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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护夫成狂全文阅读

作者:东篱莳菊     摄政王妃护夫成狂txt下载     摄政王妃护夫成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误解机关

    刚入内,四壁便自动燃起烛火——然,眼前除了不太宽阔而密不透风的四壁以及三五盏烛火,再无其它。

    萧湘小心移步,观测四周,最终在四壁之北的石墙中央发现一突出的正八边形石盘。走进,待看清后,发现上面竟刻的是太极八卦图。

    且其上八卦皆位于可按动的小石块上,居中的太极似乎也可以旋转。

    见此,萧湘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自语:“设个机关都这么高深。”

    又扭头看向落在左肩头晕晕乎乎的知微,道:“好知微,你知道怎么解这个吗?”

    它偏了偏头,却未给她答案,随之又朝她的脖子靠了靠,样子好似下秒就要睡着似的。

    萧湘微叹了口气,都怪她自个儿逼它喝的太多。

    但若让她放弃也绝是不可能的。

    她望着这个太极八卦图试图破解,然而当她看到各卦所处的方位时,忽然间她想起方才转动过的八盏烛台,其方位布局好似与这八卦相仿。

    她凝眉,继续回忆——当时她是依次转动分别位于正北、正南、正西、西北、正东、东南、西南、东北、正北。

    如若那八盏烛台真是借八卦布的局,那么以此顺序转动的便是坎、离、兑、乾、震、巽、坤、艮、坎。

    然而,八卦的序数却是——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五为中宫、乾六、兑七、艮八、离九。

    如若这样,那——

    “怕不是借五行相克之理?”不觉她笑了

    会心间,她再次依次按动坎、离、兑、乾、震、巽、坤、艮、坎,决意用五行相克之理解此机关。

    当然,尹云楼可能在这关中也会利用五行相生或其他之理设计机关,但就以她对尹云楼的了解,此人不仅极为谨慎,更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自然在设计机关上也会以令人意想不到的策略进行设计。

    因为但凡稍微谨小慎微的人,都不会以相同之道设计开关,而尹云楼却比常人更加谨慎,仅这一点便会令闯入此地者排除以相同之道解此开关的想法。

    只是他比别人不同的是,更喜欢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八个方位依次按下,忽然听见石壁后有一阵轻微的声响发出,她贴墙附耳细听,是机关内部运转发出的声。

    随即又察视四周,却未发现有何变动之处。

    心下困惑,又看向太极八卦图,思衬:莫不是还差了步?

    于是再次看究。

    片刻,她选择再次下按乾卦,并以顺时针转动太极。

    择乾在于,其为卦中唯一纯阳之卦,按三爻组成来看,此卦“既中又正”,古人最为崇尚的卦,且乾卦又为“开门”。

    虽如此,但她心中却也无十足把握,毕竟她对太极八卦的知识也仅限于这些皮毛,与之博大精深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再者,太极八卦即便拥有精深的奥秘,但机关设计人却不一定选择与之奥理相吻合。

    但,出人意料,手刚离石盘,便听见脚下一阵轰隆声并伴随身体晃动。

    低头,发现脚下微陷出一边约为六尺的方块,紧接着匀速下陷。

    萧湘喜上眉头,看来是对了。

    ……

    此时已正午,尹云楼恰巧归来。

    刚入竹轩居,卫忠便急匆匆赶来,说道:“下人说,萧大小姐捉住了知微。”又小心迟疑“还到厨房提了刀……”

    他蹙眉,神色并未见惊怒之色,转身恰好瞥见亭内桌面上的刀和酒壶,以及残留下的一滩“水”。

    他凝眉,阔步走到亭内,用手蘸了一滴“水”嗅了嗅,瞬间神色凝重,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厉声问:“她人呢?”

    身后卫忠忙道:“下人说一直在竹轩居内。”

    可事实上这庭院内空无一人!

    不及卫忠话落,尹云楼便立即朝书房疾步走去。

    卫忠不由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见主子如此心急。

    但在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瞬间大惊,于是赶紧追去。

    但,他又很疑惑,萧湘为何要闯入书房,也不明白她怎么能驯服知微?

    书房内,卫忠刚入门,尹云楼便已打开暗门,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入内,此时那陷下的地方已重新补回。

    来到石盘前,看到被按下仍在缓缓归位的八卦,尹云楼的脸色愈加凝重。

    根本没有思考,快速转动太极使其归位,八个石块同时回位,紧接着又以五行相克之道依次按下八卦,最后按下坎卦。

    卫忠见状大惊,忙阻拦:“五爷,万万不可!下面的机关太过凶险,您不能下去!”

    可,他已转动太极,脚下石块开始下降。

    他神情肃穆并透着难以掩饰的不安,看向卫忠只吩咐:“待我下去后,你速进密室重置机关。”

    暗门后的真正密室其实是在太极八卦图后面的石壁内,其也是整个竹轩居的核心所在,只有正确启动方式才可打开这道石门,一旦启动方式稍有差错便会被带入下面极具凶险的暗室中。

    且下有八大暗室,其位置借太极八卦之形设计而成,以上层圆形密室为核心、下八大暗室分别对应八个经卦。

    八大暗室互不相通,只有借以机关才可打通相邻暗室之间的通道,且从此处到八大暗室内各有唯一相对应的通道,一旦有人进入其中一个,此暗室的通道便会堵死。

    任里、外之人如何也无法出来、进入,只有到密室重置机关,才可令其归位。

    入内或死或伤或关,根据闯入者的启动方式不同而进入不同的暗室。

    不幸的是,萧湘进入的暗室为乾,是死,即入内,必死。

    而尹云楼入的为坎,为伤,进去后不会立即让你毙命,但里面的机关却会慢慢磨耗你的体力,直至你伤痕累累,气力殆尽。

    换言之,此次主子和萧湘必是九死一生的。

    卫忠不敢有丝毫懈怠,尹云楼下去后,他立即重置石盘,启动石门。

第32章 舍命相救

    这边,当萧湘缓缓下落时,头顶的方口便被封住,窄小封闭的空间仍在匀速移动。

    这忽然让她想到21世纪的电梯,但唯一不足的是这“电梯厢”里没光。

    不过还好,她闭眼数了十个数,石厢便落地停下了。

    面前石门缓缓移开,当石门大开时,呈现眼前却仍是如上面一模一样的石室,空空如也。

    不同的是这个石室比上面的大一倍,正前方的石壁上没有突出的太极八卦石盘,取而代之的是镶在石壁中央的一块圆形铜块。

    望着眼前一切,萧湘一脸无奈,怎的?难不成白忙活一场?

    她双手掐腰,移步要走出狭窄的石厢。

    但就在她右脚刚离地面,左右石壁突然伸出一双机械爪将她两只脚腕紧紧禁锢。

    萧湘深感惊疑,低头,用力挣脱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对面铜块突然迅速旋转几圈,紧接着铜面瞬间凹出十几个排列有序的洞口,同时迅速冒出十几个锋利箭头,直对萧湘。

    根本来不及反应,十几根铁箭陆续射出,萧湘震惊,可她的双脚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情急之下,身子极速后仰,威力惊人的十几根铁箭纷纷穿入身后坚硬的石壁内,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知微因剧烈震动,吓的从肩上惊飞,萧湘伸手抓回,将其护在怀中。

    望着对面的铜块,萧湘早已色变,巨大恐惧自内心深处延绵开来。

    看来是她低估靖王府的机关了……

    的确,这仅仅是个开始。

    顷刻,十几个洞孔再次被铁箭填满,然后,发射!

    幸运的是,萧湘均以灵敏的速度闪躲成功。

    如此,经三轮发射,那洞孔便不再冒出铁箭,但铜块却再次极速旋转,紧接靠进铜块的石壁表面开始层层凹出无数小孔,最终形成以铜块为圆心的巨大圆面!

    见此震撼场景,萧湘喉咙里的口水不禁下咽,背后汗毛也纷纷竖起。

    瞬间,万千铁箭纷纷冒出,直指萧湘,锋利的箭头映着点点烛光,仿若隐藏在黑暗中万千只散发着阴森可怖的饿狼之眼,令她周身发寒!

    那一刻,她脑海一片空白,一阵深深的孤助和无可奈何席卷心头。

    在她所学的东西中,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轻功,若是放在外面,躲避这些利箭简直轻而易举。

    但这里是无处可躲的狭小石室,况且此时她的双脚又完全被禁锢,这根本是令她任“机”宰割!

    死寂的暗室,明火微摆。第一支铁箭发射,剩下万千铁箭紧跟其后……

    万千箭支齐发射,仿如春日纷纷细雨,看的令人惊心动魄!

    就在萧湘绝望之时,突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把火红利剑。

    只见那剑周身萦绕火红气流,剑身不明虚实,气势如虹,仅一个横扫,万千铁箭瞬间化作两半。

    但那首个发射的箭却因快了一步,脱离被斩的命运,直逼萧湘!

    这时忽然闪出一道白影。

    惊魂定,尹云楼已立在她眼前,徒手抓住离萧湘右眼不足一寸的利箭!

    萧湘颤了颤眼睑,望着尹云楼,颤抖着声音低唤:“五……五爷。”

    她满目呆怔,一张脸因惊吓过度而几近惨白,只是在这一刻她双眼却不禁溢出一层孤弱的泪水,原本绝望的内心因他的到来而产生无可言状的激动。

    箭已扔,他一双极度凛冽的眼看着她,神态严峻,仿如下一刻便会发怒,但至始至终他都未提及一词。

    抬手,旭日归,再挥剑,束缚萧湘的机械爪便已断裂。

    身后,万千利箭再次填置完毕。

    尹云楼转身,将萧湘挡在身后,屏息静气。

    瞬间,万箭发!

    尹云楼双手运剑,刹时!幻出万千红剑,旭日动,万剑出!

    刹那,两者相杀,激出万千火花,一时间使得暗室恍如白日。气势之恢宏,不可言说。

    仅一眨眼功夫,万千利箭便被击落的七零八散。

    但不容人有丝毫松懈,这时忽然从四周石壁内传出一阵轰隆声,伴随的是暗室的左、右、后满墙快速凹出无数洞孔。

    尹云楼立感不妙,当即拉过身后的萧湘,欲冲到对面,可已来不及,四墙利箭仿如长了眼睛般紧追二人,朝他们接连发射!

    情急之下,尹云楼迅速甩出旭日剑,以其抵挡层出不穷的密箭,自己则揽过萧湘紧紧护置胸前。

    危机时刻尹云楼做出此种反应,无疑,萧湘的内心是有万分惊讶的。

    一个顺势二人双双滚入地上,就在冲到对面墙下时,铜块正下方突然打开一道窄小的门,二人借机滚入,旭日剑飞入,石门瞬间关闭,将密如雨的利箭截挡在外。

    石门外,利箭穿墙声,密如暴雨击窗。

    狭小昏暗的石厢内,气息紊乱的尹云楼左手持旭日剑柄,双臂紧拥萧湘,翻身将其置在自己身体上。

    暗里紧收右臂,在左臂摸索什么,之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音。

    被尹云楼紧护在怀的萧湘尚处于半惊魂状态,对此她不敢吭声。

    只知今日到底是自己的错,未经允许,偷闯他的密室,又险些令他命丧于此。心想着,他心中定是十分恼怒自己。

    石厢缓缓移动,仅平移片刻,萧湘突感一阵震动,随之身体由横伏变成站立并平稳上升。

    想来是石厢发生旋转,此时萧湘的身体依旧紧贴尹云楼,为避免挤压到他,也为避免尴尬,她小心翼翼动了动身,欲意离开他的身体。

    怎知被尹云楼察觉到,右手臂猛用力将她禁锢的更紧。

    他虽一词未语,但萧湘仍能感受到,黑暗中那张脸是如何阴沉恼怒,一时踌躇的内心更添了几分羞愧与不安,于外她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片刻,石厢大开,没有丝毫停歇,尹云楼放开萧湘便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一直在外室焦急等待的卫忠,听闻声响立即转身,欲要开口询问情况,结果只见到两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愣了一下,心中不免迷惑,随之立即追去。

第33章 他的逆鳞

    一路上,尹云楼始终一言不发,只拽着萧湘往前走,有几次险些令萧湘失足摔倒。

    紧跟其后的卫忠见着这般情形,已知晓主子这回是真动怒,怕萧湘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两人前脚进入萧湘的房间,尹云楼后脚便一个反手将门封上,险些令紧跟其后的卫忠与此门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一时将他吓的也不敢进去,只得垂立在门外,等候主子差遣。

    屋内,尹云楼一把甩开萧湘,力度之大令其摔倒在地,并险些撞到身后的床脚。

    一直被护在怀里的知微此刻也被吓的惊落在地,晕乎无辜的模样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疼痛弥漫被撞的部位,肩上的伤口也因震动开始隐隐作痛,萧湘面露痛楚,心中不免几分窝火!

    闯他密室是她之错,她不否认!

    倘若真触碰到他的逆鳞,他大可一剑杀了她,若觉得自己动手脏了他的手,让其他人代替她也无话可说!

    可从暗室出来,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现今又这样欺虐她,他到底几个意思?!

    愈想愈气愤,自己何曾受过这种气?人活着便是要争口气!

    她抬起头看着他,正要开口与之争论,却被尹云楼抢先一步用手紧紧扼制住自己的下颚。他盯她的双眼,凛冽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有人忤逆他,他是该发怒的,只是此刻他眼中的怒火却与以往的不同,更与萧湘眼中“为争口气”的怒火不同。

    二人对视,两团怒火相遇,萧湘的“怒”是如此单薄。

    不知为何,与他对视的那一瞬,连这薄弱的“怒”也渐渐湮灭了,只剩几分迷乱的目光看着他。

    因那眼里的“怒”还掺杂了深切的苛责,以及常人无法察觉的……恐慌。

    只是这复杂的目光她看不懂,而他自己也未意识到。

    “你的确比常人聪明,可那也只是些小聪明!”尹云楼竭力压制胸中怒火,冷冽的语气透着轻蔑:“你不喜欢这门亲事,想要自由,不想任由别人摆布,想通过查清这门亲事背后的缘由,借以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可你别忘了你自己是谁!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该你碰,什么东西不该你碰,你都应该清楚明白!”

    他一字一句厉声警告,仿佛要将压制许久的怒火悉数喷出:“我之前便已提醒过你,尹禛你斗不过,但你偏偏不自量力!总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便觉自己无所不能了!”一把甩开她的脸,凝皱剑眉冷讥:“简直可笑之至!”。

    “可笑?”忽然,萧湘轻笑了声,可这似嘲讽的笑声却彰显她满腹的不满,本已湮灭的怒火复燃。

    她看着他,眼里笼着一层水雾,不满地质问:“什么叫做我不该碰?”

    她拧眉红眼,竭力申诉:“她萧湘曾经已不明不白死过一回!如今又陷入你们这些眼里只有权利诡计人的争斗中!难道让我也活到‘生不如死’的地步,这才是对!这才不是可笑?!”

    她几分哽咽,神色悲愤地质问:“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们这些人的命就该如此轻贱,根本就不该有好好活着的权利?!”

    音未落,“倘若你真想好好活着,就什么也别查!什么也别问!乖乖嫁给尹澈逸,好好做你的皇妃!”震天动地之声似要穿裂整个屋顶。

    一时,四周只剩一片寂静无声。

    几乎丧失理智的呵斥,令他的双眸变得异常激动猩红。那一刻的他就彷如一头被惹怒的雄狮,全然不见平日的温雅稳重。

    萧湘呆怔在原地,看着他,被震地说不出话来,而心中所有的不满、委屈及恨恶在这声呵斥中全部被无息浇灭。

    脑海中唯一不停回荡的是那句振聋发聩的话——

    倘若你真想好好活着,就什么也别查!什么也别问!

    尹云楼移了目光,显然突然的失态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片刻,掩饰眼底那丝莫名的慌乱,转过身绝然离去。

    依旧瘫坐在地上的萧湘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深处却忽然生出说不出的愧疚。

    她说不清这份愧疚源自哪里,只是觉得令她如鲠在喉,让她莫名十分难过。

    收回目光,动了动身,欲挣脱这种莫名的压抑。

    但当她的视线扫到地上两三滴深红粘液物时,她不觉一顿,脑海中忽然忆起在石厢内那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以及尹云楼当时紊乱的气息声。

    毫无预兆地,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击心脏,她紧皱眉头,单手捂着胸口,这种揪心的疼,她前所未有。

    望着那血滴,到底还是落了泪,至于落泪的缘由她自己也不知。

    …………

    屋内句句皆不落一字传入耳中,尤其尹云楼最后那声呵斥,震的卫忠不知所措,他平生从未见过五爷发过这么大的火,不说生人,即便身边的亲信犯下大错,他也从未如此失态呵斥过谁。

    门,忽然大开,尹云楼夺门而出。闻声,吓的卫忠立即压头直立。

    “没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他拂袖直径而去,呵斥之声不减丝毫愤怒。

    卫忠回道:“是!”

    他小心抬眼,偷偷暼向从面前直面而过的尹云楼,小心之余还是瞥见他左袖上晕成一片的血迹。

    顿时心惊,五爷受伤了!

    他也不敢直接询问,只连忙跟上主子的步伐,犹豫一瞬,壮着胆小心翼翼问:“五爷,知微还在里面,是不是应该……”

    他深知知微是五爷向来宠爱的,此次它虽指引萧湘险些进入密室中,但终归是萧湘用酒迷昏了它,才险些酿下大错。

    现今它仍在醉着,只怕它承受不住那酒的力道,万一……

    “让它一并待在房里,跟她一块好好反省!”这怒火似比方才的更胜,一时卡的卫忠不知再说什么。

    他停在原地,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离去的主子,后又看看那门房大敞的房间,深深叹息一声,便也走开了。

    算了,还是先准备药,等主子火气消了再去送药。

    …………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作为对自家主子知根知底的亲信,卫忠对五爷对待可以说毫无联系的萧湘非同一般的态度,他虽在表面上未露出困惑不解之色,但从五爷这两次对萧湘说的那几番话,以及说话时的态度语气,卫忠心中笃定,五爷与萧家大小姐的关系绝非一般。

    只是这种事他自己心中领会已可,万不可私下拿来言论,毕竟自家主子最忌讳的是什么,他们做属下的是清楚的。

    …………

    春日的阳光总是分外明亮,柔软的风在寂静的庭院里游荡着,清澈的水面被风拂的波光粼粼。

    尹云楼手握旭日剑独自一人立在溪边,左臂的衣袖早已被鲜血晕出大朵醒目的红花,滴滴鲜血依旧不紧不慢地滑落手臂,然而投射在水面上复杂翻涌的目光却看不出这人有一丝痛感。比起胸中难以抑制的翻涌情绪,这点痛又算什么呢。

    在世人眼中,他尹云楼洒脱不羁,坦荡磊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欠着一个人——一直信他依赖他的萧家大小姐——萧湘,于他而言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补偿的亏欠。

    萧湘觉得此次闯他密室必然是触碰到他的逆鳞,岂不知,尹云楼的逆鳞便是她萧湘。

    他承认,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在外界看来他已强大到可以与神比拟,但萧湘也都是他唯一的软肋。

    或许是因为对她始终有愧,亦或许是因为他是她唯一可值得信赖依靠的人,他都不愿意看到有个叫做“萧湘”的小姑娘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冷酷的现实已戳着他的心口!对他狠决地下达过一次死令——萧湘已经死了。如今,她安然归来,他又怎愿再见她受到任何伤害?!他不允许!

    是了,他是无所不能的五爷,在这场纷斗中,即便她是这场局的最易受到伤害的人,但只要他想,他一样能让她居在最安全的位置。

    可,为什么真当他下定决心撮合她与尹澈逸、真正亲口逼她“嫁给尹澈逸”时,内心会如此空落、如此慌张?!

    难道真的仅仅是那不是她本意,怕委屈到她?

    这一刻,他不知道。

    不禁心中一声苦笑,原来,他也有优柔寡断的时候,有茫然失措的时候。

    他大手一挥,旭日离手,刚毅的剑身划向水面,瞬间激起万千水珠。在旭日剑气流作用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同旭日一同静止在空中,透过日光,折射出炫目的色彩。

    渐渐地,数以千计的水珠映出同一个小姑娘的面孔,是笑、是嗔、是怒,一笑一颦皆是如此生动,好似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在他眼前一般。

    他静静地望着那一张张纯真烂漫的笑容,渐渐地,原本复杂悲痛的双眼变得异常坚定。

    抬手,旭日迅速回归,万千水珠因剑的抽离瞬间瓦解坠落水中。

    望着激荡不平的水面,此刻,尹云楼的内心比任何时候都明晰与坚定——在这场纠纷中,萧湘的命便是他的底线。

    谁动,必毁之。

第34章 摄政之王(上)

    西方红日渐落,密不透风的密室却暗如黑夜。

    石门轰隆一声大开,随之密室的墙壁上接二连三燃起烛火,这时浸在黑暗里的章稷才渐渐显现出来。

    转身,尹云楼已走至面前。

    “臣章稷,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章稷庄严行大礼,刚跪下就被尹云楼弯腰扶住。“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日后这些都免了。”

    章稷抬头,摄政王的素来不喜繁文缛节这一点他倒差点忘了,起身,低头抱拳:“是,殿下。”

    尹云楼,为先帝第五子,虽拒绝当今圣上的册封、入朝辅佐皇帝,但却在四年前于大夏危难之际被其上任帝王——谢文珏托孤授命为大夏的摄政王,辅佐其仅十岁的幼子谢容。

    自然,四年前的大战中,大夏能反败为胜,全凭这位年轻的摄政王的卓越军事战略。

    因先帝谢文珏的离世,使得大夏原本隐藏在朝堂下的纷斗瞬间演变成朝廷上的动乱,也幸得摄政王用强硬的铁腕震息了这场动乱。

    四年来以大将军裴元世为首的左派虽多有不满,但在他的制衡下,都未敢轻举妄动。

    这也是为何让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章卫尉(掌管大夏宫廷的禁军,护卫宫廷事宜)如此钦佩尹云楼的原因。

    密室因添置的书架及复杂的机械装置显的有些狭小。

    尹云楼转过身,朝特制的青铜书案走去,拿起章稷带来的折子。

    “是裴元世有动静?”尹云楼翻开花名册,一一扫过上面的名字,参与者几乎与他所推测的无二致。

    “殿下所料不错。这些便是暗卫搜集到的参与者名单,大多数者是您先前下令须留意者。”章稷道:“从搜集的证据来看,裴元世是想起兵造反。”

    他不禁冷哼一声,合上折子冷冷道:“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裴元世会谋反早在他预料之内,近两年大夏国库逐渐充盈,军队也得到前所未有的扩充。

    虽然当初为制衡他,强制从他手中夺过一半兵马另建北军,只留他一半统领南军,但以他现在兵力也足以将锦绣宫(大夏皇家住所)清个底儿朝天。

    更何况常青又预计在今年攻打大夏,眼下他不抓紧拿下锦绣宫收回所有兵力,到时又拿什么抵挡常青的百万铁骑!

    “现今朝堂之上,局势逐渐向以裴元世为首的左派倾斜,还有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大臣见势也纷纷朝裴元世靠拢,眼下只有丞相陶之计和几个前朝老臣竭力支持陛下,现今陛下举步维艰,只怕叛乱会随时发生。”

    章稷向尹云楼庄严抱拳,目光坚定而诚恳:“所以臣此次前来便是向殿下请命,请殿下下令调回北军,令臣抵御叛军以护陛下周全。”

    闻言,尹云楼不禁一笑,说:“你让我把北军给你,到时常青铁骑兵临城下,你让我拿什么抵挡?”又道“裴元世尚且知道在敌军发兵前收揽全部军队,这一点你又怎会不知?”

    章稷连忙解释:“臣知如此做会耗损兵力,但比起眼前的危机,臣认为更应当先率领北军平息叛乱。”

    章稷音未落。

    “我给你整个羿卫,够不够?”忽然,尹云楼看着章稷,双眼映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当即,章稷怔了一下,随之竭力推辞:“殿下,这更是万万不可!”

    所谓羿卫,是尹云楼六年前亲自秘密组建的百人刺客团,虽只有一百人,但个个武功卓绝。

    近两年羿卫的行事效率更是高的惊人,无论是行刺,亦或是搜集情报,皆“一出必成”,而它也是尹云楼对付尹禛的底牌。

    “现今是非常时期,尹禛对您看的正紧,若常青这边出现什么变动,只怕您孤身一人难以应付。”

    小皇帝虽为一国之君,但他尚小,羽翼还未丰满,所以大夏正真的顶梁柱就是摄政王。

    因此,如若摄政王稍有不测的话,便不仅仅是大夏宫廷发生兵变那么简单,只怕整个大夏都会毁之一旦。

    对于章稷的忧虑,尹云楼明白。

    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道:“我这边暂时不用担心,尹禛还不知我与你们大夏有联系,他最多做的就是遏制我的行动。”

    抬起头,看向章稷:“而我动用羿卫有我的目的。”一顿“借此机会彻底除去裴元世。”

    闻此言,章稷心中困惑。

    尹云楼低头继续写着,缓缓道:“这几年我之所以一直未对裴元世动手,是因为他父辈曾在大夏惨遭外敌侵略时立下汗马功劳,他裴家也因此被封为‘精忠卫国’之门,他父辈的丰功卓绩至今还影响着朝堂,我若强制将他打压下去,必然会引起诸多不满。”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尹云楼即便是先帝亲授的摄政王,但他终究是敌国常青的亲王,是个外人。

    况且皇帝年纪小,势单力薄,他若真过分重新洗刷朝廷重臣,必然引起更多人猜忌。这也是为什么四年前,即便裴元世谋反设计剿杀自己,他也不得已让留下这个祸患的原因。

    “现今,我只需要一个铁证如山的证据,彻底洗去他这‘精忠卫国’的称号。”

    章稷不禁向前一步,问:“证据如何取?”

    显然若有不需动用北军力量就可制止叛乱的策略,他自当全力赞成。

    “用羿卫取。”他将写好的两张纸折好,分别封进信封中。起身,将其中一封递与章稷。

    “这是我与羿卫下达前往大夏的指令。”并将从书案暗槽中取出羿卫的信物——金色令牌交与章稷。

    向他吩咐早已策划好的计划:“羿卫去后第一件事,留十人安插在宫外,主要秘密监视裴元世等人的行动。剩下的人立即潜入宫中,三日内将陛下的贴身太监、宫女、侍卫以及宫中几个重要道口悉数换成羿卫。”

    并强调:“有一点,左派安插在宫中的细作切不可动。若真不得已动,必须保证能够应付对方。切记,万不可打草惊蛇。宫内的羿卫的主要任务是依据宫外的羿卫所搜集的情报,对陛下做出有效保护策略。”

第35章 摄政之王(下)

    并道:“等到裴元世起兵日,务必将陛下安全送离锦绣宫。待裴元世领兵入宫,再命数十名羿卫突击领军将军。”

    尹云楼再次强调:“我要的是裴元世手中一个完完整整的南军,羿卫切不可与之正面交战,只需将军队的重要将领擒拿即可。”

    “这些将领是死是活全由你,但裴元世的人头你需留着,等群臣再上朝时将人交由陛下与陶之计,到时丞相大人与那几个老臣自知该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尹云楼说到此处之所以心中有些许怒气,无非是四年前想彻底除去裴元世这个大患时,其中反对者就有丞相与那几个老臣。

    他们能如此,无非是同其他人一样怕他趁机谋取小皇帝的皇位。

    话说,他尹云楼若真是流连皇位之人,那他便不会二十年前,先皇未经自己同意册封他为常青太子时,而一声不响离开皇宫。

    如此一个辽原富国的皇帝他不当,又怎会去觊觎他那弹丸小国?!

    章稷自然能理解尹云楼心中的不满,当初被授命时,大夏已是伤痕累累,但凡任何一点小动乱皆会令整个国家土崩瓦解。

    在这种危难之际,尹云楼顶着巨大压力舍命主持大夏大局,本以为这几个先帝的忠良之臣会不负先帝所托,鼎力相助,却不料在关键时刻却都保持沉默!

    四年来,尹云楼一直在背后默默压制大夏背后反派势力,竭力制定相关政策以快速恢复国力,但这些仍未能消除他们对他的猜疑。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怕是换做任何人都会恼愤不已!

    片刻,“那南军的统领权,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章稷显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抛出这个最为棘手的问题。

    对于尹云楼的谋略与羿卫的能力,章稷从未有过质疑,所以此次平乱,依着摄政王的计划,定能大获全胜。

    但是一提到兵权,便不仅仅是派出一个刺客团就能解决得了的事。

    大夏全部兵力便是南军、北军,建北军之初因为迫于压力,尹云楼未能亲掌其兵权,后来尹云楼与丞相陶之计等人各退一步,而是令先帝亲卫军军领——穆青山掌管北军。

    此人极为刚正、明事理,在大臣中也极具影响力。

    领兵权之时,他便高称:“臣定当不负先帝重望,竭力听从摄政王调遣。但,如若摄政王对我大夏有异心,臣也定当全力绞杀乱党!”

    短短一句话,堵住了悠悠众口,但也同时令在场的尹云楼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好在他未看错人,四年中只要是尹云楼下达的政令与任务,穆青山看过后认为对国家有益,他皆鼎力配合。

    所以,在大臣们眼中,穆青山早已是摄政王的人。

    此次若除去裴元世,丞相陶之计等重臣必然竭力反对南军统领权落入摄政王手中。

    因为,一旦南军的统领权也落入尹云楼手中,便意味大夏的整个军事力量落入一个外人手中,这种结果作为一国之相的陶之计是必然不愿看到的。

    “全部交给你。”尹云楼毫无犹豫说出这几个字。

    同时将另一封信交给章稷,对他郑重道:“裴元世处理后,把这个交到陶之计手中,让他务必在上面盖上玉玺。告诉他——”不动声色一字一句,“如若不从,别怪本王亲临他丞相府!”

    毫无疑问,那信封中便是他亲拟的南军授权文案。

    诚然,尹云楼这个摄政王为众多朝臣所不服与猜忌,但他在朝堂的威慑力却是无人能及,只要他想做,几乎无人敢与之抗衡。

    陶之计虽为一国之相,背后又有众臣支持,但眼下常青铁骑将入侵,他尹云楼又怎会再容他抗令不遵?!

    倘若真挡了他尹云楼的路,他这个摄政王自然有的是手腕制服他。

    尹云楼行事魄力,一直为章稷敬畏。“臣,章稷,定当不辱使命!”当即跪下,双手奉着尹云楼交付的使命,郑重而坚定地跪拜。

    年轻的章稷是尹云楼四年前从部队中一路提拔上来的,出色的军事才能和敏锐的判断能力,一直为尹云楼所欣赏。

    可以说,没有尹云楼就不会有现在的章卫尉。

    众人都认为这个异国的摄政王有狼子野心,但四年来摄政王顶着来自两国的巨大压力,竭尽全力将一个伤痕累累的国家重新振兴,这一点他章稷却心知肚明。

    比起那些口中满是忠义、为国鞠躬尽瘁,实际却只顾自身安危利益的本国官员大臣,章稷更愿意誓死效忠摄政王,为其铲除那些唯利是图的昏臣!

    …………

    二人又在密室中就近期大夏出现的状况商讨半个多时辰。

    结束时,尹云楼又说道:“从大夏到永兴,一个来回,少说也需要五六日,你身为锦绣宫禁军首领突然消失如此长的时间,裴元世定然猜到你是来见我。”

    他言罢,又交给章稷一张写有字的纸条,说道:“这是几个顽固之臣,回去令虎吟卫尽数除去,刺杀的间隔尽可拉长,尽量迷惑裴元世。这样既能避免裴元世生疑,也可稳一稳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

    章稷领会。

    事后又格外嘱托章稷,让其多加注意小皇帝的皇叔——康王。

    康王乃是小皇帝的亲叔,与小皇帝感情极好,二人可以说亲如父子。

    康王有名无权,为人平庸无能,只拿俸禄不做事的王爷,属于只要给他名号和足够钱财,就能将他随便安置之人。

    在章稷看来,这种人根本不足为惧。

    但尹云楼只是笑道:“有时候耳根子软的人,比阴险狡诈之人更需要去留心。”

    一句话,令章稷警觉。

    临行前,尹云楼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向章稷要了几名羿卫。

    现今无论常青还是大夏,皆是多事之秋,眼下虽看起来还算太平,但谁也保不准下一刻会发什么。

    章稷只觉是自己疏忽,摄政王应当如此。朝尹云楼行过礼后,便携带密信趁着天黑离开了。

第36章 气不动了

    暮色逐渐四合,火红的晚霞染红半边天,今夜唯一能与之媲美的,大约便是处处张灯结彩的万盛宫了吧。

    章稷走后,尹云楼便回到书房处理些琐碎事务。

    八盏烛火静静燃着,昏黄的烛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的异常宁静沉稳,只是那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气却何时也掩盖不住。

    朱笔不紧不慢地挥写着,忽然一阵声响传入耳中,尹云楼抬头,正见知微挥着翅膀落到半敞开的窗户上。

    那鸟一声不响地站在窗沿上,整了整双翅,黑溜的双眼有神地看着尹云楼,看样子是彻底醒酒了。

    尹云楼暼了眼它,没理会,继续手中事务。

    安静的四周,只有尹云楼翻动纸张时才会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窗上的知微也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盯着办公的主人。

    约半盏茶时间,知微见尹云楼依旧不理睬自己,便振翅飞向他。

    只是并未直接飞到他面前,而是落到书案上的笔架上。

    踩着步子,一面在笔架上慢慢地移动着圆滚滚的身子,一面仰着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人。

    但皆是徒劳。

    最终,还是展翅落到桌面上,仰着小脑袋,圆溜溜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尹云楼,移动着圆滚滚的身子,缓缓靠近他握笔的手。

    余光早已将它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现在又见它此番模样,心中一直有气的尹云楼此刻还是忍不住动容。

    片刻,笔一停,盯着它黝黑的小眼睛,便是一阵低声训斥:“她失了忆做事不知轻重,难道你也忘了?!”

    知微低下头,怂耷着脑袋,好似在向他低头认错,委屈巴巴的模样,就像一个认错的孩子,乖巧而惹人怜。

    看它这模样,尹云楼到底是气不动了,软了几分语气,告诫:“下次若再敢帮着她胡闹,我定不轻饶!”

    闻言,知微抬起头,双眼闪烁着欢快的光芒跳到尹云楼的手边,用小脑袋活泼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看着它乖张的模样,尹云楼嘴角终是扬起几分无奈却柔软到人心底的笑,连那眼里流露的柔暖光彩似乎也能暖碎这个安宁的夜晚。

    抬头看了看沉下的夜色,他起身搁下手中的笔。

    萧湘已被他关了两天,期间不见她吵闹,倒也是难得的安静。

    …………

    夜里的靖王府,总是异常的安静。

    宁静的夜晚,本应有个宁静的心,但萧湘却没能静下心,感受这大好光景。

    宽敞的房间,萧湘来回跺着步子,桌子上婢女送来的饭菜丝毫没动。

    就在终于下定决心走出这间无人把守的房间时,怎料前脚正要跨出门槛时,门口忽然出现一双脚。

    一抬头,正撞见要进来的尹云楼,她顿时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吓的忙往后退几步,看着他吞吐道:“五爷,我……”

    被逮个正着,该如何解释?

    尹云楼看着她,拾步入门,目光平静如水,似乎对她方才的举动并不在意。

    他缓缓走来,看到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才开口问:“饭菜不合胃口?”

    一句话打破房间里的安静,也稍稍安了她忐忑紧张的内心,却仍旧迟疑地答道:“没有,饭菜很好。”

    被关两天不吵不闹,并非因她变了性子,而是她自身意识到昨天之事的确是她自己之错,并对尹云楼心怀愧疚。

    诚然,为了自身的权益她有权调查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但她却不应该因自身不幸而引起的心怀不满宣泄到他一人身上。

    昨日他舍命相救,而她却不知感激还以那种激烈的口吻质疑他,换做他人也会深感寒心。

    萧湘或许活的确实身不由己,但也皆是她所处时代和环境所致,她没有理由去怀恨任何一个人。

    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谁都会有身不由己,有难言之苦,她相信即便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人人畏惧的五爷,也会有不得已与苦衷。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她看着他,半晌,才说出早该说却未能及时说的真诚歉意。

    她露出一丝愧疚的笑:“我收回昨天的话。”

    这些话虽然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但真当说出时,内心还是涌现出难以名状的愧疚与自责。

    门外的清风徐徐飘入房内,翩跹至桌子上的烛火旁,与之静静舞动、小心嬉戏。

    两人相对而立。

    跳跃的烛光笼在尹云楼的面容上,沉静如水的神色如往常一样,看不出喜怒。

    但,岂不知那颗习惯了冷寂、坚如磐石的心,早已因她的这番话柔结出了一片暖。

    “还有……昨天,谢谢你……救我。”她虽不知他到底还有没有在生她的气,但该感激的还是要说的。

    “日后,做事还敢如此莽撞吗?”他忽然问。

    平静的目光看着她却依然不动声色,但深邃的眼眸中与嘴角处掩盖不住的浅浅笑意,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那一刻,鼻子莫名一酸,心中所有的踌躇担忧顷刻瓦解,郁结心肠的愧疚与伤悲也瞬间释怀。

    她笑着答:“不会了。”盈着灿烂笑的眼眸也似有泪光在闪烁

    她总觉昨日对他说的话过重,岂不知,尹云楼也后悔说出昨天的话。

    人,生来入世,本就应人人平等,无论是卑微如草民,还是尊贵如帝王,都应有选择如何活着的权利。

    只是世上枷锁太多,每个人皆被死死囚禁,挣脱不了,逃脱不掉。所以更多的人选择屈服,只有那些少数强大而智慧的人会利用这些枷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37章 子韵大婚

    久久,萧湘才回过神,似忽然想到什么。

    敛下笑,连忙走到尹云楼跟前,二话不说拉过他的左手,小心掀开袖子,果然强健的臂弯处被一圈又圈的白色纱布包裹。

    意料之外的,心莫名被堵塞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尹云楼深邃眼眸,细心询问:“还疼吗?”微蹙的眉头,包含了深深的自责。

    他却将衣袖重新盖上,嘴角露出几分风轻云淡的笑:“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比起他这么多年受过的伤,那支射入他手臂中的短箭的确不值一提。

    见他不把伤当回事的样子,萧湘心中莫名生出些许火气,眉头一皱,拉过他,将其推坐在桌旁的木凳上,脸色不佳道:“你先在这坐会。”

    言罢,人便转身匆匆出了房间。

    被萧湘一股脑推坐凳的上的尹云楼望着离去之人的背影,怔了片刻,随之又微微低下俊容不禁露出七分笑。

    到底是一点也没变。

    不出半刻钟,那人便端着瓶瓶罐罐和纱布回来。

    尹云楼正奇怪她哪来的这些东西时,就看见门外耷拉着脸怏怏的卫忠,见之,心中不禁好笑,却是一切了然。

    某人一句话也没说,将东西放到桌子上便蹲下身开始替他换药,而尹云楼也未阻拦,看着倒像很乐意眼前女子为之包扎。

    跟着进来的卫忠,看到此情此景,脸上又是惊讶又是不悦,又见自家主子脸上不常有的温和笑容,气的卫忠索性直接出去了!

    这丫头怕不是给他家主子下了什么药吧!

    被关期间私自出离,看到后,惊的他立马要将其送回房间,哪知上去就被这丫头攥着胸前的衣领,拎着被迫去找药。

    你说出手惩治她吧,可自家主子待她又非寻常,不惩治她吧,他一堂堂七尺男儿一路上就被这么个丫头片子当做什么一样拎着。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暂时放下尊严,等到自家主子面前再算账,哪知他都那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了,他竟无动于衷!

    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猜不到那丫头怎么拿到的药么?!就这么纵容她?!

    他的底线呢?!

    越想越气,索性连门口也不站了,也省的碍他俩人的眼。

    灯火微曳,安静的房间只有萧湘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她以为真如尹云楼所说,伤的不重,可当她解开纱布,看到大拇指般粗、足有一寸深的伤口时,心里还是难受懊恼许久。

    于是整个过程,一面低着头认真而细心替尹云楼上药,一面嘴里不停叨唠着——

    “伤口太深,但幸好没伤到筋骨。药必须每天换两次,十天之内不能沾水,否则很容易感染。还有,伤口未愈合之前这只手臂不能使太大力,否则容易让伤口再次裂开……”

    萧湘从瓶瓶罐罐中挑出两瓶药,又叮嘱,一瓶早上涂,另瓶旁晚涂。

    她虽知道他此前涂的那种药是上等好药,但其药效却不如她与他配的这两种药齐用的效果好。

    玉手纤纤,肤若凝脂,精致出尘的容颜映着烛光使其清丽中透着几分娇艳,低垂的眼眉、纤长卷翘的睫毛一静一动都是那么生动多情。

    只是她还不知自己无意之举竟不小心扰了一人心弦,依旧嘴里叨唠着在伤期间,益食什么、忌讳什么。

    尹云楼便那样,低着头,静静地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儿,蛊惑的眼眸含着浅浅醉人的笑意,但也显示了他的几分失神。

    到底是禁受不住她那絮叨不停的小嘴,勾起嘴角,带着几分戏谑问:“你那师父倒是个通才,武功一流,连医术也如此了得?”

    瞬间,抬起头,看着他不由一怔,她哑然:“我……”

    是她失误了,光想着如何治愈他的伤,却忘了二师父嘱托不可随意外露医术。

    她又低头,垂下眼睑,眼瞳不由微转,小声嗔道:“我喜欢医术,自学的。你有问题?”

    帮你上个药,还能被你算计。

    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埋怨,可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却不禁令他心神一荡。

    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再回想时,连他自己也不觉一震。

    曾经她也常常与他置气拌嘴,但那时却也只是将她当成不懂事的晚辈看待,耐着性子教导一番便也就此翻过。

    可今日,不过是平时情景再现,那种感觉怎就不似从前了呢?

    尹云楼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寂静的眼眸露出三分疏离之色。

    很快,伤口包扎完成。

    萧湘替他整理好衣袖后,便收回手抬起头看他,片刻,才犹豫开口:“五爷,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闻声,尹云楼才移回目光,看她,却不语。

    “今日子韵成婚,我想去看看她。”许是怕他不同意,连忙抬起手,竖起三指,急切承诺:“我就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一定回来,之后您想关我多久就关多久!我绝无怨言。”似清潭的双眸闪着满满的期许与恳切。

    那模样,像个孩子。

    这就是今夜,为何会她坐立不安,宁愿冒着潜逃之罪,也要出去的原因。

    不为别的,只因在这个世界上柳子韵是她最亲的人,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的婚礼她必须要参加。

    面前,掌握她人身自由的尹云楼并未开口,只是深深地看了她许久……

第38章 想闹洞房

    万盛宫

    恢宏富丽的皇宫,处处张灯结彩,礼乐之声欢愉不失庄严,百花齐放的御花园中,皇帝大设酒宴,歌舞升平、群臣共娱。

    皇宫的东门——青龙门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不多时从车内走下一男一女,男子着一袭绛紫色锦衣,头顶冠以白玉发冠,身姿挺拔颀长,绝世独立;女子着一袭白色衣裙,发髻只戴一银质步摇,淡雅出尘。

    远远一看,两人仿如九天神袛临世。

    守门侍卫正疑惑着是哪家大人及其夫人,怎料走进一看,竟是威震常青的五爷。

    因未见过那女子,只认为是五爷身边新添的佳人。

    简单的礼节后,尹云楼便带着身后的萧湘入了青龙门。

    萧湘本以为尹云楼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请求,不料,在尹云楼沉默看了她半晌后,他却默然开口:“他大婚,我这做皇叔的理当去看看。一起吧。”

    随之便出了房间,命几个丫鬟取来一套衣裙,并将之收拾一番。

    临行时,又想起为柳子韵准备的结婚贺礼还在萧府,欲令尹云楼先行,自己回去取时,他却将卫忠打发了去,还未到皇宫的青龙门,卫忠便将东西取来。

    皇宫甬道中,寂静无人,只有两道深墙上整齐划一的灯笼照耀着长长的甬道。

    萧湘怀里紧紧地抱着为柳子韵准备的新婚礼物,一颗心怀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喜悦。原本紧跟尹云楼身后的她,此刻却将他渐渐落在身后,急促的步伐好似已将另一个人忘却。

    尹云楼依旧以原来的步伐有条不紊地走着,平静似水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前面步履急促的萧湘背影上。

    不知是因她步伐太急怕她摔倒,还是怎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唤道:“湘儿。”

    闻声,她转身,忙应道:“嗯?”

    此刻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个人。

    一身白色烟纱散花裙,纤腰束月白软烟罗,外披白色烟罗软纱,轻薄的衣衫随风轻轻翩跹,头上那支银质兰花步摇因她的骤然转身使得摇晃的凌乱不堪,但发出的清脆声响却荡人心弦。

    微风有些迷乱她的双眼,眼前缓缓走来的人,衣着华丽却不失放逸儒雅,高贵不失庄严,萧湘此时才反应过来,第一次见他穿正装,竟不想是这番雍容华贵、俊逸绝俗。

    人已至前。

    恍惚间,那人高大身躯贴来,抬起手,好似她头上有何不妥之处要将它整理一番。

    萧湘不觉微垂面容,抱着怀中包裹默不作声。睫毛微颤,近在咫尺的宽大胸膛,却使她心头涟漪一片。

    衣间淡淡的沁人心脾清香,扑面而来,更令她心神游外、恍置云端,那种如饮美酒的醇香飘然之感,竟令她那颗小心而紧张的心脏分外贪恋。

    尹云楼轻轻替她扶了扶松动的步摇,随后向后退离半步,低头看着她,语气温润,嘱咐道:“皇上若追究起你两次查探我之事,你只管如实说。”

    好看的眼眸中依旧是那点点的、风轻云淡的笑意,好似世间再艰难的问题,到他那皆会随风消散般简易。

    萧湘双眸看着他,怔了一瞬,却又犹豫:“可……”

    倘若他真信了,你怎么办?

    似看出她的顾虑,他含笑,伸出右手,轻轻替她拢了拢耳边略微凌乱的发,道:“我与他斗了这么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你只管如实说就好。”

    萧湘垂头不语,暗里,幽深的眼眸忍不住溢出几分不忍。

    什么事都自己一人扛,很好吗?

    最终,萧湘还是抱着贺礼,转身向皇宫深处跑去,去寻找那个令她心念已久的“红颜知己”。

    身后,尹云楼依然站在原地,星辰般的眼眸静静地目送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至此,心底某根线被隐隐牵起,延绵不绝,缠绵流长,一直延伸到这繁花似锦的皇宫深处……

    而有些“线”,一旦被牵起,便是一生的时光也无法再割舍。

    ……

    一个人穿梭在偌大的皇宫中,所经之处无不红绸装饰、喜灯高挂,腰系红缎的宫女太监快中有序地来回忙碌着,原本庄严宏伟的皇宫,此刻却到处洋溢着普通老百姓家娶亲时的热闹喜庆,少了威严清冷,多了亲和愉悦。

    御花园,设宴两席。

    池中水台之上皇帝领群臣把酒赏舞,皇帝最宠爱的贵妃——莫汐则于侧席携女眷笑聊家常。

    值得一提,贵妃莫汐正是萧连之之妻莫瑶的妹妹,也即是萧湘的姨娘。如果说莫瑶对待她这个女儿毫无人情可言,那这个莫贵妃对待这个外甥女便好的如亲生女儿。

    萧湘自小孤僻叛逆,母亲又不待见,只有莫贵妃真心待她,小姑娘做错事,她也只睁只眼闭只眼,事后再耐心教导一番,从未像莫瑶那样,对萧湘非打即骂。

    席间杯觥交错,舞乐欢愉,苍穹之上皓月挥洒银光,散落在园中嫣然盛开的桃花上,也落在热闹的宴席间。

    良辰美景,却也是让人神往不已。

    但却有一人无心这酒宴——

    烦闷眉头上,苦闷杯中酒。尹澈逸一人于宴席的角落独饮,平日意气风发的二皇子,此时在百官眼中竟有几分落寞。

    换作曾经,他大哥与柳家二小姐大婚,他必然不羡慕丝毫,然而此刻他内心却生出悔意。

    本来,今日也会是他与萧湘的成婚之日,但因他当初的任性,使得他错失这个机会。

    若当初听从他父亲的安排,便不会有这几日的相思之苦,更不会有萧湘被尹云楼扣留的事情发生!

    可天下无后悔药,再悔恨也无济于事,现在唯一能希望的就是萧湘能赶紧回来。

    愁苦间,又一杯烈酒入肠。

    这时忽来一名侍卫俯身来报,闻言,尹澈逸醉态顿散,酒盏一扔便起身匆匆离席,刚迈出几步,就见不远处那抹白色倩影。

    繁盛桃花下,那人一身白色衣裙,衣袂随风轻舞,怀里紧抱着东西东张西望,那略显慌乱的样子,就好似迷失凡间的仙子,让人忍不住去保护。

    尹澈逸心头激动,当即奋不顾身朝那人跑去。

    “湘儿!”一声不是很大的呼唤,却引来众人的注目。

    不是因为宴上突然来的人,而是惊愣于二皇子这突来的一声喊叫。

    皇上闻言先是一怔,目及突然出现的萧湘时却也未做出任何反应,随后又重与大臣相与把酒,但眉宇间却显现出几分不悦——对尹澈逸在此等场合中有如此失礼之举。

    宴席上,众人在此将注意投入宴席之中,将方才之事抛至云霄之外。只有萧家父子看见萧湘安然归来心底的担忧才实实落下,碍于场合也未离席前去迎问。

    侧席中,心细如尘的柳子晗已瞧见那完好无损的人。远远看着,那人淡雅脱俗的妆容与不谙世事的模样,竟不像这浑浊凡尘女子。

    这样光鲜亮丽的模样哪里是被人关了几日!

    逐渐地,眼底的冰冷肆意蔓延,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恨意渐渐丛生。

第39章 咱俩兄弟

    正忙于找人的萧湘闻声,忙转身,已见尹澈逸急切跑来。

    刚向前两步,就被来人抱入怀中。突来之势,将其吓了一跳。

    身上刺鼻的酒气扑来,萧湘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身上全是酒气,能熏死个人,你赶紧放开我。”说着就要挣脱他的怀抱。

    大抵尹澈逸在自家未婚妻面前就是个受虐狂,听到令他日思夜想的人的赤裸裸嫌弃,之前心中所有苦闷担忧全部烟消云散。

    将她抱的更紧,全然不顾场合不顾身份,厚脸:“不放。喝这么多酒也是因为你,谁让你那天……”

    说此,忽然想起她被尹云楼扣留之事,忙松开她关切问:“尹云楼有没有伤害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话间已将她全身细细打量一遍。

    此时,萧湘真想给他一个白眼:尹云楼、尹云楼,合着他不是你亲叔啊,还有这样直呼长辈名讳的!

    见他如此关心自己,萧湘勉强不气他,转而安慰道:“我没事,他就是关了我几天,没敢把我怎样。”

    又往热闹的宴席瞄去,问:“你新嫂子呢?”

    婚礼中的礼节她不太懂,也不知道婚礼进展到哪一步。要找子韵,只能向人多的地方找熟人问明。

    但她敢保证她要找的熟人中绝对不包括尹澈逸这货!

    话一出,尹澈逸果然有几分不悦,本以为她来是来找自己的,没想到竟是找他皇嫂的,真是白替她担心这么久!

    牵过萧湘的手,转身朝他的席位走去,凉凉道:“皇嫂早已入洞房,你去不了。”

    新娘入洞房,只有新郎才能进,她一未出阁姑娘想进去干嘛?

    “入洞房了?”所以还是来晚了?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木箱,寻思片刻,又抬头问:“你们皇家婚礼,能闹洞房吗?”

    尹澈逸脚步一顿,嘴角一抽,转身,皮笑肉不笑:“你猜。”

    那吃人的眼神分明是在警告某人:闹一个你试试!

    瞬间吓的萧湘打了一个激灵,又连忙谄笑:“我就随口问问,今天见不到大不了明天再见。”

    尹澈逸轻哼了声,扔给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那傲娇的神情,惹得某人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

    但,她萧湘是那种恐威之人吗?

    笑话!

    不让她见,她偏见。

    二人刚入席,便已有眼尖的宫女取来新的金丝坐垫,一副食具。

    各色美味佳肴的香味入鼻,使得萧湘才发觉夜里还没吃饭之事。拿起玉箸,便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身边的尹澈逸只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帮她添菜倒水,偶尔被饭菜噎到也会替她轻轻拍打后背同时并训责几句。

    亲昵的两人,惹得旁人惊异而又羡煞。

    自然这些也都落在渐渐无心酒宴的皇上眼中,这种结果他自然十分愿意看见,但对于目睹一切的萧将军,却非那般欣慰。

    萧湘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他自然知晓,她既然决意脱离这场婚约,那这一切便不再那么简单。

    只是感情这个东西谁又能说的准呢?唯一的只希望她自己做的决定,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

    热闹的宴会,好像真的不属于这两人。

    “既然你那么想入洞房,不如我去找我父皇说说,让他在这几日寻个好日子把我俩的婚事给办了,也了了你想入洞房的心愿。反正之前下旨只是恢复你我婚约,并未订下婚期。”

    尹澈逸嘴上含笑,看着“忙碌”的萧湘,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

    之前没觉得这丫头哪里好,如今却让他越看越入他心。

    萧湘一顿,这人脸皮还真厚到家了。

    手中动作不停,嘴上侃侃道:“咱俩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事还早着呢,就咱俩现在这进展,当兄弟还凑合,当夫妻太勉强。”

    尹澈逸脸色瞬间一变,当即急了,放下手中杯盏,气道:“什么当兄弟?!我们是有婚约在身,更何况我们两人的关系已处的很好,结为夫妻简直绰绰有余!”

    萧湘放下筷子,转向他,正色道:“那我问你,为了我你能放弃柳子晗吗?能做到一生只娶我一人,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人吗?”

    她凝视着他的眼,勾了勾嘴角:“你做不到。”

    她终究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那里一夫一妻制的观念以及自己理想中另一半的要求,皆让她无法安心接受尹澈逸。

    “你将来注定是要接手你父亲的班。作为一国之主,你的百姓不允许你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你的臣子更不允许。”

    她转过身,又拿起筷子,挑着盘里的菜肴,慢慢说着:“这些你不能违背,也无法违背。但这些也不怪你。”清如潭水的眼眸却透着超乎寻常的冷静。

    和尹澈逸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知道他是个好男儿,虽然身上也会有些小毛病,但却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皇帝令她与之相处一个月,安分和他培养感情,但她仍有自己的底线。

    在这场局中,尹澈逸是无辜的,感情方面她不愿去欺骗,所以对他,她不想骗他丝毫。

    “我承认,我不能保证日后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但这些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全力满足你。哪怕日后你与子晗会因正位起争执,我也会偏向于你。”

    尹澈逸竭力向她解释,尤其最后一句话,若换做从前,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种会从他口中说出。

    但他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却是真心实意,即便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也无比清晰,她萧湘在他心里就是比别人重要。

    但他却无法理解这一点。

    “我与子晗相识近三年之久,我对她的心意世人皆知。我知道你对她有所偏见,可子晗却是真心实意对你,为了你她一再退让,更不计前嫌愿与你共侍一夫。为什么你就不能做出退让,接受她?!”

    他一直以为她变了,变得像柳子晗一样善解人意,可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在柳子晗这件事上如此执拗,她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吗?!

    最后那几句话,声声入耳,也声声入心。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夜在丞相府,柳子晗一身盛气凌人之势出现在他二人眼前。

    她渐渐停了手中的筷子,望着杯盘狼藉,眼中仅剩的希翼也彻底熄灭,只残留寂寥的绝望。

    片刻,她抬起头凝视着他,眼里含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浅笑,轻言:“尹澈逸,你不懂我。”

    那笑里隐藏着旁人无法捕捉的落寞与失望,轻盈的言语,却又字字无比沉重。

    而对眼前人,他却听的一阵恍惚,多么可惜他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也看不懂她那眼里的笑。

    可悲的是,当他正真领悟到她这句话时,一切都已晚了。

    半晌,萧湘才扭过头,扫去所有不快,伸手拿过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与尹澈逸,一杯给自己。

    她面带笑容,对着他举起酒杯,笑说:“来日方长,照咱俩这样处着,说不定哪日咱俩的兄弟情就变成了爱情。”与他碰了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尹澈逸仍旧不动一下,看着眼前的人,对她方才的话依旧很恍惚、不解,直至萧湘狐疑地戳了戳他,才回过神。

    扬起嘴角,笑道“你说的对,来日方长,我总能懂你!”言罢,便盯着让他看不透的女子,一口饮下杯中酒。

    他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总能耗着等到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而萧湘也只是扭过头望向别处笑了笑,笑里藏着几分苦涩——等你懂了,我还有时间吗?

    片刻,才将目光重落在舞池上的优美舞蹈上,边欣赏表演边慢悠地吃着东西。悠然自在的模样,好像方才所有不快的情绪皆不曾出现在她心头。

第40章 新婚快乐

    不多时,宴会便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尹云楼方从桃林深处走来,就已有眼尖儿的太监看见,而这边得知消息的皇帝已挥手遣散歌舞,众大臣正奇怪皇帝此举时,已见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爷徐徐走进宴席间。

    一时间众人皆停下手事情恭敬起身,原本热闹不已的宴席瞬间肃静起来。侧席间的贵妃及女眷们也因突然安静的氛围而疑惑,皆纷纷探首观之。

    “臣等,参见五爷。”众臣纷纷撩袍跪地行礼,威严震耳之声几乎响遍整个御花园。

    “既是婚宴便不必拘礼,都起来吧。”平静润朗的声音虽比不上方才那声大小的万分之一,但无形的威慑力却笼罩整个宴席。

    连随同尹澈逸窝在宴会角落的萧湘见了他此番风华卓姿,也不觉心中暗暗惊叹。

    知他在常青的威严地位,却不想不闻朝政的他在百官间有如此大的震慑力。

    众人皆领命起身,心惊之余不忘惊讶于素来不喜热闹场合的五爷,今日怎会破天荒来参加大皇子的婚宴?况且他性子素来清冷,对这两位皇子也是十分冷淡。

    这时,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一位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

    金色发冠,清俊容颜,气度矜贵而俊逸不凡,那眉目间与尹澈逸颇有些相似。

    不错,此人便是深受百姓爱戴、与尹澈逸同父同母的大皇子——尹澈清。也即是今夜的最俊新郎官。

    见尹云楼来,尹澈清忙向前迎接。

    看得出,比起尹澈逸,尹澈清对这位皇叔是实打实地尊敬。

    “侄儿见过皇叔,皇叔大驾侄儿的婚宴,侄儿未曾远迎,实在失礼。”他弯腰恭敬行礼,早在之前便将喜帖送到靖王府,却也未想过他这位皇叔能莅临他的喜宴。

    今日他能来,尹澈清心中自是欣喜至极。

    如平常一般,俊容带着浅淡的笑,七分温雅三分疏离:“我来此,并未让人提前通报,无妨。”

    两人谈话间,着盛装的皇上已走来,脸上堆着笑:“五弟前些日入宫到祠堂进香,怎也没和朕打声招呼,三年未归,朕应替五弟接风洗尘的。”

    尹云楼微俯身,笑言:“皇兄言重。皇兄整日忙于社稷,劳苦功高,臣弟只是个浪迹江湖无能之辈,臣弟之事怎敢叨扰皇兄。”

    ……

    对手相见,即便两人私下再不合,表面功夫却还做的挺足。

    双手懒懒撑脸的萧湘望着脸带标准职业之笑的两人,听着那违心的对话,都替他俩心累,这奉承的话,他俩也真能说的出口。

    想想那夜两人的唇枪舌战,句句藏着陷阱,句句透着威胁,激烈的恨不得打起来。现在想想,今晚也是难为他二人了。

    自然在场大臣们对这两位大佛,也是看在眼里藏在心里。

    皇帝向来偏护他这五弟,但唯有一事他容忍不得——尹云楼反对攻打大夏。

    今年皇帝预计攻打大夏,尹云楼却在这个时间回来,其中原因不言而喻,自然关键时刻,皇帝必然不会纵容他。

    而前几日尹云楼突然将萧家大小姐捉去,这其中原委,许多人也猜出与攻打大夏之事有所关系。

    皇帝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此事一出,必然使得他兄弟二人的关系更加紧张。

    随着两人的对话,宴会氛围逐渐轻松开来,边上宫女们也纷纷为这位重要人物重设席位。

    萧湘望着那边谈话的几人,又瞟了瞟身边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的尹澈逸,身子半伏在桌子上,故意问道:“你亲皇叔来了,不打算去拜见拜见?”

    自打看到尹云楼第一眼时就逐渐沉郁着脸的尹澈逸,眼不抬一下,闷下一杯酒,冷声:“他将你捉去关了三日,我为何要去拜见他?!”言语中藏不住的冷漠和鄙夷。

    知道萧湘是被尹云楼捉去,还是他搜查满香楼未果后回到皇宫时,皇上告诉他的。

    当时若非他父皇阻拦,言称“她自己招惹了尹云楼,这罪就该她受!”,他早就带人去靖王府要人了,怎还能轮到他现在才放人。

    好在萧湘归来毫发无损,否则这事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听他说的这话,某人忍不住皱着眉头睨视他,并咂嘴小声感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叔侄二人这关系也是够严重的。”

    枉他还为你的婚姻费了口舌,真不懂感恩!

    尹澈逸瞧着她那模样,斜过眼睛,勾着嘴角阴阳怪气:“怎么,难不成你想去拜见他?!”

    顿时,某人翻了个大白眼。

    闻闻,这醋味多大!心眼儿小也就算了,醋味还这么大。

    “我又没病。”碍于场合,萧湘不想和他计较。

    只是心里的如意算盘打没了,多少有些不顺。

    关于尹澈逸对他这皇叔一直无感,是有些原因的。

    尹澈逸一直为皇帝所器重,是常青最尊贵的皇子,有时做起事来狠绝并不输他父皇,且生来从未畏惧过任何人,即便是他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他也未曾畏惧过。独独他这位寡言的皇叔,他却莫名畏惧。

    有时尹云楼在那默不作声坐着,看一眼,便令他没来由心惧。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亲王头衔,可身上总有什么让人惧怕、甘愿俯首的东西。正是那种东西,让他很不舒服,也让他排斥与反感。

    不过是因为他父皇的缘故,心底再如何排斥这位皇叔,面上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

    那边众人皆已重新落座,宴会重新开始。巧在尹澈清暼见角落里的萧湘,往这走来。

    毕竟这几日因萧湘之事,柳子韵一直心存担忧。

    某人见之,也不由喜之。

    “大皇子新婚快乐啊!”人未至前,萧湘已率先起身抱拳祝贺,只是这一起,却引来上位刚落座之人的目光。

    尹云楼见那人身影,神色一顿,又见旁边之人,随即目光不觉暗了几分,但也仅是一瞬,收了目光,所有莫名情绪皆隐抹殆尽。

    本以为她急着去见柳子韵,却不想是来这见尹澈逸。

第41章 成功逃脱

    “这几日子韵一直念叨你,不想今晚果真来了。”尹澈清满面春光,新婚喜悦之情溢于脸上,让人心生羡慕。

    萧湘呵呵笑道:“来是来了,这不还是没见上面吗。”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尹澈清也是秒懂,笑道:“无妨,明日再见也不迟。”

    又扫了眼桌面,问:“御膳房刚出一道黄葵伴雪梅,不知方才萧小姐可尝过?味道很不错。”

    黄葵伴雪梅?

    萧湘扭头看向尹澈逸故作疑惑:“这是什么菜?尹澈逸,我刚才吃过吗?”

    她吃的全是他夹的菜,他肯定知道。

    “没有。”因刚才之事,尹澈逸的脸色仍旧不佳。

    萧湘转身,嘻笑:“那湘儿就烦请大皇子帮我来一份吧。”

    尹澈清笑的温雅“好。”说着要走开。

    但不料却被尹澈逸抢先一步拦下:“大哥今晚仍是新郎官,哪有新郎官为一丫头跑腿的?”又暼了眼身边的人,令道:“在这呆着,我去找人给你送来一份。”

    让常青堂堂大皇子在他的婚宴上给她一小小丫头忙前忙后,她也敢好意思开出口!

    本来只是随口吩咐宫女即可,但因尹云楼突然驾临,席上宫女皆一时去了那边忙事,要找人只能到宴席外。

    见尹澈逸离去,萧湘顿时欢喜,朝帮凶尹澈清拱手:“大恩不言谢,这里就有劳大皇子了。”说着就弯腰拿起包裹要离开。

    他笑言:“你去吧,方棋会领你去华清宫,这里有我。”说着指了指候在不远处贴身侍卫方棋。

    他知道,今夜柳子韵见不到安然无恙的萧湘,她必然放不下一直悬挂的心。

    而她本就身处困境,却还能及时赶来参加子韵的婚礼,足见她与子韵的情义之深,子韵也的确没错交她这个朋友。

    宋一楠,罗依依,这两个名字,尹澈清承认过去三年的以前,从未听过。可当他微服私访时,捡到一个小路痴柳子韵后,他才渐渐发现这个气质如兰的姑娘与传言中的柳二小姐是有很大出入的。而这个变化始于柳二小姐大病初愈后。

    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让他知道了还有另外一个美好世界,知道宋一楠,知道罗依依,以及关于她们的一切。

    知道离家三年后又归来的萧湘便是同她一同魂入这个世界的好友——罗依依,这也是她在与好友相认后,告诉自己的。

    两人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哪怕身处异世,彼此换了容颜,但通过那种深入灵魂的熟悉气息,彼此依旧能一眼认出对方。唯一的,我们只需一个相遇的契机。

    常言,闺蜜有时候更像一种最不像情侣的情侣,彼此知道对方的小脾气,相互抱怨却又包容。所以在罗依依的世界里,除了她的父亲,宋一楠就是她生命中最不可缺失的一个人。

    而这也是为什么,萧湘这个火爆脾气的人会老老实实靠头脑解决婚约这一事,而非用“拳脚”,只因,她不想让柳子韵担心,也更不想累及她。

    ……

    婚宴热闹非凡,这处的华清宫却安静的出奇。宫外只数名宫廷侍卫把守与候在门口的两排宫女,大红灯笼与红绸点缀整个宫殿,喜庆的有些不像话。

    宫殿内,大喜剪纸随处可见,红色纱幔轻轻飘动。数根龙凤红烛高燃,将新房照得如梦般香艳。

    柳子韵头戴精致凤冠、身着蹙金绣云霞翟纹,坐于喜床上,头顶的鸳鸯红盖头早已被她掀开扔到一边。

    繁琐的礼节早已让她筋疲力尽,加之至今还不知萧湘的状况,心中更是烦闷。

    就在想着萧湘之事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惊地站在一旁的小倩慌忙过来给皇妃盖上喜盖。

    自家小姐嫁人,婢女小倩自然也欢心不已,欢喜溢于表:“二小姐,新郎官要进来了,你可要提起精神呐。”替主子整理好仪妆,便迫不及待跑去开门。

    一时也将柳子韵弄的紧张起来,想到和相爱的人结为夫妻,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幸福的甜笑。

    这边小倩迫切打开朱门,然门开的那一瞬,她愣了,就在激动的大喊出声时,立即被来人捂住口……

    静悄悄的四周,只能听见逐步走来的脚步声,柳子韵的心也随着慢慢逼近的声音跳动的越来越急促,仿如欢脱跳跃的小鹿。

    走至离柳子韵约六尺的地方,来人突然停下脚步。

    静立片刻,又默不作声地走向圆桌,转而又缓缓走近早已期待而又紧张的柳子韵跟前。

    这人倒有些几分做地痞流氓的天分,至前,也不着急挑起盖头,只用喜称微微挑了挑盖头边,之后又好像是未酝酿好般,收回喜称又在手中轻轻敲打。

    盖头下的柳子韵却是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她与尹澈清相处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不正经的他。

    走走停停,欲掀不掀,这是要气死她吗?

    终于,喜称还是缓缓挑起了盖头,见状,柳子韵这才闭眼舒口气。

    然而,就在她睁开眼要看她的新郎官时,盖头下却出现了一张笑嘻嘻的猥琐大脸!

    大红盖头下,逼仄的红色空间,四目相对,两张脸不足一寸。

    下一瞬,柳子韵被吓的惊呼一声,一激动两人双双倒在大红喜床上。

    “死丫头!你是要吓死我吗!”柳子韵一把扯下盖在两人脸上的盖头,抑制不住的火气,怒斥差点将她魂吓没的萧湘。

    某人早已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倒在床上抱着柳子韵厚脸:“不是尹澈清来,是不是很失望啊。”

    至此,安静沉闷的屋子才有了欢乐和松快,一直在一边旁观的小倩看着闹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很失望,失望五爷怎没把你多关几天!”柳子韵看着她没好气道,同时拉着她双双坐起。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死样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但见她安然无恙,心底所有的担忧于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某人望着她傲娇地哼了一声:“口是心非!”

    因着那一闹,柳子韵原本端庄的仪妆有些凌乱,头上凤冠倾斜,华丽端庄的霞帔几分松散,但这并不影响她美艳绝伦的容颜。

    小倩见着,忙走来帮其整理,一旁的萧湘却看着柳子韵。

    那人朱唇香腮,凤冠霞帔,眸含春水清波,凝脂粉颊映晕醉人红晕,美艳的令人心醉。

    “子韵今天真美!”她看的几分出神,那笑的灿烂的眼里同时闪现几丝不易察觉的真实羡慕。

    “再美能有你今晚美?”低头整理衣着的柳子韵眼里含笑,方才已将她打量了一番。

    淡雅出尘的一身与她清丽脱俗的气质再合适不过,柳子晗与今夜的她相较,怕是也要逊上她三分。

    她道:“你这一身衣着不仅十分仙美,连质地也是一等一的。”

    又瞥她一眼笑问:“你这眼光何时变的这么好了?”

    萧湘笑了,迟疑了一下“我……我的眼光一向都很好好吧?”但心下却想起,这身衣服是尹云楼命人准备的。

    现在想起,倒让她记起,靖王府不留女客过夜,府上自然是没有女子衣物。

    而他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为她寻来如此合身的衣服,若非本就早已备下,他又怎会当下就寻来这身衣服?

    萧湘想的几分失神。

    “我也觉得今晚的萧小姐最好看。”小倩忽然也欢乐地附和了句。

    她回过神,也只是朝小倩笑了笑,却不再说什么。

第42章 灯火阑珊

    萧湘起身,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木箱,走到柳子韵面前,笑的开心:“子韵,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打开不算小的木箱,只见里面整齐叠放着一套浅蓝露腰缀雪花舞裙。

    柳子韵惊疑,她拿起那质地绝佳的舞衣,只觉眼熟。又翻看箱子地——

    里面还有一件银镶蓝水晶头饰、一副水晶耳坠、一件银镶红宝项链、一副银臂钏、一副银手镯、一条浅蓝丝带、一对银脚环以及一双蓝色水晶舞屐。

    随着她一一看过摸过这一件件精美华丽的衣物饰品,柳子韵的心忍不住一点点颤动起来,眼里也泛起红渐渐溢出泪水。

    一切观察在眼里的萧湘突然朝她俯身,双手负后偏着头瞧她,笑着故意打趣:“有没有被我感动到?”

    一句话将她彻底逗笑,垂面拭了拭泪水,忍不住嗔怪道:“也就你会整这些让我哭的这么丢脸的事。”

    做了好事反被人怪,某人自是不满:“你自己容易哭,这能怪我吗?”

    随后蹲下身,露着纯净笑脸,轻轻替她察去脸上泪痕,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妆都哭花了。”又挑眉,“送你东西可是有条件的。”

    仰头,笑地一脸烂漫无邪:“我想看你穿上这套舞裙跳舞。”

    少女时代,总会喜欢一起追动漫看,这套某部动漫里的舞衣便是她们少年时候的白月光。

    尤其是一直酷爱舞蹈的宋一楠更是喜欢的无法自拔,一直梦想着穿上那套舞衣跳上那动漫主人公的那支倾城倾国的舞。

    只是那舞衣毕竟只是别人用笔勾画出的,复杂繁琐的做工以及高要求的材质却非寻常人能制作出的,之前也曾见过许多人制作出过,但皆少了那份飘逸灵动。

    久而久之,心底的那份期许便不了了之了,只是让柳子韵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没忘,若非将复原的舞衣拿到她面前,她真不记得自己少时还有这样一个梦。

    浮生若梦,往事也如烟,那个世界里的事现在回想起,像梦一样。

    有的时候想想,对于这两个世界,她颇有种庄周梦蝶之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无论哪为真哪为假,她都未曾想到,这个人原来一直都记得这件事,也一直都记挂着她。

    为宋一楠做出这套舞衣也一直是她罗依依的心愿,16岁那年她便天真而傲娇地下定决心,等到一楠结婚时,一定要将这套舞衣精美制作出,送给她做新婚礼物。

    可,她却没能等到她的若楠走进婚姻的殿堂,收到她亲手为她制作出的舞衣,而是于17岁那年为救自己丧失了她花一样的年华,与生命。

    有些事她忘不了,也没法忘……

    红艳婚殿,柔浸着如梦般的香美。不顾小倩百般劝阻,柳子韵还是不顾礼节褪去喜服换上舞衣。

    去妆重描蛾眉,冷妆丽容,着上那袭舞裙,却又是别番风情韵味。

    红晕光烛下,柳子韵穿戴整齐,亭亭立在萧湘面前,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臂上似水丝带轻轻飘动,耳间水晶耳坠烛光流转,衣上银铃轻轻地作响,仿佛在慢吟遥远的歌谣,听的萧湘恍如在梦。

    眼前人肌若凝脂,香肩若削成,纤腰似柳还扶风,身姿修长且曼妙,配上这身飘逸空灵的舞裙,竟美的那么不真实,一如从那动漫中走出来的人。

    她看的出神,逐渐湿润的眼里好似又看到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在黄昏里,穿着睡衣肩并肩懒懒地窝在红色的半旧沙发上,专注地追着最新一集的动漫。那时,照在客厅地上的斜阳走的很慢,慢到连时光溜走的声音都听不到,慵懒无聊的光阴似乎能驻成永恒……

    时光、流年,纯真、简单,最是珍贵,但也是最易失去,即便再歇斯底里,也无法再回去……

    ……

    寂静无人的皇宫某处,刚从繁闹宴会上悄悄退出的尹云楼,正往皇家祠堂走去。忽而从远处传来一阵悠远的箫乐声,如缕如丝,阵阵传来,荡人心弦。

    渐渐地,不觉停下脚步。

    悠扬婉转的曲调是他所未听过的,娴静淡雅,悠然惬意,美好的音调让人暂时忘却凡尘纷扰,甚至有种投身平凡的农家田园细品自然风光的莫名冲动。

    他听的几分痴,似乎能透过这曲调窥见吹奏曲子的人,内心拥有一份闲适安然的田园心境。

    他抬头,不禁朝乐曲处望去,心下几分困惑,也有几分雀跃。薄唇微扬,终是忍不住飞身寻音而去。

    他倒想结识一下这吹奏之人。

    红绸喜灯,清风皓月。尹云楼负手轻身降落屋顶之上,此时华清宫院落之景,却一时惊住他。

    因婚房中空间略显狭隘,也因今晚月色极美,柳子韵便满足萧湘的愿望,不顾小倩劝阻遣出院中侍卫宫女,在宽敞的宫院内为萧湘起舞。

    院内,繁花盛开,点点花瓣随清风在月华里轻轻徜徉、流连于早已忘却自我、沉醉于舞乐中的三名女子之间。

    柳子韵清颜丽姿,脚下步步生莲,曼妙舞姿惊若游龙似凤舞;周身丝带翩然飞舞,如水如云;身上银光流转,宛若星光闪烁;清脆银铃声碎碎响,仿如空灵山谷里的流水声,如梦如幻。灵动飘逸,若仙若灵。

    而立在一旁的人,双手端持长箫,为眼前人伴奏着,曲乐娴静淡雅,悠然惬意,方才听得的箫乐之声不是她又是谁吹奏的呢?

    舞乐相印,两个心有灵犀的纯真女子,美的像世外桃源中的清雅天女。

    如雪的月光遍洒华清宫,萧湘静立月色里,玉指轻跳,朱唇间便是一个个淡雅安闲的曲调,轻薄衣裙随风翩跹,清雅而绝世独立。

    尹云楼看那人看的几分出神,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浅浅而柔暖的笑,迷人的像这醉人心的月,眼里似乎也随这美好的乐曲看到了另番美妙、令人向往的风景……

    《灯火阑珊》——繁星烁烁,映衬天下万千灯火,平凡而宁静,每盏灯火的背后却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与幸福。可路途上,也有人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灯火。

第43章 暗中相救

    舞渐入尾声,也是步入高潮。

    柳子韵身姿若飞,脚下步伐优美跨越,周身丝带飘逸流转,宛如苍穹之上的灵秀青鸟。

    此情此景,萧湘看的心血来潮,竟不觉边吹奏边移步,最终跟随柳子韵的步伐翩然起舞。

    月下一蓝一白,翩若惊鸿,旋展开的衣裙仿如两朵逐渐盛开的花朵,美妙的舞姿动人心魄。

    而屋顶的那人也看的几分痴迷。

    洞房——华清宫突然传出不俗的箫声,自然也引来其他人。

    柳子晗,在瞥见尹云楼悄然退席后,便也寻了借口独自离席,只是他的行迹一向难寻,刚出御花园,便不见他的踪影。

    此时路经此处,闻音便心中困惑,见四下无人时,悄然跃到华清宫旁边的屋顶之上,举目四下,便见宫院内这光景!

    惊异。

    她从未见过如此灵动飘逸、出尘绝俗的舞!

    而此刻那个人美的令人忘俗。尤其尤其那张笑的纯真无邪的脸,多么像四年前的那张脸!

    天真?!烂漫?!简直虚伪恶心至极!

    渐渐,恨意燃起,手中瞬间射出一枚银针,直直朝萧湘喉咙飞去。

    针细如丝,但在月光下却反射出一道极细的银光。

    另处,尹云楼目光一厉,掌心瞬间窜出一道无形气力,于半空将银针反击回去,并以不及掩耳之势擦过柳子晗颈部。

    根本猝不及防,柳子韵脸色一痛,立即单手捂住已渗出血的脖子,一扭头,便见皓月下那个衣袂翩跹的身影,顿时心头一震!

    相隔数十丈,虽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真切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无形威慑力以及凛冽无息的警告!

    手不自觉紧攥,心头,悲痛、绝望、恨意、可笑,全部交杂袭来。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亲手伤了她,还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她直直地凝视那人身影,泪水无息流淌,眼里却是无比的坚毅与阴狠。

    但此刻心里却也无比清晰一点:你到底是对我心存一点不忍,很好,我便要看看你能为了她对我忍让到何种地步!

    下一瞬,转身消失。

    的确,尹云楼之狠,她是见过的,只要有人碰了他不该碰的,那人必定非死即残。可方才那枚银针足以要了萧湘的性命,面对此种情况,他却仅仅伤了她皮毛,若非手软她又怎还有机会看到他。

    一舞终,一曲也毕。

    舞的最后一个动作的定格,两人相对跪坐于青草之上,灿烂的笑容,感动的泪光,诚挚的目光,这一刻只有你我懂得。

    屋顶,尹云楼看了萧湘最后一眼,便也无息离去。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柳子韵眼里满是幸福的泪水,不尽感动:“谢谢你,湘儿,谢谢你一直都记得。”

    “不,你不该谢我,而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她满心愧疚道,强忍过多的泪水流出。

    三年前那场车祸,她始终忘不了,如果不是她的任性,不顾劝阻在马路上追逐打闹,宋一楠便不会为救自己失去生命,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更不会失去亲人,失去所有。

    萧湘的痛,她怎会不懂。

    柳子韵松开她,替她拭去泪水,认真地凝视她的双眼,问她:“湘儿,你看着我,你觉得我现在过的不好吗?”又道,“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过的没有之前好?”

    她看着她,摇头。

    “既然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又何必总愧疚于我?”柳子韵又抱过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由衷劝慰:“对于那件事,我从未后悔过我的选择,也从未在心里责备过你。我们确实因那件事失去最珍贵的东西,失去所有,可来到这里我们不也又重获许多吗?”

    “可有些东西却是替代不了的。”萧湘忍不住哽咽:“宋伯伯无法替代,宋伯母也无法替代。”

    那一刻,柳子韵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泪水也止不住再次流出。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也一次又一次逼自己不再去想,逼自己忘却那个世界的所有,可终究是父母,这份亲情即便是跨越时空的距离也无法割舍与忘记,累了有父母,冷了有父母,遇到再大的坎儿也有父母。

    而来到这个陌生世界,那份无可替代的温暖和归属感再也无法感受到。

    许久,柳子韵松开萧湘看着她,露出灿烂美好的笑容,道:“所以,我不是还有你吗?”而你,也有我。

    清风朗月下,萧湘望着美如仙的女子,泪再次决堤,紧紧抱着柳子韵止不住哭。克制却又肆意的哭声,是一个如孩子般的脆弱与无助。而这种无助与脆弱,也只有柳子韵懂得。

    柳子韵抚着她的长发,紧抱着她,泪眼中含着笑,说道:“我记得罗伯母走的那一年,你才七岁,那时你跟我说,要做一个坚强不服输的女孩,说再也不要做一个哭鼻子的姑娘。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哭呢。”

    脸庞又贴了贴她的发,说着:“在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去改变的。失去的,得到的;愿意,或是不喜欢,我们都只能去试着接受。就像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一样,遇到的那些困难,再如何不想面对,它都实实在在地在那。”

    她耐心劝慰着:“我知道,在你与二皇子的婚约一事上,你一直心有不愿。至于你与尹澈逸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说着便松开她,认真凝视她的眼,说:“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拭去她眼角的泪,笑地温柔:“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害怕也别担心,自己心底喜欢就行。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做成。”

    柳子韵的声音很温柔,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柔言细语,却给了萧湘莫大勇气。

    其实,罗依依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她可以刚强洒脱的如女汉子一般,但有时也会脆弱无助的如邻家小姑娘一样,而这一切都因有宋一楠。

    刚强是因为未知路上,一直有一楠给她勇气、为她指明方向;脆弱是因为累了有一楠,在一楠这里她可以永远幼稚、永远长不大。

    萧湘哭着,看着她却笑了,样子像极了孩子。

    月下,柳子韵又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道:“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件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瞒我。”

    她知萧湘身负高超武功,只是她性子太野,唯恐她仗着自己的武功,不过脑子,干些不要命的事。

    又凝望她澄澈的眼,认真说道:“第二件事,永远秉持初心,不变。”

    在这个复杂多变、人心难测的陌生世界里,她只怕她变了模样。

    不觉间,眼眶中再次溢满的泪水,两行清泪滑下,却是无言的感动,笑着,倾身一把抱住这陪自己长大、为自己指路的人。

    人生,贵在遇知己,所幸自小她便遇到了。

    月下,泪目的两人相拥很久。

第44章 醉酒逃离

    许久,两人才分开,一旁的小倩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两位小姐,也颇心生动容。心里想着,自家小姐白日出嫁离府都未见哭,怎么这会儿哭的跟什么似的。

    抹了泪,两人欢笑着双双起身,萧湘弯腰帮柳子韵整理了衣裙,起身时才想起什么。

    眼中还沾着泪光,问:“你出嫁,你那母亲也未回来送送你?”

    提到这,柳子韵不觉笑了笑,“今日出嫁就只有我父亲和我姐姐子晗送我。”她道:“前些日子,我亲自去城外青龙寺看望她,提及我出嫁之事,她便罔若未闻,我如何劝,她也不愿随我回府,今日也自然未来相送。”

    柳丞相唯一的妻子——谭宁。第一次听说这位柳夫人,其实萧湘还是挺诧异好笑的。

    据说,丞相府十五年前府内不慎走水,导致柳夫人熏瞎双眼,因这柳夫人便要寻死寻活,后在众人的极力劝慰下才断了这个念头,之后不顾柳丞相的反对,绝情抛下三个幼子到青龙寺出家为尼,从此不问世俗,十五年来更不曾归家一次。

    够不够奇葩。不过也能理解,一般古代女子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比较差,想来这柳夫人也是个极爱惜自己容颜的人。

    反应一会儿,萧湘才想起,“你那唯一的弟弟柳子君也没来送你?”

    越问越觉得这柳家人不够重视子韵,亲娘不来,做弟弟的也不来!

    显然,柳子韵早已习惯了他们可浓可淡的亲情,低眉颇无奈道:“他整日游手好闲,常年野在外面,来这三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自过完年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人影儿。更别提他送了。”

    “有吗?”萧湘皱起眉头,“前些日子尹澈逸去看望柳子晗的时候,我还在你们家后花园的墙头上碰见他了。”

    想到这,自己都觉尴尬。那日不小心在丞相府的墙头上撞见尹澈逸与柳子晗俩小情侣约会,正窥的起劲呢,一扭头,就撞见一个样貌极其俊美的青少年。吓的当即从墙头掉下来,要不是那青少年手快,将自己接住,怕是自己的屁股早开花了。

    这还不算什么,当她斥问他哪家小破孩儿,没事蹲在人家墙头干啥时,那青少年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答:“这是我家呀。”

    那时她才意识到,自个儿这是碰见丞相府整日游手好闲的少公子了。偶遇天注定,这样一个不常回家的人,都能被刚回来的她碰见,也是绝了。

    柳子韵诧异,回想一瞬,念叨:“那小子神出鬼没的,反正近些日子我在府上是没见过他。”

    这边萧湘正要开口,宫院外一名宫女匆匆跑来,传话大皇子来了。

    顿时,三人慌乱,也才想起柳子韵的喜服没穿。于是两人忙将柳子韵推促进殿内,只是萧湘将人送到殿门口,并未进去。

    惊闹过后,是一片沉寂。她双手负后,倒退几步,又细细端详了红绸喜灯装饰的华清宫。清眸不觉泛起满意的笑,自顾点了点头:还真不错。

    随之,强忍了眼里的某种东西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走到院口,正巧碰见新郎尹澈清,二人简单几句言谈,便擦肩而过。只是萧湘刚迈出三步,便忽然又停下来。

    “尹澈清。”

    闻声,他转身,眼里几分困惑:“湘儿姑娘还有何事?”

    夜风轻荡,她含笑转身,平静似水的眼眸看着尹澈清,轻语:“此生,你若敢负了子韵,只要我活着,即便天涯海角……”顿了下,字字清晰、有力“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清眸里的笑极轻极淡,目光也似流水滑过青草般轻柔无息,可却又如此之刚毅不催。一种任谁看一眼,都会为之一震的坚毅!

    那一瞬间,尹澈清心中似被什么击中,看着萧湘,却是一笑。敞臂,朝萧湘一拜:“我记下了。”

    萧湘看着他,笑了。

    尹澈清转身离去,只留她停在原地。

    目光再次落在布满红绸喜灯的宏伟宫殿,眼底渐渐微红,隐藏的落寞与无言悲伤终于一点一滴流淌出来。

    一阵风吹过,吹落一滴清泪。

    “湘儿!”一声喊叫忽然传来。

    萧湘转身,是尹澈逸。

    人跑至前,正要为偷溜之事训诘于她,却见她双眼泛着泪光。

    于是到嘴的训诘变成了关切的询问:“湘儿,你……怎么哭了?”

    萧湘忙躲开一步,快速擦去眼角的泪光,强装无事,道:“你眼睛花了吧。”说着,又侧过身抓住他的手臂要离开,嚷着“今日是你哥和子韵的大喜日子,走,咱俩喝酒去。”

    吵吵闹闹,两人逐渐远去。

    ……

    华英宫,一处亭中。

    尹澈逸和萧湘相坐石凳上,石桌上已散乱三坛空酒坛,其中两坛是萧湘喝尽的,此时仍抱着一坛酒伏在桌面上,醉意朦胧,还不时地喝着。

    “湘儿,你这酒量何时变的这么大了?”尹澈逸依然清醒着,从华清宫回来,就发觉萧湘情绪不对,所以不敢喝多,以防自己醉了这丫头出什么事。

    站起身,要悄悄将她手中的酒坛拿离。

    怎料,刚触及酒坛,萧湘便一把将酒坛死死抱在怀里,并半睁着醉眼看着他,含糊不清地嗔道:“尹澈逸,你抢我酒。”

    一句话让尹澈逸哭笑不得,这是醉酒的人吗?怎么跟清醒时一样精。

    无可奈何,在她面前蹲下身,一手轻抚她的后背,耐心哄道:“湘儿,你醉了,不能再喝。要是没喝够,明天我再陪你喝,好不好?”

    “不,我就要今天喝。”发表完立场,立即站起身,抱着酒坛朝别处摇摇晃晃走去,好似自己喝酒不希望被别人打扰一样。

    然而,刚走出两三步,便被衣裙绊住脚,身子失去平衡,自后仰去。

    尹澈逸见状,惊吓的慌忙起身跑去接。

    所幸未落空,但尹澈逸却因萧湘重力的作用,重重地坐在了石凳上。

    萧湘再度睁开双眼时,自己几乎整个人都在尹澈逸怀中。

    抬起头,正对上他的双眼,几乎同时,醉着的,未醉的,心头皆不禁一颤,一时间四周竟安静的出奇。

    尹澈逸紧紧抱着怀中人,那朦胧微醺的眼眸幽深的似深潭,双颊红晕撩人,撩拨起身体中的躁动与火热,原本沉静的眼眸也渐渐燃烧起某种东西。

    终于再也抑制不住那份狂热,低下头朝萧湘压下去,然就在嘴唇碰触到她双唇的那一刻,怀中人忽然惊呼一声:“飞碟!”

    尹澈逸一愣,再反应过来,萧湘已从他怀中挣脱起。

    “有飞碟。”那人丢下酒坛不留痕迹跑出亭子,指着西边夜空,朝不知发生何事的尹澈逸兴奋喊:“尹澈逸,你…快看,那里有…有飞碟。”

    一脸茫然的尹澈逸忙赶出来扶住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然而就在他朝萧湘所指的方向望去时,身边的人再次不留痕迹挣脱逃走。

    身子一跃飞到西边的宫墙之上,嘴里不停喊叫着:“飞碟,飞碟…你别走,我来找你了……”

    尹澈逸被吓的一大跳,连忙飞身追去,但刚在宫墙上落脚,那人便不见了踪影,跃到高处眺望四周,更不见半点踪影。

    尹澈逸心惊,醉着酒还敢跑这么高这么快,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因着御花园那边酒席还未散,尹澈逸也不敢惊动皇上,只得调来禁军秘密寻找。即便如此也不能安抚尹澈逸半分担忧惊怕的心。

第45章 我想回家

    皇家祠堂

    尹云楼进完香,从殿内走出,宁静月色遍撒祠堂,清净安宁的宫殿竟与万盛宫格格不入。

    步履平缓,忽然,却停下脚步,神色一顿,微侧脸,逐渐凛冽的目光朝殿的西侧投去。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寂静,仿如根本不存在第二人。

    尹云楼双手负后,不动声色地朝西侧缓缓走去,走到回廊拐角处,转身,于黑暗的角落却看见一团若隐若现的白色。

    尹云楼心中一怔,松下负在身后的双手,快步朝那团白影走去,渐渐,看清那白影的全貌。

    昏暗无光的角落里,萧湘双臂抱膝,孤零零地蜷缩在地,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

    见状,尹云楼心间瞬间一震,当即奋不顾身跑来。

    “湘儿?”凝望她孤弱无依的身影,生平以来他第一次慌了神。

    闻见声音,萧湘缓慢抬起头。

    昏暗中里她目含泪光,一双眼早已哭的红肿,孤弱无助的神情彷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样子落在尹云楼眼里,一颗心被揪了几揪。

    那人两行热泪滚落,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对尹云楼沙哑着说:“我想回家。”

    猝不及防,心,被狠狠捶打!

    他倾身,一把将眼前人拥入怀中。

    宽大强健的胸膛和臂膀紧紧圈抱着她,柔声抚慰:“好,你想回家,我陪你回。”双眼透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心,仿被人狠狠扔进闭塞的小黑匣子中,被无情碾压!令他闷疼、慌乱。

    大概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姑娘无助的哭泣,而乱了分寸,乱了心神。

    萧湘拼命摇头。

    可是……她回不去了呀。

    她的脸紧埋在他怀里,泪水再次无情冲刷她的脸庞,前所未有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地向她砸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真的想回去,可是回不去了,她和一楠都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想回去,想父亲,想一楠,想过去的一切一切……

    但那一切都像一幅幅美好温暖的画卷一样,早已被现实、时间撕扯进人生最初的角落里,被匝上一道厚厚的、不可逾越的闸门!

    终于,她在尹云楼怀里失声痛哭……

    迷茫、苦痛、无助、害怕……都是那么歇斯底里,想挣脱却又是如此无力……曾经自认为伪装很好的坚强、不知天高地厚的倔强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坚信,在这一刻全部溃不成军,绝望,软弱。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回家的路,什么都没了。

    哭声彻底令他乱了分寸,尹云楼紧紧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发,心慌意乱地哄着:“湘儿不哭,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慌乱的内心已让他忘却自己的身份与一切,此刻只想紧紧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就在这时,宫殿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尹云楼侧目,神色当即一厉,抱起萧湘便飞离此处。

    宫殿外,一队禁军停住,片刻,便有三人悄声恭敬入院查看情况,几番探首查望,却寻查无果。

    ……

    万盛宫西北处,永兴内最高的一座阁楼——登月阁最顶层

    皓月高挂,银色月光一泻千里,深邃广袤的苍穹之下,是繁华夜景。万千灯火通明,点点灯火闪烁不定,向四方绵延开来,像及了天上的银河,美好而祥和。

    柔柔的夜风吹着,安宁的夜色里,只有从远处偶来传来一阵犬吠声以及两三声不知名的鸟鸣声,寂静安然,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萧湘坐在回廊的木板地上,双臂趴在栏杆上,伸在外面的双脚不时地荡着,早已风干泪水的眼眸闲散地眺望眼前繁华夜景,口中有一句无一句地叙述着另一个世界的一些新奇事物。

    身边一直静静陪着她的尹云楼则身倚栏杆面对她身侧而坐,一腿直伸,一腿支起,膝盖上并随意搭着右手,沉静的目光或落在萧湘身上或远方的景色上。

    而对于萧湘口中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他只当是她酒未醒时借着心中所向往的模样而虚构出的另个理想世界。

    夜风轻轻吹拂衣衫与墨发,安静的风,宁静的夜,一人满脸憧憬地讲述着,一人只静静地聆听,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也不用担心会被误解,再多一点,似乎都是多余的。

    清风,静夜,你说,我听,一切就刚刚好。

    ……

    “五爷,您知道吗?我所在的那个国家是正真自由、民主的国家,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强迫,我们的国家领导人也深受百姓的爱戴和崇敬。”她扭过头看向尹云楼,眼里有点点笑意:“我觉得,您要是能去那里,一定非常喜欢那里。”

    “为什么这么肯定?”他静静地看着她,深邃沉寂的眼眸如往常般清冷,却又比寻常多了温煦柔和。

    萧湘露出浅浅笑容,说:“因为您也喜欢自由。”

    她又转过头,将目光重新落在远处的万千灯火中,安静地说着:“一种真正的自由。”

    嘴角不禁挂着几分笑:“您不喜欢拘束,不喜欢空间上的拘束,也不喜欢文化礼节上的拘束。而且我觉的,您真正要的不多,比起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扬名天下的声誉,您更想要的是和他们一样。”说着,她伸出手指着那一大片通明的万家灯火。

    一个简单,平凡,但却完整的家。

    尹云楼看向她手指的灯火,不禁微怔,随之又转回头,看向渐渐出神的萧湘。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栏杆上,澄澈的眸子中,清晰地映照着那片火红的灯火,而那眼眸里同时流露出无限的向往和淡淡的忧伤。

    一时,他也渐渐失了神,心间升起一阵无可名状的怜悯与心疼。

    他以为,她失了忆,忘记过去的一切,便能重新活过,不再为过往的种种执着和痛心,从此快乐无忧地生活着。

    但,现在看来,或许错了,有些东西既已深入骨髓,又岂是遗忘所能消散释尽的呢?

    夜风吟,月影摇。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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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护夫成狂介绍:
本书又名《与君谋》
*
萧湘,被师坑回,身陷婚约风波。哦,NO!
作为21世纪新思想女大学生,她要远离权贵,远离封建渣渣,要昂首走自己的路,纵恶江湖去!

然而,前有父亲大人扬掌打,后有皇帝老儿执剑逼!

老狐狸眯眼微笑:“走,回去做朕儿媳。”
昂首叉腰:“我拒绝!”
皇帝眼一冷,立马窜出七八十个杀手!
萧湘:……

怎么办,生命受到威胁。有办法!

转身凑到某位不问政的爷身边,猥琐讨好:“这位爷我好像又惹到您了,把我关起来吧。”
某爷品着美酒,笑问:“为何?”
笑嘻嘻:“我不想见你家侄儿,因为他太笨。”
嘴角一抽:……

转过身,却冒出个未婚夫。
......
终于如某人愿,永兴传出未来皇妃落崖
郊外,桃林幽居,一青衣女子欲越窗而逃,然脚未及地,身子已被人攥进怀里。
某人泣泪求饶:“皇叔,我错了。”音未落,唇已被紧紧封住。
“再叫皇叔,决不轻饶。”某爷抱女悠然回房。
(由于作者犯浑原因,简介与内容有出入,具体参照,请以内容为准,简介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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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帝都多风云,且看霸气女主如何护夫成就霸业
双洁,互宠,奇剑,权谋,局中局中局摄政王妃护夫成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王妃护夫成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王妃护夫成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