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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舒欣     危险拍档txt下载     危险拍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7章 瓮中捉鳖

    ();    后台技术支撑提供了详尽的定位,晚八点,申令辰一行到了苏杭市中海宾馆,这部手机机主的位置,就在房间。

    一个手机号,一个绰号青头。手机号是深港的,更让申令辰怀疑,这是潘子手下回来的贼,要是抓住一个,很有可能扯出一串来,行动即将开始,他却有点犹豫了,有点放不下心里的疑窦。

    “怎么了?师傅。”关毅青小声问。

    “我抓了多少贼了,可就邪了,今天怎么心虚了。”申令辰道,这个案子已经成了夹生饭了,潘双龙是突破的重点,他有点狐疑地道着:“很少见这种藏这么深的,不会出漏子吧?”

    “线人提供的线索,又是随机的,难道他们有防备?”关毅青反问着。

    “应该没有……动手吧,不能再等了。”他下定决心了,这个案子拖得他都有点受不了了。

    抓捕方案也用了个随机的,关毅青换上了一身服务员服装,敲门送赠饮的矿泉水了,房间在302,敲门的同时,申令辰用缴获潘双龙的手机拔号……开门的是位姑娘,一开门那位玩手机的正接电话,随口应了声潘哥。申令辰和郭伟就冲进去,直接把嫌疑人摁在了床上。

    关门,铐人,那位要叫嚷的女子,被关毅青喝令蹲下了,郭伟电话通知着这里的刑侦支队来人,要审讯一下解押回去,申令辰此时却盯着那个女人,目光凝结了。

    裸腿、染着黑指甲,妆很艳,老浓的香味,想到了什么,申令辰惊恐失声地道着:“搜她的包。”

    关毅青一倒这位女人的包,湿巾、春药、一长串安全套,一下子关毅青也明白这是位什么人了,她沉喝着:“做特服多少钱?”

    “谁做了,还没开始呢,人家刚上来。”那女人悻悻剜了一眼。

    岔了,是个叫服务的,好像不是带着女朋友的什么“青头”,可这手机,刚才又叫“潘哥”,申令辰急步到了被抓的嫌疑人面前,直勾勾盯了他几秒钟,蓦地一伸手两指直戳对方眼睛,对方吓得一缩头直喊饶命,申令辰不相信地又拽着他手,一摸一看,懊丧的表情瞬间爬了他满脸。

    “手机是谁的?”申令辰问。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青头的。”那人惊恐道。

    “你怎么知道潘哥?”申令辰问。

    “那那……手机上显示的不就是潘哥么?”那人道。

    怎么了?关毅青和郭伟愣着,没想明白,申令辰急急安排着:“快,撤销通知,千万别来警车。”

    申令辰急急把两人带进了小卫生间,碰上门,然后头痛欲裂地蹲在门口想着,而手里,就握着那部嫌疑人的手机。

    审都没审就这样了,关毅青小心翼翼问着:“师傅,出了什么事?”

    “这个根本不是贼……眼睛浑浊、反应又慢,特别是手,又松又粗,要是长年靠盗窃混饭的,差不到这种程度。”申令辰机械地道,他的眼睛里,意外地闪着惊恐。

    “可是,师傅,您这样是……”郭伟不确定地问。

    “可能我们触警了,贼设下的警戒点……”申令辰道,他小声解释着,就像监狱里设一个点,等着嫌疑人求证一样,刚才这两位,可能也是嫌疑人设的警戒点,这儿没事,那就说明警察还没顺藤摸到他,万一有事,那就检测出危险来了。

    “这么诡异?”郭伟惊讶了。

    “江湖招数,有些年没见这么精明和小心的人了……之前,线人探到的消息,肯定是叫什么青头,故意在认识的人面前出现,留下了线索,就等着咱们上钩呢。”申令辰以极低的声音说着,有点无语,寄予厚望的线人,传回来这么条消息。

    “那意思是,他们在探路?”关毅青问,潘双龙在狱中的消息肯定传不出来,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测试了,申令辰点点头道着:“要有动作了,我们可能有点高看潘双龙了,这帮人不掌握在他的手里。”

    “那现在怎么办?”郭伟道着。

    “趁着电话还没来,审审。”申令辰道。

    这个货很好审,申令辰进去不到五分钟解决了,叫张君,有吸毒前科,果真是被人安排住在这儿管吃管喝管抽的,拿着青头的手机等着人家派活,至于那位女的,是他临时起意,叫了个特服。

    审是审下来了,可一脚踏进陷阱的申令辰几人却进退维谷了,不敢带人走,又不知道得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

    ………………………

    ………………………

    有追求的人,是很难快乐了。

    没追求的人,想不快乐是很难的。

    又是一天结束,大小葫芦簇着小木,敬着另一位大哥:乐子。

    敲诈完饭店,又想了招敲诈购物点的办法,乐子现在已经沉浸在敲诈之后的快乐之中了,乐得合不拢嘴了,大小葫芦都知道乐子在影视圈有人,什么负面消息他都能找到该给的人,还尼马很灵,扛着西瓜刀都办不了的事,电视里一曝光,哎我艹,一个个全给吓尿了。

    “乐哥,今天怎么安排?”二葫芦巴结问,大葫芦赶紧倒酒征询着:“要不,我再给哥你找一对?”

    小木喷酒了,乐了来了三天,葫芦兄弟可了劲地给乐子介绍妞,一晚上往房间里能送,是一对一对送,把乐子玩得早受不了,他一拉脸道:“甭提这个啊,哥现在知道禁欲生活的好处了。”

    “是不是啊,乐子,你真准备禁欲。”小木逗着道。

    “不禁行不?一晚上好几回谁受得了?”乐子吐真言了。

    “没事,给您整两片药,绝对金枪不倒。”大葫芦道。

    “得了,你俩别糟践他了。别以后有了老婆造人有困难。”小木拽着老大,大葫芦呲笑着坐下了。

    吃饭的地方是三都饭店,饭间不时地有电话进来,大部分的事小木都是几句安排妥当,对此,两位葫芦兄弟那是佩服得无以复加,小木的处理方式和瘸哥一点都不一样,从来不拿巴掌拳头说话,可比巴掌拳头管用的多,那些看场的、望风的,晚上分几班倒办事,一点都不乱,甚至流莺游击队依旧上岗,但控制在限度之内,当然,现在兄弟俩已经不用干那事了,等着收提成就行了。

    喝得五迷三道的乐子,现在也快成小木的粉丝了,他一把揽着小木道着:“木啊,我有个事啊,你得答应。”

    “吃得山珍海味,睡得是靓妞嫩妹,这生活夫复何求啊?还有要求?”小木笑道。

    “听我说,咱们……合伙行不?”乐子期待地提议了,小木一笑,两肩直耸,乐子赞叹道着:“我活这么大了,就办成这一件事,以后这事,我得当事业来办。”

    “啥事啊,乐哥?”二葫芦好奇问。

    “敲诈勒索啊,太好玩了,而且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相当尼马站在牌坊上当婊子啊。哎妈呀,我咋这么有成就感呢?”乐子道。

    “去去,一边去,这都是玩短平快,长线你迟早出事。”小木道,对此看得很清,见事也很明,他架不住心里太阴暗,总是想问题从暗的一面着手。

    乐子恬着脸开始央求了,小木说了,不早就合伙了么?乐子不悦了,那不能算合伙,你说你管理这么多人呢,我这个合伙人得有参政议政权力啊,小木被逼急了,成成成,明天你当大哥,你来处理行不?我靠,你还别不信了,我这是mBa的管理方式,组织扁平化、分工明细化、管理流程化,你懂么你?

    “吹牛B了吧?mBa方式管理盲流加流氓?”乐子不屑了。

    “这叫牛B,真不是吹的,只有这种简约的,教他们做一种简单重复事情的方式,才是最合适的方式,比如偷拍,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比如望风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比如……”小木说着,这是这个特殊的团伙运作方式里得到的启示,把整做案过程碎片化、流程化,然后就成了谁也看不懂,只有策划者可以掌控的局面,他说到此处堪堪刹住了,另外三外奇也怪哉地看着他,看来根本听不懂,小木一笑解释着:“不说mBa,讨论下中间这个字母B吧。”

    “哎这不就对了,说点大家能听懂的……也别说那个了,没意思,吃多了胃撑、日多了J疼,我得干点正经事,要不你们再想想那个行业还有黑幕,再给搞点外快。”乐子吃着道着,现在发愁黑幕不够多了。

    “有,有,绝对有,建材行业查不,那些民工都听我们指挥。”大葫芦道。

    “工厂里,黑幕多呢,那些老板比鸡头还黑,用人往死里用。”二葫芦道。

    这哥俩虽然没文化,可满肚子现实教科书不假,脱口能给你讲出一大堆来,小木提醒着:多少挣点就行了,别贪多嚼不烂,把自己噎着。吃吧吃吧,瞧你们敬业的,吃个饭还讨论工作啊?“

    说到收入,大葫芦就有话了,直埋怨着:“木哥,咱们收的确实有点少了,现在把下面那帮货给乐得,以前瘸哥在,一天能给一百块就了不得了,现在您倒好,大头他们都赚了。”

    “你以为你们的威信那儿来的,没粮没饷,你指望有队伍啊。”小木斥道。

    “哎对了,今天我看见狗哥了,车上还拉了一人……那个木哥,要是瘸哥,马爷他们回来,咱们这好日子,咋办?”二葫芦道。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肯定谁也舍不得宝座旁落,大小葫芦齐齐看着小木,小木微微笑了,笑着道:“回来再说吧。”

    恐怕就回来,也号令不动了,大块吃过肉啃过骨头的,再让他们回去喝汤怎么可能,小木没有说破其中的蹊跷,好奇问着:“车上拉得谁?”

    “不认识。”二葫芦道。

    “狗哥就是那个……”

    “黄金宝嘛,拴着老粗的金链子,都叫着黄金狗,刚开始跟过瘸哥,后来一直在马爷那儿呆着……你不召原来的旧部么,狗哥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人家跟着马爷,早吃香喝辣的多少年了,能看得起咱们。”

    “小逼样,不来拉倒。”

    “那货好像自己开了个玩具商店,绝对跟着马爷捞着钱了,有回尼马瘸哥叫上我去给他卸货,我艹,累死爹了,饭都没管一顿,他妈的,要不是怕瘸哥回来,我看见他就想揍他一顿。”

    大葫芦二葫芦咧咧说着,看样子对黄金宝全是怨念,这个忽视的人让小木重视了,使劲想着,似乎是从一开始就见过,投奔马玉兵的时候,他和黑钢就在一起,怎么翻了个底朝天,这个人居然毫发无伤。

    “嗨,大葫芦,老马出事,就没把他逮进去?”小木问着。

    “好像没事啊……哎对了,他还老打听你呢,咱们伙里的司机,都认识他。”大葫芦道。

    尼马……小木心里恶恶地想着,八成这是马玉兵留下的一根钉子,这边发生的事,估计瞒不过那些人,一念至此,他心思飞快转着,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把这个人捅了,好像不行,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没有说服力。

    嗨…嗨…别尼马装深沉,乐子推着他,一大杯酒顿到他面前,小木说着:“真想不通,明知道喝不过我,还想挑战。”

    “喝酒图个醉,找妞图个睡,谁怕谁呀……干了。”乐子一碰,一大杯仰脖下去了。

    这时候,小木身上的手机嗡嗡响起来了,他拿着扫了一眼,离桌上卫生间,直说着,仨少喝点,每天都醉得找不着门,离桌一接电话,响起了申令辰低沉的声音,听得小木一阵头皮发麻,惊讶问着:“错了?有人给我下套?哎我艹,不就当个贼么,至于玩得像谍中谍么?”

    “这些天还发现了什么异常?”申令辰问着。

    小木边朝卫生间走,边道着:“没有啊…哦对了,马玉兵手下,原来有个叫黄金狗的,不对不对,黄金宝的,我一直没拉拢过来,好像私底下一直打听我的事……可我没干什么啊。”

    “你小心点,可能要出事了。”申令辰低声道。

    “出什么事?”小木心一跳,暗骂着,特么的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事业刚起步就出事,可他又不敢不相信申令辰这位老警的判断,毕竟经验搁在哪儿呢。

    谁料这次申令辰也说不清了,他道着:“你在敌方阵营,你问我?”

    “可我不知道啊,我现就是大哥啊,我上面没人了。”小木道着。

    “兔崽子,知道你没干好事,偏门那么容易让你吃啊?小心点,可能要有动作了。”申令辰的话说完,喀声挂了。

    站到卫生间的小木愣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脸有愧色,心有羞赧,这尼马金牌线人传个假消息,不得坑死人家老申?

    呀,也不对,不光坑老申,回头还得坑自己,要是潘子手下那帮神出鬼没的贼知道他传的消息,那后果……他浑身一激灵,吓得尿意甚浓,推门进了卫生间。

    进门的时候,他眼一黑,还没喊出来,嘴就被塞上了………

    …………………………

    …………………………

    “是他们吗?”

    一辆面包车泊到了饭店门口,司机问。

    二楼,三位男的,临窗而坐,正杯来盏往喝得兴起。

    “就是他们,老瘸手下那俩宝,那一位,看不清。”有位道。

    “应该就是了,三人是焦不离孟,老瘸一溜,政民路一带全归他们了,现在都知道是木爷的地盘,比老瘸还黑,和街道办、城建穿一条裤子,大摇大摆满街收费,还没有管得着。”又一位道。

    “看来……老瘸和马玉兵的消息,应该在他们这儿了。”司机道。

    “错不了,都一窝出来的。”黑暗里,似乎还有一位。

    “这样,不要动静太大,你们守到卫生间,从后门走。”司机安排着,几个人下了车,直进了饭店。走了一遍地形,等在卫生间,很快就等到了一位。

    乐子喝大了,刚到卫生间门口,就被两位挟着,一扣脑袋,直拎着走了,路过厨房穿堂而过,那俩位匆匆一亮警证,话都没说就直接扬长而去。

    一溜两排瞠目结舌的大师傅奇也怪哉地看着,人走了,终于有一位纳闷地问:“那刚才被蒙头带走的,是谁呢?”

    是啊,刚刚不久前,也像这样被扣着脑袋带走了一位啊?

    “干活,干活,看什么看?”厨师长不耐烦地道着,于是没人理会这事了。

    唯一剩下的两位,大葫芦、二葫芦喝得也快忘了理会了,两人喝着喝着不对劲了,怎么就两人呢?大葫芦说着:“哎,人呢?不是掉厕所里了吧,我看看去。”

    “娘滴,不许走,喝完这半瓶再走。”二葫芦嚷着,大葫芦摇摇晃晃起身骂着:“去你妈的,不喝了,找地方干一炮去,老子喝爽了就来瘾。”

    两人正争执不下时,来了位小伙子叫着:“哟,葫芦哥,车在下面,来接您了。”

    “耶,木哥和乐哥不喝了?”二葫芦随口道。

    那位随口答着:“对对,让您下去呢。”

    走走走,两人摇摇晃晃起来,一人往这小伙身上搭一只手,大葫芦问着:“哎,你谁呀?”

    “我不……您小弟么?”那人笑着道。

    “屁话,老子小弟弟在裤裆里呢,哈哈。”大葫芦淫笑着,那位也尴尬跟着笑,二葫芦拽着这人的耳朵问着:“你跟谁混的啊?”

    “不都跟着木爷和葫芦哥混么?”那人含混道。

    这话听得爽,二葫芦一打酒嗝,拍拍这小伙:“啊,小子挺有眼色,明儿哥提拔提拔你。”

    两人哼哼叽叽下了楼,大摇大摆一走,一摆手让新小弟干活了:去,买单。

    这位哭笑不得了,赶紧掏钱,顾不上拿零钱了,追着大葫芦二葫芦直往一辆面包车上的领,车门一开,一个一甩,一个背后一踹,上面一拽,两人进了面包车,那车呜地一声,加速,冒着股黑烟一溜烟跑了………

第108章 终级考验

    ();    小木被蒙上眼睛捂上嘴的时候,酒意就全吓成一身冷汗了,是两个人,有一位还耳边威胁了句:老实点,不老实捅死你!

    这种情况下,小木肯定老实了,江湖人说话可算数了,不像他满嘴瞎话。↘他被两人挟着,出卫生间,转过走廊,似乎是从后厨走的,出了饭店,他被挟上一辆车,呜声开走了。

    黑暗中小木闻到了烟味,酒味,哦,不对,是自己身上的酒味,耳边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引擎声音,对这种声音无比熟悉,是一辆破面包车的声音,这类作案车辆,正是地下世界的共同爱好,又便宜,又不招眼。

    车上走了半个小时,他没敢乱说话,手被塑料扎带捆住了,头被蒙着,乱说乱动恐怕得挨揍,这时候他无比羡慕那些大片的场景,被缚的人往往会绝地反击,挣开绑绳,转眼反败而胜,而不像自己这样,他妈的每次都吓得尿意甚浓。

    似乎到了一个目的地,他被揪着下了车,进了一间房间,盖头一揪,看清了,是个旧宾馆的房间,破桌旧床,椅子上坐着位国字脸的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被两人一踢腿弯,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地上了。

    吓坏了,小木眼巴巴瞅着这位,以他识人的眼光看对方,偏偏尼马光线太暗,他这双利眼失效了。

    “小子,你挺滑溜的,还真不容易逮啊。”对方道。

    小木不敢吭声,等着下文。

    “认识我吗?”对方问。

    “不认识啊。您老是……”小木小心翼翼,极尽客气。

    “不认识就好,揍你一顿,你也不知道是谁,呵呵。”对方笑道,表情玩味。

    小木紧张了,不敢吭声,情况不太明了,怕惹得人家真揍一顿,可尼马没地方说理去了。

    “简单点,问你两个问题,回答不上来,没好果子啊。”那人往小木跟前凑了凑,小木紧张地点点头,对方问着:“第一个问题,听好了……马玉兵手下原来有个人叫徐刚,你肯定认识,我问你,他去哪儿了?”

    是警察……小木瞬间判断,不过人愣着,这算怎么回事?

    问你话呢,有人踢了他一脚,很重,小木一耍赖,哎哟哟哟躺下了,呻吟道着:“大哥,被警察抓走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就是警察,他早被放了?”

    两人骂着,咚咚连踹几脚,疼得小木急着大叫着:“等等,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呢,没准我能回答出来,黑钢我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这段时间躲在滨海啊。”

    对方挥挥手,两位手下住手了,把小木拉起来,靠着墙跟坐着,问话的那位出声了:“你跟毛世平、马玉兵都干过什么事,我知道……问题是,马玉兵和毛世平的藏货地在什么地方?”

    “没什么藏货地啊,不被警察抄了么?”小木道。

    咚,挨了一脚,他哎哟哟乱嚷。那位问话的道着:“小子,别跟我耍花样,你真不知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啊。”小木恍然大悟,又开始检点自己的得失了。光顾着捞钱,把这件事给忘了。马玉兵和毛世平藏的货不少,从露消息到抓他们,不到一天时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挪窝,是不是该在苏杭这里,有个藏东西的地方?

    还没想明白,啪,挨了一耳光,眼前全是小星星,气得小木欲哭无泪道着:“大哥,你们警察叔叔,不能这么耍流氓吧?”

    嗯,知道了?对方一摆手,把那两位打发过一边,笑着问着:“是吗,不都是流氓么,区别在于,我们有证件,你可就没有了。”

    “我真不知道,我来没几天啊,这么秘密的事,不可能让我知道啊。”小木道。

    “是吗?不过你可不简单啊,没来几天,把马寡妇、丧毛、老瘸的人都收到麾下了,小小年纪,在道上都成木爷了,你说不找你,我们该找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马寡妇和老瘸在背后操纵你是不是?”那人脸色狰狞地道着,顺势一脚把小木踹过一边骂着:“不说是吧?”

    “大哥,别打别打,我刚加入黑涩会啊…嗨,别打别打,我说我说……”小木吃疼,央求着,好容易喘过这口气来,他看着三位凶神恶煞的“警察”,知道无法善了。

    可特么这根本不是警察啊,否则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倒是黑吃黑想吞丧毛和马寡妇存货的有可能。

    于是又像陕省那次一样,李鬼扮李逵了,可怕得也就是这种李鬼,他们可不是好汉,什么烂事都敢干。刚一迟疑,脚又上来,咚声一脚踹得他小肚子上,痛到他全身蜷曲成一只大虾米,然后整个人痛苦呕着,把晚饭全部呕出来了。

    “时间很有限啊……我们的抓捕已经开始了,你真以为你逃得过去?”那人一起身,一脚踏上了小木的腿弯,一使力,小木疼得“嗷”声叫了出来,额头瞬间青筋暴露,冷汗涔涔,大滴大滴往下滴。

    “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啊?想想,再想想……”那人脚在使力。

    小木大喘着气说着:“我…我想起来了。”

    腿一松,小木这口气终于喘过来了……

    …………………………

    …………………………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乐子也没有逃过劫难,蒙着头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头套一摘,两个脸色不善的男子盯着他,这黑漆漆就一盏灯的地方,把乐子吓得直接扑通一跪:

    “好汉,要多少钱,给我爸打电话。”

    什么?两男子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愣住了。

    “不就绑票么?我当肉票,给好汉换钞票啊。”乐子道。

    “起来起来。”一位道。

    “坐好,问你话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另一位道。

    乐子瞅瞅,好奇道着:“不就黑窝点嘛,这么黑。”

    “嘴里放干净点,这是刑警队……看清楚点,警察。”一位亮着腰里的枪,拿着证件在他眼前晃晃。

    “哎呀,我艹,警察叔叔啊,不早说,吓死我了……不对啊,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吃饭又不违法。”苏荣乐心放下了,一点都不紧张了。

    一位刑警道着:“不是抓你啊,问了几句话啊,这不找个方便谈话的地方吗?”

    哎呀妈呀,这啥事呢把警察惊动了,是吸了?还是嫖了?还是敲诈勒索被人告了,乐子眼珠子转悠着,心里紧张了,另一位刑警问着:“叫什么名字?”

    “哦,姓木,叫林深,那个,我爸叫木庆臣,在滨海开酒店,您给他打电话,他一准会派人来接我的。”乐子心眼活泛了,这烂事还是推到兄弟身上,否则于于他的名声有毁。

    “这就是了,找的就是你。”一位道。

    “那我就不废话了,何实,也就是你大哥老瘸的下落在哪儿?”另一位直接问。

    乐子目瞪口呆,然后直扇自己嘴巴,尼马,装了一回,居然把自己装进去了。

    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吧,小心翼翼道着:“那个警察叔叔,我,我坦白,我交待,您二位,千万别生气啊。”

    “配合调查是好事。”

    “说吧,生什么气。”

    “那个。”乐子使劲鼓着勇气,憋了半天才说:“我……我其实不叫木林深,我叫苏荣乐……嗨,别呀,别呀……哎呀,我艹……”

    咚…咚声音起来,夹杂着两位警察愤怒地骂声:让你不老实!

    …………………

    隔着两间,大葫芦可比乐子聪明,被踹上车时就吓醒了一半,等回到刑警队,已经全醒了,坐他面前的人,他都认出来了,是经常找麻烦的那个刑警队长,叫陈少阳,瘸哥专门交待过千万别惹的,一看那怒目金刚的坐相,吓得大葫芦冷汗直冒,生悔自己没穿厚实点。

    “认识我?”陈少阳问。

    大葫芦赶紧点头。

    “我也认识你,名人啊,大葫芦,能好好跟我说话吗?”陈少阳道,知道这些烂人不好对付,所以换了一种方式。

    “能!”大葫芦赶紧道。

    “这段时间见老瘸了没有?”陈少阳问。

    “没有。”

    “马玉兵和毛世平呢?”陈少阳问。

    “没有。”

    “那徐刚你总见了吧?”陈少阳一拍桌子怒喝道。

    大葫芦全身一激灵,点点头:“见了。”

    “什么时候?”陈少阳心一跳,这正是他的主要目的。

    “昨天晚上。”大葫芦咬着手指,慢吞吞道。

    “在哪儿见了。”陈少阳心一喜,声音放平和了。

    “在…在…在……”大葫芦战战兢兢了。

    “到底在哪儿?”陈少阳吼着。

    “我做梦见着他了。”大葫芦喷出来了。

    气得陈少阳上前就是一脚,大葫芦连人带椅子一骨碌趴地上了,陈少阳愤然道:“逗我玩是吧?你以为这是派出所?”

    “大哥,我说没见着,也不照样挨揍……我真没见着,你这么逼我,我只能说梦里见了。其实我梦里都没见着。”大葫芦郁闷道。

    “你小子不想出去了是不是?”陈少阳蹲着看着他。

    “我没偷没抢没嫖没赌,我现在是街道办临时人员,你凭啥抓我啊?”大葫芦气愤了。

    “别嘴犟,有你哭的时候。”陈少阳悻然起身,愤愤出去了,里,又有刑警开始追问大葫芦那几位大哥的去向了,大葫芦欲哭无泪,这尼玛不是难为我吗?咱们现在相当于一家人,我是街道办的临时人员。

    三个特讯室,都在忙着,陈少阳也是被逼急无奈了才出此下策,他负责的线人失踪,销赃窝点抓捕失利,已经快把他逼疯了,听闻政民路一带又出了个大哥,他才想着,可能是那几位在幕后操纵,兴许在这些新人身上能得到点东西。

    更岔的事出现了,“木林深”那组审讯的两人跑出来了,惊恐告诉他:“陈队,坏了,坏了,可能抓错人了?”

    “哪个错了?”陈少阳吓了一跳,这是私自出警,根本没案由,顶多只能当询问。

    “木林深错了,他不是木林深,叫苏荣乐,我刚查了。”一位刑警道。

    “抓时候也不看清点?”陈少阳怒了。

    “光看了个后脑勺,没注意,以为就是他,这三个形影不离的。”

    “这货进门还说自己叫木林深。”

    “哎呀,这乱得啊……”

    陈少阳哭笑不得了,直揪着自己的头发,一筹莫展了。

    某间特询室里,嚷着乐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嗨,怎么跑了,警察了不起啊……告诉你们啊,错抓是要国家赔偿滴,不赔钱我不走啊,给我爸打电话,我要叫律师来……”

    …………………………

    …………………………

    真警察抓错了。

    假警察可错不了。

    对小木一点也不客气,刑讯逼问那可是实打实的,小木一口气刚踹过来,动了动像折了一样的腿,那位逼问他的凑近了点问着:“想起什么来了?”

    “我知道徐刚在哪儿。”小木道。

    “在哪儿?”对方问。

    “带了个叫西凤的姐们,私奔了。”小木黯然道,听不出真假。

    “什么?胡说是吧?”对方愣了,表情惊讶,像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尼玛逼的,这是根本就知道答案,小木瞬间判定,一个故事迅速成形,他流利地道着:“真的,大哥,我不骗你,黑钢吃里扒外的,黑了马寡妇、丧毛一批货,而且把两位大哥捅给了警察,回头他带着个相好,自己溜了。”

    “真的?”对方愕然问。

    “真的啊,这不黑白两道都在追杀他,他能出来?”小木道。

    答案是无解,而且无法证明,对方倒结舌了,不知道下文该怎么办了。僵在当地,眼睛眨巴着,像是嘴跟不上思路了。

    肯定是假警察,要真的,会问你细节的,什么时候走的?黑的什么东西?西凤姓甚名谁?原来在那儿做皮肉生意等等,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的。反观假的就不行了,明显演戏,脱出剧本外的东西,他们就不会了。

    僵持了一分钟,这时候,响起了一阵掌声,门开了,灯亮了,几个抓小木回来的人起立、恭身,聂奇峰悠哉悠哉地进来了,小木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又过去了。

    “走吧,你们应该早露馅了……去准备吧。”聂奇峰笑道。他看着小木的怒容,看样子对小木的政治素质相关满意,猝然遭袭之下,说得还是满嘴瞎话。

    “镊哥,我可给您要回不少钱来,不至于这样对我吧?”小木道着,有点紧张了。

    “哈哈哈。”聂奇峰哈哈一笑,拍着小木肩膀道着:“其他方式请不到啊,木爷您现在呼风唤雨,百把十号人呢。”

    他说着,把小木拉起来,自己却是随着那帮人悄然而去,小木正懵然间,开着的门,现出了一个身形,翩然而立,微笑着看着他。

    戎武,阔别一月的戎武,出现在他面前了。

    剪断了扎带,戎武抽着纸巾,给小木擦擦脸,弯下身,替他拍拍腿上、背上的灰尘,再起身时,俨然温文儒雅地问他:“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走啊?”

    “武哥,我冲撞您妹妹了,我怕……”小木难堪地道。

    戎武笑着道:“我要是肚量那么小,拿什么孚众啊,忘掉她吧,我们是我们。”

    “别别,是我不对。”小木道。

    “我说了,忘掉她……不会怪我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吧?”戎武问。

    “刚才怪,现在不怪了。”小木道,完美的解释,似乎接受戎武礼贤下士的这一套了,戎武笑笑道:“很会说话,不过我想,你心里肯定有怨气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进庙门就先得烧几柱香,否则真佛不信你的虔诚啊。”

    “进什么门?”小木问。

    “江湖八门啊,惊疲飘册风火爵要八门。”戎武笑着道。

    小木一皱眉,都什么年代了,讲这玩意,他纳闷道着:“您属于那一门?”

    “要门,你我都属于这一门,这一门讲的落魄之道,时运不济的人都属于这一门,有兴趣吗?”戎武好奇问。

    “没有。”小木摇摇头,心里暗道着,真尼玛滴,老子可就想着在苏杭混俩钱远走高飞呢,现在都当大哥了还有什么落魄的。

    人的心思也是会变,假如曾经一气之下来当线人,现在已经当出点滋味来,完全没有必要再陷得太深。

    戎武笑了,笑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笑着道着:“会有的,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愤世嫉俗、看到了不合时宜,看到了曾经我的影子……你不会认为,就凭这群乌合之众,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吧?”

    哟,已经知道了,小木心思转悠着,不知道如何应对了,自己的崛起是钻了空子,不会是找后账来了吧?

    “你又在动心思了,想看穿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其实我也一样,想看穿你是个什么人。”戎武笑道。

    这时候,小木手微微颤着,身上的东西早被搜走了,而手机……那部手机,可是跟申令辰通过话的啊,万一……他看着戎武深遂的眼睛,想想那些至今无法破解的悬案,他不敢往下想了。

    两人僵立着,像在做最后的抉择……

    …………………

    …………………

    这时候,龟缩在中海宾馆未敢离开的申令辰一行,他们身上有一部手机响了,申令辰一看是小木的号码,手指摁上去了……

第109章 去路多艰

    ();    铃…铃…又一阵铃声响了,手机就放在申令辰面前的地面上,正是张君的电话,申令辰的手指蓦地一动,没有摁小木的来电。他一摆头,郭伟知意,进卫生间把那位抖抖索索的张君拉出来警告着:“知道该说什么吗?”

    这位吓得噤若寒蝉,赶紧点头。

    叮嘱加威胁,手机一摁,迅速放在张君耳朵边,里面传来了很痞的声音:“干尼玛什么呢?半天不接电话?”

    “青哥,这不正吸着么。”张君按吩咐道。

    “你个傻逼货,迟早吸死你。”对方道。

    申令辰示意着,他现在的手勒着张君,有一只手随时准备捂嘴道,一示意,张君问着:“啥事啊青哥?要帮忙么,我正闲着没事呢。”

    “没事,抽吧,抽死得了。”对方卡声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的电话,就嫌疑人张君都未必懂,可申令辰更加确定,这是一个试探电话,把张君又关回卫生间,碰上门出来的郭伟道着:“师傅,应该没发现吧?”

    “没有,定一下小木的方位……再查一下,刚开这部来电的方位……对了,把他手下那俩葫芦的方位也定一下。”申令辰安排道。

    关毅青迅速回拔,把几个号码报了回来,很快定位信息以短信形式反馈回来了,他一看惊得差点咬了舌头,方位显示,小木的手机号,正和刚才来电的这部手机,位置在一起,几乎是重合的。

    “他又被控制了。”申令辰颓然而坐,关毅青又汇报着:“师傅,奇了怪了,那俩葫芦,怎么在刑警五大队?”

    “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郭伟给搞懵了。

    “别管他们,小木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地方警察把他当嫌疑人,迟早要逮他;而犯罪团伙,也没有排除他身上的嫌疑,都找不到证据,那刚才这个电话,就应该是……找破绽的,咱们这样。”

    申令辰说着,把手机交给了关毅青手里……

    ………………………

    ………………………

    一辆疾驰的商务车里,黑暗中一位男子一手拿一部手机,正拔着,他拿的是小木的手机,凡通话记录,一个一个拔过,一接通,奇了,很尊敬的声音:

    “木哥,啥事?”

    “木爷,有啥安排?”

    “木爷,您说,是不是有啥活安排了?”

    “木哥,这么晚了有啥事?寂寞了,要不我给您送俩妞去?”

    “木爷……”

    听得副驾这位纳闷了,喃喃说着:“嗨,我日,这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号人物啊,还挺拽的,都称爷了。”

    “打完了没有?”司机问,是聂奇峰的声音。

    “有几个没通,号码是……”他报了几个号码。

    “那是熟人,老瘸手底那俩葫芦的,一对傻逼……137那号哪儿的?”聂奇峰问。

    “苏杭的啊。”拔号的道。

    “再拔一下。”聂奇峰道。

    又重新拔回去了,这次接听了,一接他没吭声,对方是位女的,直问着:“木哥,想起我来了?哎我说你装什么孙子呢,说话呀?喂,喂……你死人啊……喂……”

    喀嚓,挂了,拨号的悻然道着:“一逼货。”

    车嘎然而止,泊在路边,聂奇峰掏着手机,输了条短信发出去了,又继续上路了。

    昏暗的车厢里,有人问着:“聂哥,我听说潘子出事了?”

    “折了,怎么着?你想去看看他?”镊子道。

    折了,是栽了的意思,栽在警察手上了,车厢里沉默了片刻,有位问着:“那召我们回来干什么?”

    “是啊,潘子折了,我们不是送上门了吗?”又一位道。

    “潘子可是折在个娘们裤裆里了……再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嘛,想参一股欢迎,怕事的,一会儿自己走。”聂奇峰淡淡地道。

    这里面都是犯事的,可没有怕事的,话音落了很久,没有人再质疑。

    ………………………

    ………………………

    戎武轻轻地放下手机,微笑看着小木,两人相视的时间足有五分钟,小木如芒在背,当他又一次看到微笑浮现在戎武脸上时,他心里一轻。

    还好,没发现,申令辰这个老油条,一般情况对付得了。

    “有兴趣陪我散散步吗?”戎武邀到,给了一个不容拒绝的表情。

    小木开始畏难了,现在真有点畏难了,一个可能涉案很重,而且做过灭口案子的团伙,可与之前料想贼窝相差太大。

    一畏难,戎武笑着一揽他道着:“我不会勉为其难的,就散步,走吧。”

    小木跟着他,出了房间,是个不起眼的小旅馆,两人踱步出来,已经是漫天星斗,难得的一个好天气,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小木小心翼翼道着:“武哥,你妹妹的事,对不起……咱们,是不是改天再谈吧,我…我……”

    “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戎武笑道。

    “我在这儿混得凑和,要不,就搁这儿混着吧,您要有事吭声,我一定办到。”小木道,准备当两面派了,尼玛,最好谁也别惹。

    “呵呵。”戎武笑笑道着:“混得确实不错,替有关部门收保护费了,呵呵,还组织敲诈购物点……还有什么?政民路一带,差不多是你的天下了啊……呵呵,真想像不到啊,你华丽丽一转身,就把马玉兵他们的事全办喽。”

    “等着瘸哥回来,不也有个归处么?”小木搪塞道。

    “错,他们离开,遣散人众,用意在于把这里变成一个混乱之地,很快崛起的小团伙,会因为利益你争我抢,很快警察的眼光,会被他们吸引,他们也会很快被忘掉……而你,却蠢到把他们所有的人手重新啸聚起来,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们的账可都要算到你头上了,最起码警察就会盯着你不放,直到找到你的破绽,一网打尽。”戎武轻描淡写地道。

    这已经站到了很高的高度了,小木思忖,这个思路是善意的,这群乌合之众肯定长久不了,他意外地看了戎武一眼,对于话里的善意,让他觉得这个人还算厚道。

    “同意我说的话吗?”戎武问。

    “嗯,您是对的。”小木道。

    “谢谢,有些人知道什么是对的,可就是不坚持,或者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他们会把你的善意当成别有用心,他们已经富得忘了危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说得真好啊。”戎武道着,笑吟吟揽着小木,像长者、像智者,不过更准确的是准备把他领上贼船的先行者。

    讫今为止,小木都没有检点出自己那一点得到了青睐,是啊,哥已经很低调,就想着多少捞点就走,没有准备把这个当事业啊,以前从不缺钱,现在缺的只有钱,小木已经不像传销组织里当红色线人那么纯粹了。

    没有说话,仅仅是漫步在大街上,就是个散步?肯定不是,真正的用意小木在猜度,却有点拿捏不准了,片刻后,戎武开了话题道着:“看来你不喜欢这种谈话的方式……我们说说未来怎么样?”

    “我这样的人,有未来吗?”小木问。

    “有没有都需要争取一个,记得你猜我的时候吗?猜了几句真把我吓了一跳。”戎武道。

    小木不好意思道:“我瞎猜的。”

    “不,你猜得很准,特别是有关于我父亲……呵呵,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戎武问。

    “这个真猜不出来。”小木谦虚道,那是个死刑犯,估计是戎武的一块心病。

    “曾经是个贼,靠偷东西生活,他有句格言,如果偷东西被抓到了,那我是违法犯罪;如果没被抓到,那我就是劳动所得……你对这句话怎么看?”戎武问。

    歪理,小木想想道:“任何所得,都要付出劳动的,那怕是冠之以违法两字。”

    “对,这一点上,我们看法相同,那你更应该考虑一下你的未来了,其实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在想,你已经时刻准备在走了,对吗?”戎武问。

    小木心里的一跳,战战兢兢看他了,妈的,自己行径居然被旁人窥破了,这一点连申令辰也瞒住了,却不料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不必惊讶,想想就能得出这个结论,生活之于你,更像是报复平庸的方式,而不是谋生的手段,或许,你很厌倦曾经那种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生活。”戎武道。

    这一点上,恐怕两人都有同感,小木笑笑道:“是啊,有时候会在夜里孤单醒来,会深深厌恶镜子里的自己,能看得清身边的所有一切,却唯独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对,大多数人,缺钱的时候,钱就是生活的意义;而不缺钱的时候,生活就没有了意义,我们都在找,还活着的那层意义……可惜,我们找到的,好像都未必正确。”戎武道。

    小木嘿嘿一笑道着:“所以,我想换个环境,再找一找。”

    “但是,凡事都有代价的,不是那么容易就摆脱一切的,我想帮你,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你的误解?”戎武问,他停下来了,驻足看着小木,像是征询他的意见。

    小木笑着反问:“也是有代价的?”

    “对,我是个很悭吝的人,很少向人施之以援手,大多数时候,我不觉得那位还值得我帮他。”戎武笑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小木。

    “帮我做什么?”小木问。

    “两种方式,第一种,拿上这张卡,里面有点钱,不多,远走高飞吧。”戎武掏出来一张银行卡,两手指捻着,递到小木面前,小木不敢接了,瞠然看着,戎武笑笑道着:“别怀疑我的居心,我是不愿意看到你玩火**,街头的生意是最危险的,那个漩涡里,呆久了没人能独善其身,你在这儿的下场,只会越陷越深,不是被同行坑死追杀,就是被警察抓住锒铛入狱。”

    小木愣了,突然有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戎武的的确确是替他着想。于是他纳闷了,尼玛的,难道是警察把你火坑里领,这些人却把你往火坑外拉?太不合常理。

    “看,我刚才说了,总是有人惴度你的善意,会把它当成别有用心,你一直在警惕着我?”戎武笑着问。

    “无功不受禄,我不敢拿啊。”小木道。

    “我们在某些地方是很相似的,同情怜悯和施舍,对于我们这类人,等同于侮辱,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一句劝告,不要再留到这个纷乱的环境里……没错,你干得很漂亮,停车费、卫生费、保护费、还有封口费,都带上了合法的色彩,我理解你的用意,也许你是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混子,不忍他们食不果腹,可你想过没有,人性的贪婪要远远超过你的能力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你真的指望,每个人都按规矩办事?”戎武问。

    直接指点出了小木设计模式的缺陷,能崛起,但无法长久,这些松散的组织,加上这些乌合之众,迟早会是一个不可收拾的下场,就像他离开几天,大葫芦二葫芦很快就被抓进拘留所里一样。

    戎武笑笑继续道着:“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当贼当得不耐烦了,嫌来钱慢,就和别人一起抢劫去了,结果被砰,一枪毙了……相信我,自控能力再强的人,也未必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的贪婪**,那怕就你能,也不可能有能力保证所有人能。”

    问住了。面前是一位犯罪大师,已经把小木批驳的体无完肤,小木讪讪道着:“谢谢武哥!”

    “不客气,你一定听说过五哥的事吧?五,一二三四五的五。”戎武问。

    “听瘸哥和马爷他们说过。”小木道。

    “你觉得是我吗?”戎武问。

    小木点点头,一转眼又摇摇头,戎武好奇地征询着,小木道着:“一个符号,或者一个传说,总会激励其他人的。”

    就像炒股里总有传说的金童、鬼手;传销里传说的教父。每一行都不可或缺它的神话,那是激励后来人必须的东西,戎武笑笑道着:“对,能理解这一层就不同凡响,其实谁也可以是五哥,比如在老瘸和潘子眼中,拯救过他们的五哥,就不是一个人,很多人认为我是五哥,可谁又知道,我的眼里,还有五哥……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选择了,给你一个机会,当一次五哥如何?”

    “啊?我……不会啊。”小木吓着了,要真像这帮江湖人一样翻墙入室去偷,可要难为死他了。

    “你缺的是技术,而技术是最低层次的,就像要门所说的里个尖一样,里是技术,而尖是感悟,一个是术,一个是道,身怀奇术的人多了,可能悟其道的,就是凤毛鳞角了。”戎武道。

    “我没觉得啊,我有道吗?”小木愣了,没想到自己评价这么高。

    “相信我,你的识人善任能力无人可及了,带上老瘸手下那对蠢物都能偷回东西来;几日之间能把苏杭这边佚失的人全聚到麾下,已经难能可贵了,恐怕就马玉兵他们再回来,也达不到这个水平了……我甚至有点奇怪,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不太懂这个世界的规则,却在夹缝中游刃有余,怎么做到的?”戎武好奇问。

    “呵呵,说起来恐怕您未必相信,我在国外十年,搬房子换学校的频率比换衣服还多,每一个陌生的环境,都或多或少有小团伙,有敌视你的人,有觊觎你的人,还有闲着没事拿你取乐的人,如果不长点眼色,会很惨的,特别是在金发碧眼或者一群黑鬼中间,黄皮肤的中国人,可没有优越感。”小木笑着道,含混地解释了自己的适应能力。

    戎武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笑着问着:“理解,我们的共通之处很多,我父亲死后,我还没成人,妹妹还小,十几岁就开始在别人的冷眼的唾弃中生活,可能感悟比你更深,我们相同的地方都在于拒绝平庸,而且都是被逼的,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我吃的亏更多一点……哦,对不起。”

    电话来了,戎武微笑着做了个抱歉手势,顺手接着电话,听着电话里声音,他却不那么平静了,直道着:“王总,我知道了,不至于大半夜打电话找我补仓吧?我欠过你的钱吗……好了,好了,我在外面有事,明天再说。”

    他挂了电话,装起手机,朝小木尴尬一笑道:“看,富人也有难处的。”

    小木讪然一笑,未敢接茬,这时候戎武停下来了,看着小木,微笑着问着:“那,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相信我,不要再呆在这儿了,你会吃亏的。”

    “可我真不会啊?”小木为难地道。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会给你一群身怀奇术的人,让你带着他们,来一次拒绝平庸的刺激之旅,呵呵,比你招起这群乌合之众来,要刺激得多。”戎武笑道。

    “很危险?”小木问。

    “当然,但危险不属于你,需要用你的脑子,而不是用你的手……不会比你从机场偷行李更难。”戎武道。

    这是……要去当贼?而且是当贼头去?小木为难地看着戎武,接受呢?还是不接受?

    接受估计差不多得完蛋,不接受好像得滚蛋,他吸着凉气,嘴吧唧得直响,仓猝间,却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戎武笑着看看后面,来了辆车,缓缓地停在他们俩不远处,戎武这时候把那张银行卡慢慢地插进小木的前胸兜里,怜悯地告诉他:“看来我高看你了,拿着钱走吧,里面有五万块,够你过一阵子了,相识一场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儿了,以后好自为之。”

    他慢慢地手插进兜里,转过身,朝着车踱步而去。

    在这一刹那,小木闭眼回忆着初来苏杭的艰辛,被装进箱子里惊魂一夜,还有不知下落的徐刚那夜的痛哭流涕,还有……要重归平庸生活的无所事事,他狠狠地咬着嘴唇,看着低身上车的戎武,鬼使神差地喊了句:“五哥!”

    戎武一迟疑,回头笑了:“一起走吗?”

    小木快步上来,卡递回给戎武,很正色地道着:“我不接受别人施舍。”

    戎武看着他,小木补充道着:“不过,我倒可以接受一个这样的机会。”

    “不但有机会,而且还有一大笔钱,做一票顶你在这儿干一年。”戎武笑着开了车门,小木一矮身,坐到了后座上。

    司机是李德利,一路无话,车直驶码头,戎武指着待发的游船舶,小木奔向码头,踏着舷板登上了船,看样就等他了,黑暗里影影幢幢数人,等小木上船,一声汽笛,离岸远航了。

    “小武,他行吗?”驾车的李德利,摩娑着头,似乎有点牙疼地问,这个人之于他,有点嫩了。

    “这是个作案天才,眼光独到、思路奇巧,再让他留在苏杭这儿,用不了多久他能把老瘸的底给刨了。”戎武再说时,又是另一种口吻了。

    “你也是个天才啊,居然能说服他去做这事。”李德利道。

    “不,我没说服他,他并不知道做什么,这种人,血管里流淌着不甘平庸,他喜欢的是冒险和刺激,我不过点拔了他一下而已,至于干什么……”戎武笑笑,慢吞吞地道着:“上了船就不由他了。”

    “希望他替咱们躲过这一劫吧,我现在可是每天心惊肉跳啊。”李德利道。

    “有五哥在,就有咱们在,他的命可比咱们的值钱多了,你又担心什么,走吧。”戎武道。

    车打了个旋,驶向沿海公路,此时,海面上黑漆漆一片,已经看不到那盏昏黄的桅灯了……

第110章 此身已悬

    ();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杭刑侦五队来了辆宝马七系,车泊在门口,一位头凸耳阔,腆着肚子的男子进队了,不用看,就是昨天抓错的那位苏公子的父亲,爷俩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看这位老板气势汹汹的样子,干警的心里都有点打鼓,毕竟是抓错了,而且是出私警,真要闹起来,怕是没好事。

    本来是想藏着掖着的,可奈何那苏少爷又哭又闹,隔一会儿就躺地上抽搐吐白沫,把干警可吓住了,只得通知家属,真要在刑警队出了事,谁可担得起这责任啊。

    陈少阳队长迎着出来的,表情十分尴尬地直说对不起,我们工作失误,苏老板同样尴尬看着他问:“犯啥事了?”

    “没犯啥事,是抓错了。”陈少阳尴尬道。

    苏老板一把拉走陈少阳,陈少阳不迭地道着歉,要赔偿给赔偿,态度极其诚恳。

    可不料态度错了,苏老板一甩他道着:“你这人真没眼力劲,看我像缺钱的吗?这个事,要不,再商量商量?”

    吓着陈少阳了,提其他要求,穷警察可满足不了,他愣着问:“商量什么?”

    “这样……”苏老板把陈少阳一拉着,小声道着:“要不这样,您就当没抓错,关他几天成不?要多少钱,我给。”

    “啊?那……这儿子是亲生的吗?”陈少阳吓了一跳。

    “正因为是亲生的,我特么实在管不住啊,不是亲生的倒好了。”苏老板气愤道。

    “这个真不行,抓错了我都违反纪律了,怎么还能关着呢,再说苏少爷身体是不是实在不好,这…这一夜抽了两回,吓死我们了。”陈少阳头摇得像拔郎鼓道。

    正说着,又有一位干警喊着,队长,苏少爷又抽了?

    啊,陈少阳吓得拉着苏老板直到特询室,苏老板欲说还休啊,特询室里,乐子又在满地打滚,隔一会儿全身一抽搐,嘴里嗬嗬吐白沫,几位干警紧张地看苏老板,恐怕是知子莫如父了,苏老板动也未动喊了句:“别抽了,没事了。”

    哦,抽搐即停,一看老爸来了,乐子迅速恢复眼神清明,亲亲热热地喊着:“爸!”

    啊?装的,一群干警可气得胃疼了。

    老苏尴尬道着:“你们上当了,我儿子从小到大就这一招,打滚耍赖。”

    乐子呵呵傻笑着刺激了他们一句:“吓傻了吧?哈哈,看你们还敢打我……爸,我要告他们,他们打我,打得我现在胸口、屁股都疼,我不装羊癫疯,他们还得把我关起来。”

    干警又气又怒,算是无计可施了,陈少阳诚恳地道着:“苏老板,是我们不对,在抓捕的时候,误把苏少爷当成一个姓木的嫌疑人了。”

    “木林深?”苏老板问。

    “对。”陈少阳道。

    “这俩兔崽子在一块,就没好事……我特么今天要教育儿子,谁也别拉我。”

    老苏捋着袖子就上来了,揪住乐子,叭叭两个响亮的耳光,逼问一句:“说,跑苏杭干什么来了?”

    乐子哇一惨叫,直往地上滚,老苏咚咚又是两脚,继续逼问:“说,干什么坏事了?”

    还不说?

    老苏拎着人,直摁到桌上,脱了乐子一只鞋子,叭唧叭唧在后背、屁股上一阵狂殴,痛骂着:“我艹你妈的,老子娶了三个老婆,都没在你身上花得多,养他妈二十几年还特么是地痞流氓,早知道花那冤枉钱干什么……给我老实交待,和小木干什么坏事了?”

    乐子算是难逃被殴了,哭爹叫娘地求饶,那些干警面面相觑,我擦……这比警察刑讯可狠多了,怪不得警察那套根本不管用,敢情早训练出来了。

    老苏打到气喘吁吁,才放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儿子,陈少阳上前劝着,老苏欲哭无泪,只能唉声长叹:“作孽啊,养这么个讨债鬼。”

    乐子被打得浑身疼,还不忘补亲爹一刀:“活该,当奸商遭报应。”

    “信不信我特妈掐死你。”老苏怒了。

    乐子爬着往一边跑,抱着位警察大腿道着:“嗨,他打人,你们就看着啊?快把他抓起来。”

    那警察故作未见,气得乐子悻悻放开了他,此时早搅成一锅粥了,陈少阳拦着老苏,好话是说了一萝筐,这当爸的才作罢休,一脚把乐子的鞋踢过去,愤然道着:“丢人现眼,还不起来,走。”

    哦,乐子一骨碌爬起来,趿拉上鞋,贼头贼脑跟着父亲身后。

    出门时,乐子还没忘了威胁警察一句:“你们听着啊,赶紧把我那俩兄弟放了,见不着人,我今天告你们去……啊。”

    一听威胁警察,老苏揪着儿子,在门口,又打起来了,看门的,直接把门一关,把这一对活宝爷俩,关在外面了。

    闹嚷了半个小时才心静,有干警来问胡一明和李小勇,这俩葫芦不比嫌疑人好对付,陈少阳挥挥手,放了吧,你不放还得管饭,又不是涉多重的案,关着这俩货闹心呢。

    实在是寸功未进,陈少阳才出此下策,不过结果更差,碰了一头一脸灰,他方安排忙了一夜的干警去休息时,又出事了,来了三辆警车,还有辆督察的事,齐齐停在院子里,陈少阳吓了一跳,赶紧整整警容警纪,出了敬礼迎接。

    一队是督察,一队是支队来人,另一辆车,是申令辰带的人路上跟上了。

    事情挤到一块出了啊,支队长肖卓立下车,虎着脸站在当院,一队干警悻然排了两行,陈少阳敬礼一汇报,肖卓立一摆手:“得得得,别来这一套,干什么了,自己清楚吗?”

    “昨天出警,传唤了三位嫌疑人,我们已经圆满解决了。”陈少阳道。

    肖卓立脸一拉吼着;“不是这事,再想想。”

    “啊?还有什么事?支队长,别冤枉人啊,我可从来不贪不黑,你尽管调查。”陈少阳怒了,一股悲愤之气全发泄出来了。

    “都在网上传开了,你还给我嘴犟……你打马玉兵是吧?”肖卓立愤然道。

    打了,肯定打了,陈少阳惊得张不开嘴了。

    支队长给他看一页网页,是一副视频的截图,打、踹一气呵成,视频拍下了陈少阳怒气冲冲的脸,还配着他穿警服的照片,两厢一比对,这算是铁证如山。

    至于新闻就更不堪了,话说苏杭公安胡乱抓人,硬把两个公司搞垮,而且还挟私报复,殴打经营业主等等烂事,全部给排了一堆,看得人是两眼冒火,义愤填膺,你不恨这些人都不可能。

    “是我干的。”陈少阳一合脚,立直道。

    “还有理了?”肖支队长气愤道。

    “我是想激他犯错,出来报复,或者露点其他马脚,那儿肯定藏着事,这一群绝对是个干大案的团伙。”陈少阳道。

    “没证没据,你第一天当警察啊……现在市局督察要正式对你启动调查,一边站着去。”

    肖支队长吼了一声,对着耷拉脑袋的两行刑警宣布的调查决定,大队长停职、副队长直接接替,然后:全队纪律整顿,集中学习,开始自查自纠。

    佩枪、警证被没收,陈少阳脸阴的可怖,低着头直上督察的车,申令辰在车前拦住了,陈少阳瞪着他,申令辰道着:“我比你犯的事重,也在停职期间,不要瞪我。”

    “谢谢,申副政委,安慰就不要了,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担着。”陈少阳道。

    “我可没准备安慰,不过我想你应该是对的,只是方式错了而已,别灰心,换个方式再来。逃一时可能,逃一世不可能。”申令辰给他拉开了车门,陈少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坐进车里了。

    跟着肖支队长处理完这事,离开五队,一方回市局,一方回支队,中海宾馆抓到的两个嫌疑人履行正常手续,而人却被带回滨海处理。

    理论上这种事派出所处理就得了,不过申令辰扛得是专案组的大旗,支队这边一力配合,匆匆办完,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

    而这三位一行并不轻松,情况了解了一下,是五队陈少阳出警准备提留嫌疑人“木林深”,追问马玉兵和何实的下落,结果把苏荣乐和那俩葫芦给带刑警队了,自然是一地鸡毛,谁可想陈少阳还有打过马玉兵的事,现在已经被网络炒得沸沸扬扬,结果最先倒下的,却是他了。

    “这个其实更能说明,马玉兵这伙不简单啊。”郭伟评价道。

    “民主、公开、透明会加大执法的难度;可如果不民主不公开,又容易增加执法者违法的机率,这是一个两难选择,但制度不能偏向于警察。错了就是错了。”关毅青道。

    “理论派是行不通的,文明执法本身就是伪命题,文明和执法两个字放一起,本身就是违和的。”郭伟道。

    “可你不依法办事,不还照样不行?人都抓了,不还得放?”关毅青反诘道。

    驾车的郭伟不吭声了,案情走向越来越窄,越像进了死胡同,潘双龙审不下来,宋丽娟没有更多的证明涉案,线人提供的线索,结果把线人自己丢了,心情冷到了极点,两人甚至都有点怀疑师傅的判断了。

    “到前面路口拐一下,我下车走一会儿,你们俩挑个地方吃早饭,吃完咱们回滨海。”

    申令辰在后座安排着,到了路口,下车径自步行走了,把两位徒弟看得好一阵郁闷。

    对呀,这儿好像就是政民路啊?郭伟和关毅青猛地省悟,这是线人混迹的地方啊。

    “手机号都消失了,师傅去哪儿找人?”郭伟问。

    “不知道,甚至有他自己的方式吧……吃饭去吧,饿死了。”关毅青道。

    两人驱着车,就近找了个早餐点,匆匆将就一顿。

    吃完饭等了好久才见到到师傅和两位男子相跟着,且说且行,两人把申令辰送到这儿上车挥手告别的,那两人让郭伟多看了两眼,好奇问了句:“师傅,他们是……片警?”

    “对,一个街道办的,一个片警,早年和他们打过交道,都快升副所了。”申令辰道。

    “那有小木的消息了?”关毅青急切问着,一回头,感觉不对了,师傅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她悻然道了句:“看来是没有。”

    “不,有了,还很多。”申令辰欠欠身子,斟酌道着:“现在街道一片的停车费、卫生费、管理费,全部由社会代办了,你们猜,代办的是谁?”

    “不会是……”关毅青失色道。

    “大葫芦和二葫芦……哎唷,这臭小子,看来是算计好了,回苏杭这边当幕后,收现成钱,连片警都知道,这一块现在有个木爷很出名,从盲流到流氓,都归他管。”申令辰愕然道。

    这话里的黑色幽默听得郭伟噗声一笑,关毅青却是哭笑不得了,难堪问着:“那他现在人呢?”

    “说不来,这钱不好拿,不是被新崛起的小团伙给黑了,就是被试图卷土重来的老团伙给摁了,这家伙真是不知道轻重啊,真敢回来当大哥。”申令辰瞠然道,没想到小木一个月真能做这么大。念及此处时,他两眼一睁,有些事想清明了,脱口而出道:“坏了,他想溜……而且是想赚笔钱溜。”

    啊?郭伟和关毅青齐齐惊愕,然后一想,似乎是正确的,相比小木在国外的熟悉环境,挣笔快钱溜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里的真空地带,正适合这么干。

    “那……这是溜了?”郭伟好奇问。

    “不对,是没来得及溜,被摁了……昨晚,青头的回电方位,和他的吻合,那么他应该和那帮贼在一起,很可能是原潘双龙手下的毛贼。”申令辰判断道。

    “会不是结伙,要犯事?”郭伟如是问。

    这句话让关毅青剜了他一眼,可恰恰触动了申令辰的担心,他犹豫道着:“对,应该是这样,踩点、投石问路,这是要开干的前奏,恐怕真要有案子发生了。”

    “小木这点自觉还是有的吧?你们是不是太小看人家了?”关毅青好歹替小木说了句好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要真搭上线,就由不着他了。”

    申令辰颓然往后一靠,如是道着,想了好久他才安排着:“把青头和小木的通话号码,全部列入重点嫌疑人名单,把潘双龙涉案的资料重新捋一遍,这些人,可能要动手了。”

    “可能么?刚出了事?”郭伟道。

    “是啊,师傅……现在我们的方向,离查王子华的案情,怎么越查越远了。”关毅青问。

    “可能我有点高估自己了,现在我连这些人的团伙组成都捋不清,啧,再撑撑,如果没有进展,就集中查潘双龙的案子吧。”

    申令辰黯然道,本来抱的就是取其上,得其中的思路,而现在看来,连得其中,也有相当难度……

    ……………………

    ……………………

    手机,几部手机,挨个交到了聂奇峰手里,聂奇峰看也未看,直接一扬手,手机飞起了一条条弧线,掉进了深蓝色的大海,溅起一丝浪花,然后再无所见。

    是一大早被叫起来的,小木还在揉着眼睛,那几位精神尚好,一个剃锅盖头,正在甲板上做附卧撑的一位,两臂肌肉一晃一晃,很像传说中被潘子召走的那个叫青头的毛贼,站在聂奇峰身边的一位,相貌极其猥琐,黄牙黑胡茬扫把眉,看一眼就让你厌而远之;叫小木起来的这一位又是一个样子,精瘦干巴,颧高眼窝陷,一张口丢你老母,绝对不是本地品种。

    恰恰一群极品,还有一个更极品,居然是个美女,穿着红衣蓝短裤,留着长发的美女,在一群这样的人中间都未见得丝毫生涩,和潘子笑吟吟地打招呼,看样子八成是熟人。

    高手聚会,组团犯罪。瞅这架势就是了,而且一夜航行,现在所见只有海面上白茫茫的一片,小木忍不住要思忖,这些坑货,不会是跨境犯罪吧。一夜航行他表现的很乖巧……别问为什么这么乖巧,就这海面上,难道还有比贼船更安全的地方?

    “我强调一点啊,兄弟们聚一块不容易,两个结果,要么结伙,要么结仇,简单点,这次咱们干票大的,想干的,留下下合计,不想干的,现在滚回舱里,靠岸自己滚蛋……再问一句,有不想干的吗?”聂奇峰道。

    木有,绝对没有,那几位是兴奋的表情,跃跃欲试的表情,精瘦干巴的南方佬骂了句:“钱不多废话多,菲点讲喽。”

    “聂哥,要是钱不多,我还真不想干啊。”做附卧撑的青头起身道,聂子笑道:“多得是,就怕你本事不够……你们呢?妞子。”

    “我一个弱女子,听你们的喽。”那位美女笑道,一耸肩一摊手,隐隐若现的衣内风光,让那位猥琐男直搓眼睛,美女向着他笑吟吟解了胸前的一颗扣,等若干眼光直视这里时,解扣子的手,竖成了中指,一人一指。

    聂奇峰笑了笑,看向小木了,温文尔雅,目不斜视的小木,也在看着他,他问着:“木啊,恭喜你上船了啊,在苏杭玩得不错……怎么样?来把大的?”

    “就怕你们嫌多个分赃的碍事啊。”小木客气道,一句掩饰了自己的心态。

    没有退缩的,那几位就都看向小木了,三男一女,都利眼如炬,很快狐疑的目光射向聂奇峰了,像是在责难,多上这么个拖后腿的,会坏事。

    “你们别瞎了狗眼,不认识面前的真佛……这次他是五哥,说说这几头货的出身,提前声明一句啊,这事我犯不着作弊,他要认不出来,我把他扔海里,不给你们拖后腿如何?”聂奇峰道,这一句,直接把小木推到风口浪尖了,四个人慢慢围上来,像看史前恐龙一样打量着小木。

    手又白又光滑,不像同行;长得倒帅,不过一看样子也不是懂拳脚的;莫非有其他特异功能,猥琐男呲着黄牙凑上来了,淫笑着问着小木:“猜猜我是谁?”

    “腰佝、耳朵会动、看这人见人厌的样,应该宅在狗窝里修炼了不少年……你的右手食指一定没有留指甲吧?”小木道,那猥琐男一惊,一伸手看自己的手指,果真是没有指甲,他愣着看小木时,小木已经道出身份来了:“你是锁匠。”

    “我艹。”精瘦男愕然骂了一句。

    猜对了,猥琐男惊讶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着:“没有多大差别啊,就是指甲短了点……还有。”

    好像差别还是有的,长年用这根指头,那儿的磨损明显要大,他看小木时,小木笑着指指这货的腰里,一看,一串长长短短的金属小工具,小木笑着道:“指上差别可能不大,不过你一抬胳膊,差别就大了。”

    一抬胳膊,看到裤腰里的工具了啊。

    “我艹……可以啊?能认出来我么?”青头叉着双手站到前面了。

    “你不用认,本来就仓基村出身,被潘哥带走的没几个人。”小木道,青头悻然让开了,不知为何,感觉严肃的小木,像有一股气势似的,凛然不敢稍犯。

    聂奇峰笑子,一拍青头膀子道着:“现在仓基一带,他是大哥,傻X。”

    “老噻……睇我?”南方佬笑着问着小木。

    “玩电路的?你的鼠标手这么明显,还用我猜?应该是搞电子锁、破电子密码出身的吧……瞧你穿着都是技术宅的风格,上白下蓝,配色单调,像0和1编程一样,非此即彼。”小木道。

    别人听傻了,那位姑娘噗哧一笑,聂奇峰瞧着南方佬尴尬的眼神,哈哈长笑了,他笑着提醒着小木道着:“不错,相当不错,他就叫主板……哈哈……还有位美女,木,直接征服她。”

    “唷…吓死人家了。”姑娘一夸张抚胸,转眼间,胸前衣衫一挑,饶是识女人多矣,也被这风情撩得心头一动,小木想想,这个难度会很大,他慢慢道着:“昨天晚上,我好像见到的是oL风格……这么简陋的条件你都打扮到这么精致,又是在这种团队里,那你……应该是化妆师或者造型师一类的人了……”

    小木慢慢说着,那女人眼睛睁大了,他判定了,笑着补充着:“……不但自己化妆,而且负责把他们形象变化?而且可能还有其他技能……你膝盖处皮肤粗糙、掌沿到手腕处,也不那么圆滑了……看来这里头拳脚厉害的,似乎数不着青头啊……”

    那姑娘惊讶到惊喜,手指叭声一个响指道着:“聂哥,他是我的了。”

    “呵呵……说反了,都过来,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五哥……这次是你们的头,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别不服气啊,咱们这行眼疾手快是次要的,脑瓜好用才能当头。”

    聂奇峰介绍着,那几位瞬间接受了,一个一个点头,上前握手,直称五哥,聂奇峰挨个介绍着,猥琐男,叫锁子,果真是锁匠、南方佬叫主板,果真是负责电子锁和电路的电贼、青头是配的打手,看样和锁匠关系很铁;那位姑娘,聂子介绍叫蓝妮,二十郎当,居然是个资深的女贼,她的擅长之处也正在于:化妆。

    科技的日新月异导致盗窃,特别是定点盗窃,不得不考虑最难缠的摄像头,作案时形象的掩饰,比手法更重要。看来确实是大案了。

    “兄弟们,走,吃早饭,从现在开始,有一天的准备时间,老规矩,干活好好配合;拿钱各走各的。相互间,不许打听真实姓名;靠岸后谁也不许单独行动,活没完之前,谁也不许和外面联系……听明白了吗?”聂奇峰前行着,布置着。

    余人没当回事,蓝妮取笑聂奇峰,怎么每次见你这唠叨德性就没改啊,聂妈!

    还有更狠的,聂子说了,由五哥制定方案啊,他全权指挥,不听指挥的,小心老子把他扔到大池子里喂鱼。

    完了,听这口音,是已经配合过n次的惯偷了,老子这线人当出水平来了,要直接犯案当嫌疑人了,还是领头的。小木心里跳啊、跳得,跳得他快失去自控了,就是无计可施,旁人瞧他时,他还得装得像高手一样,蛋定地说:

    “没问题,做方案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第111章 雷霆建言

    ();    咣啷……咣啷……一道一道铁门开启、闭合的声音。

    申令辰提着东西,慢步紧随在狱警的身后,东西检查过了,一点吃食而已,探视是特批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来探望即将上法庭的游必胜。

    咣啷,门开,戴着戒具,闲坐混凝土床上的游必胜正抠着脚丫,好奇地看着申令辰。

    “按规定,五分钟。”狱警道,自此后到判决之前,这类重刑犯将是隔离的。他就站在门口如临大敌的盯着。申令辰把东西往门口一放,站得稍近了点,勉为其难笑笑道:“环境不错啊,游爷。”

    “是啊,从没这么清闲过,哈哈。”游必胜咧着嘴笑道。

    这种病态的情绪,即便是申令辰也无法了解,戒具加身,命不久矣,能笑得出来,真不容易。申令辰笑着道:“确实要清闲,可能我都没资格来烦您了……最后,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啧,甭客气,您说您说。”游必胜和申令辰之间,已经有点一种奇怪的共通,说话都不那么横了。

    “潘双龙还在顽抗,都换几拔审讯员了,我有点奇怪。”申令辰问。

    “奇怪他为什么骨头这么硬?”游必胜道。

    “对啊。”申令辰道。

    “您说呢?”游必胜笑着反问。

    “还有更重的案子?”申令辰道。

    游必胜一下子笑得眉眼挤一块了,向申令辰竖了个大拇指。

    但他没说,只是用这样的表情给你一个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

    警与匪之间的交流,不存在开诚布公,也不存在言无不尽,那些矢志于犯罪的人,有些秘密那怕带进棺材自己偷着乐,也不会告诉警察的,更何况看着警察难成这样,岂不也是个很好的乐子?

    申令辰思忖片刻道着:“在你身上捅窟窿的人,他叫聂奇峰,好像你眼中的五哥,和潘双龙眼中的五哥,不是一个人。”

    “都告诉你了,潘子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他一小偷公司特派员,能知道多少?”游必胜笑着道。

    此时往回想,似乎游必胜有些地方是挺诚实的,似乎潘双龙的位置被看得过高了,似乎在他身后,还有很深的背景,申令辰一字一顿问着:“他们不会轻易饶你一命的,按道上的规矩,你这样黑吃黑,肯定要斩草除根,能留你一命,那肯定是你和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朋友……而且面子要足够大,否则救不了你,也许这个人才是关键。”

    游必胜微微一愕,然后讪然笑着,无语。

    “他是谁?”申令辰问。

    游必胜没有回答,笑着反问:“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为什么?”申令辰问。

    “因为我知道的还不够多,而且说得也不够多。”游必胜道。

    “可你依旧死定了。”申令辰道。

    “对,可老子也风光了半辈子……能风光半辈子,能名噪滨海,你不会以为,我就是烂痞,一点义气都没有的人吧?”游必胜道。

    “我明白了,谢谢您……一路走好!”申令辰慢慢道,转过了身,言尽于此,两个敌对的世界,是没有调和的可能的,他不准备告诉你的,你别想掏出来。

    “嗨,老申……”游必胜突然叫了声。

    申令辰回头,有点期待地看着。

    “你是个好警察,呵呵,很可惜,如果早遇上你这么好的警察,我也许不会走到今天了。”游必胜像是调侃,笑着告诉他。

    “不客气,如果你被判处极刑,我会很高兴地送你一程。”申令辰带着恶毒地嘲讽他。

    蓦来的一声唏嘘,游必胜抹了把脸,眼神黯然地道:“所以我说你是个好警察,你只会痛恨我们这种坏人,永远想不通为什么坏人这么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申令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是这种反应,游必胜闭上的眼睛,侧过了身,却是不准备再开口的样子,申令辰慢慢退出来了,厚重的铁门咣啷一声合上了,那个封闭诡异的世界,隔绝了。

    越来越变诡异而无从理解了,满口粗话的游必胜一返常态,是欲知将死,还是另有所指,申令辰总觉得他话里味不对,却想不通不对在什么地方,唯一能确定的是,正如他所讲,根本想不通,也无从理解他们那个诡异的世界。

    一个事做到了极致,亦可称道;坏事做到了极致,恐怕也有这种效果,此时申令辰才省悟,这个恶名昭著的坏蛋,也有他的道,否则不可能成为拥有数百人众、横行滨海数年之久的大佬,可惜他的道,是站在警察位置上的申令辰无从了解的。

    出了四道铁门,郭伟迎上来了,吓了正心事重重的申令辰一跳,脱口问着:“你怎么来了?”

    “师傅,紧急会议,到处找不着您,我想一准是来这儿来了。”郭伟道。

    “哦,重刑监区,信号是隔绝的,我等了一下午有机会见他……什么会议?”申令辰问。

    “案情分析会,市局和刑事侦查局联席会议,还有省纪委、省厅刑事侦查处列席,还邀请到了省厅犯罪研究处的顾问,张虎林政委电话上讲,是要会诊案情,让咱们尽快准备一下。”郭伟道。

    “该来的,终于来了……几点开始?”申令辰问。

    “保密起见,今晚零点。”郭伟道。

    “赶快走,今晚该咱们过堂被审了。”申令辰郁闷地道,匆匆上车,两车一前一后,直驶回十队专案组驻扎地。

    ………………………

    ………………………

    接近零点的时候,专案组驻地来了数辆车,除了加班的几位,申令辰已经全部遣散回去休息了,疲劳战已经打了近一个月寸功未建,根本别提士气了,按照行内的惯例,这个专案组差不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走马换将,不过估计这案子也不会有人接,那最可能的就是第二种了:遣散,无限期搁置。

    “郭伟,你说会是哪一种?”关毅青问郭伟,两人收拾会议室妥当,正在门口等着,郭伟遥望了一眼道:“应该第二种,无限期搁置,反正悬着的案子多了。”

    “来头不小啊,省厅刑事侦查处林其钊,是侦办跨境罪案的名人;犯罪研究处陈鼎力,旅美博士、政法大学的客座教授;还有省纪委、市刑事侦查局、市局……是要会诊这例案子了。”关毅青眼尖,她瞧到了一位年青的上司,还有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出言带着几分羡慕。←百度搜索→←书の阅→↘.shuyuewu.

    郭伟奇怪了:“你居然认识?”

    “信息处排过警草榜,林其钊是榜首。”关毅青小声道。

    郭伟看看踱来的警监衔林其钊,三十年许,相貌堂堂的,还真把基层他这类打滚的小警员给比下去了,就申令辰站人家身边,都觉得无比猥琐,更别提市局那两位腆肚子的政委了,好半天他才憋了句:“你们真可以,连省厅领导都敢意淫。”

    “那有什么?难道你们男警没有意淫过局里的警花们?别说你们,各部室的,都找借口去信息处办事呢,呵呵。”关毅青笑道。

    “哟,我看出来了,你对此很自得?”郭伟问。

    “错,恰恰相反,我是为此离开的。”关毅青道。

    她很傲,不过这一句,让郭伟觉得她应该傲,放弃那里的优渥,可不是谁也能办到的。人群走近了,两人自动噤声,向一行领导敬礼,请进了会议室,这个场合,郭伟和关毅青就沦为端茶倒水打下手的角色了。

    会议直入主题,文图并茂,省纪委的提供了王子华、康壮两人的数次询问记录;申令辰简明扼要,把案情的进展汇报了一遍,郭伟和关毅青加班赶出来的情况汇报,基本就是模板了,其实进展仅限于两个小区的发现,但没有等调查展开就错位了,潘双龙被捕,牵出来了苏杭的事,而租赁房的女公务员宋丽娟,又涉案不深,两条线纠结、错位,若即若离,根本理不清头绪,连牵出来的戎武、聂奇峰等人,都是一笔带过,申令辰讲完都搞不清,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看几位领导的表情就知道不满意,市局张政委敲着桌子训着:“你看你啊,老申,既然宋丽娟涉案,该采取措施就采取措施,怎么就可以仅凭她的一面之辞,断定她与此案牵涉不深呢?”

    申令辰脸色稍难地道着:“张政委,在有进一步证据之前,我们还是慎重为好,真要采取措施,不管羁押还是审讯,放在普通人身上,都会毁了他们的生活。”

    这一句听得关毅青心里微微稍动,对师傅的看法又多了一层。

    不过上面可就听不进去了,省纪委来人问着:“潘双龙呢?被捕这么多天了,居然一点都没审下去?连他和王子华盗窃案的关系,都没捋清楚?”

    “马组长,潘双龙十五岁开始盗窃,今年三十八岁,当贼的年龄比在座大多数警龄都长,您看看他的履历,那是标准的反社会性格,审这种人不像贪官,没那么容易审下来,大部分零口供的嫌疑人,都会出在这种反社会的性格群体里。”申令辰道。

    那纪委来人一侧头,不悦了,郑克功局长使了个眼色,让申令辰说话注意,他咳了两声,看向了省厅来人,小心翼翼问着:“林处长,我们现在是茫然无绪啊,上面追得紧,下面累得慌,又是两年前的案子,可能一时半会,真找不到出路啊。”

    是抛砖引玉,那位林其钊,拿着一份电子案档,听罢放下了,直视着申令辰,一个神采奕奕,一个颓废不已,两人成了鲜明的对比,片刻后,林其钊笑笑道着:“申副政委,我记得,您还在停职期间吧?”

    “呵呵。”申令辰脸色一阴,笑着道:“是。”

    提起这事,市局和刑事侦查局的脸不好看了,这个专案组,没有想像的那么规矩,省纪委的盯着张政委,张政委赶紧解释着:“申副政委专业是追踪盗窃案,在苏杭警界是一把好手,我们也没更好办法,就把他请来了。”

    林其钊道着:“请谁我不介意,但办案不规矩的,我就介意了,我有几个问题……您能回答一下吗?”

    “可能我所知有限。”申令辰道。

    “首先对于涉案的宋丽娟应该采取措施,而你却没有做,执法可不是妇人之仁,你刚才的解释份量不够,这是其错之一。”林其钊道。

    他看着申令辰,申令辰惨白的脸上已无血色,就像他听到停职的命令下来之后,那是一种血冷到极致的感觉,林其钊继续说着:“其二是个方向性错误,我看到了你们收集的信息,都是所谓线人提供的,这一份清单耸人听闻啊,表,二十三种牌子、文玩,四十多种花样;还有胸针坠饰、钱包……对,钱包的样式有三十多种,还分清男用女用了。我怎么觉得可能性不大啊?就这些牌子让人死记硬背也得十天八天吧,有人分一次货就能全记得清?会不会是线人为了骗点经费胡说呢?退一万步讲,就即便这些是真的,又和本案有什么关联呢?街头和高档场合的盗窃嫌疑人,和撬保险柜的,是一路吗……你们连全国相似、相近的罪案信息库都没有动过,不觉得南辕北辙吗?”

    这个指到了要害,也是郭伟和关毅青长期以来没有看懂的问题,两人有点佩服这位外来者的,一眼就看出来了,申令辰却是叹了口气道着:“林处长,犯罪的升级是一步一步积案升起来的,没有人能一步登天直接做大案,我在找他们的根。”

    “找到了吗?”林其钊问。

    “找到了,我会告诉您的。”申令辰道。

    “但游必胜肯定没有告诉你,你不觉得像那样的反社会人渣,在他们身上是浪费时间吗?”林其钊反诘道,申令辰一叹气,无语了,这个林其钊说得可能对,确实有点浪费时间了。

    “还有第三。”林其钊指摘道:“我听说你们前天又出警到苏杭了,抓了一个吸毒的嫌疑人和一个失足女……申副政委,能告诉我,一件派出所的事,您为什么要越俎代庖吗?就因为又是线人提供的消息,根据你们记录显示,好像他提供的线索,还是错的。”

    申令辰只剩下的啧吧嘴了,纪委来人补充了句:“我们同志啊,消极怠工也不是这么干的,咱们现在动用的警力算是精英了吧,不能连点线索都是错的吧?”

    “这不是着急的事啊,有时候案情是欲速则不达啊。”申令辰语重心长道。

    林其钊接着他的话茬道着:“可要南辕北辙,就永远都达不到了……我建议你调整一下侦破方向,用我们大数据的方式梳理嫌疑人,做这么大案的嫌疑人,不可能寂寂无名。你们唯一可取的一处,就是判定嫌疑人肯定在本地,而不是流窜作案。”

    林其钊一欠身,毛病挑完了,他侧身问着陈鼎力,这位老将清清嗓子道着:“我们是受省厅委托来的,首先,各位不要有意见,现在上面下面都着急,可我们着急也没有什么用……我现在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不是针对申副政委啊,大家都讨论一下,问题就是:这种淹没两年之久的盗窃案,侦破的可能性还有没有,有多大?”

    他看到着众人,这个问题化解了申令辰部分难堪,提到这茬,谁也感觉得出难如登天,沉默了片刻,张政委小心翼翼道着:“以我的经验,可能性真不大。”

    这是实话,郑局心里深以为然,补充道着:“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啊,我也存心不良,把申副政委调过来,有背黑锅的意思,但他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这个我没说的,查出来皆大欢喜,查不出来,我和申副政委一起担责,我会向组织上自请处分。”

    申令辰哭笑不得了,逼到说实话的份上,那就是进退维谷,要摊牌了。上面压得急了,往往下面也会急毛了:大不了给处分,能怎么着,又不是我做的案!

    “岔了,岔了,现在还不到讲责任的问题……好,依大家所说,那就应该是可能性不大了。”陈鼎力提醒着,他拿着自己刚才随手写的条理叙述着:“二十七件说得上名来的古玩、玉器、字画,除了卖出的三件被发现,其余的呢?为什么不从这儿下手呢?”

    “陈老,我和贼打了一辈子交道,相信我,收藏家的口袋,比贼捂得还紧,就即便知道是赃物,也不会有人交出来的,那些东西买价,可能比市值要低很多。”申令辰道,这是他之所以没有从找赃入手的理由。

    是对的,陈鼎力思忖片刻道:“有道理,但我从案情汇报里,看不出你的方向,这点你怎么解释。”

    “我的方向很简单,搅到地下世界,让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动起来,区域其实并不大,到目前为止,已经找出了这些疑似的关联,我想,答案就在他们中间,或者他们左近,或者他们也知道,此事已经重启调查,只要我找到一个破绽,那我就有可能刨出他们的根来。”申令辰道,他隐晦地讲这些,现在真相像一副海市蜇楼,越近越迷茫,而远一点,却觉得隐约中已经窥到了一部分真相。

    “我理解不了,可能你们基层的方式和我们思维有点差别,不过没关系……那么现在呢,我查验过你们的日志,一直在戎武、聂奇峰、马玉兵、何实等人周围打转,可惜的是。连马玉兵、毛世平、何实也失去下落了,案情显示,他们仅仅和潘双龙有关……但同样是案情显示,潘双龙根本不认识聂奇峰或者戎武,而你们做出来的关系图呢,又一返常态,不是关系树,而是关系圈,像朋友圈一样的关系圈……恕我直言,这怎么看上去,像敌特工作时候那一套,一层一层的,挑不出关键点,抓不到所有人,就解不开这个谜?”陈鼎力问。

    他的疑问在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似乎一群贼,不应该有这么严密的组织。

    说到此处林其钊也插了一句:“申副政委,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猜测的吧?一个核心圈、一个执行圈、一个外围圈,彼此可能不认识,有点像谍中谍了?”

    是小木扯出来的,申令辰面对一群人的诘难,雷霆一句道:“对,是我猜测出来的,我破过很多疑案悬案,不是我智商过人,也不是我身怀绝技,而是因为我躬身做人,不管对线人还是嫌疑人,我会把他们当朋友,当兄弟,而他们,有时候会告诉我很匪夷所思的事……这就是猜测的来源,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岔了,又岔了,张虎林政委看到了申令辰的逆反情绪,咳了声提醒,小心翼翼问着:“马处、林处,省厅有什么安排,要不,增加一下人手,他们勉力支撑,也快到极限了。”

    这是自下而上将了一军,嫌我们不行,你派人来吧,不料正中下怀了,林其钊接着道着:“我手头正没有案子,我还真想试试这起悬案,不知道申副政委会不会认为我来抢功啊?”

    “我求之不得呢,正好休假。”申令辰笑着道。

    “不,你走,我也不来;如果我来,你就必须在,要么你让我颜面扫地,要么我让你心服口服,一个现代的、高科技的刑事侦查团队,应该学会使用依据大数据的支撑,找出嫌疑人线索的方式,而不是像旧式电影里玩一点个人英雄主义,背着手到现场看一圈就能找到嫌疑人的模式。”林其钊咄咄逼人道。毫无掩饰对传说中盗窃案侦破高手的不满。

    两人针锋相对,利眼如依隼的互视着。

    “这个……”郑克功局长见猎心喜道着:“擂台赛的方式好像不错啊,我赞成。”

    多了个扛责的,是好事,陈鼎力笑了笑直说年轻气盛,林其钊笑着道着:“和申副政委这样的高手在一起,才能激发出动力来,申副政委,其实我们神交已久,但你的方式,我却无法苟同。”

    “那我们就先来第一个回合。”申令辰面无表情地道着,引起在座注意时,他慢吞吞地说着:“我猜测,注意,我仅仅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我负责任地猜测,在近期,可能近期一两天内,在滨海或者苏杭周边,会发生案值惊人的盗窃案,盗窃的目标,应该是古玩一类的高价值收藏;盗窃的手法,应该和王子华失窃一案手法相近,或者更高。”

    在极度压力之下,他做出了这样一个语出惊人的判断,他突然捋清楚了,小木应该是去干什么了,可他却不知道,操纵这一切的黑手究竟何在。就像他面前摆着的一个又一个案子一样,那些做案的,都可以成为与他无关的弃子。

    余众被吓懵了,还会有这样的猜测,猜出未来的发案?如果这样还要警察干什么?

    林其钊吃惊了,失色道着:“不可能吧?没发案你就猜出来,而且是没根据的猜测?”

    “对,是有个线人教给我的,从细微的蛛丝马迹去猜测一个准确的目标,很可惜,我学得并不好……现在,各位领导,我申请休息两天,如果我是错的,我就不回来了,我的力已经用尽了,这起案子恐怕我拿不下来了。”

    申令辰起身,向在座的领导一一敬礼,然后踱步擅自离开会场,人佝着腰,像苍老了几岁,他从怀疑的目光中走过,一句挽留也没有得到。

    因为,他像走火入魔了,没有人相信是真的,连他自己都在怀疑……

第112章 潇潇长夜

    ();    会议开得并不圆满,申令辰借故离席,把上上下下都惹毛了,与会的领导都是官场修行多年的人物,一眼便瞧出了这位神探功高一世,却积功近二十年都没有升上来的原因。

    桀骜不训,是任何一个纪律队伍的大忌!

    纪委来人有点好奇他被停职的原因,一问之下,是涉嫌刑讯逼供一例盗窃嫌疑人,引发了家属冲击刑事侦查机关,造成了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之后嫌疑人被释放,申令辰被停职调查,戏剧化的是,正商讨是否追究刑事责任时,那位被刑讯的嫌疑人同伙又犯案入狱,并且交待了旧案。

    这个时候可没有社会影响了,家属齐齐失声,媒体不闻不问,供职机关也没有撤销对他的处分。

    执法的尴尬之处在于,暴力和文明之间的均衡点,不那么容易找,执法者心里的天秤上,谁知道是公理,还是私心更重一些?

    对此,与会人员无语,刑事侦查局郑局长、市局张政委,力邀林其钊参案,省厅犯罪研究处特邀顾问陈鼎力一直在使眼色,在他看来这是个无解的悬案,没那么容易,可惜他遇上了又一位桀骜不训的,林其钊似乎受了点刺激,接案了!

    这一点恰也是纪委来人愿意看到了,高规格的办案,总是市局玩推手给你推磨强一点。会议到此处就结束了,用时不到一小时,反而成为为数不多的短会,效果显著,林其钊连夜调拔车辆和警员,不知道从警中那个单位来的人众,两组六人,在专案组驻地连夜搭设通讯、微机,清一色的人手一台高档电脑,把申令辰临时组织的这个小组,瞬间比得黯然失色了。

    载波仪、面部识别、联结部级信息网的权限、即时通讯的卫星仪器,一样一样看得郭伟直眨巴眼,来人年纪都不大,架好微机和办公桌面,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了,专案组收集的信息、工作日志、案情汇总等等,被他们条理的切割,像一个精密仪器一样,分门别类汇总成新的案情。

    郭伟和关毅青就成闲人了,两人尴尬道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眼看着这里就被鸠占鹊巢了,明天还没准是个什么情况呢。

    “怎么办?”关毅青小声问郭伟。

    郭伟看着忙碌着四男两女,搭讪都没机会,他尴尬道着:“我也不知道,连办案的都是一级警司衔,和咱们原来部门领导都是平级的,吓死本帅哥了。”

    “这是什么队伍啊?”关毅青好奇问。

    “应该是省厅直属的刑事侦查特训队,专门负责省际、跨国之间的刑事对接,看装备。”郭伟道。关毅青皱着眉头道着:“这叫什么事啊,简直是土豪到贫下中农碗里抢食来了。”

    抢功是大忌、抢案也是大忌,可这些人干得那么心安理得,让两人有点不忿了,郭伟悄声道着:“这你就不懂了,成名最好的方式,是把一个名人踩到你脚下,咱们师傅从警二十年,在盗窃案的侦破领域,无人能及。”

    “可这一次,我觉得师傅有点走火入魔了。哪有先猜测大案将发的?”关毅青小声问。

    “是啊,师傅……自打被停职,水平下降得厉害,在这里磨了两个多月,没啥收获啊。”郭伟道。

    两人窝在角落,没人注意他,那些忙碌的警员进入状态非常快,需要的数据模板,需要的文字陈述,以极高的效率摆到了林其钊的面前,林其钊翻看着安排道着:“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后,和原专案组人员对接……你们熟悉后,第一感觉是什么?”

    “头儿,您找了个麻烦事啊,查出来意义不大,查不出来可要阴沟翻船了,失窃两年,追人追赃可都有难度。”一位警员道。

    “那下一次派你去打击街头犯罪,那个没难度……其他人呢?”林其钊道,说话的那位笑了笑,似乎这个团队也很溶洽。

    “没问题,一切唯头儿马首是瞻,您让我们投海,我们绝不跳楼。”

    “马屁精……数据上?”

    “关联数据明天组网,有猫腻的地方,我很快把他们挖出来,这个团伙似乎很有意思,成功唤起我的好奇心了。”

    “不错,战术上一定要重视,那怕是个毛贼,申副政委还没啃下来的案子,不会是个简单案子。”

    “申令辰?”

    “苏杭刑侦支队的副政委申令辰?”

    “这是个值得佩服的前辈,我个人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他不是在停职期间吗?”

    参案人员,看样对申令辰并不陌生,而且齐齐抱之以尊敬的态度,林其钊笑着道着:“对,他在停职期间,能参案是因为,这个黑锅没人敢背,坦白讲我很反感惯常的这种作法,不过爱惜自己肩上衔章、身上羽毛的警察,不会是一个好警察……申令辰副政委在这一点上,值得我们佩服,但我并不欣赏他的办案方式,拖沓、懈怠,我觉得他有挟愤邀功的意思。”

    这个定论让参案人员愣了几秒,然后林其钊把那个猜测放出来了:“他刚才在会上讲,他判断,近期将会在滨海、或者苏杭发生大案,目标是高价值的古玩一类,作案的手法会和王子华一案的手法相近或者更高,你们怎么看?”

    余众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如果这样,还要侦破干什么,直接预测不就行了?

    林其钊笑着低下头了,队员的反应让他更自信,这时候,有一位女警出声,她道着:“头儿……有两件事您注意一下,一是这个专案组应该有一个线人,保密级别很高,属于未结案不能查阅的内容。”

    “有这事?”林其钊心里泛起着忿意,警惕了。

    “他们关联的保密协议,级别设置很高,可能您都无权知道。”女警道,如果有个高级线人,那猜测似乎说得通了,林其钊想想又问:“另一件是什么?”

    “他们可能真的具备预测能力。”女警把电脑移向众人。

    是发现有关宋丽娟的工作日志,找出吻合图像是4月30日;而给出准确描述,是在发现前一周时间,描述内容是:身高一米六零、年龄40岁以下,公务员或从事严肃工作的人员。

    都是行内专业人士,仅凭一个视频截图的猜测有多大胆,与会都清楚,一众人看得面面相觑,最起码这样的猜测本团队是做不出来的,都看向了林其钊,林其钊思忖好久才道着:

    “就再厉害,也不至于猜出要发生大案啊?大家放手干,栽在申政委手下不丢人,不管经验,还是教训,对我们以后办案都是促进……哎,那两位呢?”

    此时他才想起,一直默不作声的郭伟和关毅青,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他是有意晾晾他们,却不料晾跑了,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角落里的座位已然空了………

    …………………………

    …………………………

    最郁闷的事是辛辛苦苦不被承认也罢,而且被撂过一边。

    当差的总有这种体会,当警察的这种体会尤为真切,关毅青和郭伟现在就是如此,两人悄然无声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又不好意思开专案组的配车回去,最后还是关毅青一摊道:“咱们自己回去了,估计没咱们的事了。”

    “同意,好容易和美女有一个压马路的机会。我求之不得呢。”郭伟笑着道。

    两人再怎么故作轻松,也是心事重重,没走几步,两人同时看对方,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关毅青抢白道:“你先说。”

    “我没什么说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呗,现在终于明白郁郁不得志是一种什么感觉了。”郭伟道。好歹是警官大学的毕业生,曾经的专业、个性、梦想,都在无休止的琐事中淹没了,偶而挣扎着想突出重围,却发现现实比自己想像的更残酷。

    “头回咱们感觉如此相似。”关毅青悻然道着:“我也不能理解,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错,案情推进到宋丽娟这里,我们就再没有进展了,传说中神奇的师傅,也黯淡失色了。”

    “哎对了,你对师傅猜测有大案发生,怎么看?”郭伟问。

    “这个我无法理解啊,就凭小木失踪猜测即将开始做案,还是与两年前手法相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臭棋,没有这么掩耳盗铃的吧?明明是脑残,还能叫高智商犯罪?”

    “是啊,现在露头不找死么?”郭伟道。要真发生这种事,那可就给专案组正确的方向了,只要顺着露头的线索查,比找旧案的线索肯定事半功倍了。

    可偏偏貌似脑残的行径,出自于师傅之口,两人更无理解,正要拦辆出租车离开时,郭伟被关毅青拉了一把,侧头看,却发现街边路牙不远处,蹲着一个人,看不甚清,只有烟头明暗格外清楚。

    是申令辰,两人不假思索,匆匆奔过来,咫尺近前,两人却驻足难前了,师傅的面前已经扔了一堆烟头,侧面看他的表情,像被一闪一闪的火光灼痛了一样,陷在焦虑中不能自拔。

    “师傅,到我家歇一夜吧。”郭伟轻声道。

    这时候,申令辰才迷茫地抬起头,啊了声,却没注意快燃尽的烟头还夹在手上,他怔怔看着关毅青和郭伟,好像在奇怪两人为什么出现在他面前,这点没想清楚,手又被烟头烫了下,嘘声扔了,整个人机械地怔着,四顾茫然地看着周遭环境。

    “师傅……快起来,您这样可不成。”郭伟和关毅青上前搀着,好半天申令辰才省过来,自嘲笑笑着道:“行了行了……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呢,你们俩怎么没开车啊?”

    “这个……反正我估计也没我们俩的事了,于是就……”关毅青有点逆反地道,坚定地站到师傅一边了,却不料申令辰的口吻变了,他道着:“这就不对了,当警察可不能耍小性子,明天该上班上班,全力配合林其钊处长侦破此案。”

    “师傅,您……”郭伟欲言又止。

    “你们别理解错我,我不是耍小性子,我是担心他们改变侦破方向,万一再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查找,那就难了,仅滨海就两千万人口,咱们的信息工作又落后,别的不说,就网安的水平,比公开互联网的要差几年吧?那不得还得绕好大的弯路吗。”申令辰道。

    难道是以一个赌注的形式,让上面不得不关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可是师傅,要猜错了怎么办?”郭伟道。

    “能拖一两天时间呢,说不定就有转机了,说不定就有小木的消息了,说不定潘双龙就审下来了,谁说得准呢……你是说怕我丢脸吧?当这么多年警察,我早不要脸了。”申令辰笑着道,惹得两位徒弟也跟着笑了,而笑里,却多了点酸酸的味道。

    郭伟勤邀着,干脆,申令辰跟着他回家了,大半夜了,连关毅青也跟着去了,还别说,放下了心头偌大的负担,整个人还真轻松了不少,三人回了这位单身汉的家,关毅青和郭伟煮着半路买来的方便面火腿肠,匆匆煮就端上来时,沙发上的申令辰已经入睡了,还保持着思考的姿势,就那么睡着了,在他指间,还夹着一个已经燃烬的烟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鼻子酸酸的关毅青,蓦地控制不住眼睛里泪水,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职业能苦到难到这种程度………

    …………………………

    …………………………

    黑夜渐渐地走向黎明,清晨曙光将现的时候,在金碧辉煌的海滨大厦酒店某层某间,一行从海上回来人做着最后的准备。

    前一晚登陆,每人一个身份证,一摞钱,入住订好的酒店,同一层,在清晨的时候,都被召唤到了其中的一间,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锁子在检视着他的装备,一套合金电钻、一堆金属开锁用具;主板的工具更牛掰,那种订制的,可以缚上小臂上微型电脑,小木居然叫不上名来,这两个人是中心,剩下的都是外围,所有的人的脸都被蓝妮精心修饰过,就锁子那猥琐样子一打扮,都像个成功的人士,谁特么可能想到,他密码箱提的是盗窃工具。

    手机,一人一台,各装进兜里,聂奇峰看看表道着:“还有一个多少小时,方案只讲一遍,都特么按规矩来啊,谁要中途掉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看好了,目标就在这儿。”

    聂奇峰点着电脑,一副平面图,滨海市扬江路汤臣极品小区,B32幢1201。

    他示意着小木,小木开始安排着:“单元楼一道门,不间断供电锁;家门一道,德国制防盗门;这是个复式结构,在二层卫生间隔壁,有一个暗门,暗门里,可能有保险柜……主要搜索的地方,书桌、书柜、博古架以及储藏室,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图,全部带走。”

    “没问题。”锁子撇撇嘴,接了。

    “家里有两套电子触警,一套在电路上,一套在暗室里。”小木道。

    “这个好处理。”主板不屑道,外行觉得神秘的东西,在专业人士眼里,都不算大难题,毕竟是家用的。

    “好,整个计划这样的,前出口,青头盯一辆B6666的宝马车,车离开小区就是行动信号;蓝妮你的位置在立交桥上,随时准备策应他们……我的位置在后出口接应位置,进入后不管拿多少,十五分钟必须离开,因为不可能切掉位移警报,必须靠时间差完成……在他们进入的同时,蓝妮、青头、我,咱们随后进入小区,在这个泊车的位置接应,然后分两个方向离开……集合地滨江路18号站牌,距离出口六公里,是一片工地,很好找……交通工具,三辆电单车,已经在小区里了,锁子和主板,你们乘公交到地方。”小木条理的安排着,大部分是聂奇峰已经安排好的,最后一刻,他问着:“听明白了吗?”

    “明白倒是明白了,我说大佬,这交通工具太差了点吧?”锁子道。

    “呵呵,你给解释一下。”聂奇峰看小木,小木笑着道:“相信我,这是最快的方式,作案时间是上班的高峰期,唯一不会堵的就是11路和电单车。”

    锁子吐吐舌头,接受了,聂子笑道:“由五哥负责总指挥,他戴的信号是总信号,信息都在他这里汇集……有问题么?”

    “没有。”众人道。

    “等等……”主板发话了,一指方案道着:“五哥,方案有危险啊,你标出这么多摄像头,我们进去是找死啊,要有命拿,没命花啊。”

    “是啊五哥,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环。”聂奇峰不客气地又将小木了。

    小木还没说话,蓝妮也道着:“对呀,这种高档小区作案,危险系数太大了,偷倒是容易,不好跑啊。”

    聂奇峰笑笑道着:“本来准备有车,不过被五哥否决了,而且我觉得,他的方式目标更小。”

    “对,这是本大师设计的手笔,考虑非常细致、周密,只要你们能打开锁,那我们的危险系数,几乎是零。”小木得瑟道。

    众贼一愕,齐齐纳闷了,聂奇峰却是笑着,向小木竖了一根大拇指,小木捋捋思路道着:

    “你们忘了为什么要提前动手,那是因为……今天是个雨天,随便打一把小伞,就遮住所有的监控探头了……打伞进入,裹雨衣骑车出来,集合地,我选在一处工地,那里就有监控也被那些傻逼城建拆了。作案不要繁复,越简单、越不起眼的方式,就越是反侦查障碍,只要拿得走,有这个遮挡加上已经变化的脸型,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安全的方式。”

    小木若有所思地道着,能看得穿,才更让他毛骨怵然,在贼船上,只有出类拔粹的贼才有地位,必须、一定不能拖后腿,否则下场会很惨。还有更深的一层他无法确定,那就是这些从天南海北招来的毛贼,会不会成为李代桃僵的弃子。而所谓让他制作方案,仅仅是考验他的水平而已。

    整个小区所有的细节聂奇峰都罗列出来的,如果做的方案不好,也会有人给你更正提高的。

    这是个一石多鸟的损招,小木看看几位同伴,有点可怜的如是想到。

    可几位身处其间的贼恐怕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看小木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这时候聂子才把最后的、最不起眼的工具排出来了,几把伞而已,而撤走的车和雨衣,已经放进小区了,发给一人一张卡,果真是准备到了极致,电子出入卡也准备好了。

    六时一刻,一行人分别下楼,房卡交给回聂子的手中,等站到门厅时,铅云浓重的天空,忽喇喇一阵雷声,几道闪电,倾盆的大雨骤至,两辆出租车分载着几人,直奔目标地……

第113章 诡案又现

    ();    雨刷在机械地摇着,雨下得不大不小,模糊着出租车窗里小木的视线,他保持着凝视的姿势,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行人和车辆。

    要去做一件大案了,要偷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而且是团伙作案,这比看任何一宗案卷都让他感觉到异样的刺激,避开监视、撬让入室、然后满载而归……怎么就觉得有一种血脉渐渐贲张的感觉呢?

    消息报回去?得了吧,没有机会的,配的手机他不敢用,就敢用,旁边还坐着蓝妮,对了,蓝妮,这个女贼平静得像处女,一点都不紧张,小木忍不住地侧头问:“哎,蓝妮。”

    “怎么了?帅哥。”蓝妮亲昵靠上来了。

    “不要这个样子,以为我没看出来?”小木故意道,话说了半截,蓝妮好奇看他时,他后半句冒出来了:“你和那谁有……一腿。”

    “嗯?这你都看出来了?”蓝妮纳闷道。

    没看出来,诈出来了,她一纳闷,小木就确定了,聂奇峰那样帅贼,对女人肯定有杀伤力的。

    蓝妮又亲昵地靠着他:“哟,你好像吃醋了?没关系,想吃我有机会的哦……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是奇怪。”小木道。

    “奇怪什么?”蓝妮问。

    “明明可以靠脸蛋吃饭的,为什么要靠本事呢?多累啊。”小木挽惜地道。

    不过听得蓝妮格外满意了,挽着小木的胳膊,头一侧一靠道着:“嘴真甜,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哎,约不?”

    “我怕那位收拾我。”小木道,这个妞和聂奇峰有一腿,两人发生的关系估计不浅。

    不过再深也是临时关系,蓝妮一吧唧嘴道着:“收拾个屁啊,这次完了,估计是后会无期了……我都有点舍不得你哦,眼睛这么厉害,看出姐什么来了?”

    蓝妮揶揄地道着,手不老实地伸向小木腰间,直接沿着腰带往进伸,尺度这么大,吓了小木一跳,赶紧拦着她手道着:“这个真不行,到没人地方再给你看。”

    “给你分秘点肾上腺……呵呵,帅哥,你有点心虚哦,害怕了?”蓝妮说着,眉毛一挑,那眼光又换了一种表现,淫浪贱,变成了利如箭。

    不过在心理学高手面前,这种眼光就没有效果了,小木一伸手,慢慢地,在她的胸前抚了一把,玩味地道着:“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们手脚不够麻利,怎么说都是第一次合作哦。”

    声音很轻,很淫,而且语带双关,蓝妮笑着附耳告诉他:“放心吧,我的技术很好,绝对不是第一次……完事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次,你一定会爽歪歪的。”

    这话连司机听得都喷笑了。妈的,撩不过这只淫猫,小木听得心惊肉跳,这女贼,不管偷人还是偷东西,恐怕都成行为习惯了,相比这样的现实主义者,小木就有点纸上谈兵了。

    两人腻歪着,很快到了下车地,前进路口,两人分开,前方不远就是小区出口,蓝妮踱步走向立交桥,掏着微型望远镜看着出车,偶而她看看小木的去向,已经看不到了,小木打着伞,已经飞奔到了后出口,再近一点,青头已经就位。

    “喂、喂,报一下信号,我是五哥。”

    “听到,青头。”

    “听到,锁子。”

    “主板……”

    “锁子,主板,可以进去了……蓝妮,注意看出车。”

    小木说着,已经走到了后出口,离着几十米远,小区车辆正鱼贯而出,是个高档小区,地理位置相当优越,他估算了下,一平米没有十万下不来,而针对的目标,是一幢顶层、复式,接近三百米的大房,光房子几千万,恐怕收藏的东西,也要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跑?好像很方便,他在最后一刻,心里挣扎着,一闪而过家庭,那个破碎的家庭;还有警察,那位面容苍老的苦逼警察;当然,最关键的是自己,这案要做了,线人担罪可能比单纯的嫌疑人还麻烦,这可是最后一个溜之大吉的机会。

    现在手里已经存了点钱了,足够离开这个糟糕的城市,足够让他开始一个新生活,他不止一次想过,可以返回美国,回到学校,再继续他中断的学业,可半工半读,等拿文凭,或许可以谋上一个差事,然后永远永远离开这里。

    刚转身几步,他又停下来了,脑子里一半是父亲新家一家的其乐溶溶,而另一半,是自己在街头巷尾奔波的艰难困苦,他能准确的读出父亲的心思,恐怕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是等着几年后再来看他,那时候,也许已经历练出一个像他一样坚韧、负责、守家的好男人。

    “不对,我害怕了,我仍然活在他的阴影中……我明明喜欢这样的刺激,为什么要放弃解开这个离奇之谜的机会呢?”

    他如是想着,老瘸的伪善、毛世平和马玉兵的仗义、潘子的好玩,还有聂奇峰的阴险,再加这个临时组合的团队,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而他,也不知不觉地成为一个棋子。

    “你是谁呢?想李代桃僵?还是想孤注一掷?如果是你,好像不应该用这种脑残的方式;可如果不是你,谁又能组织得起这样的队伍呢?”

    他捋着思路,把所见之人一一想过,然后在他的心里,开始透出一丝光亮,他好像知道这只手在什么地方了,可惜却无从知道究竟是谁。

    这时候,耳麦里响起了蓝妮的呼叫:“注意注意,目标已到出口。”

    “锁子、主板,马上进入!”小木扮着指挥员的角色,口吻已经变得坚定。

    逃不了,硬撑着可能是一敌一友,而真是跑了,恐怕要成为警匪的公敌了。

    他从容地走向后出口,准备从那儿进入,两位偷的开始做案了,三位转移赃物的,用步行的方式,正好接应,这个样高档小区管理是相当严格的,出口伫立着三位保安,即便是雨天也不敢懈怠,不妙,似乎有一位保安注意到小木了,他迎着小木走上来,似乎准备在入口处随口询问一句。

    小木从容地走着,以他的心理素质,那怕就是个凶案现场也不会让他的心跳加快几分,走到保安几步距离时,小木的手一动,像是不小心,两张叠着的百元大钞掉到了地上,他匆匆走着,而保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到了地上的钱。

    “辛苦了。”小木随口说了句。

    “您慢走。”保安客气了句,小木卡都没亮,直接进去了。

    那保安几步上前,蛋定地把钱踩在脚下,看看失主走了,看看同伴没有注意,他一弯腰,捡起来,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岗位上。

    安全进入,小木后瞥一眼,暗笑着,加快了步幅消失在绿化很好的园区里……

    ………………………

    ………………………

    雨天,是作案最好的掩饰。

    卡声,锁子打开了单元门,主板提醒他:“24秒!”

    “有点冷,老子手哆嗦。”锁子道,明显有点紧张而且兴奋。

    两人打着伞,等着电梯到时,一合伞进去了,正好躲过了楼道的监视,电梯直升十八层,主板的手也在抖,锁子看到了,吧唧打了他一把:“吓成这样?”

    “废话,能他妈不吓么?”主板道。

    “干完这票就能退休了。”锁子自我安慰着。

    “少来了,狗改不了吃屎、贼能改了手长。”主板反讽着。

    叮声电梯到楼层,两人顺手一掀脖子里的套子,瞬间蒙住了脸,这是生怕有的住户自家门口就装着监视,一层两户,主板听着另一户的动静,手势一做,开始。

    十秒……二十秒……二十五秒……主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时,他轻声道着:“对门人快出来了,准备撤。”

    “不用,快了……快了……”锁子说着,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卡声开门,两人一闪身进去了,掩门时,才听到对门的防盗门咣声打开了。

    两人换位,锁子汇报着:“进入房间。”

    “还有十四分钟……接应马上到位。”小木的声音。

    三个方向,打伞而来三位,已经能相互看到了。

    主板这时候小心翼翼地用探测器沿着墙壁探过,慢慢地伸出去房间里,突然间,汪…汪两声,吓得锁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一只小贵族犬奔出来,冲两人叫着,主板一扔兜直接扣住,回头告诉锁子:“有一个无线信号,很强。”

    如果连着IP摄像头,那住户可以远程看到的,锁子把兜里的狗儿扔进卫生间关起来,两人一使眼色,蒙头,主板撑开了张反光的铝纸,一米见方,遮着脸,朝信号的方位去了,这一头,主板飞奔着上楼,几秒钟后,解决了IP传输图像的主板,呼哨一声,锁子奔向暗门,楼下的那位,已经在收罗墙上、书房里的东西了。

    第二次传输呼叫,已经是五分钟钟后了,主板奔上楼,门锁已开,电子密码电路板已经打开,在按键上扑了金粉,能显示出常用的四个数家,这时候就该电子发挥威力了,主板接着红蓝绿几根线,设定试错,屏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嘀嘀一停,密码:0369。

    宝库的门,打开了,沿墙两列陈列架,两人看得眼直,禁不住浑身哆嗦!

    佛像、香炉、玉器、青铜器,几十样,两只橐贼像掉进粮仓的老鼠,疾速地分装在袋子里,恨不得全拿走。

    ………………………

    ………………………

    十分钟过去了,小木倚着一株绿化树,心里默念着快点、快点……

    十三分钟过去了,小木对着麦安排着:“蓝妮、青头,上车。”

    三人不同的方位,分别走向放在楼角,已经准备好的电单车,车钥匙就在座位下,雨衣就在前篓子里,一披雨衣一扔伞,跨上车,人立时变了样子,雨衣里裹得严严实实的。

    接应的地方在楼侧面垃圾桶边,次序是小木为先,其余两人在后,超时一分钟,才见得打伞的主板先出来了,两只黑色袋子,往小木的车后一搁,雨衣一兜,小木一扭电门,呜声走了。

    第二位,出来了,也是手提两袋,很吃力,蓝妮车扭到近前时不悦地道了句:“你迟了一分钟。”

    “好东西太多了,快走,还有两袋。”锁子道。

    蓝妮载着东西,雨衣兜着,溜了,青头上来了,忍不住笑了,这俩不知道是一身汗还是一身雨,半扣着脑袋,脸上化的妆也花了,又是一人两袋提着,他说着:“我艹,拿不了。”

    载了两袋,嗖声溜了,这俩手里还有两袋,一打伞直奔到楼角处,锁子问着:“五哥,怎么办?”

    耳机里传来了小木不容置疑的声音:“扔了,散开扔,边扔边走。”

    两人有点不忍,稍一迟疑小木在麦里的骂着:“位移报警肯定触发了,扔了快走。”

    两人咬着牙,花丛里,垃圾箱里,扔了几处,转悠了一个楼角,这才打着伞悄然分开走。

    “他妈的,根本没事。”

    出了出口,锁子有点心疼的回看了一眼,深悔自己把一袋子古玩给扔了……

    二十分钟后,滨江路十八号站牌,一辆普通的suV泊在路边,路一侧是正开工的工地,沿路泥泞不堪,接近这里时,小木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听到了聂奇峰的声音:“开车后厢,放进去……他们呢?”

    “马上就到。”小木停车,把雨衣下盖着的两袋,放进了车后厢,刚放定,那两位骑着单车的也风驰电掣来了,电话里聂奇峰笑着问:“感觉如何,五哥?”

    “太特么刺激了。”小木一抹脸上的水,心有余悸道。

    嘭嘭几袋子全放进去,小木从车后厢拿着东西,边接电话边安排几张卡分给蓝妮、青头道着:“四公里外,滨江路口,滨海花园酒店,一人一间房,两个小时后碰头。知道车怎么处理吗?”

    “这儿民工这么多,他们会处理的。”蓝妮道。

    “拣人多的地方停,不要抬头看……去吧。”小木道。

    安排妥当,那辆车已经启动走了,自始自始都没有开门露面,小木也没有去看,电话里问着:“聂哥,还有什么安排?”

    “你都安排完了,还有什么?我就说了,你特么是天才……一会儿见。”聂奇峰道。

    “oK。”小木道。

    他最后走的,一点也不急,连他也在奇怪,明明是干坏事,为毛这成就感还特么这么的强?

    ……………………

    ……………………

    八时,过去了……

    九时,刚过去……

    省厅来人林其钊在座位上拳头使劲磕着前额,像焦虑一样,申令辰的话像下了蛊,让他不敢不重视,又无从入手去重视,总不能警示各警务单位,要发生盗窃大案吧?可不警示又像魔症一样,让他疑窦丛丛。

    总览过案情进展,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申令辰了,仅仅从看守所羁押的游必胜嘴里,就捋出了以马玉兵、毛世平、何实等为首的数位嫌疑人,又凭着猜测,定位到了一位疑似被犯罪团伙使用的外围人宋丽娟,再凭着线索的扩散,牵涉到了戎武、聂奇峰,以及金鼎、茂业两家公司,他隐隐觉得这其中的问题可能会很大,特别是戎武的背景,以主聂奇峰的案底,很像个非正常手段发家的暴发户,而且其中所有人,几乎都有盗窃的案底。

    其实,所差不过是证据而已了,如果不是潘双龙意外被捕,不是苏杭仓促抓捕,林其钊相信,申令辰的斩获恐怕会更大,更别说他还有一位神龙见不着首尾的线人。

    “联系到申政委了没有?”林其钊又问。

    联系的警员摇摇头,原专案组已经知悉了昨晚的变故,都奇怪的看着林其钊,对了,少了三位,申令辰和那两位半路弟子,都没有按时上班。

    “头儿,是不是那几位有情绪啊?”有位警员小声道。

    “不可能没有,我们越位了。”林其钊拍拍手引着大伙注意道着:“同志们注意,今天这么大雨,就不布置外勤任务了,我们就案情来个公开讨论一下,你们接触的比我早,也比我清楚,大家放开说,大胆地说,我就有一个问题,非专业问题,那就是:这个案子的侦破,有没有可能,可能性有多大?”

    没人回答,他点将了,点了一位十队的普通刑警,这位为难道着:“林处长,我们在这儿熬了两个多月了,情况您也看到了,找到的都是外围,离有价值的线索还遥遥无期呢。”

    “你说呢?”林其钊又点一位。

    “林处长,这个不用说也知道啊,一般上面解决不了的案子,都扣到我们刑警队扛着。”

    这句实话,引起了一阵笑声,林其钊没有笑,他突然道着:“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昨晚申副政委,也就是这个临时专案组的头儿,他说,近一两天要发生金额特别大的盗窃案,而且作案的手法,和我们正在办的盗窃案类似……你们怎么看?”

    咝,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看来没人相信,都愕然看着林其钊。

    林其钊这时候笑了,他笑着道:“看来你们并不了解申副政委,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我越来越相信他了,他似乎在布一个很大的局,一个我们根本看不懂的局。”

    刚来一天,林其钊也步入后尘走火入魔了?

    他的团队不解地看着林其钊,林其钊安排着:“你们中间谁知道联系方式,务必通知到没来的几位,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们是来帮忙来了,而不是抢功来了,就像刚才这位讲的,如果爱惜名誉,我都不用来,直接让你们刑警队扛着不更好?”

    一阵讪笑之后,他得到团队的理解了,刚有人打电话,桌上的几部电话、手机,开始疯也似地响起来了,就像魔症一样,林其钊听得心惊肉跳,机械地道着:“快接……可能真发生了!”

    案情从刑事侦查局传来,两个多小时前,扬江路汤臣极品小区发生特大盗窃案,据失主报案讲,失窃收藏古玩价值六千余万元。

    咚……林其钊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如遭雷击,全场一片死寂,新旧团队,十余位警员使劲地咽着口水,像无法消化这件事一样。从惊讶中清醒过来时,瞬间都在窃窃私语,申令辰已经降到冰点的威信,一下子爆棚了。

    “快,马上找到申副政委……破案的黄金时间也就四十八小时,这一次,可能新案旧案一起扯出来了。”

    林其钊惶然道,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几位,一行人急急奔下楼,分乘几辆车,风驰电掣地消失在雨中……

第114章 全警动员

    『』第114章全警动员

    林其钊赶到现场时,现场已经被警车包围了,封锁线直接拉在警车保险杠上,不过以他的直觉看,恐怕是徒劳无功,下这么大的雨,比任何痕迹清扫都干净。

    他带着两人匆匆奔向现场,刑侦局郑克功局长、市局张政委齐齐到场了,市局领导正在赶来的路上,三人相视间,都是惊惧一脸,倒不是因为发生了多大的案子,而是因为,有人在几小时前,能预料到这个即将发生的案子。

    “相似处有多大?”林其钊直接问郑局。

    “正在找……太嚣张了,这种地方也敢作案?”郑克功忿然道着,而且忿然里带着几分不相信的成份。

    林其钊四下看着现场,一片独幢的复式楼群,看装修和环境就知道这里住的非富即贵,从入口到楼群到住户,这儿的监控能直联到110指挥中心的。这种地方要作案,相当于作死啊。

    “就离开了十几分钟,位移警报一动,我们就来了。”一位小区的安保在强调着。

    “没见着什么人啊,我们出口值班,三班二十四小时,不可能啊。”一位安保又在强调了。

    “让开、让开……”几位医护打着抬着担架,从对面的楼宇里出来了,担架上躺着两个人,据说是失窃业主雇的高级安保,东西不见影了才发现,他们俩也不省人事了。

    “高了……这次升得更高了。”林其钊喃喃道着,趁着业主离开的时间差,无视警报、袭击安保,这比王子华一案的作案手法,似乎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就离开了一个小时,东西就丢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郑局怒了,据他介绍,是一位沈姓的香港商人,暂居在滨海,这些年一直做古玩字画的投资生意,他报案也牛,直接报到市局领导的办公室了。

    “老郑……得多长时间?现在可争分夺秒。”张虎林提醒着。

    “脚印,指模,那怕有任何留下的东西,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出来,我就不信,他们是隐形的,能逃过这么多的监控探头。”郑克功道。

    此时反应最快的林其钊已经觉察出问题了,他直说着:“郑局,你太乐观了……你看。”

    哦,雨中,中雨,不算很大,可模糊车窗足够了,雨里拍摄车窗内景,恢复的难度会很大,郑克功局长道着:“难度再大,也比没有线索强。”

    “您错了,他们可以有选择地破坏,而且再加上这个……”林其钊指着围观人群,一片花花绿绿的伞,两位领导瞠然了,林其钊道着:“这种天气进小区,简直就等于是蒙着脸进去的,任何一个探头的角度,肯定低不到窥探伞下的水平……太有想像力了,不会真是步行进来的吧?”

    三人无言以对,现场勘查行进中时,三人进了单元,踩着刚标注过的电梯,到了楼层,十几位警员已经把这里标了个遍,脚印有、甚至有个屁股印子,就那么进去的,还原的作案手法是,用技术开锁打开了防盗门、暗室门,又用一种类似金属反光纸的东西,档住了室里的监视探头,然后破坏了可传输的ip发射,两个人是从容地作案。

    古玩是设罢位移警报的,而这些人从进入到带走,不到二十分钟,接警的警车被堵在高峰区的车潮里,到了此地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留下的唯一目击,是一只小狗,正躺在欲哭无泪的失主怀里。

    失主倒不是很悲伤,两家保险公司派来的业务员比警察还多,正在核实失实,一个个脸快绿了,比警察还急。

    “从失主离开开始,到回到家里,时间是二十五分钟……这时候也太短了,不可能破坏所有的监控,应该有可疑人员出现。”林其钊道着:“即便遮住了,那出入口的保安们,就应该目击过。”

    “正在询问。”

    “东西的体积计算过吗?”

    “正在计算,不过应该很大,玉石、书画、砚台、笔洗、甚至还有青铜器……得装好几个大袋子啊。”

    “那单元出入口的探头,起码应该有收获吧?”

    “没有,案发前后,这幢楼公用电力停电了,也就是接驳楼层监控、照明、报警的电力停了,而住户和电梯却没有停。”

    “找物业来。”

    这个相似点被林其钊捕捉到了,王子华、康壮一案中,破坏电力线路的方式很独特,是用计算好的滴酸腐蚀绝缘层,然后到案发的时候,恰好停电。

    在场警员找到了物业人员,林其钊和两位领导带着一行人下了负一层,设在地下车库的配电箱,到了近前一看,似乎是完好了,林其钊赶紧拦住了拿钥匙的物业,让技侦小心翼翼打开锁,在放下镜下,显示了一下锁芯,技侦点点头道:有撬痕,被打开过。

    打开时,物业傻眼了,一组红蓝线上,用绝缘胶布裹着一个滴漏的玻璃瓶子,还在往下漏着液体,两条短路的电源线,早已发黑了,箱子里散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看来申副政委是对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我们可能在监控里,也找不到嫌疑人的影子。”林其钊黯黯地道,越是大师的手法,越是简单易行,而现在所见,他相信,碰到大师中的大师了!

    袭击驻守安保、破坏监控、入室盗窃,运走大批古玩、整个过程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完成,林其钊想想都有点恐惧,这得来多少人才能办到?

    很快验证了他的判断,仅仅不到两个小时的监控画面,二十多位刑警,一帧一帧分析,愣是找不到赃物究竟是怎么运走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车里带走,另一种,似乎出入小区电单车,可都穿着雨衣,根本无从分辨啊?

    计无所出间,各人步话骚乱了,似乎视频里有发现,然后张政委急匆匆询问,一听脸上狂喜道着:“什么?找到了几个人?能确定吗……好,我马上到……老郑,有发现了,有位住户目击到了,他随手拍了两张……”

    “哟,那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郑克功兴奋道着。

    两人匆匆而走,而林其钊却瞪着被破坏的线路发呆,好久都没有省过神来,那怕有下属提醒着,能确认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在紧急抓捕了,他都没有反应,只是摇头道着:

    “障眼法,这是障眼法……他们应该已经脱离了。”

    他念及此处时,又拔着电话询问专案组找申令辰的人,听到地址时,他直上一层,匆匆往小区外奔去,这里已经戒严了,又调来了几队刑警,正挨家挨户询问着两位驾车的男子照片,有点模糊,不过辨认出车号了,拍到了他们俩从这里运走东西的画面。

    那些人脸上连起码的掩饰也没有,林其钊一眼就看得出,绝对不是他们……

    ……………………

    ……………………

    电单车放在人行众多的居民区、闹市区,或者工地附近,这些地方,会很快被游手好闲或者手脚不干净的人顺走,那会替你大大节省藏匿的时间。

    几个人是分头回来的,蓝妮回来的最早,在门厅口连招呼都没和小木打进去了。青头回来次之,从他兴奋的表情上,小木可以猜度到,这货还是嫩雏,有点紧张。第三位回来的是主板,这个南方仔盯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和小木接头,拿了房卡,进酒店了,最后一位神人回来了,锁匠,打的回来的,下车若无其事就朝小木走来了。

    这是个老手,心理素质好的可怕,偷完东西,拿不走的扔了一路,就那么大摇大摆走出来了,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那有半点惊惶……而这种要命的事,那怕就是个老手,好歹应该有点紧张情绪反应。

    他没有,上前和小木一揽肩,赞了个:“五哥,不错喽,下回干活喊上你哦。我们还真缺个好接应的。”

    尼马,看上老子了?小木谦虚地道着:“哪有啊,我就应个名,其实全靠锁哥您了。”

    “不不,干活最重要滴是心理素质啊,心不怕手不抖才能干这活。你就不错。”锁子笑着道。

    你在观察别人,其实别人同样在观察你,小木笑了笑,递给锁子一张卡,小声道着:“那锁哥,您这技术,能教教我不?”

    “呵呵。”锁子笑了,对着小木笑意盈然地好半晌,进电梯无人时,才拉着脸告诉他:“不能!”

    “别拒绝嘛,我会给你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小木笑着道。

    锁子警惕看看他,摇头道:“你别犯傻,想单干,你以为你是谁?咱们干活要是没有背后高人给你铺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把小木当成有贼心偷东西的了,小木也摇头道:“你看错我了,我是真心倾慕锁哥您,而且,我已经想好,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礼物了?”

    “呵呵,鬼头,哄老子玩啊。”锁子道。

    “是吗?我可是当鸡头出身啊,苏杭市大大小小的会所、酒店,我都熟悉,认识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百啊,里面有双胞胎、有韩国整容整成三胞、四胞出来卖的……知道名器吗?光白虎我就见过仨,至于美鲍丽蚌……啧啧,那多的去了……锁哥您只要教我,我一天给您换一个,绝对不重样……”小木说着,直勾勾看着他锁子,眼光已经神往,而且嘴唇上多了一滴亮晶晶的口水,似乎不信,可又不敢不信,小木这帅样子,干那活似乎正合适。

    “苏杭,莲花路,凯仕龙大酒店,您去看一眼,绝对不后悔……暗号是凤凰台。”小木道。

    “凤凰台啥意思嘛?”锁子好奇地问。

    “宋词名句,凤凰台上忆吹萧,多文艺的名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轮流来**,那舒爽,可不是谁也能享受到的。”小木挤眉弄眼,把锁子撩得心痒难耐,相视呵呵笑着,却没有再往下讲。

    回了房间,恰巧蓝妮已经从青头房间里出来了,两人一出来,让小木惊讶的是,青头已经换了装束,贴了缕胡子,扣着大墨镜,像防狗仔的名星一样,已经背上背包准备走人了,蓝妮招手道着:“锁子,直接去你房间。”

    “蓝妮,我呢?”小木问。

    “你等一会儿。”蓝妮看了眼,锁子那丑相笑呵呵的露着暴牙看她,她厌恶地一扭头道着:“你也跟我来。”

    刷卡进门,手提的箱子蹭一开,蓝妮命令着,去洗脸。

    换一张脸离开,小木倒吸凉气,咬牙切齿了,一个表情小小的不慎让蓝妮发现了,她问着:“怎么了?”

    “啧,这货…真猥琐。”小木道。

    蓝妮咬牙、凛然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有头屑、皮屑、体臭,数他恶心。”

    “准备给他化个什么妆?”小木问。

    “随便化化,打发走得了。”蓝妮道。

    “把他剃光,化成泼妇。”小木使坏了,教唆着蓝妮,蓝妮一愕,然后眉眼绽笑,直点头道:“嗯,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去,让他剃光。”

    一把剃刀递过来,小木拿着进卫生间剃给锁子道着:“锁哥,妮让你剃光头?”

    “啥?”锁子怒了。

    “大哥,一切听指挥啊……蓝妮的化妆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样的关键人物,必须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改头换面……再说您头上又没几根毛,剃干净喽好化妆啊……”小木剃着。

    锁子咕嘟骂了句,只得依言照办了,小木闭门时提醒着:“锁哥,我回苏杭摆宴邀您啊……一定让您留连忘返啊。”

    “多危险啊,不去。”锁子拒绝了。

    小木有点失望的闭上了门,和蓝妮坐到了一块,他好奇问着:“都走了?”

    “还留着等警察抓啊……咦,五哥,你要什么妆?”蓝妮端详着小木的脸,这个让她难为,似乎所有的妆,都没本色帅气。

    “我连脸都没露,问题不大……那个,我还有件事。”小木问。

    “别问我,我只负责打发他们走。”蓝妮似乎知道小木要问什么,直接搪塞回去了。

    锁子剃光脑袋出来了,一出来笑得蓝妮直耸,他骂咧咧坐下,蓝妮让他搓着粉底,顺手打了一个电话,接到电话,她放在锁子耳边,一听,锁子已经眉开眼笑了。

    小木一下子明白了,给钱的电话,电话打完,化妆开始了,粉底一擦、眉线一打、头套一扣,胡子一贴,愣是把猥琐的锁子,扮成了有几分艺术气质的渣男,在镜子里看了几眼,完完全全认不出自己了,锁子向蓝妮竖了个大拇指道着:“厉害,妮,多亏你了哦。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滚吧,老娘可没想过你。”蓝妮收拾着东西。

    锁子提起准备好的小行李箱,一翻开看,整整几摞钱,上面放着证件,他嘭声一扣箱子,提起来,踱步出门时,后面冷不丁喊了句:“锁哥。”

    锁子回头,却见得小木那人畜无害的眼光,那万般依恋的表情,还有那么崇拜和期待的样子,让锁子感觉到,刚才真不应该那么拒绝人家的。

    “啥事?”锁子问。

    “没事,我会想您的。”小木笑着道,极力用他所有的情绪、表情、眼光、以及肢体语言,传达着一种另类的东西,像看到美女一样见猎心喜一样。

    “呵呵,我也是。”锁子笑了笑,随手碰上了门。

    失败了,小木怔了片刻,收拾起东西的蓝妮一拍小木,让他跟着走,两人又换了房间,本来以为会停留的,看来判断失误了,这只不过是一个换装的落脚点,而现在,恐怕人已经四分散走了,以滨海四通八达的交通,用不了几个小时,出国都能实现啊。

    现在小木有种偷鸡不成反蚀米的感觉,线人线人,终于成嫌疑人了,这几个货那怕一个落,最终连结到的幕后,恐怕只能是他。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端起屎盆扣自己脑袋啊。

    “怎么了?”蓝妮温柔地问。

    “没事。”小木强装欢颜。

    蓝妮笑了笑,在小木脸上,用粉底擦着鬓角的轮廓,似乎又有不满意的地方,又拿起笔,往高描了描小木的唇线,这张脸太嫩了,化妆要把他变得皮肤再暗一点,年龄再大一点,蓝妮干这个似乎很专注,专注到都不注意小木一直在她身上瞄来瞄去的眼光。

    “你学过画画?”小木问。

    “你怎么知道?”蓝妮好奇问。

    猜对了,小木却没有说原因,笑着告诉她:“因为你长得比画还好看。”

    “贫嘴。”蓝妮嗔笑道。

    “我能猜出你是哪儿人。”小木小把戏又玩出来了。

    “吹牛。”蓝妮不信道。

    “猜错了我不穿衣服,裸奔出去。”小木赌咒道。

    “好啊,你猜啊。”蓝妮挑恤着。

    小木定睛看着蓝妮,笑着道着:“福建人?不像,福建出骗子,不产美女……广东的肯定不是,主板才是……广西的,好像也不是……两湖贵川的更不像,那边美女都是小辣椒……”

    小木说着,蓝妮笑着,冷不丁小木道着:“云南人!”

    蓝妮的手一抖,笑容一敛,看着小木,然后瞬间又笑了,摇头道着:“错了。”

    “哦……不管你是哪儿人,从今天开始,恐怕我要朝思暮想了。”小木挤眉道着,换着话题。

    蓝妮边化妆边笑着告诉他:“下一次见面,一定留给你机会哦,帅哥,不过今天……你懂的。”

    姑娘眉目传情,并不介意和小木那个那个,但是今天却不行,太那个那个了,她精心画完,示意着小木看,镜子里的小木,徒然比实际年龄要大出十几岁,粉底把脸部变得苍桑,嘴唇和下巴都有了一层胡鬃,脸部的线条变硬朗,偏奶油向的帅哥,转眼成了硬汉的形象。

    “太帅了,蓝妮,这就走?”小木摸着自己的脸,很是惊讶道。

    “楼下有车接你,车号b3209……报酬在箱子里,有证件……而且是这张脸的证件。”蓝妮道,收拾起东西,将走时,又依恋地回头看了小木一眼,附身,在小木的唇上轻轻一吻,几乎面贴面地告诉他:“再见喽。”

    “再见,别忘了我。”小木笑道。

    那位精灵般的姑娘,笑吟吟地走了,绝对是能够撩动人心弦的那一种精灵,可惜是暗黑系的。

    小木拿起了**上的箱子,打开,齐刷刷的五摞,五十万报酬赫然在目,箱子的一角放着证件,他拿起来看时,哑然失笑了,正是他现在这张脸的照片,画得惟妙惟肖。

    怎么办?

    拿着钱消失?想办法出境,然后甩开身后的一切,再不回来?

    第一个涌起的念头是这个,现在的情况是,不知道这群贼的来路、不知道他们的准确去向、更不知道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是谁,肯定不单单是聂奇峰。偏偏不仅不知道,而且做了这么一件大案,这个线人当得,成了大案嫌疑人,这尼玛就想解释还有机会吗?还能解释得通吗?

    犹豫,迷茫,困惑,甚至夹杂着一种让他战栗的恐惧,让小木无从选择,那是一种比纠结更纠结、比刺激更刺激的体验,在逍遥法外的侥幸,和深牢大狱的下场之间,想怎么做都是需要勇气的。

    这不是地狱和天堂之间的选择,而是地狱,和另一个地狱之间的选择。

    在他心跳加速,进退两难的时候,箱子里的手机,开始嗡嗡地响了……

第116章 摇摆之间(2)

    『』第116章摇摆之间(2)

    这时候,申令辰筷了夹了一块鱼,吃了,然后把一根鱼刺,放在了桌上关系圈中间,解释着:“你很多地方想不通,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根毒刺的存在,这是个奇葩人物,本来我想把他扔苏杭,让他摸摸马玉兵的底子,谁知道他被马玉兵坑了,扔到何实手底,到街头拉皮条了。”

    “啊?”林其钊吓了一跳。

    “一会儿再惊讶,他拉了几天皮条发现空档了,就组织了一个流莺游击队,专事敲诈,带着一帮失足女混得风生水起……而且,他是富家子弟,无意中被毛世平招走,去分一大批赃物,找出值钱的留下,在苏杭不到一个月,他赚得钵满盆盈了。”

    “啊?”林其钊瞪眼了。

    “别惊讶,还有你更受不了的,马玉兵、毛世平被我们抓了,何实闻风消失,他呢,就把这几个人的手下全部招徕到了滨海,躲在厨师学校,没过几天,他瞅到新的发财门路了,派这些小**混进饭店后厨,你猜他干什么?”

    “偷东西?”林其钊脱口道。

    “你犯罪比他差远了,他专门拍摄饭店黑幕,然后用录像去敲诈饭店,屡屡得手。”申令辰道。

    “哦?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望海楼倒闭。”林其钊愕然道,申令辰点点头,林其钊惊讶到无以复加了,他现在顾不上诘难为什么用这样的人了,而是追问着:“后来呢?”

    “后来被聂奇峰几个钉在一个木箱里,差点扔进海里,是和徐刚在一起的,他是最后见过徐刚的人。”申令辰道。

    “灭口!被灭口了。”林其钊怒不可遏道,而且瞪着申令辰,这种事,早可以对聂奇峰采取措施了,申令辰却是不屑解释着:“林处长,没用,你知道现在沿海的走私船有多少?可以是任何一艘,你确定抓他,他能认罪?”

    “也是,他们比警察可敬业多了。”林其钊道着:“那你的线人趟过了那道坎,应该得到绝对信任了?”

    “是啊,被聂奇峰收录了,成了金鼎小额贷款公司的收债特派员,在滨海收了两周债,业务相当过人,收得全是呆死坏账。”申令辰道。

    听到这儿林其钊已经是无语了,一个胆大,一个妄为,两人结合起来,那是黑白无敌了。

    “可为什么被抓了?”林其钊直接问。

    “因为弄了点小矛盾,他借故回苏杭了,和这里的团伙分道扬镳了。”申令辰道,这一变故让林其钊皱眉了,而申令辰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掉到谷底了:“他瞅准了苏杭马玉兵、何实、毛世平躲风头的空档,回到苏杭,把那些旧部全部召集起来,嗯,怎么说呢,改造了下地下组织,和街道办、和城建、和旅行社打起了交道……比如,停车费、卫生费、城建费,等等等等,在很短的时间里,俨然又成了一个团伙。”

    林其钊没来由地喉咙呃了一声,直勾勾看着申令辰,坐视犯罪的成长,恐怕不是一个普通警察能办到的事。

    “你是想培养一个才智过人的罪犯,期待对方招募?”林其钊如是问道。

    “或者培养一个有威胁的对手,让他们不得不招募。”申令辰道,这个人不管是警匪都会见猎心喜的,要么携手,要么为敌,只有敌友两个结果,而不可能被忽视。

    林其钊对此不解,申令辰提醒着:“潘双龙一案有点蹊跷,太巧合了,两头几乎同时抓捕,苏杭不可能一无所获,而且据线人讲,那几位过夜生活的大佬中午能起**就不错了,不至于当天早上,都齐齐在场吧,好像就是等着警察上门啊。”

    “你是指,有人通风报信?”林其钊道。

    “这个我无法确定。”申令辰摇摇头道:“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仓促间,他们肯定转不走手里的东西,潘双龙招了一群贼,专事在高档场所盗窃,偷来的东西有特殊的渠道销赃,这其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在苏杭,应该有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窝点。”

    “新人成长对他们的威胁就在这儿?可这和今天的案子,有什么关联?”林其钊问。

    “你又忽略了一件事,两年前被盗的赃物,不可能全部消失,这些价值不菲的古玩,不会被销毁,或者会被转手,但终究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到那时候就瞒不住了……其实王子华、康壮一落马,那些贼肯定就坐不住了。”申令辰笑着道。

    哦,林其钊一下子明白了,直向申令辰竖着大拇指,其实从一开始申令辰就高屋建瓴了,在一步一步抽丝剥寻找着真相。

    “怪不得我觉得你们专案组保密做得很糟糕,就放在刑侦十队,你是故意露消息,让很多人知道,你们在紧咬着王子华、康壮一案,而且隔三差五,就去询问宋丽娟……外松内紧,又把潘双龙秘密羁押,谁也不能见。”林其钊道,这样传达消息让他觉得毛骨怵然,能感觉得出,申令辰似乎怀疑自己人。

    “呵呵,你也感觉到了……其实不难,你从作案手法上看,那些被招募的小混子,都像消耗品一样,抓一批,他们会很快培养一批;像潘双龙,马玉兵、毛世平这样的中坚力量,既是棋子,也可能随时成为弃子;他们到底招募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一个表现非常卓越,而且胆大妄为的新人,迟早会进入他们的视线,被他们拉上贼船。”申令辰道,说到此处时,面无表情。

    林其钊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这样用线人,是往死里用啊,他小心翼翼问着:“所以你猜到了,他们会再做一次……类似的案子?”

    “对,那个奇葩线人,已经快混到无人能惹的程度了,除了被警察抓,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无法现身,我不知道他接触到了多少秘密,但他的路,从消失一刻起,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做掉、要么一起去做案……潘双龙和宋丽娟的交集,让我怀疑苏杭一伙,和滨海戎武、聂奇峰一伙有关联;我一直在找着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我这个推断,昨晚我还不能确定,是大胆猜测了一句,现在,我可以确定了,王子华、康壮失窃案的嫌疑人,就在他们中间,今天发生的案子,线人肯定参与了。”申令辰道,有些许挽惜。

    “但这么做,似乎并不高明。”林其钊道。

    “恰恰相反,比高明还要高明,如果没有你我之间的这段谈话,事情会怎么发展?”申令辰问。

    “两案并案,会对这次涉案的嫌疑人穷追猛打,他们的目的在于转移侦破视线。”林其钊道。

    “对,不过问题在于,第一,未必能找到真正的嫌疑人,恐怕在报警的时候,他们已经成功脱身了。第二,就找到一位两位嫌疑人,可能牵扯到的,最多又是一个外围人员,以他们手法,是让人拔橛子偷驴,他们只管卖了数钱,等捋清案情,恐怕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最关键的一点,就即便抓到今天所有的贼,恐怕我们还是找不到任何赃物证据。”申令辰道。

    这句听得林其钊抚着前额了,他使劲地揉着太阳穴,想着破解之道,而为难的地方在于,恐怕连今天的贼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抓到的,更别说躲在幕后的那些人了。

    “这就是高明的地方,两年前的案子,只能由今天这些贼来背了,而且我敢说,就今天的案子,恐怕也会是设计精致,无懈可击……选在雨天作案,呵呵,一把伞就解决问题了,可以从容地逃走,只要这些人没有全部落,那他们就永远是安全的,即便这些人之中落,也会像潘双龙一样,所知不多,成为弃子……告诉我,并案的细节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电路上缚酸性溶液瓶子?”

    林其钊点点头道着:“对,破坏电路和两年前的案子,完全相同。”

    “这就是了,如果他们完全不动,我还真没有办法,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动了,呵呵,最高明的地方,将会成为他们最愚蠢的破绽,更何况,他们无知无觉的吞下了线人这剂毒药。”申令辰笑了,接案以来,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

    “一个线人,作用会有多大?”林其钊不相信地道。

    申令辰默默递着手机,摁了解码,让林其钊看,几页翻过,林其钊面色大变,惊讶道着:“陕省传销大案的红色线人?我研究过这个案子,他们在海关抓到了主谋。”

    “那,你的兴趣来了吧?作用你觉得会小吗?”申令辰笑了。

    林其钊想了想,狐疑道着:“可是……如你所讲,他恐怕现在已经背上了案子,这种情况下,他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线人不管之于我们,还是之于罪犯,都是最危险的拍档,随时可能倒向另一边。”

    话里,极不信任,申令辰道着:“所以我在等,等他的电话,破局的一点,现在要全部集中到他身上了,不管能在今天的案发现场找到什么东西,都是旁枝的线索,只有他,能带着我们找到真相。”

    “可是,如果他选择逃走呢?现在这种情况,来见警察,比逃走,您不觉得更危险?”林其钊道。

    这恐怕是申令辰唯一无法确定的事了,他为难地摩娑着下巴,半晌才道着:“如果他不来电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林其钊被问住了,略一思索便道着:“发通缉令,他最起码认识今天这窝贼。”

    “那,这就是咱们当警察不同的地方。”申令辰笑了。

    这一笑刺激到林其钊了,他奇怪问着:“那申副政委,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我会循私枉法,放他一马。”申令辰道,循私枉法说得轻描淡写,看样子这种事让他做起来,好像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林其钊皱着眉头,无法接受了,申令辰瞥着他反问着:“我再问你,一个主动犯罪、和一个被动犯罪,能走到这样的位置,那一种更难?”

    当然是被动的最难,恰恰最难意味着,这种人的素质可能比主动犯罪的还要高,当警察或者当犯罪,纯粹的一种身份不难,难的是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能走到最后的,恐怕屈指可数了。

    “我明白了,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林其钊默默问。

    “不知道。”申令辰摇摇头,这个不确定的变数他无从揣度,不过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补充道:“他比我的眼光独到,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逃亡的路上,或者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难所,正和我们一样,正纠结着,是该向前,还是该回头……等多久,取决于他。”

    林其钊表情放缓了,慢慢道着:“我和您一起等。”

    “那吃饭吧,来验证一下,我们正义的程序,是不是能够找到这拔李代桃僵的贼。”申令辰动筷了,不再多说,林其钊也动了,不过他食不甘味,饭间,不断有信息发来,不断有电话打来,走出案发最初的慌于应付,到中午以后,渐渐明皙了。

    被捕的两位,一位叫王长水,居然是小区物业上的人;另一位叫许东东,小富二代,就住在本小区,两人交待是早晨见到路边扔的东西,临时起意捡走的。其中一位还去找人做了个鉴定,一发现是真货,便风驰电掣溜走想据为己有,结果……被几路围捕的警察抓回来了。

    直到案发五小时以后,从现场的采集的痕迹、监控,依然无法发现,真正的盗窃嫌疑人是谁。走得最快的还数林其钊调去参案的部下,他们分析出了,应该是以伞为掩护,步行进入小区实施盗窃的,失窃的东西总重量超过两百公斤,总体积相当于现场遗留的袋子六到七个容积,那么关键点就在转移赃物了。

    据此,这个高科技武装的团队,找到了数个疑似的对象:骑电单车的。

    这类高档小区电单车不算多,可也不少,物业上清洁、花工、电工再加上给这里富户服务的保姆、小时工,不是个小数目。只有这种方式最不起眼,案发前后出入的车辆,尚未找到可疑的,只有三辆电单车后座鼓鼓囊囊的,非常疑似。这个小区的电单车本身就不多,都没有查到这三辆电单车是怎么进去的。

    这张图片发在林其钊的手机,现在申令辰的眼前,侧面照,人裹在雨衣里严严实实的,后座被雨衣遮盖着,明显鼓着一大包东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小区。

    “瞧,多简单的方式,这和线路上缚溶液瓶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错不了,就是他们……你可以找一下,进入的时候是打伞,偷东西和接应的是两拔,那在某个监控的死角,他们应该扔掉伞,换上了雨衣,小区应该能找到被遗弃的伞……再往下想,转移后,应该很快遗弃雨衣、车,那在离作案现场不远的地方,应该能找到这些东西……再往下,恐怕就找不到了。”申令辰道。

    这个判断被林其钊传回去,很快验证了,驻守小区的警员,找到了三把伞,比对监控里的影像,持三把伞的人,都在作案时间,分两个方向进入本小区的,可惜的是,无法看到伞下的面孔究竟是谁。

    又过了两小时,找到了一辆被遗弃的电单车,估计是雨太大,还没有来得及被偷走,就遗弃在离案发现场不到九公里的滨江路口,上面还盖着雨衣,数队排查的警员推进到这里就寸步难进了。

    雨越来越大,市气象台发布的大雨警报,全市多处路段积水,被堵、被淹的车辆不计其数,糟糕的天气加上糟糕的城建,成为警务无法逾越的障碍………

第117章 大勇若怯

    『』第117章大勇若怯

    自车窗向外望去,天地一线,雨如瓢泼,试图假寐睡去的小木,意外地越来越清醒了,就像他每次买醉一样,往往想喝醉每每都不能如愿,越醉,涌上心头的旧事越多。

    很多很多,小时候的旧事,那个标新立异,总是**释放逆反的年龄,一群坏小孩蹲在学校的公厕里,商量着打架、偷东西、**那个女老师,那时候不害怕,出了事有家长顶着。

    后来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心里的底线被一点点拉低,第一次去嫖、第一次学着抽、直到慢慢吃喝嫖赌都业精于勤了,那时候也不怕,出了事有家长的钱顶着。

    每一次犯错心里都有点忐忑,犯的久了,仿佛犯错就是为了追求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一样,让他从另类的事情里找到那么点存在感。可现在,他发现感觉变了,最刺激的体验之后,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是他从书本上很熟悉的东西,违法、量刑、以及深牢大狱里漫长的岁月,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涉案,会让他在里面蹲多长的时间。

    是的,他看清了这个组织控制人员的方式,恐惧和死亡的威胁,让你自然而然死心踏地地往前走,和所有的团伙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做得更精妙了一点而已。

    是往前走?还是回头?

    似乎往前走的胜率更大一点,手里就攒着几十万报酬,还有这些当线人的日子刻意捞来的,足够他开始新的生活了,他甚至想过,再给美国的学校联系一下,只要对方发出邀请函,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国,继续他的学业……机率真的很大,那个大巧不工的作案模式,恐怕到现在,警察连嫌疑人是谁也找不到。而他这个线人,那怕就回头,也说不清,操纵这起盗窃案的幕后,究竟姓甚名谁。

    可就这么走了?

    他又放不下了,他在怀念和乐子、和管管、和那几位狐朋狗友吆五喝六的无聊日子;又有点怀念和父亲斗智斗勇的日子;甚至怀念和大葫芦二葫芦一起带人敲诈勒索点小钱的幸福时光,那些个无伤大雅、只够得着治拘的无赖行径,既好玩好刺激,恐怕这一走之后,将要和他们永别了。

    放得下吗?

    他在犹豫、在徘徊、车走西郊的时候,他的心蓦地被刺了一下,不经意地忆起来,那个烟雨凄迷的日子,他伏在申令辰的背后,那位一步一步背着他下山的警察,他其实一眼就看穿了,这位警察和秃蛋一样,是个可怜的理想主义者,所不同的,可能比秃蛋更差一点,差到无法被他身处的体制的包容。

    警察和罪犯有一个共同点,每每他们身上与身份相悖的地方,恰恰就是这个人的闪光点,这叫坏人的善举、好人的恶迹,都是要命的,很不幸,申令辰身上有,而那些坏人身上的,他却没有机会再发现了。

    …………

    “每个人总会在彷徨、迷茫、无助、甚至**中呆上很久很久一段时间,很多人都会迷失自我,这个与职业无关。”

    “猜对了。我和你一样,正在努力走出来。”

    “傻孩子,要是妈妈能看见,能放心吗?来,我背你……听话,否则我揍你啊……”

    “木啊,听我的话,先去医院……然后我带着你找你爸去,他要是不管,我抽他俩大嘴巴去,你放心,我一定安安全全把你送回家……对不起,我今天才发现我很混蛋,骗你和你爸一刀两断,去当线人……为此我还自鸣得意,觉得自己看到了你心理的弱点……”

    “那不是弱点,那是你的闪光点,其实你把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你父亲和另外的女人重组家庭,而把你撇过一边……想开点啊,往往都是最亲的人,受伤最深,你要真有点三长两短,我相信,最难过的应该是父亲……”

    …………

    小木意外地,记得清每一句申令辰说的话,或许是那个心情最低落的时候遇到了他,所以对一切他格外地在意,此时念及,不知为何,让他眼睛和鼻子,都泛起一种酸酸的感觉,眼前总是晃着,申令辰在他母亲墓前鞠躬、然后背着他,一步一步下山的情形。

    他知道,这位老警已经在他心中,种了一棵善因的种子,而且种在他心上最软的地方,他无法遏制,那棵种子在适时的时候,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会如此地疯狂生长。

    “师傅……我的哮喘病犯了,让我下车……下一站。”

    小木弱弱地说道,声音里是如此地疲惫,他睁开了眼睛,从挣扎中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里,似乎还有一个投影,是戎武给他看过的,一个装着人的木箱,被蒙面的人抬到舷上,轰然推向黑色的海中。

    其实我的情绪是被恐惧控制了。前怕坐牢后怕死,这个其实只是危险和更危险的两种选择而已,没有逃避的余地。

    他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明悟,把紧紧握在手里的钱箱慢慢放开了……

    ……………………

    ……………………

    滨海,刑事侦查局。

    直属局办罪案信息中心,从全市抽调来的刑侦好手齐聚一堂,要全力攻关这起猝发的金额特别巨大的盗窃案了。

    被捕的两名嫌疑人还在审讯,不过越来越清楚的表明,两人就是见财起意,以他们的职业和履历判断,应该没有撬开三道门的技术。

    保安还在询问,可在雨中,要让他们一一回忆起那几位打伞人的长相,可比登天还难啊,大家都羡慕每每出入的豪车靓女,谁会注意那些不相干的面孔。

    偏偏天公又不作美,午后开始,各行动组的车辆,不是被堵在路上,就是陷在水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又在爆料了,拍了张街上划船的照片哗众取**,由于新闻刻意管制的原因,这起大案还没有扩散,被猝来的降雨转移视线了。

    下午十五时,省厅直属特遣小组参案人员回溯了一份作案模式,与此同时,王子华专案组提出了并案的可能。郑局召集刑警各大队好手讨论,不过最大的难题不是案子,反而是天气。

    十五时三十分,市局、省厅两方来人督导,此案失主是港商,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为了避免造成恶劣影响,省厅严令:务必在七十二小时内侦破此案!

    十六时,忙得焦头烂额的郑局,抽了休会的间隙,到了特遣组几位警员的工作间,第一句就是:“联系上林其钊了吗?”

    “一直在联系啊。”有位警员道。

    “那就让他赶快回来啊,还有申令辰,太自由散漫了。”郑局怒了。

    “他们已经守到高速服务区了,正等着出发。”有位警员汇报。

    “出什么发?人在哪呢……不对,都不知道嫌疑人是哪儿呢?”郑局火急火燎道着。

    上前一询问,敢情是车开到了滨苏高速中间,可却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不过警员随后递上了信息让他瞠目了,手机上回传的。中午时分,回传的消息是,举报人有问题,可能是同伙;之后信息是:嫌疑人目标错误。再之后信息是:查找小区是否有被丢弃的伞。再往后,就是查丢弃的电单车和雨衣了。

    看看时间轴,几乎就是整个案情推进的预先指挥,郑局奇怪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头儿就像多长了一只眼睛一样,比在现场还看得清楚。”一位警员道。

    另一位补充着:“就和昨天申副政委一样,似乎得到了某种提示,能准确地猜到每一个进展点。”

    对了,线人……郑克功心神一凛,眼睛瞪圆了,心里暗骂一句:不会是保密协议保了个贼吧?

    恐怕很有可能,唯物主义者谁会相信猜测那套鬼话,这话他没敢说,直道着:“好,你们这儿的电话直接接到会场,有任何进展,马上汇报……做好他们前方的技术支撑,指挥权限,会马上调给林其钊。”

    他匆匆走了,连那些警员的敬礼也忘记还了个礼了……

    ……………………

    ……………………

    “家里乱套了,老郑把指挥权都扔给我了……呵呵,规格不低啊,能调动五个大队的警力。”

    林其钊把手机递给申令辰,像是自嘲一样笑着,这个时候的指挥权是烫手的山芋,谁接手,恐怕谁就要有领导责任了。

    “老郑是个滑头,不过好歹算个好人。”申令辰评价了一句,翻查着手机。

    林其钊看了一眼,两车泊在服务区,是个三市交界地,向东直达滨海、向南到金湖、向西到苏杭,方向有多个选择,而目标,却无从选择,自上午开始,他们一行已经无所事事数小时了,后车的数人,恐怕都快睡着了。

    “他会来电吗?”林其钊又一次问同样的问题。

    “不知道。”申令辰又一次给了同样的回答。

    方向皆系于一人,一个特殊的人,这数小时,唯一做到的事,就是把这个红色线人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很多不知道的故事,申令辰讲给他听了,他甚至电话通到了陕省公安厅,找到了传销案的当事人,又从那里知道了许多旧事。

    “我对此依旧持怀疑态度。”林其钊道。

    “理由呢?”申令辰手机递回去了。

    “不受约束的性格成长是复杂而且多变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否则在传销团伙混不下去,在这种盗窃团伙,也混不起来,陕省一案,他是逼到不得不自保的位置,又有一位卧底跟着他……这一次,他是孤身一人,恐怕我们手里的线,根本牵不住他。”林其钊如是判断道。

    恰恰击中了申令辰的担心,他吁了声道着:“他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在墓园见到他时,吓了我一跳,那次我本来准备结束了,可没想到,他自己却走进团伙里了……这起案子我没做什么,连王子华小区失窃案的作案模式,都是他猜出来的。我们是在实践中摸着石头过河,而他在美国学**心理、司法与犯罪心理学,都是现成的案例、甚至可以接触到联邦监狱的嫌疑人,他有足够的机会去揣摩那些罪犯的心理。”

    “对,这正是我要讲的,犯罪深层的动机在于控制欲和成就感,你看他之前的生活,一直在他父亲的阴影下,一直活得很衰,相反的是,在地下世界,他找到了一席之地,可以尽情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就像你说的,能指挥百把十号,在这种控制欲和成就感的驱动下,我很怀疑,他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林其钊道。

    “应该是吧。”申令辰犹豫道。

    犹豫被林其钊捕捉到了,他提醒着:“其实你也在怀疑,你之所以留下我,是因为你对他下不了手。”

    申令辰蓦地侧头,复杂地看着林其钊,林其钊不容分辨道着:“你给定的时间吧,我们不能无休止地等下去,我可以下令追捕他。”

    “等等,再等等……我已经毁了他曾经的生活,难道再毁了他这个人?”申令辰摇头道。

    “申政委,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只要他提供有力线索,完全可以按线人的待遇对待,你这样妇人之仁,只会害了他。”林其钊道。

    “可你忘了,线人,本身就具备嫌疑人的特征,你在现场找到他的影像了吗?或者你在滨海找到他的踪迹了吗?他要是成心躲起来,我相信比一个嫌疑人要更难找,如果你见过他,会被他的眼光和判断吓住的,那双眼睛可以直视你心里。”申令辰道,他更担心,一个错误的举动,会把小木推向彻底的敌对面,那样的话,恐怕会多出一个极富破坏力的对手。

    好像是这样,林其钊吧唧着嘴,也开始随着申令辰纠结了。

    “等到天黑吧。”过了很久林其钊提醒道,他看看表,已经接近十七时了,他道着:“天黑如果没有动静,就开始全境发通缉令。”

    申令辰盯着窗外的雨雾朦朦、无聊地看着车窗上水汇成溪,慢慢的暮色开始降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响着林其钊的声音:“申副政委,我命令发通缉令了……”

    是请示,申令辰选择了沉默,他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林其钊拔通手机命令着:“现在注意,发布第一号通缉令、嫌疑人,木林深,男,26岁,各参案大队及各警务单位,把对此人的排查放到第一位置。发布名义:涉嫌敲诈勒索。”

    命令发出,良久无语,林其钊看得出来,自己被留下恐怕也就是这个黑脸的角色,他小声劝慰着:“申副政委,您已经仁之义尽了,没必要坐视他自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申令辰道。

    “那就做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林其钊道。

    这时候,申令辰的手机嗡声响起了,他一拿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了,他心狂跳着去接,一接,听到一声喂,申令辰面色突变,捂着听筒告诉林其钊:“快,别发通缉令。”

    哦,林其钊兴奋了,凑上耳朵来听,申令辰问着:“你在哪儿?”

    “刚回到苏杭。”小木的声音,依旧冷静。

    “有什么消息,你失踪几天,找不到你。”申令辰道。

    “老申,你就装吧,不知道就算了。”小木的声音。

    申令辰笑了,笑着问:“滨海发生一件大案,作案手法很不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错,是我指挥的。”小木道。

    林其钊惊得嘴一呼,牙把舌尖咬了,申令辰手直哆嗦,好半天才出声问:“有种,我真没看错你,比我见过的所有嫌疑人都有种。”

    “定位这个手机号,给你个瞻仰的机会。”

    小木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手机直接挂了。

    “快走,时间不多了……通知后方,命令取消。”申令辰道着,一边通知追踪来电号码。

    这边林其钊边开车边吼着:“什么什么?已经发出去了……取消,取消……没有原因……什么,进了系统没法取消,叫郑局接电话……”

    车疾驰着,车里忙乱着,直奔信号锁定地:苏杭市吴山广场。

    ……………………

    ……………………

    自高速而下进市区,警灯嘶鸣着,连闯了数道红灯,用时三十八分钟,直奔吴山广场,苏杭这边的雨下得不大,接近目标时,天已经黑了。

    在多大领导面前都不怵色的申令辰,此时就像新晋的警员一样,紧张、手抖,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有些年没有体验过这种刺激的情绪了,一个线人,终究成了一个大案的涉案人员,又是他一手泡制出来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接近时,让后车停下,申令辰关了警灯,在广场靠边停车时,情绪反而安定下来了,他看看后方发来了的定位,非常好找,就在广场中央的长椅上,雨中坐着一位身披雨衣的人,不用说,就是目标了,这个雨天、这个晚上,广场只有偶而走过的行色匆匆的人。

    嗒声,两人几乎同时开门,申令辰停下了,道了句:“林处,还是我来吧,你不了解他。”

    “一起吧,终究要面对,我对这个人的好奇,已经超出我的职业守则了。”林其钊道,佩服得不得了,真的,头回见到,敢这么干得多好的心理素质啊?不传消息先作案,作完了还这么大摇大摆回来,要是说不清道不明缘由,恐怕他得被关起来。

    “随你吧,通缉令都发了,恐怕置身事外已经很难了。”申令辰道。

    两人并行着,没有打伞,淋着雨,踱步走向那位穿雨衣的人。

    近了,近了,申令辰的心跳加快了,他想不出,第一句话应该怎么问候。

    近了,近了,传说中神奇的红色线人,一个从地下世界安然无恙走出来的传奇,林其钊居然有莫名的兴奋,这样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对手,都值得尊重。

    近了,近了,两人看到,那人在捂着手,在看手机,再近一点,在看手机上的股市曲线图,借着屏幕的亮光,定睛一看,申令辰如遭雷击。

    林其钊也发现了,三十年许一位男子,明显不是小木,他愕然道:“我们被耍了?”

    “不是……他。”申令辰愣了,沉声问着:“你是谁?”

    “有眼无珠,你说我是谁。”小木道。

    “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申令辰吓了一跳,是小木的声音,他一躬身,仔仔细细看看,隐约有点像,可差异太大了,年龄徒然老了十几岁,像个中年人了,林其钊好奇问着:“是他?”

    申令辰点点头,小木这时候才摁着手机,装进了口袋,抬眼看看两人道着:“他是谁?”

    “认识一下,林其钊,久闻您的大名。”林其钊友好地伸着手。

    “对不起,不认识的人我一般信不过。”小木没理会,站起身,提着个箱子递给申令辰,申令辰愕然问着:“什么?”

    “盗窃古玩的报酬,五十万,路费花了点,都给你了。”小木道,申令辰随即问着:“几个人?都是谁?”

    “加上我五个人,锁子、主板、青头、蓝妮,四男一女,两个开锁、三个接应,接应里有位化妆高手,那,我这张脸就是了,我们五个是拔橛子偷驴的,作案的时候,聂奇峰应该在背后有策应……我就告诉你,你能找得到吗?”小木反问着。

    两人被噎住了,刚才对面都差点错过,这化妆太有过匪夷所思了,小木见两人没音,又补充了句:“指挥的是聂奇峰,人都是他招募回来的,现在他应该已经溜了。”

    “就这么多?”林其钊愕然问,说了等于没说。

    “已经不错了,你还想知道多少。”小木道,起身要走,林其钊直接拦住了,道着:“对不起,你暂且不能走,得配合我们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你刚知道这案子几天啊?就大言不惭拿下来,你拿给我看看?”小木反诘着,一下把林其钊被问别扭了,申令辰赶紧拦着林其钊,然后小吊儿郎当,就那么走了。

    林其钊可急了,小声道着:“申副政委,这事您别开玩笑啊,怎么敢让他走了。”

    申令辰攒着林其钊的胳膊道着:“林处,是你在开玩笑啊,我都认他当师傅了,你对我毕恭毕敬,居然敢和他说讲话不客气……你别急,他没地方去。”

    确实没地方,出事了,要么安生乘贼船下水,要么凿沉贼船上岸,难得还有别的选择?

    果不其然,小木的去向是警车,他大摇大摆上了警车,坐在驾驶的位置,两人心里一喜,快步上来了,坐进车里,小木一伸手,接着钥匙,呜声发动,飞速驶离。

    “嗨、嗨……这是去哪儿?”申令辰不解地问。

    “抓人,找赃。妈的,我得用自己的方式来。”小木道着:“今晚过后,咱们扯平了啊。”

    “稍等一下,木先生。”林其钊说话客气了,他征询着:“我们队伍还没跟上来,警力调配还需要点时间。”

    “呵呵,谁说要用你们的队伍?”小木笑道:“你的队伍也就有杆枪,我的队伍除了没枪,可什么都有。”

    行驶中,小木的手机响了,他果真是指挥抓人,在电话上剽悍地命令着:堵住,别让他跑喽!

    抓谁呢这是?

    申令辰和林其钊相顾失色,这线人,比警察的还剽悍,开着警车,拉着警报,在苏杭街上疾驰,究竟想干什么,两人一时半会竟然一点都跟不上思路………

第118章 越界追捕

    第118章越界追捕

    其实连大葫芦也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消失的木哥,又突然出现,一出现就突然下了个抓人的命令,抓的还是自己人,贾宝石和黄金宝,说这俩货吃里扒外,先摁住了再说,虽然有所怀疑,但对于已经盲从于小木的葫芦兄弟,那执行力绝对是不折不扣的,二葫芦带人摁了贾宝石、大葫芦带人堵了黄金宝家的店,这一次可是来势汹汹,足足几十号人堆在黄金宝家的店里,虎视眈眈地,一言不发地,饶是黄金宝也算个混久了的人物,也被这阵势吓得发怵。

    四个店员早吓得噤若寒蝉了,不时有痞子瞄着女店员,那姑娘快吓得小便**,幸亏这段时间纪律加强了,否则早动手动脚**了,连店员一共五个人,都被搜了手机、钱包,黄金宝不时地瞄着桌上的手机,表情有点惊惧,好话说过一蒌了,邪了,大葫芦就是不买账。

    “大葫芦,你这啥意思,缺钱言语一声,要多少?”黄金宝又开始了。

    大葫芦表情一狰狞道着:“你一看老子就是缺心眼,能是缺钱的么?”

    “就是,胡哥现在是街道办收费员。”有位属下拍马屁道。

    大葫芦拍胸脯力证着:“临时的,呵呵,临时的也是国家工作人员啊,别动,再动小心我抽你孙子啊。”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黄金宝算是郁闷了,这群盲流来了这么个**招数,搜身、关门,人摞人挤着,你还就是毫无办法,偏偏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问这个,大葫芦挠后脑勺了,明显他也不知道啊。

    黄金宝借机道着:“要不电话给我,我给瘸哥打个电话?”

    “放屁,警察都不知道瘸哥在那儿呢?你能知道?”大葫芦道。

    “我真知道,不信给我。”黄金宝道。

    “让你闭嘴你听不懂啊,还特么想糊弄老子。”大葫芦不听指挥了,直接扇了黄金宝一巴掌。

    黄金宝哭笑不得地道着:“好好,我不要手机,我就想知道,什么意思,想干什么,你得告诉我啊。”

    叭,又是一巴掌,大葫芦悻然道着:“明显老子不知道,你不难为我么?兄弟们,弄点东西把他嘴塞上,屁话这么多。”

    几个痞子奔上来,玩具里的橡皮泥,和了一团,直接把黄金宝嘴给糊上了,大葫芦却是躲到一边,偷偷地给小木打电话,就一句话:

    “哥,这是干啥呢?你又学会绑架了……哎,这活不错,我看这小子挺有钱的……”

    …………………

    …………………

    放下电话的小木思忖了片刻,直装起手机下车了,申令辰跟着下来,林其钊也下来了,一下车小木不走了,看着林其钊,申令辰回头一下子明白了,指着林其钊道着:“快,把警服脱了。”

    哦,明白了!林其钊赶紧把短袖警服一脱,可一脱没衣服了,夏天只穿一件单衬,他急步奔到后面,拍着车窗,看属下里一位穿便装的,不容分说,要了就走,接着让人把两辆警车也全部开走了。

    此时已经回到了仓基村老巢,被封的KTV,老瘸走后已经没人经营,小木带着两人从小胡同往里走,申令辰追问着:“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急于把我撵出苏杭,应该是有什么秘密藏着,马**、丧毛、老瘸都是猝然出事,警察追这么紧,你说秘密是什么?”小木问。

    “赃物?”申令辰脱口而出。

    “对,应该有个藏赃的地方,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出手的,肯定也舍不得扔了,也更怕我把这些刨出来。”小木道。

    “别南辕北辙了,现在主要是找王子华一案的嫌疑人。”林其钊小声提醒道。

    “你要找那个,才是南辕北辙,这个网你得找到线头才能撕开。”小木道,领着两人进了院子,黑咕隆冬走了几步,进了一层,有十几个人的队伍围着一位,二葫芦奔上来了,亲热地问着:“哥,你咋样了?到去哪儿?啊,你脸咋了?”

    没擦净化妆,这时候小木顾不上了,愤怒道着:“化妆回来的,特么滴,差点被警察抓住。”

    余众一听,马屁迸了一片,木哥这么神勇的,警察算个屁,这群贼窝里,看得林其钊和申令辰哭笑不得,再看小木,已经完完全全具备一个地下世界小头目的气质了。

    被抓的贾宝石,也算是一起混的,小木进来时,他就萎靡了,二葫芦这脑筋都反应过来了,踹了他一脚问着:“宝石,你王八蛋是不是干亏心事了?”

    “哥,我……”贾宝石欲言又止了。

    “宝石,你可真不够意思啊。”小木附身道着:“瘸哥出事,兄弟们在滨海辛辛苦苦弄点钱,都没忘你吃你喝的,不能你回头就把我们都卖了吧?我问你,我们被抓那天晚上,可就你知道我在哪儿吃饭啊……你告诉谁了?”

    “我……”贾宝石一下子噎住了。

    一听这个二葫芦怒了,一捋袖子,拳打脚踹骂着,我艹,原来是你,知道老子被一帮警察摁着怎么揍的?兄弟们,都上。

    劈里叭拉连打带跺,效果立竿见影,贾宝石抱着头喊着:“呀呀呀……别打了,我只告诉狗哥了,没告诉警察……呀呀,别打了……狗哥和瘸哥也是兄弟啊……”

    小木分开出手的众人,制止了进一步刑讯,蹲下来问着:“狗哥给你一月多少钱?”

    “两千。”

    “都问些什么?”

    “就是咱们干什么,能挣多少,有多少人都谁……哎呀……别打。”

    “他还和谁有来往?”

    “我不知道……哎呀,知道知道,王葱头,大龙井……”

    这讯问,像江湖切口,申令辰和林其钊算是看不懂了,不过不得不叹服地下世界的效率,几分钟就把消息挖了个干净,宝石、葱头、大龙井,都是黄金宝,也就是狗哥的亲信,这个团伙有啥消息,基本瞒不住那一位。

    这是条藏在暗处的线!

    申令辰突然明白了,马**、丧毛毕竟是明面上的生意,他肯定需要暗处这么一条线帮他转运、出手赃物,说不定这条线和上面还有联系,一念此处,他没来由地兴奋了。

    “老二,去把葱头和龙井弄起来,宝石,你跟着我。”小木道着,众痞一哄而散,二葫芦刚出来又折回来了,上上下下看看林其钊和申令辰,申令辰正为难怎么解释时,小木替他解释了:“收了俩小弟。”

    “太老了,不管用,哥你什么眼神啊。”二葫芦明显不满意了。

    小木严肃地告诉他:“有眼力,居然看出他们不管用了……用两天,回头打发走,快去吧。”

    “哎。”二葫芦领命而去。

    这时候,就剩下一个被揍得惨兮兮的贾宝石了,他乖乖站起来,揉着身上,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小木一眼,申令辰给小木使了个眼色,摇摇头,带着这个人颇是不便,可放了,似乎又怕有嘴漏之嫌。

    小木可有小木的方式,他站到贾宝石面前,端着小伙的下巴看看,唉声叹气了一句道着:“宝石啊,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傻瓜啊,我被人抓走,可差点被扔海里……在厨师学校,也是你通知他们吧?”

    “不是,那不是我,红姐和瘸哥一直就不错,我跟大龙井跟过车。”贾宝石道着。

    “那你也不该这样啊……算了,都过去了。”小木说着,口一松,宝石脸色一下子松了,谁可想小木一掏兜里,还有一摞钱,足足一万的样子,贾宝石眼睛一直,就听小木问着:“那华鹰物流出事那天,你一大早去那儿干什么了?不会是你把毛哥也卖了吧?”

    “不是不是,我和大龙井去拉东西去了,在被窝里就被他们拉走了。”贾宝石赶紧否认着。

    “真的,我怎么相信你?”小木问。

    “真的,狗哥让去的。”贾宝石道。

    “拉哪儿了?不会是藏黄金狗的地下室了吧?那可是毛哥的东西啊。”小木道。

    “拉店里了。”贾宝石道。

    “哦,拉店里了。”小木气一舒,心里暗喜了,一摞钱拍到贾宝石手里道着:“医药费,别说木爷不仗义,拿着钱滚蛋,一个月之内别让我看到你,今晚我要和黄金狗决战,敢通风报信,下次就得给你发丧葬费,滚吧。”

    他拂袖而走,三个人刚出门,后头扑通一声,回头时,贾宝石长跪在地上,如丧考妣地哭着喊着:“哥,对不起……哥,谢谢你……哥,对不起……”

    小木扭头带着两人走了,把这位懵然无知的混子,扔在伤心的当地。

    上车、走人,这时候林其钊已经把小木奉为神明了,拉开车门把司机撵下来着小木上车,尔后他自己坐到后座,车启动时,他兴奋地问着:“看来,这应该是马玉兵和毛世平没有及时消化的赃物了。”

    “肯定是,我说这些货怎么想方设法把我调出苏杭,是怕我把他们这个底给刨了。”小木道。

    “谢谢你啊,小木。你还是回来了,我终究没有看错你。”申令辰道。

    “少装了,到这份上了,我要不回来,你们该着发通缉令,找不着嫌疑人,就拿线人开刀,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小木道。

    “哪能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申令辰故意道,看了后面一眼,林其钊不敢吭声了。

    却不料小木道着:“那你傻啊,发通缉令吧,这一步棋应该走,贾宝石说的话,你还听出什么来了?”

    “泄密,行动之前泄密了,赃物被运走了。”申令辰道。

    “今天作案的里面有生手,我估计他们没安好心,是准备转移视线,让这些天南海北的新手替他们背黑锅。”小木道。

    “应该是这样,有人在你们背后拍了照片,而且把检古玩的几位举报了,在作案地的地下车库,破坏电路的方式,和两年前手法一致。”林其钊提醒道。

    “那就更应该发通缉令了,发吧。”小木道。

    “这个合适吗?”林其钊这时候,反而不好意思了。

    “发吧,缓兵之计,有人会喜欢看到的。”申令辰道。

    “对了,可以以通缉的名义,把我那亲爸后妈都被关起来,最好隔离起来。”小木道。

    “啊?”林其钊吓一跳。

    “照办!”申令辰不容分说道,他听明白了,这是表达爱的另一种方式。

    一路安排,风驰电掣,直奔目标地……

    ……………………

    ……………………

    到地方时,已经换成了民用车,是在半路临时征用的,下车小木带着两人,雄纠纠地进商贸街门口的店面,一开门,哇哦,吓了申令辰一跳,几十人的队伍,都窝在店里,齐齐鞠躬道着:木哥回来了。

    这场面也吓了林其钊一跳,浓浓的古惑仔加黑涩会风格,怎么看怎么剽悍啊。

    小木点头示意着,一群从流莺游击队就开始跟着的混子,共同的找钱经历已经把所有人紧紧绑在一起了,他进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直通柜台后席地而坐的黄金宝。

    这家伙被糊了一嘴五颜六色的橡皮泥,一看小木来了,赶紧起身,却不料大葫芦摁住了,他急急吐着说着:“木……木哥,木爷……这是干嘛呢。”

    “你说干嘛呢?我可诚心邀你共创文明城建事业,你可真不够意思,背后算计老子,害得老子被抓走了,差点回不来啊。”小木道着。

    黄金宝懵了,明明被上级请走,怎么叫抓呢?他纳闷道着:“不能吧,您不是上位了吗?”

    “可老子不想上位,就喜欢在这儿……我问你,是不是贾宝石告诉你我们吃饭的地方,然后你通知谁了?”小木问。

    “我……”黄金宝一瞧阵势,喷出来变了:“没有啊?”

    小木一摁手机,放了一段贾宝石的话,大葫芦一听就怒发冲冠了,现在一下子明白那天特么滴莫名其妙被抓是怎么回事了,抬腿就跺,咚咚把黄金宝跺得哭爹喊娘,大葫芦兀自气愤地道着:***,原来是你,害得老子被警察揍了一顿。

    申令辰和林其钊两个警察可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这几十号烂人队伍,就是调队警察也不好处理啊,现在唯今之计,只能靠这个地下世界的头目解决了。

    “冤有头,债有主,老子事亲手解决……大葫芦,把人都带出去。”小木说着,找了根绳把黄金宝给捆住了,大葫芦有点担心,小木瞪了他一眼,这货老实,直接把众人轰出去,剩下的四个店员,老老实实靠着墙角,双手抱着头。

    这时候小木开始了,附身问着黄金宝道着:“黄金狗,你说吧,咱们的恩怨怎么办?”

    “咱们一家人啊,有什么恩怨,要不我打电话联系瘸哥,让他跟你说。”黄金宝不傻。

    肯定不傻,知道的这么多,小木脸一拉道着:“问题是,这生意现在是我的了,我和瘸哥谈不着啊。”

    要越位了,黄金宝小声道着:“兄弟,听我一句,那些人你惹不起。”

    “也是。”小木笑着问着:“所以我得多捞底子再跑,听说丧毛藏的东西,都在你手里,分我一半,咱们一起远走高飞。”

    “哎哟,你是为这个来的。”黄金宝吓得开始抽搐了,嘴唇哆嗦着道着:“木爷你命硬,我这小命难保啊?五哥的东西谁敢动啊……徐刚什么下场,我就不信你不清楚?”

    “可要不听我的,你什么下场,我保证你不清楚……搜。”小木道,黄金宝吓怂了,要起身,又被小木狠狠一脚踩在膝上,吃痛在**了。

    很好找,货架后,地下室入口,撬了一把锁,拉开铁盖,申令辰和林其钊沿阶而下,在这个地下货仓里,成堆的玩具包装里,开了两个木架包装箱,然后惊喜就全部写在脸上了。

    成包的手表、手串、奢侈品牌的包包,还有一样一样分门别类的玉器、饰品,又开一箱时,申令辰笑着道:“这些贼啊,连鞋也不放过。”

    一箱子女鞋,林其钊看了眼道着:“名牌女鞋……他们是专偷行李和宝宅别墅,能拿走的都拿走,别小看这些鞋,一双得大几千块。”

    “呵呵,这些毛贼可是遇上克星了。”申令辰笑到不可自制了。

    “接下来怎么办?我建议暂且别用地方警力,这种根深蒂固的团伙,保不齐和咱们的人有联系,万一露出来,肯定惊动其他人。”林其钊道。

    “你火速调一队人来……地方警力,我倒是有能用的,这儿得守死,而且得保密,我来办,你就守在这儿。”申令辰道,回身上楼,却见得小木正在折腾黄金宝,又捆了几绳,鞋子脱了,袜子拽了给塞嘴里了,惹了这个损货可没好下场。

    勾手把小木过来,他附耳安排着,小木愕然道着:“让我守住这儿?你开玩笑吧,这么多人,万一让巡逻的看到,多麻烦。”

    “没办法,滨海调人,需要一个多小时,我在地方调人,需要半个小时左右,而且不能泄密,要尽快进行突审。”申令辰道。

    “行,那你快点。”小木送着他出门,申令辰上车即走,门口可有点为难了,檐下一大堆人,都等着呢,不好办啊,这可都是平时被警察撵得满地跑的,要知道在替警察办事,江湖木爷的威信,可要从此扫地了。

    大葫芦凑上来了,问计着:“哥,咋弄?不能呆的时间太长了哈,万一巡逻看见,聚这么多人,又得撵咱们了。”

    话音刚落,两辆闪着警灯的电车就来了,小木欲哭无泪道着:“尼马,乌鸦嘴……全部进店。”

    偏偏乱中生乱,里面刚一放松,有混子不经意一看,猛喊着:“我艹,黄金狗跑了。”

    “快,抓住。”小木急了,奔进去了,黄金宝被店员解了腿上的绳子,正往后面跑,小木急得操了把椅子呼声扔了过去,正中后背,黄金宝惨叫一声倒下了,那些店员吓得捂着脸尖叫,又被奔进来的混子淹没了。

    “快快……把他们都推下去。”小木开着地下室的铁盖,把黄金宝以及几个店员,一古脑给推下去了,刚扣好盖子上了楔,混子队伍直往后退,有人喊着:哥,警察来了!

    还半个小时,几分钟都没有坚持下来,巡逻警七人,看这里像是闹事了,几个人操着防暴棍,指着、叱喝着就奔店里来了………

第118章 越界追捕(2)

    第118章越界追捕(2)

    巡警这活不好干,特别是夜班的,你不知道能碰上多少站街的、抢包的、偷东西的以及干各式各样奇葩活动人等,这么多人闹哄着,就不会有好事。,:。

    当先一名带队的,雄纠纠奔着进来了,叱喝着:“站住,站住,干什么呢?”

    “退后,退后……”又有巡警吓唬着外面的。

    七八个结伴,胆量总是有的,边叱喝边进去了,不过一进门有点怵了,店里挤挤攘攘全是人脑袋,刚要摸步话,腰间一动,他回头时,只看到一只手影,然后……然后步话不翼而飞。余众有位看到了,吓了一跳,刚指着喊,咣一声,没电了。

    此时最后一位巡警刚到门口,被外面的大葫芦使坏一推,进去了,咚声关上门了。

    “兄弟们,你们曾经有多少回被这些条子追得满街乱蹿,你们和他们无怨无仇,我艹了,他们居然不给咱们活路……堵好了,一个也不准跑喽。”黑暗中,小木在鼓噪。

    “嗷……有仇报仇。”

    “我艹,撞天昏了。”

    “喂喂喂……敢袭警?”

    “你个临时工协警装个屁啊。”

    “你属老鼠的,能看见老子是谁?”

    战斗瞬间打响,都是街头混的,从来就不缺落井下石、顺手牵手以及反手牵猪的烂人,这算是针尖对麦芒了,一位想呼救的警员,步话随即被抢走了;又一位想掏手机的警员,蓦地觉得有很多只手伸进他口袋,等他有间隙去摸,别说手机,连钱包也不见了,一个照面,七八位巡警身上的反光条成了最明显的目标。几个人素质不错,轮了几棍,扫了数人,背靠背组成了战团。

    一稳定,就怕冷静,一冷静,就怕人多势众的混子也输了胆子。

    咣声,电来了,刚适应黑暗,一下子又被刺了一下,等睁眼,有人刷声朝围成一圈的巡警撒了一把百元大钞,然后众混子眼睛发亮,轰然冲破棍墙,奋不顾身地扑向钞票。

    又有一个声音在煽风点火着:“兄弟们,大家看到了,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才有出路,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警察算个鸟……堵人墙,敢还手给我揍,出事木爷我担着……”

    “嗷……我的我的……”

    “听见没,木爷的事你敢管?”

    “扒了他的警服,牛逼个鸟……”

    又有木爷撑腰,又有满地钞票,这场面怕是谁也控制不住了,兴奋异常的混子们连抢带夺,把巡警挤了个严实,甭想反抗啊,棍被抢了,帽子被掀飞了,连衣服都抓扯了,几分钟的光景,地上的钱早飞了个干净,等人围成一圈再看,那七位巡警像被凌辱过了,衣衫不整的蹲了一圈,抱头,再不敢吭声了。

    围着的混子里,数人手里拿着皮带,从巡警身上解下来的,都谑笑着看着被俘的巡警,这家伙,和警察对垒,可是头回赢哈,果真团结才有力量。

    大葫芦可是吓坏了,以他混迹江湖N年的经验,今天这么作死,应该离死不远了,他悄悄凑到小木身边,两人躲在货架后,大葫芦问着:“哥,你是咋啦?不想活了?”

    看看时间,才过十分钟,小木寻思着,小声道着:“错,老子是想牛逼活一回,难道你不敢?”

    和大葫芦说话,得有特殊的逻辑,而小木肯定深谙这种逻辑的,一煽动,大葫芦梗着脖子道着:“有什么不敢?不就揍了他们一顿?大不了回头再被揍回来。”

    “去,带几个人,把他们电瓶车开走,随便找个垃圾堆扔了。”小木教唆着,大葫芦没明白,小木一拽他附耳教着:“你和刘洋带上一批人走,把车开走,从外面锁上门,然后……一会儿办完事,我从后门走。”

    “我明白了,就没人知道咱们在里头干坏事了,这么多人呢,明儿肯定找黄金狗的麻烦。”大葫芦恍然大悟道。

    “瞧,你都会栽赃了……再教你个好办法,去找黄金狗老婆,告诉她黄金狗被警察抓了,让她赶紧跑。”小木出坏水了。

    “啥意思?弄俩人把他老婆上了得了。”大葫芦恶狠狠地道,一箭之仇还没报呢。

    “你日她一下有啥意思?等她跑时候,把她行李抢了,肯定有值钱东西。”小木道。

    “哦!这办法太牛逼了……我去。”大葫芦兴奋了,叫了数人,出了商店,外面一锁,分乘着两辆电瓶巡逻车,大摇大摆走了。

    此时,商店的灯蓦地暗了,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亲眼目睹的郭伟、关毅青几位可是吓得不轻,就再怎么发挥想像力,也想像不出小木怎么可能成长到这种地步,而且七位巡警,一进去就如泥牛入海,再没消息了。

    “应该是我们头儿亮身份了吧?”林其钊的属下,有位如是道着。

    “快算了吧,敢亮警察的身份,会被揍成猪头的,没见刚才乱成那样。这形势警察说了可不算。”郭伟挖苦道。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另一位属下,纳闷道:“不对呀,申副政委进去,又出来怎么没事?”

    “咱们头儿可还在里面呢?”

    “不会出事吧?”

    “别乱想了,等着接应吧。”

    那两位肯定没法想通这种蹊跷的事,而郭伟和关毅青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人相视一笑,不知为何,反而放宽心了………

    ……………………

    ……………………

    陈少阳是匆匆赶往五队的,被停职的日子,无非是借酒浇愁,突然接到了申令辰的电话,他是从酒场上直接来的,下出租车时,申令辰已经等在那儿了,陈少阳一敬礼道着:“申副政委,陈少阳报到。”

    哦哟,满嘴酒气,申令辰扇了扇,很是不中意地道着:“你喝成这样?能干活吗?”

    “喝成这样,能干活吗?”申令辰很是不中意地道。

    陈少阳呵呵一笑道着:“我都被停职了,还干什么活啊?”

    匆匆被叫来,陈少阳以为是重大案情,可看申令辰孤身单车的样子,明显不是,这点让他很失望,而且看申令辰的眼神都有点落寂。

    同是职场沦落人,申令辰对这种感觉很是理解,他拍拍陈少阳的肩膀道着:“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就一个问题,我能相信你么?”

    “政委,我个大老粗出身,没那么多心眼,我就这样,你爱信不信。”陈少阳道,不怎么客气,毕竟隔着两级呢。

    “这么拽的样子,看来值得信任,我要告诉你的案情是,刚刚发现了丧毛、马**的藏赃窝点,而且有可能我们自己人参与了,我需要人手、我需要审讯地,需要在水落石出之前,绝对保密,能做到吗?”申令辰表情严肃了,声音变冷。

    这几句比一头雨水还让陈少阳清醒,他惊惧道着:“不可能吧?”

    申令辰举起手机,把刚刚拍照的亮在陈少阳面前。

    这比什么都有说服了,陈少阳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精气神仿佛聚起来了,他使劲地抹了一把脸,一言不发,直奔五大队。

    集合……他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着。

    值班摁响了紧急动员警报,在看电视的起身就跑、在洗澡的来不及擦干,套上衣服就奔,还有刚躺下,二话不说,直接从二楼的滑竿蹭蹭往下溜。

    退伍回来的,把军队作风带到警队里了,申令辰看着颇是满意,不到两分钟,在队的二十余名队员齐齐集合,标挺地直立在雨中,最后一位到的是值班员,敬礼问着:“陈队,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向刘队汇报吗?”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停职的队长,能带走队伍吗?陈少阳看了申令辰一眼,申令辰队前敬礼,朗声道着:“这是一次秘密任务,包括你陈队停职,都属于范畴,现在我宣布,即时起恢复陈少阳大队长的职务,所以在场人员,包括值班在内,全部出警……稍息,保密员,打开武器库!”

    “陈队……这。”保管吓坏了,枪械的管理是重责,口头一句谁敢信,何况这个陈队长,又是出了名的愣头青。

    “出事我负责;贻误警情,你负得起责吗?”陈少阳怒喝问道。

    保管不敢吭声了,直奔武器库,两个人保管的枪弹是分离的,全队刑警领枪,上弹夹,分乘数辆警车,风驰电掣直奔商贸城玩具商店,沿路开始收缴通讯工具,个个如临大敌。

    “政委,你们那边几个人?”车上陈少阳紧张地问。

    “几十号人。”申令辰道。

    “几十号人?还要我们帮忙?”陈少阳不信了。

    “问题是,几十号人,都不是咱们的人啊。”申令辰道。

    “啊?几十号……不是咱们的人?这城市有这么大的组织么?”陈少阳不信了。

    “呵呵,还是有的。”申令辰笑而不语,他提前打着预防针道着:“一会儿千万别惊讶啊,只抓赃,不抓人,这堆赃,基本就把马玉兵、毛世平和何实钉死了,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案情……快到了,和他们汇合。”

    申令辰电话联系着,到了驻守的两车边上了,有位敲着车窗,车停下,钻进了车里,是郭伟,指着方向道着:“就在前面。”

    “可前面……什么也没有啊?”陈少阳纳闷道。

    “有的,两辆巡逻车,七个巡逻警,全被他们干翻了。”郭伟道。

    “啊?到底……”

    “师傅,没事,还好没露馅。”

    “包围!”

    来不及多说了,警车一泊,众警如临大敌,前后门加上窗户一围,拔枪在手,灯蓦地亮了,要撞门而进的被申令辰拦下了,申令辰在外面叫了声:“开门。”

    门应声而开,众警持枪疾速奔入,枪指着商店中央数人,还有躲在门后的一位,他一顶,有人在喊着:“嗨、嗨、自己人,别走火。”

    啊?怎么回事,陈少阳看看地上几位,被绑着手脚,封着口,瞧瞧服装怎么像自己人呢?有个唔唔要说话的,他撕了封嘴条,那位急切喊着:“陈队,他们抢警车,还把我们警械全收走了……好多人。”

    “你认识我?”陈少阳愣了。

    “是啊,我是商贸区治安大队的,我见过您……他他他……他是带头的。”那位嚷着,脸朝向小木,小木捂着脸道着:“不好栽赃陷害好不好,你又不认识我。”

    “啊?陈队……他,他……他是……”又一位刑警惊恐道,这他妈不是上回去抓,没抓到了涉黑分子木林深么。

    “郭伟,把他扣上,带走。”申令辰故意道着,郭伟拉着捂着脸的小木,兜头一盖脸,拽着走了。

    好像不对劲,这个涉黑人员,这么老实?那些袭警的人呢?申令辰可不容地上的人分辨,指指他们安排着:“重大案情,随后再解释……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全部守在这儿,哪儿也不准去……陈队,布置警戒。”

    陈少阳安排几句,跟着申令辰的步子,到了货架后,拉开盖子,哦哟,下面还窝了一堆人,两人跳下去,林其钊早等得不耐烦了,无语道着:“你们可来了,外面那位可是折腾得够呛。”

    陈少阳却是奔向赃物箱子,三箱东西一看,所有的心结全打开了,长舒一口气,回头直向申令辰作揖:“谢谢政委……谢谢。”

    “这是干什么?”申令辰笑道。

    “这些东西要一起重见天日了,我也能重见天日了,谢谢。”陈少阳又是深深一鞠躬,那怕同行,肯把这种功劳让给你的也难寻其人。

    “先别急,事还多呢,不能这么便宜你。”申令辰道。

    “下命令吧,那怕就当最后一天警察了,我也不会丢脸。”陈少阳道。

    “这个人……带走,马上突审。你在这儿等着和滨海来人汇合。”申令辰慎重地道,林其钊把手机交到他手道着:“从现在起,你只接受省厅刑事侦查处的直接指挥,我是省厅特训处林其钊。”

    “哦,我听说过您……是,坚决完成任务。”陈少阳受**若惊地,紧张敬礼道。

    黄金宝被蒙着头带上车了,分出了五位刑警护卫,一行车疾速走后,这里又恢复的宁静,灯暗里,暗影里沿窗都是刑警驻守,外面的车藏大院里了,这值班的都被锁起来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陈少阳按着林其钊的指挥,开始审这几位店员了。

    黑暗里,远远地有几个脑袋钻出来,看着车走远了,这才沿着墙根飞奔。

    痞甲边跑边说着:“坏了,木哥给抓了。”

    痞乙讲:“木哥真尼马仗义,让咱们走,他把事全担了。”

    “我咋觉得不对劲呢,以往警察抓人都是比赶集都热闹,今天也太冷清了。”痞甲又道。

    “快跑吧,下这么大雨,谁尼玛看这热闹,有病呢。”痞乙道。

    两人飞奔出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急急给大葫芦、二葫芦汇报了:“胡哥,恭喜您大哥位置坐实了,木爷又被警察带走了,估计回不来了。”

    ………………………

    ………………………

    车上,小木和郭伟、申令辰、林其钊同乘一车,走出不远,小木回头看了眼道着:“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这么个小角色。”

    “哟,听您说,还有大角色?”申令辰好奇问。

    小木没接茬,反问着:“我的事办了么?”

    “办了么,林处?”申令辰问。

    林其钊拔着电话,让对方汇报,然后滨海方面传回来了一段视频,林其钊接收到了,递给了小木道着:“已经接走了,那个……你继母好像孕期反应挺重,都直接接到华侨私立医院了,那儿有四个组,每组三位警员护守,您放心,绝对安全。”

    小木像是没听到,看着几秒钟的视频,肚子很大的后妈躺在**上,父亲正坐在一边,喜色一脸的看着,这段视频应该是偷偷拍到的,小木手颤了几下,把手机还回去了,随口道着:“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还有,对你的通缉令已经发往全境,这个时间,有值班的所有警务都应该收到了。”林其钊道。

    郭伟心里喀噔一声,却不料又听到了小木说:“谢谢!”

    还要说时,申令辰伸着手,在黑暗中轻轻触了触林其钊,示意他别讲话,让小木冷静地片刻,申令辰轻声道着:“你父亲很关心你的,你失去消息后,我和张政委专程去了一趟……看得出,他和你一样,可能关心的方式,不为外人道罢了。”

    “很快就会被新的关心取代的。”小木淡淡道了句,已经不像初离家时那么迷茫,他问着:“你们准备多长时间审下来?”

    “这个……得点时间吧,涉案这么重大。”申令辰道。

    “别说我讲难听话,时间不会很多,一知道消息,这条线就会被切断。”小木道。

    “那依你看……哦对了,你刚才讲的意思是,还有大角色?”申令辰问。

    “对,不过不肯定,是有可能……有可能抓到今天作案的那个锁匠。”小木道。

    “在哪儿?”林其钊和申令辰一下兴奋过头了,异口同声问,申令辰马上省得了,直道着:“这个人比黄金宝还重要,你怎么才说?”

    “注意,我说是可能……是这么回事,这个人非常猥琐,看着女人嘴里能直接流哈喇子,那种眼光是极度**,而且人又巨丑……看得出,这家伙是对性方面有过人需求,而又无法满足的那类。”小木道,回忆着锁子的形象。

    可这形象把两位大员听愣了,啥意思?大部分男人还不这样,林其钊问着:“你是讲行为习惯?可没名没姓怎么找人,而且……你们又化妆了。”

    “这几天我给了他很多暗示。”

    “什么暗示?”

    “暗示他,苏杭这儿的美女多、服务好、反正就奶白胸大那一套呗,而且我感觉他有点性怪僻……可能喜欢群交,我告诉他双胞胎、多胞胎时,他直接就流口水了。”

    “我还是没听明白。”

    “我说政委,你怎么这么笨呢,就是暗示他,苏杭这儿很好找嫖的好去处呗。”

    “可苏杭这么大?怎么抓?又化妆了。”

    “呵呵,他化妆时候我做了点手脚,把他剃成光头了,很好找……他只要摁捺不住来这里,差不多就能逮着。”

    小木说得见猎心喜,不用看也知道他是偷着乐的那种表情,林其钊思忖着,这种事毕竟是有难度的,那些娱乐场所,可不是捉襟见肘的警力能控制住的,他道着:“这个难度不小,要没有准确地方,真不好抓。”

    “呵呵,林处,这个你就不懂了,小木找其他人有难度,要找个嫖客,那太容易了。”申令辰笑着道。

    林其钊一拍脑袋道着:“哦,我明白了,木先生原来是拉……”

    后面及时刹住车了,郭伟却是已经笑出来了,都怕尴尬,没敢提及这事,可不料最看得开反而是小木了,他笑着道:“拉皮条的……呵呵,原来是嫖客和小姐之间的中间人,现在是警察和坏蛋之间的中间人,其实区别不大啊,老申、那什么处长,你得给我点好处,否则接下去的动力没有啊。”

    “对,有条件您可以提。”林其钊道。

    “条件不高,给笔奖金,然后把我护照办好,我要出国。”小木道,后路已经想好了,恐怕是把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扔在身后。

    静默了片刻,林其钊看看申令辰,点点头道:“没问题!”

    “希望你们遵守诺言,其实聂奇峰和戎武这一伙,信用是相当高的,为人仗义、给钱麻利,出卖他们和你们合作,我实在是于心有愧啊。”小木道,这话说得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吊儿郎当的玩笑话,说完他仰头靠着椅背,搁那儿唉声叹气,像所托非人一般。

    申令辰黑暗中轻轻触了触林其钊,让他别说话了,他生怕这个情绪极不稳定的货色撂挑子就不好劝了。

    一路无话,直驶回五大队,廊灯齐开,人带进来,审讯室铁门关上了,一个旨在撕开一个地下组织大网的破袭行动,自黄金宝这里,正式拉开帏幕了………

第119章 越界追捕(3)

    第119章越界追捕(3)

    “太神奇了!”

    关毅青、郭伟,以及林其钊手下带来的两位,在不到十分钟内,齐齐被小木征服了:。

    方式很另类,指画。用手指、指甲等不同硬度、不同角度,在电脑触摸屏上画肖像,再辅之以手触笔的修改和增删,会描绘出一张活灵活现的肖像,整个过程用时极短,恐怕排上一打警中的描蓦师也赶不上他一半的速度。

    “他是谁呀?”有位深谙这种作画难度的警员,小声问郭伟。

    郭伟笑笑道:“不认识,而且最好别认识。”

    本来开个玩笑,却不料那位如临深渊凛然道着:“明白了,应该是特勤,咱们的同志。”

    噗……关毅青没忍住,一咬下嘴唇,继续没忍住,郭伟脚碰碰她,让她忍着,她不好意思笑笑,使劲屏住这声要爆出来的笑声了。

    可也奇怪了,平时孰无正形的小木,正画画时,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投入,他一手拿笔、一手作画,闪着荧光的屏幕,一幕一幕,被他描绘出一个又一个嫌疑人的肖像,面对着每一个肖像,他笑着,仿佛这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一样。

    又一副画出来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光头,暴牙、凸嘴、鼻上生粉刺、腮上生疙瘩,那维妙维肖的丑容,还真把在座的吓了一跳,有位警员脱口而出道着:“有长这么奇葩的人吗?”

    “有,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小木道着,缩手成爪,一摸屏幕,四个人的肖像,每人或两副、或三副,未化妆前和化妆后的对比,差异很大,他像完成了一件浩大工程一样长舒一个懒腰道着:“查吧,瘦的叫主板,广东籍;猥琐的叫锁子,长成他这样籍贯不重要,很好查;女的叫蓝妮,云南籍;还有这个青头,在苏杭混过,派出所就应该有案底……四个人,应该都能查到案底。”

    一位和滨海专案组接驳着,比型、矫正画面,然后输入数据库,郭伟小声问着:“你怎么确定,他们都有案底?”

    “猜一下嘛,说不定就猜中了。”小木笑着道。

    那笑里,肯定有话,卖关子呢,郭伟咬牙切齿给了他个威胁,小木指指他道着:“态度不端正啊,我说……你叫什么来着?”

    “你知道啊……我就叫……什么来着。”郭伟故意道。

    “呵呵,好像对我有情绪,这情绪来自于什么地方呢?”小木眼瞟瞟关毅青,然后目光定了两秒钟,关毅青出声道着:“敢胡说小心点啊。”

    这话听得小木抚掌乐道:“哦,我知道情绪来自什么地方了……呵呵。”

    感觉得出郭伟把他当成威胁了,而诱因恐怕在关毅青身上,小木越看两人越有意思,以他的贼眼,那能看不出这位帅哥有情,而美女却无意。

    “太可惜了,郭伟,你应该请教请教我泡妞招数,看妞和看嫌疑人一样,你看得出她心里的真正向往才能投其所好啊……是不是以前献殷勤都白献了?”小木笑着道着,说得郭伟面红耳赤,抿着嘴不敢吱声,而关毅青更不敢接茬了,借故和那两位警员站在一起,看搜索的结果。

    瞧瞧,太明白的人,注定没朋友,郭伟也不理他了,扭过脸了。

    嘴刚闲了几秒钟,那两位警员有一位以崇拜的眼光看着小木,小心翼翼问着:“同志……您在哪儿受的训?”

    “受训?”小木一愣。

    “就是这个……”那位警员比划着,这种画肖像的方式匪夷所思,他是头回见,传闻着国际刑警里有类似的培训,能用简单的线条勾描,在电脑上恢复一个人的脸部轮廓,似乎刚才小木用的就是了。

    “这种事得有灵性,不是能培训出来的……来来,我再给你玩一个。”小木道,拿过来了笔记本,拿着触笔蹭蹭蹭几笔画着,一亮给大伙问着:“看,这是什么?”

    呃……四位警员齐齐愕然,这尼马画得是一个肚脐一片毛,活灵活现的女人下半身,关毅青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思维有定式,眼光也有定式啊……如果这样看呢?”小木把电脑屏幕翻过来了。

    然后众人又是一呃,倒过来风景迥异了,成了一个满头乱发的老人形象,肚脐像嘴、褶子成了眯起来的笑眼。

    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他的笔触动着,一撮毛蹭蹭一扩展,转眼成了一个威武的狮子头,狮子头一颠倒,又成了一个虬髯的脸部形象,然后又添几笔,眨眼变成了一个哈士奇的形象,变得眼花缭乱,看得四人目不暇接,小木兴起道着:“技术宅的眼中,世界是0和1构成的;而画家的眼里,世界是色彩和线条构成的,精妙的化妆就是改变色彩和线条,利用人的视觉误差……对了,那位蓝妮是此中高手,不是简单的化妆师,肯定学过绘画,她化的太漂亮了。”

    小木把电脑放下时,众人在惊愕中还没有省过来,回头时,林其钊也在愕然看着,表情像见鬼一样,被吓到了,小木看他没反应了,出声问:“怎么了?”

    “哦……木先生,您出来一下。”林其钊叫着小木,小木跟着出去了。

    关上门,方才惊省的一位问着:“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人不是警察。”

    “哟,您是怎么看出来的?”郭伟问。

    “这么牛逼的人物,当警察太屈才了。”那位看着屏幕上的画,惊讶地说道。

    “又猜错了,他去报考巡警,被招聘的撵走了。”关毅青淡淡地补充句,然后那两位听傻了,十足不相信的眼神。

    恰在这时,电脑上的警讯闪烁着,那是已经有消息了,速度这么快实在出乎意料,关了画屏,家里传输过来已经是电子档案的显示了。

    四个人,用时不到十分钟,全部现形了。

    没错,四个人,都有案底,小木的简笔画,和罪案建档留存的照片,几乎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一模一样!

    “神啊,我们这次抓捕,要开作弊器了!”

    一位警员凛然道着,众人面面相觑,愣是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大的惊喜……

    …………………………

    …………………………

    走廊外,申令辰和林其钊正看着小木,黄金宝的审讯有点小问题,不是审不下来,而是不可能那么迅速地审下来,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时机。

    “肯定有顾虑。”申令辰如是评价。

    “刚被捕,抵触心理不可能没有。”林其钊道。

    审讯,就是一点一点,慢慢的消磨你的抵抗,一点一点击溃你的心理防线,两人奇也怪哉地问上小木了,小木好奇看着他们,申令辰解释道着:“开始前我想咨询你一下,别像潘双龙那样就麻烦了。”

    “对,你在陕省接触过类似的事,您觉得他的心理弱点在哪儿?”林其钊问。

    “就是为钱驱使的,这种人好对付……先给我找套警服,这么吓唬一下,绝对奏效。”

    小木小声道着,两人附耳听计,听完了,似乎有点嗝应,申令辰使着眼色,反正黑天半夜的,那有那么多讲究,林其钊勉为其难答应了。

    开审前,嫌疑人已经找出来了,申令辰和林其钊兴奋得直击掌,有这些面部特征再加上一个线人的口供,滨海发生的盗窃案已经不是难题了,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林其钊拿了件五队队员匆匆找来的警服正装,给小木换上,相携到了审讯室的门口,申令辰和林其钊,先行进去了。

    落坐,开记录仪,被葫芦兄弟折腾了一通的黄金宝嘴里还残留着橡皮泥的颜色,乘机跑没跑得了,又被揍了一顿,绳子解了,现在换上铐子了,猝来的变故让他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怕是这种情况下,该着破罐破摔了。

    “黄金宝,东西哪儿来的?”申令辰问。

    “取错货了,还没来得及看呢。”黄金宝幽幽道着。

    “光那一袋子表,几百万打不住啊,你真想自己扛着?”林其钊问。

    这是个最严重的问题,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什么,黄金宝嘴唇直哆嗦,可惜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对了,这种东西,只能胡诌八扯是捡的、拿错的,以及任何和自己无关的情况等等,想着想着,黄金宝突然想到下落了,直道着:“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那群人的,就找我那群人,领头的叫大葫芦,大名叫胡一明,他大哥叫木林深。←→←网↘”

    哦……申令辰和林其钊相视一笑,林其钊笑着道着:“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题,我们掌握的已经够多了,其实你的口供真不那么重要,一定想明白了再选择一个认罪态度啊。”

    林其钊很温和,申令辰也不难为他,两人的样子真像是知道的够多了,黄金宝急切辨着:“真的,真是他们的,木林深原来就是毛世平手下的马仔,毛世平一走,他成大哥了,想黑吃黑嘛,和我真没关系,他们存的东西,我不敢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哦……那,我介绍给你一个人认识一下,进来吧。”申令辰道,门应声而开。

    正装、警服,小木扶扶帽檐、整整警容,迈步进来了,双脚腾地一合拢,向林其钊和申令辰敬礼道着:“报告申副政委、林处长,警员332642奉命归队!”

    咚……黄金宝两眼翻白,毫无征兆地一骨碌栽地上了,椅子是焊死的,这货也真可以,浑身软得像面条,直接昏厥过去了。

    我艹,吓过头了,申令辰和林其钊哭笑不得了。

    对付这类人,小木已经有办法了,他上前蹲下,恶狠狠地喊着:“黄金狗,五哥说了啊,货丢了,特么滴小心把你全家扔大池子里。”

    哦……呀呀呀……黄金宝一阵抽搐,又吓过来了,吓得口吐白沫、出气不匀,两眼惊恐地看着小木,你你你……半天你,就是憋不出来。

    “知道怎么回事了吧?说,问你呢?”小木吼着。

    “知道,知道。”黄金宝吓得点头道。

    要是这个人是警察的卧底,那就死路一条了,小木附身道着:“知道了你就别犯傻,你是秘密被抓起来的,我现在就能散布消息说你携货私逃了,信不信五哥弄死你全家?”

    “啊,别别……我求求你,我什么也没干,就帮他们送送货。”黄金宝拽着小木哀求着。

    “是啊,你藏匿罪又不大,赶紧找着正主啊,货是他们的,就你这鸟样没这么大本事……坐好,”小木道着,把黄金宝扶到了审讯椅上坐好。

    话已至此,黄金宝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涕泪长流地哭腔道着:“哎哟哟……木爷啊,你可把我们坑死了。”

    “绝对没有,兄弟我是相当照顾你啊,我已经向组织上反映了,潘双龙、马**和丧毛是主犯,你就是小从犯,你要扛着,就当我没说。”小木道。

    这痞气太浓了,申令辰一摆说道:“出去吧。”

    “是!”小木严肃地一敬礼。回头对着涕泪长流的黄金宝猛地喊了一句:“哭什么哭……把他们送上死路,你才有活路啊,赶紧交待!”

    这当头棒喝,黄金宝像醍醐灌顶,一抹鼻涕泪,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交待,我交待……货真不是我的,是丧毛的……不不不,是潘子带人偷回来的……找到下家才卖,马**被警察追得紧,五哥说这货暂且不敢动,等风头过了再说……”

    小木掩上门时,黄金宝已经陷进了极度疯狂状态,开始语速飞快的交待,死路和活路之间,该怎么选择谁也清楚。

    只是如此迅捷的,像喜剧表演一样的情景转换,把另外几位警员可看傻了,林其钊手下高手不少,一直对小木钦佩有加的那位,指着出去的小木脱口道:“他是警察!”

    “你的判断怎么又变了?”郭伟好奇问。

    “这个诈术用得非常好,撩起嫌疑人趋利避害的心态,一下子就打开口子了。”这位警员道。

    “我向你保证。”关毅青严肃地告诉他:“他……绝对不是警察。”

    可为什么严肃的表情,还有那么多的哭笑不得呢?

    隔了好一会儿,关毅青在监控上看不到小木,有点心焦地从房间出来找人了,没找着,守门的刑警给她指了个特询室,他推门而入,一下子僵在门口了。

    小木已经脱下了警服,工工整整叠好,手正摩娑着警帽,难得见他这么正经一回,关毅青看了好久才出声道着:“你好像有警察情结?”

    “嗯,有,小时候玩警察抓坏蛋,我们都要抢着当警察,谁也不愿意当坏蛋。”小木轻声道。

    “或许……你有机会成为警察的。”关毅青安慰道。

    小木回头了,脸上是一种神秘的笑容,关毅青好奇问:“笑什么?”

    “其实职业和姓名一样,都是一个符号,非要把人生用一种符号来定义,那就会失去它原本意义的。”小木道。

    “很难懂啊。”关毅青一下子没明白。

    “不难懂啊,像围城,城外的想进去,城里的想出来,难道你当警察,没有厌倦、烦躁、力不从心、甚至憎恶这个职业的时候……理论讲是干一行爱一行,事实却是干一行伤一行,一个单纯的职业,会束缚你的个性发展的。”小木道,地下世界似乎把他变了一个样子,一个行径像恶棍,说话却像神棍的样子。

    心理学家,说什么话都要有几分道理,那怕是伪命题也不那么容易分辨,关毅青听着这货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她笑着道着:“那我刚才好像看见,你想进城?”

    “就像你想出城一样。”小木笑着道。

    “切,又来这一套。”关毅青知道小木的连蒙带诈水平。

    “别小看我这一套,经过历练已经炉火纯青了,想试试吗?我能在一分钟内让你心服口服。”小木道。

    “哟,你吹牛倒是长进多了。”关毅青愕然道,与初见相比,这货更显得欠揍了。

    “那就试验一下,首先,你的童年很不幸。”小木雷语一出,关毅青愕然一瞪,小木情知有误,转口道:“但比大多数人幸福。”

    “看得出,你生活在一个普通而又普通的家庭,家境一般,穷养出来的姑娘这么矜持,那说明你有一个刻板而且严厉的父亲,很会教育子女……你隐忍的性格呢,反映出你应该有一个和霭、甚至逆来顺受的母亲……我甚至能猜出你父亲的职业……刻板而严厉,比如公检法的人员、比如公职或者教师一类……是教师,是老师……告诉我,对吗?”小木问,在“教师”那个词说出来时,关毅青脸上有了同频的振动,让他捕捉到了。

    关毅青又一次被这个神棍吓住了,她呆呆看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就是正确答案。

    “沉默,我就当你默认,其实一直以来有一个秘密,我要告诉你啊。”小木道。

    沉浸在惊讶里的关毅青机械地问着:“什么?”

    “看得出,你曾经对我很不齿、厌恶甚至憎恨,但现在,我觉得你已经走出心理不适应期,有点喜欢我了?”小木笑道,关毅青一抿嘴唇,做了个好呕的表情,小木笑着道:“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是,其实……”

    无意中,小木用语言拉近着彼此的距离,越凑越近,声音越来越小,疏于防备的关毅青没有注意到已经越过了安全的距离,小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着秘密:我喜欢上你了!

    关毅青脸刷地红了,然后更可恶的是,小木顺势凑着,在他颊上啵声一吻,关毅青蓦地被袭,一下子清醒了,挥手就来,小木一矮身,正巧躲过,关毅青顺势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气咻咻走了。

    “哎哟我艹,判断失误。”

    小木坐在地上,乐呵呵地笑着道着,失误不重要,关键没失手。

    这个小小的插曲无人关注,黄金宝竹筒倒豆子一般在交待,如破冰而出的案情,像一支一支兴奋剂,快把参案的警员听得兴奋过头了。

    后续的警力在迅速跟进,晚二十时四十分,滨海以十队队长许飞带队的一行,在商贸街和守卫陈少阳汇合,这里起获的赃物已经惊动上层,滨海方面正在调整着部署,重新调配警力。

    与此同时,黄金宝的交待,再加上浮出水面的盗窃嫌疑人,让专案组也兴奋异常了,省厅督导命刑侦局郑克功局长带队赶苏杭指挥此案的推进,整二十一时,针对滨海四位嫌疑人的抓捕,已经秘密展开了。

    二十一时三十分,郑局携专案组骨干警力抵达苏杭刑侦五大队,轻车简从,是乘两辆押运车来的,为了保密起见,两辆车里,密密匝匝足足塞了四十多位警员。

    也在这个时候,申令辰和林其钊,却带着小木,悄悄离开了五大队……

第120章 越界追捕(4)

    第120章越界追捕(4)

    大雨转成了小雨淅淅沥沥,把滨海的夜景变得迷茫:。

    李德利驾车绕行了几处积水的地区,在一处繁华的街口泊定,已经看到戎武打着伞来了。

    车上,显得有点疲惫的聂奇峰坐在后座,随手给他开了门,戎武关切问着:“平安吧?”

    “呵呵,早上船了,放心吧。”聂奇峰道。

    “干得漂亮,辛苦了。”戎武赞道,掩饰不住表情的兴奋。

    聂奇峰关切问着:“这边怎么样?有进展吗,毕竟是几个生手,年纪太轻,差咱们当年远了。”

    “有点进展。”戎武掏着手机,给聂奇峰看了一张照片,是手机拍摄电脑屏幕的,显示着:通缉令,木林深,男,二十六岁……他一看就皱眉了:“我以为先露马脚会是别人?”

    “警中也有高手啊,他在小区后门进入,说不定被揪到了,这小家伙太自傲了。不过好像不确定,案由是敲诈勒索,说不定是旧案。”戎武如是评价道。

    “其他人呢?”聂奇峰问。

    “暂时没有消息,不过应该没有进展……他们安全吗?”戎武问。

    “分几个方向走的,绝对安全。”聂奇峰道,似乎对于小木的上榜,依然有点耿耿于怀。

    “别想了,总得露点马脚嘛,否则这口黑锅谁来背啊……正好这些天南海北加上一个本地的,让他们慢慢找吧。”戎武道着。

    计划实施得很完美,拔橛子、偷驴的都跑了,驴被转移了,那些警察,差不多就等于被驴踢脑袋自己郁闷了,戎武长舒一口气道着:“长江前浪推后浪啊,小家伙作的方案相当不错,我也觉得可惜……不过,这种惯于冒险的人,可不是谁简简单单能捏到手里的。”

    “武哥,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难过吧,一个一个老人新人眼看着都进去了,我们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警察迟早会找上咱们。”聂奇峰道。

    “所以在他们找到之前,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你们今晚就把苏杭的存货全部运走,从海路走,出去就不要回来了,我处理完滨海的事,再联系你们。”戎武道。

    “我们一走就剩你了,你保重啊。”李德利道。

    “你们安全,我就安全。”戎武道。

    “五哥那边,还有什么安排?”聂奇峰道。

    “暂且没有……不过,千万不要过于相信五哥的信誉,如果出事,枪口最先对准咱们的肯定是他……所以,我们得有备无患。”戎武道。

    “懂了,我们今晚就运走。”聂奇峰道。

    “多想想,还有什么疏漏的?”戎武问。

    “马**、丧毛几个货怎么办?都催好几次要钱了。”李德利道。

    “别告诉他们,让何实处理,出发的时间、去向,谁也别告诉,这都是要命的事,等安顿一段时间再说。”戎武道。

    “知道了。”两人轻声回应着。

    行驶中的车里密谋一番,似乎是行进了路线,戎武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下了车,目送着两人离开,然后他警惕地看看四周,看看雨中匆匆的行人过车,确定安全后,他才折向街边,伸手拦车……

    ………………………

    ………………………

    二十一时一刻,凯仕龙酒店,二十一层,郭伟又探头探脑出去,从房间可以直接看到这一层有一个温泉水疗的休闲场所,里面有几位靓装丽人,目不斜视、衣不露点,都是很正式的工装,以他眼光,就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警务定义的失足女啊?

    看了看,脑袋缩回来了,对着林其钊和申令辰摇摇头:没有。

    “介个不能急啊,根据科学研究表明,男人的发情高峰期,一个是晨勃,一个是夜寐,夜里时间会集中在晚十点左右。”小木严肃地、怪腔怪调地解释道。

    “到底有谱没?”郭伟又像往常一样置疑了。

    这点申令辰也不敢保证了,那么重大的嫌疑人,难道就被小木忽悠两句,就来这个地方找嫖?林其钊肯定更不确定,他表情有点懵然地看着小木,如果不是找到黄金宝的藏赃地,又画得和罪案信息库几乎一致,他得把小木当成江湖骗子。

    “看你问得,明显没谱嘛。”小木说实话了,一摊手道着:“我也是尝试下,心理暗示的作用可代替不了命令。”

    申令辰看看表道着:“再等会儿,反正五队暂且小木不能回去,来人太多。”

    “也行……木先生,你刚才说心理暗示?这是个什么方式?我倒是书本上见过,但是……”林其钊小心翼翼地问。

    “心里暗示就是,让别人顺着你的思路,去想、去说、去做……简单点的,可以窥探别人的秘密,疑难点的呢,就可以左右别人的意志了。”小木道着,指指电脑屏上的嫌疑人道着:“高瑞是吧,团伙里他叫锁子,穷挫矮丑黑在这个人身上全部具备了,而且有体味、头屑……这种人属于极端被人瞧不起的,不管是生活还是私生活,我估计他根本没有……我在告诉他,这里有双胞胎、有女仆跪舔服务,他的表情就有变化……所以我想,他的性僻应该在群交、口爱方面……想一想啊,几个跪在你面前的女人,对于他这号丑矮挫,会是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啊。说说”

    小木说得煞有介事,申令辰白脸开始泛红了,郭伟偷笑了,林其钊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道着:“很有创意,那你确定他会来?”

    “同样的话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心理学上,从来不用确定这个词。”小木解释道。

    所以,答案就是不确定了,林其钊颓然坐下了,申令辰在房间里的踱着步,不时地尴尬看小木一眼,小木却是看着锁子(高瑞)的履历,好像对这个嫌疑人很有兴趣似的,看着看着,他喃喃道着,这也是个自学成材的人物啊,从偷电单车开始,你们看他第一次作案,还是用液压钳剪锁;进了看守所一回,就能开三保险了;又进了一回,耶,毕业后开始开保险柜了……不简单啊,每一个个体都有他的特别之处。

    不经意抬眼,小木愣了下,余下三位,都看着他呢,他一笑问着:“怎么了?”

    “都等着你讲案情呢。”申令辰道。

    “我能有什么案情,不都坦白交待了……哎对了,老申,这回线人奖金你给我多少?”小木问。

    “问领导。”申令辰一指林其钊,林其钊道着:“一般A级部督要犯,提供线索奖励五万,你这个情况,应该在十万往上了。”

    一听这贱卖价格,小木愤然道着:“拜托,我给你们交的赃款都有五十万……哎,要不,奖我五十万得了。”

    “你脑子没进水吧?赃款当奖金?”申令辰斥了句。

    “你要十万打发我,我可就只干十万块的活啊……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黄金狗的藏赃,案值最少都值一千万。”小木竖着指头,开始讨坐还价,而且还振振有理地道着:“喂喂,你们不能回避这个话题,哎这个领导,我可是非党非团啊,没义务也没责任干这活,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不能只给十万吧?”

    “我……我们再研究研究。”林其钊搪塞道。

    “可别后悔啊,十万块钱抓到锁匠为止,剩下的你们干吧。”小木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申令辰也被气到了,郭伟提醒着:“你不是说不确定么?”

    “是你们不确定,我觉得他会来,说简单点,投其所好而已,告诉他这儿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就像告诉你们那儿有贼赃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呵呵。”小木道。

    “那人呢?”林其钊问,一问这个,小木交待不了了,林其钊回头告诉申令辰道着:“要不,咱们守着吧,他找的这人。”

    “千万别,要你们守,就来了也得跑。”小木道。

    外面的人可是如假包换的失足女,是小木招了个鸡头,直接带过来的,那怕就对此事,林其钊也是十分反感的,如果不是这位知情太多的话,他估计早把线人踢过一边了。

    脸拉下来了,不好看了,小木翻着白眼审视着林其钊,三十出头,长脸、剑眉、有些冷峭味道的帅哥,明显是不会同流合污的那一类,林其钊发现小木看他了,沉声问着:“看什么?”

    “我看得出,你童年很不快乐……”小木故伎重施了,林其钊表情一讶,瞪着小木,小木接着忽悠道:“童年的不快乐,让你的内心非常孤独……孤独让你优秀,优秀,也在让你更孤独,恐怕你连朋友也很少,我说的对吗?”

    林其钊愕然盯着小木,被吓住了,郭伟吃惊了,仔细看着林其钊,这尼马不能从脸上看出孤独来吧?

    可能看到不止孤独,小木继续道着:“你失去过一个最爱的人……他是…你的…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我可能猜得到是谁……”

    林其钊的表情在变得惊恐,变得诧异,这时候,小木喷了句:“好像是一个女人……”

    林其钊表情一抽,小木笑着道破谜底了:“你女朋友……别说我小看你,你被一个女人抛弃了。”

    林其钊使劲咽着口水,艰难地问着小木:“你……你是……”

    “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小木问。

    “对。”林其钊惊讶道。小木却是笑着一指申令辰道着:“他也会。”

    申令辰笑着道:“江湖讹诈,你这么年轻又是我的上级,当然优秀了;优秀当然和孤独相伴了,童年不快乐,他在后面可以加一句,比大多数人快乐,两层意思;好像是一个女人,他话没说完,你如果不是表情一黯的话,他会立即改口说,不,是个男人……既然是个女人,你又是欲说还休,他当然猜是女朋友……”

    林其钊牙疼地看着小木悻然道着:“讹诈?”

    呵呵,小木笑得五官凑一块了,林其钊想想又道着:“不对,你说我被一个女人抛弃了?”

    “你一看就不是雷厉风行的那种性格,多愁善感的,犹豫不决的,肯定是被抛弃了,要是你主动蹬了,还想个屁呀,早另寻新欢去了。”小木道。

    听得郭伟噗声笑了,申令辰剜了他一眼,然后解释道着:“林处,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我倒觉得,这招数我得好好学学……”林其钊道,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市井里真是龙蛇甚众,这一方面恰恰是优秀的最或缺的一面。

    “那,我能看出这么多来,难道你觉得我还看不出来,你们给我奖励的事,根本没音,想糊弄我干完活是不是?”小木坏坏地笑着反问了。

    这一奇峰突转,把申令辰也拐进去了,他表情一变,不自然地表现出正确答案。

    “好,我马上向厅里汇报,而且尽最大努力给你争取,我说到做到,这种情况,争取二十万应该差不多。”林其钊下决心了。

    “太少了。”小木苦着脸,像赔哭了。

    “但这二十万,必须建立在高瑞落网的基础上,否则免谈。”申令辰刺激小木了。

    “好,说话不能当放屁啊,后面如果有事另算。”小木道。

    “这兔崽子。”申令辰气得直戳手指,林其钊却是听出话里不对来了,好奇问着:“还有事?”

    “你别听他诈。”申令辰道。

    “不不不,我怎么觉得,他对抓到锁匠信心很足。”林其钊道。

    “当然足了,否则我来干什么……”小木笑着道,那笑着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眼前一闪而过,那个猥琐锁匠的表情,眼亮、嘴角抽,舔下唇,而嘴里却拒绝了,就像一个揣着钱的嫖客,他一定会循着传说去找刺激的,而且不会告诉别人,想到此处,小木慢吞吞道着:“性僻不仅仅是一个满足方式,而且是一种发泄压力的方式,这种行为惯性他改不了……所以,他肯定会在苏杭停留,肯定会来**。”

    确定,百分百确定,三个人讶异地看着小木,却是怀疑更甚。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这是约定的电话,郭伟一转身急急去开门,把门口拔号的一位头发油光可鉴的男子拽了进来,是鸡头,满脸堆笑地向小木说着:“木爷,来咧,来咧。”

    “他是一个人来的。”小木问。

    “对。”鸡头道。

    “在门口转悠了很久才进去。”小木问。

    “对。”鸡头笑着道。

    “穿着带竖条纹的衣服或者裤子,深颜色。”小木问。

    鸡头这才愣了,点点头道:“对呀,您没看就知道?”

    “我还知道,他一定嚼着口香糖,戴着眼镜。”小木笑着道。

    鸡头吓怔了,林其钊好奇问着:“是不是?”

    “是啊,完全正确。”鸡头道。

    林其钊一搬电话道着:“确定是他?光头?”

    “没错,这样子太好认了,不用对暗号也认得出来。”鸡头道。

    三个人不说话了,一前两后,直奔出去,隐隐听到了叱喝、东西打翻,以及女人尖叫的声音,鸡头惊恐地看着小木问着:“木爷,这是……”

    “带着你的人走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人情我记下来,谢谢您。”小木道。

    “不客气,不客气,那我走了。”

    鸡头道着,小木摆摆手,这货奔出去了。小木随即起身,进了房间的内室,门留了一道缝他悄悄地看,灰头土脸的锁匠高瑞被铐着解押进来了,林其钊正在打着电话叫支援。

    他轻轻地掩上了门,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点点。

    二十一时四十分,滨海古玩盗窃案重大嫌疑人高瑞,绰号锁子,在苏杭落网,滨海方面根据他的肖像,已经恢复出了他的行动时间轴,这个胆大包天的嫌疑人小木猜得完全准确,根本就入住了凯仕龙酒店,酒足饭饱来**了,在他入住的房间里,起获了原封不动的作案报酬:五十万。

    还有一堆刚购置的衣服,深色、带竖条纹,林其钊看到这些时,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了……

    ……………………

    ……………………

    抬腕看表的时候,时间指向二十一时三十分,李德利发愁地看着前方,天雨路滑,高速出了车祸,交警正在清障,去向的车堵了两公里,本来一小时的车程,看来要无限拉长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通黄金宝的电话了。

    “不会出事吧?”聂奇峰心揪地问。

    “应该不会啊,我这个外甥办事挺靠谱的。”李德利道着,想不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有过这情况吗?”聂奇峰问。

    “从来没有过,二十四小时,铃响三声绝对听。”李德利心开始悬起来了,他看着聂奇峰。

    这可性命攸关的时候,任何一步微小的错误,都会万劫不复的,聂奇峰想想凛然问着:“黄金宝藏东西,还有谁知道?”

    “就马**和丧毛都不知道啊,那天事发的急,是他亲手转移的,之后马**和丧毛被警察盯得紧,这东西就一直没敢动,应该没有知道啊,金宝一直很低调。唯一可能知道的……”李德利道着。

    “是谁?”聂奇峰问。

    “老瘸。”李德利道。

    马**和丧毛犯事,手里的藏货,恐怕瞒不住在生意里有一份的老瘸,聂奇峰皱着眉头,抚着下巴,似乎不愿意怀疑这种事,犹豫了很久道着:“应该不是老瘸,当年他们四小龙可都是咱们出手救下的,他欠我一条命。”

    “可这出什么事,真说不准啊。”李德利心神不定地道。

    “许是我们想多了,到地方再看吧。”聂奇峰自我安慰道。

    车还堵着,不料电话却来了,李德利一看是陌生电话,还真以为出事了,不料一接,奇怪了:“啊?芸芸……你怎么打电话?金宝呢?”

    这是黄金宝的老婆,李德利惊讶之下,开了免提,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诉:“舅啊……有人把我抢了……我怎么办?”

    “啊?谁呀。把什么抢了?”

    “把我家里值钱东西都抢了,我找不着金宝……”

    “认识是谁吗?”

    “我认出来了,是瘸子手下那个葫芦,去店里扛过东西,他们骗我说金宝送东西,结果进家就在家里乱翻一通,值钱的都被他们抢走了……呜,舅啊,我…我怎么办?”

    “好好,你等着,别报警,我们一会儿就到啊……”

    李德利说罢,惊恐地挂了电话,愕然地和聂奇峰道:“大葫芦……抢金宝家里了?”

    “哎呀,我艹,这对草包成长得真快啊,都会黑吃黑了。”

    聂奇峰气得脸色陡变,可被夹在车流之中,却是无计可施,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那群无法无天的**居然吃到他们头上了,偏偏还是自己的豢养的,这个中的郁闷,算是把聂奇峰给气得欲哭无泪了……

第121章 越界追捕(5)

    第121章越界追捕(5)

    “快跑……快跑……”

    大葫芦一马当先,五六个混子跟着他,从小区往外跑,保安还没来得及问,剽悍的大葫芦一耳光呼上去了:“问什么问,没看爷在减肥么,赏你两张。说说”

    随手扔了二百块,保安只顾拿钱,顾不上捂脸,等觉得这耳光很划算还想挨俩,这群害虫已经跑得很远了,慢慢停下来时,大葫芦掏着裤腰里,几个混子各淘着口袋,手脚可的确够麻利,首饰、小金砖、小文玩、还有一大摞现金,银行卡,一见银行卡大葫芦一耳光又呼上去了,骂了句:“你拿卡干逑?取得出钱来么?”

    拿卡的混子好羞愧,眼巴巴看着其他的收获,大葫芦东西一没收,现金却是不吝啬了,数也不数,一摞一摞拍到各人手里,挥手道着:“扯呼,赶紧找个地方**去,省得明儿被警察抓喽,只能对着铁窗自撸了。”

    “啊?葫芦哥您开玩笑吧?”有位问。

    “废话不是,当然开玩笑了,哥做这么高智商的案,怎么可能被警察逮着。”大葫芦牛逼哄哄道。这么一说又想起来了,愕然道着:“大哥让我骗她跑半路抢行李……错了,错了,抢夺可比入室抢要轻多了。”

    “黄金宝老婆不会报警吧,她没准认识咱们。”有位道。

    “报个屁,敢报警明儿兄弟排队去把她轮了。”大葫芦恶狠狠地道,越狠,越有点心虚。

    又两位混子讨论着:“哎呀,那娘们挺水灵的,刚才就该轮了。”

    “不能看外表,我摸了摸,没那么瓷实了。”又一位道。

    听到此处,大葫芦又怒了,一个踹了一脚,两人愣着问:“大哥,又咋啦。”

    “我艹,你俩***自己摸也不提醒我,老子光顾着抢钱,都忘了搓几把,哎呀呀,亏大了,亏大了。”大葫芦后悔不迭道,想想刚才,那娘们似乎确实不赖。

    “那咱们再回去?”有人提议了。

    “回个屁,都抢一回了,回去再给你开门,让你日一回?赶紧走。”大葫芦道。

    众混齐赞,哎尼马,大哥真聪明。

    话说大葫芦拖着一身膘跑,还真不容易,这几位散了两拔,打车走了一拔,而大葫芦却是心事重重滴,以他并不聪明的脑袋想,似乎这事有危险,就原来鬼混时候都没有这么明火执杖过,想了想他停下了,摸着手机,要给小木打电话,一混子提醒着:“大哥,木爷进去了……您这位置,肯定坐实喽。”

    “屁话,木爷是九命猫,就不可能,肯定是他们瞎了眼了。”大葫芦道,他在犹豫间,这尼马敢不敢打电话,别让警察顺着电话追回来。

    “真的,大伙从后门撤了,木爷没来得及出来,就有好多警车去了……木爷挺够意思啊,让兄弟先走了,您说,咱们把巡警打了,还把人家的巡逻车给扔垃圾堆,这要抓住喽,得到农场劳动好几年呐。”混子道。

    “滚,一点义气都没有。”大葫芦骂了句,越危险,反而越激起他的仗义了,他拿着电话拔小木的号码,却不料刚一动,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他随手接听问着:“谁呀?”

    “我……大葫芦,你胆肥了啊,会入户抢劫啦?”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吓得大葫芦差点扔了手机,是老瘸,是那个给他扔了一份盒饭,把他从火车站领回来的瘸哥,也是他从不敢忤逆的大哥,他亲亲热热叫了声:

    “瘸哥……这您都知道啦?这不赖我啊,黄金狗把我捅了,让尼马刑警队揍了我个半死,没干他老婆就不错了。”

    “闭上你的臭嘴,现在你在哪儿?听我说,小木有问题,不想进去吃牢饭就竖好耳朵听着……”

    老瘸在电话里命令着,大葫芦放下电话时,看着混球们,无从选择了……

    ………………………

    ………………………

    整二十二时,一队便衣进驻了凯仕龙酒店,齐齐到1909房间,在这里,林其钊、申令辰、郭伟,摁着那位找嫖落网的盗窃嫌疑人高瑞(锁子)。

    来的有林其钊部下,拍照、清理装钱的箱子、给这家伙打指模,核对身份后,部下看林其钊的表情有点狂热了,直竖大拇指道着:“头儿,您又要刷新纪录了,接案不到十二小时,抓到第一个嫌疑人了。”

    “呵呵,这个纪录还真不是我创下的,封门、突审,这里交给你们了……赃物和其他人还没有下落,离结案早着呢。”林其钊道着,领着申令辰、郭伟出了房间。

    这个房间被封闭了,酒店方配合着警察,清走了隔壁的客人,有警员正和酒店方交涉着,估计是保密事宜,这种事酒店是最不愿摊上的,但摊上了,只能勉为其难撑着了。

    三人进了电梯下八层,一转眼,案情又柳暗花明,谁也没有想像到会如此地容易,特别是郭伟记忆犹新的嫌疑人的装束,他看向申令辰,申令辰提前预防道:“别问我,这个已经超出我的解释能力了。”

    “这家伙吓着我了,一直以来,心理之于侦破的效力,大家都是持怀疑态度的,别说他是线人,就是警察,可能都要比我们高出一个层次。”林其钊惊讶道,此时,对于这个怪胎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像强迫症一样问申令辰道着:“怎么可能猜到,着装颜色、还嚼着口香糖……呵呵,邪了。”

    “哦对了,在找宋丽娟的时候,他说着装是人的第二皮肤,理论上讲,着装和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心理习惯是息息相关的。”郭伟说着他似曾相识的理论。

    “呵呵,没那么容易,理论和实践,很难穿到一条裤子里的。”申令辰笑着道。

    叮声电梯到楼层,林其钊且走且问着:“申副政委,接下来呢?”

    “你问我?”申令辰笑了。

    “是啊,您说,他这个线人,还能提供出多少线索来……据刚刚传来的消息,黄金宝指认的所谓五哥,是李德利;而游必胜,却只认识聂奇峰……马玉兵、毛世平、何实加上潘双龙这四小龙已经不足惧了,再往上一层,我们知之甚少啊。”林其钊问。

    “今天的盗窃案就是聂奇峰指挥的,能不能就此采取措施?”郭伟道。

    “不能,他至如至终没有露面,时间太紧,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新的证据,恐怕现在就开始抓,也抓不着了……条件倒是具备,可担心就是,万一再漏了谁,这锅饭又要夹生了。”申令辰道。

    “厅里正在连夜制定方案,刚刚我和刘副厅通过电话,他命令我们,务必找到更多、更全的线索,把这窝贼来个大起底,一网打尽……对了,线人费,厅里破天荒了,准备给他五十万。钱不是问题,几家保险公司预付的办案经费都不止这么多。”林其钊道。

    “这个砝码先别扔出来。”申令辰道。

    “为什么?”林其钊问。

    “相信我,他的底牌还有很多,没那么容易全给咱们。”申令辰笑着道。

    刷卡开门的郭伟,把笑容敛了起来,舒了口气,这才进来,三人进来时,又微微吃了一惊,小木正吃着、看着电脑,茶几上一份果盘、一份牛排、吃得七七八八了,众人进来时,他问着:“饿不?要不再给你们叫点客房服务?”

    “省点吧啊,这儿东西死贵的。”郭伟笑道。

    三个表情有点奇怪了,像欲言又止,像含羞未放,不过眼神里期待好浓哦,看到这个情形小木笑了,直道着:“不值一晒……一个猥琐、丑陋、孤僻的苦逼男,像特例一样,是最容易猜的,他体型粗,所以喜欢竖条纹的衣裤,那样会显得修身、个子高。”

    “嚼口香糖呢?”郭伟问。

    “口臭,找嫖的,最怕被小姐都嫌弃……很多出来嫖的,都这毛病。”小木道。

    “戴眼镜呢?”林其钊好奇问。

    “他斜视,那么明显的缺陷,他怎么可能不掩饰。”小木道。

    且吃且说,轻松无比,申令辰看着被惊呆的两位,吃吃笑了,他坐到了小木身边,拿了颗苹果,啃着就吃了,还扔给林其钊和郭伟一个,吃着拉开话题了,小木一侧脸预防针上来了:“报酬呢?别说你们还没请示。”

    “我请示了。”林其钊道。

    “二十万,省厅同意了,破天荒了啊。”申令辰使了个眼色,像咬牙出血一样。

    数目实在不多,小木作了个鬼脸,看向林其钊道着:“谢谢林处啊。”

    “不客气。”林其钊笑道,一下子放松了。

    却不料小木突来一问道着:“似乎不是二十万?”

    “啊?”林其钊一愕。

    然后小木翻着白眼看申令辰,忿忿道着:“老申,我就知道你捣鬼,一毛钱都不给我,你丫才高兴是不是?”

    “别谈钱,又俗又伤感情,反正少不了你的,哎对了,这儿的实时消息你看到了,说说。”申令辰直接道。

    “我说什么?你们这不已经在准备抓捕了?”小木道。

    “难度还是有的,绰号锁子的高瑞落网,他应该和你一样,是招募的,不会知道更多,其他人下落未明,还得一点时间,现在关键是赃物的下落。”林其钊道。

    小木一笑问着:“你觉得我会知道?”

    “肯定不知道,但你见过戎武、聂奇峰,以及这位隐藏很深的李德利,我可以直说,证据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持我们对他们进行抓捕。”申令辰道,他观着小木的脸色,小木眼皮跳了跳,瞪申令辰了。

    这其中的决窍林其钊是明白了,嫌疑人扫不尽,那线人的危险就永远不会解除,申令辰其意,在倒逼小木想办法了。他对此坐视,现在,如果有办法,也只能从线人这儿出。

    半晌无语,小木面无表情地看着申令辰,又面无表情地看看那两位,这种感觉不太好,连林其钊也觉得申令辰有点过分了,申令辰却安之泰然,他知道小木这性子,可能要比想像中惫懒,不到火烧自己屁屁,他敢不提救火的车。

    好半天,最先憋不住的是林其钊,他温言劝慰道:“木先生,您别介意,我们其实也在为难。”

    “我不介意啊,谁说我介意了?”小木反道。

    “那您是?”林其钊不理解了。

    “我在享受众望所归的感觉,这种成就感可不是谁都有。”小木笑着道,然后表情一变说着:“尽管老申没安好心,我也是理解的。”

    “谢谢理解。”申令辰语重心长一句。

    小木笑了,客气话也没讲,凑近了告诉申令辰:“老申,我连我爹都坑了十几年,你说你想坑我,那么容易啊?”

    “哟,这是早有防备了?”申令辰兴趣反而来了。

    “不就知道点东西不是,来,别说我逼你啊……给你点五哥的消息怎么样?”小木道。

    这幸福袭来的,差点把林其钊和郭伟搞晕了,申令辰好奇看上了,小木掰着指头道着:“游必胜以为聂奇峰是五哥、黄金狗以为李德利是五哥,本次作案,他们又给我起了个绰号叫五哥,老瘸,又经常灌输给大伙说,五哥怎么着怎么着……就我呢,又以为戎武是五哥,武术的武,和四五的五,似乎混淆的,那这个问题就来了,五哥到底是谁啊?是存在呢?还是就是一个幌子?或者他们都是,都不是。”

    懵了,一直以来最大的一个谜,申令辰道着:“我也有所耳闻,此案之前就有,而且都是地下世界层次不低的人物,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谜底是什么?”

    “你知道谜底?”林其钊好奇了。

    “不知道。”小木直接道,别人一失望,他又来回话了:“不过也可以说,知道。”

    “那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郭伟怒了。

    小木笑笑不紧不慢道着:“首先,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谁;次之,我知道,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存在的。”

    “还真有这个人?”林其钊惊讶了。

    “其实你们很快就可以想通,我更快,只不过因为我的位置不同而已,一直以来,我以为戎武就是五哥,不过今天我发现,我是错的。”小木道。

    “错在哪儿?”申令辰问。

    小木一搬电脑,打开了四个盗窃嫌疑人的照片道着:“因为他们,我发现我错了,锁子是湖北人、青头是潘子招募走的、主板是广东人、蓝妮又是云南人,三个人年龄各异,出身各异、作案手段、作案地方和籍贯地都不同,除这一次作案几乎看不出交集来……那问题来了,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在哪儿?”

    “都有盗窃前科。”林其钊道,这是唯一能看到的,脱口而出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被吓怔了。

    “这就是了,谁招募他们的?聂奇峰是个放高利贷的,也是贼,没有这个能力;李德利不管是个什么人物,也不会有这种能力;戎武深居简出,不像个江湖人,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可能招募到这种天南海北的奇人异士……当然,他们把这些人的作案水平拔高一下倒是没问题,事实上肯定拔高了,你们不觉得锁子(高瑞)从偷电单车到撬保险柜,犯罪升级过快了么?”小木道。

    “有道理,你是说,能招募到这些人的那位,才是五哥?可这种事,谁又能办到?他们服刑地差很远,跨几个省了。”郭伟若有所思道。

    “老申,你启用陈少阳的目的是什么?”小木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题,申令辰脸色一黯,阴沉地看着小木,他心底藏得最深的事,都被这小子刨出来了。

    “我明白了。”林其钊愕然道着:“你是指……是个警察?”

    小木微笑道着:“你说呢?”

    郭伟倒吸凉气,蓦地也明白了,这个节点上,只有是个警察才能解释得通,因为,只有警察才能通过警务犯罪信息网,有针对性地找到这些深藏的罪犯,然后再收罗为我所用,他不相信地喃喃道着:“那上次抓捕马玉兵、毛世平失利也能解释了,如果有这个人,他应该是苏杭,无法控制深港和我们滨海的部署……可是,这可能吗?太匪夷所思了。”

    “坏人不一定非是我这样的无业游民啊。”小木取笑道着,看着三位傻眼了,他乐不可支地笑道:“看看,报应不爽吧,呵呵,想吓唬我,结果自己被吓住了……呵呵。”

    这货不会顾忌别人的情绪,嗤笑加挖苦,好半晌申令辰才缓过这口气来道着:“没错,这个怀疑可能是正确的。”

    “所以你启用陈少阳,想试试他有没有问题?是不是贼喊捉贼?是不是会引起其他动静?”小木问。

    “对,可惜的是没有看到动静。”申令辰道。

    “余贼皆不可惧,所畏唯有此贼……所以,你迟迟不敢开始抓捕。”小木道。

    申令辰终于被刺激到忍不住了,冷不丁对着小木怒吼一声道着:“对,你他妈都知道,别老说风凉话,想想办法行不行?”

    小木一愕,委曲地道着:“我已经在做了?”

    “做了?做什么了?”申令辰不解了。

    “我让大葫芦把黄金宝老婆抢了。”小木道。

    “啊?”申令辰说着就挥手要扇耳光,小木没动,他悻然停下来,怒不可遏地道着:“你……你这不胡闹吗?”

    “你不觉得现在需要胡闹吗?”小木脱口如是道,然后申令辰一愣,像被击中要害了。

    “这盘棋下得很精密,每一步棋子都有它的用意,就像一个一层一层包围的棋势,你们攻到那一点,那一点就成了弃子,然后你们会发现,事实和想像中差别太大,抓到的人根本不知道操纵他们的是谁……就连我身陷在里面,也无从知道再往上面的东西,他们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几乎做到了无懈可击。”小木道。

    “无懈可击?”郭伟嗤鼻道。

    “放下你警察的优越感,你会很欣赏他的,假设一下:你们连续奋战,就即便把四个贼包括我都抓了,能怎么样?四个人贼会指认我是五哥,而且都不知道赃物的去向,就即便交待出上面是聂奇峰,赃物呢?恐怕追不到了吧?再假设一下,你们如果抓了聂奇峰,他能不能指认谁是五哥呢?再再假设一下,就即便像今天晚上收获巨大,你又能如何?黄金宝交待上线是李德利,离五哥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何况,我想做完这一次案子,恐怕聂奇峰和李德利都要消失了,假如五哥存在的话,应该在王子华落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要暴露了。”小木道。

    是啊,证据不足,又投鼠忌器,真把这两位抓了,恐怕又会是马玉兵一伙一样,棋子成为弃子,该消失的关键人物一消失,又成无解的悬案了。

    “这个胡闹,好像有点作用。”申令辰思忖着,思路偏离了。

    “谢谢,我怀疑老瘸根本没走远,毕竟窝藏着这么多东西呢,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机会……但赃物被缴的消息如果出现,那他肯定就远走高飞了。”小木道。

    “哦……那他现在知道的消息,应该是大葫芦胡来,把黄金宝家属抢了?”林其钊道。

    “对,这哥俩是对闯祸娄子,没他们不敢干的事。如果是他们俩干了,那他就应该出现了,如果黄金宝老婆出事,肯定危及玩具商店的藏赃,我就不信他坐得住。”小木凛然道着,表情上带着一丝窃喜,这个时候,大葫芦应该得手了吧。

    三人互视一眼,无奈接受这个结果了,林其钊看看信息,高瑞还在抵赖,黄金宝的审讯还没有结束,警务的推进,恐怕要远远落后于案情了。

    这时候,小木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摁着免提接听,叫了句:“大葫芦,得手了吗?”

    “哥,我一直把你当亲哥,你把我当兄弟吗?”大葫芦突然严肃了。

    “当然了,怎么了?”小木直觉不对了。

    “那你来老地方见我,我要问你一件事。”大葫芦严肃道,挂了。

    这一次,才真把小木逼住了,一仰身靠着沙发,一拍额头道着:

    “坏了,老瘸直接和大葫芦联系上了,恐怕知道我有问题了!那一步走得不对啊?老瘸也知道玩具商店的事了?是大葫芦手下有棋子,还是有其他人在暗处……”

    岔了,衔接和推进出了故障,小觑此人了,这个旧主的出现而且直接联系上大葫芦,恐怕会直接切断小木在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能力,而且,玩具商店事只要一露馅,小木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这个线人的神奇也将止步于此了。

    屋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三位警察,看着这位无所不知的线人,头回出现了如此焦虑的情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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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拍档介绍:
警察有同事为伍、罪犯有同伙结伴。
他们天生为敌、水火不容。
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既是警察的搭档、又是罪犯的同伙。
他们是……线人。
他们是……最危险的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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