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逆鳞
符纸已经燃烧,想必太虚很快便会知晓此事。
看向树下的刘长安,敖青心中明白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稍有差池便会命陨当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拖住他。
微风拂面,衣衫翻飞。
敖青双眼静静注视着刘长安,她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要是真想帮我,又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刘长安面色如常,不慌不忙道:“如今天地之间妙法横生,气运有变,你我合作,也好感知亡灵,将沉睡陨落的龙族先祖唤醒,倒时,天地之大,何愁前路渺茫?”
说话间,刘长安收合折扇,手指转动,一片通体雪白的鳞片幻化而出。
晨光之下,月牙玉鳞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此乃逆鳞,离于金仙高阶的白龙之身,在下偶然得之,此物对我用处不大,但若是由你亲自炼化,融入血脉当中,想要踏足金仙修为,岂不是易如反掌?”
“炼化逆鳞,增加修为?”敖青蹙眉。
龙族喉下生有逆鳞径尺,逆鳞联通筋脉心脏,触之必怒。
逆鳞之中也蕴含着自身的部分修为法力,陨落之际,甚至可以将内丹中的灵力修为注入其中,再行剥离脱落。
刘长安浅笑:“只要与我合作,修行之路便是坦途无阻。”
“而这只是开始,我既然能得到这片逆鳞,便有办法帮你继续往前走,不,不只是帮你,而是彻彻底底逆风翻盘,改天换地!”
诱惑很大,况且这逆鳞周身的气息温热舒适,闪烁交织的流光之中,竟是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气息。
敖青望着刘长安手中如玉的鳞片,脑中思绪变换。
一丝诡异的雾气萦绕飘散,无声无息融入到周围的草木清风之中。
这种感受,充满了蛊惑和引诱,让人不住地想要靠近逆鳞,将其占为己有!
敖青身体晃了晃,竟是想上前把亲自夺取,炼化成丹药,吞食入腹……不,不必炼化,而是直接刨开皮肉,塞进丹田!
诡异情绪爬满周身,此时此刻,那片玉鳞竟是诱惑到了极点。
或者不是,而是刘长安本身。
……
很快意识到情绪失控,敖青狠咬舌尖,一股腥甜鲜血涌入口腔,她大脑一阵酥麻,神情也霎时间恢复如初。
意识清醒,敖青屏气凝神,目光落不躲不避,直直落在了刘长安周身。
“既是合作,又何必施展术法,乱我心神?你这般所作所为,谁敢轻易答应?”
见敖青神情恢复,刘长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情绪。
似乎有些不明白这扰乱心神的天赋术法,为何能被轻易攻破。
他敛去眼底笑容,语气仍旧淡然如常:“相由心生,你方才的举动并非我施咒可为,欲念太重,难免行出格之事。”
“龙族如今的情况你比我更加清楚,既然你有野心,又何必自我逃避,刻意在身前加上一片遮羞布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中逆鳞还在微微流转。
“龙女,只有选对道路才可一马平川,事半功倍,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有时间等,等你给我一个答复。”
话音刚落,刘长安双眸扫过天际,隐隐窥见云层中渐近的仙家灵气。
“有些手段。”刘长安收回视线,将目光再度落向敖青方位。
“你并不笨,而之后的路我也希望你莫要选错了,你天赋资质确实不错,但仅凭你一龙之力如何力挽狂澜,改变龙族局势?”
刘长安眺望周遭山川树林,沉声说道:“唯有改天换地,夺回主权!”
语罢,他周身幻化成数道流光,以诡异莫测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散去,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眼前一晃而过,等敖青回过神时,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刘长安所言所语仍在脑中回荡。
不得不说刘长安的叙述充满了诱惑,只要心性稍有不稳,便会误入歧途,任其摆弄。
敖青甚至怀疑,玄石后期的贪欲妄念,也是因他激发。
脑中回忆着刘长安方才的变换,先前考核结束后,图鉴所显示的乃是一名人修之后还站着一只虚幻的老虎,老虎目露凶光,锋利虎爪遮住了人修的双眼。
异兽的灵魂并不清晰,若隐若现,隐蔽在人修身后。
而这次,刘长安亲自展露本体,虎生双翼,暗金兽瞳。
长有翅膀的老虎?
敖青回忆古籍记载,很快得出了一个猜测结论,这操纵刘长安的十有八九便是凶兽穷奇。
在此界当中,按洪荒异闻古籍的记载,穷奇乃是贪欲念想所化。
据说上古洪荒,穷奇曾被当做神袛供奉,而每年的供奉仪式,便要以活人祭奠,穷奇喜食人,且远君子而近小人,最喜玩弄人心。
“这古籍应该不是百分百准确。”敖青默默吐槽。
远君子而近小人,他若真是穷奇,如今刻意接近自己,岂不是间接表明自己就是小人。
不至于不至于。
敖青很快否定了自己是小人的结论,揉着太阳穴感慨自己应该是个舍己为人的圣母好龙才是。
云中灵力渐进,玉风真人落于云端,附身去看。
林中萧瑟一片,荒草疯长。
“徒儿,那刘长安已经逃离此处,他身形诡异但尚有踪迹可寻,天庭势力已经介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继续完成此次试炼。”
“这次你做的倒是不错,发现他之后千万不要贸然动手,能逃便逃,明白吗?”
看着云层中的玉风真人,敖青拱手道:“多谢师父提醒,徒儿明白。”
闻言,玉风真人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收回思绪,敖青继续寻找妖物踪迹,按照四面玉佛的记忆往东南方位行去。
窸窸窣窣。
脚踏荒地,草丛落叶发出了阵阵轻响。
绕过一侧山峰野林,敖青立于山巅之上,附身向下望去。
隐约窥见此地藏风聚气,得水为上。
本是一处绝佳的龙脉宝地,但地势受损,山峦底部纵横开裂,断了此处的龙脉风水,原本得天独厚的风水走向,如今怨念横生,黑气四溢。
密密麻麻的坟堆蔓延山林,几只红眼乌鸦盘绕荒树,静候猎物。
无数淤泥毒虫盘踞其内,死寂的泥潭之中,还有硕大的变异蜈蚣爬进爬出,好不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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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沼泽尸田
敏锐的五感很快感知到了此地的诡异气息,敖青扫视山峦坟地,得见悬崖峭壁之间居然有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
宫殿之中妖气缠绕,歌舞升平。
望着悬崖峭壁间的妖物宫殿,敖青心中感慨。
那妖殿玉楼下瀑布倾泻白浪堆雪,大片的灌木古树将山底的乱葬岗遮蔽隐藏。
若是毫无修为的凡人看去,且未能发现山底的坟堆枯骨。
恐怕会将此处当做仙家福地,心怀诚心苦登悬崖,只为寻仙问道。
脚尖轻点,敖青压制修为转换外貌,朝下方山林飞去。
古树苍天,盘根错节四散生长。
周围隐约有血腥味萦绕不散,须臾,便听到山林之中传来阵阵怪叫。
“救我,救我……救救我……”
手凝仙剑,寻觅哀嚎所在。
双脚落于树干之上,敖青俯身看去,却见地面赫然是一副骇人景象!
即使是见惯血腥诡物的敖青,也不免心中略有惊叹。
郁郁葱葱的古树之下,是大片大片的暗黑沼泽,沼泽内毒虫遍布,恶臭扑鼻。
而在泥潭之中,还有二十余个人头。
面色惨白,皮肤干瘪的脸裸露在泥潭之外,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痛苦无比的声音自喉间传出。
“救我,救我……”
人头缓缓移动,有的爬出了半截身子,干枯的手指在泥地里拼命抓挠,但无论如何也爬不出去,反而引得周围蛇虫躁动,蛇虫寻觅动静生气,缓缓爬在了挣扎者的手臂头顶。
“呜……呜呜……”
一条通体漆黑的蜈蚣蠕动触须,无数细脚在人脸上来回爬动。
片刻后,竟是爬入了大张的人口之中。
敖青皱了皱眉,转身落于泥沼,伸出手指扯住了蠕动的蜈蚣。
此刻泥潭内还有大片的黑泡翻滚。
蛇虫毒蚁感受到了龙族的气息,纷纷朝远处逃窜,片刻之后,翻滚的泥潭才平静下来。
敖青看了眼被捏在手中的蜈蚣,蜈蚣周身并无灵气。
确实是只普通的动物。
暗黑蜈蚣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本能恐惧,它拼命扭动身躯,想要尽快逃离手掌。
敖青叹了口气,将来回挣扎的蜈蚣扔到了远处树丛。
摔在地上,蜈蚣快速翻动身躯,沿着沙石地面急匆匆逃窜离开。
敖青收回视线看向泥潭中的人头,那人头翻动眼珠,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和表情看着敖青。
“救我……救我……”
他的下巴一晃一晃的,嘴里仍旧发出断断续续的求救。
但是敖青很明白,即使这些人头叫的再大声,沼泽内的不过是一具具躯壳而已,肉身已死,只余下残缺不全的尸体任由泥沼吞噬啃咬。
手指落在人头之上,敖青用力一扯。
“哗啦啦……”
污水秽物流了一地。
人头之下是森森白骨,哪里还能看得见皮肉筋脉内脏血液?此刻,白骨还在泥地沼泽里来回扭动,甩出了大片泥点。
无数人头纷纷将视线看向敖青,大张着口喊道。
“救我,救我……”
死者怨念渐重,求生的最后一丝意念转换成求救,日日夜夜在沼泽中哀嚎呼喊。
然而此处孤坟遍地,应和求救的,只不过是山野乌鸦的怪叫。
显而易见,有人以沼泽为田地,将活人养在了泥潭之中,泥地里有妖气缠绕盘旋,不断啃食着筋脉血肉,三魂七魄。
这是尸田,把活人当做了庄稼,等成熟之际,收割血肉增强修为。
将尸体扔回了沼泽,敖青轻叹一声。
心底默念往生咒术,周围的尸体渐渐安静下来,痛苦哀嚎的灵魂也得到了平息和安抚,化作数道光点朝幽冥地府飞去。
三魂七魄残缺不全,恐怕今后轮回转世也会艰难不少。
脚尖轻点,跃出尸田朝远处飞去。
妖物本体并不在此处,但依照尸田中的残存气息,敖青判断,造出这方尸田诡地的妖物,多半是那九翅蜈蚣。
将近妖楼,见树林中飞檐走兽,烛光摇曳。
山峰之下却忽见道家罡气腾飞游走,数道金光斩向黑气腾腾的密林。
有人?
敖青借古树藏身,很快看到了林中斗法的一人一妖,除此之外,巨石后还站着一名身躯颤抖的凡人。
林中布有结界,天仙以下的妖邪修士难以遁逃。
故而这道士与妖物缠斗多时,即使妖物渐落下风,也仍旧受困其中。
那人身穿破破烂烂的黄色道袍,长眉入鬓,是位相貌英气,身材高挑的道家子弟,她一把木剑疾疾生风,腰间的风水盘也布设法阵,困住妖物。
与女道斗法的妖物并非本相,而是转换成了一位温婉的妇人。
妖物修为地仙中阶,女道修为地仙低阶,但身怀法宝,其仙器品阶的桃木剑和风水盘对妖邪的压制不小。
女道手中的桃木剑幻出一道真气,斩向了妖物所在。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冲出,挡在了妖邪身前。
女道面色大变,急忙施展法决收回了剑中真气,双眼则冷冷看着妖邪身前的布衣少年。
“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女道怒喝。
布衣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纵横,对着女道苦苦哀求起来:“求你,求你放过她……她是我的娘,她不是妖怪,她不是妖怪……求你放过她……”
女道面色渐冷:“是妖邪吃了你的母亲,你亲眼所见的!”
“你保护一个杀人剜心的邪祟,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如何能心安?你若是继续这般,休怪我不客气了!”
桃木剑上已经生出了道家罡气。
少年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大声哭诉起来:“没有,没有,娘没有死,娘没有死……”
“我的孩子……娘亲一直都在……”
恍惚中,少年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他转身去看,母亲温和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小心!”
女道皱眉,少年距离妖物太近,她修为尚浅,不知该不该一剑斩出,要是动手了,恐怕难以把握力度,这少年也会跟着死去!
女道的提醒并无任何用处,泪流满面的少年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伸展手臂,想要抱住眼前的妇人。
“娘亲……”
“娘亲,我们回家好吗?”少年恳求着。
妇人缓缓点头,也同样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布衣少年。
却在抱紧少年的刹那,妇人的双手化为暗黄利爪,迅速架在了少年的脖颈处。
“放我离开,否则我便杀了他!”
妇人黑瞳化作血眸,语调也转为低哑男声。
第106章:蛇皮竹伞
布衣少年看着自己母亲的双手变作枯黄木根,声线也转为男声。
他身体颤了颤,但仍旧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笑容,更咽道:“娘亲,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吧……”
妖邪无视少年言语,森寒视线落在女道的身上。
“你一旦杀了我,金蟾老妖立刻会取你的性命,此地距离妖楼不足五里,你杀了我,金蟾老妖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可能走出北山!”
妖邪干瘪枯黄的手指缓缓抚过布衣少年的侧脸。
脸上露出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撤去结界放我离开,我也放过这个孩子,让他平安归家,否则,只要我心念一动,便能割了他的脖子。”
女道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她愣在原地,有刀无处斩,有力无处使。
“嗖!”
就在此刻,刺眼白光穿林而过,以惊人的速度刺向了妖邪命门。
注意力全在女道身上的妖邪,哪里能料到结界内居然有人暗处使刀,等感知到惊人灵力的刹那,已经太迟!
躲无可躲,细如羽箭的灵力狠狠插入了妖邪胸口。
他整个人被灵力刺中,顺着这股力,狠狠朝丛林深处甩了过去。
嘭!
地面被砸出了一道大坑,敖青脚尖轻点,手中仙剑旋出了一朵剑花,低喝一声“破!”。
剑光势如破竹,在空中炸裂开来,毫无悬念地斩碎了妖邪肉身。
地仙真仙的差距,岂止尔尔?
数道剑光斩去,本就受伤的妖邪气息溃散,妖躯化作一把蛇皮竹伞,瞬间分崩离析。
伞妖先前便被女道重伤,也就差个一击毙命。
看着被斩杀的伞妖,敖青心情愉悦,这个人头抢的简直不要太成功。
记忆融入脑中,蛇皮竹伞的过往种种如同走马观花,一晃而过。
……
南疆地区有旁门左道,剥蛇皮制竹伞。
制伞过程繁复,伞胚成形之后,需以少女鲜血浸泡数月方可残留怨念邪气,滋养出阴气浓郁的蛇皮伞。
以诡术邪道炼制数十年光景,可成一件中下品的法器。
手持蛇皮伞者,毒虫不惧鸟雀惊散,还可聚阴气汇邪念,调动山林中未开灵智的蛇属为己所用。
南疆道人耗时数十载,制成一把中品蛇皮竹伞。
几经辗转,蛇皮伞落入一名富商手中,富商仰仗蛇皮伞的邪念鬼气,控灵杀人,修炼邪道以求长生。
凡修行邪道之流,皆有代价。
蛇皮伞中亡魂怨念萦绕久久不散,富商非但没有因蛇皮伞而长生,反而受其侵蚀,成为了蛇皮伞的饱腹食物!
白骨幻影层层叠叠,枉死冤魂死死掐住了富商的脖颈。
一股阴森森的梦魇气息,化作无数尖锐爪牙,插进了富商的血肉,撕扯着富商的灵魂。
身前、身后、身侧……诡魂怨气无不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呲拉!
富商被蛇皮竹伞吞噬,就连三魂七魄也通通嚼碎嚼烂,吞咽入腹。
本是寻仙问道,求长生秘法,却最终自食恶果,成了邪物妖魔的口粮,该叹一声因果轮回好报应。
……
记忆翻涌而过,邪祟妖物的所见所闻宛如亲身经历。
暂未去看图鉴所奖励的物品,敖青收回仙剑,转身朝女道看去,斩杀伞妖不过一瞬,记忆的融合流转也是刹那。
此刻的女道还站在原地,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剑光刺去,妖魂俱灭。
常年斩杀妖物,混迹在各方地界当中,女道早已见怪不怪。
虽说心中惊叹,但仍旧稳住面色,对着敖青笑道:“不知阁下师出何门?小辈蒋宁,茅山派弟子,如今行走世间,只为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太平安康。”
敖青回礼:“幸会,在下杨娴,一介散修。”
说着,敖青往前走了几步,看向树丛后神情恍惚的布衣少年。
“此处乃是妖邪老巢,传闻妖楼之中盘踞着修为高深的大妖,你带着少年尽快离开此处,我去亲自会会那悬崖之上的金蟾老妖。”
名叫蒋宁的女道看着敖青,眼神坚定。
“我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如何因为对方是大妖,便要退缩逃避?在我选择踏上这条路的开始,我就已经将生死之事这置之度外,只求一个大道无悔!”
敖青视线落在布衣少年的身上,大意是除魔卫道没问题,带着凡人很容易出事。
蒋宁会意,拱手道:“小辈明白了,不过小辈另有他法。”
“怎讲?”
蒋宁道:“小辈与此方土地相熟,可将少年暂时托付给此方土地照看,等诛杀妖邪后,再带他离开此处不迟。”
闻言,敖青颔首表示可行。
蒋宁召唤土地,和一名灰发中年聊了几句,然后将精神恍惚的布衣少年送到了他的手中。
见布衣少年眼神涣散愁眉不展,蒋宁安慰了几句,将一只木簪递给了少年。
“这是你母亲死前留下的,掉在了伞妖手中。”
蒋宁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怪我迟来一步,要是我能提前一步到场斩杀伞妖……你母亲也不会死,方才我一心除妖险些波及你的性命,但若我不杀了伞妖,伞妖也会杀了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好好活下去,即使忘不掉这段痛苦,也要好好活下去。”
布衣少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垂眸看着手中木簪,肩膀微颤。
看布衣少年与土地离开,蒋宁收剑入鞘。
“走,去除妖!”
蒋宁的声线沉稳有力,不似流水,却好似巨石山峦,连绵不绝迎风而立。
“你对此处妖物可有了解?”敖青看向蒋宁。
“此地是颛县长胜村后的北山,山中本是行人往来商客汇聚的所在,后来便来了妖物独占山头,北山下的长胜村已经成了一片荒村。”
“村内活人能逃的便逃的,若是不能逃的,便会被山中妖邪抓去斩杀虐待。”
“后来长胜村无人可杀,山中妖王便派遣手下四处抓捕过往行人,此地封闭,不少商客有进无出,之后到此的过路人,也难以知晓此地有妖邪祸世。”
敖青颔首:“这妖邪如此明目张胆,可是有什么缘由?”
蒋宁摇了摇头:“不知,但这妖物绝非等闲之辈,我今日来此便是抱着赴死之心,上仙若要斩杀妖物,还需三思而后行。”
望着悬崖峭壁上的巍峨宫殿,敖青浅笑:“无妨,你我合作,共取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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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御诡魂,斩金蟾
琼楼玉宇远看金碧辉煌,近看却是白骨成堆,蛇虫遍地。
宫殿中多是些未曾化形的小妖精怪,一众豺狼虎豹跪拜殿前,灯盏里点着人油,燃烧出的火光幽幽晃动,散发着沉沉死气。
“蛇伞那个蠢货,办事不力,反而被人界小道取了性命,当真可笑至极!”
宫殿之上,金蟾老妖威严的声音响彻四周。
他身穿黄袍,脸上带着一块人骨制成的面具,手握禅杖,禅杖上所挂并非金银圆环,而是拼接的手骨,扭曲成绳的死人发。
禅杖,在禅门之中,乃是在坐禅时用以警睡之具。
但男子所握的禅杖却生出了一股幽怨鬼气。
黄袍男子身侧各站一男一女。
男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厚重的头发披散在肩,一双冷冽的眼睛里血红一片,充斥着腾腾杀意。
女子则身穿白裙纱衣,头戴宝玉朱簪,体态婀娜苗条,双眸中还透着一股妖邪魅气。
“那黄毛小道杀了蛇伞,岂不是打我万妖楼的脸?”
身材魁梧的男子抬头,看着御座上的金蟾老妖,躬身行礼道:“主上,手下愿意亲自下山斩杀女道,将她的尸体提回来,挂在万妖楼上施以极刑!”
金蟾老妖带着人骨面具,脸上表情难以看透。
他沉默了片刻,指着妖楼门口道:“那小道就在门外,她身侧还跟着一个天仙低阶的修士。”
金蟾老妖冷哼一声:“区区天仙低阶,也敢闯我万妖楼!”
话音刚落,金蟾老妖周身气息大涨,恐怖妖力蔓延炸裂,引得万兽臣服,虫蚁躲避。
唰!
身影晃动,金蟾老妖化作流光朝万妖楼外飞去。
他手中禅杖凝出无数枉死怨念,怨念化作巨大毒蛇,杀向了敖青与蒋宁所在的方位。
暗金怨念扑面而来,蒋宁大惊,仅仅只是幻影术法,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威压,之前判断山中妖邪是天仙修为,如今看来,恐怕有将近天仙圆满!
心中一凉,蒋宁咬破舌尖,正准备凝出精血与之对战。
却忽见身侧冷光疾疾扫过。
“嘭!”
冷光斩向了暗金巨蛇,幻影在刹那之间消散瓦解,成了一地污秽。
出招者正是之前的青衫少女。
蒋宁愣了几秒,不由心生仰慕憧憬。
这一道灵力射出,竟然能轻轻松松砍杀妖物幻影,可见其修为至少也在天仙阶。
敖青侧眸,扫了眼身边的蒋宁。
“我来对付他,你进妖楼,其余妖修便交由你来处理。”
“明白。”
蒋宁纵身跃起,手握桃木剑朝万妖楼飞去。
敖青则立于山石之上,静静看着不远处身穿黄袍,头戴人骨面具的金蟾老妖。
见其本体,修为自知。
这金蟾老妖修为天仙高阶圆满,手中有上品仙器人骨禅杖。
但除此之外,在见到金蟾老妖的一瞬,敖青能清晰感受到金蟾身上还萦绕着一股仙气,明显并非寻常妖物,反而更像堕仙。
在天为仙,下界为妖。
黄袍怪、沙僧、猪八戒……这些都算作堕仙。
欲成堕仙,除了咒术黄符的影响外,还有一种是最为常见的堕仙手段,那便是剥离仙骨,坠入轮回台。
行堕仙剥骨之法,多半是犯事被罚,这才削去一身仙骨,再将其扔进轮回台忍受四方烈火焚烧。
等周身仙气烧毁大半,便由掌事扔下凡间,任其自生自灭。
看金蟾老妖如今的模样,不像奎木狼那般以咒术下界为妖,而是后者。
“你既然是仙家子弟,应该明白如今的天道规矩,你在此地杀人为乐,终究会逃不过上界的法则,何苦如此,倒头来一身修为付之东流,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敖青注视着金蟾老妖,手中凝出太康仙剑。
闻言,金蟾老妖身体颤了颤:“好一个天道仙家,好一个道貌岸然!”
“我在天界兢兢业业你们视而不见,但只要挑到一点把柄,哪怕只是记错了时辰,便要被拖去轮回台被贬下界!”
“天庭待我不公,我杀了这些天庭道家庇护的凡人又能如何?”
说着,金蟾老妖一拳轰出,数道裂缝自地底蔓延。
“杀了她!”老妖怒喝。
片刻之后,开裂的地缝之中,居然爬出了数以百计的亡魂怨念,它们手脚相连,残缺不全的身体拼命往前挪移爬动。
狰狞扭曲的魂魄纠缠撕扯,前仆后继冲向了敖青的方位。
“好痛,好痛啊!”
“我的眼睛,快帮我找找我的眼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能替我死吗?能替我死吗?”
“好漂亮的手,我没有手,你能把你的手给我吗?我要亲自啃下来,安在自己的断臂上,我要你的手,我要你的手!”
哀嚎哭诉不绝于耳,空中乌云密布,阴气四溢。
御鬼杀人!
敖青面不改色,手中迅速结印,按照之前所得《驭诡册》中记载的方法施展咒术。
心神合一,以念御鬼。
敖青心神一动,法力自眉心蔓延,将其周身盘旋凝聚出了一片圆弧结界。
但仔细看来并非结界,而是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
按《驭诡册》中所载,敖青手中灵力凝成法印,只听一声嗡嗡闷响,法印浩浩荡荡扑向了地底的诡魂。
——“哗啦啦!”
狰狞诡魂被咒文萦绕,亡魂中原本布满杀意贪欲的眼眸,恢复成了一片宁静。
敖青抬手,指向金蟾老妖。
“杀!”
一字出,地底的诡魂调转方向,竟是朝着金蟾老妖冲了过去。
看着自己精心滋养的诡魂居然反过来要杀自己,金蟾老妖神情一滞,一时之间不知该近该退。
这实力,不可能只是天仙低阶!
他大惊失色,手中凝聚灵力,在身前形成一道护盾。
“你也懂得御鬼邪术,如何口口声声要来此斩妖除魔,你的所用所学与邪道何异?”
敖青脚尖轻点,立于半空。
她手中仙剑不断注入法力,隐隐传出剑鸣之声。
“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三界六道成王败寇,只要我能杀了你,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
真仙低阶圆满的灵力注入仙剑之中,剑气泛寒,白光大盛。
见此状况,金蟾老妖心中惊骇,作势要逃。
“我让你走了吗?”
敖青眸光一冷,举剑,横劈而下!
第108章:毁妖楼
剑气朝金蟾老妖的方位斩去,如有破空之势,白日坠星。
磅礴剑气划破苍穹,重重刺在了金蟾老妖周身,老妖躯体外的护盾被一剑斩碎,魂魄躯壳也随之分崩瓦解。
金蟾身死,脑中记忆浮现流转。
天界,广寒宫。
玉兔捣药,金蟾守殿。
广寒宫中不知年岁,不问今朝几何,转眼便是千年光阴转瞬即逝。
正逢西王母寿诞大办蟠桃会,太阴星君派一众嫦娥女仙前往宫中举办宴会,而数十只金蟾玉兔则负责今年寿诞的御酒酿制。
月华凝成的百欢醉在天界之中也衬得上是和璧隋珠。
百欢醉的炼制讲究天时地利人合,三者缺一不可,想要酿成上品的百欢醉,时日年岁都不可产生差池。
王母寿诞将近,所酿的百欢醉也酒香馥郁。
收尾之际,其中一只金蟾记错了时辰。
一个差池,仙酿成品受到影响,原本的仙家酒水失了味道,尝来寡淡如水。
但宴会将近,若是这个时候出现差错,保不准会因此受罚,金蟾抱着侥幸心态将受损的百欢醉混进了其余酒罐当中。
传闻西王母不喜饮酒,每年的仙酿只会拿出一罐招待宾客,剩余的则灌入山巅,滋养灵草。
紫气东来,彩凤盘旋,昆仑山巅,王母寿诞大摆宴席。
受损的百欢醉恰恰被西王母拿来灌满酒杯。
金樽高举,百欢入喉。
西王母与众仙共饮而下,寡淡如水的酒中还混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意外巧合下,金蟾再难逃脱罪责。
西王母降罪广寒宫,误判时辰的金蟾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错不在百欢醉无味,对仙家来说,一罐酒水无甚影响,尤对西王母而言,这不过是浇在泥地的肥料。
但,宴会之上。
百欢醉便不仅仅是百欢醉。
这是在打她西王母的脸,也是对昆仑众仙的不敬!
广寒宫中可以有无数只金蟾玉兔,但昆仑仙山只有一位西王母。
此罪一出,金蟾成被剥去仙骨,扔进轮回台,轮回台中五行烈火焚烧周身皮肤,身体溃烂,神魂将散。
金蟾落入下界,修为削弱,仙体肉身成了凡俗妖物窥视的对象。
被诸多妖邪追逐猎杀,将死之时,金蟾意外得到了一件上品仙器人骨禅杖,禅杖可控亡魂,其内邪气萦绕,侵蚀了金蟾的心智,放大了他心底的欲念。
金蟾因人骨禅杖而活,就此之后,人骨禅杖也成了金蟾的法器。
自此,金蟾自称金蟾老妖,在北山之中立妖楼,招邪祟。
……
金蟾老妖亡魂中的记忆融入脑中,敖青暂未取出图鉴的奖励,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地缝中的亡魂和人骨禅杖之上。
想了想,敖青召出纸人傀儡,指着禅杖道。
“吞掉人骨禅杖中的怨念邪气。”
话音刚落,嘴部裂出深红血痕的纸人朝禅杖的方位飞去。
纸人将禅杖之中的冤魂残念拖出,长着大嘴,仔仔细细啃食着黝黑的冤魂灵体。
随着吞噬的越多,纸人身上的修为灵力也越高。
敖青很满意,手中捏出法决,对着地缝中的亡魂施展咒术。
诡异符文腾空而起,表皮潮湿泛黄的《驭诡册》浮现在半空当中,随风而动。
“哗啦啦!”
书页翻动,地缝中的亡魂化作黯淡黑雾,纷纷飞入了书册之中。
之前敖青一直愁着没有合适枉死冤魂可以用,如今看来,这趟收获不小,按照古籍记载养鬼,今后要是遇见难缠的对手就可以群殴了。
收回《驭诡册》,敖青暂时没召唤纸人,而是纵身一跃,朝妖楼飞去。
进入妖楼后,人油烛火下,蒋宁手持桃木剑,正在和一男一女两个妖邪纠缠撕打。
男女修为皆是地仙中阶,一位本体乃是六翅蜈蚣,另一位则是白骨女妖。
其他小妖精怪逃的逃躲的躲,生怕被余波波及,驾鹤西去。
蒋宁虽有法宝护身,但面对两名地仙修为的妖邪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如今看来落了下风,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看准方位,敖青挥剑斩去。
剑光刺目,周围烛台纷纷倒地,森寒冷气斩向六翅蜈蚣的身体。
——“噗呲!”
黑血喷溅而出,六翅蜈蚣还在与蒋宁对打,半截身体便被狠狠斩断砸在了地上,另外半截却仍旧在往前移动。
毒虫之类,极难杀死。
敖青心念一动,手中凝出冰霜,对着六翅蜈蚣的身体罩了上去。
尚在垂死挣扎的身体被寒冰包裹,敖青低喝一声“破”,便见寒冰碎裂溃散,成了一地碎屑齑粉。
冷风过殿,六翅蜈蚣神魂皆散。
敖青杀了一只地仙修为的妖邪,蒋宁会意,挥动桃木剑风水盘,与白骨女妖纠缠起来。
桃木剑挥出残影,数道罡风杀向了白骨女妖的方位。
“刷刷刷!”
剑气斩碎妖魂的声音不绝于耳,屋内妖魂扭曲哀嚎,转瞬之后,一张人皮缓缓飘落,歪歪扭扭铺在了地面。
蒋宁收回桃木剑,看着石块上的画皮面色一变。
“不好!”蒋宁转身看向敖青:“金蝉脱壳,白骨女妖逃了!”
扫过地上的画皮,敖青不禁怀疑此处逃遁的白骨女妖,就是几百年后西行路上的白骨精。
“看这样子她恐怕已经跑远。”敖青道。
“无妨,我的阴阳风水盘已经记住了骨妖的气息,何况她身受重伤,周身妖气更易展露。”
敖青颔首:“确实,金蟾老妖已死,如今树倒猢狲散,想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待我把这妖楼毁了,你再去追她不迟。”
说话间,敖青顺手将石块上的画皮捡起扔进芥子,转身飞出妖楼。
蒋宁扫过殿内的累累白骨,御剑而行,紧跟其后。
出殿的刹那,蒋宁抬眼便瞧见了正在吞噬残魂的纸人,纸人咧开的嘴上鲜血淋漓,诡异的眼眸微微转动,看了眼站在妖楼门口的蒋宁。
蒋宁凝神,将桃木剑对准了纸人。
“前辈,小心断崖旁还有一个傀儡邪修!”
敖青笑了笑,脚尖轻点,飞至半空。
“这纸人乃是为我所控,并非妖邪,它所吞食的也是金蟾老妖禅杖内的怨念。”
闻言,蒋宁面色微变,看了眼鬼气缠身的纸人,又看了眼空中仙气萦绕的青衣少女,恍惚间,她对正道的理解有些许改观。
“这妖楼邪气萦绕,留它不得。”
敖青俯身看着宛如仙宫的妖楼,手指结印,抛剑入空。
心神微动,乌云汇集。
刹那,云层之中闪电穿梭雷声轰鸣,剑身引来了数道雷电,将其凝聚成数把电光所成的冷白仙剑。
“斩!”
一字出,空中剑影以惊人速度轰在了妖楼之上。
墙壁碎裂,屋顶坍塌,琉璃瓦砸了一地,人油倾倒地面引得烈火焚烧,热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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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修道养诡、历劫斩妖
拜别女道蒋宁,敖青返回太虚仙山。
沿途路过东海,找了个合适的地界坐下看了阵摘果弄花的猴子,结界仍在,天神大能隐在云雾中监守值班。
见一切如常,敖青转身离开。
在云雾之中取出此次的收获,斩杀蛇皮竹伞所得是一粒冥幽极阴丹。
斩杀六翅蜈蚣所得,则是一罐杀人无形的柸毒散。
修为最高的金蟾老妖,除了捡漏的人骨禅杖之外,“山海图鉴”还给了两颗色泽上乘的蟠桃。
蟠桃比之人参果虽说稍有逊色,但仍旧是不可多得的仙果。
传闻蟠桃园中,寻常的三千年一熟,凡人食之可洗髓伐骨,结丹修仙;另有六千年一熟,凡人食之可霞举飞升,长生不老;而后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图鉴这次奖励的蟠桃,看样子是三千年一熟的蟠桃。
将蟠桃和柸毒散收进芥子,敖青拿出冥幽极阴丹塞进了纸人空中。
脸上被撕出开裂血痕的纸人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它嚼碎了丹药,吞咽下肚,竟是生出了怪异的丹田将其消化干净。
这丹药和之前的合欢亡魂相互融合,纸人的修为居然踏入了渡劫期。
但傀儡并非活物,受人指使,归根结底也算敖青的法器。
故而,虽说修身是在渡劫期,但纸人却不会遭受雷火天劫,只需继续吞噬邪丹冤魂,便可踏足地仙境。
望着双眼生出人气的傀儡,敖青伸手摸了摸纸人的脸。
“我是不是该给你取个名字?”
纸人仿佛听懂了敖青所言,眨了眨眼睛。
“可我不会取名字,既然你是我亲手造出的,防止忘本,你今后的名字就叫善育,善育是我小时候所在孤儿院的名字。”
敖青皱了皱眉,轻叹一声。
“虽然善育孤儿院里并没有多少美好回忆,但不可否认,没有善育也就没有我。”
将纸人善育收回芥子,敖青化为原身,顺风而行。
此次考核所得是“乙”字,估计和西王母有关,这事的本质并没有解决。
不过“乙”字的考核品阶也在中上,玉风真人赠了几颗中下品的仙丹。
回到房中,敖青设下结界,施展大道掩息符隐藏气息灵力。
确认无误后,吃了蟠桃仙丹,盘腿修行炼化。
丹药和灵草仙果的功效需要时间去转换吸收,单是蟠桃和几粒中下品丹药,敖青彻底炼化便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修行悟道,吞云吐雾。
敖青走也修炼,睡也修炼,将能用的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面,三月之后,修为终于突破瓶颈,迈入了真仙中阶!
尽管修为上涨,敖青照旧将自身修为压低了几个档次。
毕竟正常的修行下,修为上涨的速度过快,在外人眼中看来难免生出变故。
迈入真仙后,敖青能清晰感受到修行的速度正在减缓。
即使是丹药的功效也不如地仙天仙时的效果明显。
不过,修行之路漫漫,没个百年千年,就想要修得金仙大道,那还是做梦快一点。
除了平日的修道之外,敖青对傀儡和御鬼的研修也从未停滞。
之前她的打算本来是研制毒气毒物,但后来发现,对着方面天赋尚弱,确实没什么造诣,杀个小妖精怪还绰绰有余,要是遇上天仙阶的妖邪,那效果明显会弱上几倍。
术业有专攻,她发现自己似乎对傀儡和御鬼明显更为擅长。
每隔一段时间,敖青会特意下界走走,寻找乱葬岗和战场,寻觅一些亡魂怨气。
魂魄健全,难入轮回的则收入《驭诡册》。
若是残缺不全的怨念,或是诅咒煞气之类,便任由纸人吞噬。
……
修道、养诡、剥皮制纸。
历练、斩妖、炼化灵丹。
试炼中,收获最丰盛的是在北俱芦洲斩杀了一名真仙低阶的鲨妖,奖励了水系法决和一颗灵珠。
水系法决是鲨妖机缘所得,可操控水流限制水中其他修士的行动。
即使修为在自身之上,也能凭此法决削弱对方实力。
敖青便是因此法决险些吃亏受困,如今图鉴奖励了“抑修”之术,今后再勤加练习便可越阶控敌。
除此之外,还有长宁城吸人精魄的狐妖,斩杀之后奖励的《化宁五行录》。
《化宁五行录》对修为帮助很大,或者换种说法,这本古籍可以加速丹药仙草的转换。
丹药仙草直接服用有局限性,那便是炼化往往需要不少时间,甚至可能与自身体质产生排斥,但借助《化宁五行录》便可缩短炼化时间,少走不少弯路。
修为增长,法宝法决也收获不少。
云卷云舒,花开花谢,四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随着对此界的适应,敖青越发察觉到对修仙者来说,五十年五百年都不过弹指一瞬,甚至有大能沉睡千年万年,等苏醒后,凡界已沧海桑田年代更替。
四十年修道收获不小,最早制成的纸人善育,已经修至地仙低阶。
而滋养在《驭诡册》中的亡灵,也达到了将近百只的数量。
只不过亡灵在精不在多,如今群殴虽可以,但要是面对真仙修为的修士,这些亡魂也不过顺手捏死的蝼蚁。
秉持着质量跟上数量的原则,敖青决定专心养鬼,其余的残魂除了喂给纸人之外,也捏碎了塞给《驭诡册》中的亡灵。
看着亡灵张牙舞爪,吞食撕扯着残魂碎片,敖青有种养鱼的错觉。
当然,这五十年里除了旁门左道,他自身修为也有所提高。
虽说仍旧在真仙中阶,但已是将近圆满。
这个修炼速度放在西游世界虽不比不上真正开挂的,但也确确实实能排的上号,只要稳扎稳打继续修道,突破金仙修为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刘长安,这几十年里一直未曾找到踪迹。
如此可见,洪荒诡术的恐怖之处。
隐隐觉得这个西游世界有些诡异,似乎按照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西行之路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像是众神精心算好的一场棋局,也像是顺应天道,为了压制交换某种东西。
这可能就是华国论坛上所说的佛道之争。
无论后续的发展如何,敖青都只是猜测,她明白现在自己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考入太虚直系。
不仅仅是为了修炼天罡三十六变,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见得太多也便明白修真界的残酷之处,没有实力,便如蝼蚁尘泥。
唯有修成大道,才得逍遥自在!
第110章:血溅天阶
惊蛰,敖青在闵安城布雨之后,依照先前与孟章神君的约定,前往归墟极地。
海风拂面,流云环绕。
飞行半日有余,隐隐见得山河湖川的汇聚之地。
各方水流盘旋流动,围绕浮岛消失在天际尽头,朦朦胧胧的雾气凝聚在归墟尽头,像是水雾,有好似朦胧的屏障。
将隔未隔,若有若无。
如雾的仙气萦绕山峰,奇花异草争芳斗艳。
敖青纵身一跃,朝极地浮岛飞去。
落入极地后,便见周围怪石嶙峋,花香馥郁,溪流顺着水道潺潺而下,倾泻入海,雀叫虫名动听悦耳,好似仙乐绕梁。
双眼扫视四周,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怪洞奇山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竟是难以窥见孟章神君所在的方位。
正在此刻,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沿着天阶一步步踏上来。”
语罢,敖青面前出现了一道玉阶石路,弯弯曲曲的天阶绕过古树怪石,通往高处的云层当中。
云层中还隐隐可以窥见巨树的枝干藤蔓,一眼望去不忍感叹天地造化之玄妙。
对着天阶上方躬身行礼,敖青道:“回神君,晚辈明白了。”
踏着玉阶朝上走去。
每走一步,敖青就能感知到丝丝缕缕的特殊气息。
好似有暖风拂面,溪水清泉顺着皮肤缓缓流过,十分温和舒适。
古树之上,云雾层层叠叠,几只青鸟感知到有气息靠近,也不惧怕,而是展开翅膀,绕着敖青周身翩翩起舞。
匍匐在巨大树干上的狐狸虎豹之类,也缓缓抬头扫过来者,发出阵阵温和的叫声。
敖青踏至一半,原本舒适的感受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后背骨髓的刺痛。
像是有毒虫在啃食着脊椎上的血肉筋脉,瘙痒和剧痛异常清晰。
冷汗顺着额头缓缓下滑,敖青眼前一阵眩晕,她咬牙忍痛,仍旧一步步朝上走去。
如今的感受,和之前遇见毕方九婴时一般无二。
但是这次的疼痛并不是转瞬即逝,而是长时间的持续和加重!
“嘶……”
敖青脚步一顿,剧烈的疼痛下,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她下身一颤,“扑通”一声,半跪在玉阶之上!
嘴角的鲜血滴落地面,晕染出了一朵刺目的血花。
怎么回事?
敖青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抬首望着玉阶上方。
须臾,孟章神君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若要修仙问道,就继续踏着玉阶往前。”
听孟章神君所言,敖青咬牙,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后背脊柱的刺痛还在继续,额头的冷汗不住下滑。
之前感受到脊柱疼痛的感受时,她就一直不知其中缘由。
看孟章神君的样子,似乎对脊柱的疼痛有所了解……或者说,在他眼中,有此反应才在情理之中。
之前与孟章神君也见过几面,他性格冷漠,话也很少。
如今特意约来此处,究极意欲何为?
就山海图鉴所见,此处并无异样,脊柱的刺痛似乎确实是理所应当,而非邪术导致。
心中多了几分警觉,敖青继续往前。
为了仙道,也为了搞清楚脊柱刺痛的缘由,能做的,就是咬牙忍耐,踏着玉阶继续往上层走去。
每踏出一步,疼痛就会加重一份。
将近走到天阶十分之七的距离时,敖青忽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脊柱中破裂而出,长出利刃,撕开皮肉。
疼……钻心蚀骨的疼!
因为疼痛,敖青手指掐进肉里,鲜血沿着指缝缓缓滴落。
嘭!
敖青半个身子倒在了玉阶上,她手指颤了颤,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忍痛继续往前走。
这种剜心蚀骨般的剧痛几乎牵扯到了灵魂,腐蚀着皮肉。
被硫酸泼脸也不过如此了吧?
敖青苦笑,越是疼痛她越是清醒,很多时候走回头路或许轻松,但永远待在山下,又如何能看到高处的风景?
既然重活一世,她便不甘心碌碌无为。
修道,成圣!
唯有如此,只能如此!
如今运转灵力削弱疼痛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她能做的,就是硬抗。
每往前走一步,手上的血液就会向下滴落。
摇摇晃晃走来,敖青身后的玉阶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朦胧,为了维持双眼视线,敖青不断施加灵力,在灵力的加持下,精神才不至于彻底崩坏。
啪……啪……
踩着玉阶一步步朝上走去,将近走完玉阶的时候,敖青脑中嗡嗡作响,只能感受到疼痛。
似乎,只剩下疼痛。
但即使是钻心蚀骨的疼,也不能停下来。
已经开始走了,终点就在眼前,那就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
隐隐有鸟雀飞过,敖青双眼注视着前方,恍惚间,她看到了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青龙。
孟章神君?
深呼一口气,敖青凝神静气,踏着玉阶一步步往前走。
哗啦……
耳边传出水流声。
敖青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穿过了一道水幕。
就在下一刻,身体上的疼痛开始有所缓解,直至渐渐削弱消失,与此同时,双眼视线也清澈了不少。
仰头四望,眼前所见哪里还有古树苍天青鸟展翅?
周围是浩浩荡荡的海水,水面之上映照着幽蓝色的诡异符文。
而海水之上,巨大青龙盘旋半空,五爪之间一颗明珠泛着淡淡光晕,青色鳞片不似寻常龙鳞,反而像是树木鳞甲凝结而成。
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龙角尖锐而厚重,如同伸展的树枝。
青色龙须无风自动,暗金色的竖瞳好似蒙着灰尘的宝玉,此刻正注视着水面之上的敖青。
孟章神君原本是混元大罗的修为。
大劫之后,神魂受制,如今削弱到了金仙高阶的程度。
但即使是金仙高阶,这股威压也未曾削弱半分。
比之玉风真人,孟章神君的本体反而更加神秘莫测,仿佛眼前的不是同族,而是万里山川。
孟章神君木属,掌草木复苏,四季变换。
望着眼前的巨大青龙,敖青未曾继续多说,而是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表现尚可。”
孟章神君淡淡说出四个字,他声音低沉如山,好似一棵生长了千万年的扶桑古树。
闻言,敖青弯身行礼道:“多谢神君赞赏,晚辈敖青,特来归墟极地赴约。”
盘旋在空中的青龙身躯游走,头颅穿过云层,凑到了敖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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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应龙
在孟章神君的本体之下,敖青人身渺小如同蝼蚁,竟是连他的瞳孔大小也不到。
“你可知,这玉阶是何物所制?”
“玉阶?”敖青摇摇头:“回神君,晚辈不知。”
“你所踏的玉阶,乃是祖龙应龙陨落后,尾骨骨架制成。”
此言一出,敖青面色微变,她抬头与孟章神君的暗金竖瞳对视:“神君的意思是,我双脚所踏,乃是应龙的尾骨?”
“正是。”孟章语调低沉。
踩着先祖的骨架走上来,敖青怎么想怎么觉得瘆得慌。
压制心底的情绪,敖青面不改色,拱手问道:“晚辈有一事不解,我踏在玉阶上,为何会感到疼痛?尤其是脊柱的位置,刺痛难耐。”
孟章神君的竖瞳静静注视着敖青。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应龙血脉,脊生双翼。”
“我的本意是借助应龙尾骨让你完成蜕变,可惜天道如此,恐怕末路穷途,难以破骨重生。”
尽管孟章神君只是说了短短几句,敖青心底还是悬起了一块巨石。
此刻巨石落下,砸在了水面,惊起了大片的涟漪水花。
按照孟章神君所言,脊柱的位置之所以会剧痛难耐,正是因为体内的应龙血脉。
毕方、九婴、尾骨……
在接触到这些洪荒遗存的本体精魂后,体内的血脉自然而然起了反应。
原龙女的天赋资质确实不错,但她万万没想到,龙女体内居然还有一部分应龙的血脉。
据古籍记载。
龙之始祖就是应龙,名庚辰,背生双翼,孕育出了龙族。
千万年后龙族昌盛,山川湖海都有龙族的影子,但和如今不同,当时的龙族实力强悍,与地界麒麟天界凤凰三足鼎立,共掌天地。
后世,三族混战不断,祖龙应龙因杀伐太重,受天道压制,混战中身受重伤,至此陨落。
但应龙陨落后,精魂未散,凝成实体徘徊三界。
机缘之下与黄帝相识,助黄帝斩蚩尤杀夸父,划地为河,后以大半修为造龙门、化龙池,试图以此改变龙族衰败的命运。
然而覆水难收大势去矣,衰败迹象已成定局。
龙族数量虽在增加,但血统纯正的却寥寥无几,体内蕴含应龙血脉的更是数千年来未曾出现。
即使体内血脉有上古遗留,但大多难以苏醒,隐没在本体之下。
难怪孟章神君有意相约,原是因为体内的应龙血脉。
敖青恍然大悟,心中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眼前云雾流转,青龙躯体若隐若现,五爪之上的灵珠微微转动,其上彩雾萦绕,波光熠熠。
“体内血脉不可强行唤醒,今日尾骨已是上限。”
说话间,孟章神君心念一动,五爪之上的灵珠飘到了敖青手中。
“此乃水盈珠,以归墟之水凝结炼化,携带后,能对体内的血脉起到调和转换,但究竟能否起到效果,很难说清。”孟章神君说道。
望着手中流光溢彩的灵珠,敖青拜道:“晚辈多谢神君相赠!”
孟章神君暗金竖瞳缓缓转动,双眸扫过周围平静的湖水和特殊法印,开口道:“不必谢我,天地将变,我也是怀有私心。”
“今日之事,不可有旁者知晓。”
语落,孟章神君龙角之间幻出一道浅绿的符文,符文蹁跹如蝶,朝着敖青额头飞去。
符文融入颅内,归墟所见所闻形成了一道枷锁封印。
此咒施展,受控者的部分记忆不会消失,但无论口述还是手写都无法表达而出,是一种限制言语的特殊符文。
望着眼前的孟章神君,敖青站在原地,并未多说什么。
孟章神君的性子一向凉薄,先前也委婉提到过不会插手如今龙族之事,归墟相约,已经是意料之外。
至于长姐的诅咒,更是不好相求。
盘绕云中的孟章神君似乎也在沉思,须臾之后,孟章神君五爪间又幻出一块暗青色的鳞片,鳞片上隐隐有草木气息相绕。
神念起,暗青龙鳞落到了敖青手中。
“若是今后见到狻猊,将此物拿给他,他会告诉你一些事。”
“狻猊?”敖青抬首,脑中记忆随之浮现。
洪荒大劫后,龙族死伤惨重,不少精魂徘徊世界,在天地的感孕之下,龙魂与其他兽类魂魄相融,天地间生出了带有龙族血脉的九子。
也便是后世所言的“龙生九子”,为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九位。
听孟章神君所言,敖青不禁有些诧异。
这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本就是刻意安排的走向。
五子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其形象大多出现在香炉之上,而在原著当中,狻猊也是拜入水帘洞的七十二路妖王之一。
后在大闹天宫时,七十二路妖王皆被天神捕获擒至天庭。
默默感叹,敖青将手中青鳞收进芥子,对着孟章神君拱手道:“晚辈明白,不知神君还有何吩咐?”
“此地阵法特殊,对血脉的融合转换或许有些帮助。”
孟章神君顺风而起,青色龙躯朝天际飞去,最终消失在云层尽头。
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先且在此地炼化水盈珠,等一月后,自行离开。”
闻言,敖青对着孟章神君消失的方向行了一礼。
“多谢神君相助,晚辈明白了。”
自此后,孟章神君再未出现,敖青则独自于水面之上炼化水盈珠。
水盈珠炼化的过程中,敖青后背脊柱仍旧时不时传来刺痛,一月的炼化并不容易,时时刻刻需要经受剜骨剐筋之痛。
血流了不少,魂魄也常有撕碎重组的错觉。
待一月的炼化过后,脊柱位置的刺痛有所缓解,取而代之的则是瘙痒。
但这种独特感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身体恢复如初,骨骼也并没有继续发生变化,按照孟章神君的说法,即使能苏醒,本体也无法承受。
看来提升本体实力才是硬道理。
将水盈珠收进芥子,敖青转身离开,朝太虚方向飞去。
……
太虚仙山,云临宫。
自天界归来的玉风真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如今五庄观内的人参果还未成熟,先且不说镇元子愿不愿意给,就算愿意给,如今天地之间,也恐怕寻不出个一二了。
早已是意料之中,毕竟按照西游剧情倒推,如今的人参果显然尚未成熟。
敖青颔首:“师父放心,直系考核我会尽力通过的,到时借助天罡术法压制诅咒,人参果暂缓不迟。”
玉风真人拍了拍敖青的肩膀,笑道:“有志气,不愧是我玉风真人的徒弟!”
语罢,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笑呵呵走出了云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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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神话有点乱,我改了改梦入神机大佬的洪荒设定,套的祖龙是应龙。
应龙上限创世,下限坐骑,就,参考参考,设定不同,不必较真。
《山海经·大荒北经》:“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所谓应龙者,当为黄帝之功臣。亦为禹之功臣。”
《祁阳贾侯神道碑》记载:“乾坤破碎、溟涬茫昧……应龙腾举托天开,垂云矫翼廓清氛。”
《谗龙》一篇说当她发怒,不仅日月都会随之消失,就连天地也要立刻终结。
(大部分说法里应龙是女的,也是太一之妃)
象、狻猊、猩猩、熊、鹿、野豕、山牛、羚羊、青兕、狡儿、神獒……各样妖王,共有七十二洞,都来参拜猴王为尊。——引《第003: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
这一场自辰时布阵,混杀到日落西山。那独角鬼王与七十二洞妖怪,尽被众天神捉拿去了,止走了四健将与那群猴,深藏在水帘洞底。——引《第005: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
第112章:直系考核
在太虚修行的时日漫长而无趣。
除了和师兄探讨探讨爽文剧情之外,消遣活动便是与周脂玉东走走西逛逛。
几十载的传道授业后,修行便是独靠个人。
周脂玉行云布雨之术已是轻车熟路,不过想要成为施云布雨的正神,还需要经过天庭的考核。
在敖青眼里,这就是公务员考试,果然世界的尽头是编制。
就连修仙世界也逃不过考编!
敖青志不在此,大多时日都在太虚藏书阁中学习道术法决,空闲时间则照旧斩妖、养诡、御纸三件套。
某年冬日,敖青在西牛贺洲斩杀了一只紫玉琵琶。
紫玉琵琶与商纣时期的玉石琵琶精有些因果关系,命陨之后,图鉴奖励了一支上品仙器魅灵簪,其簪可制造幻境,迷惑同阶修士。
不同于其他幻术,这只上品魅灵簪可在幻境中将同阶修士斩杀。
大部分幻术都只能起到拖延和限制的作用,但这把魅灵簪却可以在幻境中,借助优势轻松斩杀同阶。
但前提是修为相近,对方的修为若是更高,成效就会削弱不少。
敖青也是借助修为差距,破了魅灵簪的幻境。
另有一位真仙低阶的尸妖被《驭诡册》中的诡魂分而食之,正因如此,敖青在《驭诡册》中饲养的诡物得此机缘,修为能力也整体攀升了数倍。
修炼越久,敖青对御鬼和傀儡邪道更加熟悉。
大批亡灵可群殴对打,傀儡纸人可杀人无形,二者合作,虽说是外人眼中的旁门左道,但西游世界,正道邪道本身就是模棱两可的。
如今纸人善育的修为已是地仙圆满,只等再有机缘,突破天仙。
敖青虽有水盈珠在手,但她能感受到体内血脉仍旧死气沉沉,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走到如今真仙中阶的程度,敖青才清晰感受到天道压制下,龙族修行的不易。
五十年的光阴,在图鉴的奖励下不断嗑药。
但即使如此,开挂般的存在,修为增长的速度仍旧缓慢,五十年前是真仙中阶将近圆满,五十年后,仍在真仙中阶徘徊打转,迟迟不能突破。
好在身上法宝多,对战太乙真仙或许有些吃力,但真仙内的修为,多半都能抗上一抗。
当然,敖青很清楚依靠法宝,风险程度太高。
毕竟敖青身上法宝虽多,但最高的不过是上品仙器。
若是遇到芭蕉扇、阴阳二气瓶、紫金铃……这些法宝之后,自身修为不足,那基本上就是卷铺盖等死份了。
这些年里,敖青宅在太虚修炼,听师兄说天庭派遣二郎神下界擒拿刘长安。
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是大罗金仙的修为,天庭派他下界,可见这次穷奇一事的严重程度。
“这二郎真君都下界了,刘长安可有消息?”敖青问。
师兄郑阳往嘴里灌了两口素馨茶,瓷杯内的素馨茶也被他喝出了喝酒的潇洒样子。
“没消息。”
“大罗金仙都下界了,居然还是没有消息?”敖青哑言,心中感慨万千。
师兄郑阳摇摇头道:“这事儿啊,难说,若是二郎神与刘长安正面交锋,刘长安肯定占不了便宜,毕竟只是精魂而已,修为真仙也是顶天了。”
敖青若有所思:“师兄的意思是,想杀刘长安并不难,但难就难在根本找不到刘长安的所在?”
他将茶水一口饮尽,茶杯“哐当”一声放回桌面:“正是如此啊……”
“你想想看,你想杀他,前提是得找到才能杀吧,现在的问题就是天庭根本找不到,这刘长安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术,三界六道中,还真就难觅踪迹。”
闻言,敖青点了点头:“确实,可见洪荒邪术诡秘莫测,要是穷奇本体逃出来了,恐怕天地间将要有一场浩劫。”
郑阳揉着肩膀,又从桌面拿起一块糕点扔进嘴里。
在敖青面前,他也不在意形象,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说道:
“这点你放心好了,天地气息有变,洪荒凶兽受制于此,就算逃出来了,神魂维持不了多久也会瓦解崩坏。”
“你不是龙族的吗?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敖青沉默片刻,叹道:“确是如此,先且不提洪荒凶兽,就只是我们洪荒遗存,想要修炼晋升也十分不易。”
郑阳看了眼敖青,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师妹也别泄气,既然能入太虚,只要好好修行,必然不会一事无成,修至太乙真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多谢师兄,我自然不会止步于此。”
郑阳满意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敖青。
“师妹,问你件事……你的仙王回归什么时候提笔续写?你师兄我这几年无书可看,着实有些百无聊赖。”
“仙王回归?”敖青笑道:“百年考核将近,这段时间恐怕难有提笔的时日了。”
听了这话,郑阳神色黯淡了几分,表示理解。
“说来也是,我也得加紧修炼,虽说考入直系难度很高,但总归还是要试试的。”
话音刚落,他起身道:“即是如此,那师妹,你我二人等往后再聚不迟!”
敖青笑道:“再聚再聚。”
见师兄离开,敖青继续修行悟道。
直系考核每年的题目都不一样,或许看天赋资质,或许看能力修为,也可能是悟性心念。
总之考核将近,该练的都得练。
……
早春时节,山中桃花繁茂,远远望去好似粉雾升腾。
星辰场内已经站满了众修,或是脚踏祥云御风而行,亦或展翅盘旋翱翔天际,更有御剑、御物、御兽的修士。
敖青与周脂玉跟随其余弟子飞至场内,不禁感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今年的考核不知难度如何?”一名女修问道。
她身侧的男修哀叹连连:“难度定然不小,我这已经是第十次了,张师妹,若是我等再入不了直系,恐怕你我二人今后便要分道扬镳了!”
女修安慰道:“师兄不必担心,若是未能考入,你今后作何打算?”
男修望着远方云雾,思索道:“无非两个出路,在天庭中找份差事混混日子,或是当个散修逍遥自在。”
“可惜我等并无靠山,想做散仙恐怕难如水中捞月。”
女修颔首,笑道:“无妨,能入仙门已实属不易,若能考入直系是大机缘大造化,若是不能,在天庭安顿下来,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听女修所言,男修眼底的阴霾也消散不少。
“师妹所言在理,修行之路漫漫,即使身入天庭,也并非仙途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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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问心
星辰场内的众修议论纷纷,谈论着此次考核能否入围。
周脂玉心中所求是成为布雨正神,前几日还在赶着练习水系法决的周脂玉,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表情有些懵懂。
她望着场内众修,扯着敖青衣袖道:“师姐,我想必是入不了直系,若是师姐考入,我还能继续找师姐询问水系法术吗?”
敖青笑道:“当然可以,今后若是有兴趣,我带你去洞庭走走。”
周脂玉眨了眨眼睛,白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嫩生生的脸,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的脸上揉两把。
周脂玉握着了敖青的手,笑嘻嘻道:“师姐最好了!”
“咳咳……”敖青干咳一声,正色道:“你我师出同门,应该的,应该的。”
这边正在谈论考核,天际尽头便见一名身穿白裙手拿桃花的女仙御风而来。
女仙是之前太虚考核是的接引女仙,百年未见,容貌依旧。
接引女仙落于云端,扫过台下众修。
“诸位,太虚此次直系考核正式开始,此次考核的题目是‘问心’,诸位皆是修道之人,自然明白心境对修道者的重要之处。”
“一念成佛,一年堕魔,修行之路,欲念千般。”
话音刚落,接引女仙身后幻出青绿流光,流光萦绕盘旋,顺着女仙心神肆意蔓延。
片刻之后,女仙身后的生长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莲花。
花香四溢,灵碟蹁跹。
接引女仙手捏法决,身后的莲花缓缓绽放。
数十只莲花在空中随风而动,女仙凭空画符,淡金色的符文飘向半空,缠绕在莲花周身。
微风拂过。
符文融进莲花花瓣之中,晶莹剔透如同宝玉的花瓣即刻飘落。
“莲花入掌,心念自起。”
接引女仙说道,随即,莲花顺风而动,飘向了星辰场内的修士手中。
莲花接触手掌的一瞬,修士的身体化为虚无,在原地消逝,不过转瞬,场内的众修已经所剩无几。
敖青望着空中莲花,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图鉴所显,莲花由欲念浇灌,感天地而生,名为“欲莲”,施展咒术后,手持花瓣者就会陷入亦真亦假的幻境当中。
所谓傲慢、嫉妒、暴怒、怠惰、贪婪、暴食、色欲……
所谓隐私、秘密……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因果纠缠,都会是考核内容。
重重欲念由心而生,修道之路若是欲望太重,便难免误入歧途堕入魔道,但欲望岂非三言两语便可抛清?
斩心魔,断贪欲,看似简单,实则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心境不强者,多半会受困其中。
若是迟迟不能解开心结,花瓣就会碎裂,自身也将回到原本的世界。
而花瓣碎裂身归原界,便是考核失败。
看着通透的花瓣缓缓飘近,敖青心底默念静心咒,从本源上告诉自己,所谓欲莲幻境,不过水中捞月,雾里看花,皆是虚无假象。
呼——
冷风拂面,花瓣落入手中。
在莲花花瓣接触到手指的一瞬,敖青眼前顿时一片虚无,身体好似被漩涡强行扯进了某个空间。
哗啦……
耳边阵阵响声,眼前视线漆黑如墨。
……
“敖青!敖青!”
黑暗中似乎有人的呼喊声,声音越来越清晰,敖青手指动了动,睁开双眼。
刺目的白炽灯光刺入双眸,敖青下意识伸手去挡。
等双眼适应环境后,却见周围白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窗户旁还摆着一个老旧书桌,桌面斑驳,桌上堆满了杂物。
“嗯?怎么回事,头有点疼……”敖青揉了揉脑袋,太阳穴的位置仍旧有些发闷。
——“哐哐哐!哐哐哐!”
敲门声不绝于耳。
“敖青!在屋里没,你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已经拖欠一周了!”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房租?
敖青恍然大悟,喊道:“哎,我在呢张叔,稍等,我这就过来开门!”
三两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敖青顺手从床头扯下一件衣服穿上,下床后踩着拖鞋朝门口跑去。
房门打开,身穿短袖短裤,理平头,塌鼻鼠眼的中年男人看了眼敖青,叼着烟道:“咋样,这周有钱给没?”
中年男人靠着门框,拍了拍敖青的肩膀。
“敖青妹子,叔我也是没辙,这几天家里老婆催得紧,要买件大衣,我这手头上缺点,你看你尽快交了吧,不然我家里可不好交代。”
敖青掏出手机翻了翻支付软件,看了眼上面的余额后,敖青扯了扯嘴角,干笑了声。
“张叔,再宽限两天呗?就两天,我去外面武馆找点兼职的活做,就差个三四百了,不多不多。”
中年人手指夹起烟,吐出一口白气。
“两天啊,可不能再拖了,在拖下去叔也得遭殃!”
敖青赔笑:“放心吧张叔,我立马收拾收拾去外面找兼职,钱一到手就给你送来!”
目送中年人走远,敖青揉着太阳穴坐回木桌前。
“这是熬夜熬出毛病了吗?头怎么还一阵阵的疼,这身体可真是不得劲,今后晨跑太极得坚持了……”敖青倒了杯水,热水下肚,头疼才稍有缓解。
打开电脑,点开码字软件。
敖青花了几个小时更新章节,检查无误点击发布。
网文收入并不稳定,敖青平时的收入还包括武术馆的兼职,武术馆主要面向是青少年,上课时间集中在周六周日。
不过除了周六周日的课程外,平时也有学武术的特长生需要家教。
缺钱时,敖青通常都会联系曾经的人脉,去旁人家中代课。
不过武替是确实做不了,简单动作还行,吊威亚、高强度打戏对敖青来说有些吃力,因为腰部意外受伤,这才不得已辞退了武替的工作。
点开手机屏幕,敖青翻出了几个家长的联系方式,一一谈了谈,最终和西街的刘姨约定下午六点见面。
刘姨的女儿正在上初中,学的是射箭,有意考入市一中的体育队。
将近中考,她才加班加点练习箭术。
入夜后,敖青教课到晚上九点多,刘姨扯着敖青硬要让她留下了吃顿饭,说是今晚做鸭。
刘姨热情相待,敖青也不好推辞,坐在了沙发上等待晚宴。
厨房内传来切菜炒菜,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啤酒鸭和白米饭端上了木桌。
几人有说有笑,敖青也端起白饭,夹起一块鸭肉喂进嘴里。
鸭清爽细滑,入口后肉香酒香交融混合,回味十足:“这鸭味道不错,可惜师妹不食五谷家畜,真是可惜了……”
“师妹?敖老师还有师妹呢?给我介绍介绍呗。”刘姨问道。
“嗯?”敖青愣了几秒。
是啊,她刚刚在说什么,自己哪有什么师妹?
“没事没事,这几天熬夜熬的脑子不清醒,刘姨别见谅,让孩子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第114章:你修仙小说看多了吧
这几日里,敖青发现自己做梦有些频繁。
坐在电脑前喝了口热水,她在百度论坛界面打下了一行字:“经常梦到奇怪的内容,类似修仙飞升之类的,有没有懂周公解梦的,诚心求解?”
片刻后,收到一条回复评论:大哥,你这是修仙类的小说看多了吧!
敖青嘴角颤了颤,默默忽略这个评论。
等了一个下午,水友们的评论五花八门,敖青看了个七七八八,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养你不如养猫:楼主你怕不是需要去精神科挂个号?
坟头蹦迪:666666,成仙了带我一个。
养你不如养猫:前排的兄弟,你这是要成仙还是要入土啊,怕是阎王看了你的昵称都得摇头。
我欲逍遥:敢问道友在何处修仙?在下元婴期修士,有意一战!
高质量哺乳动物:我就问问,这楼里还有几个正常人?
青城山下白师尊:梦见道士、道人、施道者是吉利的象征,而梦到修仙飞升,通常寓意事业亨通,富贵福寿,是大吉。
坟头蹦迪:前排白师尊是高人啊,老司机了吧,我要上车,滴!学生卡!
剑谱最终页,无爱即是神:滴!绝情卡!
我的舍友是修勾:滴!因为您的脸太帅,导致仪器无法识别……平台将尽快更新程序,深感抱歉。
一条条翻了下去,敖青看着屏幕上的评论和留言,恍惚间,感觉自己的问题也没那么严重。
毕竟不正常的人实在太多了,全靠同行衬托啊!
“算了,听天由命吧,喝口水压压惊先。”
……
乌云密布,大雨瓢泼。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敖青站在窗口望向屋外的大雨,心底忽然升上一股特殊的情绪。
雨水顺着玻璃窗缓缓下滑,气温渐冷,空气中混合着雨水和泥土的腥气。
出了房门,撑起一把雨伞。
地面上积水不多,头疼的厉害,敖青决定四处走走,散散心。
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道路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车辆快速行驶,车轮滚动,溅起的水花落在了路面。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人群汇聚,熙熙攘攘。
“这人站了多久了,我腿都站麻了,她怎么还在楼上站着?”一名小个的干瘦男人不耐烦道。
“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到底跳不跳啊?我还等着接孩子呢。”另一个女人说道。
“太可怜了,听说是和育德高中有关……育德的那些还真是猪狗不如!”
顺着喧闹的人群看去,高楼楼顶上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少女身侧消防队员正在耐心劝阻,但坐在楼顶的女孩正在低头看手机,肩膀微微颤抖,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这是,要跳楼?”敖青心下惊异,下意识扫视四周。
人群中有劝阻安慰的,也有拿着手机直播窃窃私语的,更多的,则是默默站着,像是旁观者,一言不发,只是抬头观望。
似乎在看一则新闻,好奇地翻过,最终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
手拿自拍杆的黄发青年的顺着人群挤了进去,一张满是青春痘的脸在手机屏幕上晃来晃去。
“直播间的兄弟们,我已经在黄天大厦的楼下了,我可是冒着大雨直播的,各位老铁们点个赞,刷个6666走起啊!”
说着,黄发青年将手机屏幕反转调试,对准了楼上的少女。
“兄弟们,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楼上准备轻生的女孩和我年龄相差不大,她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跳下来!”
“虽然消防员叔叔在楼下放了气垫,但现在天气越来越恶劣了,大雨大风呼呼吹啊!”
黄发少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扯着嗓子道:“兄弟们看在我大雨天直播的份上,刷个火箭啊!也算是助力了,鼓励这女孩珍惜生命千万别跳楼,咱们一起传播正能量!”
一侧的中年人皱了皱眉,似乎对黄发青年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众生百态,消防员在楼下拉起了警戒线,挥着手让聚众讨论的人群尽快撤散,但人群依旧越聚越多,沿着警戒线围了好几层。
敖青站在人群外,撑着伞,仰头看着十三楼楼顶的少女。
雨水顺着伞面下滑,寒风呼啸,雨水倾斜,衣衫湿了一半,湿哒哒贴在皮肤上。
听着耳边的喧闹和雨声,脑中的刺痛越来越强烈。
她皱了皱眉,将手伸向了伞外。
密集的雨水不断滴在手背,耳边嗡嗡作响,脑中浮现出了许多蒙着白雾的画面。
但是根本看不清楚,身体几乎坠入朦胧白雾,耳边只剩下嘈杂的响声。
——我似乎,可以救她……
敖青脑中浮现出了莫名的想法,视线落在楼顶的少女身上,敖青手指动了动,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双脚踩在地面溅起了带泥的雨水。
精神似乎有些恍惚,手中的雨伞也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救,怎么救?
她神情一滞,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现在只能添乱,消防员正在劝诫,自己上去能干什么?
正在此刻,楼顶的少女忽然捂着脑袋大哭起来。
她转过身对着消防员说了几句什么,用力将手机摔在地上,沿着天台边缘往左侧跑去。
风雨渐大,少女衣衫翻飞。
下一刻,她往前迈了一步,身体倾斜,从十三楼坠了下去!
——“嘭!”
地面传来了刺耳闷响,围观的人群喧闹更甚。
敖青握伞的手指颤了颤,脑中好似要炸开一样,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但眼前却在不断浮现着刚刚天台上失控的少女。
古怪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敖青感觉自己可以救她,但是……但是究竟怎么做?
怎么做!
雨越下越大,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扩散。
……
北江路,二号地铁。
敖青收回雨伞,坐在地铁座位上,双眼静静注视着人群。
一个秃顶的大叔顺势坐在敖青身侧。
他扁长的眼睛扫过敖青的身体,手指摩挲着,扯着嘴角笑道:“哎,这雨还真是大,搭伞都不顶用,看你衣服都湿了。”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敖青:“擦擦?”
“不用了谢谢,我回去吹干就好。”
敖青语气冷淡。
她脑子里仍旧重复着之前的画面,大雨、狂风、人群、少女……无数的画面重叠交替,敖青努力回忆,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忘了一个可以改变当下,可以救下她的东西……
一侧是中年人见敖青并不理睬自己,眸色沉了沉,转而又陪笑道:“擦擦吧,我这纸巾都拿出来了。”
他眯着眼睛笑,捏着纸巾的手掌已经贴在了敖青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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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地铁、周脂玉
沉思间,肩膀忽然被旁人碰了一下,敖青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她看着身侧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脸上挂着笑容,细小的眼睛眯起来,手掌顺势凑到了敖青面前。
“我是好心,拿着吧。”
沉默片刻,敖青接过纸巾,沉声道:“多谢。”
中年男人见状,抿了抿嘴角,灰蒙蒙的眼珠缓缓转动,将视线落在了敖青的侧脸。
“你是在上班吗?怎么这么晚回去,家里就你一个人住?”
眼底余光扫过中年男人,脑子里本就一团乱麻的敖青再未回话,默默站起身走向了远处。
中年男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尾随敖青站了起来。
“你快三十了吧,可不能一直一个人住,得找个丈夫照顾你才行,看你身板挺瘦弱的,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对象……”
叹口气,敖青回道:“谢了大叔,我有男友。”
将近午夜,地铁里的人并不多,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抬起头看着眼前一幕,有人想要站起身阻止,也有人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录像。
敖青单手握在支撑柱上,侧身去看,微胖的中年男人也跟了过来。
皱了皱眉,手指摸过衣兜,很快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物。
随身携带折叠刀是敖青独居以来的习惯。
“我刚刚问你话呢,你怎么就走了?”中年男人语气低沉,一改方才的笑脸,“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礼貌吗?才问了几句话而已,怎么也这副嘴脸?”
敖青转身,双眼扫过中年男人的身躯,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年龄二十五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挡在敖青面前道:“回不回答是自由,你要是继续这样问,我就报警了!”
男人脸上表情黯淡下来,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什么,擦着女人的身体朝里走去。
见中年男人离开,敖青走到女人面前,笑道:“谢谢你帮我解围。”
“用不着谢我,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搞骚扰,多少有点毛病,以后遇到这种人别客气,直接拒绝,然后报警就对了。”
语罢,女人掏出手机打开了个人二维码。
“你叫我周脂玉就好,加个微信吧,我常坐晚班地铁,今后咱俩也能组个伴。”
“周脂玉?”
敖青沉思,恍惚间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她在心底默念了几遍,但脑子里始终翻不到记忆,没继续细想,敖青加了微信,二人简单聊了几句。
地铁到站,敖青与周脂玉顺路,一同出了地铁站,顺着地下通道肩并肩朝外走去。
空荡的地下通道里弥漫着一股烟味,灯光昏暗,墙面斑驳。
将近凌晨,走出地下通道,街道上的人群也十分稀疏,车辆呼啸而过,夜风吹动树枝,耳边是“呼呼呼”的风声。
拐进步行街后,敖青余光扫过身后。
忽然发现街口的路灯下,居然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很快,路灯下的黑影动了动,走进了巷子,那人体态微胖,正是之前在地铁内的中年男人。
周脂玉也发现了异样,转身去看。
昏暗的灯光下,中年男人有些佝偻的身躯缓缓挺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地铁上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我那是关心你,怎么就性骚扰了?”中年男人抬起头,左手藏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周脂玉愣了几秒,指着中年男人骂道:“你这个疯子,小心我报警!”
中年男人干笑着,笑声微哑,像是患有严重的咽炎。
“我要是真害怕报警,还会追上来?”
敖青无视越靠越近的中年人,双眼快速扫过四周,这里原本是服装区步行街,入夜后基本都关了店门,街道老旧并无监控。
抬眼望去昏暗狭长,而拐过服装街就能走到居民区。
居民区的人流明显比这里要更多。
一把扯住周脂玉的手臂,敖青二话没说,转身便跑:“别理这个疯子!他身后拿着武器还是什么,一定要小心!”
还没等二人跑出多远,便见前方也走出一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
“两个美女跑的还挺快啊,跟哥几个去地下车库耍耍呗!”男人的手臂上纹着盛放的莲花,莲花之上佛陀拈花,云雾缠绕。
见纹身男出现,敖青神情一僵,脑中思绪飞速转动。
“不对!”
她看向身侧的周脂玉:“快看看你的包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说罢,敖青打开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敖青一直在留意中年男人,他下车的站点明明早出好几站,怎么可能这么巧还能遇见?
而且还带来了另外的人,明显是蓄谋已久,或者说……
他一直都掌握着二人的行踪路线!
中年男人见敖青打电话,看上去也不慌不忙,似乎即使是警方来了,对他们的威胁也没有多大。
遇见这种流氓泼皮最是麻烦。
电话接通,敖青喊道:“喂!西郊路服装步行街,我们正在遭受……”
——“嘭!”
话音未落,棒球棍朝着敖青砸了过来,敖青下意识去躲,身形弯转,手机也顺势摔了出去。
棒球棍砸在了地上,发出阵阵闷响。
直接砸?
敖青面色暗沉,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你疯了吗?不怕犯法留案底?”
中年男人没正面回话,反而扯着满是胡渣的嘴角笑了起来。
“有意思,要是之前的,一个棒球棍扔过来就倒了……”他搓了搓手,又从衣兜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与此同时,周脂玉也从挎包内掏出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盒。
“我包里之前没有这个东西!”
敖青余光扫过,皱眉道:“扔了!被这群变态下套了,这玩意是追踪器!估计是地铁上趁机塞你包里的!”
周脂玉脸色煞白,将手中的追踪器摔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这群疯子!”周脂玉情绪激动,指着中年人喊道。
纹身男和之前的中年男人听到喊声,反而更加兴奋。
敖青在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罐喷雾剂扔到了周脂玉手中:“别慌,我们尽力拖住,警察会到的。”
“你心理素质还挺好的嘛……”中年人嘿嘿笑了笑。
“果然我的眼光一直不错,只要把你的脚筋手筋挑断……我再拖回地下室,能有不少乐子……”
中年人还在脑中幻想,敖青看准时机便冲了上去。
下身急转,抬腿狠踢。
被一脚踢中腹部,中年人吃痛弯身,怒骂一句便要拿刀乱捅。
然而他等反应过来时,胸口已经架上了一把折叠刀。
“别乱动!”敖青冷声道,“把刀扔了,要不然我死也会拉上你垫背!”
第116章:割眼,断喉,杀生
中年人表情凝固,乖乖把水果刀扔在了地上。
而另一侧,周脂玉却被纹身男掐住了脖子,手纹莲花佛陀的男人看着敖青,怒声道:“有两下子啊,但是这妞的命也在我手上,你最好别乱动!”
语罢,纹身男将刀刃贴近了周脂玉的脖子。
纹身男手臂上盛放的莲花妖异繁茂,笑面佛陀也无半点佛性。
敖青皱眉,脑中迅速思考着应对措施。
这两人不怕警察明显是有底牌,继续拖下去也不一定能获救,午夜时候,街道上也很难遇到愿意出手的行人,如果只是一人或许还能侥幸逃脱。
但事到如今,她难道只能不管不顾?
看着脖颈划出血痕的周脂玉,敖青脑中传出阵阵刺痛。
脑中蒙着白雾的画面似乎得以窥见一角,但转眼一看,有只剩下混沌无序的黑暗。
余光瞥过身后,中年男人手臂向后伸展,似乎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见状,敖青手腕急转,刀刃向上一旋,便要刺中对方的胸口。
“噗呲!”
皮肤划破,鲜血喷溅。
可惜慢了一步,中年人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对着敖青的脸便甩了过去。
——“呲!”
敖青顺势弯腰,蹭着地面退后数步。
折叠刀仍旧握在手里,但中年男人已经摆脱束缚,阴沉的脸上起了杀意。
祸不单行,另一侧的周脂玉直接被纹身男捅了一刀。
她的哭喊声回荡四周,但步行街道却好似与世隔绝的一片孤岛,没有任何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听到呼喊。
死气沉沉的窄街上,周脂玉的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纹身男手臂上盛放的莲花
“可恶!”敖青握着刀,心底怒骂了几句。
纹身男甩去刀身上的血迹,将下腹受伤的周脂玉扔到了路边,自己则握着血迹斑斑的水果刀朝敖青冲来。
还没走几步,周脂玉却爬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酒瓶。
“嘭!”
酒瓶重重砸在纹身男的肩膀上,酒瓶碎裂,锋利的玻璃插进了纹身男的肩膀,他皮肉吃痛,一拳轰在了周脂玉的身上,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住手啊,你个疯子!”
敖青愣神,脑中嗡嗡直响,脑仁像是要整个炸开一样。
“快跑……别管我……”周脂玉喊道,声音沙哑,鲜血大口大口喷了出来,很快失去意识,倒在了地面。
当街杀人!
敖青恶狠狠盯着纹身男,他手臂上染血的莲花好似黄泉路上盛放的彼岸花,充斥着邪念与欲望。
脑中思绪翻涌,无数画面像是被直接剜了出来,血淋淋呈现眼前。
周脂玉……周脂玉……
强烈的情绪铺天盖地,敖青捂着头,双眼通红。
到底忘了什么,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中年人趁机将拳头砸在了敖青的后背,“嘭”的一声闷响,双眼发红的敖青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你个疯婆子,野狗一样乱咬人,承建,直接杀了她拖进车厢!”
敖青眼前发虚,耳边传来中年男人的怒吼。
还没等站直身体,又是一拳砸了过来,火辣辣的疼。
纹身男直接将水果刀挥起,朝着敖青的腹部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还敢跑?”纹身男揪起敖青的衣领,狞笑道:“你他妈的还敢威胁我,信不信老子废了你,把你关进地下室当畜生使唤?”
敖青头发散成一团,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脑中的剧烈的疼痛未曾缓解,像是在后脑勺开了一口子,疼的人直冒冷汗。
疼痛却让敖青冷静了下来,她双眼注视着纹身男,望着他手臂上的莲花佛陀,那沾着血迹,盛放的莲花。
……
周脂玉,血液,莲花……
敖青染血的手指动了动,向上用力一扬,对着纹身男的侧脸抓去。
他脸上留下了五道刺目血痕,疼痛下,纹身男彻底失控,对着敖青正脸狠狠砸了一拳,骂道:“妈的,老子今天非杀了你!”
说着,纹身男举起水果刀,便要朝敖青的胸口捅去。
却在这时,敖青满是血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抬起头,阴冷的双眼看着眼前人。
“你敢!”
话音刚落,敖青手捏法决,一道波光轰在了纹身男的胸口。
“嘭!”
纹身男整个人甩了出去,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凡身肉体摔在水泥地面,纹身男鲜血喷溅,四肢抽搐。
敖青却仍旧站在原地,她低着头,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而原本黑色的瞳孔缓缓变作暗青竖瞳,在昏暗的步行街上,泛着幽幽冷光。
脑中的记忆恢复如初,这里根本就不是现实。
她敖青,早就死过一次了!
此处是太虚考核的幻觉,所谓贪欲妄念,所谓恐惧怨恨……欲莲幻出了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境,庄周梦蝶,不知真假。
手指捏诀,凝出太康仙剑。
敖青转身,视线对准了微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色煞白,却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往后退了几步,身体颤抖不止,磕磕绊绊道:“怪物……怪物!你别过来……别过来!”
手起剑落,中年男人一分为二。
他下半身还在往后退,上半身却已经砸在了地上。
鲜血内脏流了一地,那双无身的双腿双脚,也摇摇晃晃栽在了地面。
望着地上的尸体,敖青往前走了几步。
中年男人还未彻底失去知觉,他嘴里吐出血沫,怒目圆睁,恐惧地盯着天空。
敖青缓缓弯身,手中凝出了一把冰刃。
“你不是很喜欢偷窥吗?”敖青语气平和,笑容和善。
“我是个好人,我也尊重你的爱好,但我也有个爱好,礼尚往来,你可得满足我。”话音刚落,冰刃脱手而出,划破了男人的双眼。
他半个躯体抽搐了一下,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
毁掉中年人的眼睛,敖青心底的邪火仍旧未消,她直起身,又看向不远处躺在血泊里挣扎的纹身男。
“你们这群败类人渣,不配活着!”
她脚尖一地,纵身跃起,直接落在了纹身男的面前。
——“噗呲!”
剑光刺目,干净利落砍下了纹身男的脑袋。
看着在血滩里滚了几圈的头颅,敖青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这几日里所见所闻也随着鲜血消散。
或者说,仅仅只是眼前。
这些事从未结束过。
转身看了眼周脂玉的尸体,敖青沉默了片刻,想要做些什么,最终发现身处幻境,所作所为不过徒劳。
欲念……从未消失,也不可能消失。
所能做的,唯有克制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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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考核失败
剑光形如坠星划破天际,夜空好似绸缎一般被整个撕裂。
耀眼光晕从裂缝中倾泻而下,高楼大厦霎时化为齑粉烟消云散,所有的建筑和房屋,都淹没在白光之中。
漂浮的碎屑也很快被吞噬殆尽,好似飞蛾扑火。
白光消逝,敖青眼前所见恢复如初。
……
青山连绵不绝,仙鹤展翅翱翔天际,繁花争艳,绿柳成荫。
敖青身穿青色纱裙,立于星辰场中,而周围也围了不少愁云惨淡的太虚弟子。
“师兄,这考核太难了!这已经是第四次参加直系考核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无功而返,你看我今后还有机会吗?”一名人修道。
他身侧的兽修面色阴沉:“依我之见,还是洗洗睡吧,找个差事做反而靠谱些。”
一眼扫去,大多都是哀怨惋惜的。
场中也有相对冷静的修士,他们互相安慰着,大意是一战不行就二战,二战不行就三战四战……反正总能考上。
敖青却愣了许久,直到接引女仙的出现,她才意识到直系考核的结果。
失败了!
居然失败了……
敖青望着场中众修四散而去,脑中不断重复着幻境中的画面。
按照欲莲的特性来说,如若沉溺在幻境当中,到达一定时限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而这也就意味着考核失败。
难道是我在幻境待的时间太长了?
敖青沉思,如果按照幻境中的时间流速来看,确实在“现代世界”待了四天有余,这并不短。
亦或是……就幻境本质来说,考验的其实是欲望。
“我在幻境中杀了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是弑杀的表现?我并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杀生欲?”
敖青脑中一团乱麻,考核并没有标准答案,即使失败了,也无法轻松找到原因。
思来想去,敖青干脆给自己脑袋拍了一巴掌。
“冷静冷静!敖青啊敖青,现在可不是纠结失败原因的时候,而是应该尽快想办法解决三十六变的事。”
百年将近,如果继续拖延下去,长姐的诅咒必然蔓延周身。
敖青在修为达到真仙中阶后,就去太虚藏书阁自学过天罡三十六变,所谓天罡三十六变,乃是道家的大神通,字字看来确实晦涩难懂。
藏书阁中宅了很久,但若非大能亲自传授,即使有法决书册,也难以入门修行。
近五十载的时间,敖青能清楚感受到其中的困难程度。
若是自学的话,没个五六百年,怕是连触碰到门槛都绝非易事。
本想着考入直系再向菩提老祖求问天罡术法,如今看来恐怕关山阻隔,前路渺茫。
收回心思,敖青踏入藏书阁翻看古籍。
长姐敖琳的诅咒源于洪荒九婴,要是能找到破解洪荒古术的藏书,或许就有办法解除诅咒。
已经在此界活了百年,虽说脑中还是时不时回忆起曾经的记忆。
前世的三十年,今生的百年。
记忆交替纠缠,敖青时常在怀疑曾经的三十载经历,是否也是黄粱一梦,庄周梦蝶。
但不可否认,这一百年来,敖青对洞庭的感情也日益渐深。
手指翻动着古籍仙书,脑中处理着书籍上的术法字句。
五日的藏书阁闭关,所想所求无从得见,似乎真如摩昂太子所说,这延缓诅咒的方法,非天罡三十六变不可。
次日一早,红日出山。
通体幽蓝的蝴蝶展翅而来,灵碟落于掌心,一段记忆融入脑海。
洞庭水晶宫,诅咒加重,敖琳病危!
敖青愣了几秒,很快明白这灵碟传音中的含义和状况。
“怎么会这样?这才考核失败几日后,诅咒居然加重了?”
有这么巧的事吗?
敖青皱眉,心跳加快了几分。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合适的应对方式,如果非天罡道法不可的话,能求之人,只剩下玉风真人了。
思及此,敖青转身离开藏书阁,朝水系云临宫飞去。
远远便瞧见在树下喝酒的玉风真人,他靠在树干上,胸前抱着一罐深褐色的仙酿。
落于玉风真人面前,敖青皱眉,神色黯淡。
她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拱手拜道:“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玉风真人看着敖青一副蔫黄瓜似的表情,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半梦半醒道:“小龙,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必弯弯绕绕的。”
“师父……”
敖青眸光一沉,再次弯身拜道:“小徒敖青,恳求师父救我长姐一命!长姐病危,小徒考核失败,藏书阁中也并无其他破解方法,事到如今,实在无路可走……”
“哦?诅咒有变?”玉风真人直起身子,手捏法决算了一算。
片刻后,他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迟迟未曾开口。
“徒儿啊。”玉风真人看向敖青,收敛了之前的笑容,沉声道:“恐怕已经迟了,那龙女的性命……”
玉风真人并未多说,而是缓缓摇头。
不言而喻。
敖青脑中嗡嗡作响,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眼前桃花簌簌下落,却在恍惚间,仿佛是纷纷扬扬的纸钱。
百年里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那个始终带着微笑的长姐,穿着一身浅蓝长裙,站在水晶宫内,她转身看着敖青,伸出手掌,说着——“姐姐等你回来。”
花瓣落在肩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腻的桃花香。
敖青揉了揉发酸的鼻头,看向玉风真人:“多谢师父,小徒明白了,小徒这几日还需回一趟洞庭,等处理完家中琐事,自会回宫修炼,还望师父准许。”
玉风真人摆摆手,无奈叹口气:“去吧,切勿滋生心魔,生死在天,即使成仙成神也难左右。”
敖青颔首,转身离开。
……
御风半个时辰,远远瞧见水光潋滟的洞庭。
浩浩荡荡的湖水绕山而行,奔流入海,水面上鸟雀惊飞,波光粼粼。
望着洞庭湖水,敖青心中思绪万千,好似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的情绪都困在了网中,随即,束缚勒紧。
冷静冷静!
敖青默念静心咒,但始终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不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敖青皱眉。
她越发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不断被牵扯着,像是有个无形的手正在暗中操控,自己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傀儡。
落于礁石,敖青盘腿坐下,缓缓闭上双眼。
无论结果如何,决不能被心魔左右……
静心咒默念数遍,这几日以来,堆积在心口的乱线似乎有所梳理,她平静了下来,双眼注视着湖水。
岸边垂柳繁茂,柳枝伸向了湖底,沾上了一层朦胧水汽。
柳枝,湖水……
敖青面色微变,这水有问题!
第118章:这具身体也该死去
湖水水底的树枝和水面的树枝并无差别,二者之间直接联通,没有产生错位和断层。
光从一种介质斜射入另一种介质时,传播方向一般会发生变化。
简单来说,水的折射特性消失了!
心中高悬的石头重重砸了下去,敖青顿时恍然大悟。
身陷迷局,真假难辨!
情绪有所冷静,敖青再看这个世界时,才发现诡异之处,若是被方才的强烈情绪操控,恐怕难以发现此处异常。
不仅仅如此,就连周围的气息,也混杂着一种罂粟一般的气息。
所求所想宛如荆棘缠绕着四肢百骸,在不知不觉间想要将灵魂拖入深渊。
心境有所平静,这几日来的种种遭遇浮现眼前。
从“现代世界”的幻境中踏出后,便是直接来到了太虚星辰场中,再被告知考核失败,从这时候开始,心底的欲望被赤裸裸剜了出来。
而后,长姐仙逝,情绪再次被丝线高高扯起!
心有所求,再遭受失败、落寞、无能为力、生离死别……
“操控思绪者,并非旁人,而是我心中的欲望。”
望着水中垂柳,敖青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个圈套,从一开始我就踏入了圈套之中,考核失败、长姐命陨……这些事一直在暗中操控我的心神。”
如果继续任由情绪控制,继续沦陷下去,恐怕才是真正的失败!
过重的欲望会促使成长,但同样也会化为锁链。
手指伸进湖水,敖青不由苦笑一声:“原来这场梦还在继续,从一开始就没结束过。”
双眼注视着澄澈的湖水,手指落在湖面随之搅动。
转瞬,湖水像是化为了布料,一提一转一切,洞庭竟是整个撕裂开来,宛若琉璃摔在地面,裂成了大块的碎屑散向半空。
“既是幻境,那么,破!”
话音刚落,手中法决抛出,眼前水流滔天而起,云层翻涌消散。
白光充斥双眼,整个世界坍塌沦陷。
……
——“哗啦……”
水流声潺潺入耳,等眼前白光消逝后,敖青看到了一片黑暗。
“怎么又是新的幻境?这是俄罗斯套娃还是盗梦空间,怎么一环一环的?”敖青吐槽。
双眼扫视四周,习惯性观察此地的布局和环境。
但是眼前所见似乎只有黑暗,那种永无止境的,墨水般浓稠的黑暗,一望无际,不知边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在黑暗里有极轻的脚步声。
似乎有人正在踏着地面渐渐靠近。
“敖青……”
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呼喊声,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像是相处了很久的老熟人。
但声音的来源是哪里?
敖青转身去看,无论是前后还是上下,仍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看不到任何人,甚至找不出声音的源头。
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漂浮在海面的孤舟,孤立无援,只能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黑暗里。
“前两个幻境都是亦真亦假的真实世界,甚至稍有不慎就会错认现实,沉溺其中,但这次居然直接到了一片混沌黑暗的所在?”敖青心底思索。
黑暗,也就等同于未知。
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破除幻境?
手中太康对着虚空斩了数剑,但尽数被黑暗吞噬,像是细沙落入海中,就连波澜也未曾惊起。
“敖青……”
声音再次传来,梦呓般在耳边响起,而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
黑暗里,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凉意,敖青垂头去看,脚踝的位置搭着一双冰冷而发白的手。
与此同时,漆黑的地面好似变作了湖面。
“敖青……敖青……”
呼唤声从四周传来,而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
敖青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很快,她明白了声音为何这么熟悉了,因为这就是自己的声音!
或者说,是洞庭龙女的声音。
脚下荡起涟漪,在声音出现后,水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女。
少女的身体泛着淡淡流光,好似斑斑点点的碎星环绕周身,发挽成髻,步摇垂落。
就在少女身体显现的一刹,敖青面色发僵,提高警惕。
眼前人,居然和敖青的长相一般无二。
或者是,她是之前的龙女!
见到与自己相貌一般无二的人,任谁也会感到怪异。
敖青没说话,默默攥紧了手中太康。
片刻后,龙女木讷地看着敖青,开口道:“我已经死了,我的这具身体也应该死去。”
“这具身体也该死去……”
满是怨恨的声音回荡四周,像是毒虫一般侵蚀蔓延。
而紧接着,敖青身下冲出了数十只手臂,惨白的手指宛如利爪,狠狠扯住了敖青的脚踝。
灼烧般的刺痛融入脑海,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越是疼痛,越是冷静。
敖青看着对面的龙女,面露惋惜之色。
“是,你的确死了,按理来说你的这具躯体也该死去,但是你总不甘心就此化为尘泥吧?你还有父亲,还有长姐和兄长,还有亲人……如若就这样死了,他们作何感想?”
听到长姐和父亲的字眼,龙女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眼底的痛苦削弱些许。
见此,敖青松了口气,既然能交流,这便好办许多。
忍受着脚踝处手指抓挠的剧烈疼痛,敖青看着眼前龙女,继续开口。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你掏心掏肺的人最终却想着杀你利用你,这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神来说,无疑都是痛苦的。”
敖青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了同样哀痛的情绪。
“我从小无依无靠,受尽了冷眼和针对,你的遭遇虽然和我不同,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我们都生活在暗黑里,渴望阳光,渴望关爱。”
“既然我们都是同类,那有何必纠结于过去未来?”
敖青对着龙女伸出手臂,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来,把手给我,我们一起离开!”
听敖青所言所语,站在不远处的龙女脸上的表情渐渐起了变化。
她手指动了动,双眼看着敖青,似乎有意握住对方的手。
而就在下一刻,龙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起了波澜!
她痛苦地望着敖青,双手捂着头。
“可是张怀柳,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却想我死,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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