘宁率其麾下千余骑相助夏侯惇一同攻向北门。
数千骑兵在城内的街道上策马奔驰,声势浩大,可南门、北门的守军们正竭力与敌军殊死搏斗,做梦也想不到自家内部,会有敌军的骑兵存在。
南门城楼下的收军门正死死推靠在城门上,防止城门外的冲车撞开城门,率军来到南门百米开外的楚云登时一声令下,吴尘、陈昭二人麾下的两千弓、弩骑兵同时对毫无防备的敌军们发动齐射。
结果可想而知,若天女散花般的箭矢散落而下,大多汗如雨下抵着城门的守城将士,听到箭矢飞袭而来的声音,尚来不及回头,背部、肩部甚至后脑都被贯穿得血肉模糊。
一片痛苦嚎叫声四起,城墙上正专心应付于禁、李典大军的魏续,听得城门下箭矢掠过,与惨叫之声,低头向下俯视一眼后,大惊失色。
“这……那……那支骑兵从何而来?!”指着军姿严整的羽林骑,魏续惊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身为主将的魏续尚且吓得如此,其身旁正抵御敌军攻势的南门守军们,更是为之胆寒。
不待魏续做出反应,在两轮齐射后,占尽便宜的楚云立即下令,命许褚率众羽林枪骑变锥形阵,羽林弩骑、羽林弓骑在左、右翼辅助,全军直冲城门。
看着上千铁骑山呼海啸般奔腾冲来,城楼下那数以千计得不到将领的守军,登时六神无主,有些反应快手脚麻利的还知道捡起长枪前挺拒马,可更多守军慌乱之中,已然不知所措,竟开始向城墙上拥挤逃窜。
“砰——”
“啊——!”
守军们有的被羽林骑们以长枪刺穿身体,有的被战马践踏吐血、撞在城墙之上,当场昏迷不醒。
那些胆大放手一搏,选择举枪应敌的守军同样凄惨,因战友大多楞在原处或放弃抵抗躲避,他们难以结成严密的拒马阵型,左右身位皆是空挡,被训练有素的羽林枪骑们避开枪尖后,一击毙命。
到头来,反而是那些胆怯避战,往城墙上逃命的守军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不过,这份幸运也仅是暂时的。
成功发动一轮冲袭后,许褚见敌军大多在楼梯上向城楼攀爬,便率众将调转马头,原路折返与楚云重新汇合。
吴尘、陈昭二人,在羽林枪骑们撤回后,立刻向在楼梯上缓慢爬行的敌军发起齐射,蠕动着的敌军们仿佛成了一批活靶子,一个个中箭从楼梯高处跌落,重重摔在地上,成一片又一片模糊状,场面惨不忍睹。
魏续面色惨白,慌张地冲身旁的将士们下令道:“快下去击退他们,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
然而,守军们已无一人胆敢奉命,陷入与敌军正面部队厮杀的守军自是脱不开身,那些尚未加入战斗的预备兵,在亲眼目睹被射杀或坠落摔得不成人形的友军后,哪里还敢下城楼迎敌?
将楼梯上的敌军清理得差不多后,大部分羽林弓骑、弩骑开始向上对城楼上的敌军进行抛射,尽管他们的射击技艺已磨练得炉火纯青,但抛射的难度过高使得这一举动仅能行程一种火力压制,无法对敌军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亡。
部分羽林弩骑原地下马,开始娴熟地操纵起城门,随着绞盘被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扎耳响动”,南门大门竟被打开了!
还在门外推动冲车的曹军将士们,见大门突然从内部敞开,也跟着吓得手一哆嗦,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还以为敌军疯了,竟打算率军出城应战,或是有埋伏好的骑兵准备出城冲杀一波,搅乱其阵型。
城门敞开后,骑在马背上雄赳赳的吴尘、陈昭二人,向于禁、李典二将挥手致意,二人认得吴尘、陈昭,方才转惊为喜,命身旁整装待命的将士们一鼓作气,顺着城门直接扑进城内。
魏续见状心态瞬间崩溃,原本以六千守军依托城墙防守上万大军,就已经举步维艰,如今突然被楚云率羽林骑们这么一搅和,城门大开,唯一的地势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看着大股入城的敌军正配合骑兵占领要道、攀爬上城,魏续意识到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陷入被前后围攻,进退两难的境地。
从震惊与恐惧中渐渐恢复神智,魏续到底是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更是与吕布有姻亲关系的嫡系将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或者束手就擒。
并无十足的把握确定这伙来路不明的骑兵是如何混进城内,但魏续很清楚东门就算仍未沦陷,也绝不会是一个安全的去处。
“众将士随我杀出一条血路!”魏续持刀呐喊着发出号令,率麾下尚存的守军们且战且退,自城墙上向吕布亲自镇守的西门靠拢。
大军开入城内后,自下戏谑地目睹落荒而逃的魏续等人,于禁、李典不禁向缓缓而至的楚云拱手道:“中郎将运筹帷幄,吾等钦佩不已!”
“二位将军客气了,劳烦二位将军乘胜追击,命将士们分布在城墙上下,同时保持进攻,休要走了陈宫、吕布!”楚云拱手还礼道。
“我等定不负中郎将所托!”之前于禁、李典对于楚云深谙兵法、屡出奇兵一事,虽频频有所耳闻,却始终未曾亲眼见识,半信半疑。
如今亲眼所见后,对楚云自是万分佩服,这牢不可破的小沛城防,到了楚云的手里,怎就成了纸糊的?!
第149章 吕布,哪里走!
这个问题不单是于禁、李典二将想不通,前一刻还在城墙上耀武扬威的吕布,更想不通。
原来,在楚云率军大开城门,助于禁、李典占领南门的同时,夏侯惇同样进展顺利,与甘宁协力将北门城楼下的守军扫清,按照楚云所传授的计划大开城门,放张辽、乐进的大军入城。
负责镇守北门的宋宪比南门的魏续还要惨,至少魏续还能苟延残喘地逃回西城门与率残部与吕布汇合,而宋宪却因慌乱被亲自率军先登的乐进抓住破绽,一剑斩断右臂,一旁的张辽乘势追击,又是一剑将宋宪的首级当场斩下。
主将一死,城门被开,目睹数量远超过己方的敌军通过城门接踵而至,将他们围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近三千守军为求活命,纷纷弃械投降。
张辽、乐进奉夏侯惇之令,无意中效仿乐进、李典,顺着城墙率军西进,此时此刻,除了西城门临近的区域外,小沛的大部分城关要道已尽落入曹军掌控之中。
西门,城楼之上。
再次以无双的勇力轻易击退曹军的攻势后,吕布扬长大笑好一阵,正打算出言讥讽城下的曹操不要再派人上来送死,却听得左侧传来一阵骚动之声,视线也不由得为之吸引。
看着慌不择路的魏续带着身后诸守军,跌跌撞撞来到自己面前,吕布的心“咯噔”一下猛然颤动,而后虎目圆睁,问道:“你不守着南门,来此作甚?!”
“温侯……南门……南门已经失守了!”魏续跪倒在地,别过身子不敢直视吕布,泣声请罪道。
“失守了?!”最不喜欢听到的结果传入耳中,吕布捏着方天画戟的手抖得愈发厉害,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六千兵马,竟守不住区区万人的进攻,你……我杀了你!”
说着,吕布提起方天画戟,也不顾此刻正在临敌交战,便要就地将魏续正法。
“温侯且慢!”
“温侯!南门失守,罪不在魏续将军!”
闻言,陈宫踱步而来,拦住气冲斗牛的吕布,冷着脸向魏续责问道:“魏将军,我且问你,南门究竟为何失守!”
魏续委屈地噙着泪道:“先生!我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数千骑兵在城中,他们不但披坚执锐,而且配备弓弩!
还不待我军将士们做出反应,他们以弓弩射杀我军后,便率军自借道一路冲杀,将南门城楼下顶住大门的将士们……”
陈宫听出个大概,这次反应速度超常发挥,意识到时间紧迫,伸手拦住魏续继续说下去,冲吕布十万火急地劝说道:“温侯!定是有人暗通敌军,纵敌入城,如今南门既失,北门、东门定然亦是朝不保夕,甚至已经沦陷!我们必须趁局势彻底恶化前,先一步杀出城去!”
吕布张开嘴唇,怔住少顷,挣扎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小沛?!”
“是,而且必须现在立刻放弃!再多耽搁一刻,我们就走不了了!”
陈宫话音未落,一路率军追杀魏续残部的于禁、李典二人,已率军涌动而来,与吕布以及西门守军们逐渐拉近距离。
吕布望见于禁、李典的兵马,心知陈宫说得没错,可他还是犹豫道:“先生,我的家眷,可还在府上,难道你要我……”
见吕布这时候还顾及这些,陈宫虽感激貂蝉屡屡劝得吕布纠正其错误,却还是狠下心道:“将军啊!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若再不走,就当真来不及了!”
“可是……”
“将军!将军请试想!我们一旦成功脱身,曹操必不敢对夫人们怎样,可将军一旦被擒,曹操将在无顾忌,到那时,夫人会如何,还需要在下明言吗!莫要忘了,在下的家眷,同样在府上!”
吕布知道陈宫说得在理,只得把心一横,咬牙道:“好,就依先生所言吧……”
主意定下,吕布与魏续护着陈宫,放弃西门城楼,率军离开城墙,翻身上了赤兔马,紧握手中方天画戟,整合在西门待命已久,也是小沛城中最后的五千并州精骑,突兀地放开城门,向城门外冲杀。
城门一开,正整齐地卖力推动冲车撞击城门的曹军将士们,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何事,就被吕布挥戟斩杀。
本想在城墙上围剿吕布军的张辽、乐进、于禁、李典四人,没想到吕布竟应对如此及时,几乎没多做犹豫,就弃城逃亡。
他们四人虽想率军追击,可无奈麾下都是步军,哪里追得上吕布和并州精骑们,只得任由吕布出城,将重心放在俘虏那些被吕布舍弃在城内的守军之上。
大多人被吕布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到,但曹操是例外。
眼见吕布率军杀出,曹操嘴咧得比当初在宛城见了邹氏还要兴奋,因为他知道,明明先前己方进攻被吕布游刃有余地化解,此刻吕布却突然弃城而逃,说明定是楚云的计划已经成功,小沛城内估摸着已成了曹军的囊中之物。
“是吕布!给我追杀吕布!”曹操又瞧见紧随吕布身后策马疾驰的陈宫,道:“传我之命!斩杀吕布、陈宫者,赏金五百!凡生擒吕布、陈宫者,赏千金!赐爵封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士们虽大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在钱财、官爵的刺激下,还是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呐喊者朝吕布撤走的东方颠颠跑去。
这是,曹操才恍然发觉,自己这将领下得实在多余且无意义。
他已将麾下最后两千精骑交由夏侯惇统御,此刻身旁军势虽大,却都是精锐步军,论机动性,比起骑着骏马的并州铁骑们尚有天壤之别,更何况是吕布胯下那日行千里的赤兔马?
虽获大胜,可眼睁睁看着吕布、陈宫脱身的曹操,还是不禁遗憾地叹了一声。
郭嘉在一旁看出曹操的心思,淡然一笑,安慰道:“主公无须感到遗憾,吕布败退,小沛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徐州大半从此也尽归主公,而吕布经此一败,军力大衰,败亡已是早晚的事!”
而曹操不曾想到的是,在小沛城中,本打算前往西门的楚云,见局势有变,当机立断,改变目标,率羽林骑们自南门而出,准备截击吕布、陈宫!
第150章 穷寇莫追?我偏要追!
奉命占据南门的曹军将士们,远远瞧见楚云与羽林骑们朝南门而来,就主动敞开南门,使得楚云节约了不少时间。
虽不知楚云为何突然率军作势欲出城,但对其深信不疑的他还是当即率军紧随其后,打算随时为楚云提供帮助。
说来也巧,楚云与羽林骑们刚一出城,就眼睁睁地看着吕布大军的后翼从前方不远处掠过。
“众将听令!随我追!”
孙子兵法虽有云:穷寇莫追。但此时此刻,楚云实在不愿纵虎归山,每每想起吕布那恐怖绝伦的战力,楚云就不禁生出尽快消灭吕布以绝后患的念头。
夏侯惇仗着胯下的大宛马速度够快,拍马赶上楚云,打招呼道:“贤侄!为何出城?”
晚来一步的夏侯惇并未瞧见吕布大军的踪迹,故而提出此问。
楚云马速不减,左手指着前方道:“元让叔,方才吕布从此处经过,看样子,是要向东逃窜!”
夏侯惇惊喜道:“好家伙!他倒是反应蛮快的!”
“定是陈宫的主意!”楚云全速追赶,仍不见吕布等人的踪迹,心中不免有些自责,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一向“有智而迟”的陈宫,今日会突然爆发随机应变的能力,劝得吕布弃城而逃。
“八成如此!”夏侯惇点点头,继续道:“贤侄,再往东二十里便是彭城,我们必须再快一些,务必赶在吕布抵达彭城前,将之截杀!”
彭城是扼守此处同往下邳的咽喉要道,若要绕过彭城,必须走水路过河东进,而彭城附近的河流,向来湍急,强行渡河风险极高,且容易被伏击。
因此,彭城算得上是下邳的屏障之一,吕布只要成功逃进彭城,就算暂时脱险了。
其实楚云若孤身追赶,绝不会落在吕布军后面,只是羽林骑们的坐骑已有些疲惫,逐渐不堪重负,与先前未曾劳碌奔驰的吕布军坐骑们相比,体力已有所不支。
“元让叔说得是。”楚云心生一计,冲将士们下令道:“全军听令!丢弃重甲,轻装追击!”
羽林骑们的制式盔甲大多数沉重而坚固耐用的优质鱼鳞甲,它们材质精挑细选,做工更是精巧细腻,对远程箭矢与刀枪皆有不错的防护能力,但缺点就是重量稍高,临阵交战自是好用,但在追击之时,它们难免成了累赘,给骑兵们胯下战马们增添不少负担,影响行进速度。
惯于严格遵循命令行事的羽林骑们,全员没有片刻犹豫,尽数在马背上手忙脚乱地褪去铠甲,随手丢在途经的地面上,发起一连串的“砰砰”声。
尽管在脱去盔甲时,羽林骑们的进程有所耽搁,但在众将士丢弃盔甲后,战马们如释重负,在主人们的鞭策下,行进速度比先前快了近乎一半!
这下,不足百息的时间,吕布那五千并州精骑的后翼,就重新暴露在楚云的视野内。
回头看着重新追撵上来的楚云与羽林骑们,吕布诧异地冲陈宫抱怨道:“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又追上来了?”
陈宫捋着胡须沉吟道:“相比是敌将下令舍弃了盔甲重器,以此换取骑兵的机动性,看来敌将灵活擅变,不是等闲之辈!”
“哼,若不是担心一旦纠缠起来,曹贼会率军追上,我定要回头一戟此番贼将!”吕布满怀怨气地忿然抱怨一句后,下令全军加快脚步,以免被楚云与羽林骑们追上。
这是吕布最后的骑兵部队,所以他可不能效仿楚云也下令让将士们丢盔弃甲,否则这些精骑们的性命即使得以保全,也会极大幅度降低他们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那些被丢弃的盔甲,一定会便宜曹军,形成此消彼长之势,使吕布本就不能再恶劣的形势雪上加霜。
而且,楚云之所以下令让将士们沿途丢其盔甲,不是他大方或者舍得那些盔甲,而是他知道回头可以下令让将士们再沿着路径将那些盔甲找回来。
开玩笑,数千套完整的精良盔甲,价值约有几千万钱,这样一笔巨款,换作在几十年前的汉灵帝在位时期,虽然买不到三公之位,但买个九卿之一可谓是绰绰有余,楚云哪里舍得说丢就丢。
见好不容易与吕布的并州精骑们拉近距离,无须楚云开口下令,吴尘、陈昭二人已心领神会地命众羽林弓骑、羽林弩骑们搭弓引箭、装填弩矢,向敌军发动齐射。
在颠簸疾驰的马背上进行骑射,难度极高,纵然羽林骑们屡经训练,经验丰富,但目标换作同样在高速移动的骑兵,就显得力有不逮,大多箭矢、弩矢未能击中并州骑兵们,即使少数箭矢正中目标,也几乎难以对身着重甲、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并州精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亡。
唯有个别几个极其精于骑射的弓弩手,将几名敌军射翻落马,或重伤或阵亡。
绝大多数情况下,弩矢的穿透力远高于弓箭,但装填速度慢于弓箭。
见一向出手即可有所斩获的骑射战术效果微乎其微,连袭扰的目的都难以达成,楚云立即下令停止射击,以免影响部队行进速度,被吕布再次甩到后面。
吕布见楚云穷追不舍,没有放弃的意思,而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索性勒马调头,冲陈宫道:“先生且引军先行,我亲自断后!”
做出这个决定,吕布并不是单纯顾及与陈宫的情谊,也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当前这危急关头,唯有他亲自出马,才有可能化解危机,击退对自己咬住不放的追军。
扯动缰绳,轻踢马腹,与吕布有数年默契的赤兔马驮着主人,原路折返而去。
吕布背着方天画戟,左手高举龙舌弓,右手自马鞍旁绑定的箭袋中,取出一支花翎箭,瞄准楚云大军方向,猛然松开弓弦。
一支流光闪电般的箭矢,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竟不偏不倚地朝着楚云的方向飞来!
“贤侄,小心!”
远在其身后的夏侯惇下意识地伸出手,仿佛渴望隔空抓住那眼看着就要取走楚云性命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