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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舒欣     危险拍档txt下载     危险拍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章 渣滓汇萃

    ();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第92章 渣滓汇萃

    一个案子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拦腰截断,那办案的,可能要比作案的更痛苦。

    潘双龙被捕受伤,一直住在医院,臀部取出一颗弹头,伤势不轻,滨海市局派了两队警员轮番守候,生怕嫌疑人出现自残自杀行为,毕竟涉案很重,可没想到料错,这家伙像大爷一样要吃要喝,连上厕所都得警察搀着扶着,守护的警察没过两天就被他搞得叫苦不迭。

    深港方面已经来人了,正在制定审讯计划,据他们的透露,此人在深港及周边作案多年,偷盗的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是专拣别墅、高档住宅的外宾和有钱人下手,给深港警方可是找了不少麻烦,整个警务区,都知道这伙来无踪去无影的飞贼。

    从抓到第一个毛贼开始,到摸到潘双龙的身份,深港警方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而人落网了才发现,这仅仅是开始,因为苏杭市行动失利,根本没有找到销赃渠道,这个嫌疑人成一个孤立的,而最难审的,就是这种孤立的,没有其他线索对比。

    滨海给予了大力配合,十队出警,对宋丽娟的住处进行了仔细搜查,除了发现此人生活相对富裕、殷实之外,并无其他疑点,这点正如王子华一案的专案组预料,一个外围人员,根本不可能发现有价值的赃物。

    两案的交织,也是个头疼问题,潘双龙的盗窃案,和王子华失窃案,无论从模式、手法上,都不存在并案的可能,可偏偏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嫌疑人,凑合到了一起。

    这点从宋丽娟那里得到了解释:处对象

    对,处对象,无懈可击,而且处了有段时间了,宋丽娟只知道他在外面做生意,经常不回滨海,不过两人少年时代认识,都是滨海钢厂家属院里长大的,这带点青梅竹马的关系处对象,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吧

    住在医院的宋丽娟也是情绪低落,抓捕潘双龙,她被当肉盾挡警察了,这一点恐怕让她认识到了两人感情的深浅,一直在哭哭啼啼,你想问句话都难。

    两案在抓捕后当天直接分割了,王子、华一案留在十队,配合深港警方的放到了刑侦局直属大队,有苏杭来参案的,也被拔到了那儿,这期间去掉了一个灵魂人物,申令辰滞留在苏杭呆了两天,急得郑局亲自打电话,他才又启程。

    三天后

    深港、苏杭、滨海三方的碰头会开完,把几位参案指挥送走,市局张虎林政委临上车把郑克功局长拉到一边小声问着:“老郑,没露馅吧”

    问的宋丽娟的事,郑局长摇摇头:“绝对没有,当天就撤走了,除了十队参案人员,外部没人知道我们还查王子华的失窃案。”

    “你怎么看”张政委道。

    “我倾向于申令辰的意见,没证没据,拿下潘双龙都困难,别说宋丽娟了这种事,一开口就死,恐怕他们的态度都会是死不开口。”郑克功小声道,错不了,以他刑侦多年的经验,这些大案嫌疑人,个顶个都是死硬分子。

    “我问你的意见你看,小申有情绪吗”张虎林问。

    “这个”郑局有点无语了,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启用的人也特殊,这个特殊的人站在他的角度看,恰恰应该是最纯粹的警察,他鼓着勇气道着:“情绪不可能没有,申副政委的处置都是非常果断的,抓捕潘双龙如果不是他果断下令开枪,恐怕潘双龙得给溜了深港来的几位素质实在不高,他们根本没见识咱们北方的悍贼什么样子”

    “别别,少说没用的,组织上的决定,你都有意见”张政委斥了句。

    “我当然有意见了,苏杭那边搞什么搞不就是揍了一个毛贼,这样的警察都三查五审,以后谁还敢办案”郑局长道,极力维护着申令辰。

    “非常时期,那不家属在四处上访么,舆论又一边倒地置疑警察的行为是否正当,那能怎么样总不能跟人家来场公开辨论吧哎,我告诉你啊,一定要让他不要背包袱,组织上也在极力为他争取早日复职,之所以调到滨海,还不就是避避这个风头”张政委道。

    安抚一番,无论是领导们的老生常谈,郑局有点忿意地送走了一行人,好好一个案子搅得乱七八糟的,实在让他的心情好不起来,他蓦地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回身时,赶紧往办公室跑。

    回来了,看到了申令辰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他兴冲冲地上去,把申令辰请进来,亲自倒水,客气道着:“哎哟,我说令辰啊,高手就是高手啊,你来了没几天,眉目就有了;你走了才两天,又乱成一锅了告诉我,是不是对组织迟迟没有定性,还有情绪”

    “没有,绝对没有我在家里陪了两天老婆孩子,呵呵,说实话,我真想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已经请调几次了,组织上都没批准。”申令辰道。

    “废话,你这样的人才,能放你走吗”郑克功局长道着,他顺手关上了门,坐定后,看了申令辰几眼,笑着道着:“嘉奖的话我就不讲了,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突破法,电话上你说,放掉宋丽娟,有把握吗”

    “没有。”申令辰直接给了个否定答案,老郑脸色不好看了,申令辰笑着解释着:“谁也没有把握啊,这个案子的难度您知道点,一个多月时间,才查到这么点眉目,还是个外围人员能不能查下去,能不能查到,都是个未知数,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是谁,我现在都有一种恐惧感,很少见到能藏这么深的嫌疑人。”

    “不管多深,还得往下挖,这事我们一直捂着,深港和苏杭方面,并不知道宋丽娟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所以,咱们班子几个讨论后,也倾向于同意你的设想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传达一下市局高局的意思,放手去干,苏杭真呆不下去,就来我们滨海。”郑局道。

    “呵呵,没见过您这么挖墙角的。”申令辰道着,掏着口袋,递上来了一份详细的关系树。

    放到郑局眼前时,他惊讶道了句:“咦,居然没闲着看来我没看错人。”

    马玉兵、毛世平、潘双龙、宋丽娟、何实等等诸人详细的简历,而且就此制定了一份详尽的实施计划,以释放宋丽娟为首,造成警方并知情宋丽娟涉及王子华一案的事实,放长线、钓大鱼,找出与她关系密切的真正嫌疑人。

    “这个计划很大胆啊。”郑局看看,要释放除了潘双龙以外的所有人。

    “打个赌,就不放,我们拿他们也没治在监狱里,戴镣铐的是嫌疑人;可以监狱外,戴镣铐的,就是警察了。”申令辰道。

    没错,线报失误,证据佚失,一场失利的抓捕,其结果,恐怕也只能是让这些明知道违法乱纪的嫌疑人继续逍遥法外。

    “这不是计划,是接下来,我们只能这样走。”

    良久,申令辰抬着眼皮看郑局。

    “是啊,希望我们能走得更远一点我同意,什么时候放,怎么放,你说了算,苏杭方面,我来协调。”

    郑局道,一锤定音了。

    这时候,申令辰的脸色无悲无喜,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光闪烁着,莫名地在想,如果那位神奇线人遇到这种多头事项,会做什么选择呢

    很可惜,他无从知道,已经失联很久了

    嘭叽一摞厚厚的钱,放在乐子面前,吓了乐子一跳。

    “借你的,还了啊,这是老子第一次凭能力挣的钱。”小木吃着,心情很舒爽地道,给如花随礼的钱,今天终于还了。

    “哎呀,自家兄弟,你客气啥吗”乐子道,一说这个,小木直接要往回拿,乐子吓得赶紧塞兜里道着:“谢谢啊,谢谢啊,亲兄弟明算账。”

    “德性你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小木斥了他一句。

    乐子奸笑着反驳道着:“那肯定的,不过木少啊,您这不能一天改一样吧哎我说你那根神经犯了,怎么和你爸划清界限了哎我艹,你丫不会真是神经病了吧,就划清界限,也得要百把十万分手费啊,好歹叫他这么些年爸吧现在一对男女分的,还来个分手炮呢,你倒好,就这么傻了吧叽走了。”

    小木笑了,不解释。

    乐子看傻眼了,他都准备好了,木少爷肯定流浪落魄的需要点接济,可没想到这么拽啊,回来不但还钱,还请他到国宾酒店这么高档的地方吃海鲜,他动了半天脑筋猜测着:“哟,发财了。”

    “当然了,你那只眼看我像穷命了”小木道。

    “我擦,你不是卖精卖血卖菊花去了吧这么拽。”乐子被小木的自信和从容给刺激到了,兄弟要落难,他当然不介意接济点,可兄弟拽起来了,就让他很失望了。

    没成就感啊,瞧人家不要爹都混得人模狗样的,明显在打他的脸嘛。

    小木笑而不语,不是不想拽一把,而是不好意思啊,总不能说街头拉皮条,以及组织老婊子小痞子组团敲诈勒索去了吧。

    他不说乐子急了,追问着:“你快说呀,到底干什么了前天我和兄弟们几个吃饭还念叨了,说你肯定流落街头,尼马不会去举着牌子求包养吧。”

    “别光关心我啊,管管咋样”小木问。

    “公务员能咋样,还不提前进入养老时代。”乐子道。

    “如花呢,这家伙渡蜜月,爽歪了吧”小木酸酸地道。

    “快爽死了,股市涨疯了,如花尼马都赚翻了,现在带着一群大户炒,我这拿十万八万,都不好意思找人家去我擦了,你知道多牛逼,咱们俩还拿了人家一百万投资不是,有天提起来,我艹,那家伙都忘了,一提你猜他说什么那点小钱啊,算了,当支援贫下中农了他妈的,你知道我很没面子啊。”乐子夸张地道。

    “你不会把钱还了吧我觉得你不像啊。”小木道。

    “那当然,看在钱的份上,哥这脸不要了哈哈”乐子爽歪歪地笑了。

    很高兴,小木有点喜于形色,好久未见乐子很是感动亲切,却不料乐子理解错了,赶紧提醒他道着:“那一百万早赔完了啊,没你的份。”

    这家伙的无耻把小木噎了一下子,你被咽了,他还在傻乐呢,这估计是小木唯一喜欢他的地方,这家伙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贪财、无知、好色,以及无耻,这样子给大葫芦二葫芦当兄弟都没问题哈,怎么看怎么可爱。

    “快吃啊,吃啊哎木啊,你说,你和你爸”乐子小心翼翼问。

    小木吧唧一放筷子,瞪他了,乐子赶紧圆场道:“好好,不说家事不说家事,吃饭吃饭。”

    吃着吃着,乐子又心痒痒了,没来由地觉得小木有点可怜,他悄悄从兜里又把小木还的一万块给掏出来了,心痛地、舍不得地,不过还是艰难地推到小木面前了,小木瞅瞅他,笑了:“可怜我”

    “不是不是你现在一个人打拼呢,不容易,那个先花着吧。”乐子道。

    “哟,头回发现你无耻的性格居然还有闪光点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啊。”小木笑道。

    乐子苦着眼道着:“你别梗性子,父子俩有啥过不去的,搁我看吧,这大部分问题也在你身上,不光你,就咱俩吧,你说给咱俩当个爹,容易么他们”

    小木蓦地笑得眉眼挤在一起了,时间长了,哥俩其实心里都有愧意了,小木把钱慢慢地推回去道着:“不是我不领情,我要缺钱,不管坑你讹你,怎么着也得拿到手现在就不需要了,不过我还真想找你办点事。”

    “说,办事我可不行,惹事没问题。”乐子道。

    “这个事比较复杂,先办事再惹事,我简单给你讲有门路办记者证不给我办个,不能要假办,采访证也行,最好挂靠到那个媒体。”小木道。

    哟,这么上进,把乐子吓了一跳,不过以他对小木的了解,什么事都会办,就特么不会办好事,他警惕地看着小木,狐疑地问:“我擦,你小子不是想出去骗人吧混了几天长进了啊,不坑你爹了,看这样子,除了你爹,你现在都准备坑了。”

    “不帮拉倒,和你断绝关系。”小木直接道。

    “别别别”乐子夸张地道:“我对你要办的事相当感兴趣,我现在唯一郁闷就是只会坑爹,看你这样,有必要向你学学啊。”

    “那就先办证,行不”

    “行啊。”

    “给媒体拉广告什么的,好像提成不低。”

    “那是啊,你要能玩转那生意,社长给你跪舔都成,都发愁生意不好做呢。”

    “得提供点偷拍设备,我给你搞点暗访东西。”

    “行啊,有人花钱想买都买不上呢影视圈的玩这个还不小菜的一碟。”

    “行业黑幕啊,你得有渠道给我发出来,还得有影响。”

    “那更没问题了,只要你能拿出真东西来,有人抢着要耶,我艹,别说我害你啊,想干这事的不少良心记者,都被打成生活不能自理了,你不像个有良心的啊”

    “呵呵,知道我没有,还担心我。我现在唯一不怕的就是这个,老子的队伍太壮大了,正愁没地方要粮要饷呢。”

    小木扔下筷子,铿锵一句,大马金刀坐着,还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派头,这口吻把乐子可吓了一跳,怎么看,怎么不像原来的小木了,不过牛逼吹成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信不过的,咧咧地道了句:

    “别拽了,哥帮你我看你这样,还是被打成生活不能自理消停点。”

    小木笑了笑,没做解释。

    正经事乐子十有办不利索,可要走歪门邪道,这乐子还真是一把好手,圈子大,人脉广,转悠了一圈,三家报社的采访证就到手了,报社里一听有影视某公司替他们拉广告,果真办得是火箭速度,还私下的许诺了,返还总额不低于百分之三十五不满意,不满意还可以谈,看你们多大金额了。

    这是一个论钱说话的年代,真的很好办,下午回到南汇厨师学校的时候,小木手里已经多了一大包东西了。他匆匆地回了住处,却是没见一人,出教学区瞅了瞅才发现,都在加强训练呢,炒瓢摇沙子,这是基本功,一颠一翻炒,要玩到滴水不漏才成。

    现实对于这些人也是相当残酷的,他高看带出来的混球了,这些已经习惯坑蒙拐骗的,你想让他动动手真的很难,开小差的、偷跑出去喝酒的、半夜鬼混到什么地方根本不回来的,气得小木胃疼,偏偏还是大葫芦二葫芦带的头,说都没法说。

    你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行,隔一天,他们把苏杭的烂人,又给招来了二十几人,警察扫黄打非,打得他们生活没着没落了,全来蹭吃来了,气得小木辗转反侧,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得搞点外快。

    还没消停呢,又出事了,小木刚回来,那教务主任就找来了,拉着小木到僻静处,严肃地、紧张地、欲言又止地,就是没省出一句话来,小木蓦地想起来,赶紧安慰道着:“别紧张啊,我不是不给你钱,学费先付你三分之一成不”

    “不是钱的问题,要不我给你们倒贴点钱,您带着人走成不”主任苦脸央求了。

    “啊又怎么了”小木吓了一跳。

    主任吧唧一拍巴掌开始声泪俱下诉苦了,木老板,您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早上刚回来的菜,西红柿和黄瓜都被他们生吃了,下午上课,这做菜的鱼都没有,被他们烤吃了,这不我们没办法,只能开摇瓢课了。

    小木安慰着,谁可想还没完,主任说大葫芦的坏话了,一天就钻在厨房吃,还有来的那几位女老板,也太不检点了,跟厨师勾勾搭搭,不说还以为俩口子呢。

    每天就是这种烂事,小木发现自己错误犯的严重了,下河的鸭子赶不上架、吃屎的狗你撵不到菜地里,好说歹说,保证从今后大变样,才把一肚子委曲不敢发的主任给劝住了。

    回头小木怒气冲冲去找大葫芦那对,谁可想两人提前找来了,一个端着碗热腾腾的剔骨肉,一个端着盘素拼,大葫芦喜笑颜开地告诉小木:哥,快吃吧,刚捞出锅的。

    二葫芦也递着道着:“要不咱们承包这个学校办学呗,我告诉您啊,两大师傅跟大李、西凤勾搭上了,咱们让他干啥,他肯定听话。”

    小木哭笑不得地斥着:“你俩真可以,这地方都能拉了皮条”

    “这地方不用拉,你是不知道这些货有多饥渴,别说看到红姐她们了,看见头母猪特么的都敢硬起来。”大葫芦道,二葫芦补充着:“别说啊,大李跟那老光棍还真有点意思,煮点剔骨肉,都往姐们那儿送。”

    小木笑得直哆嗦,几个鸨姐们的淫浪贱第一天就成功地征服这里了,脑袋秃了一半的教务长、老光棍的厨师长以及有家室的校长,都有事没事往几个老婊住的地方跑。

    两人又要讲此间的趣事,无非是那些穷苦逼学厨的糗事,小木赶紧地打住,严肃地告诉他们:“明天开始,把兄弟们都拉出去,上岗。”

    “啊,真的”大葫芦乐了。

    “不会有事吧”二葫芦小心了一句。

    “有事没事,都得干点事啊,政民路一条街地痞流氓也就百把十人吧,光来这儿来了一半,你让我怎么办我养得起吗”小木郁闷地道。

    这个,二葫芦咬手指头了,不好意思,相熟的他叫来不少,大葫芦不好意思道着:“没办法啊,被警察撵得遍地乱跑,好歹这里安生啊。”

    “那你养着就你兜里存的那点,能坐吃山空几天。”小木反问。

    两个葫芦确实不太够数,一想天天喝个烂醉的水平,还真支撑不了几天,两人巴巴看着小木,像犯了错一样。

    “所以,我冥思苦想”小木道,大葫芦兴奋地接着:“擦边不插入。”二葫芦兴奋接着:“有钱有好处。”

    “对头来,把哥几个都召来,咱们来搞一次比警方更大的清扫行动他妈的,要干正事,我是废材,不干正事,我咋这么天才呢”

    小木一摇三晃,孰无正形,看样子已经渡过了出事带来的不适,要大干一场了。

    “必须滴啊,要不这么多兄弟追随你呢。”大葫芦道。

    “就是,以往给老板当马仔,钱全收了,咱们留点零花,木爷正好反了,兄弟们不卖命,过意不去啊。”二葫芦道出心里话来了。

    还真是如此,不用振臂,电话一呼,应者云从,被召唤来的兄弟们跻跻一堂,甚至把不少学厨的小师傅也拉入伙了,这个代号“狗仔别动队”的计划,即时进入实施阶段

    ...

第93章 兄弟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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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发现吗”

    手机嗡嗡作响,一条短信显示在关毅青的手机上,她拿起来看看,是申令辰的来信,他摁着手机,回复了这样一条:暂时没有。

    这个短信回复的次数太多了,手机都习惯记忆了,打一个字就出来一行。输了多少次,她已经记不清,每天都要有许多条这样的短信,案子搁浅了,正在重新部署,她的任务是,在这里寻找小木的信息。

    不是以线人的身份出现,是嫌疑人

    从直属大队的天网权限里,可以直联到全市大部分地区的监控探头,庆臣饭店、家里、还有数个娱乐场所是重点监控点,可也奇怪了,不管是苏杭、还是滨海,都没有发现小木的踪迹,这个死家伙,比嫌疑人藏得还利索,整个就人间蒸发了。

    出事了

    不会,关毅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她觉得犯事可能,出事绝对不可能,从高铁站开始领教,直到找到宋丽娟的下落,关毅青对此人的看法已经焕然一新。

    以前顶多认为是个不学无术富二代,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博学多才的坏种,除了一个正常的事他不及常人,其他方面,应该都是超人。

    否则,连天网都躲得过,那就说不通了,不但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啊。

    关毅青见过那一列清单,都是老瘸子何实手下的干将,现在和小木齐齐消失了,这帮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估计都没好事。隐隐地,她都有点担心了

    在康苑小区,郭伟收到了这个直联群发短信,脸上多了点懊丧之色,装起了手机,下了车,站在警车旁边。

    这是一个特殊的任务,由他带队,把宋丽娟送回家里,在医院住了一周,宋丽娟的胳膊早已恢复,只是心情恐怕恢复不了了,两位女警替她拿着行李,郭伟开着单元门,三位携同进了电梯,上了楼,开了门,回家的宋丽娟形容枯槁地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由于潘双龙的涉案情况还在调查之中,所以,我们警方有必要对您进行监视居住,解除监视居住期间,您不得擅自离开本市,有任何情况,请务必告知警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请,签个字还有这一封,您的房间经过搜查,没有发现疑点,如果没有遗失的东西,也请鉴个字”

    郭伟把两位盖着公安章的纸张铺着,宋丽娟看也没看,随手刷刷签上了名字,郭伟又让她按要求写了这样一句话:经检查,我家没有丢失的任何东西。

    签字,摁手印,做完了这些,郭伟看着这位面色难堪,一言不发的女人,联想在潘双龙抓捕时,她被对方当成肉盾挡住了警察的事,莫名地有点好奇,像这样的,居然不肯说潘双龙一句坏话

    “宋丽娟,能听我说一句话吗”郭伟严肃地道。

    什么宋丽娟抬起头来了,姣好的面容,只是搭配的表情看上去忧郁得很。

    “我觉得你所托非人啊,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然后在危急的时候,拉起你挡在自己面前”郭伟问,一句刺激得宋丽娟面色更难看了。

    他又说道:“你是国家工作人员,他是个无业人员,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为了这么个人赔上自己,不值得。”

    这句话让宋丽娟终于有反应了,她眼皮跳了跳下逐客令了,直道着:“这位警官,你如果不准备住在我家监视的话,可以走了。”

    话不投机,没啥好说的,郭伟看了几眼,带着两位民警,悻然离开了。

    他下楼,小心翼翼放好两张签字的纸张,直奔鉴证中心,笔迹要进一步鉴定的,真找到人了,他都有点怀疑,这个流窜偷行李的贼,和撬保险柜的大盗,实在是相去甚远。

    真相,却是不容置疑,笔迹鉴定的结果一致。宋丽娟,就是在王子华、康壮失窃小区租住房屋的女人,和“李雪”、“李颖”两个假名笔迹一致

    暂时没有。

    收到这条短信的申令辰正站在医院的门口,解押的间隙他询问了句,依然是这个失望的结果,原来是找不着嫌疑人,让小木帮忙,现在倒好,嫌疑人找到了,小木不见了。

    这次失利的抓捕的打乱了所有部署,肯定要打草惊蛇了,抓一个警觉的,和一个毫无防备的贼是两个概念,他不得不为接下来的行动担忧了。

    线索,只有可能从宋丽娟这里出现,但等到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出现,就都是未知数了,而且被捕的潘双龙,以他的经验,绝对不是个容易被审下来的。

    那,出来了。

    前后四名警察护送,戴着铐子,一瘸一拐的潘双龙从住院部出来了,对于周遭投向他异样的眼光,他根本不屑一顾,像出行的大爷,步履瘸得从容,眼光闪的睥睨,警察倒像伺候人的伙计,把这位爷请上了警车。

    ,不好审啊。

    以申令辰的经验看,这种生当醉、死当睡,进了监狱当歇会儿的江湖人物,偷抢拐骗就是生活方式,他们作案既无负罪感,犯案又无恐惧感,您还真拿他们没治,除非是证据确凿,否则面对的就是百般抵赖,死不认账。

    解押至看守所的第一次询问证实了他的判断,在深港被捕的四个贼,能指认潘双龙,这个证据不够,潘双龙嗤着鼻子回答:被你们收拾急了,谁不能指认啊

    办案人员训斥老实点,潘双龙不客气地说了:喂喂,警察同志,你们干我一枪了,我说什么了,我还不够老实你再来一枪得了。

    那说说你和宋丽娟的关系。这个问题潘双龙回答的更迅速:找个妞约个炮,干了三十分零三十秒,别说我不老实啊,这绝对不是吹牛,想听细节吗还有前戏二十分钟

    隔间听审讯的申令辰慢慢踱步离开了,他知道,这里恐怕不会出什么结果。

    这只是揭了冰山的一角,而去掉这一角,对整个冰山的损害并不大,远不足以让它沉没。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小木,多日寻访无果,他实在想像不出,那一群乌合之众,会躲在什么地方。看来不行啊,得尽快找到他,这些人逐步都要释放了,一般团伙出事,没被抓的,都会成为怀疑对象,比如,像小木这种。

    所以在现身之前,必须有所准备,他驾车回到市区,在那儿打破脑袋的使劲想,可为什么就是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去处呢

    这时候,小木正驾着车,泊在滨海市望海楼大酒店的停车场里。开的是乐子的车,乐子坐在副驾上,正看着一段手机视频,没来由地“呃”了一声,反胃到吐。

    视频里,厨房帮工正把收回来的剩饭剩菜重新收拾打理,没怎么动筷的菜,拣出来;剩菜里卖相尚可的,拣出来;最恶心的是尼马凉菜,过遍水,重新拼盘,又是盘水灵灵、粉嫩嫩的凉拼啊,看得乐子直作呕,抚着前胸道着:“操尼马的,看得老子都不敢下饭店了哎我说,这么隐秘的东西,你们怎么拍到的。”

    小木笑而不语,后座的一对,大葫芦开口了:“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手下兄弟,已经全部潜伏到饭店了。”

    “不能吧,这么拽”乐子不信了。

    “都厨师学校毕业的,工资不嫌低、干活不怕脏,饭店抢着要呢。”二葫芦道。

    那群哥们有了更好的去处,被木爷派遣到各饭店作卧底去了。然后带回来这么多行业秘闻。

    乐子看着小木,有点紧张了,小木笑而不语看着他,谑笑问:“什么想法”

    “小jj长黑毛,绝对吊厉害。”乐子惊讶道,这种事谁敢去拍,得被打成猪头的啊。

    “接下来,由您这位影视公司的老板出面如何很简单,要么这东西他们买回去,要么这东西,咱们卖给别人不多要,五千,或者给一万五,到报社账上,咱们提成,不白要钱,卖给他们一个四分之一版面的广告,如何。”小木道。

    想了两个办法,要么敲诈,要么变相敲诈。

    我擦,又开始敲诈了,大小葫芦兴奋地伸脑袋,想去,被小木一巴掌扇回去了,两人直觉得乐子可能不行,谁可想乐子很心疼地道着:“这是良心价啊,太低了怎么着也得要五万啊,给报社干嘛,咱们全拿了不更好。”

    我擦,来了个比木爷更狠的,大小葫芦吓懵了,兴奋晕了,一单五万什么概念现在手里可有几十份了,两人一想钱途,快被幸福感刺激到了。

    “去吧,找他们老板,恭喜你,即将成为第一吃螃蟹的人。”小木催着。

    “哎”乐子应声即下,嗒声开门,又蓦地回头,盯着小木,小木奇怪地问:“怎么了”

    “不是坑苏少爷我吧”乐子警惕道,以他和小木打交道的经验,好妞好菜都轮不着他上第一手。

    小木一笑道:“明摆的事,需要坑吗这事本来不准备带你啊,我去。”

    说着要动身,乐子可不行了,揣好手机,摇头道着:“我来,想我爸当奸商多少年了,我还不会坑个人,太小看苏少爷我了等着啊,弄到钱,我带兄弟们嗨皮去。”

    说话着,大踏步进去了。

    良久,小木发动着车,大葫芦问着:“嗨,不等乐爷了。”

    “呵呵,乐爷太贪,不会从正门出来的。”小木道,竟然已经料到了结果似的。

    对于钱没有怎么发过愁的苏荣乐而言,这明打明的敲诈还真是头一回,他按着小木教的,一路自我安慰着:这是生意,这是生意我怀着一个净化食品市场、关注市民健康的崇高目的,来和无良奸商作英勇的斗争。

    念着念着,他的信心就来了,对呀,这些狗日的无良奸商,宰多少我都不心疼啊。

    念着念着,就上三层了,上楼一拍桌子,少爷脾气出来了,嚷着服务员道:“让你们经理过来,就说报社的找他,三分钟不出来,后果自负。”

    拿着别人的小辫,就是拽啊,服务员被头凸额窄、胡子拉碴,一副艺术家形象的乐子吓了一跳,奔着去找经理了,片刻,一位中年男出来了,那个子比乐子还壮实,不客气地往乐子面前一坐,瞪了几眼问:“我来了,你是谁”

    “别管爷是谁,看样东西,你一定会有兴趣的。”乐子牛逼哄哄地甩出了手机。

    那人翻看着,播放着,看了几眼,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直接安排着服务员道着:“去让厨师长,把厨房干活的,都叫到三楼。”

    “晚了,我们的卧底已经撤了。”乐子得意道。

    “哦,我明白了,想要点好处”对方笑着道。

    “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我是怀着一个净化食品市场、关注市民健康的崇高目的来的,坦白说,你这样的奸商我是非常痛恨的啊,吃剩下的菜,怎么可能拾掇一下重新卖呢太过份了。”乐子义正言辞斥着,想起那场景就作呕。

    那人手机一拍桌上直接问:“别废话,要多少”

    “五”乐子狠狠地伸出一巴掌,中途改口喊着:“万五万少了五万,我给你曝光。”

    “好但我怎么相信你,不会一直来讹我呢”对方警惕问,很平静。

    “我这人多诚实呢,就这一份,给钱我就给你。”乐子道,已经习惯这种不讨价还价的交易了,像ktv把一摞塞妞们的深沟里,就图个乐呢。

    瞧瞧,这么傻笑着、半张着嘴、脑袋奇形怪状的,让那位看着,慢慢地笑了。

    片刻,一群厨子上来了,十几个人,那人把手机扔给带头的道着:“你们太不长眼了啊,让人家录走东西了,钱我是不会给的,人嘛,你们解决一下,别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嗨,小子,讹到我头上来了,知道这饭店谁开的吗”

    乐子一听,吓得直接钻桌子下了,余众厨师追着他往外拽,急得乐子掀翻了桌子,在地上爬着就跑,一骨碌爬到楼杆上,蹭蹭往下溜,可不料实在跑不了,尼马人太多,上面追,下面堵,像小胡同里逮猪,把他给赶厨房了。

    只听得嘭叽嘭叽,哎哎哟哟,爹呀妈呀,暴揍加狂喊声,还是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拉响后,厨师们才停住了拳脚,有人拎着他,从后门拎出去,嘭叽,往门外一扔,恶狠狠地唾了一口骂道:妈的,再特么来捣乱试试,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嘭门关上了。

    咦前门警笛声响,可根本没人呐

    后门的乐子艰难地抬起头,支起身来,哟,大小葫芦正同情地看着他。

    “哟,乐爷,您还行不”大葫芦关切地问。

    “太过份了啊,把乐爷打成这样”二葫芦心疼地道。

    二人齐声赞着,还是乐爷厉害,这么耐打,尼马居然没残没废,还能走呢。

    这俩蠢货乐子知道脑瓜不好使,他忍着痛一瘸一拐赶紧上车,坐进车里,小木驾车落荒而逃,逃出好远乐子才惊魂未定问着俩葫芦:“哎,你俩怎么知道老子被人从后门扔出来”

    “木爷说的,您老从前门走不出来了。”大葫芦道。

    “亏是木爷在前头放了声录音警报才把您老救了。”二葫芦奸笑着。

    乐子怒火中烧了,起身要掐小木,尼马逼,故意坑我是不是看老子被打成什么样了,还能见人不还能泡妞不让我爸看见,得骂死我。

    嘎唧,一个紧急刹车,小木赶紧道着:“这是你的问题,告诉你五千,你要五万,人家能不揍你吗”

    临时改剧本了,这点乐子倒无话可说,可他一摸脸上疼的,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又要发飚,小木赶紧说了:“别急,别急发财的时候到了,他不打脸,你没有踩死他的机会啊,想不想出出名想不想捞把钱,这可是现成的,他们打你有录相了,照着个要钱就行了。”

    说到此处,乐子愣了下,好像明白了。

    “走,给乐爷讨回公道去。”小木顺手拽了乐子胸前的的纽扣摄像头,直发动着车,一板一眼,教乐子怎么坑人了,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鼻青脸肿、一嘴血花的乐子,现在别说坑人,拿刀砍人都不在话下。

    很快,乐子的狐朋狗友的朋友圈里,这个饭店恶心视频加画面,开始迅速传播不是假的啊,正能量啊,曝光的是黑幕啊。

    很快,乐子找的小编娱记,拿到了这份免费的视频,个个是欣喜若狂,大网站、小论坛遍地乱传,连疼讯门户也发现这个点击量攀升恐怖的视频了,直接链接之。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望海楼的名声就臭遍了,到上客的时候,这里门可罗雀,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此时这里的经理才省得可能做错事了,可是那个相貌猥琐,实在不像有来头的人啊,他还以为小痞子小混混捣乱,直接揍一顿吓破胆了就。

    可这儿一直是区政府定点招待单位啊,就不是小痞子小混子,难道还怕了不成,真讹起来没完没了怎么办

    直到天黑根本没有上客他才感觉不对,指挥打人的是经理,老板薛明堂匆匆来了,劈面就是一耳光骂道:你他妈的,到底干什么了,让老子全国出名了

    真的吗

    真的,最起码滨海扬名了,有服务员和厨师看到手机新闻,那些一天专扒明星出轨、领导通奸的小编们,今天改口味了,把望海楼的剩菜加工新闻拱上要闻了。

    一座酒楼,可能毁于一个小小的忽微,今天真是祸不单行了,老板正在打听被打的是谁,警车来了,开始照单抓人了,而且是分局一位副局长亲自出马的,平时称兄道弟,今天可是爱理不理,把打人的厨师帮工,给提留了一串,连经理都未能幸免。

    人被带走,老板真急了,他追着分局副局长求着:“齐局,到底咋回事啊,我还没搞清楚啊。”

    “真尼马个奸商啊,前些年一年给你们账上划多少招待费呢你给领导就吃的这些”那个警官小声骂道。

    “不不不,给领导的绝对不敢。”老板赶紧自证清白。

    “那给其他人的,也不能啊。”齐局抓到话头了,厌恶地挥手:“都带走,了不得了,一群大师傅,装黑涩会。”

    经理急了,没想到结果这么惨,他出声嚷着:“齐局,真不是我们的错,他上门讹我们五万块钱。”

    “有点素质啊,别疯狗乱咬人,打的是谁知道不地产商人苏家保家公子,人家的钱能把你酒楼砸了,讹你们你说有人信么”齐局毫不客气地道。

    被带上了警车了,老板追出来了,临上车,齐局回头,吓了薛老板一跳,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想问计了,这种事连起码的同情都无法给予了,齐局摆摆手撂了句:

    “老薛,关门吧,你干这种事,有人帮你说话才见鬼呢。”

    这位老板,哎声叹气,郁闷到蹲着直揪自己的头发,不久后,灯光辉煌的酒店,一片黑暗。

    望海楼酒店一日之内关门歇业的事,迅速传遍一市,知道原委的闻者纷纷唾弃,竟无一人同情

    ...

第94章 有羞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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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叫网络暴力啊,多元世界,不是一种规则在发挥作用。”

    次日上午,小木带着大小葫芦,驾着车从望海楼慢悠悠开过,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标识已经搁出来了,大葫芦拍了一张,如果以前是崇拜,那么现在,要在盲从了,一种狂热的盲从,手机递给小木,他问着:“木爷”

    “不要叫这个称呼,叫大哥,兄弟们平起平坐,世界不公平,咱们兄弟之间得公平吧”小木笑着道。

    “哎木哥,哦,不,哥我好像明白了,这边整关门了,那其他家,是不是就容易了”大葫芦终于意会到小木的意图了。

    “那当然,杀鸡儆猴,谁敢不从。”小木得意道。

    二葫芦凑上来问着:“木爷哦不,哥,他们不会急红眼,也胖揍咱们一顿吧乐子还躺在医院呢。”

    “你就再让他去做,他还得躺下,做坏人不能把坏事做绝懂不比如咱们讹那些约炮的,三五百他忍气吞声也就给了,你人家三五千,回头一推报警,敢讹三五万,绝对和你拼命。”小木道。

    “哦,我懂了,细水长流,干得才久,瘸哥也经常跟我们这样说,就让我们吓唬吓唬,别真打。”大葫芦道。

    “哎呀,也不知道瘸哥咋样了。”二葫芦想起旧人来了,语气里竟然关切很深。

    小木随口问着:“我说,瘸哥对你们怎么样啊”

    “不错,老去派出所领我们。”大葫芦道。

    “真不错,是在火车站把我们领回来的。”二葫芦道。

    “哦,做人不能忘本啊,要有瘸哥的消息,咱们接他去,有了钱把瘸哥养起来,这不咱们也有大师傅了,给瘸哥做饭;那姐们不是也有,给瘸哥暧床。”小木呲笑道。

    不料无心的一句把二傻勾引得说起旧事来了,大葫芦道着:“瘸哥还缺那点钱那生意就是赔钱货,根本挣不着钱反正你来之前,挣不着。”

    “不会吧,那瘸哥做的是慈善事业,专门收留三无人员”小木不信了。

    “这个”大葫芦为难了一下下,然后干脆直说了:“哥你不清楚,瘸哥不靠卖b活靠的是什么,你知道不”

    “我怎么能知道哦,等等,卖人。”小木道。

    二葫芦惊得差点跳起来,惊讶道着:“我擦,真知道。”

    “潘子不就是领路人吗挑点底子好的,当贼去”小木道。

    “看看,这都不是秘密,大哥一眼就看到了。”二葫芦道。

    “看来也不是啥好事啊,潘子和瘸哥,马爷、毛哥,怎么一下子全没了”大葫芦伤感地道,二葫芦说了:“肯定进去啦,想也没用,咱们没准啥时候也得进去同窗去。”

    “滚你麻痹,我才不进去呢。”大葫芦道。

    “那能由你,吃这么胖,等着警察追着,跑都跑不动。”二葫芦道。

    两人一咒一骂,然后就开始互掐了,小木也不拉架,这哥们在互掐中已经血浓于水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不多会,到了第二楼酒店,店名悦客川味楼,敲诈看来又要继续了。

    可是刚出事啊,俩兄弟眼巴巴看着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齐齐拦着,大葫芦动情说着:“大哥,这事不能你亲自出马,有危险呢。”

    “是啊,打起来好歹我们兄弟比你扛揍啊。”二葫芦道。

    “你们觉得我像这么没义气的人,把危险留给兄弟昨天乐子被打,我已经很内疚,今天必须是我,不听大哥的是不是让开。”小木道,严肃地训了两句,那俩不敢忤逆,好不情愿,又很感动地让开了。

    “大哥是真义气啊,比老瘸还义气,老瘸顶多够朋友,木少才是真兄弟啊。”大葫芦动情地道。

    “我觉得,不会是嫌咱们傻,不会说话吧”二葫芦觉得不对劲。

    “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你会说话。”大葫芦吼着训斥道。

    两人没互掐,都紧张地看着小木进了饭店,这讹钱的事啊,一唬二诈三无赖,得兄弟俩这号颜值的才成啊,小木这样人畜无害的,他们实在担心啊

    不就是个敲诈么不就是个勒索么

    这事对于一个学习心理学的没有难度,因为他们能准确地窥到你的弱点,你的,和你最害怕的事。

    所以,已经历练过很多次,轻车熟路的小木,一点也不紧张地坐在饭店,招待贵客的包间,亮的采访证,穿的是西装革履,绝对不是乐子那个拉碴的艺术范儿,一进门就把人唬住了,一说找老板,老板还亲自接待了。

    现在,可用的东西就多了,昨天乐子和望海楼酒店老板的对话,场景,偷录的。

    从昨天到今天,望海楼的遭遇,这是公开的,那张暂停营业的牌子,看得老板眼皮直跳。

    网上纷传的言论,看得老板就不是眼皮跳了,而是心惊肉跳。

    不用说话,视频已经展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不买账的,关门停业了

    “我们这里,绝对没有这种事哎,喜子,拿两条烟进来,苏烟。”老板抖着手,赶紧示好了。

    “真没有我们报社要报道类似深入的报道,食品安全是一个群众关心的问题,光昨天晚上的贴子,就有六万多条。”小木道,一幅道貌岸然的装逼态度。

    “真没有哦,辛苦一趟,真不好意思,这两条烟,您”老板恬笑着,要来潜规则了。

    小木干笑了几声,这烟价值不菲,他笑着道着:“没有就别客气了吗搞得我好像来索贿一样像我这种事业编制的报社工作人员,素质要比相关部门的人高很多,绝对不会白拿别人东西的。”

    “哦,那是那是不过我们真没有这事,您”

    “我当然相信。不过你们这儿好像发生过其他事。”

    “有吗”

    “有啊,四天前,你们招了一名洗碗工,然后他只干了三天,昨天走的好像叫,刘洋是不是”

    “呃”

    吓得老板直接噎住了,开饭店的那个不是精似鬼,他马上和出事的望海楼联系到了,如果是刻意闹事,可真把他吓住了。

    小木不说话了,亮着另一部手机,放了一段视频,很短,从饭店直到后厨,火锅汤被过滤,里面的辣椒、花椒、姜片等等调料,又被重新分拣,更恶心的是,过滤的汤也没倒掉,而是沉淀一下继续使用,住过厨师学校的小木知道,大师傅说了,那汤提味,很安全的,又吃不死人

    “这这我,我这个,这个”

    老板擦着额头的汗流,战战兢兢,然后赶紧关上门,他认出是自己店里了,作揖道着:“大兄弟啊,全部身家都押在饭店上,要关了门,我这一家老小,可十年八年翻不了身啊,光装修花了三十万。”

    “那也不能这样啊。”小木低声道,表情冷漠。

    “这行还不都这样,您高抬贵手,做人留一线啊。”老板求着。

    “你看你这人,我明明想立个牌坊,您非逼我当婊子。这是人神共愤的事啊。”小木严肃地道,那老板为难地快哭了,然后小木脸一变,轻声说着:“成吧成吧,以后注意,那你自己掏钱买个经验和教训吧,我给您机会。”

    老板脸一苦,嘴皮一耷拉,出血的时候到了,问题是,他不知道该出多少啊他求着道:“五万我真出不起啊,现在公款不让吃喝,生意真难做啊,这不节省成本么您看”

    “理解错了。”小木掏着打印的纸张,固定格式合同,笑着递给老板道着:“给你一个四分之一的报纸版面广告,搞个开业或者周年庆典拉拉人气,搞个优惠打折什么的,随你了怎么样咱们把坏事变成好事”

    “这这两万九千八”老板瞪着眼,像生吞了个鸡蛋,噎着了。

    “那你签不签呢”小木笑着问。

    老板半晌无音,小木起身时,他终于憋不住了,摁着合同纸:“签,签。”

    “这就对了请务必在两个小时内按合同账号付款啊,中午以前见不着钱,我就当你言而无信,以后发生的事后果自负。”小木道着,留了一张合同,走了。那老板紧张地拦着,苦着脸看着他,小木知道他的担心,笑着道:“你别这么看我,像我抢了你家闺女一样现在是互坑时代,就是互坑嘛,光你能坑人,不能人坑你记住了,中午以前不见钱,网上就能见着你这张脸了。”

    小木悠然起身,不客气地挟走了两条烟,做了个鬼脸,悄然而去。

    背后的小老板吓得汗流涔涔,颓然而坐,片刻后,飞奔出饭店了,这时候,那还能看到什么人。

    一家、一家、又一家,三个人穿梭在城市不同的饭店,一笔,两笔,然后接着一笔一笔,像批量作业一样,大小葫芦根本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快中午小木电话来了,一接听,那头似乎有人通知,木老板,钱到账了,谢谢了啊哎,要不吃个饭,咱们坐下好好聊聊,我们还有点业务请您帮忙啊。

    小木回绝了,不过把手机的到账通知给俩葫芦瞧了,两人惊得直咬手指,听了半天才明白了,大葫芦愕然道:“哦尼马,这样也行,签合同都能敲诈”

    “那凭啥咱们敲诈回来的钱,大头给他们啊”二葫芦还是没明白。

    不过两人明白小木的深意了,在饭店根本不防备的时候,放进去几十号混子当内奸,然后都人人自危的时候,这些证据,加上望海楼的出事,足够吓破那些奸商如鼠的小胆了。就是对于自己拿小头,实在觉得有点吃亏。

    “你们是得好好学习学习了啊,直接拿钱那叫敲诈勒索,违法所得;间接拿钱这叫业务提成,合法收入,紧张什么,又没违法。”小木教着俩兄弟。

    不过明珠暗投了,大葫芦撇撇嘴道着:“谁紧张了一点都不紧张。”

    “揍是,不刺激实在不舒服斯基。”二葫芦也觉得兴味索然了。

    小木笑而不语了,这哥俩,怕是以前合法就没有过收入,实在不相信还能有什么合法的途径了。

    关毅青和申令辰是在华侨医院会面的,私立医院,很高大上的装修及门厅,匆匆泊好车时,申令辰已经迎上来了。

    “怎么确定的”申令辰直接问。

    “很好确定啊,小木的旧手机号,联系最多的就是这一位,苏荣乐这是前天晚上西苑路派出所的报案记录,事情影响还很大,现在网上传得很厉害,那这个”关毅青递着东西,申令辰匆匆一扫,是个富二代子弟被打的事,有九位涉案人员被传唤,恰恰出事的望海楼,又曝出了如此大的负面新闻,关毅青是报案记录里看到了这个名字,一下子想起来,这个货是小木的狐朋狗友,同学的婚礼上,见过面。

    这是数日来发现的唯一线索。

    “可这和小木有什么关系”申令辰问。

    “正是因为我想不通,才觉得有关系。”关毅青道。

    对呀,小木干得,那件事能让人想得通畅,申令辰且走且看,中间把手机递给关毅青,联系着几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关键词,望海楼、富二代、厨师打人、然后网络负面新闻怎么着也联系不到一块啊好半晌他驻足狐疑道着:“形势不明,小木现在是惊弓之鸟可是苏荣乐掺合进来什么意思他起底饭店的负面新闻怎么会被人堵到厨房里打啊”

    “对了,我打电话问过,饭店经理说苏荣乐敲诈他五万块钱。”关毅青道。

    “然后呢”申令辰问。

    “不可能啊,苏公子家里是房地产商啊,怎么可能敲诈他去。”关毅青道,这条明显不能采信。

    “搞什么搞啊”申令辰思来想去,无法明白。

    两人一路问着进了住院部,等看到了苏少爷的真容时,着实吓了一跳,一边脸变形了,不过没变形那边脸长得也不咋样,正哼哼唧唧在床上嚷,一位像是家人的中年妇女,正安慰着他。

    两人在门口呆着,关毅青叫着陪伺,人出来后,她故作询问病情,申令辰瞅这个空子进去了,一亮身份,乐子哎哟哟痛苦地道着:“警察叔叔,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这样了太无法无天了,我要告他们,索赔三十万不,五十万哎哟哟,哎哟我的脸呐真是他们打我啊,我怎么可能敲诈他们,我是发现了他们饭店的问题,义正言辞的要求他们停止不法行为这群天杀的,什么也不问,直接打老子”

    这家伙说话都不利索了,伤情不轻,不过在申令辰看来似乎不够重,瞧这惫懒得性怕是和小木有的一拼,乐子咧咧说话间,申令辰突然问着:“是小木教你的办法吧”

    “啊你怎么知道”乐子一怔,反问道,然后申令辰一笑,他快哭了,一侧脸否认道:“谁是小木,不认识。”

    “你看你,我和小木是哥们,在苏杭市我们就认识,要不是他说话,这事我还不帮你呢。”申令辰道,瞎话说得眼皮眨也没眨一下。

    乐子警惕地看着申令辰,这是剧情之外的,小木没告诉他啊,只告诉他报警,然后躺在床上等赔偿就行了,被打成这样,就他爸都不能不管吧

    申令辰笑笑扬头示意着:“啧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别说我蒙你啊,伤情鉴定还得我安排呢。”

    哦,这个必须滴,就靠这个讹俩钱呢,乐子掏着手机,拔着小木的电话,这一打电话伤情就不重了,都坐起来了,在电话里问着:“木啊在哪呢哎呀,我艹,你们弄回几十万来了,报社想聘你当广告部主任呢哎我告诉你啊,弄的钱有我一份啊,不能我挨打,你们吃肉啊,成成,我知道,我躺着呢对了,有个警察叔叔来了,你安排的”

    一只手伸过去,申令辰把乐子的电话拿走了,乐子傻bb看着,有点紧张,对着话筒,申令辰只是淡淡地问一句:“你在哪儿”

    似乎得到地址了,电话扔给乐子,申令辰抬步就走,乐子有点紧张地喊着:“嗨,是不是自己人啊装什么高冷酷啊,一看就是黑警察。”

    没人理他了,他自己个郁闷了,又拔了小木的电话,结果被小木骂傻逼,气得直接摔手机了。

    关毅青和申令辰匆匆下楼,申令辰的脸色十分地不好看,关毅青关切地问着:“师傅,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没事,恐怕有好多人出事了我明白了。”申令辰突然站定。

    “出什么事了”关毅青问。

    “原何实,也就是老瘸。还有马寡妇、丧毛手下的人,现在全被他带着。怪不得那些人不见影了,组团来这儿了”申令辰瞠然道。

    “他带着可我根本没查到啊。”关毅青道。

    “在南汇厨师分校,郊区了。”申令辰道。

    “哦,藏那儿去了,怪不得呢哎那是好事啊,他不会是想通过技校培训,给这些三无人员找条出路吧”关毅青瞬间拔高小木的形象了。

    “已经找到了。”申令辰略一思忖,明白了,抬步走着。

    “是吗小木其实本心还是好的。”关毅青笑道。

    “好个屁,带着一帮流氓地痞,从苏杭到滨海来敲诈来了,再加上了苏荣乐这个坏种推波助澜,我看他们得手已经不少了刚才这家伙都说了,报社都想聘小木当广告主任了这家伙,饭店的事肯定是他们做的手脚”申令辰急急走着,只言片语已经让他想像到一个恐怖的场景了,组织着几十个地痞流氓,有这么个深谙犯罪的半吊子心理学家领着,能搞出多大的破坏来,想想都头疼。

    匆匆上车,关毅青发动着车,不信地道着:“没那么严重吧”

    “希望如此吧,看来我干了一件蠢事啊,回去换辆车,去厨师学校等他。”

    申令辰道,有点头痛地靠着椅背,用线人最怕的就是用成嫌疑人,而小木,先断绝父子关系,又被马玉兵一伙赏识,现在自己的队伍都拉起来了,他严重怀疑,要是这个人蜕变了,他还能不能握得到手里

    ...

第95章 怀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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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令辰和关毅青是下午三时到达南汇分校附近的,未敢惊动当地派出所,这种时候,中国警察的惯用方式就起作用了。

    他和关毅青分别到附近的小卖部,小饭店,买东西搭讪,以及这里下午出来纳凉的路人,用了一个小时,探听到了不少关于南汇厨师分校的信息。

    社区办的,没资质,所以没注册,关毅青通过天网根本查不到;招生都是邻近郊区青年以及市区工厂里也呆不住的,收费低廉,而且能推荐工作,所以生意还是不错的。餐饮业需要的都是大量廉价劳力,而这个没资质办校,却有门路发证的地方,就是很多人的不二之选了。

    警察可管不住那些遍地挂牌的野鸡学校,关毅青不奇怪这种潜规则,但她奇怪的是,这么多地痞聚集到这里,居然没出什么事。申令辰给她解释了,这你都没看懂这儿是当贼窝的,肯定不吃窝边草,一袭扰就到市里,扰完了就回来睡觉,怨不得我打破脑袋都想不到,他们就藏在咱们眼皮底下。

    这个解释把关毅青逗笑了,笑着问师傅:“他这想干嘛呢收罗马玉兵、何实、毛世平的残部,重整旗鼓”

    那可是帮痞混贼恶,饶是申令辰从警多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培养线人,却给对方送了一个带头人,还引火烧身,全把人领到滨海犯事来了。

    他无聊走着,叹了口气道着:“只有他看咱们的份,咱们什么时候看懂过他啊。”

    口气很是落寂,怨不得是红色线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了的。

    “可现在是背道而驰了啊,潘双龙猝然被捕,苏杭抓捕失利,肯定打草惊蛇了,现在马玉兵、毛世平是树倒猢狲散了,抓进去的,咱们审不下来,没抓进去的,又都聚在这儿,现在可怎么办啊”关毅青哭笑不得地道,申令辰沉吟未语,她又补充了句问着:“师傅,方向到底对不对说没关联吧,潘双龙和马玉兵、何实、毛世平,都有交情,而且和宋丽娟又有男女关系。可说有关联吧,可这群毛贼,和大盗似乎又沾不着边啊,作案手法,完全不同啊。”

    “你什么专业”申令辰突然问。

    “法律与社会学啊。”关毅青道。

    “有什么业余爱好”申令辰问。

    “看看电影,打打羽毛球啊。”关毅青不解道。

    “这不就是了,你学的专业,和你从事的职业、以及你的爱好,共同组织成了你的生活那一个江洋大盗的生活,也不可能单单是做案啊,再说了,谁也不是天生的江洋大盗啊,还不是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就像我这个副政委,还不是从片警成长到今天的”申令辰道。

    明白了,还在外围打转,唯一可能指向嫌疑人的宋丽娟,现在正处在心理适应期,估计短期内,外部监视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两人无聊地走在学校周围,稻田、水塘、长着荒草的小路,等着那位作案归来的人,这种心态之于关毅青很特别,甚至有点碰触她作为警察的职业敏感,走了很大一会儿,她又轻声问着:“师傅,这种事怎么处理”

    “什么事”申令辰道。

    “就是线人也违法的事。”关毅青道。

    申令辰侧头看她,似乎脸上有点担心,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担忧的事,当然,是对新人而言。对于申令辰这种老警就不存在问题了,他笑着问:“海里有鱼,我们是鱼鹰,我们能把海里的鱼捕完吗”

    关毅青没懂,反问道:“这是个什么样的隐喻”

    “隐喻就是,假如鱼完了,鱼鹰也完了,社会就像一个生态体系,很多事物是相互依存的,而处在最底层的,很多违法犯罪,是他们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就警察里,你能保证得了个个两袖清风,从不越界”申令辰反问道。

    “您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说的是线人的问题。”关毅青道。

    “一样的,如果是个平庸的守法公民,他能干了这事吗我们仅仅是在维持一种平衡,罪与罚的平衡,不让更多的人越界。”申令辰道。

    言下之意,是对这种事持包庇态度。关毅青翻了翻白眼,无语,不过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不再有多那么多愤青似的情绪。風雨小說網

    “那您还担心什么”关毅青如是说了。

    是啊,反正不守规矩已经是常态了,师傅的担心就说不过去了,申令辰尴尬一笑道着:“你不知道厉害啊,人的贪欲和自信、自大膨胀起来,是很恐怖的你数数小木的行径,这不到两个月,有多大变化”

    从街头拉皮条开始,到拉嫖敲诈,到设点讹钱,再到现在,组织着一帮社会渣滓敲诈饭店,还是异地作案,关毅青一数惊讶脱口道:“很像犯罪升级啊”

    “那,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申令辰道,负手而立,长长叹了口气。

    是啊,是担心一直升级下去,要面对的不堪后果,毕竟是他一手把小木拉到这个案子里了,而现在,恐怕那家伙已经在享受做案的快感和成就感,关毅青捋着思路,心里隐隐多了一层担忧,她意外地想到了那个梦境,那个小木被无数警察包围着然后被带上囚车的梦境。

    “我明白了,今天是摊牌,让他结束这一切。”关毅青道,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这样快刀斩乱麻了。

    “恰恰相反。”申令辰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要说的话讲了:“今天是个开始,马玉兵、毛世平即将被释放,我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做的这些都足够让他在这犯罪组织里,有一席之地了。”

    闻得此言,关毅青心咯噔一声,像掉进了池塘里,整个人愣住了,她知道,恐怕真正凶险的线人之旅,才刚刚开始

    临近十八时,才看到一辆漆色老旧的普桑车往校园里来了。

    满载而归的一车,兴奋到浑身乱抖,大葫芦一手拿一摞,二葫芦也一手一摞,两人在扇耳光,你一下,我一下,叭叭叭的清脆响起不绝于耳。

    实在是俩穷哥们没见过这么多钱呐,一天作案,最终是大摇大摆地在银行取了十一万多,抢个储蓄所也不过如此吧

    “收起,别乱了回去让红姐给分分啊,去饭店后厨卧底的,一人三千,剩下的给人家学校交点,不能白吃白住一点学费不给,再不给人家得撵人了告诉大家,一切听指挥啊,千万别擅自行动。”小木道。

    “那是,谁敢不听命,抽不死他。”大葫芦道。

    “当然了,咱们这是有组织敲诈,谁吃独食噎死他。”二葫芦道。

    兄弟俩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不绝,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大哥,明天还去不

    “当然去了,这叫一招鲜、吃遍天,得趁热打铁你们,把第二拔放出去,挑饭店,回头这作业就衔接起来了。”小木道。

    “可人家那饭店要不缺人,混不进去啊”大葫芦问。

    “笨不死你啊,想办法让他们缺人不就行了”小木道。

    “想啥办法啊”大葫芦一下反应不过来。

    “哦,我明白了,瞅那个饭店帮工,路上拦住揍一顿,揍到不能打工,那咱们不就有机会了”二葫芦道。

    “哎我艹,你啥时候比我聪明了”大葫芦惊讶道。

    “这不跟大哥学的么”二葫芦恭维道。

    小木被捧得有点飘飘然,哈哈大笑着,一路开进学校,把两人放下,大葫芦拍着车窗问着,咋,你不一起吃饭啊别偷着去嗨皮不带我们俩啊。

    “蠢不蠢啊你们,车得换了,作案能用同一辆车啊”小木训斥道。

    “哦,我明白了,又学了一招。”大葫芦恍然大悟,这是反侦查的基本常识。

    “就是啊,大哥怎么这么有才呢”二葫芦感叹道。

    “别尼马拍马屁。”大葫芦训他。

    “我倒想拍你,你没那么聪明啊。”二葫芦道。

    这句话惹着大葫芦了,一摞钱吧唧给了他后脑勺一家伙,二葫芦却是毫不介意地说着,疼得真亲切啊,我说老大,别发三千了,两千五成不一人扣五百,孝敬大哥去这提议,大葫芦直接采纳。

    后视镜里那俩货乐滋滋地奔回校区宿舍了,小木踩着油门加快了车速,在路过一辆suv时,他点了喇叭,然后那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直回市区。

    车是租的,还了车,出来时,那辆车已经泊在路上了,小木跳上车,坐进去时,分别许久的关毅青、申令辰赫然在座了,申令辰道了句,找个僻静的地方,二话不说的关毅青驾车驶离

    这个线人规格拔到多高关毅青无从知道,不过肯定比她高,一路上一直在看申令辰给的案卷资料,那块专案组的平板,可是申令辰专用的,就许飞恐怕都知道不了这么多。

    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些,王子华一案匪夷所思的作案方式,是线人提醒的;甚至找到宋丽娟,都多亏了他那句公务员的判断,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潘双龙的落网,这个人的落网太早了,把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现在她倒担心,在这种微妙而且危险的态势下,一个线人,又该如何自处

    “我艹,他叫潘双龙居然犯了这么多案子”小木嘟囊了一句,又问着申令辰道着:“马玉兵、毛世平那儿,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对,潘双龙你认识”申令辰道。

    “认识啊,抓他前,在苏杭招聘毛贼,我应该应聘成功了啊,这倒好了,你们一抓,盗窃团伙的前线招聘处被端了,我们都找不到组织了。”小木道。

    这样的诨话把关毅青逗笑了,申令辰笑着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对了,当天怎么跑的”

    “当天黑钢通知我早上接货,我就去了,在物流公司门口,想吃点早餐哎呀,一摊上全是警察,我想你们动手了,还不得赶紧溜。”小木道。

    “那干嘛带这么多人溜”申令辰问。

    “你以为我想都出事了,那没出事的,肯定就是二五仔,万一你收拾不尽余孽,回头找我麻烦怎么办”小木道。

    “所以你就把人都带走了,都躲过排查了”申令辰问。

    “啊,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小木道。

    关毅青随口问了句:“选的地方不错啊,我们找了你一周,都没找着。”

    “哈哈,我当时上厨师学校了,这种苦穷逼呆的没油水地方啊,警察根本不光顾,灵机一动,就把他们都带学校了。”小木笑着道。

    申令辰不悦地说了句:“你简直是在胡闹啊。”

    “那放什么地方去你指望他们自食其力啊”小木道。

    “那也不能组织敲诈去啊”申令辰软软斥了句,权作提醒了。

    “你第一天当警察啊我是代表报社向他们推销广告版面业务那些奸商你们是不知道有多黑,脏乱差就不说了,剩菜剩饭能重加工,就这还算好的,你知道炒菜用的油是怎么来的,就那汽油桶往回倒,全是地沟油;那松肉粉、添加剂知道存多少么一麻袋一麻袋子往回扛想想我以前以饭店吃的是泔水啊,我恨不得提刀追砍这群狗日的。”小木道,神情激动,现在终于有能力,报这一箭之仇了。

    “主要是你想弄外快吧”申令辰轻飘飘地把小木的苦大仇深打断了。

    小木蓦地一笑,义正言辞消失了,贼贼地道着:“主要目的是净化食品市场,次要目的才是这个哎我说,民不告、官不究啊,又没人报案,你跟我扯这么多干什么我是签了合同的。”

    “等有人报案,我怕我包不住你了。”申令辰道,直指着前方,就到那地方,随便吃点。

    已经到望江路,已经很偏僻了,又是拐进胡同里的小饭店,安全系数没问题,三人进了小包间,小木点了几个菜,递回菜单时才发现关毅青直勾勾看他,他好奇问着:“什么意思你这含情脉脉的,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哎对了,我想起来了”

    “不用提醒,我先敬师傅一杯以茶代酒啊。”申令辰表情肃穆,偏偏这么肃穆让小木很不舒服,一旁关毅青在笑,小木尴尬片刻道着:“算了算了,收你这么老个徒弟,又穷又没趣,不是坑我就是嗝应我,逐出师门了,你自便吧。”

    “哦,那太好了。”申令辰脸色一变,笑着道:“毅青你作证啊,那件事不提了。”

    关毅青被申令辰的无耻逗得一乐,赶紧点头,小木笑着打量着申令辰道着:“哟,你这德性能回去跟我当小弟了,我还就缺你这么个脸皮厚的。”

    “来,敬你一个,留点面子,我好歹是个公安政委。”申令辰不好意思道着。小木端着茶杯,和他一碰,谑笑道着:“你这样子,让我想起陕省那个夯货了。”

    “我也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同行,和你合作得紧密无间”申令辰随口问道。

    小木一放茶杯,乐了,那是一段紧张而刺激的时光,他笑着总结道:“严格地说,比你还差,粗话连篇,相貌丑陋、还不讲卫生,哎呀,别提了,比嫌疑人都不如。”

    “是吗我们队伍里,有这么差的人”申令辰不信地道。

    “错,是你们队伍里,大部分人,都比他差。”小木道。

    关毅青、申令辰两人齐愕,不明白。

    小木笑笑,却是没有解释,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过多的解释反而落了下乘。就像他现在,看申令辰那白脸奸相,也没有多少恶感一样。

    上菜很快,小木意外地并不挑食了,吃得也快,关毅青还好奇问了,你刚刚说饭店那么多问题,胃口还这么好小木说了,眼不见为净,没办法,都有问题,我已经习惯吃饭的时候不敢想,已经摄入多少地沟油、化合剂了,没办法,从国外回来这么久,已经习惯群氓环境了,这是个互坑时代,不要期待有什么净土。

    这么说的,倒让关毅青倒胃口了。申令辰每每微笑,看小木言语闪烁,不时瞟着关毅青的样子,他知道,这小家伙可能暂时走出心理阴影了,瞅了个空子,他插话问着:“木啊,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小木笑着道,一看申令辰,提醒着:“不过我不准备告诉你。”

    “你看你这样,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好意思告诉你,我的打算了。”申令辰逗道。

    “那你先说。”小木道。

    “不能我先说,我根据你的情况说,你先说。”申令辰道。

    “很简单啊,毛贼被擒,刀枪入库啊,我就没什么用了,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自己弄点钱,我准备出国去,学籍还在,老外那儿宽松,我那个专业特殊,如果修够学分毕业,指不定拿绿卡都有可能现在想想,真不该贪图我爸的财产回来啊。”小木且吃且道,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出国”关毅青蓦地觉得有点失望。

    “啊,没办法啊,在国内,有才能的人,没出路啊。比如我。”小木瞠然道。

    关毅青直接笑岔气了,看不出是真心还是逗乐,小木也呵呵笑着,他问着申令辰道着:“你呢,政委,你要给我个公务员身份,我也不走了。”

    “瞧你说的,你这才能,当公务员屈才了。”申令辰道,一说这话,小木直接向他竖了一中指,肯定是反话,不过接下来就是正话了,申令辰笑着道:“我要说的是,可能您的计划得改改了。”

    “改个屁呀,你们把马玉兵、毛世平抓了,刚发现宋丽娟,又出这么大漏子,就再笨的贼也惊走了,短时间根本不会现身。”小木道。

    “那你觉得有关联,我指马玉兵这一伙,和那伙还沉在水下的。”申令辰问。

    “应该有你看啊,他们的组织结构应该是这样。”小木手蘸着茶水划着圆圈示意着,毛世平,应该是负责贼窝销赃的,但他不接触客户,销赃的中间人另有其人,以他推断,应该是马玉兵。

    至于老瘸,也就是何实,都知道是个金盆洗手的江湖人物,不过小木判断,他应该是光洗手了,屁股没擦干净,以他和这批召回来的混子平时聊的信息,何实这儿,应该是贼群的发源地,相同于游戏里的新手村,在这儿历练过关,才有机会进入更大的空间发展,而被抓的潘双龙潘子呢,正是负责招聘的新手村村长。

    很快,一个组织的示意图画出来了,从新手村招蓦、到撒往全国各地偷东西、再以物流的形式返回来,完成异地销赃。

    干了多久了,小木说了,最短估计,不低于两年。

    偷了多少,这个无从统计了,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到底培养了多少贼,这个不好说,每年招聘不止一期,谁可能知道到底有多少历练成才了。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这拔已经是作案流程完备的盗窃犯罪组织,和王子华一案的关联何在现在所知道的,仅仅是潘双龙有宋丽娟这么一个姘妇。

    说到此处,小木不吭声了,笑吟吟看着问他的关毅青,关毅青不确定地看看自己着装好像不对了肯定不是,她不解问着:“什么意思”

    “你又犯灯下黑的毛病。”小木道。

    “那儿有毛病”关毅青问。

    “我今天做的案,已经给你们提示了。”小木道。

    有吗关毅青没发现,看向了申令辰,申令辰也一头雾水,看向小木,这家伙的思维方式,实在和他同步不了。

    “这样告诉你,我是先派遣卧底,以打工人员的身份潜入饭店,偷拍他们的违法纪录,然后等这些人撤了,我再出面,用恳切的语言向他们推销广告版面我这样做的特点在于,把违法敲诈变成合法收入了,你说我违法了没有”小木道。

    “我明白了肯定违法了,但没有人能看到违法层面的那些人。宋丽娟就是其中之一。可能还有其他人。”申令辰道。

    “还有人”关毅青吓了一跳。

    “那几个神奇的贼,只露过一面,都没有被拍下来,做这么大的案,应该尽量避免露面那我问你,前期的踩点、跟踪、还有领导家里的信息,由谁来做”小木道。

    “哦,你是指,可能贼中有贼”关毅青省悟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有,这里面的人,老瘸、马寡妇、丧毛,这三个人的身家都不菲,肯定比大多数要强,可为什么还在做案呢除了钱的原因,还有一种叫犯罪体验的动机,控制欲、成就感等等,所以这几个货,都符合职业犯罪的特征。恰恰这种职业犯罪,可能有一个无懈可击的合法身份,等你查到这种人身上,基本就偃旗息鼓了。”小木道,不单单为钱去犯罪,那逼格就要更高一点了,而且不排除,他们背后有逼格更高的人。

    “在咱们国家,也有”关毅青不相信地问。

    “有,变态杀人和连环凶杀都有,新闻管制,这类东西见不到而已小木,你对职业犯罪,很了解”申令辰问道,这对于他,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顶多以屡教不改命名之。

    “很容易理解啊,什么事干多了,都有一种情怀在里面,比如你当警察二十几年,就即便现在让你脱下警服,有了万贯家产,你还是会经常想起这个苦逼职业的而犯罪带来的快感更是无于伦比的,不劳而获、智商优越、地位显赫等等,都可以让一个普通的人,达到他通过任何渠道都无法达到的目的,一个已经养成这种行为习惯的人,你说他能放弃这种快感吗”小木问。

    “是这样的,这群贼啊,比我几十年抓的那一拔都精明,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申令辰有点懊丧地道。

    “用中国特色的审讯慢慢折腾他们吧,这个就是你们的长处了,也能体验到快感,哈哈。”小木奸笑着,关毅青剜了他一句道着:“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已经得到犯罪的成就感了。”

    “那必须的,否则用什么调剂我这灰暗、失败的人生呢。”小木反讽道,气得关毅青不理他了。

    “这样啊,木,那我说的话,你就应该能接受了。我再多给你点成就感,来多调剂一下你灰暗的人生如何”申令辰笑着问。

    小木蓦地警惕了,紧张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马玉兵、毛世平马上就要被释放了,你可以继续你的刺激之旅别推托啊,你把人家的人马都拉到你旗下了,不找你都不可能这真不是我逼你的啊。”申令辰严肃地道。

    娘的,圈了个套子,拴自己脖子上了,小木尴尬看着,像喝了二斤地沟油一样,没来由地“呃”一声,给噎出唔来了。

    关毅青被小木的表情逗得低着头直笑,申令辰咬着下唇憋着笑,他们浑然没有觉出,小木的尴尬表情里,也透出点笑意,只不过那点笑,有点可怜、可悲的味道,似乎有未竟之言,也似乎根本没有,小木都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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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月高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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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月高风黑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醒刚刚小寐片刻的郭伟,他拿起来,记录着,一个说不清感觉的消息传回来了。

    徐钢消失了

    电话通知申令辰后不久,申令辰、关毅青匆匆回来了,拿着记录扫了一眼,时间是十九时四十分,消失地点在徐刚家中,被一辆车带走了,监视居住的外勤无法跟进。

    这是马玉兵、毛世平手下的一员干将,昨天刚刚释放,突来的情况让申令辰怔了片刻,显得稍惊问着:“谁传来的消息”

    “苏杭市刑侦支队长肖卓立。”郭伟道。

    “徐刚、黑钢这好像是个线人,肖支队长说其他事了吗”申令辰问。

    “没有。”郭伟道。

    “那可能要出问题了,他们的反击要开始了。”申令辰颓然而坐,对此是一副无计可施的难受。

    反击一个犯罪团伙,对警察的反击

    关毅青有点无法接受,郭伟小声告诉她:“这些人黑着呢,他们不敢对警察下手,并不代表不敢对线人下手啊。”

    “那暴露了吗”关毅青问。

    “理论上应该没有啊,一起抓走的,是以临检的名义。又有潘双龙作幌子,难道他们能想到哎师傅,徐刚您确定是线人”郭伟问。

    确定,申令辰点点头,肖卓立知会他的,先放的就是这个线人,而现在,马玉兵还没有放,线人却消失了,没来由地让他的心抽紧了。

    “师傅,那小木是不是”关毅青小声问。

    “别坏了规矩,都说了,谁也不准提他更不准在外人面前提他,如果线人出事的话,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贼中有贼。”申令辰咬牙切齿道着,这个贼很有可能来自内部,隐隐约约中,申令辰现在突然清楚了自己一直恐惧的来源,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

    “对了,还有消失的何实,也就是绰号老瘸的,一直没有找到下落。”郭伟提醒道,他问着:“这个人团伙里会是什么身份,我反查到了,当天就是他和潘双龙,一起来回来的滨海,但我无从知道目的。”

    “不会无缘无故在一起,既然在一起,就应该有某种关联。”申令辰思忖道。

    “那我们怎么应对”关毅青问。

    “不用应对,也没法应对,地下世界有它的规则,让这位线人自求多福吧。”申令辰道。

    语气冷漠,根本不似和小木那么亲切,这种表现深深的刺了关毅青一下子,让她蓦地觉得心里有点冷

    不过,似乎除了拭目以待,并没有更好的方式

    得到消息时小木正在返回南汇厨师分校的路上,是刚约定的通讯密码,操作的方式是接收到一条“诈骗短信”:想知道你老婆和谁出轨了吗,点我这是有重要消息通知。

    他停下车,在一处报亭回了个电话,然后被这个突来的消息搞得有点心慌了。

    马玉兵、毛世平被捕,即将释放的前夕,作为线人的黑钢消失。是害怕报复自己消失,还是被对方识破了前一种不足虑,如果是后一种,那隐藏在幕后的人,就要现身了。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感觉神秘而恐惧的。这和在陕省不一样,说是线人,可在传销组织里,他受的可是领导人的待遇,像这种贼窝会怎么样对待叛徒

    剁手脚、挑大筋不可能,太轻了。

    灭口好像也不可能,在国内杀人是重罪,命案没有追诉期,从职业犯罪的角度考虑,如果幕后是个人物的话,应该有更好的,别人想像不到的方式。

    那是什么把人埋在水泥墩里,凝固后扔海里要不灌点酒,继续扔海里等冲上岸也是失足落水再要不给你注射一针肽合剂,让你的分秘紊乱,两天就变成疯子自己跳海里。对了,好像还有听话水,万一给灌一瓶,老子一五一十把实话讲出来,那可惨了。

    小木想得自己浑身一阵激灵,密密匝匝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几次停下车,想想,尼马半途溜了得了,太刺激了,会折腾死人的。

    想走时,又留下了,天大地大,老子可无业无家啊,跑了岂不更像叛徒了万一黑钢没跑,一盆屎可全扣他脑袋上了。

    尼马,这些蠢警察,用个线人也不会用,用这么个干半截出漏子的笨蛋,还得连累老子,坑个人都不会,报个讯都能出了漏子咦不对啊。

    还是不对啊黑钢通知他去物流公司,而物流公司本身就是假消息,是谁给黑钢的

    是马玉兵故意测一下黑钢还是对我也有怀疑是销赃的事还是潘子被捕的事呢

    好像其中还缺点环节,他想不通畅,但这种模棱两可,而且顾此失彼的选择,却是小木的最爱,就像拿着全部身家孤注一掷一样,这种事会让他兴奋、让他激动、让他找到智商上的优越感,和作为一无是处烂人的存在感。

    “要么输光赔尽,要么直接上位啊。”

    他如是想着,从危险中看到了这个渺茫的机会,在抽身惶惶不可终日,和变身一个新晋犯罪分子之间,他似乎更偏向于后者。

    “妈的,反正也没地方去了。”

    他驾着车,原路返回南汇分校,心里的算盘已经敲定,捞一笔,自己走,有线人身份护着,有嫌疑人搭档,只要取得信任,那有的是机会。

    而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智商,能干挺这群乌合之众,毕竟已经试过了,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抱着这种奇怪的恶念回了厨师学校,他泊好新租的小别克,看看灯光明亮的餐厅,直接朝那儿去了,以这群乌合之众的习惯,弄这么多钱,八成得狂欢了。

    果真如此,小木回来的时候,啤酒瓶已经摆了一地了,不少喝得面红耳赤的,早有光膀子在唱歌、猜拳,不但带来的人,新加入了不少学徒以及学校的大师傅,进门大葫芦提着瓶子就上来了,倒了杯,恭恭敬敬一递:“哥,就等你了来来,快,整碗饭。”

    “我吃了。”小木喝了杯。

    “那正好,一起喝,哦呀,有段时间没这么疯过了。”二葫芦也上来拽了。

    把小木让在上座,众混子挨个来敬酒,小木来者不拒,都是一饮而尽,这么长时间,纪律已经很严明了,还没像以前那样胡扯乱讲这钱怎么来的,学校那们教务上的也来敬了,千恩万谢,给交了一笔学费呢,小木直道着别客气,剩下的尽快给您。

    “我不是客气,我是不好意思拿啊。”教务处的,羞赧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木奇怪了。

    “您这些人里,当大师傅的料没几个啊,早晨睡懒觉不起床,提瓢子一周了都端不稳,配菜他连菜名都认不全,我问心有愧啊。”教务处的难得有点良心地不好意思了。人家组团学习来了,又这么款待,实在受之有愧啊。

    “没事,没事您喝着,别担心,不会就让他们多学几天。”小木安抚着,让大葫芦把教务处的这位还有点良心的,直接拉走继续往晕里灌,省得太明白不好解释。

    乱呐,这是一群操蛋的货色,喝着酒,划着拳,三句不对,操尼马干你姐插你妹就开始了,怨不得老瘸一伙人把他们扔在街头任凭自生自灭,就这样子,救世主都救不了他们啊

    大多数时候,人是无知无觉的堕落,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毁灭的小木想着曾经学过的东西,好像在这里能最直觉的感觉到那堕落以及毁灭的过程,堕落得很彻底,而且很欢乐。

    瞧瞧,喝高了的,脱光了上身在舞。

    喝晕了的,拿着酒瓶当麦霸在唱。

    喝醉了的,或趴或躺或吼,再不要啊声吐上一大口。

    一个场面简直像群魔乱舞,喝不倒的小木不经意回头问大葫芦,哟,人呢。还是别问了,几个混球正拽着大葫芦,挨个灌他呢。踌蹰间,又一只染甲的手伸过来,拿着他的酒杯,给斟满了一杯,小木侧头时,看到了身材走形,二十年前可能勉强当过美女的红姐,他笑着问:“怎么就您一个人啊,红姐”

    “你问西凤和大李”红姐酒放到他面前。

    是红姐的姐妹,也是同行,小木点点头道着:“刚才好像还在。”

    “哎呀,我告诉你啊”红姐一副淫浪贱的笑意盈然,附耳告诉小木,两人一人勾引了个大师傅,而且一起勾引了教务处那位,成功地有一腿了。

    这消息听得小木一口酒全吐出来了,愕然问着:“是不是啊这才几天”

    “一见钟情的时间,不能以天算啊。”红姐笑着道。

    “呵呵,也好,没准再找个归宿,开个夫妻店也蛮不错的嘛。”小木道。

    “错了,我们这行没几个善终的。”红姐显得有点悲伤地道,眼一瞥小木笑着告诉他:“要迟生二十年遇上你就好啊。”

    这眉目传情的,让小木差点把酒全吐了,他妈滴,一个老婊子和你讲恨不相逢未嫁时是什么感觉小木哭笑不得问着:“红姐,我可把你当兄弟,你不会想上我吧”

    哈哈,红姐被小木的促狭逗得花枝乱颤,肥胸猛摇,笑吟吟打量了小木几眼告诉他:“来我房间,有事给你讲。”

    “哇,你真要”小木吓了一跳。

    红姐附耳小声说了句:瘸哥来了,要见你。然后不管小木的瞠然表情,一手拿杯、一手提酒,一摇三晃地走了。

    怕什么,什么就来,还来得最快,小木放下杯子,拔拉过口齿不清的二葫芦,起身朝外走,此时对这位红姐的看法又上一层,怨不得一直派这么个妈桑在身边,恐怕早有所图。

    小木边走边寻思着,自己没有露馅的地方,然后鼓着勇气,直往宿舍二层,红姐的住处去了,刚到楼梯口就停下了,一位拄着拐的黑影站着,像凭空出现一样,拐重重一顿,小木停下,掏着手机亮了亮光,笑着问着:“瘸哥,我还以为你也进去了。”

    “哟,这是巴不得我进去呢”老瘸睥睨道。

    “瞧您说的,我怎么敢呢,别站这儿啊,到房间里坐坐。”小木道。

    “不用了,跟我走,问你点事。”老瘸道着,拄着拐从阴影里出来,一辆车在门口,已经发动亮起车灯了,小木亦步亦趋跟着,老瘸且走且问着:“听说你干得不赖啊,把我们手底了几十号人,都召这儿来了”

    “不招来,他们指不定得被逮进去多少呢。”小木道。

    “嗯,不错,用人用得也不错,听说你收成也不错”老瘸不阴不阳问着。

    “嗯,这不坐吃山空没办法,想着从饭店里要了点。”小木道。

    “哈哈,文化人啊,敲诈勒索,可以叫要,哈哈。”老瘸道,到了车门口,小木上前给他开了副驾门,上车坐定,他自己坐到了后座,一上去,车上已经有两人了,小木凭着嗅觉闻到的烟味判断得出来,这是陌生人。

    而且层次比较高,不像那群混子,烟味里混着体味,最起码这辆车里的清香就彰显出车主的不凡,一辆3系的宝马,有些年头了,他安静坐着,行进时,看到了司机左手拇指上的板指,脖子里的链子,又故伎重施地开始判断这种人的身份和习惯了。

    “有点意思啊,很沉得住气啊。”司机突然道。

    老瘸干笑了两声,后座这位拍拍小木的肩膀问着:“叫什么名字”

    “木林深。”小木道,直接坐不更名了。

    “好像游必胜的手下,没有过你这号人。”后座这位道。

    “对,没有,游必胜没被抓的时候,我在国外。”小木直接道。

    “我艹,邪了。”后座的人,惊到了。

    司机笑笑,声音很轻,却在这个封闭的空间让人感觉毛骨怵然,他问着:“那你就没理由投奔马寡妇了。”

    “还是有的,我有位高中同校叫王杰,头发有点卷,当时我们都叫他小洋人,他一直跟着游必胜当马仔,他给我说过马哥的事,前段时间吸粉进去了。”小木道,这是申令辰给他找到的唯一一条最靠近的身份证,也是查无实据,这个货现在还被关着。

    “哦,那马哥、毛哥、潘哥,一起进去了,你怎么看”司机问。

    小木脱口而出:“有内奸。”

    “是你吗”对方问。

    “不是,我是走投无路才奔马哥那儿碰运气去了,一直跟着瘸哥混。”小木道。

    “那告诉我,你为什么没出事”对方问。

    “那天接到黑钢的电话,我打车去物流公司,时间还早,我就坐小吃摊上吃馄饨,没想到那天在小吃摊上的,都是警察,把我吓跑了”小木逻辑清楚,语速均匀地把过程讲了一遍。

    小木讲得很平静,连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心里会如此地平静,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惊慌失措才是正常的表现哦对了,他突然明白了,从离开家,从再没有家里的消息开始、从他去找马寡妇破罐破摔开始,那种逆反的、厌世的、恨不得自己弄死自己的负面情绪就在跟着他,让他一步一步,开始寻找这种普通人无法接受的刺激。

    负面的东西就像心理学海格力斯效应,你忽略它,它会化解、会自然消失;而你要针对它,和它过不去,它只会越来越膨胀,会成为你整个情绪的主导。

    为什么我什么都懂,却做不到呢

    小木在停顿的时间里,如是想着,他虽然摆脱了父亲的阴影,可却摆不脱那股子不像怨恨、却胜似怨恨的情绪。

    “我怎么听着这像编好的说辞呢”

    良久,司机如是道,车平稳地行驶着,感觉到一点激动或者其他的变化。

    “当然是编好的,出事了,肯定有人怀疑我,可没必要做这些,马哥、毛哥对我都不错。”小木道,慢慢变得坚硬的心,慢慢觉得一点都不在乎了,这个充满着骗子、强盗和贼的世界,真他妈不堪。

    “理由不够充分啊。”司机轻描淡写否定小木的说辞了。

    “我来了没几天,再充分的理由我也给不了你,而且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谁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吗”小木态度变得恶劣的,尼马前面那位,就是个贼吧,还装逼装得像警察法官,也不嫌嗝应。

    “好好说话。”老瘸提醒一句。

    “已经是好的了,瘸哥他谁呀我只认两种人,一种自己人,一种外人,无怨无仇、无恩无惠的,对不起,不认识。”小木恶恶地道,他暗暗觉得,强自压抑着心跳加速,而导致血流过快,微微眩晕的感觉。

    不过带来的爽感却是无于伦比,他妈滴,智取威虎山的杨子荣不过如此吧

    那位不知道来路的人笑了,呵呵嗤笑着,听声音并不老,却不知道地位为何如此尊崇,他笑着评价着:“老瘸,这是个人物啊不过即便是个人物我也不能留你,对不起了兄弟动手吧。”

    蓦地,后座那位手一拍,小木眼前一黑,头被套住了,那位出手飞快,不过奇怪的是,小木并没有动,他拉着小木的胳膊,腕上一打扎带,邪了,一点反抗也没有,他狞笑着问着:“哟,这就吓破胆子了”

    “老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弄不过你们随便吧,爱咋咋地。”小木手被缚着,无所谓地道,心里一阵寒意透骨,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咬得嘴唇见血,却无可奈何。

    “那当然,看你死到临头,还能不能这么淡定。”缚好扎带的这位,阴森森地道,随手一扇小木的脑袋骂着:“装得挺像,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

    “装尼马逼的,我就说我是少爷,来吧,本少爷早活腻味了,一会儿来个有创意的手法啊,多疼会,多惨叫会儿那才有意思,别特么让我小看你们。”

    小木轻描淡写地说着,无形间,他的性格里综合了骗子的狡黠、秃蛋的剽悍,以及那帮混子的无赖,成了什么样子他自己都说不清,只是在说这些的时候,他一点也不生涩,就像与生俱来的一样。

    那几位似乎难住了,谁也没有吭声,黑暗中,司机瞥了老瘸一眼,两人表情都稍显为难,本来就是试试底子,谁知道这位一搂底,全他妈是米田共,恶心人呢。

    没人再说话,车速急剧加快,直驶滨海码头

    ...

第97章 月高风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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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月高风黑2

    黑漆漆的夜色里,只闻浪声轰轰,偶而透着车窗进来的空气,带着海水的咸臭味,在滨海长大的小木知道,这是在码头,在每天吞吐数十万吨的大型码头,这样的地方泊一辆车或者站几个人,会像蚂蚁一样,在堆积如山的货柜间根本不起眼。

    换句话说,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啊。

    他浑身激灵了一下下,感觉到了肾上腺在急剧地分秘,双手是向前反绑,一侧身就能掏出手机,可惜目不视物,他不知道是不是车窗外就站着人,抑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等着自露马脚。

    冤死本少爷了,这特么不是我告的密,都要受这罪啊。

    终于还是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悔意,不过马上被冤屈代替了,要当内奸被收拾还死得其所,这都还没当呢就给收拾了,叫什么事啊,要有评价榜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倒霉的线人了。

    心跳着,跳得过速了,又跳回来了。

    紧张着,紧张过头了,又不紧张了。

    不过心里像给剜了一块一样,挖凉挖凉、空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空洞来自于何方,话说师出有名,故能慷慨赴死;可自己这算什么当了个半吊子线人,拿了两个月津贴,这就稀里糊涂把命赔上了

    冤啊,太冤了,我还有大把的日子好活呢。

    他心思飞快地转着,想了无数种办法,要不乞怜一下不行,这帮坏种最恨的就是软骨头。

    可要硬过头了,被人家一气之下真作了,那不划不来了

    要不陈明详情好像不行,他们这帮脑瓜不灵光的贼,不听解释啊。

    要不跑更不行,论身体素质恐怕他是最差的,根本没法和这些江湖人物相比。

    这个绝境让他有了求生的本能,他飞快地回忆着几个关键的节点:这是因为马玉兵、毛世平被捕,处理内奸,刚刚陌生人说,毛世平通知黑钢,黑钢通知我,两人之中必有一内奸嘶,难不成他们找不出来,准备宁错杀,不放过

    好像不对啊,处理内奸得干净利索,这拖拖拉拉的,比娘们换卫生巾还麻烦,根本不像啊。

    而且码头,似乎不算一个最好的作案地点啊。

    小木想着,如果让他做,肯定找个僻静的地方,挖个坑埋了干净,要不运上船,拉上公海上丢了喂鱼,不更利索,至于在这儿磨蹭吗

    好像另有用意。

    小木的心,慢慢静下来了,他在斟酌,自己够不够被灭口的资格,顶多知道分过点赃物,其他事,他犯得比老瘸、马玉兵都重,如果他们能找到厨师学校,就应该知道,光今天就敲诈了十一万多,搁这事都得几年大狱蹲我艹,老子犯这么多事了,他们还不当自己人

    他如是想着,不管怎么换位,都凑不够灭口的理由。

    “虚张声势,跟我玩这一套。”

    他如是想着,心神稍定,不过仍然没有去掉心头的恐惧

    在外面几位看来,这个人已经出乎意料了。

    足足有一小时的时间,那位司机一直倚着海栏而立,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车里,对于车里这位的表现,他是既奇怪、又惊讶,要是被吓得屙尿到裤子,倒是更容易接受一点,偏偏这个样子,他无法接受了。

    一小时多一下,他勾着手指,把老瘸和另一位叫到了远处,默默地凑着手点燃了烟,迎着海风抽了一口,明灭的火光中,是一张英俊的脸,他对着上来的两位问着:“你们看,怎么样”

    “不像。”另一位摇头。

    “我都说了,不会是他。”老瘸判断道。

    “呵呵,我知道不是他。不过这个人让我感觉很奇怪啊。”司机道。

    “奇怪能让武哥您奇怪什么地方啊”另一位笑着问。

    “太冷静了,我们达到这个水平,也不容易吧”司机道,这估计是他最理解不了的地方。

    老瘸笑道:“这是个贼胆包天的主,把我们苏杭的人全拉到这一片,专事敲诈饭店,我听小红说,一天收了十一万,咱们去时,他们发钱聚会呢。”

    “哈哈我也听潘子说过。”另一位道。

    司机问着老瘸:“说说他把人全拉走,怎么干的”

    老瘸给司机比划着,把其中的蹊跷给细细一讲,卧底饭店,偷拍,然后拿着偷拍去敲诈,一敲一个准,最感慨的是,那帮只能在街头混的烂仔,在他手里,成功地开始有组织作案了。

    “这小子有点邪,不过我喜欢。”另一位听完,有点赞赏地道。

    司机思忖片刻,一弹烟蒂道:“底子不纯啊,这是个亿万富翁的儿子,我有点信不过他跑街头拉皮条的动机啊。”

    “那怎么办一块做了”另一位道。

    这话吓了老瘸一跳,他小心翼翼道着:“武哥,您别沾血,再说这个人,我看真不像泄咱们底的人。”

    “心慈手软会要命的啊,潘子都进去了,再手软,迟早咱们得被连窝端了。”司机道,话里透着长长的落寂。

    两人不吭声了,江湖夜雨,末路悲情,能走到今天,那个不是一身伤、两眼泪。

    又等了很久,司机一直在巡梭着步子,直到另一辆车灯驶近,他才停下,招着手,让车泊到岸边,然后熄了车灯,黑暗中耳语片刻,忙碌开始了,两口榫木钉的包装箱,打开,空的,往地上一搁。两个被蒙着脑袋的人拖出来,一摁一跪一摘头套,赫然是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黑钢徐刚。

    另一位可不老实了,撑着没跪,跺了后面的人一脚骂着:“老子不跪天不跪地,滚一边去,要干嘛快点,老子困了。”

    这位嚣张的,下场不怎么好,后面大脚一踹,劈叭几拳,小木吃疼一屁股坐地上了,他一看手电筒的光线映在黑钢脸上,一激灵吓了一跳,这是一块处理呢

    “大哥,大哥饶命兄弟我鞍前马后伺候了马爷不少年了。”黑钢嘴里求着。偌大个个子,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不要抢着说。”黑暗中有人说话了,小木听得出是司机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不过很有威信,特别是这种环境里,就听他问着:“丧毛通知黑钢你有货到,让你通知新人木林深接货然后公司就出事了,你们俩人,谁给警察报的信啊”

    “他是他,是他。”黑钢急不可耐,栽赃小木了。

    “呸。”小木直接唾了他一脸,愤而指责道着:“你快七点半给我打电话,我坐车到那儿快七点五十了,我来得及么就即便我七点半通知警察,也不可能半个小时就组织起来那么多啊那可是郊区了,那么的警车和警察都埋伏起来,时间够么老瘸,是几点通知他的。”

    “呵呵”老瘸笑了笑,吐了句道:“比你早半个小时。”

    “啊”黑钢被几个逻辑吓得心胆俱裂,此时磕头如捣了,声泪俱下的求着:“大哥,不是我,不是我肯定有什么误会了,瘸哥,瘸哥,别杀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啧吧嘴的声音,小木听到了,初次见面相貌很凶的黑钢沦落到这程度,连他也觉得实在太猥琐了,灯光耀着,尼马,这货尿裤了。

    “来了这么个对手,真让人失望啊,你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警察算计我,难道我不能算计他们,收买个黑警察,可比收买个线人容易得多,知道你怎么栽的吗”司机不见其人,唯闻其声。

    电筒光照在黑钢的脸上,恐惧到扭曲的表情,涕泪汗齐流,呻吟着别杀我,别杀我,吓得就快瘫了。

    “你一定在找五哥是谁,那,你找到了,可以死心了也可以死了。”司机道。

    快瘫的黑钢一激灵,又挣扎爬起来了,直求着:“别杀我,大哥饶我一条命吧,我求你了啊,瘸哥,别杀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好,不杀。”五哥道,电筒光一晃箱子说着:“我手上不沾血,我会把你封在这个出口茶叶包装箱里,然后装在货柜里,一小时后会有一班轮渡启航,赌赌运气哦,逃得出来,算你命大,逃不出来,听天由命啊。”

    一挥手,几个抬着黑钢,往箱子里一搁,嘭唧一扣箱子,铛铛铛一钉,正好一人大小,像棺材一样,里面人折腾几下就踢不动了。哎呀把小木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千想万想,也没想出这么有创意的办法来,真要给你塞货柜里,再扔到万吨巨轮上,就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啊,这不是听天由命啊,是让老天也救不了你的命啊。

    “这个也扔进去吧。”五哥撂了句,一行人转身走了。

    “我艹,老子不是内奸,你们也这么干”小木气得五内俱焚,挣扎着叫着。

    “呵呵,知道的这么多了,留下你干嘛”一位道。

    “这都不错了,比横尸街头好歹多了口棺材。”另一位道。

    几人抬着,把小木扔进包装箱,扣上箱子一刹那,只听到小木中气十足地喊着:“我操你麻痹,老子要死不了,回来把你们一个个都弄死。”

    嘭,包装板合上了,声音隔绝了,铛铛开始钉钉子了,里面扑腾的声音渐渐轻了,几个把箱子抬上皮卡车的后厢,两车发动驶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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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月高风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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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黑涩会,小木终于明白了。

    就是见不得光,超出你正常想像规则主导的世界。比如,他的遭遇。

    本来想试试父亲的态度,结果掉坑了;本来想混个温饱,结果脱颖而出了;本来想整点钱远走高飞,却不料越陷越深。而且还是无知无觉的,前一刻还和红姐、老瘸说得心平气和,后一刻的翻脸成仇了。

    手被捆着,一人见方的小箱子,能勉强挪动,坐都坐不直,这种情况他知道一切挣扎和呼救都是徒劳,和过去出柜浸猪笼一样。

    恐惧,像毒虫一样爬在他心头,额头,全身汗涔涔地,却凉意透骨,特别是隐隐听到黑钢的呼救,更让他觉得毛骨怵然。

    死了,就这么去死

    死是一个什么概念,在他心里是没有认知的,是躺在墓园里和霭的妈妈好像那个场景挺恬静。

    或者是那些他曾经接触过的罪案在司法与犯罪心理学的学科里,那些重口味的学生会用尺度很大的凶杀照片来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小木曾经挑战的结果是:变态第一,他记得,对着一圈残肢分尸照片,他照样若无其事的吃饭。

    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番感觉了。

    一个人、一条命,像尘土、像水滴、像虫豸众生芸芸的世界里,你的存在和消失都改变不了什么。他莫名地觉得有点悲伤,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家里真的狠心,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四处找他,那是他最深的牵挂,而现在,却是最不愿意想起的。

    害怕,慢慢地变成了悲伤;逆流的悲伤,又慢慢化作绝望。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地爱过,徜徉在灯红酒绿中,却从不知道爱情的滋味。于是这个时候,他能想起的爱人都没有那怕一个。

    生活之于他,是苍白的、是堕落的、是浑浑噩噩的,到了最后一步,能值得留恋的,几乎一点也没有。

    不,也有点,他奇怪地想起了卢疯子,那个被他读懂,被他送进监狱的卢疯子,现在的感觉是非常非常的羡慕他,那怕他穷途末路,还有一位生死同命的红颜知己,而自己,却连点值得回忆的东西都没有。

    “他妈的,下辈子老子要当恐怖分子,活得嚣张,死得干脆,别他妈这么窝囊。”

    他恨恨地唾弃着自己,而眼角,却挂上一滴清清凉凉的泪滴。

    这时候,他的兜里震动了,奇怪了,那部手机没有被搜走,他侧着手,掏着,费了好大劲才抓到了手里,这像一线生机,让他紧紧地握着不敢稍动

    车在暗夜里行驶着,转到了一个起降着塔吊的地方,困在箱里的人,只觉得被抬下来,又被运进了另一个地方,重重一放,然后就静止了,能听到了汽笛的声音,轮渡的声音,可他们那点微弱的呼救,却无人听到。

    过了很久,感觉到了船开的震动,水面的摇晃,箱子里的小木颓然又泄了。

    没错,知道的太多下场都不会好,而且猜得很准确,真要被运到海上了

    弃船上艇,汽艇保持着匀速前进,亮着灯光的艇仓里,剩下的三个人,老瘸开着酒,那位叫五哥,或者叫武哥的司机靠着沙发,脚搭在茶几上,不知所想,另一位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抽着烟。

    等了好久,依然是静默无声,只闻艇边的海风习习,沙发上这位不耐烦了,问着道:“有必要这么麻烦么,吃里扒外的,直接扔海里得了。”

    “镊子,别打断武哥想问题,这次有点严重啊,潘子被抓了,能不能扛住还得另说。”老瘸道。

    叫镊子的那位,显得有点慌乱问着:“潘子要反水,那咱们麻烦可不小啊。”

    “反不反都是死路一条,我想他知道轻重,只管偷不管卖的,他就想交,也能只自己的财产啊没事,他是被深港公安追到的,哎,这几年越来越贪了,好多事干得咱们根本不知道。”司机叹气道,深为那位挽惜。

    “咱们这行,除了一条路走到黑,那有收手的时候啊。”老瘸叹了句,给司机倒酒,顺手递给镊子一杯。

    镊子却是无心成饮,他轻声问着:“那丧毛和马寡妇会怎么样”

    “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又没有赃物,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很快就出来了。”司机道,抿了口香槟,像是很遗憾地点评着:“这两人也不怎么样啊,贪心越来越大,心眼却是越来越小,只怕自己吃亏手下居然还养个警察的线人,就把生意放在线人面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钢应该不知道出货渠道吧”镊子道。

    “不知道也差不多了,恐怕那个经营几年的窝点,得扔喽,又得重头开始了。”司机有点懊丧地道,在无数次与警察的猫捉老鼠游戏中,他深谙其中的变化,只要露出点苗头,就会被盯死,盯死对于警察有特别的含义,那就是一直盯着等着你犯错,盯着直到你死定了。

    “是该挪窝了。”老瘸慨然道。

    今夜,当然就是挪窝前最后的洗底了,在最后的时刻,老瘸不时地看着司机的脸色,试图从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发现端倪,揣摩是不是真要对付小木。

    “老瘸,你在担心他”司机笑了。

    “哎呀,我说不准了,本来就准备回滨海,查查小木的底子,没想到潘子出事了更没想到的是啊,这小子居然是个富二代,我还真以为他是娱乐场混迹的小流氓。”老瘸道,还真有点替这位担心了。

    镊子笑着补充道:“现在的富二代,有不流氓的么”

    “呵呵,那倒也是,他比较特殊,是一个很会用文明手段的流氓,咱们躲了这么久,我以为很难找人了,肯定四零五散了,谁可知道,他把我的、马寡妇、丧毛的队伍都招一起了,邪了,打破我脑袋,我也想不到他们居然窝到技校去了。”老瘸笑着道,小木的行径,每每都让他惊讶不已。

    就司机也一样,听到小木组织这批混子组团敲诈,笑得那叫一个乐不可支。

    说到此处,镊子想起一事,他问着:“对了,出事前一天,潘子给老李打电话说碰到了邪门人物,眼光比他还贼,还想让我见识见识呢难道就是他”

    “对。”老瘸点头道,紧张地看看司机。

    这时候,镊子也侧头看司机了,不确定地问着:“武哥,真把他们一起做了”

    “嗯。”五哥点头,嗯了声。

    “那费这周折干什么,都快到公海了。直接扔了得了,何必给那帮蛇头钱呢。”镊子道,知趣地停下了,这种时候,不该提意见的。

    司机没介意,扬头示意着茶几上放着两个电子设备,看看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他揶揄地道着:“我得亲自确认一下,他们的背后究竟是谁,而且得确认他们是背信弃义的人,以免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

    此话很高深,而且司机向来是一位很有原则的人。镊子和老瘸明显不懂,他眼睛盯着电子设备,慢吞吞地解释着:“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人只有在绝望到极致的时候,才能显现出他灵魂的样子简单点,平时不管金玉其外、不管衣衫褴缕都是表像,不到临死那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的灵魂是高尚、还是卑鄙的、是勇敢的、还是胆怯的”

    说到此处,他眼前一晃而过的是黑钢的乞怜、是小木的恶相,没错,那是一对,与内里截然不同的表像。

    这时候,沙沙的电子设备开始响了,是黑钢的声音:

    “喂、喂陈队长陈队长吗我,我,我是徐刚,他们要杀我是是是老瘸,其他人我不认识五哥出现了,就在滨海码头,刚上船不久。你们快来救我啊陈队,我可是给您当线人的,不能不管我死活吧我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呢,他们现在知道是我通风报信的,肯定要灭口的”

    电话里泣不成声,五哥的脸上却泛着一层病态的笑容,他轻声道着:“这个傻孩子,太高估自己的份量了,线人不受法律保护的,警察也不会承认你的。”

    电话断了,又是一个电话的声音,估计是黑钢也等了好久,觉得生机渺茫了,才一个劲往外打电话,期待救援,司机此时已经决策方定,淡淡道着:“掐了他的信号吧,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死不足惜。”

    镊子闻言,拔着电话,那部响着的电子设备,嘎然中断,应该是通话的那一方,断了。

    这时候,五哥,或者武哥,像在等着什么。对了,另一位呢,不可能发现不了故意遗漏的手机,不可能在绝境中就那么等死吧不过等的时间,似乎也确实够长了。看看时间,已经到凌晨了,连他都按捺不住了,奇怪地道着:“这位是不是有点傻啊,不会没发现手机吧”

    “不可能,给他的手机发短信提醒了。”镊子道。

    “可现在已经在海上走了这么久,还没反应”司机道。

    “我觉得他没问题,年纪小,没有那么弯弯绕。而且眼光独到,要是警察都有这种眼光,恐怕咱们没活路了。”老瘸给了句公正的评价,可惜错了。

    镊子反问着:“那不能富二代,钻咱们的狗窝里吧”

    “这个我可以解释,这是个吃喝嫖赌太俱全的,被他爸撵出家门了,他是前妻生的,他爸续弦了滨海富人圈子里,很有名的一个纨裤,有一半放高利贷的认识他,他和高利贷的串通,打欠条去朝他爸要钱呵呵,奇葩的很呢,我查到他居然在你们那儿,真吓了我一跳。”司机笑着道。

    这么说,老瘸暗暗放心了,镊子却是接受不了,警惕问着:“不会是警察的探子吧”

    “不会,是警察打击的对象倒是有可能。”司机笑道。

    “那您”老瘸小心翼翼问。

    “我得确认一下啊,要是有瓜葛,只能把他捎带走了。”司机道,脸上笑吟吟地狠色一闪,把杯子顿到了茶几上,这时候,电子设备里的声音传出来了

    是小木的声音,颓废、虚弱,很像绝望到极致的音调:

    “喂,您是哪位”一位陌生的男子回答了。

    “严助理,我是木林深。”

    “哦小少爷,您好,您好,您在哪里”

    “呵呵,别叫我少爷了,我不是什么少爷严助理。”

    “我在,您说。”

    “家里好吗”

    “好的,好的,一切都好。”

    “那就好。”

    “少爷,您在哪儿,我接您去这么长时间,您父亲气应该消了点了,他是个心里做事的人,嘴上不说,可我想肯定不会那么绝情,毕竟血浓于水啊”

    “不用了,别告诉他能求您一件事吗”

    “您说”

    “我妈的墓地,西郊紫竹林郊墓园,你知道吧。”

    “知道。”

    “我可能要去很久了,说不定回不来,每年清明、七月,就提醒提醒我爸,让他去扫个墓,看看我妈好吗,她在世的时候,对你们家不错,一直把你和你爸当亲戚待小时候家里穷,我也不懂事,其实我妈就是给累死的,有病撑着,舍不得花钱,舍不得让我爸担心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干涉我爸的私生活,可毕竟是他的发妻,是我的妈妈他就娶了老婆再幸福,我就不相信,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我妈妈一点位置了他连去墓园看一眼都没有去”

    电话里的小木失控了,在啜泣,在哽咽,是难受地说着自己也许是最后遗言的话。

    “少爷,我知道,我知道了您别激动,我一定会告诉你父亲的”

    “谢谢你,严助理,我知道我以前给您添麻烦了,真的谢谢你,以后不会了。”

    “没事的,少爷,您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你答应我,要是我爸把我,把我妈妈都忘了,连去都不想去一次,您能代我多去看看我妈妈吗,她一个人,好孤单的”

    “好的,没问题,我答应”

    “谢谢谢谢你”

    电话挂了,成了嘟嘟的盲音。

    手机信号消失了,这是最后遗言。

    艇仓里好久都没有声音,老瘸怔着,镊子愕着,还有准备印证判断的五哥,惊讶间都忘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一个哭泣的男人,一个在最后绝境哭泣的男人,却是哀求着别人,去办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可笑吗一点也不,司机慢慢肃穆的脸上,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也像在怀念着什么。

    老瘸看到了黑暗中的闪光,提醒着镊子,镊子出声道着:“武哥,时间到了。”

    “哦。”司机从惆怅的伤感中省过神来,机械地应了。

    镊子小心翼翼问:“都运走”

    说得是箱子里的人,司机想了片刻道着:“斩草不除根,后患肯定生,黑钢必须除掉,但另一位有点麻烦。除掉他很干净,但有违我的原则,他确实和此事无关;但不除掉他,他可就知道,黑刚是折在我们手上了。”

    老瘸和镊子安静地听着,第一次发现,武哥雷厉风行的作风变了,开始优柔寡断了。

    停了片刻,司机武哥干脆说道:“我们来赌一把吧,就赌他的命。镊子,你来。”

    他像不愿意下这个决定一样,镊子一笑,摸着口袋里的,一枚硬币,叮声往上一弹,硬币划着一条光线,翻滚着上升,然后疾速下落,直落向司机身前的矮桌,他伸手扣住,他看着另外两位问着:“老规矩,正面生,反面死你们要正,还是要反。”

    “正面。”老瘸道。

    “正面。”镊子道。

    两人意外地,意见一致,而且异口同声,五哥轻轻抬手,看看手掌下压的硬币,赫然是正面朝上

    他笑着看了镊子一眼道:“你放水了”

    “你还是可以决定的,翻过去就可以了。”镊子笑道。

    这位拿着决定权的司机手一抬,硬币被扔回了镊子手中,他笑道:“我也挑正面干活吧。”

    说罢,他脸色复杂地靠住了沙发,老瘸和镊子告辞而去。

    在亮着微弱灯光的海面上,接应的是一艘渔船,搭着缆绳把一个笨重的箱子拉到了渔船上,紧接着镊子像猿猴一样,拉着绳头,一晃一蹬,攀上了渔船,迎接他的是两名渔民打扮的男子,满脸的胡须掩住了相貌,就像他戴着口罩遮了大半边脸一样。

    这里通行的信任只有一样东西,钱。

    厚厚的一摞扔给了对方,对方验看一下,装起来了,镊子道着:“风急浪大风声紧,到了大池子公海再处理,老规矩,吃干抹净,不留渣毁尸灭迹。”

    两人点头,嘟囊了句土话,镊子看了眼被跺在舷边的箱子,嘴里打着呼哨叫着老瘸,然后他后退几步,加速跑,踩上船舷纵身一跃,直跳到游艇的甲板上,恰恰抓住了老瘸伸出来的拐杖。

    两船分离,在静默的海上越驶越远,慢慢只剩下被黑暗吞噬的一点灯光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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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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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当啷

    几声不同分贝、不同声响的铁门开启声音,响彻在苏杭第二看守所。風雨小說網

    衣衫有点黯淡,不过神情却很好的马玉兵跟着管教的步子,从容而出,所过监仓号子,一律敲窗捶门以示欢送,从小小的传饭格子,是可以看到出去的难友的。

    马玉兵偶尔招手致意,出监、进警戒区,搜身,发还私人物品,从容地戴上表、装起钱包,马玉兵迈出了最近一道铁门,那儿,正有两位警察,两眼血眼、咬牙切齿地等着他。

    “嗨,陈队长,别来无恙”

    马玉兵笑着打招呼,来的是西区刑警五队队长,也是老对手,端物流窝点的就是这位。

    那位刑警一把揪住他,直顶在车门上,瞪着血红的眼睛,几乎是牙缝迸出来的声音低嘶着:“马寡妇,有种你别再让我抓到你。”

    “哟,没种,你不已经抓到了吗”马玉兵惶恐道。

    “徐刚让我给你带句话啊。”另一位突然道。

    马玉兵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笑着问:“是吗”

    “是啊,看来你挺关心他,他让我告诉你,他在下面等着你。”陈队长做了一个凶相,一拎马玉兵,却又放下了,替马玉兵拍了拍衣服。

    绝对不是示好,只恨不得掐死对方呢,马玉兵敛着笑容道着:“陈队长,你这样就有点下作了,本事不够大,不能只靠吓啊。”

    “呵呵,你牛那等好了,老子这辈子跟你耗上了。”陈队长把马玉兵扯过一边,上车,驾车绝尘而去,那车开得是如此的愤怒,留下了一路黑烟。

    朝着车背影,马玉兵狠狠呸了一口

    他信步走着,不多远处,一辆不怎么光鲜的旧车边,驾车的女人摇下了车窗问他:“先生,叫车吗”

    他笑了笑,拉开了车门,坐到了车里,毛世平已经在坐了,出口便道着:“陈少阳疯了,特么的在里面把我折腾惨了。”

    “折腾你时候没疯,估计是今天才疯的。”马玉兵笑道。

    开车的是红姐,她只做未见,毛世平想想明白了其中的究理,颓然道着:“我们确实有点自大了,不是五哥示警,怕是这次真栽了老马,你特么也真够傻逼的啊,一个人线人在你身边呆多长时间了”

    “我也不能知道啊。黑钢都二劳分子了,怎么看也是政治合格的啊,谁特么能想到他和警察穿一条裤子。”马玉兵愤然道。

    一切事由都源于黑钢徐刚,这个内奸把消息卖给了警察,给整个地下组织可是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啊,说到此处,丧毛气愤地道着:“就他妈因为你犯蠢,老子辛辛苦苦整的家业全毁了。”

    “小红,外面抓了多少”马玉兵道,那些虾兵蟹将不值钱,可也不能或缺。

    “我要说一个都没进去,你们信吗”红姐驾着车,随口道。

    “不能吧”丧毛吓了一跳。

    “事实就是如此,生意没了,可人马都在,全被木少爷拉滨海去了。”红姐笑着把事后的情况,简略一说,听得马玉兵和毛世平直掉下巴。

    一个说,我艹,人才啊。

    另一个讲,我就说了吧,几百年都碰不上这么个妖孽。

    尔后两人齐齐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不会有问题吧

    倾巢之下,没有完卵才对,树倒了猢狲一个没散,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红姐轻轻说了句,昨晚已经被带走了,声音几不可闻,然后那两位沉默无言了,像在默哀。

    被警察抓到凶多吉少,可要被自己人抓到,可能比凶多吉少还严重,地下世界,是宁错杀,不错放,而那个神秘幕后,其行事方式怕是连马玉兵和毛世平都无从知道。

    “听天由命吧,我倒有点喜欢这小子。”红姐如是道。

    “五哥的眼光错不了,救了我们不止一次了。”马玉兵犹豫地道,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顾不上其他了。

    “我也有点喜欢那小子,应该不是他,他没来几天,有点冤了。”

    毛世平说了句公道话,话里,竟是浓重的挽惜。

    车渐行渐远,两只出笼的恶虎,在警方的监视里,一如既往地大摇大摆

    “人放了。”

    支队长肖卓立额头的皱纹凝成了“川”字,同样在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海图上画三角定位的申令辰抬头看了眼,却是苏杭的外勤已经放过来的连线监视,这件事唯一能确定的是,老瘸手下这位红姐,似乎位置不低,今晨的出面接人都是她在办。

    底子不用查,打架、偷窃、卖淫以及组织卖淫,这个叫薛小红的红姐,案底不是一般的久经考验。

    申令辰又低下头,最终用铅笔画了个x,问着肖卓立道:“应该就是这儿吧”

    肖卓立看了看,点头道:“差不多,昨晚一点二十信号就在这里消失的。”

    距离海岸已经19公里,是从滨海码头出发的,申令辰思忖着,自言自语道着,这招厉害啊,就知道准确方位,救援也来不及,直接在海上做了,不用反侦查手段就是尸骨难寻啊。

    “兴许是虚惊一场。”肖卓立神情不定地道。

    “绝对不会。”申令辰道,他没有再说,连小木的手机信号也消失,其实这个时候,他和匆匆赶来滨海的肖卓立心情是一样的。

    肖卓立被说得六神无主了,问着申令辰道着:“老申,你和滨海这边熟,能不能组织查勘一下”

    “我的老大哥啊,你犯什么糊涂几百公里的海岸线,每天吞吐几十万吨的码头,近海的被污染水源透明度有多高你不清楚把滨海海上巡逻队伍全拉出来,够塞牙缝吗”申令辰罗列一堆困难,这些,正是作案人可以借用的优势条件,让任何试图找到蛛丝马迹的人望而生畏。

    正因如此,听得支队长肖卓立重重一击掌,深叹了一声。

    过了好久,申令辰才小心翼翼地问着:“肖支,徐刚是谁的线人”

    这个人有点特殊了,因为盗窃、强奸罪先后两次入狱,选这种线人,让申令辰有点牙疼了,肖卓立点点头道着:“他在苏北监狱是狱侦耳目,出狱后,不知道他什么把柄捏到了五队队长陈少阳手里了,他混到马玉兵身边,一直是少阳的线人。”肖卓立道。

    “那组织行动前后,查过泄密吗”申令辰问。

    “从调配警力到行动,不到一小时,是跟着紧急线报走的,怎么可能泄密要泄密,这边的怎么没跑”肖卓立道。

    “也许他们早发现了,是故意透露线索让徐刚自露马脚。”申令辰犹豫着,眼神复杂地,慢慢如是道。

    “现在有点麻烦啊,徐刚是陈少阳已经登记在册的线人,线人看来是凶多吉少,不管是向上,还是向下,都不好交待了啊,昨天陈少阳拍着桌子跟我吼,要警力,要救援可我办得了吗”肖卓立发愁地道,毕竟是一条人命,可竟然在这种事面前无计可施。

    “您办的没错,听我一句,没什么可内疚的,干这一行,有时候连自己兄弟的命都保不住,我们内疚得过来吗”申令辰安慰道,合上了海图,递到了肖卓立手中,提醒着:“当务之急,是尽快打开案情缺口,深挖细查,而不是坐这儿唉声叹气。”

    “好,谢谢你老申我亲自向市局汇报一下这事,苏杭有什么安排的,你放心,我全力以赴。”肖卓立收敛起了悲伤的情绪,整着心神道。

    申令辰送走了来访的肖支队长,再返回办案组里时,他自己,却开始唉声叹气了。

    没有多说,他用眼光征询着关毅青和郭伟,两人都失望地摇摇头。

    他招招手,把两人唤进办公室里了,最后进来的关毅青轻轻关上门,郭伟道着:“是不是出意外了,手机信号也是在凌晨消失的。”

    “他们洗底,是不是把小木也怀疑上了”关毅青声音有点颤抖地道,那个小木,不管见面,还是再见不面了,都让她无法保持正常的情绪。

    “两件事,一件是闭紧嘴;第二是忘了他。我们的任何动作,只有可能增加他的危险系数,徐刚的事就是很好的例子。”申令辰道,他如果安排着,而自己却已经控制不住地惊惶了,仰头慨叹了一句:

    “这是一道坎,过不去,前功尽弃;扛过去,就焕然一新了,能打开那些地下世界诡异之门的钥匙,从来就不在警察手里。”

    他如是说道,说的是如此无奈,还带着几分悲凉的情绪

    “咦,这人涅”

    大葫芦从餐厅跑到宿舍,愣是从昨晚喝得七倒八歪的人堆里,找不着小木,二葫芦也说着:“是啊,这人呢不会自己个做大保健去了吧”

    “放你娘的屁,大哥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他当,干那好事不可能不通知咱们。”大葫芦纳闷地又看了一眼院子里停的车,说好了,今儿还上路到市里,找那家饭店讹俩小钱去呢。

    “找找,再找找。”二葫芦说着。

    两人剽悍地踹着门,进门就挨着铺看是不是喝多了乱睡的小木,一溜过去,除了自己人,大部分学员都已经去学习了,揪到个小混子问着,那家伙迷迷糊糊说着,昨天不是跟红姐出去了么

    红姐,两人愣了,大葫芦下巴耷下来了,惊愕问着:“不会吧,大哥口味这么重红姐那两爿肉,可是一夹能开啤酒瓶的主儿,一般人那敢上她啊”

    “是啊,红姐那可是奶上能跑马的女汉子,逼里能撑船的女爷们,大哥把她当兄弟,不能她把大哥上了吧”二葫芦纳闷问。

    “哎妈呀,快去看看,这俩人要搞一块可麻烦了,给瘸哥戴绿帽啦。”大葫芦紧张兮兮,拉着老二就跑,老二兀自不信地道着:“你急啥,就搞也搞完了。”

    两人急急奔向学校专为三位女客提供的宿舍,嘭声一踹门,耶,红姐家里,没人。

    咚声又一开踹门,里面可有人了,大李和一大师傅,光着被吓醒了,大李尖叫着死葫芦滚出去,被窝里那位慌乱地遮脸。

    两刚出来,枕头追着就扔出来了,气得大葫芦跳脚大骂,大李却是不敢裸身出来,推着桌子扛着门。两人遍寻不到小木的影子,这眼看着日上三竿,生意可要黄了咋整。

    两人正寻思着,门外现身了一个人影,哦哟,一看,老大老二可是惊呆了,愣了几秒钟,飞奔着迎上去了。

    是瘸哥,不知道咋地凭空出现了,这可是把两个人渣捡回来的恩人,两人差不多当亲爹看了,一个上来赶紧搀着,另一个喜出望外问着去哪儿了呀,瘸哥,俺们以为你都进去啦,你说你这腿脚不灵便,进去被人打了,出不来可咋整

    这哥俩是缺德缺教养而且带点缺心眼,老瘸脸一拉,两人就不敢吭声了,不过那兴喜的表情却是让老瘸也感慨万分,他转身走着,这哥俩跟着,老瘸一瘸一拐,寻思了好久才问着:“大葫芦,多久没回家了”

    “我也记不清了。”大葫芦诚实地道。

    “老二,你呢”老瘸问。

    “我连家在哪儿都记不清了。”二葫芦道。

    老瘸那叫一个长叹。这俩估计都是他们父母寻欢作乐的产物,有人生没人养,就连他也想不通,怎么着从流浪儿混到今天个顶个还吃得肥头大耳的,他突然停下来了,掏着腰里准备好的,一摞钱,递给老大老二。

    “哇哦,大哥,抢银行也不叫上我们俩”大葫芦惊讶道。

    “不可能抢银行了,抢运钞车多合适。”老二兴喜道。

    “都听着。”老瘸道着,一严肃,哥俩就听话了,就听他安排着:“听哥的,拿上钱,散了吧啊风声紧,照顾不到,说不定谁又得折进去。”

    “啊散了”大葫芦吓了一跳。

    “我们还木哥呢,没事,干得挺好的不”老二也不愿意了。

    老瘸脸拉长了,直道着:“不用等了,他暂时不会回来了大葫芦、二葫芦,你们听好了啊,今天天黑之前,都滚出滨海,该去哪就去哪,以前什么事都一笔勾销,以后有什么事,得自己扛着了我老了,该找个地方歇着了。”

    老瘸没多说,把小木租车的钥匙扔给他们,一瘸一拐,上了辆出租车,那哥俩想说没敢说,想问没敢问,直到车走一刻,二葫芦才动情喊着:“瘸哥,那你保重啊”

    “瘸哥,有事你告诉我们啊,我们给你扛着。”大葫芦动情地道。

    只是可惜了,车已走,人已杳,再无回音。

    “咋回事”

    “我怎么知道咋回事”

    “那咋办”

    “要不散了吧,木哥没准进去了。”

    “那不成,大哥都没了,咱们自己推举一个哎呀,我告诉你,多好的生意呢,一诈就给钱。”

    “那我当大哥。”

    “啊呸,你配么”

    “你配似的。”

    两人讨论直接拳脚开战了,你扭我拽不可开交,等闻讯而来的混子的拉开架一问,才知道又是群龙无首,来吧,推举大哥,大葫芦说了,跟我干的,站左边,二葫芦说了,跟我干的,站右边。

    众混子站在中间,实在不知道该左该右,两人谁也不服谁,赌定了,尼马本事上看高低,不还有留的生意么,今儿谁赚的多,谁当大哥。

    捞钱是吧,哎呀,别提兄弟们多高兴了,一直被木哥压着吃大锅饭,一听要,就有点小兴奋了,说干就干,大葫芦领了一群,二葫芦纠了一帮,分赴市区,找前几日卧底过的饭店,开始找钱了。

    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成功了敲诈了一家一万,大葫芦得意忘形了,第二家就狮子大开口要三万,答应的不爽快,尼马找死是吧,我兄弟好几十呢,拆了你家黑店,老板吓得赶紧去取钱,这哥们要现金呢左等右等,等来了两辆警车,接下来又开始上演大葫芦熟悉的一幕了,一群民警,追着这群痞满街乱蹿,撵跑的、摁倒的、吓得不见影的都有,等大葫芦跑出重围才发现,大哥当了两个小时,就把兄弟们全折完了

    这一天对于小木几乎是无知觉的,等嘭嘭起钉的声音响起时,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然后模糊地看到两个人脑袋在他的视线上方,渐渐清晰后,两个陌生的男子,正直勾勾盯着。

    “我艹,这家伙居然睡了一觉,还睡得挺香。”一位道。

    “没吓屙尿到裤裆里,都是好汉,呵呵,起来吧。”另一位道。

    小木艰难地直起腰,这种堪比酷刑的待遇让他已经全身酸疼,一下子根本直不起腰来,两人合力把他架出来,搀了走了几步才能慢慢活动。

    两人让他活动活动,自行出去了,小木此时才打量着呆了一天的地方,居然是船仓,狭小的船仓,而不是想像中的集装箱,一晚上去了哪里他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他也不清楚,不过清楚的有一件事:

    混过去了

    他活动着,像在找着什么,然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橡木桶,装酒的那种,他慢慢蹲到了桶边,掀开,是已经取完酒的废桶,他凑上来深嗅了嗅,笑了。

    为什么他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呢。

    无人知道,不多会儿,两人去而复返,前后领着小木出舱,站到了游艇的甲板上,小木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突然间感悟到,苦难,是治愈颓废的最好的良药,连呼吸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自由啊。

    他亦步亦趋跟着走着,沿岸上了辆造型别致的电瓶车,然后车驶在观光道上,假山如林、处处绿荫的陌生地方,不久后就看到了熟悉的灯红酒绿,在一处摇曳着灯光的水上船坊里,凭栏而立的一位身材长欣的男子,正看向他的方向。

    似乎有某种直觉,这就是要找的人。

    渐渐驶近,证明了他的直觉,那位男子从船上踱步下来,笑吟吟走向他,像博学的鸿儒,下榻相迎隽友;像心有灵犀的知音,不期而遇。即便小木知道,这可能是个犯罪分子,却一点也生不出恶感来。

    他妈的,红颜知己一个没遇上,怎么犯罪分子,都像我的知己。

    他腹诽着,真尼马目不暇接,刚熟悉一个地方就换地图,这是要累死老子的节奏啊。

    而对方,却笑着,已经笑吟吟地把友好之手,伸向他了

    ...

第100章 前路难现

    ();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第100章 前路难现

    三位警服正装的人坐定,记录仪打开,记录本准备好,静静地等在看守的提审间里。

    又一次来找游必胜游大爷来了,没办法,地下世界出这样一个奇葩真不容易,来的警察两辈子的亲戚朋友还多,这家伙犯的罪横跨多个领域,另一拨审讯潘双龙的无意中得到个消息,何实老瘸那条腿,居然是被游必胜砍的。

    究竟是蓄意报复,还是提供消息,申令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货了,徐刚、木林深下落不明,已经失联快到二十四小时了,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潘双龙开口了没有”许飞问。

    “没有,38岁,当了二十几年贼,太专业了,两只手,用指模印都几乎打不出指纹来,究竟作了多少案,我看他自己都说不清了。”申令辰道。

    记录的关毅青好奇问着:“怎么样把指纹销掉”

    “浮石、或者其他可以放在手里把玩的东西,持之以恒的磋上几年,基本就留不下指纹了,我抓过几个老贼,手指几乎是光滑的。”申令辰道。

    “呵,是够持之以恒的。”关毅青见怪已经不怪了,心事重重地道着。

    许飞却是想不太通,他问道:“游必胜这儿还能有什么都差不多了,就是有两起命案,没有旁证,没有找到尸体和凶器,一直悬着,否则早该上法庭了。”

    “命案什么情况”申令辰此时,莫名地想到了徐刚和小木。

    “就是,以前闵西区也有个小团伙,经营着两家ktv,一个叫周东岳、一个叫吴文,全被游必胜吞了,这两个人,到现在没有下落,有四五年了,家属还在上告事情应该游必胜做的,他纠集手下把这两人绑上船了,但下文就没有了咱们这儿靠海,毁尸灭迹容易得很”许飞道,一脸难色。

    这话听得关毅青眼皮直跳,申令辰也不舒服了,昨晚消失的信号,就在海上,他甚至有作为警察的直觉,开始癔想,用什么方式把两个活生生的人沉入海底了。

    “怎么了”许飞好奇问。

    关毅青赶紧掩饰:“没事。”

    “我也没事。”申令辰笑笑道。

    “你们俩怎么怪怪的”许飞道。

    “能不怪吗寸功未进,又打草惊蛇,本来盯宋丽娟,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潘双龙,全盘打乱了,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调整。”申令辰道。

    “可游必胜他这儿还能有什么东西”许飞道,他提醒着:“真正遇到事,他会一个劲往死了葛天辉身上推,要不给你推个别人,你查来查,不是移民了,就是消失了,根本找不着人。”

    “这个事他不应该瞒吧,是他的功绩啊,呵呵,何实当年号称何长棍,不是一般的厉害。”申令辰笑道。

    这时候,听到了刑具拖着地的声音,三人敛着形色,然后那位游必胜又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次奇怪了,全剃光了,忤着个大巴斗的脑袋,看上去既可怖,又滑稽,这家伙以前是不剃发的,连管教都怕这种重刑犯剃发的时候抢金属工具。

    一坐下,游必胜烦了,好不耐烦地表情看着几位道着:“哦哟,让不让人休息,又来了。”

    “您在里面最不缺的就是休息时间啊。”申令辰道。

    “哪有啊,今天一天被他们叫了四趟,老子戴着这么重刑具,走两步容易么”游必胜愤然道,好像有点炫耀之嫌,就像有人说家里房子太大收拾很麻烦一样,说这话都让狱警表情凛然。

    “那咱们就快点我说游爷,你有点过份啊,我们把你当朋友待,你却拿我们当猴耍。”申令辰道。

    “不能,我挺欣赏你的。”游必胜严肃道。

    “那老瘸,也就是何实,腿是谁砍的”申令辰问。

    游必胜一怔,然后噗哧一笑,笑得浑身得瑟,笑得得意无比。

    他妈的,被耍了,许飞要拍桌子骂人,被申令辰挡住了,申令辰点了支烟,手伸过铁栅给游必胜叼嘴上,他坐下景仰地道着:“厉害啊,游爷,何长棍可是几个人近不了身的主,被你砍了你不会否认吧”

    “你们问着了,那就不用否认了,说起来这事有点不地道啊,我是趁他喝多了,手里又没趁手的家伙几个人砍他别问我是谁啊,我也想不起来,去问问我手下小表哥,一般都他安排的。”游必胜道,果真是一点都不隐瞒,砍人至残的事,说得如此软描淡写。

    那这个故事就简单了,是游必胜砍了何实,而招致另一位的报复,但像这样一个恶名昭著的恶人,不管马玉兵还是毛世平都退避三舍,又是谁出头的

    “哦,我明白了,其实你们就一直是冤家对头,一直想借我们的手,把他们除了。”许飞道。

    游必胜一撇嘴道着:“别说那么难听啊,你们不就打击犯罪的,打击谁还不一样,反正没有一个好鸟。”

    “那如游爷所愿啊。”申令辰举着平板,放了几秒钟潘双龙被审的画面,一看这玩意,游必胜又开始笑得得瑟,浑身乱颤,结果被抽着的烟呛住了,剧烈的咳嗽,咳喇着都舍不得吐掉烟头,别眯着眼,别抽着,怎么也忍不住笑声。

    看来是大快游爷之意啊,申令辰趁热打铁道着:“说说他的事,帮我们钉死他。”

    “潘子,多出名个贼啊,以前号称小偷总部驻公交公司特派员,十几路公交车上的贼,都得给他交保护费,谁不交他剁谁手指啊。”游必胜道。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犯的案可大多了,他在深港一带专偷高档场所啊。”申令辰道。

    “唷哟,这小鸡毛耍成吊了偷了多少”游必胜好奇问。

    “够判个十几年了。”申令辰道,含糊一句,本来往重里讲,不料游必胜不满意了,直说着:“什么判十几年,这货差不多就该着枪毙了,不但你们查访查访,他培养出来的贼得有好几百,专祸害青少年呢。”

    关毅青咬着下嘴唇,忍住笑了,这个罪孽深重的,倒看不惯别人犯罪。

    “是啊,可我们没证据啊,游爷,给来点,这几个人到底什么关系,我们把他们都逮进来,给您垫背。”申令辰问。

    “四小龙啊,好多人都知道啊,潘子、长棍、马寡妇、丧毛,海钢当年的四小龙啊,他们十几岁就拜把子了,都穿一条裤子呢,你弄一个不行,得都弄进来才成。”游必胜开始教申令辰怎么整这几位了,他说了,长棍能打、潘子好偷,马寡妇和丧毛两个笨一点,身手也差一点,要下手,得从他们俩身上下手。

    可恰恰郁闷的是,今天刚刚放了马寡妇和丧毛。

    申令辰趁势道着:“马寡妇和丧毛好抓,那瘸子怎么办他腿瘸了,不犯事了啊。”

    “不对不对他们几个人,瘸子才是头,其他几个,脑袋都长在屁股上呢。”游必胜纠正道。

    “是不是啊,都残疾了,别人能听他的,我们都查了,他在苏杭开了个小歌厅,入不敷出啊。”申令辰提醒道,这么左拆右戳,听得游必胜烦了,气愤地道着:“我说你这人怎么脑袋也长在屁股上,我说的错不了,就他们四块料,早该被崩了,那背后有高人不是你也不想想,潘子本事怎么来的老子到最后都不敢再碰他们了”

    几乎是无意识地喷了这么几句,申令辰一笑,靠住椅背了,许飞和关毅青也一笑,不吭声了,不过心里对申令辰的佩服,又多加了几分。这家伙肚子的货,恐怕到闭眼都倒不完。

    尼马,又掉坑了,游必胜自知失言,愣了半天,连烟燃尽了都浑然不觉,还是申令辰示意狱警给了拿掉的。

    “说说呗,游爷,瞧您有点害羞的,都这份上了,还替人包着,我想,应该是在您身上戳血窟窿的那位吧”申令辰道,现在有点后悔,没有早点识破这个货的用心。

    “这个人我真不能说。”游必胜坚决地道。

    “理由呢”申令辰问。

    “很简单啊,人家戳死我跟玩似的,可人家留了我一条狗命,为啥呢,他说啊,敬我是条汉子,就即便我砍了何长棍,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太嚣张了,所以,人家留了我一命。”游必胜道。

    “可为什么他们都迁走了呢”申令辰问。

    “那我就不清楚了,丧毛几个总想找老子报仇,他妈的,要不这份人情,我早把他们狗日的灭了。”游必胜愤然道。

    申令辰直接接上了:“很容易啊,弄到海上,绑块石头沉海里不就行了多干净利索”

    “我艹,这办法”游必胜惊讶到脱口而出,不过堪堪刹住车了,瞪着眼睛,去尼马的,差点又漏嘴了。许飞憋不住了,笑了,游必胜脸色可难看了,骂着申令辰道着:“嗨他妈的,那来的这么损个警察”

    “见笑了,我就过过嘴瘾,游爷应该这么干过吧”申令辰笑着问。

    游必胜眉毛一挑,不动声色道:“你猜”

    “不猜,没证据我们不会乱怀疑谁的,那接下来”

    “没下来了,老子要回睡觉。”

    “嗨,你”

    “少下套子,老子以后再不跟这个货说话了。”

    游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不开口了,申令辰笑着问:“马上就睡觉,只有最后一件事了,其实你一直隐瞒的人,我们知道是谁,你信不”

    “不可能,像我这种级别的都未必有机会认识。”游必胜道。

    “赌一把,我还真知道是谁。”申令辰淡定地道,开诈了。

    “哪是谁”游必胜不信地伸伸脖子。

    申令辰漫不经心地坐直了,嘴里迸了两个字:“五哥”

    这个普通的词,像电击一样,瞬间把游必胜电懵了,脸色收敛,像知道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一样,低眉耷眼,心神失守了。

    申令辰摆摆手,几人起身,像是准备走了,出门时申令辰回头看看,如失魂落魄的游必胜,看样子问不下来,放弃了。

    “师傅,怎么不接着问”关毅青道。

    申令辰小声道着:“问什么问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这么个绰号。”

    “您哪儿知道的,怎么把游必胜吓成这样”许飞好奇了。

    “别管我那儿知道的,这个人肯定捏着游必胜的命脉,问他沉尸的事,看他的反应,估计真有这种事回头咱们商量个审讯方案。”申令辰道。

    “为什么不往下查这个叫五哥的”许飞问。

    “没方向,没法查,只能等着他自己出来了。”申令辰道。

    三人匆匆离开了看守所,又准备到另一所看守所,去会那位一直不开口的老贼潘双龙了

    这时候,木林深正踱步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灯光下,粼粼的湖面映着微光,挂着八角灯笼的地方古色古香,四周种植的花草泛着微微芬芳,坐定时,桌上的菜肴揭盖,不烫不凉,刚刚好。

    对面而坐的,三十年许,或者比看上去年龄更大,只不过因为保养好的缘故,感觉不出那怕一点沧桑,他穿着对襟的唐装,人像画里走出来的,飘逸着一份古色古香。

    “认识一下,我叫戎武,戎武生涯的戎武。”戎武道,微笑间,露着一圈洁白的牙齿。

    “我似乎不用介绍了”小木问。

    嗯,戎武点点头,笑道,小木却指指菜肴,一摊手问:“有洗手间吗”

    “哦,对不起,在那边,请自便。”戎武道,指指一处亮着灯的地方。

    小木径自去了,这是个幽雅的环境,像是山庄之类的休闲区,最让他宽心的是,连跟踪的都没有,只有小服务生给他指着方向,不一会儿,洗了把脸,嗽了嗽口,小木重回到席面上,那位刚认识的戎武,正笑吟吟地等他。

    风度可不是一天养成的,饿了一天,就餐时还保持着这样的仪容,让戎武笑了笑,他倒了杯酒,示意着动筷,小木优雅地吃着,并不见急促,抿着酒的戎武像在观察他,笑着问:“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听说你居然睡着了。”

    “哦,累了,就要睡嘛。”小木道。

    “很奇怪啊,被钉在箱子里,好多人会被吓得心智失常,或者大小便失禁,人的心态在那种情况下,失常才是正常的,不失常,反而不正常,你同意吗”

    “嗯,同意。”小木吃着,点头道。

    “那告诉我,你好像很正常,一点都没有失常。”戎武问,眼皮一抬,目光如炬。

    小木却眼皮不抬地道:“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而且别无所求,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蝼蚁尚且偷生啊。”戎武不太相信地道。

    “我不是蝼蚁,所以,未必偷生哦。”小木抬眼道,很淡定的表情。

    对,必须淡定,必须装着不怕死,因为他从对方的表现里,感觉到了淡淡逼味,逼格很高的逼,所以必须相当的,或者更高的逼格,才符合他的口味。

    似乎不错,戎武笑着,敬他一杯,轻轻一碰酒杯,一饮而尽,却不料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戎武挑刺道:“可惜了,你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官府中人。”

    “我就是我自己,为要冠个定义吗”小木道。

    “也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但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捡那种龌龊之地求生呢”戎武问。

    小木挟着菜,思忖了一下下,告诉戎武答案了:“喜欢。”

    “喜欢”戎武不信。

    “对,喜欢,裸的真实,不加掩饰的真实,不像已经有了特定行为规范的社会氛围,每个人都需要戴着他的假面具生活。”小木道。

    戎武哈哈一阵长笑,幅度不大,眼光却炽。

    小木也在笑,他感觉得到引起对方的兴趣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就像你带着他们求生一样,我听完觉得,非常非常好奇,你这样一位富家纨绔,怎么会懂市井的生存技巧,而且还用得这么好”戎武好奇问。

    “我十几岁就被我父亲扔国外去了,适应能力强一点而已,只要是人的群体里,都是一样的,恃强凌弱的、弱肉强食的、尔虞我诈的,其实你只要找到一点相对的优势就完全可以让自己站到优势的地方。”小木道,艰涩一点没关系,这个人物水平可能比他想像的高,不像丧毛、马寡妇那群货,只认钱。

    听懂了,但戎武也有不懂的地方,笑着问:“你好像并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呵呵,我妈妈曾经希望我做个好人我爸呢,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大师傅,我那些狐朋狗友呢,又希望我是个机器人,能随叫随到,陪他们娱乐至死,偶而碰上个女孩呢,她们又希望我是提款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面对这么多期望,我当然迷茫了。”小木道,轻轻地挟着一块牛肉,小口吃着。

    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把戎武逗乐了,越看这位传说中的纨绔越有意思,他笑着道:“那你有可能成为我这样的人,既不被主流社会认可,也不会被淘汰,而且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是什么人”小木问。

    “边缘人。”戎武如是定义道。

    小木貌似不懂,不过他心里却是腹诽着,老子是线人,线人就是边缘人。

    “看来你并不认同我们的生存方式,有打算吗我知道你的父亲,可是位亿万富翁。”戎武问。

    小木慢慢地摇摇头。表情冷漠。

    “哦,触到你的心事了,对不起如果没有打算的话,我可以提个建议吗”戎武问。

    小木好奇道:“我会让你失望的,我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拿,只会吃白食。”

    “呵呵,那最起码还是挺诚实的”戎武说着,掏着一部手机,推到了小木面前,让他看,小木拿起来,看了眼,却是一段视频,那个见过的包装箱,被几个抬着,轰然扔下大海,他瞠然放下,不解地看着戎武,他很清楚,这种事,知道的多了,会要命的。

    “你面前坐着一个危险人物,你刚刚看到了一个罪案场景,却这么淡定”戎武好奇心更甚,像这么大年纪的,不是得吓傻了,就是得吓得表忠心了,而他面前这位,就像看到一盘白菜豆腐一样,没有特别的表情。

    “预料中的事,必须惊讶吗”小木问。

    “哦,也是你以前干过什么,让你的精神这么大条”戎武问。

    “我患过抑郁症,在精神病医院里关了很长时间,如果你有机会进去的话,出来会和我一样的。”小木道,找到最好的理论依据了,他指指菜肴道着:“真的,我们吃饭的时候,可能会有其他精神病人脱了裤子就在旁边拉,该吃吃,该拉拉,互不影响,连护工也懒得收拾,等吃完才一起收拾呢。”

    呃戎武没想到是这个内容,听得喉咙里明显噎了一下,眼瞪直了。

    小木呢,依然平静地吃、嚼、喝,那怕更恐怖更恶心的故事,顶多能当下菜的佐料而已,他吃还很礼貌地道告诉对方:“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在很多人眼里,我有点变态,啧,其实我自己觉得也有点。”

    戎武看着他,像是等着倾听下文,小木继续道着:“看得出,你在测试我,其实不用测,现在的富家子弟没有道德底线的,吃喝嫖赌抽怎么爽快怎么来我呢,活得比较背,其实我也想做个好人的啊,可做不到啊,我也知道您可能是干什么的,可您那事我干不了啊,我顶多坑俩小钱吃喝着高兴戎哥,谢谢您这顿大餐啊。”

    “不客气,慢慢吃。”戎武笑着道,静静地聆听着,看小木停下了,他饶有兴趣问着:“那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你的眼光很独特。”

    “十几岁就离家的,逼着也得学啊,见的人多啊。”小木道。

    “那试试你的眼光,看看我。”戎武兴趣来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理位置在被小木慢慢挪位了。

    本来测试下能不能用,现在要当朋友了,一个危险的人物,没有料到,他正在挑逗一个危险的朋友。

    “好,说错了,别把我扔海里啊。”小木道,放下筷子了。

    戎武一愕,没想到这种话能当笑话,他点点头:“你要说对了,我自己投海。”

    “好啊,这个赢面太大,我赚了那就从你身边开始嗯,你的身边,有很多女人,漂亮女人。”小木道,貌似听过一句,五哥徜徉在醇酒美人间。

    大失所望了,戎武笑着问:“原因呢”

    “你长得太帅了呗。”小木道,恭维了一句。

    “滑头,继续。”戎武道。

    “你很有钱,但不好财。”小木道,这是万金油,再吝啬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很慷慨,果不其然,戎武一笑,小木知道他落到心理陷阱里了。

    “不错,继续。”戎武笑了,那却不是礼貌性的笑,而是会心一笑。

    和学心理的人千万别讲心理话,否则那些人能套出你底裤的颜色,小木漫不经心地又来一句:“你的童年并不快乐。”

    此言一出,戎武皱眉了,好奇问着:“这个怎么看出来的”

    妈的,猜得太对了,小木心里在笑,脸上却很严肃地告诉他:“防备心态戒备心越强,会越反映出,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可能极度地缺乏安全感你”

    此时,戎武进入状态了,被小木勾得怅然若失了,小木看到了此人脸上难得的真实表情,下着定义道:“失去某个亲人了很亲的人”

    戎武的眉睫微微颤了下,怅然的表情变得肃穆,小木轻声道着:“这个亲人对你的影响很大咝能成长为一个性格,具备天然的领导气质,那你一定经历了很多难处”

    戎武一点笑容也没了,倒吸着凉气,坐直着,警惕地看着小木。

    “我想,应该是你的父亲”小木说着,缓缓地语气,戎武面色恻然更甚,于是一个准确的猜测就诞生了,小木严肃地道着:“戒备心强,完整、、具备领导能力的人格,那就应该是你的父亲早逝了只有早当家的孩子,才能比其他人更。”

    戎武一抹脸,像是不敢面对,他片刻再扭过脸上,小木更剽悍来了句:“是非正常死亡。”

    嘭戎武怒了,擂了一拳桌面,小木瞠然说着:“对不起。”

    一句把戎武拉回了现实,他愕然、愤怒、复杂地盯着小木,那股子凶气让小木凛然发怵,不过他心里更确定了,这是位比马寡妇、丧毛那些人更凶的人,表面的儒雅气质,是费尽心思打造出来的一层面具而已。

    “哦我有点失态了呵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我失态。”戎武片刻安静下来了,复杂地看着小木问:“还看到了什么”

    “还看到了,其实你并不喜欢现在这张面具有时候做梦醒来,你会深深的厌恶自己。”小木道,大部分人都不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满意,那怕犯罪也是如此,像戎武这样内外反差如此之大的,那本身就是一种纠结。

    “你是怎么知道的”戎武问。

    “如果告诉你实话,你可能真会把我扔海里。”小木道。

    “但我现在就想把你扔海里。”戎武平静地道,这平静,却比悖然大怒更让人恐惧。

    小木斜眼看看,笑着道:“好吧,你开始问吧,我告诉你怎么看人,其实和魔术一样,拆穿了,一文不值。”

    “你怎么知道我的童年,并不快乐。”戎武严肃问。

    “我不知道。”小木道:“看你的表情而已,如果你不屑,我就加一句,但比大多数人快乐,意思就反了。如果你稍显惊讶,那就猜对了,我就补充一句,不但不快乐,而且比大多数人不快乐,你就更深信不疑了和敲诈勒索一样,得看人下菜啊。”小木笑着道。

    戎武眼睛一瞪,气着了,居然有逗他玩的,他继续问着:“你怎么知道我失去某个亲人了”

    “我也不知道,蒙呗,不死爸妈总得死个爷奶吧,你注意我说话,我说你失去某个亲人了,如果你的表情奇怪,我就改口加上一句,你觉得他不爱你了,这句话就成了这样:你失去某个亲人了,因为你觉得他不爱你了。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但你的表情要是变得肃穆一点,那我马上就猜到了,是真死人了。”小木道。

    这下该气得戎武胃疼了,他愕然看着小木问:“不对,你说是我的父亲。”

    “是,我是这样讲的,我想应该是你父亲”小木回忆着刚才的话,提醒戎武道:“注意我的语气很慢,而且在看你脸色,你如果一怀疑,我就加上后面的和你最爱的人”

    于是这句话就成了两个意思,一层是你父亲,另一层是你父亲和你最爱的人,完全不同的概念。

    小木摊手道着:“其实死了谁都可以说得通,但你的脸色一悲伤,我就不用改口了嘛。”

    呼地一声,戎武气到伸手耳光就扇上来了,然后堪堪在小木脸颊边停下了,他愤然问着:“你胆子好像挺大,不害怕”

    “害怕我也躲不过去。”小木诚实道。

    戎武蓦地收手,哭笑不得了,他又问道:“非正常死亡呢”

    “更简单了,我失去过母亲,如果正常失去亲人,悲痛更多是以回忆形式出现的,而不是一提起来就有激烈的情绪表现,你刚才表情变化幅度很大,所以应该非正常死亡了,而且到现在无法接受啊对不起,勾起您的心事了。”小木道。

    也是讹诈,却听得戎武无言以对,他直勾勾盯看着小木,良久未言,小木开始且斟且饮了,淡淡说了句:“吃完再把我扔海里,我的长处在哪儿你看到了,是个鸡肋本事,以前是坑我爸,结果被我爸撵出家门了,现在只能坑坑别人了。”

    吃得心安理得,说得轻描淡写,戎武蓦地笑了,笑得两肩直耸,看着这个坑货实在好笑得紧。

    “但你还没猜出我是干什么的”戎武终于平静了,如是问了一句。

    “那还用猜吗,肯定干坏事的,正常人、好人、普通人和我坐不到一桌上,女人觉得我是流氓,男人觉得我是变态。好人觉得我是个坏蛋,而坏蛋又觉得,我很善良,连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小木道。

    戎武又笑了,笑得根本拿不起杯箸,一直那么看着,好笑地和小木谈着话,看着他吃,偶而间总是被小木逗得笑上大半天。

    有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再猜时,小木不猜了,他说了,我都露馅了,你一防备我还猜个屁呀。

    戎武笑得更欢了,不住地给小木敬酒,这顿饭吃了若干小时,窖酒喝了三瓶,结果小木没事,还在且斟且饮,戎武却喝多了,被两男一女搀着走了,那位漂亮女人,还狠狠剜了小木一眼。

    吃完就睡下了,睡得时候精明的小木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

    ...

第101章 迷途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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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啷一声铁门的重响,郭伟站在看守所9902仓门前喊着:“8821,王杰,出来。”

    一个头发剃光,穿着号服的服刑人员出了仓,乖乖地蹲在门前,有点惊恐地看着新来的管教,这个管教有神经病,天天叫他。

    一招手,跟着走,进了管教办公室,服刑人员老老实实蹲好,郭伟给了他一支烟,点着抽着,郭伟小声问着,摇头,再问,摇头,还问,继续摇头。

    这个问题很简单,有人问你木林深的消息吗如果问,知道该怎么说吗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再看一遍,记住喽,如果有人问,你发达了,可以减刑的。

    那嫌疑人抽着烟,苦着脸道:“没人问啊,我不也巴着问么他真是我同学。”

    “你们一个学校的啊,他被开除了,你不记得。”郭伟提醒着。

    “记不得啊,我也被开除的,可能比他还早,他犯什么事了”服刑的王杰纳闷问,郭伟脸一下,他警省了,赶紧改口道:“记得,我记得他,小木嘛,我们好朋友。”

    “重复一遍。”郭伟训斥着。

    “他叫木林深,家里是开饭店的,偶尔要点小黄丝大麻,就给他,我们是高中同学,都被开除了嘛,关系不错还有,奥,对了,我以前跟游爷混的,他回国后常去凯伯利玩。”这位服刑的王杰,流利地重复着管教教的话。

    表现不错,又得了一根烟,郭伟警告他,没人问可千万别说啊,否则就不是减刑,得加刑

    吓得这个卖小包的家伙喏喏称是,又像往常一样,回监仓呆着去了。

    关上了仓门,郭伟苦着脸看着这个阴暗的地方,有苦难言啊,一个堂堂的警官大学毕业生,被发配到这儿当狱警了,就因为线人用的王杰的线索,生怕有人来求证。

    对了,这是棵消息树,如果有人问,那就代表线人还活着,不管卧底还是线人,都会采取这种用定点消息树测试的方式。

    可这一次为难了,失联到今天,已经整整七天了,根本没有消息。

    他回到了管教办公室,靠着椅背,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一个警官如果殉职倒可以理解是为事业,可一个线人如果真的消失了,又让谁去理解

    “这个操蛋的地方啊。”

    他写着当天的日志,诅咒着这个关押着无数嫌疑人的地方,而他的心里却闪过一幕一幕案情的纠结,一张一张小木的笑脸,写完时,他想到小木,想到了可能落在坏人手里,而却不知道坏人是谁。

    无处发泄我愤懑让他手一抖,生生把一支笔掰断了,日志纸,被划掉了好大的一片

    苏杭市,冯家桥。

    客盈门租车服务公司的牌子已经被摘了,九队刑警队长陈少阳驱车到这儿时,正看到了一行人,又开走了一辆车,他跳下车,阴着脸进了空荡荡的场地。

    一周时间,毛世平把物流给盘出去了,现在马玉兵也在卖车,看这样子,是不准备呆了。

    这个案子一直是陈少阳负责的,现在算是破罐破摔了,他在场地里找了一圈,最后揪住一个卖车问:“马玉兵呢让他来见我。”

    “你谁呀没看我忙着呢”那位一瞪眼,看到警证时,马上改口:“别别,我一中介,就替人过过户,您找马总,好像在楼上整东西呢。”

    陈少阳扔下人,思忖片刻,本待走的,又怒容满面地返回来了,蹬蹬蹬直上二楼,推开门时,马玉兵正在整理东西,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剩下的是一地酒瓶子,看到陈少阳来,马玉兵一笑道着:“哟,陈队长,您坐。”

    “金盆洗手了”陈少阳笑着问。

    “刚上完厕所,还没洗呢,有事吗,陈队。”马玉兵很客气地噎着人。

    “哦,没什么事,就想和你聊聊。可以吗”陈队长道。

    对这个人没啥好感,一警一匪,天生是敌,而且马玉兵和毛世平都在五队辖区,这些年没少被传唤,彼此的防备心,已经堪比猫和耗子了。

    马玉兵不知道什么意思,提醒道着:“陈队长,您没当队长时,就经常找我们麻烦,自打您当了队长,我们生意是江河日下,现在终于关门大吉了,还有什么聊的您整了我不只一回啊,打反铐子,把我往死里勒;审个盗窃,您三天不让我睡觉;现在又逼着我承认销赃哦哟,您看我长成这长手长脚的,能干了那事吗”

    旧怨很深,陈少阳叹了口气道着:“好,旧事不提了,我有句忠告不知道你能听进去吗”

    “您说。”马玉兵道。

    “小偷小摸都不是重罪,但人命关天就不是小事了,摊上这事,你一辈子不怕天天做噩梦吗”陈少阳道。

    马玉兵纳闷问:“什么意思”

    “装是吧徐刚人呢”陈少阳直接问。

    “我被关着,我怎么知道啊”马玉兵眼皮一跳,否认了。

    “我知道你背后有高人,告诉我是谁他跑不了,我们会查到底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可以放你一马,告诉我徐刚在哪儿。”陈少阳问,很直接,两眼血红血红的,分外吓人。

    马玉兵愣了,然后噗哧声笑了,这是要发展他当线人

    他呵呵干笑着,笑得面如桃花,指着陈少阳道着:“陈队呀,您真是太年轻了啊,我犯事的时候,您还穿开裆裤着呢,您说,我能告诉您吗”

    “不能,我就是求证一下,你是不是知道。”陈少阳道,凶相毕露地盯着马玉兵。

    “有两个答案,a,我不知道,没法告诉你;b,我知道,不可能告诉你。你猜哪个”马玉兵脸拉长了。

    嘭,一拳,马玉兵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下了,陈少阳抬腿一脚把他踹了个仰面朝天,狠狠跺了两脚,然后拍拍手道着:“我选c,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迟早钉死你。”

    说罢,重重一唾,扬长而去。

    马玉兵半晌才爬起来,苦不堪言地骂着,艹你妈的,现在的警察,越来越不像话,斗不过老子,学会耍流氓了他把这事,电话告知了另一位,毛世平给了他个建议:

    惹不起,躲吧

    滨海,南汇厨师学校。

    申令辰、张虎林从学校踱步出来,两人便装简从,像是来选人的小老板,这地方已经安全了,安全的原因是因为,已经人去楼空。

    少了木林深这么“大哥”,小团伙没有维持几天,三个派出所齐齐出动抓这批到饭店敲诈的混球,被逮着的很快交待了这个窝点,直接被端了,连厨师学校也给封了,没抓的,早鸟兽散了,偌大的校园已经成了空校。

    “有几天了”张政委问。

    “一周了,徐刚、木林深都没有消息,最后信号出现的地点在海上,徐刚打电话求救了,不过根本来不及。”申令辰道。

    “小木没有电话”张政委问。

    “没有,他是当天夜里被带走的,何实,也就是那个瘸子,应该是个关键人物。”申令辰道。

    “啧”张政委撇撇嘴,无言相对,警察的步子,总比案情要慢一拍。

    一桩案子,跨了两地,又进了两个线人,徐刚的爆料出了岔子,又有深港警方猝然抓捕,全岔了,张政委问着:“徐刚是谁负责”

    “陈少阳,五大队队长,少阳急于立功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惜太急了,时机不成熟啊,对方有防备了,两个窝点,就查出来几把西瓜刀。”申令辰道。

    “接下来会怎么样”张政委求问道。

    “会成惊弓之鸟。”申令辰道,潘双龙审不下来,那他手下的毛贼散布在什么地方,别指望一时半会能找到。

    “那把我叫出来干什么”张政委问。

    “以防万一,我想,应该给小木家属透露点了,对此,我心里有愧。”申令辰道。

    “哎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老木。”张政委叹了口气,和申令辰上了车。

    这趟诡异之旅,以小木的失联成为尾声,除了抱着万一之想,别无他法。

    老木依旧是老木,两人去时,老木正在厨房,抹着手上到办公室看到其中一位熟悉的人时,他脸色变了,无奈地道着:“张政委啊,您是不是来给他说情来了我跟您讲啊,这个逆子把家里砸得稀巴烂,在律师事务所把我立的财产分割协议都给撕了,您什么也别说,他要混出个人样来,我认他这个儿子,他要混得还是那个鬼样子,他自己再去找个爹吧。”

    气咻咻地坐下来,老木余怒未消,申令辰起身轻轻关上了门,怪异的举动让老木愕然了,他紧张地道着:“他不会犯事了吧”

    “如果犯事了呢”申令辰道,现在对这位当爹的,好感顿失。

    “那他自作自受,我管了他二十几年,该尽的义务总算尽到了吧,不能我辛辛苦苦二十几年,养这么个白眼狼吧。”老木怒容满面地道。

    “是这样他又去当线人了。”张政委道。

    老木脸色一愕,吓住了,这个,可能比作奸犯科更让他担心。

    申令辰补充道:“自愿的,我们是来作个预防,以免有人从这里求证,曾经当过线人的履历,会被全部消除,一点隐患也不能有,否则会殃及到他的安全。”

    老木愕然听着,两位警方来人严肃说着,说了好久,不知道老木听没听进去,两人告辞时,老木那木然的表情依然一动未动。

    两人走了,老木浑然不觉的,两行浑浊的老泪,扑涑涑地流了下来,他的表情和神经,都有点麻木了,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楚郁在心间,一任那泪水,止不住地流,一遍又一遍地流

    此时也有一个人在流泪,一个嫌疑人:宋丽娟。

    他是王子华、康壮盗窃案的第一嫌疑人,出现了失窃小区的监控上,无法知道她究竟扮演着什么身份,因为情夫潘双龙的被抓,她的监视搁浅了。

    此时关毅青正给她看着潘双龙的详细履历,这个贼头从十四岁第一次盗窃案开始,一直偷到现在,已超过二十年,而宋丽娟面对这份案卷时,已经崩溃了。

    “他说他在外面做生意的呜。”宋丽娟在哭。

    “他说,他会娶我的可经常是几个月见不着人呜。”宋丽娟还在哭。

    “呜警察抓他,他居然拿我挡着呜。”宋丽娟在撕心裂肺地哭。

    纸巾抽了两盒,流泪成了干哭,关毅青语重心长劝着:“姐啊,咱们女人总是容易被男人骗啊您别伤心了,还好,发现的早了。”

    “早什么呀,都好四五年了。”宋丽娟欲哭已无泪了。

    “那都四五年了,您一点都没发觉”关毅青好奇问着。

    “没有啊,谁知道他是个贼啊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宋丽娟哭着道,旋即又黯然了,肯定错不了,那天杀的都挨了一枪呢,想到此处她倒说着:“你们怎么不把他一枪崩了,我这一口气都好生点,单位都知道我这么个男朋友,我可怎么活啊。”

    “他去过你们单位”关毅青问。

    宋丽娟点点头。

    然后关毅青心里暗叫,坏了,盗窃案之后涉嫌的销赃里,那些新亡不久的普通市民信息,恐怕来源在社保信息里。

    “那他”关毅青犹豫着,是不是敢把案情说出来,她直觉可能其中还有蹊跷,小声问着:“是不是带你去过新苑小区,湖南路,区政府的大院不远。”

    “嗯,去过。”宋丽娟点点头,脱口而出。

    纳闷了,如果是同伙,不可能没有这点防备心的,关毅青凛然道着:“姐啊,那干什么了,得赶紧告诉我,免得将来有事,再把你牵连进去啊。”

    “没干什么啊,就去约会了两次。”宋丽娟道。

    关毅青问着:“他在哪儿有房子”

    “没有,他说替别人租个房子,还是我替他租的,说是有个朋友养个小情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宋丽娟道着,几乎是无意识地说这些,等说着时,她蓦地警觉了,惊慌地问:“那儿也丢东西了”

    “是啊你还开过一辆五菱宏光车替潘双龙在物业注册的”关毅青惊恐地问。

    宋丽娟瞠然看着,忘记哭了:“你怎么知道”

    啧关毅青郁闷地闭了下眼,她明白了,千辛万苦找到的宋丽娟,也是潘双龙的特意设置的一层伪装,这个可怜的公务员,无知无觉中,成了盗窃团伙的帮凶。

    信息,随即上报,又有一组便衣警察,匆匆赶来宋丽娟的家中

    像滚雪球一样,被案情牵动的人越来越多。

    一位倚在摩天大厦的落地窗前,也有一段关于案情的话。

    是戎武,他脸色深忧,手指无聊在玻璃地划着什么,听完电话里的话,皱着眉头道着:“不要心疼那些盘盘罐罐,没命花你多少钱也没意义了让他们今天就走,马上走。”

    安排此件,又拔着另一个号码:“喂,哦,领导,我拜托您的事。”

    “难办啊,现在潘双龙被几个专案组盯着,他涉案太重。”

    “没让您捞人啊,见个面送点吃的不行啊”

    “真不行,现在的狱政管理,不像从前了,谁也不敢趟这颗雷。”

    “那”

    “我再想想办法。”

    又一个电话结束,不是什么好消息,让戎武的情绪稍差了点,回头时,沙发上坐着的那位,正笑着锉指甲的男子,揶揄地道着:“江湖人两个归宿啊,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栽在钱上;英雄难过美人关,栽在逼上潘子这个小毛贼啊,就是改不了这毛病啊,隔三差五就勾引别人老婆上床去。”

    “这次可不是栽在那女人身上了,是他自己的事,被深港的追到这儿来了。”戎武道。

    “哟这个好像很麻烦。”男子道。

    “是啊,超出我们的处理能力了啊,不但他麻烦,苏杭那边警察,现在像蚂蝗一样叮着马寡妇,哦哟,这回,三兄弟的生意,看样子是必须树倒猢狲散喽。”戎武道,坐到了他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公司经理的位置。

    沙发上那位坐正了,正色道着:“能救则救,救不了别勉强,舍卒不舍帅啊,因小失大就划不来了。”

    “估计是救不了,我让人安排马寡妇和丧毛先走吧,这条线得断喽,苏杭所有的线都得断掉,否则那此警察会嗅着味道追来的。”戎武漫不经心地道,说到全断,似乎还差一点点,他蓦地想起了还留了一位,出声问着:“对了,还有个事”

    “你指那个少爷”对方道。

    “对,这个人有点邪啊,跟谁也不是一路,我愣是想不出,这家伙适合干什么,这几天怎么样”戎武问。

    “真成爷了,吃了睡,睡了吃,吃得比谁都挑剔,我也觉得有点邪,看不出路数来啊。”对方笑道。

    “那放哪儿放呢,他爸可比咱们还有钱,我是想,说不定关键时候能管点用,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又不适合让他跟着丧毛他们。”戎武道,那晚醉后,对小木已经记忆犹深,偏偏记忆太深,却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给我吧,我调教调教,你不说眼光准,又能骗能诈么要真有这么大能耐,说不定我的生意正适合他呢。”对方道。

    “那归你了,看牢了啊,他知道的可够多了。”戎武道。

    “放心吧,知道的再多,也顶多是知道,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对方笑道,起身了,和戎武闲聊片刻,安排了此闲事,匆匆走了。

    离开的地方,赫然挂一幅金字招牌:茂业投资担保。

    十数人的公司,半层楼的租赁,排场相当大哦。

    连吃带睡了数日,小木才知道住的地方叫莫氏休闲山庄,离旅游景区不远,长三角数市几乎连成了一体,从这里到滨海、到苏杭,都不过一小时的车程,站在他所住的地方,一目了然的一片水域连着的就是海路,数日的休憩并没有让他清明几分,反而更糊涂了。

    一个组织的运作总要有他特定的特点,老瘸、丧毛、马寡妇几人吧,倒还像个地下组织,但戎武就不像了,既没有江湖匪类的气质,也没有作奸犯科那类人偏执,给他的印象相当好,那怕是装出来的,这涵养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当然,最关键的,他现在成了孤鸟了。

    没有任何信息,从厨师学校开始就断层了,不管和地上组织,还是地下组织,都失去联络了,失去联络这么长时间,他意外地并没有十分担心,或者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人。

    家里拥资亿万,活得差不了;狐朋狗友吧,反正就那醉生梦死,也差不了,担心最多的反倒是大葫芦那帮人,不过也放得下,那是一群打不死的小强,生活的承受力远远超出一般人。

    对呀,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要继续运转的。

    不管你有没有存在感,存在仍将存在。

    他颓然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聊地吹着泡泡,他在想,其实连特么犯罪组织也没什么意思,一点都不刺激。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他坐起来道:“请进”

    除了服务员打扫房间,都少有来人了,应声而进一位中年男子,削瘦,精神矍烁,眼光很亮,进门随手一甩门,轻轻碰上,恰到好处,小木却不认识,好奇看着他:“您是”

    “五哥派我来的。”对方道,打量了小木两分钟,静静的对视间,像高手的对决,小木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浑身不舒服了,半晌那人一笑伸出了手:“认识一下,我叫聂奇峰,圈内的兄弟叫我镊子,以后跟我了。”

    哦,小木握握手,下床了,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聂奇峰随手一挥道着:“走吧,边走边讲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

    “这儿吃的怎么样”

    “挺好。”

    “老瘸、马寡妇、丧毛被警察盯得太紧,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我给你找点活干怎么样”

    “挺好。”

    两人亦步亦趋走着,连续几个挺好,镊子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小木摊手道着:“只要不是每天太无聊,就挺好。”

    “嗯,好,这样就挺好。”镊子且走且道着:“你姓木是吧”

    “对。”

    “大家都对你评价不错啊,那晚把你装箱子里,什么感觉”镊子问。

    妈逼的,差点吓死小爷知道不小木想想道着:“没啥感觉,就是有点憋气。”

    “呵呵,不对吧,我可知道有很多会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啊,别介意啊,我们很多人都被装过箱子里,这是五哥寻思的一招,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时候,是个什么货色,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知道为什么你身上还留着一部手机吗”镊子停下来问,回头看勾勾看着小木。

    “给家里告个别”小木问。

    “如果给家里告个别当然就没事了,可要打给警察,那你现在就该和黑钢一样,躺在海底睡觉喽。”镊子说着,嘴一呶,吹了声口哨,听得小木浑身起鸡皮疙瘩,离到海底睡觉,可是尼马只差一点点啊。

    脸色不对,镊子好奇问着:“怎么了”

    “吓人呢,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吓得睡着了。”小木掩饰道。

    镊子两肩耸着一阵谑笑,拍着小木的道着:“我可头回听说,还能吓睡着的,不过我喜欢这样神经大条的啊,知道我干什么生意的吗”

    “您不说,我哪知道。”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谁说的,那不成神了。”

    “嗯,对,你就挺神的猜猜看。”

    “那我猜喽,猜对了别惊讶啊。”

    “哈哈,想让我惊讶那么容易”

    “不是贼就是放高利贷的。”

    “啊”

    一语成谶,聂奇峰惊得回过头来了,诧异地看着小木,此人的神奇之处早有听说,可料不到能神到这种地步,他盯着小木,惊得半晌才狐疑问着:“我特么撞鬼了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态度和气,但人又很有中气,笑容特别亲和。”

    “屁话,咋不能卖保险的”

    “对呀,笑容倒是像卖保险的,但卖保险的,笑容到严肃变化,不会像你这样行云流水啊。”

    “嗨,我艹,这是骂我们变脸快呢就靠这个看出来啦”

    “还有呢,我和高利贷的那些人很熟悉,他们进门都是先瞄家里一遍,再上上下下看人一遍,得看有没有偿还能力啊除了你们,没人关心这么多。要么就是个贼”

    “”

    小木反正无所谓了,笑着道着。镊子听傻了,一个照面居然看出来了这么多东西,他愣了半天,表情严肃,甚至带点凶相,蓦地灿然一笑,说变脸就变,果然是变化得如行云流水。哈哈笑着一揽小木道着:“厉害,看来老子捡到宝了,这下我看他们谁还能藏住钱。”

    猜对了过程,但猜不到结果。

    两人相谈甚欢,一起回到滨海,镊子居然自己有门面,开了家金鼎小额信贷公司,一撂厚厚的账本往小木怀里一跺,车钥匙给他一挂,两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男子给他一介绍:去,照单给我收钱。

    我擦,小木傻眼了,线索越来越离题万里了。

    从拉皮条的一下子上位,高利贷公司的收债特派员木林深,就此诞生了

    ...

第102章 天光一线

    ();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第102章 天光一线

    嘀嘀嘀

    守候着信息的关毅青,在某个夜里接到了信息,她差一点喜极而泣。

    信息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戎武、聂奇峰。

    一条信息,牵动了一个专案组,申令辰迅速把调查指向这两个陌生的名字上。

    因为线人徐刚的失踪,保密要求,也提到了最高级别。

    从海风沐雨的南国,转眼到天高地迥的北地

    一大早,马烽火、连强和刚转正不久的司机高玉岗,得到了命令,匆匆赶往省厅下设的保密局,三个人有点纳闷,以他们刑警队的级别,轮不到省厅下通知吧

    到达省厅大院时,下车就见到了范文杰主任、叶天书局长两人已经在等了,这迎接的让三人诚惶诚恐,老范笑着问:“是不是猜到点什么了”

    “不会还是去年402专案组的事吧”马烽火狐疑道。

    “不可能吧卢疯子不都已经判了”连强不确定地道。

    “猜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对的是和去年有关,错的是,和去年的案子无关。”叶天书道。

    一行五人,进了保密局某间办公室,大白天的,门关窗拉,还开了灯,一位保密员递着文件,让几人签署。

    规格这么高

    什么事

    等拿到手里才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目,马烽火几人,再看到小木的肖像时,没来由地都展开笑容了。连强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好奇问着:“叶局,小木怎么样了”

    “是是啊,我们挺想他的。”司机高玉岗道。

    “签保密协议,你们就应该知道怎么样了。”叶天书笑笑道。

    又去当线人了

    三人一副牙疼的表情,这次不知道谁该头疼了。

    “我再强调一遍,有关木林深同志的任何情况,都将列为警务机密,希望你们引起高度重视,他现在正在从事着,可能比我们警察还危险的工作,任何疏忽和大意,都有可能把他置于危险境地希望你们按照保密协议要求,严格执行。”范主任严肃地强调道。

    “是”

    三人齐齐起身,敬礼,肃穆间,心里莫名地有点感动。

    是看到小木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他们有点感动。

    刷刷几笔划上自己的名字:党爱民。

    徽省,某刑事侦查总队,党爱民把协议递给了省厅保密员,同样忍不住好奇问着:“他怎么样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是接到了对方省厅的协调任务,所有与这位线人接触过的警察,都要强调一遍。”保密专员道,说着的时候,已经开始装订签字协议,打上封条了,他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只是照章办事而已。

    “秃蛋,你狗日的”

    “张狂,我不叫你秃蛋了,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份工作”

    “党爱民哈哈,还不如秃蛋好听呢”

    党爱民沉浸在旧事的回忆里,说不出来的温馨和感动,那位保密员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好奇问着他道:“党教官,你和他很熟”

    “对,非常熟。”党爱民笑着道。

    “如果有机会见到他,请代我问好,这类自愿的红色线人,和你们一样值得尊敬。”保密员收起了文件,起身道。

    “如果你认识,一点不会尊敬他的不过,我会替你带到的。”党爱民起身握手,笑着道。

    送走了保密员,党爱民痴痴坐着,心里纠结着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温馨、是感动、还是担心,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喃喃自语,党爱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这个傻小子这个傻小子哎

    同时签署保密协议的,还有滨海一组。

    张政委和严副局两位领导,申令辰、关毅青、郭伟三位参案人员,主持签署是市局线人专管的保密员伍绍宗,挨个收走了每人手上的协议,默然无声地离开了。

    “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他家里派人接触一下,那位知道他底细的心理医生一定得看好喽,大家想起什么可能的疏漏来,务必报到专案组,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他曾经的线人身份,我们可能已经损失一位了。”严副局道着。

    “对,能连接到这个团伙的线索,只剩下这唯一一条了,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张政委道。

    走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线人发回来的两个名字戎武、聂奇峰,一查线索吓了申令辰一跳,特别是聂奇峰,这是个销声匿迹数年的人物,数次伤害、盗窃罪的惯犯,最关键的是他的照片,把游必胜吓得噤若寒蝉,一言不发,申令辰推测,让游必胜吃过暗亏的人物,应该就是他。

    “令辰”

    “令辰”

    “哦对不起,政委,您说,我有点走神了。”申令辰发觉两位领导喊他,从回忆中惊省过来。

    张政委道着:“王子华家里失窃一案,你觉得和聂奇峰有关系吗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好像宋丽娟也是个外围人员,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啊。”

    “这个关系恐怕我们理不清楚,现在马玉兵、毛世平、何实,三人齐齐消失,有查到的记录,是乘航班飞到了大西北,那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很容易就能遮住我们的视线潘双龙的被捕,肯定让他们警觉,而且躲避风头去了。”申令辰道。

    “有点奇怪啊,查贼窝,怎么冒出来两个公司啊,金鼎、茂业,咝这是犯罪的新形势么”严副局道了句,贼窝如果以公司的形式存在,就让他难理解了,那一查岂不是鸡飞蛋打

    这个问题申令辰也回答不了,他寻思道着:“那些嫌疑人,总会搞出匪夷所思的事来,但以现在的信息,我们还做不出嫌疑人的关系树来,线人失联八天,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哦,他现在干什么”张政委随口一问。

    一问,关毅青笑了,申令辰笑着道:“以他的口吻讲是,高利贷公司派驻滨海市东江区收债特派员。”

    与会警察齐齐笑了,张政委笑着道着:“以前借高利贷,现在开始收高利贷了,不错,可以想办法给他行点方便,增加他的业绩好,今天到这儿,尽快接触,上面对这案子期待越来越大了。”

    “是”

    与会结束,两位领导走时,放下敬礼右手的郭伟期待地看着申令辰,申令辰没客气,头也不回地安排一句:“郭伟,继续守在看守所,一刻也不能放松。”

    轮到郭伟呲牙咧嘴了,关毅青一笑道着:“怎么了高材生。”

    “你不知道能无聊到什么程度,每天盯着监控屏幕看监仓里的嫌疑人胡闹。”郭伟郁闷地道。

    “家里不无聊啊,不照样盯着电脑一整天。”关毅青道。

    “我现在怎么觉得就数线人的生活精彩啊。”郭伟道。

    “那么危险,还叫精彩”关毅青问。

    “危险,我怎么没看到他都干了些什么从街头拉皮条开始,销赃分货,组织敲诈勒索,从苏杭勒索到滨海,还把一座厨师学校给搅得关门歇业了,现在摇身一变,又成高利贷公司的收债特派员了哎我说,这名字肯定是他自己起的,像他的风格。”郭伟牢骚着。

    关毅青想想也是,这么说,倒让她忍俊不禁了

    小木此时,已经行走在东江区的收债路上了,新的考验,又摆在眼前了。

    两本欠账,都是欠债不还,难要的。

    两个跟班,都是生活无着,来混的。

    高瘦的叫米成军,矮胖的叫豆水生,小木随口绰号就叫出来了,大的叫大米、小的叫绿豆,起的是粮食名,可两位还属于为一日三餐发愁的主,高利贷也是要业绩考核滴,收不回钱来是没保底工资,你丫喝西北风去吧。

    这不,两人正发着牢骚:“木哥,我们去了好几次了,不好要,得聂哥的几大金刚出来才行。

    “几万块钱,架不住出来。”小的道。

    “可咱们真不行啊,文的谁吃那一套。”大米道。

    绿豆又说了:“可打不过人家啊,急了人家报警,不还是收不回来。”

    高利贷要钱,一缠二磨三无赖,可敢借高利贷的钱,也未必就有几个好鸟,同样是又难缠又无赖,对此小木是深有体会的,他看着两位一脸菜色的手下,忍不住哀叹着,经济下滑影响深远啊,哪行哪业都不景气啊,连高利贷的都这么为难。

    “大米,二豆,说说你们怎么要的”小木问。

    “能怎么要,还是一唬二诈三开骂,三下诈不住,就该我们哭脸求人家了。”大米道。

    绿豆说了:“反正不好要,好要的钱轮不着咱们,这都是大半年积下来的烂账,都没人要了,老板也要点算点。”

    “对,不是难缠得厉害,就是公务员的,而且多多少少都扣了个差不多了,人家也不能好好给你了。”大米道。

    小额借出就是这样,借的时候就扣利息,平时催账,那是收多少算多少,按高利贷算法呢,比如你借一万,一个月利息一千,要了十二个月利息一万二之后,其实还欠我一万所谓的烂账,就是这种钱,老板也没有非要回来不可,那些欠债的,自然是能赖掉就赖掉了。

    大米和二豆说了,什么鸟人都有,骂街的、倒脏水的、操着拖把撵人的、甚至还有公务员更无耻,不给钱还尼马威胁高利贷的,干点这活容易么,有时候要不着钱,还有人身危险。

    下了高架桥,小木把车停路边了,笑着看看两人道着:“老老实实挣钱不会,情有可原;要是连想尽一切办法要钱都不会,那就无法原谅了,没事,听我指挥,挑两家,今儿保证你们拿上提成这家怎么样王二虎,欠聂哥十万块。”

    “不好要,街道干部,属于干部里最有战斗力的,连聂哥都不敢来硬的。”大米道。

    “经常找着不人,就他家老婆在,那老婆凶了,上回聂哥手下两大金刚上门,王二虎老婆操着菜刀把他们撵出来了,弄到派出所了,后来这账就搁下了。”二豆道。

    敢情这是最难的一家,其实这是赌债,按月息还,人家其实已经还了个差不多了,再按原欠条要十万,恐怕谁心里也不乐意。

    可这就是高利贷,不愿意你别借啊,小木此时很有收债特派员的自觉性,他训着两人:“就他了,世上无难事,只要敢胡干,我还不信了。”

    绿豆一听愣了,纠正道着:“哥,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吧”

    “嗳,对了,区别就在这儿,你用的是正常思维,思路不变,只能是死路,得变所以得叫:世上无难事,只要敢胡干。”小木解释着,听得两跟班傻眼了。

    详细地问问家里的情况,大滨海的地方,谁家肯定也不缺这十万块,偿还能力有。这就得了,小木且走且教,a方案在思忖中,迅速成形了。

    直奔西昌路王二虎家中,老城区老房子,弄堂里的院子,有这么块地皮都不止百把十万,三人敲门而入,开门的胖老婆直接堵门口:“嗨嗨嗨,谁让你们进门呢,有什么门口说。”

    两手一叉,厚嘴唇一耷,那是准备开骂呢,一要账肯定立时就僵,今天变了,小木背后踹一脚,大米扑通一跪:“大姐,你行行好,还我们钱吧,我们都三天没吃饭了。

    小木又踹一脚,二豆也跪下了:“大姐,你行行好,我们快支撑不下去了,再要不到钱,得流落街头了。”

    两人哭得声泪俱下,那胖娘们一肚气没法撒了,直摆手道着:“少给我装可怜,没我的事,谁欠你找谁去我告诉你们啊,借给我老公赌输的,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哎,大姐,您是王主任家里吧。”小木低三下四问着。

    “是啊,坐不改名,姓刘名银花,怎么着”胖娘们道。

    不管你耍横还是扮可怜,反正就是不准备还钱,去街道办,算了,那鬼地方就没人上班,还没准窝在那儿赌呢。小木和起身的大米、二豆,低头商量着什么,鬼鬼祟祟的,看得那胖娘们怀疑了,他扯着嗓子喊着:“嗨嗨,想干啥呢我报警了啊嗨嗨”

    胖娘们扯着嗓子开吼着,一吼吼来了三五个邻居,指着三个要债的嚷着,让他们找王二虎去,这丫的怕是不好说理了,小木赶紧拦着道着:“刘大姐,您听我说,我们找他去了,找着两回好话坏话,狠话是说尽了,他让我来找您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他说的话,我们没法说不出来啊。”

    “说什么啦你给我说清楚。”胖娘们扯着小木,追问着。

    “我们威胁了,我说我们要你家找你老婆去嗨,他说我老婆皮粗腰肥的,爱咋咋地,这不胡说吗大姐您这么漂亮。”小木瞪着眼说瞎话,邻居一阵哄笑。那老娘们脸刷地红了。

    大米补充着:“真的大姐,我们也就说说,说不还钱拉你老婆,他说了,我老婆你看着恶心,鬼才动心呢,老子都不想回家。”

    “就是就是,我们说拉你老婆顶账,他说你赶紧拉走,你要拉走,不但还钱,而且还倒贴你十万真的大姐,不是我们说瞎话,你老公亲口说的,不信你问问他”二豆说着,啪唧挨了一耳光,他哭丧着脸道着:“大姐,要不您跟我走吧,你老公还倒贴十万呢。”

    围观一哄一笑,那老娘们脸上挂不住了,劈里叭拉一摔,气得乱砸一通,小木几位远远躲开,片刻老娘们穿戴整齐,顺手操了把钢勺,蹬蹬蹬地动山摇地找老公去了。

    小木几人追着去看,几公里外的街道办,后院跑出来一对,一个跑,一个追打。

    三人拦住了两口子,做势拉架,其实是拉住欠钱的王二虎,让他老婆打,王二虎矢口否认,小木火上浇油了,你说了你说了,你就说了;王二虎没说没说我他妈真没说小木要是你没说谁说你说了,王二虎晕三倒四,我特么就说了,你管得着吗

    绕进去了,小木目的达到了。看看,大姐,他说了。

    刘大姐自然是毫不留情,大钢勺子打弯了,揪着劈里叭拉扇了一圈耳光,老娘们倒先哭嚎上了,把老公历年的劣迹数落一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木赶紧让大米、二豆搀着回家,瞅空小声问王二虎道:“主任,介绍一下,金鼎公司收债特派员,钱是不是该给了别瞪眼啊,瞪眼我们明天还来不,今晚就来。”

    王二虎愣是被吓住了,倒不怕收债的,怕老婆啊。

    闹了两个小时,从鼻青脸肿、身上几处衣服破口,惨兮兮的王二虎手里接过了刚取的十万,王二虎恶狠狠地说:“告诉镊子啊,我他妈跟他没完,还特么发小呢,派你们这么几个货坑我滚吧”

    “哎马上滚。”小木道。

    “等等,欠条呢。”王二虎追着。接过小木递的欠条,嚓嚓一撕,吧唧摔了小木一脸放着狠话:“记住你了啊。”

    “哎哟,王主任,您这块表老值钱了啊。”小木看到了这位主任腕上的表,那主任赶紧往回缩,小木提醒着:“主任,别乱戴好表,谁给您拍个照曝个光,领导都没法当了那值四十万的劳力士呢,就市长都不敢戴啊。”

    “管你吊事”那街道办领导,呸了小木一口,捂着脸,气哼哼走了。

    等再回头看大米和二豆,两人表情肃穆,看小木的眼神变了,偶像啊、神啊,两人恨不得纳头便拜啊。

    下一家,把小木难住了,要去的地方,是民族街派出所,那白蓝相间的标识以及林立的警车,气得小木直骂娘,高利贷的,居然还跟警察做生意。

    一回头满脸难色,大米说了:“没人敢要。”

    “那就不能借啊,脑袋被驴踢了,才能相信警察的信誉啊。”小木凛然道。

    “但人家借,没人敢不给啊,利息都不高,别人一毛,他五分。”二豆道。

    “我说,聂哥,不对,都叫他镊子这放的什么生意”小木纳闷问着。

    大米说了,一直就这样,镊子这还算好的,打零了放,大部分能收回来,有大额出去的崩盘砸锅了,放债的得先跳楼,现在经济不景气,高利贷过得也难呐,二豆说了,公司主营就是公务员和小商户群体,说起来,都算是成功的了,瞧瞧街上的小额信贷,倒闭的还剩几家

    看看小木脸上的难色,大米劝了:“木哥,要不换家吧”

    “就是,别惹警察,回头收拾咱们呢。”二豆道。

    “切,等着,我要去。”

    小木拿了欠条,让两人等车上,大摇大摆地进派出所了,门房问,小木牛逼烘烘一抬手,找所长,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了,门房拦都没拦。

    对着欠条照了一张照片,小木直接敲响了派出所所长的门,一进去,中年男,正端着大杯子喝茶,一看小木,小木雷语一句:“所长,找你们民警杜治华。”

    “那个单位的”所长随口问。

    “金鼎小额贷款公司的。”小木道。

    “找我们民警干什么”所长好奇了。

    “他打了五万块钱欠条,逾期未还钱,这不上门要来了么”小木道。

    “你你你高利贷要到我们派出所了”所长呲眉瞪眼,噎住了。

    “那哦,对不起,错了错了。”小木恭谨道,所长心一松,不料小木自言自语道着:“得去分局、市局要吧,派出所太小了。”

    “嗨站住。”所长惊得站起来了,叫住小木,这烂事要捅到市局还不得是笑话,他把小木叫进来,看了看欠条,然后拿着起电话吼着:“小杜,上来。”

    一会儿上来个民警,所长愤然指着小木:“什么烂事,赶紧处理一下,不怕人笑话啊。”

    民警懵头懵脑答应着,把小木叫出来问着:“你谁呀干什么”

    一亮手机上的欠条,小木笑着道:“金鼎小额贷款公司,您欠的五万该还了。”

    “嗨,我他妈敢要我们所长这儿走走”民警拽着小木,咬牙切齿,拉到楼下僻静处威胁着:“信不信我他妈整死你”

    “不至于吧,我不值五万,你就只值五万块”小木噎着。

    “等着,我他妈跟镊子说啊。”民警拔着电话。小木挖苦着:“这么拽啊有本事别打欠条啊,你就说我也得要啊不给你明说,我到分局市局找人要去你欠高利贷,还有理了信不信给捅出来,扒你这身警服啊”

    “嗨,找死是吧我”民警扬着手机,僵住了,小木正开着录像,他一下子不敢发作了,这院子前面就是警务大厅,警容警纪是个大问题。

    “看你不想给是吧,那我到分局要去。”小木装起手机就走。

    这时候。轮到这位民警急了,拉着小木求着:“喂喂,缓两天缓两天。”

    “你明知道不行的,一缓过今天的劲,你还没准怎么收拾我呢我在外面车里等着半个小时,不见钱我就往上捅就刚才这视频,坑死你都不带商量,看着办吧”小木道着,一甩袖子,出派出所大院了,他回头时,那个民警还在院子里呆立着。

    半个小时,不,不到半个小时,有人敲车窗了,车窗一摇下来,嘭声一摞钱扔了进来,一只手伸进来了,拿走了欠条,喀嚓照了小木一张照片,手机后是民警狰狞的脸,他恶狠狠地留了句:

    “别让老子抓到你。”

    “吓唬谁呀,刚才的老子录下来了,谁整谁还不一定呢。”小木说着,发动车,呜声跑了,倒视镜里,那位愤怒的民警追着,气急败坏,把手机当武器,砰声砸上来了。

    没砸着,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摔碎了一地,那辆车早跑远了

    两位跟班早被小木剽悍的要债方式吓得无语了,第三家,一个经营家俱的商家,小木没有直接要了,装着老板进去订货了,二十张大班台,二十张大班椅、四十张电脑桌,到某某大厦,赶紧地,货到装好给你钱,那老板一看小木提着大把现金,而且一甩五千订金的派头,赶紧组织货源,承诺天黑之前肯定装好。

    那三位就去吃饭去了,酒足饭饱,到货的电话来了,找木老板呢,木老板根本没去,又回到家俱店了,这时候成了三个人了,欠条一亮问着:“老板呀,其实我骗了你啊,本人是金鼎小额贷款公司收债业务员,你欠十一万,该还钱了对了,还得加上刚才的订金啊,没要东西,钱得退吧,条还在这儿呢啊。”

    老板气得欲哭无泪了,小木不屑地告诉他:“这是轻的了啊,我订二百万红木家俱,让你一年卖不了,坑不死你你不想天天有人来订货不要货吧运费人工也赔死你了快点,还钱”

    那股综合了痞子、混子、浪子,以及富家子种种气质的气势,现在已经是咄咄逼人了。

    老板被诈住了,这么损方式他可不想试第二遍,好说歹说,还了一多半,剩下一少半实在凑不上来,拖延一周再还,好歹把这三位瘟神送走了。

    是日,新任收债特派员一天收三十多万呆账的事传到镊子的这里,正和戎武吃饭的镊子惊得一口噎在喉咙里,半天都下不去,戎武好奇问,镊子心有余悸地告诉他:“神啊,潘双龙跟老李说他遇到个怪胎,我都不信,看来是我见识少了,这不是怪胎,是特么个妖孽。”

    “你说小木怎么了”戎武问。

    “他去派出所收债去了。”聂奇峰惊愕道。

    “啊收谁的”戎武问。

    “杜治华,民族街派出所那个,帮过咱们点小忙。”镊子道。

    “哟,那小木要倒霉了。”戎武同情地道:“你教教他啊,不能这么不长眼啊,有些钱,虽然在坏账里,就没准备要,肉叨狼嘴里,老虎也啃不走啊。”

    “我教他我现在想给他跪拜呢就知道你不相信,他要回来了。”镊子惊愕万分道。

    戎武脸一拉,百分百不相信,好半天才憋了两个字:“真的”

    “钱都进账了,这能有假我说中午杜治华这家伙怎么一直打电话,我以为又借钱就没接。”镊子亮着手机上财务给他的详细账目短信,愕然道。

    戎武看了半天,使劲地咽着口水,两人面面相觑,街道办、派出所,那可都是特别能战斗的单位,去和他们打交道十场九输,两人饶是历经了多少大风大浪,也还是想不通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

第103章 不告而别

    ();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第103章 不告而别

    和小木见面是一周后才安排的,保密的规格堪比卧底警员了,市局调来了一台伪装的通讯车,一大早从小木的住处开始把人接上车,然后一路随着公交的速度前行,行进中,市局交通指挥中心接到命令,对不少路口实施管制,就为了拖延会面的时间。

    小木用十分钟浏览了一遍案情,宋丽娟经证实,是在无知情况下被骗入行的,潘双龙咬死了抗着,马寡妇、丧毛、老瘸,齐齐消失,有线索的是去了大西北,就被厨师学校小木收罗的那群,也眨眼间土崩瓦解,种种迹像,让他锁紧了眉头。

    进了一步,可仅仅进了这么一步再无进展,当高利贷收债特派员,业绩就再好也只能当马仔。而且马仔当得越好,就离真正的线索越远。

    申令辰问,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等听完关毅青也觉得乏善可陈,就是被游艇上关了一夜,然后摇身一变,成了收债特派员了,所不同的是,被锁进箱子里关了一夜,她有点奇怪,小木怎么能轻描淡写地把这种事用平静的口吻讲出来。

    诡异的行踪,让申令辰也皱起眉头来了,多了一条聂奇峰有伤害、盗窃前科的线索,这绝对是个悍贼,前身居然淮南某市的散打运动员,这样的人把游必胜吓怂就不奇怪了。

    线索到现在不是更清了,而是更乱了,断了的线索,支离破碎的情节,让人根本拼凑不起来。

    “你觉得,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申令辰干脆直接问了。

    “不好下手,就即便是他们,也是完成了原始积累的一群贼,除非他们重操旧业,否则你怎么抓到现行”小木道,若有所思地,离奇的情节,越来越勾起他的兴趣了。

    “能确定戎武,就是所谓的五哥吗”申令辰问。

    “难道有问题”小木问。

    “对,有点奇怪。”申令辰讲了,游必胜看到戎武的照片,根本没有反应,而镊子的照片却把他吓一跳,潘双龙就更奇怪了,对镊子、戎武两人的照片,俱不认识,都是突来一问,表情的懵然做不了假,专案组的判断,应该是确实不认识。

    “不对呀,他们都口口声声叫五哥,不能不认识吧”小木纳闷了,江湖中的手段,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又一个关键问题出来了,申令辰问着:“徐刚的下落,你知道些什么”

    “这个估计你们得打捞了,具体方位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走私渔船或者什么其他工具,我只听到了引擎的闷声响音。”小木道。

    “走私渔船”申令辰问。

    “他的游艇上有装红酒的橡木桶,原装的,只有可能从海上走私过来,我算了下时间,从开船到苏杭湾泊岸,应该是绕了一个环形,行程匀速45海里,你按最大半径算,就是他们的接头地点,我算过,差不多在公海界线上。大半夜接头的,难道还有其他船”小木道。

    打捞打人灭口关毅青心里一跳,蓦地看着小木,那不为所动的表情,几乎能灼痛她一样。

    申令辰轻轻吁了声道着:“觉得危险就回来吧。”

    “你说的是屁话不是,回得来吗发现我的问题,得灭我一家都说不定。”小木恶狠狠地道着,对申令辰,有感激,但更多是怒目相向。

    看了他半晌,申令辰道着:“对不起,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谢谢,最好不要扯上他们我现在捋不清楚,一直觉得好像路是对的,可方向却是岔的,这些处处透着诡异,却和什么盗窃案挂不上钩,就即便挂上钩,还像我刚才说的,可能已经完成积累,不需要再靠行窃为生了。”小木道。

    “相信我,狗改不了吃屎,迟早会动。”申令辰道。

    “问题是,他们吃屎的时候,不会通知我啊。”小木道。

    关毅青被两人的对话听得噗哧一笑,小木讪然看了眼,申令辰想想,笑着问着:“感觉呢,告诉我你的感觉,你总是能用轻松的方式对待严肃的事情,告诉我,你的感觉。”

    一个警察的直觉,有时候比线索更重要,那些经历丰富的老警,总是能嗅到犯罪分子隐藏的东西,而申令辰,更相信小木的嗅觉,要比一个警察灵敏的多。

    “等等,记好”申令辰提醒着关毅青。

    “首先,这是一个高手做的案,是一个眼光很独到的高手,找的替身,根本不认识他,甚至根本不知情,挑选的目标,即便被偷了也不敢声张,而且同样是隐藏很深的东西,所以非高手做不到这一点,你们重点找他们周围,哪一个是锁匠很关键。”

    闻得此言,申令辰点点头,小木继续说着:

    “其次,这是一个控制力很强的人,这段时间我总是感觉像挣扎在一个网里,不敢稍动,他们的控制力你们也看到了,行事缜密,分工明确,案子就像一个流水线,你任意截取其中的一段,都不会知道,他们究竟做的是什么而且,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远遁千里,我都有点佩服了,到现在为止,我连这些人的关系树都做不出来。”

    小木道,深深地挫败感,就像好赌者被人质疑赌技太差,好嫖者被人嗤笑床技太渣一样,那简直是叔忍婶不可忍的事。

    同样的感觉也萦绕着申令辰,他脸上的皱更深了,又开始了惯性的无力感,一个执法者,在面对层出不穷的违法犯罪时,能力永远是太弱了。

    “第三,还有一件事,我怀疑你们公安上,有他们的人。”小木道。

    关毅青一呃,吓住了,申令辰严肃问:“理由呢”

    “一是丧毛手底不会那么干净,零散来货总是有的,不可能只查到了几把西瓜刀;二是马寡妇好嫖、丧毛好赌,这两位是过夜生活的,而抓捕当天齐齐都在公司,太反常了;三是徐刚线人身份,是谁泄露的”小木凛然道着,盯着申令辰,他一字一顿提醒着:“你仔细回忆,这就像一个测试一样,丧毛六点五十以后通知徐刚,我七点三十知道,等赶到现场,正好落网这好像安排好的周密部署,线人不重要,保护大局才重要,那,现在就是了。”

    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了,小木使劲回忆着,这个精妙的算计,正是老瘸离开苏杭的那天,唯一的意外可能是潘子被捕,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他们可能除掉徐刚,都不用走人。

    申令辰和关毅青听得心惊肉跳,往往看不见的黑手才最让人恐惧,而这只黑手来自何方,却依然毫无线索,如果是来自内部的话,那会让人恐惧更甚的。

    “你感觉,戎武会不会是这只黑手”申令辰直接问。

    “说不来,不太像能控制了这群江湖人的高人,不过一个犯罪的组织者,特别是职业犯罪,那些幕后,是不会亲身参与作案的,如果是他这样的人,那证据可能更难找。”小木道。

    这是常理,高明的犯罪者是不亲手作案的,顶多教别人怎么拔橛子偷驴,他在背后分赃。就连潘子那样的货,都知道培养新手给他偷东西。

    “看来,只能等着他们露出破绽了。”申令辰显得有点失望地道。

    “还有件事我收债的时候发现,聂奇峰借出去的钱,很大一部分都给了公务员,其中还有派出所的人,我就想,如果我给谁几万块钱,是不是可以拿到户籍资料或者要办什么的时候,有这么个借过我钱的人,会不会很方便镊子在东江一带很出名啊,像那样的圈子,消化点赃物不是难事啊现在民间借贷很疯狂的,别说值钱的东西,老婆都能抵押。”小木道。

    申令辰和关毅青又被小木逗乐了,申令辰点点头道着:“好,我们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尽快制订个可行方案联系的方式还是原样,紧急联系时,用预设密码短信,时间快到了,你准备一下。”

    “哎,对了,帮我找几个人。”

    “找人”

    “对,就那对葫芦兄弟。”

    “怎么他俩”

    “那俩敢胡来的,说不定能用上。他们叫胡一明、李小勇,我估计应该被那个派出所或者分局逮着了,想办法把他们放出来。就像咱们刚才商量的,在这儿当马仔可接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得想办法折腾,我还是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呵呵我明白了,我尽快找到”

    申令辰明白小木的用意了,烂人有烂人的用法,特别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谁也喜欢用这号人。

    车又一次堵在路上时,这辆伪装的通讯车门洞开了,小木跳了下去,快步走向了下一站公交站台,从监视的屏幕上,一眨眼就汇进了挤攘的人群。

    “查查,这对葫芦在什么地方”申令辰安排着。

    关毅青反查着天网信息,从各派出所、分局治安案件的案情中检索,很快有消息了,二葫芦李小勇有消息了,被关在王婆桥拘留所,罪名是敲诈未遂,被判拘留一个月,同案还有数人,一块给关进去了;没见大葫芦胡一明的消息,应该是还没落网。

    “这是对难兄难弟,有一个就有一对,派俩干警守着,看送吃送穿人的里面有没有他。”申令辰安排着。

    不知道触到了那个笑点,看着二葫芦被拍的嫌疑人照片,关毅青莫名地有点好笑,这场角逐,已经到最黑暗的时刻,她真不知道,下一次的一线天光,会从哪儿出来

    一页一页翻过,密密麻麻地流水账数字,聂奇峰看时,公司两位财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

    有人太优秀了,就把其他人比下去了,聂奇峰大致估算着,收回来一百来万,这个钱倒不是他收不回来,只是以如此小的代价收回来肯定办不到,高利贷的生意,不打不闹不把借钱的搅得鸡飞狗跳,都做不成生意,往常少不了得雇上那些相貌剽悍,敢打敢干的人出面,这一次啊,可全省了。

    “他在这儿怎么样”聂奇峰随意问着。

    他很少来,大部分生意,都是电话上联系,饭桌上谈的,主持日常事务的会计李德利很肯定地道着:“没说的,又礼貌又勤快,干得活最多,从来不叫苦叫难。”

    另一位出纳也讲了:“真不错,我以为他干不了几天,没想到他一来,我看其他人,快干不下去了。”

    “哎哟,这小子能当经理了,呵呵,去吧去吧嗨,给我倒杯热茶进来。”聂奇峰安排着,把账本递过去,有兴奋地吧唧嘴巴,他现在是实打实相信,捡到宝了,老瘸、潘子一点假话都没讲,这真是宝贝啊,一员猛将冠三军啊。

    茶没来,有个咚咚敲门的来了,声音洪亮,他一皱眉,对方就自己开门进来了,是位女士,一阵香风过来,那女士颓废地往沙发上一躺,看样子在这里不是外人,聂奇峰皱眉了,出声问着:“哟,缨子,这是又打了一夜牌。”

    嗯,女士哼哼着,路过这儿,困了,歇会儿。

    说说长长一躺,女包一扔,躺在沙发上玉体横陈的,把聂奇峰给郁闷住了,告诉她道着:“你哥不让你到我们生意上,你是不听是吧”

    “狗屁生意,放高利贷的,还装上经理了哎哟我头疼的,嗨,外面谁在,给我倒杯水。”女士嚷着,聂奇峰像是遇到克星了,只能将就着了,接进来一杯茶,给她放茶几上问着:“吃早饭了么”

    “刚下场,你说吃了没有,哎,算了,不想吃。”女士打着哈欠,好长一个哈欠,喝了口水,看看这个租赁公司的地方,直赞道着:“聂哥,你这地方不错啊,我来给你当经理成不”

    “我这儿架得住你几天输啊,快算了啊。”聂奇峰不理会这茬。

    “小气那借我点钱啊。”女士一躺,眼睛骨碌碌转悠着看聂奇峰。

    聂奇峰蓦地明白了,气不自胜地问着:“你是专程路过,来要钱了是吧”

    “哦哟,聂哥,你借我点,我加油钱都快没了要不把我车抵押给你,你不放高利贷么,多高利息”女士问着,偏偏她问聂奇峰就变得尴尬不已了,干脆不理她了。

    纠缠不行,这位女士开始耍赖了,严肃地道着:“不给钱,我不走啊。”

    “那我给你哥打个电话,他说给你,我就给你。”聂奇峰做势要打电话,女士吓得一骨碌起来,蹬蹬上来就夺着手机了,聂奇峰笑着看着她道着:“呵呵,又想把账赖这儿让你哥还是吧我说缨子,你都多大了,自己不找个正经事,天天赌博,再说就你手臭成那样,赢得了吗”

    “哦,聂哥你救救我,我真没钱了,我怎么办呢,我不好意思朝我哥要”缨子纠缠着,两条胳膊环着镊子,撒娇带耍赖,把聂奇峰缠得没治了,站起来,把她拽着坐到他的位置上严肃道着:“说不给就不给,自己想办法我怎么给你啊,你哥知道了,又落不是。”

    “不给是吧”缨子怒了。

    “绝对不给。”聂奇峰咬住了,不妥协了。

    恰恰这时,敲门声响了,镊子喊了声请进,小木进来了,正发飚的缨子怒容满面,纤手一指小木:“滚”

    “哎我艹,这泼妇哪儿来的”小木惊讶道,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什么”缨子拍案而起。

    “哟,这么犯贱,还想听一回”小木道,瞥见镊子暗笑,他确实了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没准是要打发难题。

    不过这个难题真不好打发,那妞看着漂亮可人,可脾气不是一般地臭,蹬蹬蹬上来,挥手就扇,小木掉头就跑,缨子追着:“小瘪三,你给我站住敢骂姑奶奶。”

    “你特么谁呀,来公司捣乱大米,二豆,上,拦住她。”小木嚷着,围着桌子转。

    这一喊却不奏效了,大米、二豆根本没敢动,而且还往墙角站了站,小木此时省得,这个出头怕是出错了,那女的剽悍道,甩着键盘就砸,拿着文件框就扔,转眼间就把公司给搅得鸡飞狗跳,无人敢拦,又一次堵着小木时,她飞腿就踢,踹得小木捂着臀部乱跳,再踹时,小木顾不上形象了,滑溜得矮身就往桌下钻,一钻躲过了,那妞却闪腰了,吧唧坐到地上,气得哇哇乱叫,疼得两眼泪哗哗一流,气苦地道着:“你们合伙欺负我王八蛋,你个王八蛋”

    撒泼起来也不示弱,脱着高跟鞋,吧唧吧唧砸小木,小木好容易脱身,钻到前门就溜楼道里了,大米二豆紧张地跟出来了,三个一起跑喽。

    乘着电梯下楼,小木心有余悸地道着:“这谁呀”

    “我艹,哥你狠啊,连她也敢惹。”大米紧张地道。

    “就是啊,这回闯祸了,赶紧溜吧。”二豆提醒着。

    “到底谁啊”小木纳闷道。

    “老板的老板的妹妹。”大米道。

    “什么”小木没明白了。

    “老板上面那个老板的妹妹呗,经常来要钱,从来就不还,聂总都很宠她的。”二豆解释道。

    “哎哟,坏逑了,我以为是聂哥不好意思对付的小相好,很严重吗”小木问。

    两人一点头,问题相当严重。

    “得嘞告诉聂哥,老子不干了啊,省得回头报复我,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出了电梯,小木已经脱了发的西装,发的手机,吧唧往大米、二豆怀里一扔,找到了一个最无懈可击的逃逸理由,出了大厦门,拦了辆车,坐上就跑。

    倒视镜里,他注意到了,门口泊了辆火红的保时捷,改装过的,那辆车好熟悉的感觉。

    噢对了,他想起了,曾经和乐子在游艺厅门口见过这辆车,哥俩都不好意思搭讪人家呢,可惜了,印像中似乎应该是个高冷傲的美女,真相实在让他大失所望哦

    ...

第104章 穷则思变

    ();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第104章 穷则思变

    “什么跑了”戎武吓了一跳,急问着:“什么原因”

    “你妹妹来要钱,正好照了个面,年轻人出口不逊的,拌了两句回头公司里人一说是你妹妹,直接吓跑了。”镊子在电话上道。

    “那你赶紧找去啊”戎武莫名地有点心揪,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让他舍不得了。

    “去哪儿找啊,扔下衣服和手机、车钥匙,自己走了,滨海这么大,怎么找啊”镊子道。

    “那等等,我马上去,通知些人,想想辙。”戎武道着。

    “好,你快来吧,我是对付不了你这妹妹啊,在我公司大哭大闹呢。”镊子道。

    收起了电话,戎武却是慢跑在林荫道上,他加快了速度,跑向湖畔的一处住所,不一会儿,开着一辆白色的雪佛兰,直往滨海来了

    放下电话,镊子一瞧大米、二豆的傻站样子,甩手叭叭就是两巴掌,怒容满面地道着:“谁特么让你们把人家吓跑的。”

    两人互使了个眼色,默默地开始脱公司发的衣服了,脱下来,叠好,把手机压在衣服上,大米嗫喃道着:“聂总,我我们要不也辞了得了。”

    商量好了,收债真他妈不是个好活,不是欠债的非骂即打,就是被债主公司非打即骂,瞧瞧木哥,给公司收了这么多账什么下场,还不如早点改行算了,二豆低着头道着:“聂总,我也走吧,木哥肯定不敢回来了。我们”

    “我艹尼玛的”镊子骂人实在中气不足了,匪气出来了,两人吓得一闪身,出门就跑了。

    民间借贷的公司员工就这样,上岗全凭自觉,下岗全凭自愿,什么时候拍屁股走人都是两不相欠,本来好好的还准备共商大计呢,谁可想出这么一茬,直接折损一员大将,镊子气乎乎地下楼去了。

    走了好大会儿,门缝里偷瞧的缨子悄悄出来了,脸上的泪迹刚抹干,她直觉可能闯祸了,公司人本就不多,五六个而已,现在一走就是仨,只剩下的做单的,以及一个出纳一个财务,做单的紧张兮兮捡着地上的东西,缨子钻到了财务隔间,那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吓得直接站起来了。

    “没事没事,你坐着,刚才那是谁呀,聂哥发这么大火”

    “刚来的”

    “一刚来的,他跟我发这么大火”

    “这个”

    “快说。”

    “哦,我也不太清楚,确实是刚来不到一周的,不过收账收得真没得说了,一周收了一百多万,还都是呆坏账。”

    “哦对,我好像听我哥说,有个跑派出所收账的,居然还收回来了”

    “对,就是小木。”

    “那把他叫回来不就行了,发什么火嘛”

    “大小姐,这行不一样的,收账的根本没有工资,都是按比例提成,所以人家什么时候走都和公司无关。”

    确实是这样,小额贷款公司,从不承认自己公司有专业收债的,缨子被这事搞得七上八下,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悄悄地出了聂奇峰的公司,不敢乘电梯,从安全出口溜出楼门了,看着聂奇峰和几个相伴着进来,又赶紧躲回去,直到人走,她才逃也似地奔上外面的车里,一加油门一倒车,溜了

    b2200,关毅青又定格了一个这样的车号。

    车主、机动车信息,在天网里迅速显示出来了:容缨,女,28岁,登记住址淮南路180号淮阳小区某幢。

    “难怪,查不到戎武的原因,是因为姓氏改换了”申令辰道。

    他飞快地写了一张,递给了另一位,指着道:“户籍信息里,查这个人,注销的名字。”

    名字变成了容武。

    关毅青却在说着:“又是一辆好像在这里没有出现过。”

    “记下来,查。”申令辰道。

    这是一个突来的消息,小木从公话上传来信息,刚刚不小心和戎武妹妹吵了一架,他借故跑了,如果现在他份量够的话,那戎武就应该出现了,所以,试试他们的能力,看他们能不能在滨海找到一个消失的人。

    可能是一个临时起意,但现在看起来,简直太妙了,一个小时里,聂奇峰亲自下楼接了四趟,都是陌生人,这个突发的事情,连戎武也惊动了,他用时一小时二十分,从金湖的住处到了聂奇峰的公司,下车时,前几拔人,足有十几人都下楼接他了。

    “不简单啊,这才是个真正深藏不露的。”申令辰慨叹道。

    那些迎接的人里,开悍马的、开宝马的、最差也开辆霸道,就看表像也不是普通人,关毅青查得直啧舌道着:“一半放债的,一半无业游民,没有工作单位信息,像个地下财团啊,小木的份量有这么重吗”

    “能够认识戎武的另一面,足够重了。”申令辰道。

    正纳闷间,旁边的警察咦了一声,叫道:“申组长,应该是这个人,姓氏改了,容缨的户籍有底子,她有个哥哥叫容五全按最早的登记,应该就是现在的戎武。”

    “籍贯什么地方”申令辰头也不回地问。

    “淮南。”警员汇报道。

    “往上查,应该有个故事。”申令辰灵光一现,想起了小木的判断。

    “耶”警员惊讶了。

    申令辰侧过头,那位瞠目的警员,把电脑屏幕推到申令辰面前:容关山,男,195*年生,199*年因抢劫罪入狱,案由是抢劫了邮政储蓄所十一万现金,同年四月被缉拿归案,三个月后,被判处死刑。

    容关山,正是戎武父亲。

    “这在当年可是大案了,枪杀了一名储蓄员,三个人,两个死刑,一个死缓。”看案由的警员,忍不住爆了句。

    “可能这个案子,比我们想像中要严重的多。”

    申令辰若有所思道,有执念的人,或因成佛,或因成魔,唯独不会平庸终老。

    这是小木告诉他有关戎武心理分析的,症结,怕是就在这儿,而这个症结让申令辰心怵了,金额特大巨大的盗窃案、徐刚消失、疑似杀人灭口,以及在戎武周围,这些身怀绝技江湖奇人,这个死刑犯的遗孤,用这么多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思忖了片刻,匆匆离开了

    位于民族大厦的金鼎小额贷款公司,四方高朋满座了,急急地通知大伙来,敢情是找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帅哥,偏偏这位小帅哥还很有名气,其中居然有一位认出来,嚷着镊子道:“喂喂,这人我认识。”

    “你也认识”镊子好奇问。

    “当然认识,木大爷啊,没少给我们送钱,我刚干这行,他还教我怎么逛他爹钱去他爹是大老板,开酒店的。”说话的是同行,居然还有旧。

    众人正对手机上的照片好奇呢,这么一说,围着说话的一问,解释几句都明白,就那号爹妈管不住的二世祖,傻逼一个,这些人,出手阔绰,还钱利索,都是高利贷的最爱。

    小木的旧事镊子早有耳闻,他笑了笑,看向了戎武,戎武不好意思道着:“麻烦大家帮个忙,刚才发生了点小矛盾,小木跑了哦,别误会,他现在是我们合伙人。”

    “啥你和他合伙,哎这”

    “奇怪了吧这位少爷最大的长处在哪儿知道不”

    “在哪儿”

    “要钱啊,在我们这儿一周,要回一百多万呆账来。”

    “莫非派出所那账也说的是他”

    “你以为呢”

    “也对,他这身份,不怕那帮条子。”

    “错了,他早被他爸撵出门了。干这活是凭本事。”

    众说纷纭着,戎武、聂奇峰挨个寒喧几句,这活倒也不难,分手时,各位大佬拔着电话,发着木少爷的照片,一个撒遍全市的寻人网,即时铺开了,金鼎公司这里一行把来人恭送下楼,约着饭局,这就开始了,大家的回应很轻松,在滨海找个把人,真不叫难事。

    来人一离开,戎武问着聂奇峰:“缨子呢”

    “哟,没见着,应该是趁乱溜了。”聂奇峰道,他见戎武心情很低落,又是温言劝着:“武子,不是我说难听话啊,缨子可越来越不像话了,没个女孩家样子,飚车,斗狗、赌博,东江这片她快成大姐大了要不,想想辙,把她送国外定居得了。”

    戎武脸上难色更甚,他看看聂奇峰,要说时,却成了长长一叹,无语了。

    上车,走人,恐怕又去徒劳地教育一通那位给他带来无数烦恼的妹妹了。

    家家一本难念的经,聂奇峰想想这一对兄妹,唯余摇头无语

    祥和信贷、祥瑞担保、大桥商贸、颐业拍卖一溜冒出来的信息,让申令辰兴喜若狂。

    这是以车查人,再以人查地方,交织的各类线索,来了一次直观的反映,让申令辰直观地看到了戎武、聂奇峰的人脉,几乎全部聚集在高利贷、拍卖行,而王子华一案,最终消失线索的地方,也是拍卖行,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玄机,他直觉,快到摸到边了。

    不管名画还是玉器,作为赃物在普通人手里是没有价值的,堂而皇之拿出来卖也是不可能的,可眼前的这伙人,肯定有能力把赃物变成财物。

    可是他们吗如果是他们,这可正像小木说的,完成了原始积累,已经不需要再偷鸡摸狗,那么钉住他们的唯一方式,就是找到当年失窃的赃物,这些东西是全部消化了,还是有存下的就即便是他们,那究竟是谁,主谋是谁技术开锁的是谁参与者几个人警务上详细的侦破细则,无疑会给案子增加前所未有的难度的。

    短暂的兴奋之后,又被重重的疑难给塞满了,架车到了约定的地方时,他皱眉了,这可足足跑了几十公里,快到远郊区了,他安排着司机先行回去,自己下了车,在一片林荫掩映地拔着小木紧急通知他的号码,看看四周景色,像是个海边渔镇的地方。

    接着电话人就来了,一声呼哨,回头看时,小木在一户民居楼的楼顶向他招手,申令辰沿路而上,这个富裕的地方让他颇是意外,家家户户都是修着几层小洋楼,楼畔放得都是高裆车辆咦也不对,怎么看上去像有几辆公车呢。

    进了地方才发现,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民居,而是已经改成豪华娱乐场所的民居了,上了遮阳的露台,小木已经在座了,自斟自饮着,来的恰恰好,热菜几道,正流水介地上着。

    “这是什么地方”申令辰好奇了。

    “民居啊,现在大饭店大酒店经营都不景气了,所以领导干部开始全部转移阵地了,越僻静越遥远,生意还越好,就这地方,吃的生猛海鲜、睡的嫩模空姐,都有提供啊。”小木道着,一句玩笑,偏偏申令辰不识风情,让他好奇怪地反问着:“咦莫非你连这种案情也不懂”

    “倒是有所耳闻,可还真是难以置信啊。”申令辰四下瞧瞧,堪比五星酒店的装饰,他不敢怀疑了。

    “那我坐东,带你一回,哎呀,这段时间我太勤劳了,太上进了,挣了一兜钱都没地方花,我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来,满上。”小木倒着酒,黄酒,挟着菜,一桌子海鲜,怕是所费不菲,对于习惯粗茶淡饭的申令辰,有点难以下箸了。

    小木看他的样子,嗤笑着:“瞧瞧,这就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都抱着畏惧的心态其实一目看过,都不过如此。”

    “你是说案子”申令辰好奇问。

    “我是说桌上的盘子动手。”小木笑道,给申令辰挟了好大一块蟹脚。申令辰笑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严格地讲你得好好谢谢我啊,不是我,你都没有机会体验这次线人之旅,拉皮条、敲诈勒索、收高利贷啧、啧、啧,木啊,我看你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啊。”

    确实很好,正掰吃着呢,小木嘿嘿一笑,看来对于违法犯罪,已经体会到了那种快乐,他饮了杯道着:“谈钱多俗啊,最关键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

    “存在感啊,控制啊马洛斯需求论啊,人的更高层次需要都在精神上,如果精神上体会到那种存在感和控制,那你的人生就是成功的啊”

    “说说,今天兴奋的来由,你好像发现了什么”

    “呵呵,知我者,申政委你哦,哈哈我发现了先前的思路是错误的,不能以关系树来描绘。”

    但凡团伙组织,都是上下级关系树来描述,能最直观地反映到团伙的构成,说到此处,申令辰用心听了,这也正是他发愁的地方,小木解释着,这不是简单的树状结构,而是一个更复杂的,更精妙的环形关系图。

    简而言之,就像朋友圈,假设以戎武为中心,他的小圈子里,可能仅有几个人;往外一圈,只需要有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就又能建一个大圈子;外层的圈子,再往外扩散,又是一个更大的圈子。小木在桌上画着,第一层,戎武;第二层聂奇峰等;第三层,马玉兵、毛世平、潘双龙、何实等,第四层,就是以小木为首的那帮痞子、混子加婊子了。

    “噢,有道理了,里层看外层很清楚,而外层看里层却是云里雾里,这样说的话,也许潘双龙并不认识所谓的五哥”申令辰问,一直以来得不到这个异像的答案,小木的解释,让他开始用新的角度斟酌合理性。

    “就像社会的不同阶层之间,就像大家传说的什么创造神话一样,故事和真相,总是有差距的,比如:五哥”小木笑着提醒申令辰。

    “噢,对很有可能,游必胜认识的五哥是聂奇峰,而潘双龙兴许认识的五哥,就是另一个人,那么马玉兵、毛世平,和那位瘸子何实,认识的五哥,说不定也不是同一个人就像阶层之间,知道是个领导就能赢得尊敬一样。”申令辰道。

    “对呀,而且我感觉,游必胜吞吞吐吐,必定有他的原因,以我的感觉,这个团伙应该是杀伐果断,不留后患,从他们转眼间人去楼空就看得出来,留下的生意一点都不可惜那问题就来了,如此果断的人,怎么会留游必胜一命”小木问。

    “你是指”申令辰请教问。

    “绝对黑吃黑了,游必胜只交待人,不交待事,十有是这个原因。”小木谑笑道,他对坏人太了解了,就像了解自己的心态一样。

    申令辰斟酌片刻,点点头,和他的想法大致不离了,他捋着思路问着:“你是怎么想通的”

    “弱点,人性的弱点,戎武的妹妹一出现,我一下子觉得豁然开朗了,每一个有牵挂的人在做坏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封闭自己的圈子,生怕出现后患,祸及亲人,特别是他们这种人也只有这种隔离的方式,才能达到他们需要的效果更何况,说不定他们还有更重的案子。”小木道。

    这时候的小木已然不同初见了,平庸、无聊、醉生梦死的颓废,已经在他身上找不到踪影了,申令辰看着他,暗笑了,这个家伙,似乎天生喜欢冒险刺激的环境一样,念及此处时,他掏着手机递给小木道着:“有个信息可能你会感兴趣的。”

    小木接着看了看,说了句我艹,然后仔仔细细开始看了,看完像石化一样,坐着半晌未动。

    开启思考模式了,申令辰笑着,且斟且饮,只等小木反应过来,递回手机,他出声问着:“什么感觉”

    戎武的身世,小木拿起筷子,又放下了,又拿起来,又放下了,眼睛里闪着狐疑道着:“那这个肯定就是反社会的性格了,不会再有回旋余地了。”

    “怎么讲”申令辰好奇问。

    “往前推一推时间,他17岁、他妹妹8岁,一个刚懂事,一个还没成人,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被枪毙是什么感觉咱们国家当年枪毙那场面是五花大绑、插亡命牌、万人空巷围观啊这种事对性格的冲击,那是无与伦比的,变成什么人都可以理解。”小木道。

    “他就是个死刑犯,枪毙的都没错,不冤枉。”申令辰强调着。

    “人性和法制是对立的啊,大哥,这种场景让老外看来,是要被吓昏的啊假设你在未成人的时候,你父亲被枪毙了,每天围观你的都是可怜和厌恶的目光,谁说起来,你也是死刑犯的儿女,你觉得你能正常成人吗”小木举着例子。

    这话噎得申令辰消化不良了,拿他做比较,他说了,我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啊,小木反驳了,所以你理解不了他们的心态啊,你觉得他们可恶,而他们,肯定觉得所有正常人,都可恶啊。

    噢,也对,否则不会对小木这号怪胎另眼相加了。

    申令辰排着两人的简历,戎武辍学后,除了几年打工的经历,再无记录,而这个容缨就怪了,户口是几年前购房才到了滨海,而之前她不但正常读了初高中,而且还在滨海读了大学,当然,品行极为不端,纠结社会无业人员打架滋事被处理过两次,还有非法飚车被处罚过几次,派出所里的记录,也是厚厚一摞。

    “我擦,是个大太妹”

    小木吓了一跳,戎武给他的感觉是极其儒雅,和他妹妹相差实在太远了,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了,眼睛里蓄着很感动的意思,申令辰一问,小木叹气道着:“我明白了,长兄如父啊,戎武可能和我爸一样,骄宠之下,事于愿违了。”

    申令辰笑笑,未往深里讲,怕勾起小木的心事。

    两人且吃且饮,话题渐酣,对于小木变得兴奋、进取、向上的心态,申令辰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线人,好歹该有点反感、怠工、消极才算正常,就学过变态心理学,也不应该变态到这么积极啊

    又说到今天的发现,一听冒出这么多人来,小木兴奋了,告诉申令辰道:“看看,无心之得,那就好好试试,我躲几天。”

    “你不会是想偷懒吧”申令辰问。

    “怎么可能偷懒,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大致的计划了,想不想把这些人连根刨起来”小木直接问。

    “那还用说,我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这个。”申令辰道。

    “那就简单了,你只需要重新塑造我一下。”小木道。

    思维的跳跃性太大,申令辰跟不上了,他好奇问着:“什么意思”

    “维系团伙关系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利益。”

    “如果想打破这种均衡,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

    “先打破利益均衡。”

    “这就对了,听我道来”

    小木边吃边跟申令辰排兵布阵了,以前的情况是,外层向中间层输送利益,已经唯系数年之久,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这个团伙已经成功地建立了他们的金融大厦,而且控制力相当好,即便现在潘双龙、马玉兵这一层出事,也没有殃及到内层的核心利益,所以,想找出破绽,就得打破这种均衡。

    “可塑造你,怎么塑造”申令辰还是不明白。

    “如果有一群人,危及到他们的既得利益了;如果有一群人,鸠占鹊巢,拿走原先属于他们的利益了;更或者,如果能抢走他们一部分利益,这个失衡,会不会让很多人坐不住了苏杭那儿可是经营的多年啊,两年前失窃案的赃物,都不少出现在那里。”小木笑着问。

    申令辰长吸凉气,兴奋了,他喃喃道:“对呀,如果有人收了马玉兵、毛世平和瘸子辛苦攒的生意;那这三个货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潘双龙也有个小团伙啊,现在都摸不着在哪儿,如果把潘双龙的人也收了应该就断了上一层某人的黑钱来源假如这个时候,再让戎武的经济上出现点问题,那他们之间的同盟,就容易打破了,甚至可以籍此撬开潘双龙的嘴”

    “对呀,把我那群人给我,这事我办了。”小木提醒着,笑吟吟,自请先锋了。

    他妈的,有诈,申令辰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木,笑了,警告他道着:“小子,你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事我不能帮你。”

    “我让你帮过吗你自己帮自己吧。”小木不屑道。

    申令辰揣度着小木的用意,突然间也灵光一现道着:“我好像明白了,你尝到甜头,想火中取栗,然后另有所图”

    “那怎么,你也不是勒紧裤带闹革命啊”小木反问道。

    这个方式让申令辰想了很久,好大一会儿,他才不确定地道着:“用时可能会太久。”

    “恰恰相反,用时不会太久,谁也不敢等我成了气候再下手,那时候就晚了注意啊,你们找不到老瘸的下落,可你们恰恰忽视大葫芦那俩兄弟,他们跟何实的时间最长,潘子召走的贼,他们可能认识一大部分,这帮人可是也留在外面了,在未知的危险和我这个不稳定因素之间,你会选择成全谁”小木斜斜地觑着他,笑了。

    这也是心理战,一时兴起,全盘想通,小木无意找到成全自己的机会了。

    “一个月。”申令辰沉吟好久,如是道,他强调着:“一个月没效果,你这个小组织,我还得拆散。”

    “成交,不过苏杭那边得松松手,打击力度这么大,我们怎么混”小木直接提意见了。

    “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申令辰笑道,声音更小的补充着:“不过那边肯定要放松一个月,警察也要休息啊。说不定我会组织各队学习一下。”

    “呵呵,这就对了,我很喜欢你们用高尚的心态办无耻的事情啊。”小木客气地道。

    “戎武这边怎么办”申令辰问,这个组织没有可查性,已经转行正当生意了。

    “呵呵,等他找到我,应该刮目相看了,其实从他没有把我扔进海里开始,就已经注定,逃不过你们的追踪了干一杯”小木笑着道。

    “好,为即将横空出世的木大哥干一杯这一次拉队伍回去,应该比拉皮条要风光多了啊。”申令辰笑着道,端起了酒杯。

    两只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

    是日,拘留所还关着的李小勇因为表现优异,被提前释放了,他懵头懵脑出了拘留所,蓦然回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路口拐角处等着他。

    思念愁断肠,相见泪千行啊,二葫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熬出头了啊,哥你不知道啊,在里头,我他妈天天挑粪种菜啊,自己个吃不上新鲜菜,就盼着早点出来见兄弟们呐。

    有一个就有一群,二葫芦找到了龟缩在郊区民房躲风头的大葫芦残部,兄弟相见,分外相喜,大葫芦又召回已经流落街头偷东西的、碰瓷的,一天聚起了七八位,到次日,人数翻了一番,刘洋那几个毛贼闻风来投,众人被小木煽动,滨海看样是不好混了,回根据地去。

    一队人重归苏杭旧地,此时经过打击的仓基村一带老根据地正属真空地带,风声刚过,街头混的开始露头了、撵飞的流莺开始探路了,大小葫芦高调回归,一夜之间,把躲在犄角旮旯的人渣全部拉到麾下了,这股新兴的势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把仓基、政民路的一带坑蒙拐骗偷抢的小团伙或打跑、或收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建立了新的组织和规则。

    瘸哥的时代从此过去了啊,木爷的时代,就此开启了

    ...

第105章 新星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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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双龙,游必胜你认识吗”

    审讯小组面前,枪伤恢复的潘双龙手足戒具戴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对于这个问题,他嗤鼻不屑了,笑着道:“那傻逼还没死”

    “正面回答问题。”审讯员道。

    “认识啊,滨海有几个不认识,最起码所有的警察都认识啊。”潘双龙道。

    “他犯的事,你知道多少”审讯员问。

    “就没他不犯的事,我懒得知道。”潘双龙道。

    对于此人,所有人的评价出奇一致,就坏蛋也巴不得他早点死逑了,审讯员问着:“那何实呢据说何实的腿就是游必胜带人砍瘸的,这也是一起伤害案。”

    “嗯,我不清楚啊,何实是谁哦,对了,你们问老瘸,这个人他们自己解决的吧,江湖人有解决问题的方式,一般不劳烦警察。”潘双龙犹豫道。

    “是吗,看来你们是被吓破胆了,集体跑了,别以我们不知道,你和何实、马玉兵、毛世平,都是海钢子弟。”审讯员问。

    “吓破胆,呵呵,要不是有人手下留情,他能活到今天别看他牛逼烘烘的,磕头当孙子的时候,比谁都会讨人可怜别套我,我也不认识是谁。海钢子弟好几万,你们慢慢查呗。”潘双龙谑笑道着,很是不屑。

    这段审讯的视频,定格在潘双龙谑笑的表情上,展现在游必胜的面前。

    游必胜已经看到两眼冒火,额上青筋暴露了,绝对是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这个节骨眼上,申令辰火上浇油了:“游爷,这个毛贼我们审不下来,给想想辙。”

    “妈的,就是这几个狗日的害老子”游必胜怒不可遏,却没有利令智昏,警惕地看着警察。

    申令辰无所谓地道着:“那对不起了,他是偷东西进来的,拘役一个月,很快就要出去了,出去又是花天酒地,哎,我们也是毫无办法啊。”

    “什么放了他嗨我说,你们警察干什么吃喝的,像这号贼,一辈子除了偷就没干过别的,你们居然要把他放了”游必胜怒了,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哪我们也没办法啊,没证没据,还不和你一样,都是意志坚定的人。”申令辰不动声色,夸了游必胜一句。

    光夸游必胜吧,他倒不介意,连潘双龙捎带进来,游老大就不愿意了,他嗤鼻道着:“他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要不是他娘滴被他们钻了空子,那有他们的事。”

    “说说,什么空子,我怎么觉得你也是吹牛啊。”许飞问。

    话到此处,游必胜就警觉了,他白眼珠子翻着几位警察,啧吧嘴,就是没音,申令辰笑着提醒着:“游爷,您身上的伤有来头吧以您讲得他们这么不堪,我怎么觉得放你一马不可能呢哎,其实呀,我觉得您还有什么顾及的,横竖不就那么一下么,可让他们逍遥着看笑话,我怎么替您老人家有点不值啊。”

    鼓气,泄了,又鼓气,游必胜终究还是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魔障,犹犹豫豫说着:“没法说啊,老子说不清究竟怎么回事啊都不认识那狗日的是谁”

    他语带着惊恐,曝料了,敢情这其中还真是一个黑吃黑的故事,游必胜觊觎当时何实、马玉兵几人的生意,闻听他收了件好东西时,老游恶从心头起,便带人劫了何实,把何实砍成重伤,本来想最狠的茬就是何长棍何实,谁可料里面还有更厉害的人。

    “五哥”申令辰和许飞脱口而出,按游必胜的辨认,应该是聂奇峰,可奇怪的是,潘双龙并不认识聂奇峰。

    游必胜点点头,俩眼珠惊恐乱转,讲了一个惊悚的故事,刚得手他就被人抓了,出手的人用道上的话讲是:黑鹞子。風雨小說網就是那种月高风黑撬门溜锁的高手,他睡在家愣是被人劫走了,再然后就给装进了箱子,然后被人像浸猪笼一样灌了一天海水,再然后,又被人拿十字改锥,捅了十七八个血窟窿逼问被劫走的货,谁干的。

    说到此处,老游已经是出离惊恐了,他喃喃道着:“黑啊,真他妈黑啊,老子进了趟监狱什么事也没有,倒被他们折腾成穷光蛋了,就点值钱的家什,全拿出来才饶了我一命。”

    这个线索让许飞兴趣来了,他详细问着劫何实的什么东西,被抢走的是什么东西,一样一样记下,游必胜看来对这伙的怨念真的不浅,东西记得一清二楚,一件唐卡,是他抢何实的,据说能卖几十万;而他丢的也价值不菲,一件宣德炉、两尊观音像、还有十几件他叫不上名来的玉器,这东西也是贼赃,他从当时的鬼市里半收半抢回来的。

    生怕潘双龙定不了罪似的,游必胜数了几个人名,都是洗手不干的老贼,他说了,去找吧,食指中指断了的,都是潘双龙砍的,那群贼里有个黑鹞子是高人,绝对没他妈少作案。

    记录的关毅青偶而间抬眼看了申令辰一眼,两人微笑着心意相通,此时这个案子才渐进酣处,开启互咬模式的两人只要一印证,就不怕潘双龙不咬游必胜的旧事。

    这时候,申令辰的手机响,他接到了郭伟的一条短信:有人触线了

    他进了即时通讯工具,郭伟给他发过来了看守所的截屏,是在家属会面的地方,印证小木身份的嫌疑人王杰,和一位陌生的面孔在说话,传回来的信息是,此人是聂奇峰金鼎小额贷款公司的会计李德利,看样子是在办老板交待的事。

    等了近一个月,终于接触了。

    申令辰心里一轻,滨海的这一伙如果下功夫去查木林深的详细底子,那说明对此人已经起意了。对了,小木回苏杭也快一个月了,他都不知道那家伙带上一群混子,又玩出什么新花样了,让滨海这边这么快就上心了。

    他低着头,压抑着兴奋的情绪,给郭伟回了一条短信:联系狱方,尽快送王杰换监狱,离滨海越远越好。

    另一位也在忙碌着,金鼎公司的会计李德利,年届四旬,头秃额亮、身材发胖,从看守所出来,就把这里的情况给聂奇峰通气了,没错,王杰的同学,一起被开除的,木林深回国没少和这货在一块鬼混,游必胜被抓之后,王杰正是倒树之后四散猢狲中的一只,因为贩小包被提留进去了。

    聂奇峰的安排,还让他想办法到学校问一问,李德利拿着电话有点奇怪地问着:“聂子,这这你是怕累不死我啊,就个小混球,你让我查来查去有什么意思这都个把月了,至于么”

    “老李啊,意思大喽,戎武安排的,你去不去”聂奇峰电话里道。

    “不会是小武想给妹妹招女婿吧那小子帅是帅点,可不是正经路数啊,敢到派出所要账的货,我可是头回见。”李德利道,想起这小家伙来,就让他笑到胃疼。

    “所以啊,人才啊,哈哈。”

    “哎对了,人跑哪儿去了都给吓跑了,就请,人敢回来么”

    “有我们请不到的人吗这家伙回苏杭了对了,老李,你回头还得去趟苏杭,那小子在那边混得不错,你打听下是怎么回事”

    “啊我说”

    “哎哟,你闲着干嘛呢回头给你整两瓶好酒。”

    “嗨,我哎呀我把你们这群懒虫。”

    安排下直接给挂了,李德利气咻咻地挂了电话,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依照戎武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访查,对于人情世故很通的来说,世上是没有难事的,学籍资料不好查快算了吧,到区教育局找个干事就能办喽,别说学籍,你银行卡资料都会买出来。访人不好访,那更简单,对着得到的资料,找找人调哪儿了,连当年的班主任都能找得出来,那些老师的警惕性可差得很,三句话熟稔,他能把这个劣生给那个女生写过情书都能讲出来。

    午饭是请一位老师吃的,吃完饭李德利就上路了,那老师喝得五迷三道的,直劝李德利,那个木林深品质绝对有问题,千万别让你侄女跟他相亲啊,坏得很。

    是去苏杭市的,一路李德利想起来就发笑,他是以侄女相亲的名义找老师打探的,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那老师居然对十几年的一位学生还记忆犹新,可也怪了,为什么这个人越坏,却越让他喜欢呢

    电话来了,是戎武的,接通了他把知道的情况说了说,戎武那边沉吟未语,李德利提醒着:“武子,怎么了”

    “没什么,老李啊,他回苏杭市了,你仔细摸摸底。”戎武如是道着,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感情的成份。

    不过李德利却在想那天缨子和小木发生点矛盾的事,他提醒着:“应该没啥事,他是惹了缨子,有点心虚吧。”

    “呵呵,挺机警的嘛,可能查到的事会吓你一跳啊,作好心理准备。”戎武又一次提醒道。

    这一提醒,李德利有想法了,惊讶道:“不是吧他就再厉害,也得有人给他撑着腰啊。”

    “未必,如果让你意外,你觉得把他带上办事怎么样”戎武问。

    “太合适了,坑蒙拐骗偷抢基本全乎了,我听老瘸说,他带着人能从机场偷回行李来,哈哈,就潘子也不过如此嘛。”李德利道。

    “呵呵,他的本事可不止这么点。路上开车小心点。”戎武道,直接挂了电话。

    咦奇怪了,李德利都没听明白戎武是什么意思,这就挂了。他想了想,揣不透戎武的真正用意。

    不一时到了苏杭市,他把车开到了仓基村附近,电话联系着熟悉的人。

    这是毛世平、马玉兵、何实经营数年的根据地,外人看是树倒猢狲散,可在他看来,树那怕倒了,根还在,而他来找的,就是根。

    等了不多会,驾着一辆现代车的男子泊到了他的近前,他上了车,这一位,是马玉兵客盈门公司的人黄金宝,生意一断,看样子也是赋闲很久了,穿着一条大裤衩直接就出来了,上车他恭恭敬敬把封好的东西交给李德利,几张单据加几张银行卡,他汇报着:“车处理完了,场地租金还有半年多到期,不太好往外转了,转得急了转让费收不了多少,我正在找下家。”

    “好,你办事,五哥放心玉兵还有什么交待的”李德利问。

    “没什么了,刑警队那个陈少阳盯得太死,徐刚失踪,八成怀疑马哥做的手脚,都急红眼了,打上门了。”黄金宝汇报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瞟瞟李德利,却不料李德利也在瞟他,他尴尬一笑,李德利哈哈笑了,道着:“那吃里扒外的,兴许吓得跑出门掉河里淹死也不一定金宝,我来还有个事,有个叫木林深的,原来是何实手下,好像回苏杭了,有办法帮我找一找吗咦你这表情”

    怪了,黄金宝惊讶到两眼凸出来了,这个名字仿佛有魔力一般,李德利凑了凑问着:“什么意思出事了”

    “有点事,我说不太清楚您找他干吗”黄金宝问。

    “哦,他在滨海给我干过几天活,小伙子挺机灵,这不我缺人手么,就想着把他找回来。”李德利道,闻得此言,黄金宝摇摇头道着:“恐怕您得失望了。”

    “啥意思,进去了”李德利心一跳。

    “比进去了还严重。”黄金宝道。

    “犯大案子了哎哟,你得急死我呀。”李德利催着。

    “我说了您不信,我特么说了谁也不信,整个仓基村到政民路一带,都归他管,您信不这能再回去给您打下手去”黄金宝道。

    李德利一愕,当然不信了,直道着:“你小子没发癔症吧”

    当年何实几人在这里站住脚用了几年时间,可小木回来才几天呀就有底子,得有人啊,就有人,得有钱啊,就有钱有人也不行啊,得有关系啊。

    却不料今天还是要让他彻底惊讶了,黄金宝道着:“不信是吧成,我带您瞧瞧去哎哟哟,真不是跟您吹牛啊,这生意看得人真眼馋啊,想想我以前真是脑袋里塞驴粪蛋,咋就没想到这么干涅”

    惊讶了好奇了这才不到一个月功夫,难不成还翻天覆地了不成

    车且行且走,李德利听着这位地下会计一五一十地开始介绍了,是从木少爷带着十几位旧部归来说起的,而那些旧部不是别人,正是何实、马玉兵、毛世平仓皇溜走,留下的残部,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方式,全部召集起来了。

    根本没费多大劲,本来就有底子,这是胡汉三又回来了,几小撮刚冒头的势力,被他们一夜之间铲平了,方式很直接,瘸哥手下那俩缺心眼的葫芦兄弟,带着一帮烂兄烂弟,连打带砸,直接撵跑了。服软的直接收编。

    之后就迅速进入状态,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壮大到无人敢小觑的程度了。

    “干啥呢”李德利问。

    “那,街两头都是。”黄金宝道。

    “这是”李德利看街两头,没啥呀,他好奇问着:“收保护费”

    “瞧瞧那停车的,认识不”黄金宝问。

    李德利仍细瞧瞧,何实的手下,还到不了让他认识的程度,不过他看那黑傻个子无法无天的得性,猛地灵光一现道:“莫非是何实手下那一对宝”

    “老大,大葫芦胡一明,从仓基村到政民路,沿街全部的临时泊车收费,全归他们了。他们跟街道办、城建上联营了,把以前老头老太太的生意全抢了。”黄金宝道。

    “那能有多少钱”李德利不屑了。

    “您看不入眼,对他们来说不少了,这一条街多少泊车位呢,更何况这帮孙子,还漫天涨价,三块钱直接涨到五块了,看着外地车,还敢翻一番。”黄金宝道。

    “是不是,这小东西,体制内那一套都学会了啊”李德利惊讶道。

    “不光这个,卫生费、管理费、城市建设费等等,等等费用,沿街商户的,全归他们收,以前那收费的,十天半月收不了一半,他们一天就收全乎了,再过两天,这群货能整回几身制服来也说不定您真别小看这个啊,一月一交,按总额提留啊,一般都是五到十个点,预交多了,还有优惠。”黄金宝道,以他会计的水平计算,这一单生意,每月得有万把块进账。

    反正都是地方收费的土政策,这种活得有人干啊,正式工不会去干,临时工干经常出事,可恰恰碰上这群不怕出事的,可不干得风生水起了。

    李德利听乐了,笑得两肩直耸,直说这小子不该混社会,应该去公务员去,瞧这一套,跟特么相关单位一样,除了会收钱什么也不干。

    此时,恰好路过大葫芦的所站地,李德利直接摁上了车窗,从里面看这个傻货,胸前挎个包,吼着:嗨嗨嗨,师傅您还没给钱呐轿车五块,您这加长车,得加三块。

    “不错,走正道了啊。”李德利笑道,对于这个变化他说不出感觉来。

    不过不管什么感觉还是错的,黄金宝道着:“啊呸,您觉得就这群货,能干正道”

    “怎么还有”李德利纳闷一问。

    “您往左边看,那是二葫芦。”黄金宝道。

    左近一看,商铺的中间,夹了几间美容美发、温州指压的招牌,几处小区的入口,坐着妖冶的女子,李德利这人老成精的岂能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着问:“哟,二葫芦嫖去了”

    “不,去嫖的和被嫖的都归他管。”黄金宝道。

    李德利一惊,注意上了,然后他发现,二葫芦在勾手指,一位妖冶的女人笑吟吟上来和他说着什么,然后很下流地摸了二葫芦裆部一把,两人貌似关系不错,可更奇怪的,那女的,居然给二葫芦钱,是直接给他塞裤子里了。

    “哟除了行政收费,这还有额外收费啊。”李德利吓了一跳,要收这个钱,可就没数了。

    黄金宝凛然介绍了,您想啊,一条街都是他们的人,整个都成网了,没人比他们消息再快了,有嫖的来了,他给你领去;抓嫖的来了,他们立马告警,我也刚知道啊,他们刚建了个微信群,路两头刚有动静,中间办黑事的,立马就得到消息了,甭说这些卖肉的,就开赌的,都给他们小钱,让他们看着点。

    对了,那群叫:共创文明城建群。

    愣愣听得李德利,又被逗得噗声喷笑,他一千个一万个不信了,笑着问着:“不能吧都他一个干的”

    “这我能骗您,里头熟人多呢,都跟着木少爷领工资呢,以前这儿小商小贩挤得城管也管不住,他们横扫过去,连东西带钱抢一回,再没人敢来堵路了;以前街道办大妈大爷骂半条街也收不上来卫生费,他们没人敢不给啊,不给就拿东西呢,更不划算,都这片的痞子,谁敢惹啊也就邪了啊,以前这条街乱七八糟的,城建城管都管不好,一夜之间大变样了,周围几条街,数这条街干净,仓基村原来那片垃圾多少啊,你猜现在怎么着一群环卫工现在都愿意去哪儿,干完活能领份盒饭。”黄金宝说得亦庄亦谐,笑得李德利乐不可支。

    “奇才,奇才,这是当市长的料啊,哈哈。”李德利赞道。所过一条街,果真是和印像中大不相同,乱停乱放几乎绝迹了,黄金宝说了,那帮货更直接,瞧瞧路边那牌子写着什么。

    定睛一看,写着八个大字:乱停乱放,扎胎划漆。

    这大字再加上歪瓜裂枣的停车员看着,谁敢触那霉头,李德利笑得那叫一个欢实,他说了,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得见见木少爷了。

    “不好见,估计正忙着呢。”黄金宝道着。

    “忙着还有生意”李德利不信地道。

    “哦,好生意还没告诉您呢我问下,他们在哪儿。”黄金宝拔着电话,得到了一个地址,加快的车速,直驶目标地。

    是毗邻西湖景区的一处购商城,很大,外面泊满了省际旅游大巴,看这忙碌的架势,李德利不信地道着:“别告诉我,他敢在这儿收保护费啊。”

    “还真在这儿收,不过不是保护费,而是封口费,您信不”

    黄金宝笑吟吟地告诉他,可这种事,让李德利怎么相信

    两人下了车,黄金宝指指点点的,那厅门口聚集成堆的,差不多就是冗余人员,现在全部跟着木少爷捞外快呢。怎么捞得呢,李德利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愕然地看着黄金宝,这一次,是真真正正被吓住了风雨

    ...

第106章 左右难全

    ();    ……现在播报早间新闻,进入旅游旺季以来,省旅游局会同工商等相关部门对全省多个景点进行了检查,发现诸多管理不善的问题,部分景区存在收费虚高,甚至有没有资质的导游强迫游客消费的事件发生,昨天在苏杭市记者暗访就发现了一起……

    新闻里,偷拍的商场消费场景,一筒茶卖三百,回头一鉴定,出厂价十五,厂子离消费点,不过五公里。

    多么令人义愤填膺的新闻呐,小木收回了视线,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位,一男一女,男的商场经理,女的商场副经理,两人战战兢兢看着小木,手里还拿着小木的手机,里面播放的,正是和新闻里一模一样的内容,不过不是卖茶叶,而是卖手串、玉石、翡翠以及黄金饰品。

    “快倒水啊。”经理训了副经理一句,女的赶紧倒水。

    男的把手机递给小木,又紧张兮兮地往回收,小木伸手要着:“拿着有用啊,现在多么方便,几秒钟就给你捅出去了。”

    “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做点生意真不容易啊,导游拿大头啊,我们留不下多少啊。”经理知道对方的来意,先哭穷,再哭还是穷。

    “你看你这人,抬什么贵手,是你们这手太不干净啊……我看一遍手串、玉石、翡翠,就没一件是真的。”小木气愤道。

    “优惠价才几百块钱,去哪儿买真的啊。”经理振振有词道。

    “那黄金呢,敢说你们是999的?”小木痛斥道。

    “这个不能较真,老店都掺点东西呢,我们去哪进真的?”经理又道。

    群氓时代,人与人之间是互坑的关系,经理说得还委曲呢,你就进上999的金饰,人家还不是不相信,不相信还不说,骂你傻逼呢。

    “好好……咱们不争论这个真假了,做为一个有良心,而且要同你们这种非法行为做斗争的消费者,你准备怎么打发我吧?”小木义正言辞,进入正题了。

    跳进了社会这个大染缸才发现,你其实把自己染成什么颜色,都不必内疚的。

    经理知道,他看了副经理一眼,这种事,只有一种解决的方式,私了,否则就面临着关门歇业,对方给的视频正是敲诈不成,把一个商家捅到新闻里的事。

    “我们这儿有一百多名工作人员,三十名保安,而且和派出所关系不错……和全市三十多家旅行社都有业务往来,咝……你,准备敲诈我?”经理严肃地讲出来了。

    “我手下有一百多号没工作的人员,没房没车,无家无业,大部分都进派出所呆过,至于旅行社嘛,我们和他们也有往来,很多黑导,和我们是合作关系,简单讲吧,我可以让你这里门庭若市,也可以让你门可罗雀,那,你应该明白啊。”小木懒懒地道,前期工作充分,现在是有恃无恐,而对方,则要投鼠忌器了,什么办法都会用,就是不敢报警。

    “你这话有点大啊。”经理犹豫道。

    “是吗?”小木笑笑,拔通了手机,联系着外面的兄弟,安排着:“刘洋,哦,是我……那个,联系几个导游,让他们想办法临时加个购物点,就在……和平路,景区不远,叫西凌商厦,哦,成,亏待不了他们,规矩都知道。”

    打完了电话,小木起身,笑了笑,那经理可就目瞪口呆了,小木笑着告诉他:“要么一起分赃,要么明天关张,很难选吗?我真不是敲诈你,要不是看你地理位置好,都懒得和你说话,那些导游可好对付多了。等着,你不相信的事多呢。”

    他翩然而去,如浊世的翩翩佳公子,看得两位经理傻愣着,连送人都忘了。

    半个小时不到,数辆大巴载着几百人的队伍,进商场了,这却是额外的安排,把商场人众忙得不亦乐乎,两位经理闻讯下楼,看着人头攒动的游客,心花那叫一个怒放啊。

    那不是人脑袋,那可都是钱呐。

    旅游的都这样,一车拉一群,车上都闷得晕头转向了,反正拉什么地方都是掏钱,已经习惯了。两人下了楼,电话联系着木少爷,很快在门厅碰到了,经理客气地拉着小木,这次直接了,凑到耳朵问:“你要多少?”

    “五个点。”

    “不行,顶多两个。”

    “四个,我帮你把五公里外那一家干挺。”

    “真的?”

    “干不挺,我一毛钱不要。”

    “成交!”

    “今天的就开始算啊,别蒙我。”

    “行,那你快点啊,旺季就这么几天。”

    “放心吧,截人可比说服你容易多了。”

    两人头碰头密谋,他们的面前就是挤攘的人群,举着小旗子导游在不遗余力介绍着,这儿的丝绸甲天下,带给父母尽孝心;还有营业员在使劲的鼓吹着,这儿的翡翠大酬宾,买给老婆表表心……那些五湖四海的游客,早麻木已经失去判断力了啊,不是刷刷刷,就是买买买,忙得收银的都是一头大汗。

    小木和两位经理相视着,已然如相知老友一般,会心一笑……

    ………………………

    ………………………

    “走吧!”

    李德利落寂道,他看到了小木和经理的密谋,看到了那群混子的精神面貌,以他识人的眼光能判断得出,滋润着呢,这样的人,再拉回去给你当下手,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车上坐定,黄金宝道着:“这真是个人物啊,捅完一家,支吓唬其他家,嗨,那家也买他的账,我就奇怪了,怎么说服这些奸商的。”

    “利大于弊,自然趋利避害嘛,不过,这么短时间就搞起来,不容易啊……哎对了,他们不知道你吧?”李德利警惕问。

    “不知道,我就是马玉兵手底一小会计,没人注意我……不过他都派人请我几回了,以前瘸哥手底的混子、马爷麾下的司机,都奔他这儿来了,他特么现在连开大巴的司机都能找上……哎对了,还教唆一帮小痞子出家剃度了,搁庙里卖香宰客呢,那边挣得也不少。”黄金宝道。

    “嘿我艹,这什么好事都被他捞手里啦?”李德利终于忍不住了。

    “就这还没完呢。”黄金宝道着。

    “还有?”李德利出离惊讶了。

    “您忘了瘸哥原来的生意?”黄金宝道。

    “组织卖淫……哦对了,这小子组织过流莺游击队,还干着?”李德利问。

    “干着啊,还干大了,他们和几个鸡头,把政民路一带的黄窝点都捅了,不交保护费,不受管制的楼凤全撵了,要不政民那片都愿意给他交钱,生意好了呗……真不是胡说啊,现在连嫖客都知道这一带安全,那派出所和治安队只要一出门,这儿立马就歇业。”黄金宝道。

    “买通了?”李德利问。

    “不用买,他们把治安队和派出所的人都偷拍下来了,一出现在这儿,尼马都认识。我听说他们还集中培训,怎么样防抓防打防警察。”黄金宝道。

    李德利再也忍不住了,直拍额头道着:“神啊,这怪胎究竟要干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人气是爆炸式的,又不像原来那么脏乱差了,怎么感觉好像挺让人认可的。”黄金宝道。

    “你猪脑子啊,这是收拢人心,这等于踩着马玉兵他们的肩膀,直接上位了,等着他们歇过神来想东山再起,成光杆司令了,谁还跟着他走?我看你都动心了。”李德利道,一眼看出了最大的问题。

    人心一散,队伍不好带了,一头是溜之大吉,一头是聚起人气,恐怕那几位想回头,也拉不到人手了,就旁边坐着的这位也是呵呵笑着,似乎是默认了。

    是啊,冷暧自知啊,一个是望风而逃,一个是风生水起,敢倒向那一边还用说?

    李德利知道的这个情况,已经是无心呆着了,匆匆回了原地,准备返回滨海,这里的事,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了………

    ……………………

    ……………………

    “大哥。”

    “大哥。”

    “大哥。”

    一群混子,齐齐迎接着小木从商厦出来,小木点头应着,随口安排着:“宝石,你带人摸摸那家和那几个导游勾结着,明天务必截他们几辆车,能截多少截多少,吓唬吓唬就行啊,别动粗,反正他们去哪家也是拿回扣,妈了个巴子我说话他们居然不听,尽快干挺它。”

    “对,干挺他……看我们的吧。”一位满口芝麻牙的,拍着胸脯道,贾宝石,混迹当地的地头蛇,已经带人来投小木了。

    这拔领命而去,小木继续安排着:“麻子,这边保证治安啊,有偷鸡摸狗的,都打发到那边,扎胎放气撬行李箱碰瓷什么的,你看着办,反正别让他们好好走,他们最怕耽误时间。”

    一脸麻子的一位,领命而去,这是位茶农的儿子,靠给游客兜售茶叶混日子,闻听木少爷的事迹,领着一村的二道贩齐齐来投了,没办法啊,木少爷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批发比宰客总是挣得多啊。

    连续安排了数项事宜,听命的手下一一而去,带着车来的刘洋像是有话要说,小木笑着问着:“寺庙里那边怎么样?”

    刘洋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秃头,骂了句道:“生意倒是不错,就是有个老和尚,非要收我当弟子。”

    “哈哈,不会是胯下的吹萧童子吧?”小木嗤笑道。

    “估计是打杂的沙弥,还不如吹萧童子呢,哎对了,木哥,我看见个人。”刘洋道。

    这个毛贼眼尖耳敏,小木心一跳问着:“谁呀?”

    让他注意潘子收走的部下了,看来有收获了,刘洋说了:“原来都叫他大青头,老剃个秃瓢,啥名我不知道。”

    “你干啥吃的,不让你见人就跟着么,咱们这生意说白了,都是瘸哥的人,你指着人家再回去,咱们也回到解放前去?”小木谆谆善诱道。

    “我跟他说话了,他还认识我,还给留了个电话呢,这小子混得不赖啊,挎了个漂亮妞,他说他住中海宾馆那儿,带女朋友来玩几天。”刘洋道,给小木发了个短信。

    “可以啊,连女朋友都有了。”小木若有所思了。

    “木哥,您是想收了他?”刘洋好奇问。

    “为什么不呢?”小木笑道,现在手下人才跻跻,不管坑蒙拐骗那类奇葩,一律来者不拒。不料刘洋却是摇头了:“收不了,跟潘子几天的,都混出来了,拿的是爱疯手机,挎着好几千的包呢,给我撒支烟,都是软中华。”

    “老实呆着吧,还指不定能逍遥几天呢……你去吧,有事叫大葫芦啊,千万别跟游客起冲突啊,能诈点诈点,诈不着就算了,反正景区最不缺的就是人。”小木安排着。

    “知道了,不就卖个香火钱嘛,太容易了。”刘洋说着,上了将走的一辆大巴,随着去景区。

    小木且走且看,找着他新购的二手国产长安神车,坐到破车里,他思忖片刻,想想出来混这么久了,也该给警察点消息了,否则这个二五仔就当得太不像话了……

    …………………………

    …………………………

    “消息确定么?”

    “肯定确定,他们原来一起混的,绰号叫青头,被潘子招走的,有一年多了,现在住在中海宾馆,好像还带了个女朋友,混得不赖。”

    “体貌特征呢?”

    “我不在场,他没防备,给熟人留了个电话号码。”

    “其他还有事吗?”

    “没有了。”

    “没出事吧?”

    “你看你这人,巴着我出事怎么着?能出事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正在做一个伟大的事业,把这些无业游民带上自食其力的道路,真不骗你,现在我们和街道办、城建以及城管都有业务往来了,不信您打听一下,现在政民路一带,治安是相当好滴……”

    “信你才见鬼呢。”

    申令辰喀声挂了电话。

    此时是加班吃饭的时间,三个都刚从看守所回来,郭伟算是解脱了,王杰将被送了离滨海三百公里的监狱羁押,自然会和滨海这边断了消息,他的目的就是证实小木曾经有渠道接触到游必胜,现在使命已经完成了。

    隐隐听到了申令辰的电话,关毅青好奇问着:“什么消息啊师傅?”

    “潘子招走的贼,找到一个,青头,有电话号码,吃完饭准备下,直接抓捕回来。”申令辰道,他已经测过了,留的号码,正是深港的号码,估计是落单后,到没做案的地方避风头了。

    “可以啊,那家伙连这种消息挖得回来。”关毅青赞了个,案子未进,可在其他方向上不断推进,不管游必胜还是潘双龙,涉及的案子都不少,忙得都快把放出去的这个线人给忘了,关毅青随口道了句:“他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应该没犯什么事。”申令辰道,为什么越没事,越让他心里不安生呢,关毅青却是说着毛贼的事,疑问道着:“看来当时判断没错啊,苏杭就是他们的新手训练村,招募、培训都是在当地完成的,然后再撒向全国……说出来都有点匪夷所思啊。”

    “这都不算挑战底线了,现在失足女都实行军事化管理了,培训教材里居然有四书五经,我就想,是不是素质得比咱们都高?”郭伟笑着道。

    关毅青脚在桌下踢了踢他,示意着师傅的脸色,郭伟赶紧闭嘴了,不过多虑了,申令辰在若有所思,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现在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不是那个嫌疑人不对劲,而是小木有点不对劲,想到想不通的地方,他突然问着:“你们说,小木会不会殚精竭智、呕心沥血,帮助我们完成这个案子……而且,从不谈报酬?你们说,以他的心态,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会。关毅青摇摇头。

    绝对不会。郭伟肯定地摇摇头。

    “坏了,我可能上当了。”申令辰瞠然道,一个能从拉皮条起步,进了团伙核心的人物,带上一群法外之人,猝然进入那个真空地带,能发生什么事,让申令辰想得张嘴合不拢了。不管马玉兵还是毛世平,智商差他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妈的,绝对干净不了。申令辰如是想着,心里哪叫一个七上八下。

    “怎么了?师傅,您怀疑他……倒向另一边了?”关毅青问。

    “那倒不会,可以全心全力给我们办事,却更不会。”申令辰心虚地道,他在回忆着,自己似乎在无知无觉中,已经对他深信不疑了,而恰恰这种心态,是最危险的。

    “快吃吧……回趟苏杭,把嫌疑人先摁住喽。”

    申令辰满脸忧色道。

    案子僵在原地了,马玉兵、毛世平、何实齐齐消失,潘双龙一时半会审不下来,苏杭这一拔和滨海这一伙若即若离的关系,谁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的猫腻,而那位“线人”,又开始撂挑子干私活了,恐怕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了,这都回去一个月了,只传回来这么点信息,为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把潘双龙有牵连的这个贼逮回来再说。

    入夜时分,申令辰带着几位轻车简从,回到了苏杭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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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拍档介绍:
警察有同事为伍、罪犯有同伙结伴。
他们天生为敌、水火不容。
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既是警察的搭档、又是罪犯的同伙。
他们是……线人。
他们是……最危险的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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