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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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觉得坏人是少数吧,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仅滨海市每年发年的盗窃类案件就要有六千多例,平均每天二十多例,案值十万以上的占三成,特别重大的案值的,每年总要有几十例,撬保险柜、偷金库、专朝高级酒店的外宾下手,专挑高档小区有钱人入室行窃,你能用脑袋想出来的法子,这里面可都有人才实践过。
哪儿呢当然是社会大学,看守所了。
小到偷衣服偷鞋,大到入室偷保险柜,什么样的人物都不缺,关毅青能查到了案例里,都是各式各样的奇葩人物,就没一个正常的。
知道怎么当贼,要从娃娃抓起,很多聪明的贼,都养一群未成年人,一步一步教他们怎么偷东西,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供奉。
知道怎么入室么那方式更是千奇百怪,有专爬水管道的,有放吊绳的、有技术开锁的,群众的想像力是无限的,这些坏群众的想像力更是超乎想像,最牛的一个贼,能徒手攀到二十层偷东西,这真不算牛,可他年龄已经四十九了,还在干这行就牛了。最诡异的一个贼,是闵行分局用了一年半才抓到的,他的职业就是蜘蛛人,平时就吊在高楼大厦的外面清洁,究竟偷过多少东西尚在查实中,已经在看守所关了一年零八个月了,案子还没有交待完。最小的一个贼才十七岁,真无法想像,他已经是团伙的领头人,仅凭在全市各处敲车窗玻璃偷东西,就捞到了四十多万,一群未成年人,等抓的时候,连武器都拥有了。
学习的方式就是询问,详听作案的经过,主问是郭伟,连主问有时候都听得瞠目结舌,有点不相信那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比如用含氟液体,把玻璃悄无声息地化个窟窿;比如,专门收卖保险柜的销售员,拿到客户名单住址;再比如,为了偷东西就到物业应聘保安,偷了东西居然都不走,还有领着警察去看现场的。如果这还不够震憾人的话,那还有更神奇的,关毅青提审的一个盗窃团伙主谋居然是个中年大妈,专门招聘孕期妇女,结伙偷超市,这么作唯一的目的就是逃避打击,就即便被抓住,也能钻了法律人道主义的空子。
怪像种种,让人不得不惊叹一句,贼胆包天呐,郭伟和关毅青被震憾到无以复加,可偏偏申令辰根本没有反应,让他们俩更惊讶的是申令辰,这些歪瓜裂枣、奇型怪状的嫌疑人,进来的表情也是花样百出,满不在乎要烟的、痛哭流涕忏悔的、言辞闪辞撒谎的,什么人都有,而申令辰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似的,每每总以一个小小的、细微的动作,把嫌疑人的情绪控制作。
比如言辞闪烁的,他会淡淡说一句:老实点。那低沉的声音和犀利的眼神,会让嫌疑人瞬间变一种口吻。比如痛苦流涕,他会很恶心似的,呸声吐一口,然后那人像被刺激了,耷着眼,半晌反应不过来;比如进门满不在乎的,申令辰就示意都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最长一次能盯五分钟一动不动,然后那嫌疑人犹豫了,会弱弱地问:
报告政府,还需要我交待什么
明白了,关毅青暗暗佩服申令辰了,这是心理战,是那种长期实践练出来的心理战术,用眼神、用肢体语言来威胁对手,会让对方忌惮、恐惧、或者在犹豫中不敢造次。
询问在迅速推进,两个的见识在恶补中迅速增长,只不过越增长,越让他们觉得学海无涯。
这不,又是一位嫌疑人交待完了,专偷超市仓库的,打孔能打到专业水平,用一把手钻和一个工兵锹就能在混凝土上打出人孔来,细问之下,这货居然是自己配制的膨化剂,注入到孔中,等渗透一部分降低墙体强度之后才下手。
别小看这个门路,已经交待出来的,这货跨了九个地市,偷的仓库不下三十处,老家都盖起小洋楼了。
郭伟看了发疏额窄,长得有点鼠相的嫌疑人,又侧头征询申令辰,申令辰一摆头,仍然是那种兴味索然的表情:“带走。”
人被带走,申令辰摩娑着下巴在想什么,关毅青关了摄像问着:“师傅,快十二点了,要不咱们先吃饭”
“等等思路调整一下,我看你们剔的名单。”申令辰接过手机,看着名单,根本没有听到关毅青说吃饭的话,他喃喃道着:“这些都是典型的地域性犯罪特征,而且流窜居多,我们要找的人,应该不在这些人里面。”
“什么是犯罪地域性特征”郭伟小声问,关毅青理论派水平很高,她小声掰指头数着:“你真是后勤出来的,不知道一线情况啊简单讲,一个犯罪主体,集中体现在某个特定地域,就是地域性特征。”
还不懂,信息处理出身的关毅青大数据思维出来了,比如撬保险柜多出在黄平籍嫌疑人身上,那儿有一个全国知名的保险柜生产厂家,开锁对于那儿上万职工及附属人员,根本不是秘密;比如攀爬盗窃多出凉山,那是因为当地地理条件恶劣,出生在那儿,天生就是一副好脚板,日常走的就是悬崖路;再比如,沿街商铺的偷抢砸,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东北人,而且还是结伙干,砸抢起来来劲着呢,小股110出警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种情况的出现,有人口,资源、地理位置等多种因素,这些犯罪高危地区,违法犯罪不仅没有道德负担,反而会是人生成功的标志,据说在黄平一带,连年轻姑娘青睐的都是外出撬保险柜发财的男性,遵纪守法在家务农的往往被人瞧不起。
所以从社会学的角度讲,地域发展的不平衡,也是导致高危地区及人群以极端方式“融入”社会分工,强行对收入进行再分配,争夺生存资源的起因所在。
小姑娘宏篇大论,郭伟听着,悄悄示意关毅青,关毅青一回头,正看到申令辰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她不好意思地住口了,不过申令辰可一点儿也不介意,他轻声赞道:“说得不错,大数据能找出成因,可找不到嫌疑人啊,咱们先别从宏观着眼,从微观入手那我简单地问,我们要跟的案子,地域性特征强吗”
“哦,好像是反地域特征的”关毅青恍然大悟。
“要反地域特征,又是什么情况”郭伟一愣。
“准确地找到两位前领导的住处,那住处可是只给纪检委交待过啊;然后通过三道门禁、其中一道是高档防盗门、还要打开一个嵌在墙体里的保险柜王子华被盗的住所,可是区政府的机关大院啊,总不能背着工具包也能大摇大摆进去吧而且地域性特征的作案都是随机选择的,不能像这两起,都收获巨大吧”关毅青兴奋道。
申令辰淡淡补充着:“还有一点,偷的可都是名画玉器,这比只认现金的毛贼雅多了。你们觉得,是不是把方向可以调整一下。”
“对,素质得高点的,应该不是刚才这类就为出来找钱的嫌疑人。”
“有准确消息来源,而且有出货渠道,否则那些艺术水平很高赃物,根本出不了手。”
“有高超开锁技术,至于应该达到咱们登记的重点监控锁匠的水平。”
“要这么讲,这贼当得难度得多大啊”
关毅青和郭伟一人一句,描着可能性,越描倒越把自己吓了一跳,是啊,能办到这种事的充要条件如果都具备,那不得楚留香的盗窃水平才行啊。
两人被自己的想法搞懵了,要这么拽的江洋大盗,岂是这点警力能解决问题的,申令辰却是笑着道:“恭喜你们,终于和大多数警察思路到同一起跑线上了。”
这话一咂摸就刺耳,明显在说两人太迟钝了,想明白的太晚了郭伟没吭声,关毅青可有点气着了,她嘟囊道着:“申师傅,您别嘲笑我们行不行这不就跟您学吗”
“不能,再嘲笑你一回,有嫌疑人面前,美女并没有优势,什么都可能征服嫌疑人,唯一不行的就是美貌和无知被我嘲笑,总比将来被嫌疑人嘲笑要好。”申令辰轻轻把手机放到桌上,问着关毅青道:“学了不少了,换换思路,用你的反地域思维,找一个熟悉滨海地下世界的人。”
敢情是根本就知道,白白耗了一上午时间,两位学徒心里不悦,可嘴上却不敢吭声,而且这么一趟似乎确实收获挺大,两人用警务通手机联网,关毅青的权限可以直通罪案信息库,关键的检索词一输入,检索的结果就寥寥可数了,关毅青和郭伟同时被一个名字吸引了:游必胜。
就排在第一位,关毅青瞧着申令辰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狐疑问着:“要这样查没几个人啊不会找游必胜吧这个人太出名了。”
“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人,也和这个名人有交集啊,要说名气,他比我们所有人的都大,试试吧,这种人肚子的装的东西,永远比想像中多。”申令辰道。
“提审这个人需要市局批准啊。”关毅青道。
“超期羁押一年零六个月了,他就是滨海人,可他是涉嫌组织黑涩会案子啊,当贼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而且,案子未结,我们不能提审啊。”郭伟道。
“那就抓紧时间申请,特事特办。”申令辰头也不抬地道。
看来,下一个目标定了。这是一个奇人中的奇葩,从十五岁开始进少管所,就和法制进程结下了不解之缘,少管所、拘留所、看守所、监狱,一家都没拉下,从最初的盗窃、诈骗、流氓,到后来的拐卖妇女,,最终发展到组织黑涩会,你随便在刑法里拉出个条文来,指不定就能把他套进去,这货是个恶名远扬的黄赌毒复合型恶棍人物,最嚣张的一段时间,区分局的警力都没有他的手下多,那些治安不达标的派出所辖区,得给他说好话,否则他组织几场斗殴,先倒霉的就是派出所所长。
关毅青通过郑局长请示市局主管部门,这个嫌疑人尚在未结案羁押期间,按程序,是不能接触的。郭伟在偷瞄着申令辰,那消瘦,泛着病态白的脸上,总让人对他的健康担忧,这一位是警中奇人,而此时确有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郭伟怎么也看不出,这个人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能窥破无数离奇的悬案。
“小子,是不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申令辰突然问。
口气睥睨,像个大佬,郭伟很不适应这种说法方式,怔了下,半晌才尴尬笑道:“您指游必胜他可是名副其实啊。”
“呵呵,你明明刚才在观察我嘛。说说,什么感觉我给大多数人的感觉,都不太好。”申令辰笑着道。
“不不,没那事,师傅,瞧您说的。”郭伟客气道,申令辰扭头,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像刺到了他虚假的笑容,让他赶紧改口道:“顶多有那么一点点。”
“那一点点在哪儿呢”申令辰问。
“就是就是”
“是不是,我更像嫌疑人一点”
“哎对。”
郭伟脱口称是,然后关毅青剜了他一眼,马上省得不对了,申令辰却是呵呵笑着不做解释了。
对此,他似乎更以为荣,而不以为耻。
请示发出后,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有正式回复,回复是让他们继续等着,正在和经手办案四大队协调,按谁主办、谁负责的原则,那个警察也不会希望同行掺合到自己侦办的案件里,所以必须有办案人员的陪同才能提审。
“呵呵,这就是咱们的效率啊。”
对此,颇有反感的申令辰只能呵呵了,不过还好,效率拖沓,好歹给三个赢得了吃饭的时间了
...
第63章 囚中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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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必胜,196*年生人,,因为盗窃上钢的铁模具被少管所收容,那时候比较乱,没几天就放出来了。風雨小說網八二年严打前又被抓了,盗窃加流氓罪,这家伙好,正好躲过的严打。”
“九十年代初,这家伙出来没几年,,后来提前释放。”
“00年犯的事比较重,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八年,住了有两年多,又出来了最后一次就是两年前了。”
西上区十队刑警队长许飞边走边介绍着,回头看了三位一眼,见无人异议,他补充着:“大致情况就这样,反正这家伙不管怎么总结吧,就是简单一句,能犯的事,他就一件没落下,现在摊上的黑涩会组织罪,还有两桩牵涉的命案,真不是我们不下力气查啊,涉案人员太多啊,光团伙的骨干力量就四十多位,现在还有在逃的,他们猖狂的时候啊,放贷、收债、盗窃、抢劫、、收保护费、寻恤滋事,栽在他们手里的警察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抓这个团伙的时候啊,直接动用的是武警,两个中队啊。”
这是旧事了,曾经沸扬一时的游必胜黑涩会案件,一度在全国的新闻上很抢眼,因此而落马的地方官员、警务人员不在少数,这也是当前社会的一个怪像,一个两个的流氓引不起重视,但要是结伙成帮的群氓,往往还能成大事。
后面跟着的三位俱是尴尬一笑,没有多问,自己脸上抹的黑,说到那儿也光彩不了,那位队长许飞却是和霭得很,他放低了声音道着:“这个人现在确实很敏感,因为他牵涉出来的旧事不少,区分局两位已经退休的民警都被牵出来了几位找他,是要查什么事”
“哦王子华、康壮的案子。”申令辰道。
“我知道那事。”许飞道。
“你知道”申令辰纳闷了,警中的保密实在是问题。
“不就两位领导家里被偷了么当时就报案了,后来又把案子压下去了,说没丢东西这不落马了,交不上赃物,又说东西丢了。”许飞道。
“好了好好,找他了解一下滨海的情况而已,不涉及你们在查的案情。”申令辰转移着话题问着:“咦,对了,许队长,这么人物,怎么能屡屡逃脱打击呢”
“这不正是我要说的,九十年代那会狱政的管理漏洞不小,他有两次立功表现减刑,现在翻出来一查都是假的,和狱警合伙鼓捣的00年那次最重的伤害罪,没人敢捞他,嗨,这家伙自己想办法,在看守所里,给自己染了一身疥疮,烂得全身生脓包啊,上劳改没多久就被提前释放了,没人敢收他了啊,要是传染一片,那还了得”许飞道,说到此人奇葩之处,让他也是猛皱眉头,进最后一道门时,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这回应该出不去了,政府真得给他养老了。”
“年龄该有五十出头了吧这么剽悍”郭伟好奇地问了句。
“这鬼地方,,十几岁的杀人犯不缺,还有实在没有养老地方的,专门犯个事来吃皇粮,判三两年他们都嫌判得轻,出去还是衣食无着。”许飞道。
这话把关毅青听笑了,老觉得这位队长比申令辰可笑多了,那队长也是灿然一笑道着:“这真不是我说笑话,那些个奇葩嫌疑人,真能让你哭笑不得。”
“有人口红利,就有红利带来的负面效应啊,麻烦许队长您亲自跑一趟了啊。”申令辰淡淡寒喧了句,带着众人,重新进了重重看守的高墙楼里。
咣当一道铁栅的重响,一位发厚须长,目露凶光的男子从铁门里提着镣子出来了,在狱警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挪着向外走。
拖着铁镣,每一步都带着哗哗的声响,桔红色的囚衣绷在身上显得有点紧了,他比狱警足足高出一个脑袋,每一步走得虽然缓慢,可身挺背直,裹在衣服的肌肉耸动,依然让人觉得剽悍,就连管教也不像喝斥那些毛贼一样对待他,总是指着方向,远远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重刑犯的待遇,规格是相当高的,如果宣判是死刑,那这副镣铐就要戴到上刑场了。就即便不是,在宣判之前,也不会卸下。
不过千万不要同情他,他不需要,对于反社会类型人格的嫌疑人,越重的刑具和刑罚,才能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如果和普通的嫌疑人放在一起,那是对他们的小觑和侮辱,指不定还要给你整出什么事来。
从羁押仓到提审间,走了十几分钟,进门,落坐,隔板固定刑具,与提审的警察们,还有一道铁栅的相隔,规格高到了绝无仅有的程度,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的看护着两位狱警。
一见到许飞,熟人了,游必胜嘴一撇,鼻子一抽,像在闻什么,许飞不客气地道着:“没烟,少给我耍脸色。”
“德性,谁特么朝你要烟了,老子闻到了女人的味道哦啊,真特么香啊,嗯呢”游必胜享受似地闻着,眼光却盯向关毅青,那带着兽性的眼光,让关毅青浑身不适,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老实点,也不看是谁来了。”许飞训斥道。
“你没介绍我怎么知道是谁又有什么案子往我脑袋上扣别找不着正主拿我撒气啊,滨海多大,我多渺小,我能干那么多事么”游必胜不客气地道,丝毫不给警察面子。
话说他确实也不用给,反正都这样了,你还拿我怎么着
许飞看来和他交锋不少,直接拍了把桌子吼着:“什么态度啊要了多少待遇了就不会好好说话”
“你看你看,又威胁我管教,您看见了,他威胁我,我可告诉你啊,别逼我没事整个撞墙,咬腕自杀怎么着,你可得负全责啊。”游必胜气势不比许飞差,连他背后站着的两位狱警也在使眼色,那眼色为难的含义一看便知,是示意许队长,别惹这种烂人。
是啊,就等在烂在监狱里,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差的结局,如果能速死,那简直是一种最大的仁慈了。
许久被申令辰悄无声息地拦下了,申令辰使着眼色,让郭伟给他看王子华一案丢失的贵重物品,对于游必胜,已经习惯这种模式了,你翻平板,他在瞄,瞄几眼就没兴趣了,眼光又盯到了关毅青的脸上。
“见过吗”申令辰问。
“没见过。”游必胜淡淡道。
“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呢说说。”申令辰问。
这个问题很奇怪,游必胜抬头思忖,像在警惕是不是有坑,这个人的确很剽悍,满头乱发胡茬,像从森林里刚刚出来的野人,特别是瞪人的时候,没来由地让人望而生畏。
半晌无语,申令辰好失望地道:“看来游爷也是浪得虚名啊,在您身边发生的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耳闻。”
游必胜嘿嘿笑了,狡黠地眼神一闪问着:“诈我哈哈,拿这套和我玩,是不是嫩了点”
“那游爷喜欢那一套啊”申令辰意外地,很客气地问。
“我喜欢的那套,你办不到啊,来个桑拿间,给爷松松骨,洗漱干净了,说不定我能想什么来。”游必胜笑着道,那表情不像重刑犯,像个手握资源的大佬。
“这是个高手做的案,水平要比你高多了,要是他在你面前,怕是得你跪舔了吧”申令辰不动声色道。
游必胜一撇嘴道着:“扯淡,黑路十八条,贼路只是其中一条,就再高的高手,也只能是个贼啊。”
言外之意就狂妄了,他是十八条路的游爷,那怕是重刑器具在身,也坠不了名头,许飞插了句道着:“哟,十八路好汉刀把子的游爷,就这下场”
“嗯呢,已经很不错了,能活我这么大,都算长寿的了。”游必胜严肃地点头道,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下场。
许久就哭笑不得了,这号人真别期待他有什么悔改,最终还得硬判。
申令辰似乎没有着急,他悠然地点上了一支烟,只抽了一口,那烟像精灵一样,在他右手的指缝间由上至下、由下至上移动,玩得很溜,竟然是丝毫无滞,这个小动作比一千句废话还管用,游必胜笑了笑道着:“哟,您也会玩这个玩得不错,有些年头了。”
“还会玩很多啊。”申令辰手一动,烟叼在嘴上,然后像瞬间消失了一样,烟不见了,再然后他嘴又一呶,烟重新出现了,又叼在嘴上,像根本没有动过一样,眼花缭乱的几下,把身边的众警看晕了,游必胜却是饶有兴致道着:“呵呵,不是这儿见面,我得把你当自己人了这位,怎么称呼呢”
“姓申,名令辰,我不是滨海人,不过久闻游爷大名了。”申令辰客气地道。
“别客气看你这样,人才啊,干嘛穿身身官衣啊,白瞎你这个人了。”游必胜可惜地道。
“人怕入错行嘛,时间久了,都是身不由己啊,游爷难道不是如此”申令辰道,一时竟和游必胜生出了点惺惺相惜之感。
“那倒是,不过小兄弟,我真帮不上你啊,那确实是个高手做的案,我真做不出来,也不需要做,咱在外面不缺钱。”游必胜道。
“可游爷啊,这些东西很值钱啊,一个这样的保险柜里存的古玩,名画,当年就值几千万,要放现在,得更值钱了您辛苦多少年的案值,也就和这个差不多。”申令辰道,有点夸大其辞了。
“我艹,这么拽”游必胜终于惊讶了,很郁闷地牢骚了句,看来没文化就是不行,早知道端这种窝多来钱。
这牢骚把众人逗乐了,没成想这个时候,这家伙还能幽你一默,申令辰笑着道:“确实很拽,我们是无计可施了,这不才想着来请教您来,点上。”
殷勤起身,递了支烟,不知不觉中对抗的情绪在缓和,游必胜对申令辰的好感倍增,他贪婪地抽了口,吐出来的烟,他一伸脖子,一张嘴,又全部吸回去了,等再吐出来,一个大大的烟圈,申令辰只等他玩了两个圈,才小心翼翼问着:“游爷,您说这种高手,我们得到什么地方拜山,才有可能见到真容呢”
“你觉得我知道”游必胜又开始甩脸了,申令辰话锋一转道着:“您客气了,我们是觉得,应该没有您不知道的。”
“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游必胜笑了,一支烟快抽完了,交情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我会来偶而探视您老人家,喜欢吃什么,抽什么,我给您老人家带点,我这小鱼小虾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您老不会为难我吧”申令辰非常客气地道。
话说好话真能顶钱花,这么个剽悍人物居然也是个顺毛驴,你把他哄舒坦了,他还就买账,游必胜想了好一会儿,不时地看申令辰,慢慢才不确定地道着:“我真不认识,这我不能瞎说,瞎说不坑你跑冤枉路么”
“没关系,我腿贱,不怕跑冤枉路,而且啊,游爷,我会陪许队长多来探您的,而且会尽我所能,替您办点事,当然,允许范围内的。”申令辰道,那恭敬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亲切,两位新晋的徒弟都有点嫉妒了,连他们也得不到这种待遇哦。
呵呵,游必胜笑了,有点阴森森的。
嘎嘎,游必胜在干笑了,笑容配着他那张凶相,让人觉得毛骨怵然。
哈哈,这家伙又在狂笑了,笑得人不明所以。
申令辰一直是微笑的笑容,关毅青瞥眼看到时,又揣摩出点东西来了,这好像是一种交流的方式,似乎都在窥探对方是不是能够信任,可也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个恶迹斑斑的恶棍式人物,会需要这种不值钱的信任呢那怕就允诺,那怕就悔罪,他仍然难逃法网。
意外了,游必胜笑容一敛,恶言恶声道:“少特么装这副嘴脸,老子不吃这一套,就特么折腾我说老子我罪大恶极,当年鬼市混的丧毛,马寡妇,不特么都混成老板了,那个手脚能干净喽谈话结束,老子要午休,许队长,没事你别来烦我,该交待不都交待完了,要崩利索点,省得老子老做噩梦。”
那说话的样子果真有黑道十八路总瓢把子的气势,声若洪钟,神情厉色,摔得隔板当当响,许飞摆摆手,那两位狱警,直把这人带离了。
郭伟和关毅青还纳闷着,怎么着就突来变故,一下子变成这个狰狞样子了,他们看着两位老手,许飞直向申令辰竖了根大拇指,郭伟纳闷问着:“许队,什么意思啊,怎么发这个神经”
“申政委有两下啊,他已经说了。”许飞道。
“说什么了他刚才不骂人了么”关毅青好奇一句。
“呵呵,虎死都不倒威啊,你还指望他好好说话,能说这些已经不错了。”许队长道。
“鬼市,丧毛,马寡妇。”申令辰不动声色,吐了三个关键词,他眼神深沉,像在侧耳倾听游必胜镣子的声音,然后若有所思说着:“他的心态很平静,既然涉及销赃渠道,那这条线索应该有点价值。”
郭伟和关毅青算是不明就里了,许飞告诉他们了,鬼市是个统称,地下交易渠道的统称,违禁品丰厚的利润在任何地方都能催生见不得光的交易,比如武器、,当然也包括贼赃。
“走,有事干了,查查这个丧毛、马寡妇何许人也,许队长,您听说过这个绰号吗”申令辰问,许飞抿着嘴,摇摇头道着:“这拔货色里,跟特么那些失足女样,都有艺名,除非有案底,否则真不好找人。”
难题总是一个叠着一个,四人起身离开,出门不远关毅青追着许飞队长小声问上:“哎,许队长,他为什么开口呀您不是说,这种人是死不开口的吗”
“交待自己的问题,他当然死不开口了,不过别人的就不一样了。”许飞看了申令辰一眼笑着道:“又能结个好,没准又能换点烟啦,探视品了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像他们这种活一天都赚了的人,任何一点关心,都是奢望,别看他这么牛掰,真要临上刑场那一刻没尿裤子没腿软,我还真当他是好汉。”
“不过确实挺凶的啊,我上中学时候,就知道有这号大地痞子,牛透了,和派出所干仗呢。抓了他们的人,他们硬抢回去了。”郭伟道。
“越嚣张,越作死,再牛掰有什么用,迟早还不是挨一枪,很简单,与人民为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许飞道,他停了两步,和申令辰并肩走着,笑着问着:“申政委,您那几手,哪儿学的怎么老游都买你的账”
“早年街头卖艺的伎俩,一玩这一手,他就应该知道是自己人,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应该是很解他们习性的人,懂了吗”申令辰说着,问话却是朝向郭伟和关毅青。
偏偏两人懵然一眼,不懂。
许飞笑着解释着:“意思是最了解他们的人,就最懂他们的弱点,与其对抗找罪受,倒不如合作点,没准还有点好处。老混子了,是个明白人。”
“对,我们不能失信,多少给点关照吧,反正他已经穷途末路了。”申令辰淡淡道,那语气同情居然比憎恶的成份更浓。许飞却是兴致很高,追着申令辰的脚步说着:“看来我得向您请教请教了,您是不知道审这家伙有多难,这么个重刑犯人谁也不敢动,他倒成爷了,得看他心情好不好我们才能问话。”
“那就多给他点尊重,没准会有效果的。”申令辰笑道。
“尊重我恨不得直接崩了他。”许飞道。
“那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从犯罪的角度讲,这样的人渣可是用一辈子来挑战法律,难道不值得得到尊重你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假如你是他,你愿意寂寂无名地烂在监狱里,还是背负着一世恶名,轰轰烈烈上刑场”申令辰笑着问。
“好像懂了,应该轰轰烈烈点儿。”许飞道。
“那就对了,别那么小气,多夸夸人家,多少让人家找到点成就感,这么大的人物呢,你把人家吆来喝去,像吓唬狗儿猫儿一样,他可能配合你么”申令辰道。
“对,我得试试您这方式可这传出去不好听啊,不能咱们警察,一口一个游爷称呼他吧”许飞道。
申令辰不耐烦地回答着:“你在乎这个要是抓到嫌疑人都能坦白交待,我专门负责称呼他们爷都成。”
两人对于职业的态度可能有差别,边走边争论,后面跟着的两位却是窃笑不断,不知不觉间,对于申令辰的方式,竟然很是赞同。
新目标:鬼市、丧毛、马寡妇。
从派出所到刑警队,从看守所到监狱,从原始的档案到电子罪案信息库,开始寻找这个疑似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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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隐形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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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传言,有时候匪夷所思,有时候却很准确,许飞队长动用了队里十数位警力,跑了滨海十七个派出所,会了二十七八个或在监狱,或刚出监狱的人渣系列,电话打了无数,终于在当晚确定了“马寡妇”、“丧毛”两个绰号人物的真实身份。風雨小說網
真相总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丧毛是个秃子,根本没长毛,真名毛世平,马寡妇是个标准的大老爷们,姓马名玉兵。
两个人均有前科,而且是同伙,更意外的是,据许飞队长查到的消息,可能和游必胜有过旧怨,起因是刚刑满释放的游必胜曾经找丧毛借钱,没有得逞后耍无赖,后来吃了个大亏,之后游必胜东山再起,这两位就销声匿迹了,所以,不排除游必胜借机发泄旧怨的心态。
情况大致如此,三天过去了,三人小组仍然是毫无头绪,这一日上午,三人驱车到市局下属的保密科办事,一路上就侦破方向的问题,又开始纠结了。
申令辰的路子确实很野,没看现场,没去询问案件出警的人员,没有寻找与案情相关的线索,却风马牛不相及地去监狱提审与本案根本不相关的人员,郭伟和关毅青,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了。
车行高架桥上,路稍堵,关毅青回头看申令辰,还是那个样子,坐车就假寐,像坐定的老僧不侵外物,关毅青出声问着:“师傅,您说,这两个目标对吗”
“你是在怀疑我是错的”申令辰随口应声。
“不是那意思,您看您。”
“就是那意思也别客气,侦破就是个试错的过程,没有谁能保证全对,事实上,可能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达不到。”
“啊不到百分之一”
申令辰蓦地睁开眼,看着关毅青,又是那么微笑着道:“那你以为呢,神探多半是吹出来的,当警察,不违法乱纪,不办冤假错案就是好警察了。”
又是怪论,关毅青那点热血被越浇越冷了,她有悻然地扭回头不问了,郭伟像在顾忌关毅青的情绪,笑着问申令辰道着:“我觉得师傅还是有谱的,马寡妇和丧毛,既然曾经干过游必胜,那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
“但我总觉得风马牛不相及啊,马玉兵,绰号马寡妇,毛世平,绰号丧毛,有记载的案底是十一年前的一宗倒卖文物案,两人是同伙,一个五年,一个三年半,出狱后并没有劣迹师傅,您知道他们现在在那儿吗”关毅青问。
“你考师傅啊”郭伟警告道。
不料后座的申令辰却接口道着:“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唯独不会在滨海,我想应该离这儿很近。”
对吗郭伟征询关毅青,关毅青看着刚接收到了消息,怔了下,给郭伟看,邪了,和申令辰在同一座城市,苏杭市。
“哦,看来猜对了,我再猜猜,肯定有合法生意,合法身份,肯定和本案相关的所有关键词都不相关,比如古玩、锁匠、保险柜等等,肯定从表面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联系。”申令辰道。
“这样定嫌疑人,那看守所不得有一半得和本案有关”关毅青反驳道,不过她不否认,申令辰猜得很准确。
“有一个七度空间的理论,是说世界上任意两人之间相隔,不会超过七个人其实犯罪的圈子并不大,只要不是随机的、流窜的,那这个固定的圈子会更小,干这种事缺了本地人不行,没准就是本地人干的。”申令辰道。
“那您确定,要从他们二位身上下手了,可既没有案由,又没有命令,我们怎么展开侦查”关毅青问。
“我说了,是个试错的过程,侦查里捉乌龟不小心逮了王八的事多了,都查查吧,许队发来的还有什么消息”申令辰问。
关毅青递过了手机,申令辰翻查着,情况让他微微惊讶,毛世平现时经营着一家物流公司,注册资金两百万元,而马玉兵更牛,开了家租赁车辆公司,许队长甚至发回了一张马玉兵公司的照片,婚庆、公务、旅游租车服务,排场不小,而且,都不在滨海市,在苏杭市落地生根已经数年了,最早登记注册,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关毅青一直观察着这位生拉硬派的“师傅”,在看到这些她认为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的信息时,“师傅”的眉头皱了,好像发现疑点了,她脱口问着:“您看出疑点了”
“两个街痞,怎么发的家第一桶金从哪儿来的几百万撑起的生意,我就不信能没点猫腻。”申令辰狐疑地递回了手机。
“咦,对呀,这点我觉得可疑。”郭伟启动着车,龟速行进着,关毅青却是指桑说槐道着:“你什么见识啊,现在财富的神话太多了,前天还看到一个新闻,说咱们滨海一个卖菜大妈攒了好几套房子呢”
“俩个二劳分子,可能靠勤俭致富么”郭伟反驳着。
“那也不一定就是违法犯罪啊”关毅青道。
“反正没什么好鸟,指不定干什么呢。”郭伟道。
“现在都疑罪从无了,你还想乱扣帽子啊,证据呢”关毅青道。
她故意的启恤,其实想从申令辰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不过可惜的是,申令辰对此状似不闻,根本不予理会。好像就凭一句话认定马玉兵、毛世平是嫌疑人了一样。
难道几百万的生意开在苏杭,这两个身家不菲的老板,还瞅空回滨海,跟踪两位前领导,伺机偷人家家里的保险柜狗屁不通的逻辑嘛。
“姑娘啊,你太急了。”
后座幽幽一声,把耍小性子的关毅青惊省了,她忙收敛,没回头,就听申令辰在后座平静道着:“这个离奇的悬案,首先得找到一个翔实的、合理的解释,这种解释就是我们的思路,就像看魔术,魔术师展示他的魔术时,给我们看到的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对于我们观众,你如果不清楚他的道具、他的手法,那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明白了,您的思路是从寻找那些道具、手法入手比如同伙、工具,还有可能涉及到的销赃人员”郭伟道。
“对,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来,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很聪明,他们的思路就像所有的影视故事,都会把警察当成笨蛋,我不介意当这个笨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错一千次不要紧,对一次就够了。”申令辰淡淡地道。
可能缺乏点自信,但话里有不折不挠的韧性,这一点让关毅青认可了,从前辈的身上,多少还是能学到点东西的,她轻声道了句:“师傅,对不起,我确实有点太急了。”
“呵呵,没关系,慢慢来,谁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申令辰道。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关毅青问。
“我们把时间分成两份,一份用于请教现在看守所、监狱里的老贼,重点关注一下那些撬保险柜的惯犯;另一份得靠你了,把滨海及周边几市所有与锁具生产、销售相关的注册人员捋一遍,重点有登记的那些开锁人员,能连开数道门,又是在管理很严格的小区,这么离奇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还缺一个合理的解释。”申令辰道,他的思路很清晰,已经开始明确分工。
好像又岔了,关毅青马上奇怪问着:“不是要监控马玉兵和毛世平么”
“这就是咱们来市局的目的,一个嫌疑人在自由的时候,最不愿意打交道的就是警察,所以,我们得找几个用得上的人。”申令辰道。
线人
关毅青和郭伟的心里,同时泛起了这个词,保密侦查程序,开始进入灰色地带了。
驶进市局,在郑局长的陪同下,到了市局办公楼的地下一层,这里是关毅青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不过她无缘进去,那里是一个存储保密档案的禁地,而且都是不能形成电子文档,只能以纸质和其他存储方式保有的文件。
这其中就有一种法律从未认可的身份档案:线人
不认可并不代表不存在,事实上,有一半以上的案件侦破线索来自于不同群众的线报,从追逃悬赏到派出所处理个治拘案件,很多都少不了举报线索这个重要的环节,他们,是警枪和手铐之外,最不可或缺的一个拍档。
送到门口,郑局长就自动退出了,线人的档案管理是专项的,有的线人身份密级以及待遇,可能比警员还要高。
接待的是一位中年警官,他把三位请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带着几位在甬道里前行着,且行且说着:“有登记的一千一百一十人,分属于不同级别的警员上报的有四百多人,专人负责的,不能给你们,他们的身份不能披露。”
“有待遇的职业线人,二百一十四人,每年都有消失的,可能这个数字不太准确。”
“各刑警队也有掌握的一批,不过多数是临时性领取津贴的,可能也不能给你们,那帮刑警最忌讳有人敢动他们的人。”
“非职业类,有举报行为的,而且登记在册的,你们可以挑,但不一定能用,这些人不受任何纪律约束,愿意不愿意替你们当眼线,得看你们的本事喽。”
几句说得很不乐观,而且也不客气,那意思好像能不能给得两说,给了能不能用,也得两说,关毅青认识这位,她嘟囊着:“伍叔,还没挑呢,你就泼这么多凉水”
“小丫头片子,你才当了几天警察线人可是把双刃剑,可伤人亦能伤己,而且他们的处境,可能比卧底还危险,真要是性命攸关的案件暴露身份,连命都得搭进去。”那位老警斥了关毅青一句,听得关毅青直吐舌头,不敢犟嘴了,老警回看了申令辰一眼,突来一问道着:“你用过线人吗”
“经常用。”申令辰道。
“怎么用”老警问。
“大多数时候只用一次。我们的案子危险级别不高。”申令辰道。
“呵呵,看来是行家了,那我就放心了。”老警笑了笑,又背着手,带着众人进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打开灯,一股子霉味,不知道已经运行了多少年的旧电脑,开机嗡嗡半天才进入界面,郭伟眼一直,居然还是dos系统的数据,黑屏白字太尼马经典了。
“小子,别嫌落后啊,越落后的方式,越不容易泄密说吧,想要什么样的人,我可以给你三到五个目标甄选。”老警坐定,手放到了键盘上,那是综合检索数据方式,老旧到怕是已经无人能用了。
申令辰在狭小的房间里踱了几步,开始了,就听他说道:“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男性。”
“没有刑事犯罪记录,但也不能太清白,多少有点治安处罚的记录最好。”
“有家有老婆孩子的,不要。”
“有任何国家机关或者国企工作经历的,不要。”
“有稳定工作及收入来源的,不要。”
“学历稍高点,一点文化基础没有,素质太低的,不要。”
“最好能有点艺术功底,对于古玩一类东西有鉴别能力的就好了就搜搜这些条件。”
申令辰罗列了一串,郭伟听着听着就笑了,关毅青问他笑什么,他笑着道着,这招女婿呢还是招线人,条件也太高了。说得关毅青也笑了,好像这这样的人真不好找,连伍警官也为难了,他编着代码边说着:“难度确实有点大,没点前科谁愿意给你当眼线啊,津贴又不算高,除了举报群众,大多数线人,都是被咱们揪着小辫干这行的我搜搜啊”
“怎么了”申令辰凑上来了。
“邪了,简直是量身定做的,我这儿还真有一个。”伍警官诧异道。
“是吗我还担心我的条件太高了,最好是滨海人氏,而且有过处理案情线索的经验,那种自愿的最好。”申令辰道着。
“全部符合。”伍警官一敲电脑,显示着一个黑白分明的表格,外人看不甚懂,他指点代码的意思,从一列紧锁的保险柜里,小心翼翼的找出了一摞厚厚的档案,递给申令辰郑重交待道:“就在这里看,不能外传,不能拍照,可以接触,但不能强迫,他在红色线人档案里,这种人已经快绝迹了,要出点意外,我们得内疚一辈子。”
申令辰郑重接到手里,沉甸甸的,他翻看了几页档案,越看眼睛越亮,冷不丁,噗哧一声,有人笑了,他一回头,狠狠瞪了关毅青一眼,关毅青赶紧解释着:“师傅,这个人我认识。”
“不会是那个二世祖吧”郭伟一听,凑上来一瞅,乐了,一笑道着:“师傅,我们真认识,去年在402专案组,陕省那边一边找这个人的档案,后来市局通过省厅的外事处调查,他的档案还是我拿回来的,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后来陕省的打击非法传销行动受到部里表彰了。”
“看来,真是缘份啊。”申令辰也乐了,和两人一起铺开了档案,一页一页查看,看到几处,让关毅青和郭伟倒吸凉气,不仅仅是个提供线索的问题,还和外勤组一起千里追逃,抓到了潜逃的重点嫌疑人卢鸿博、杨芸。
“哇塞,我当时以为他要倒霉了。”关毅青惊讶道。
“还得到了见义勇为奖章奖金三万啊。”郭伟也惊讶道。
“你看这点,他会画画,画出了十几个嫌疑人肖像。”关毅青惊呼道。
“不是被传销窝点扣住了,而是当了总经理了,嗨,是够邪门的啊。”郭伟道。
“你忘了,他是学那什么对,变态心理学的。”
“没忘,变态心理学,司法与犯罪心理学,还拿了个假文凭骗他爸。”
“咦,对了,后来怎么样了不会继承他爸的酒店的了吧,师傅,这个人可是个亿万富翁的儿子,真不知道当时陕省的警方是怎么招蓦到他的,咱们给职业最高的津贴不过每月几千块,你买不动他呀。”
两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伍警官已经开始收档案了,他说了,认识就好办,那你们和他接触吧,按纪律来,详情要汇报到市局,他收罗着,最后手伸向了申令辰,申令辰笑笑,把扉页带照片和简历几张递给了伍警官,客气地讲了句谢谢。
那个人的肖像深深印在他脑海里了。
姓木,名林深。
这个人让他见猎心喜似的道着:“就他了,查一下,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到信息中心,当时我们查了他的底,连他住那儿都知道。”关毅青道。
她带着两位匆匆离开,都忘了跟伍警官打招呼了,三人快步上楼,在关毅青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找了台联网的微机,屏退了工作人员,关毅青快速地输入着反查条件,这个邪门人物的邪性地方又出来了,关毅青瞠然看着结果道着:“奇了怪了,当时我们查,一大堆信用卡消费记录,这几个月的怎么没有了呢”
“航班呢,不会出国了吧”申令辰有点挽惜道。
又查,关毅青算是看不懂了,奇也怪哉地道着:“没有啊。”
“车呢违章的,交费的,好歹总该有一条啊。”郭伟提醒着。
“就一条保险缴费记录啊,去年九月的没有违章罚款和变更记录。”关毅青又查,越来越奇怪了,好像这个个宅起来了一样,可偏偏像这号人,怎么都可能,不可能宅起来啊。
“查犯事了没有,扩展到周边几市,直接从联网数据里查。”申令辰灵光一现,如是道。
再输,这一下很快有了,二月二十四日西湖派出所的联网记录:遍寻不到的木林深,在这里现形了,因为琐事把外贸公司老板打了,派出所的处理结果:罚款一千元,并对其教育。
不知道戳中了那个笑点,三个人这一次相当默契,看着联网显示的木林深垂头丧气的照片,齐齐笑了
...
第65章 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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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不过水乡雨景,烟波千里渺渺,乘车出行,仿佛穿梭在如梦如幻的仙境,自苏杭至滨海不过一小时的车程,亦能领略到不少江南风景。
倚窗的座位,木林深懒懒地靠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美景当前,心情却一点儿也好不了,接连半年的打击,他的心情其实已经快跌到冰点了,饶是他殚精竭智,也摘不掉脑袋上扣着的一无是处、好逸恶劳等等诸多光环,他正在发愁,如花婚宴一请同学相聚,十有他又和十几年前一样,成了大伙嘴上出来频率最高的笑资。
到底怎么了呢
我为什么明明想做好一件事,偏偏却越做越差
他在检点着自己的过失,以他相当缜密的思维,却理不出水土不服的症结所在。
考试就不说了,考上机率也不大,可能资格都不给吧学校被开除,打过架,都要影响一个人的后半辈子,是不是太过份了总不过是去办公室扯谈,好像谁不会似的。
厨师路子也到头了,他现在想起来那种超过军事化强度的训练都心有余悸,训练的目的是让你学会省、节省,节省到抠的程度,使劲的降低成本才算合格,成本倒是降下来了,那成份就不对了,一想起那脏成酱油式的洗菜水再行涮锅洗碗,他胃里就会翻江倒海。
将来就当了厨师,开店卖饭,也不会有几个好货啊。木林深回忆着那些学徒每天介咬牙切齿,披星戴月的学习训练,再心如刀绞地交学费,一俟有机会翻身,恐怕他会十倍、百倍地从食客和伙计身上把自己的付出找回来。
这也是一种心理平衡,社会给他的是什么待遇,那他回馈社会的也会是什么,被压榨、被欺瞒、被吆来喝来的人,难道谁还能指望给社会回报,不报复就尼马不错了。
已经被自由化感染的木少爷当然接受不了这个凌辱,也更接受不了,用同样的方式去凌辱别人,所以他选择了离开滨海,到邻近的苏杭市谋职,可惜的是,貌似光鲜的白领,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生活方式。
想多拿提成奖金,你就得多接单,想多接单你就得学会撬同事的墙角,挖他手里的客户,勾心斗角这几招得玩好了,否则指不定谁看你太优秀不顺眼,会给你拿小绊子,会在老板那里给你递小话,除了应付这些精神的压力,还要承受无休止的加班加点。
白领其实应该反向理解,那意思是告诉你的身份,每一分钱都白领不了,得付出比民工更辛苦的劳动啊。
想着想着,心情就渐渐冷到了冰点,他有点想那个飚乎乎的秃蛋了,人家有信仰的人活得多带劲;甚至有点想精神病医院那段刺激的生活了,一个一个都不被外物侵扰,他们内心的精彩只留给自己享受,该是多少满足啊。
对了,还有贾芳菲,那个在床上都会认真听他讲投资的女骗子,为什么现在想起来,都有点莫名地喜欢她呢
车渐行渐近,远方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心里,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清晰了
“师傅,这个人行吗和咱们这类案子不搭调啊。”关毅青问。
申令辰头也不回地说着:“线人最优秀的品质是伪装、观察力和判断力,如果在传销窝里混过,那这些就都不是什么问题。”
传销,那个骗子汇萃的地方,那个洗脑盛行的地方,能培养出什么怪才来真不得而知,但知道的是,这个人是从精神病院逃跑,之后一步一步在传销窝点登顶的,于是申令辰的兴趣,也跟着提起来了。
“可是,师傅,他不一定听咱们的啊,人家又没什么把柄攒在咱们手里。”郭伟担心地道。
“错,有把柄攒在咱们手里的人,我还不敢用呢。”申令辰道:“知道金字塔为什么不能是奴隶建造出来的吗因为挟迫之下,只会有消极怠工和仇视心态只有轻松地、高兴地去做一件事才能做好,这叫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关毅青追上一步问:“您的意思是,他是以此为乐”
“对,学变态心理学、司法和犯罪心理学的,他的实验对象就是那些心理不正常、恶行累累的嫌疑人,一直被司法鉴定为精神病患者,你敢想像这样的人,会是一起案值几千万的传销组织者吗”申令辰问。
“那他在里面起的作用,究竟有多大呢”郭伟如是问道。
这个,让申令辰踌蹰了一下下,更详细的案情的,他选择了闭嘴,只是淡淡说了句:“比你想像中大,比我想像中也大,我们刚想找他,就把市局的张政委惊动了,昨晚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注意方式,绝对、绝对不能强迫,他的身份背景不是个普通人。”
“可现在咱们都是一头雾水,把他拉进来,又有什么用啊”关毅青又道。
申令辰侧头瞥了一眼,意外地微笑道着:“相信我,用处大了,每一种犯罪形式,其实都是某种变态心理的行为体现,我们作为警察,看到的是行为,危害,而他们这种人,能窥探到犯罪者的心理。”
“哇,那为什么不把他招聘到队伍里”郭伟酸酸地道,申令辰快把木林深捧上了天了,太厚此薄彼了。
“他其实参加招聘了,去年九月份,你们市局向社会公开招聘巡警,他报名了。”申令辰突然站定了,回头看两位徒弟,两位徒弟惊讶了,等着结果,结果是申令辰呵呵一笑道:“结果被招聘处的人给撵走了,报名资格都没给,在现有的体制下,以他的履历,估计要和国关机关及企事业单位无缘了。”
又触到了笑点了,关毅青和郭伟齐齐喷笑,莫名地有点同情这个天才。
此时,三人已经进了高铁站,商议片刻,还是在这里认识一下,最好带走,一块吃顿饭聊聊什么的,申令辰自知自己的形象不算佳,教着两位徒弟去接人,怎么接呢
别那么客气,先礼后兵,软硬兼施。
郭伟和关毅青领命而去,两人还嘀咕了,申师傅嘴上一套,心里肯定是另一套,还说客气呢,这都准备硬拉人了。
两人进了接站区,说起来也是巧了,关毅青在进一步查实木林深的去向时,却发现了他买了今晨回滨海的车票,实名制还是有好处的,天网可以实时监控到每个人的行动,一得到这个消息,三人放下手头所有的事,直奔木林深而来了。
“毅青,申师傅是不是有点入魔了”
“什么意思”
“你说呢,先找狱里的老贼,现在又找退出很久的线人,什么都干,就是正事没干,案发现场没看过,接案民警没访过,就浮出来的马寡妇、丧毛,也不安排去查,我总觉得有点南辕北辙了。”
“把你能得,有本事你去接这种案子啊。”
“我哪有那本事。”
“没本事就闭嘴,听师傅的,我倒觉得学得很多,以前都没发现,咱们生活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你看看守所关的,光偷东西的,就能拉一车皮。”
“和咱们的人口基数比,毕竟是一小撮嘛,不能以此为怀疑和谐大局车来了,你说还是我说”
“还是我来吧,师傅一直忽视美女效应,征服不了嫌疑人,我就不信,还征服不了一个线人。”
关毅青整整衣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形象,非常满意以及自信地迈向刚刚停稳的列车。
“嗨帅哥”
人流如潮的旅客中,关毅青终于看到了夹在行人中的木林深,她招着手,对方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到。
“嗨帅哥”
关毅青挤着追上去了,伸手拍拍木林深的肩膀,小木一回头,微微讶异。
“帅哥认识一下。”关毅青伸着手,握状。
小木没伸手,警惕状,郭伟也挤上来了,笑吟吟地站在木林深面前,小木警惕地问:“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郭伟正要自报家门,关毅青拦住了,给了个俏皮的笑容道:“你猜。”
小木严肃地看着,郭伟笑而不语了,说起来他真不信对方的能耐,看着非常面嫩吗,扔中学里都像个不良学生,明显见面不如闻名。小木呢,认真地盯了关毅青两秒钟,又看了郭伟几眼,手指点点指着关毅青道:“你是警察”
“你也是。”小木一指郭伟,道出来了。
“不简单吧”关毅青见猎心喜了,郭伟惊讶道:“哇,你怎么猜出来的,我们没见过你啊。”
“很好猜啊,初次见面,你们已经露了很多破绽了。”小木道,他牛逼烘烘走着,那俩自然成他的跟班了,郭伟还没有从震惊中惊省过来,追问着:“什么破绽啊”
“第一,车站搭讪的就两种,不是拉客住店,就是拉客上车,你们既然不是拉人,就肯定是找人。第二,我是临时有事回来,知道在这儿堵我,除了警察谁还能办得到;第三,你俩笑吟吟的,这男笑奸、女笑贱,我不但知道你们是警察,还知道没特么好事啊。”小木说着,停下了,那两位一句就被气着了,关毅青咬牙切齿,瞪着回看他的小木,可没料到是这种结果,小木却笑了,他竖着指头问:“还有第四想听么”
“什么”关毅青忿然道。
“第四是,我见你照片,你还扮过我妹呢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小木坏笑道。
“成心是吧”郭伟气着了。
“哟,真聪明,一下就猜着了”小木笑着刺激对方,连日遭遇发泄到郭伟身上了,他脸一拉不客气地道着:“成心不违法吧故意不犯罪吧切一边去,我现在最不能看到就是警察,刚罚了我一千块。”
小木的气更大,吼了两句,一拎衣服,扭头就走,不管警察还是美女,一点面子都没留,可把关毅青给搞懵了,郭伟气得要上前抓小木,关毅青一把拉住了,摇摇头使眼色,这种环境闹什么事,一闹还不又是警察的问题。
哟,两人看到了,申令辰和小木相向而行,还以为申令辰要出马了,却不料申令辰只是和小木擦肩而过,貌似根本不认识一般,直向两人踱步而来了,两人很失望,郭伟道着:“申师傅,这小子自己犯的事,还拿我们撒气。”
“很失望”申令辰笑着问。
“是啊。”关毅青瞠然道:“怎么和看守所那些嫌疑人一个得性,无赖加无耻啊。”
对于这位天才,看来大失所望了。
“呵呵,我也很失望。”申令辰笑着掏着口袋,赫然一个精致的钱包,两徒弟眼一直,看向小木的去向了,难不成把小木身上的东西顺了。
两人面面相觑,可没想到师傅还有这本事。一翻果真是,钱包里小木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摞钱,申令辰里外看看,还真是很失望地道着:“警觉性太差了,看来传言有误啊你们等等,看他用多长时间能反应过来。”
申令辰把钱包扔给了关毅青,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似乎警觉性如此差的人,实在不合他的脾胃。
小木确实没有发现,等到出站口总觉得那儿不对劲,他几次回头,看到了另一位的后脑勺,那位貌不其扬的中年男和他擦肩而过,对,不对劲的地方就在那个人身上,眼神很利,怪不得让他觉得很舒服,如果是个路人甲乙,根本不会引起他下意识注意的。
其实他真不想招惹警察,尽管他喜欢那种刺激生活,但仅限于内心向往一下而已,无数经历证明,像他这类有碍治安、有辱和谐的自由主义分子,会被体制鄙夷及唾弃的,体制需要的是秃蛋那类死心眼的理想主义者。
他加快了步子,可在出站的时候不经意一摸口袋,然后站在当地了,他发现问题所在了,一下子回忆起那个中年男为什么行径怪异,问题在他的口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几个死条子,偷我东西妈的,等着。”
小木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转身,飞快地朝车站警务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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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刮目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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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案,报案我钱包丢了。”小木奔进警务室,急切地嚷着。
“嚷什么,丢钱包的多了。”一位正看视频的男警,不耐烦地道。
“我找你们领导。”小木给气着了。
那警察更绝,好奇问着:“你到底找钱包,还是找我们领导”
“我找你们领导要钱包。”小木瞪着眼,叫嚣道。
那男警噗哧一笑,好笑地问:“你谁呀”
“公民啊,纳税人啊。”小木拍着胸脯道。
“拿出身份证,或者其他有效证件,证明一下你纳税人身份,我会照章处理你的事情。”那警察笑容一敛,客气道,几间门里的警员被惊动了,开门来看,好奇地盯着小木。
小木一下子傻眼了,这尼马可比他损多了,明明钱包丢了,让你拿出身份证来,他一摸口袋,摸到了手机,然后笑吟吟地往那警察面前一站,笑着求道:“哟,看来公民这个身份看来不管用啊。”
“不管你什么身份,得照章办事不是”警察不客气地道,一指座位说着:“坐吧,作个笔录。”
哦哟,要真丢了钱包,等做完笔录,贼尼马也跑得没影了,小木明显志不在此,他笑着道:“要不换个身份那个,我叔是张虎林。”
“谁”警察好奇问。
“市局政委啊等等,我给他拔个电话。”小木拔着电话。
那警察一急,起身一拦小木的手机问着:“等等,你说谁”
“张虎林啊,你们政委”
“市局,政委手机号码”
“就这个号”
那警察念着号码,像是给谁听,这个电话愣是没拔出去,转眼一间房间里出来了一位年纪稍大的,匆匆到了小木面前,一摁他的手机道着:“多大个事,你麻烦政委啊刘儿,赶紧把车站周边瞄瞄,那个不长眼的,在咱们辖区犯事,提留回来。”
“领导,我知道是谁就他们您看您看,就他们仨,下车就跟我套近乎,我觉得不对劲,就没理他们,结果一到出站口,发现钱包丢了。”小木道,指着其中一格屏幕,斜斜的角度,能看到月台一根柱子周边,还留在当地的关毅青、郭伟。
“您确定”那警察问,有点怀疑。
“确定以及肯定,他们说他们是警察根本不可能的吗,警察叔叔不都在这儿吗得您这样相貌堂堂的,看这几个满脸奸诈的,一看就不是。”小木违心背愿夸着这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
那警察迟疑片刻,小木一递手机道着:“不相信,您给我叔打电话。”
那是台精致的皮质手机,价值不菲,再看小木这纨裤派头,绝对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一点不怯,那警察瞬间做了个决定,一扬手:“集合,把这几个带回来。”
耶,成了小木乐了。看来和市局张政委有过一面之缘,真不是坏事,关键时候用得上。
这一命令可是雷厉风行,步话一呼叫,散布在高铁四处的警员向目标集合,这头领导带着几位,操着防暴棍,雄纠纠气昂昂地直奔月台,小木的待遇瞬间提高了,那小警给倒了杯水,很有眼色地把他请进队长办公室小坐。
这边,关毅青很快发现不对了,莫名地多了几位巡警,警惕地看着她,她悄悄示意郭伟,郭伟也发现不对了,怎么像盯贼一样,两人正等上卫生间的申令辰,觉得这么被盯着不舒服,刚一走,坏事了,呼啦啦围上一群来,直把两人围到中间,郭伟急了,扬手指着:“干什么干什么”
“配合点,到警务室说话。”几个巡警,不客气地摁下他的手了,他刚一动,瞬间被制服了,扭胳膊别到背后了,关毅青一稍动,要掏证件,不料也被人扭着胳膊了,有人替他掏了,上前来的领导直接掏走了钱包,一翻看,往关毅青眼前一亮:“这是谁的东西”
“这关你们什么事”关毅青傻眼了。
“看你长得不赖么,不学好,偷东西,带走。”领导一摆头,押着关毅青便走,郭伟气急了,直嚷着:“误会,误会,我们是警察,刑侦局的。”
“冒充警察,你特么像么”
有人狠狠在他臀部撞了一膝,疼得他不由自主加快的步子。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回了警务室,直接关进了小黑屋,然后不容你“狡辨”的叱喝声响起了:
蹲下,老实点偷了几回了
小木隔着门缝听着,偷笑着,等脚步声响起时,他赶紧回到了座位上,车站警务室的领导一进来,他慌忙起身,千恩万谢,那胖领导很懊丧的说着,他妈的,居然给跑了一个,跑的那个肯定是老贼,没事,迟早给他抓回来哎,小伙子,你报警很及时啊,让我们成功地抓到了两个盗窃分子。風雨小說網
“还是您英勇过人啊那,叔,我有点急事,我得赶紧去机场接个人那个,要不钱包先放您这儿,回头我来您这儿做笔录行不”小木客气地道着。
“哎呀”那领导特事特办了,更客气地埋怨着:“瞧您说什么呢一切为人民服务,确认是你的东西,留我们这干嘛呢赶紧,您赶紧去,刘儿,把失主的东西给人家”
这客气得小木都不好意思了,给了还了钱包,还让你点点,还要派车送,至于笔录,没事,回头电话联系您就成,两人把小木送出站,看着小木高高兴兴走了,好歹长舒了一口气。
政委亲戚啊,还好,处理得当。
这口刚舒过来,里面审问“贼”的警察奔出来了,慌里慌张道着:“队长、队长,坏事了,市局张政委打过电话来了。”
“没事,政委亲戚的事,不处理了吗,人都走了。”队长道。
“不是不是,是说被抓的那俩人。”小警道。
“有什么说的,严肃处理,从重从快。”队长不客气地道。
“不是不是,队长,让我们马上放了那俩人。”小警道。
“啊到底怎么回事”队长懵了。
“那俩是警察,刑侦局的。正在办案。”小警瞪着眼,好惊讶地汇报着。
“我艹,坏事了你没打人家吧”队长吓得心悬起来了,一看小警那怔样,吧唧先扇了他一巴掌,匆匆往回跑,边跑边嘟囊,坏了坏了,要出洋相了。
到门口他才想起放走的那个,一拉跟上来的小警说着:“走的那个是谁妈的,骗我,记着名了没有,传唤回来。”
“那个政委说更不能动,就当没见过。”小警凛然汇报着,他不清楚是什么事,可应该不是小事。
哦哟,把队长给憋得啊,一拍脑门,气苦地道着:“都不敢动,这特么是要动我啊愣着干什么,赶紧放人。”
一个警务室,乱了一糟,不一会儿,队长又是陪着笑脸,把关毅青和郭伟恭送出来了,刚才抓人一群凶恶煞,排了一行尴尬地赔礼道歉,关毅青和郭伟那是有气也撒不出来了,两人阴着脸,愤愤离开了警务室。
一眨眼搞了个翻盘,两人被整进警务室转了一圈,郭伟还揉着肩膀和腮帮子,争辨了两句,挨了一脚,又争辨两句,多挨了一耳光,关毅青见他这样子,莫名地噗声笑出来了。
“你还笑得出来啊,你看基层这什么素质,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拳脚说话了。”郭伟哭笑不得道。
关毅青却是愕然了一下问着:“咦不对呀,他怎么能调动这里的警力。”
“不是调动吧,是误会哦对了,队长说那个人是张政委亲戚。”郭伟道,他一下子明白了,狐假虎威,然后引大水去冲龙王庙,关毅青也瞠然了,悻悻地说了句:“这个家伙真损啊,明知道是咱们,故意让车站巡警来抓人。”
两人一明白,却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出站,站外,申令辰已经等在车边了,郭伟狐疑看看,唯一没搞清楚的,就是申令辰在事发时不知道怎么消失了,上车坐定申令辰笑着道:“两位受苦了,不好意思,我联系张政委花了点时间。”
“哎,师傅,您怎么溜的”关毅青问。
“他们只顾注意你,我有的是机会溜走。”申令辰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夸了句:“没想到啊,居然被他反戈一击,这小子不简单,打着张政委的旗号,把车站巡警给唬住了。”
他是张政委接回来的,自然认识,但要打着这个旗号去命令巡警,那好像难度就大了点,不过不管怎么做到的,都让申令辰刮目相看了。
车驶离高铁站,两人的兴致都一落千丈了,估计从警以来还没有这么窝囊过,申令辰此时倒先启话题了,问着关毅青道:“别拉着脸啊,这事是我判断失误,我郑重向两位道歉,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干我以为他找不着,得直接奔回来,还在生气啊,毅青。”
“生什么气啊,生气又能怎么着,还是咱们的同行。”关毅青无语道:“平时抓贼也不见他们多上心,今天抓我们可来劲了。”
“张政委的亲戚丢了东西,那可就是大事了。”申令辰笑道:“官本位的社会,风气如此啊,这不是哪个个体有错哎对了,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够阴啊。”郭伟心有余悸道。
“嗯,够损。”关毅青道。
“呵呵,阴损对于线人可是优秀品质啊,看来咱们此行不虚啊,帮我想想办法,这个人接下来能派上大用场,他能干了我们都干不了的事。”申令辰道。
要干的事,八成是和马寡妇、丧毛那样的人渣接触,现在郭伟一点担心都没了,只是稍有为难地道着:“不好说话啊,那家伙油盐不进的,肯定对我们有防备了。”
“我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会改变你们对他的看法,他在陕省被授予见义勇为奖章,而且奖励了三万块钱现金这笔钱在临走的时候,他全部留下来了,捐给了渭南精神病医院,那些被传销迫害的普通人。”申令辰道。
“啊不会吧,我怎么看着他不像呢”关毅青惊讶了。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申令辰说了,是张政委告诉他的,陕省方面自厅长以下到专案组几位领导,对此人赞口不绝,所以才有莫大的面子,邀请张政委出面,在礼节上给此人以额外的待遇,亲自把他送回了滨海的家。
“哇,这人啊,真说不清。”郭伟感叹道,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了,可能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就像那些嫌疑人,可能他们除了罪恶的表像,还有会一张善良的面具,或者是个好父亲、或者是个好丈夫。也像我们警察,可能在执法为公的另一面,也有一副不堪的面具,可能对上级逢迎拍马,可能对普通群众冷眼相加,也可能为自己的私利斤斤计较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这个人的履历,可能比我们加起来都要复杂,善良和阴损、幼稚和老成,在他身上溶入一体,居然毫无违和,呵呵,好奇怪的一个人。”申令辰道,似乎此人已经复杂到连他也看不透了,不过越看不透,就越能撩起他的兴趣。
“可是,师傅,我们现在和他坐下来谈的机会都没有,说其他不是白搭我感觉得出,他对警察防范心态很强。”关毅青道。
郭伟随口道着:“那肯定的,刚被派出所处理,气还没消呢。”
“这次应该消了啊,把我们折腾成这样。”关毅青悻然道。
“未必,师傅出手就偷人家钱包,我估计下次看见咱们,得躲得远远的。”郭伟道。
“咦,对了,师傅,你那手挺帅的啊,那儿学的”关毅青和申令辰道着。
“呵呵,要没点贼本事,都不好意思说抓了十几年贼了咱们这样安排吧,下午咱们跑一趟东江区,走访一下失窃的小区,毅青你就别去了,抓紧时间捋一下滨海及附近地市的在册锁匠,网撒大点,找那些浸淫时间足够长的高手明天,明天那个,把木林深的地址给我,我再想想,想个能温和接近他的方式,否则再把我抓进去,我都不好意思当你们师傅了。”申令辰安排着,讪笑了。
一次小小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车驶进市区,又开始了漫无目标的忙碌,两人依然看不懂师傅的行径,又瞅空去瞧监狱里的游必胜了,也许,看不懂的又多了一位,那位见面不如闻名的红色线人:木林深。
难道这两个根本无关此案的人,会掌握着这桩悬案之谜的答案
他们有一千个不相信的理由,可却还奇怪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或许是人的缘故吧,不管是游必胜,还是木林深,那怕就师傅申令辰,在二人看来,都像谜一样难懂,都和这个悬案一样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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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嫁人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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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帝豪大酒店的时候,郭伟打了个哈欠,懵然问着关毅青到这儿来干什么,两人捋信息忙到大半夜,在q上一直交换信息,一大早就起来了,郭伟是半路去东江区案发现场被关毅青叫回来的。
关毅青此时却忙着掏着口袋,数数里面的钱,直拍脑门说坏了,一伸手,要郭伟的钱包,郭伟知道关毅青丢三拉四的性子,掏着钱包随口问着:“干什么刷卡不就行了”
“什么呀,我大学同学结婚,我差点给忘了快,借我点,我随个礼就下来。”关毅青道着,凑了一千块,牢骚了两句,匆匆奔进酒店,在酒店里的小超市封了红包,又匆匆往楼上赶。
警察和圈子和别人不一样,越过会越小,很多时候托你办事的人失望后,你的朋友也会越来越少,从事这个职业几年,关毅青的朋友也日见其少了,这位大学舍友的婚礼她都差点给忘了。
上到十八层,新婚装扮的房间,已经接近尾声,一身婚纱的新娘一见她来,兴奋一声尖叫,旋即埋怨着:“青青你太过份了啊,你要误我今天的婚礼,以后都不认你了来介绍下,睡在我上铺姐妹,关毅青,警察。”
刚互相认识,又来几位大学同学,一群女伴尖叫着围拢着,拉着关毅青说长道短,这种场合呀,就是一个字:乱。
关毅青想随了礼溜走的话还没开口,就被几年未见的同学拽着下楼,要在大厅的花团锦簇里合影,合影刚开始,许是新郎的一群狐朋狗友,非摁着新郎,要把新娘骑在他肩上来一张剽悍照,玩得很野,似乎是中学的同学,新娘喝斥着,那几位嬉皮笑脸,不客气地把她抬起来了,刚开照,有人使坏把婚纱掀了,吓得新娘尖叫一声,直接把新郎给压趴下了,惹得摄影师也笑翻了。
新郎不怎么样,头秃脸凹的,脑门锃亮的,显得老多了,不过据说是位土豪,对于一室的小姐妹选择伴侣,关毅青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给亲友团送红包的时候有点踌蹰,这位土豪的朋友,周围怕也是土豪遍地,那红包封得吓人呢,厚厚的一摞,怕不得有几万块,她这薄薄的一个,都有点不好意思出手了。
她悄悄地躲到了人后,拉着一位同学,小声问着:“玉慧你随多少”
“你也被吓住了吧我看今天光礼就得收几百万,刚才有个壕,送了尊金铸的送子观音当随礼,得有一公斤了。”同学凛然道,掩饰不住地羡慕。
“琼诗老公干什么的这么有钱”关毅青问。
“先拆迁后炒股,好事都赶上了呗,琼诗也是命好啊,在证券公司干了几年法律顾问都没出头之日,谁可想遇到高中同学是他们公司的大户这不,一步登天了,你知道他们家房子多大,三层楼,六百多平米哎呀,吓死姐了。”同学羡慕到几欲昏厥。
关毅青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问你随多少你跟我说这么多跑题话。”
“我不在犹豫吗不好意思去啊。”同学也拿着一个薄薄的红包,瞠然看着她,敢情两人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在土豪群体里,寒酸确实是一种尴尬。
正计无所出的时候,关毅青眼睛一直,居然看到了木林深来了,她眨巴着眼,揉了几次都不敢相信,直到簇拥新郎的一伙直围上去,推推搡搡,那状极亲密的样子,让她猛然省得,这个富二代,没准和土豪新郎是朋友呢。
巧遇了。她拉着同学直接去找新娘了。
两位昔日姐妹,两个薄薄的红包,新娘代琼诗拿着贴在胸前,一揽两人轻声道着:“别和这帮钱多人傻的比,你们能来,我比什么都高兴你们,不会小看我吧”
新娘眼睛红红的,表情有点尴尬。
“说什么呢你。”关毅青道,知道代琼诗的心结,玉女配丑男,同学圈里私下的笑话。另一位小声告诉她:“我羡慕得跟什么样,要不换换,我当新娘。”
代琼诗表情复杂地幽幽一叹,回看着丈夫及丈夫那群狐朋狗友,关毅青抓住这个时机问着:“都是同学”
“一届的,都认识。”代琼诗道。
“那,最帅的刚来的,介绍给我妹妹我,是不是个小富帅啊”关毅青指着小木。
代琼诗一笑道:“还真是富二代,木林深,想认识他让清华介绍给你,不过我警告你啊,这可是个很出名的花心萝卜加败家子,国外呆了十年才回来,他爸都把他送精神病医院里了。”
“是吗他有精神病”关毅青好奇问,她清楚,陕省的402传销大案就是从精神病医院开始的,只不过在这里的传言里,变了一个样子。
“现在比精神病还惨,他爸把他封杀了,一毛钱不给他,逼他自食其力哎哟,可好笑了,他找了两个人扮高利贷放债的,拿着他写的借条去骗他爸钱,他爸直接报警了,呵呵”代琼诗说着木林深的糗事,听得几位女伴哈哈大笑。
看来这位得略过了,代琼诗指点着几位,谁家的儿子,谁家的资产有多少,谁家做的什么生意,那些心思敏捷的女伴,已经在瞄着这些长相各异的钻石王小五了。
孙清华的心情不错,一干高中同学几乎来全了,甭提大学同学啊,如花兄弟根本没上过大学,他拉着最迟来的木林深训逑了一顿,真尼马不给面子是不是,老子娶媳妇了,都找不到通知你的地方。
“花哥,原谅则个啊,我的经历你知道,被我爸打回贫下中农,我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啊,这不来了么”小木道着,自己的糗事,怕早被乐子传遍了,孙清华一听这话,警告他道着:“小木,你特么今天敢叫我如花,我特么跟你断交信不信”
“不不不,孙总孙总,对,我可是诚心诚意从苏杭跑回来恭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啊。”小木正色道。一说这个,乐子唯恐天下不乱,小声凑如花耳朵上道着:“孙总,这小子当年就想泡您夫人。”
“我艹,还有这事”如花瞬间怒了。
小木的反应可奇快,直道着:“乐子你瞎扯什么呢听见没,孙总说的多好,我艹那只能孙总艹”
众同学哈哈大笑,如花脸皮再厚,那厚得过漂洋过海又在传销窝里打过滚的小木,一下子面红耳赤了。
这时候,摄影师在喊了,要给新郎新娘的同学来一张合影,众人又是促狭挤着一对新人,夹在中间,各扮着怪相鬼脸,在镜头前大喊茄子,还有起哄喊黄瓜的,众人哄笑时,一看喊黄瓜的是小木,孙清华指着要发飚,小木钻进人群,直奔宴厅了。
关毅青给郭伟电话上了打了个招呼,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在这个欢快的喜宴中,静静地躲在角落暗窥,小木几次看到她,都故作未见,这家伙真会装,仿佛根本未曾相识一样,可关毅青好像发现点什么,小木总是在看新娘,那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依恋,她奇怪地一下子就看懂了。
似乎,有故事哈
好奇,驱使着她在喜宴里寻找切入点,很好找,婚礼司仪开始的时候,她故意地挤到了观宴的几位身边,一不小心踩了一位男士的脚,那男子怒目相视,关毅青赶紧道歉,然后男子瞬间贱笑连连,夸张地道:“咦,这么多人都踩到我了,真有缘份。”
“嗨,美女,踩我一下呗,给点缘份。”另一位男子凑上来了,主动搭讪,这位怒了,直斥着:“管管,公务猿这么不要脸,抢我的缘份,滚嗨,美女,认识一下,鄙人苏荣乐。敢问您是等等,我猜猜,诗诗同学”
“对,政法大学的同学,舍友,关毅青。”关毅青客气地伸手,和苏荣乐握手,然后介绍着自己职业:“我也是公务猿。”
“你不跟他一样,这么漂亮的公务员,我可是头回见到。”苏荣乐道。
另一位同学,叫管管的,嗤笑道着:“美女赶紧走吧,接下来苏总要给你讲影视拍摄,挖你当女一号啊。”
乐子一听这拆台的,怒目而视了,不料关毅青道着:“我的职业不合适。”
“哎对了,美女,您的职业是”
“警察”
“呃”
乐子直接直接被噎了下,然后管向东哈哈笑了,他兴灾乐祸地道着:“乐子,坏水冒多了遭报应啊,赶紧向警察姐姐坦白从宽还是我认识一下吧,管向东,区检察院的,您是”
“刚成立刑侦局的,我们政法大出来的,当年有一批都到了公安上。”关毅青道。
“那可真是一家了啊,多多关照。”管向东递着自己的名片。
两人一交换,可把乐子给看懵了,明明自己的缘份吗,被管管给抢走了,他刚要发飚,却不料关毅青也递给他一张,笑着道:“你也是诗诗同学吧,多多关照啊。”
“哎,好,好这是我的。”苏荣乐惊吓过后,似乎又被制服诱惑吸引了,试探地问着:“警察姐姐,我想咨询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关毅青好奇道。
“有困难找警察,我现在有个困难,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解决一下”苏荣乐道。
“当然可以。”
“那个改天我吃饭,找不伴很困难,不知道您能赏光么”
“这个如果有空,乐意应邀的。”
“哦我说了吧,缘份。”
乐子真乐开怀了,管向东又开始飚冷言冷语了,两人一左一右围在关毅青,要抢着约了,关毅青见着火候已到,轻飘飘地扔出自己的问题来了,小声问着二位:“现在先帮我解决个问题,我有个小姐妹,好像对你们中间一位同学有兴趣了,帮我参谋一下,别让人知道啊就是那位,帅帅的,刚才喊黄瓜的那个”
此时,婚礼进行到了新郎求婚的环节,小木正痴痴地看着跪着求婚的孙清华,那表情僵硬,那神色难堪,仿佛新娘是移情别恋的一样。
乐子小声告诉关毅青了:“千万别让你小姐妹看上他,你瞧他那傻样,有神经病,真的。”
管管也不客气了,补充着:“很严重的神经病对了,当年他是被学校开除的。”
“开除的”关毅青惊讶了。
“啊,开除了不止一回,没地方去了,他爸把他送国外了,那不去坑外国老师了。”乐子道。
“是他被坑了,花好几十万买了个林肯大学的文凭,搁咱们这儿,二百块就能办个的那种证。”管管道。
不是兄弟么怎么说起来这么不堪,关毅青严重怀疑话里的水分,她提醒着:“我看你们不是同学吗乐子,好像你和他关系不错啊”
“是啊,钱上不分你我,可在品德以及修养上,那分清是必须滴。”苏荣乐严肃地道。
管向东嗤声笑了,一路货色还老鸹笑话猪黑呢,他刚一笑,乐子伸手狠狠地拧了他一把,把他要说的话全部给拧回去了,呲笑咧嘴喊疼的管向东,逗得关毅青也是忍俊不禁,她谆谆善诱着,这两位有点不明所以,对于木林深即将交上的桃花运,自然是要竭尽所能搞黄,最好截走。
于是小木的私事就不是秘密了,他爸请律师对付他,按月给生活费的事;他爸给他留遗产,不到四十岁不能动用的事;还有小木求职处处碰壁,当厨师切手比切菜利索的事,都当笑话给讲了,最大的一件事,居然是老木的续弦已经怀孕,准备再生一个的事,乐子悄悄警告关毅青,千万别说出去啊,兄弟们都怕他经受不住打击,自寻短见,都瞒着他呢。
“父子关系差到这种程度”关毅青有点惊讶,家家一本难念的经,看来不能光看外表的光鲜。
“那可不,随礼还是借我的。”乐子道。
管向东笑着道:“我倒觉得他爸这么做有道理,其实小木当年挺聪明的,就是被他爸惯毁了。”
“少来了,我爸也惯我,也没见我毁了啊”乐子不服气地道。
“乐子,你快算了,你是初心未改、本色依旧,一直就那个毁样。”管向东道。
“得了吧,最毁的是人家如花,你瞧瞧人家,不照样娶班花你倒不毁啊,还牛逼哄哄公务猿呢,工资还没有人家如花家那只哈士奇的生活费高,拽个屁呀”乐子开始揭短了。
管管怒了,掐着乐子脖子骂着:“乐子,小看公务员,等着你犯事啊,老子非把你法办喽。”
两人互掐着,然后都停了,咦,那美女呢然后不掐了,互相埋怨着,尼马咱们兄弟掐什么,当单身狗容易么,好容易碰到一个搭讪的,还被你吓跑了,两人四下寻视着,却再也看不到那位悄然离去的警花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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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去路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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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豪结婚,那都不是结婚,大多数时候都是拉仇恨啊。風雨小說網
婚车是辆宾利,不算太铺张,不过车队是九十九辆同一色、同一款型的奔驰,就有点太铺张了,据说因为找全这九十九辆,婚庆公司把周边市里的都调过来,正好凑足一百辆,那叫百年好合。招待就更高端大气了,九十九杯酒塔,人得站在凳子上往下倒红酒,几千块一瓶的波尔多,酒庄往婚庆现场拉了一车;别说餐饮雇的市里的名厨,就招待宾客的糖果,都是订制巧克力糖,糖纸上都印着两人的婚照。
这顿婚宴简直是在宾客们羡慕妒嫉恨的咂舌中进行的,收红包的小天使们累了一头汗,这那是红包,简直都是成包的砖头块厚的现金啊。请的主诗是市电视台一位播音,面孔太熟了,出场就引来一阵嘘声。至于宴席,是仿满汉全席套出来的,一汤六荤八素,再加四个甜点,菜品是168,叫一路发,合一起二十道,十全十美。
至于那对似乎不怎么般配的新人,倒没有觉得奇怪了,都在津津乐道着这位孙总发家的旧事,怎么拆迁赔了多少,怎么股市圈了多少,怎么买房又赚了多少,男的嫉妒,女的羡慕,说的都恨不得委身下嫁似的。
和那些簇拥着孙总、代琼诗一对新人的昔日同学不一样,小木有点一返常态了,一杯一杯灌着酒,喝得两眼发红,神情落寂,最贴心的损友还是理解他的,悄悄告诉他:“木啊,想开点,其实我也很受刺激。”
“咱们受的刺激能一样吗”小木懒懒道,瞥眼时,如花身边的代班花,那才是真正的笑厣如花,一颦一笑,都能勾起他最美好的回忆似的。
那种幽怨的眼神乐子岂能不懂,他又悄声问道:“我敢断定,你现在的脑海里,是一副这样的场景是不是能看到,班花被如花扒得一丝不挂,然后开启全方位禽兽模式,肆意滴凌辱”
小木眼睛毒毒地射向一脸酸相的乐子,恶恶地告诉他:“错了,我在意淫,凌辱她滴,是我。”
“哦,那你挺正常滴,和我一样真尼马水灵啊,看得老子随时想硬就硬。”乐子理解地安慰道。
这次真怒了,小木捏着他的腮帮子,直接一个鸡块全塞进去了,还恶狠狠地又塞了一块,边塞边骂着:“你特么能不能有点追求啊,就会不知廉耻,不要逼脸的想别人女人有本事你特么硬了直接去上啊没出息。”
连塞带摁带两巴掌,然后扔下试图安慰他的乐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桌宾客懵了,管向东瞧见了,赶紧上来观战,看乐子塞一嘴糗成这样,惊讶地问着:“怎么了,这场合还用抢着吃。”
乐子也气着了,呸了一声,吐了鸡块,悻悻然抹着嘴道着:“管得长,老子家里穷多吃点,碍你屁事,一边去。”
这位也气得另觅新位置了,管向东却是觉乎着不对劲,四下寻着小木,他知道小木当年就很喜欢这位代琼诗,在国外的时候就托他寻访下落,谁可想后来阴差阳错的是这个结果。而且他了解小木的性子,这家伙别看着像们娘们,那狠起来可比娘们的蛇蝎心肠狠多了,当年就敢掀女老师的裙子呢,都这么多年,发展到敢去非礼新娘也说不定哦。
三找两找,问了现场的服务员好几位,才意外地发现,这家伙一个人跑天台上去了,管向东匆匆追了上去,在走出观景天台的一刻,却被眼前的场景感动了一下下。
小木凭栏而眺,手里轻挹着酒杯,回眸间让人感觉到那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愁绪,管向东快步上前,笑着问着:“木,怎么一个站这儿”
“这儿凉快啊。”小木随口道,扭回头,看着楼顶喧嚣的婚庆现场。
管向东笑着,一把手搭到他肩上揽了揽,两人关系没有乐子那么近,仅限于中学时代一块尝试过各种叛逆,他歉意道着:“对不起啊,木,我有负你的重托了,上大学时候只知道她在上华东政法,我找过一次,没碰到不过,我觉得就找到也太玄了,她未必对你有印像啊。”
“没事,你说什么呢。”小木掩饰着。
“装什么呀装,谁不知道,最美好的是没成年时候的早恋啊,何况你都没恋着,那估计就好上加好了。”管向东笑着道:“是不是让你很受伤啊其实生活就特么这个鸟样子,你看我,辛辛苦苦读了多少年书,还得面试考试被人不知道虐多少回,才谋了个工作,说起来离你差远了,你到四十岁就可以直接继承家业,我到四十岁能不能成家都说不定。”
“知道吗其实我倒很羡慕你。”
“羡慕我”
“是啊,你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我,还是一直在父亲的阴影里打转。你知道吗,我父亲现在的最大愿望,是把我培养成像他那样的大师傅。”
“呵呵”
管向东笑了,既有同情,又有无语,越亲的人之间,往往会有越明显的隔阂,那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因为他自爱而生,所以会有一个谁也逃不出的俗套结果,那就是:最爱的人,会受伤最深。
作为旁观者,管向东看得很清,他转着话题道着:“别想了,对了我们刚才遇到位美女啊,你的魅力不减当年啊,她说她的小姐妹里,有位对你有意思,就来探探口风。”
“那她找错人了,你们几个损货,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小木笑着道。
“那也未必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真要想勾搭,我们组团也比不过你啊。”管向东笑着道,无意中,露了这样一句:“对了,是位女警察,你没犯什么事吧”
小木稍稍一愣,奇也怪哉地反问:“我能犯什么事什么意思,你是说,打听我的,是位女警察。”
“对,乐子这漏嘴,什么都讲,不过我觉得好像她别有用意,就说了几句,回头就找不见人了。”管向东道,以他职业的敏感审视着木林深,很客气地提醒了一句:“木啊,多年老同学了,你能听我一句劝吗”
“当然听了。”小木笑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
“太过份的事,不要沾,乐子这个蠢货啊,我看着他就担心,迟早得犯事啊咱们都不是当年的叛逆少年了,家长能兜一时,兜不了一世啊我不是说难听话啊,我在检察院,经常能接触很多案子,经济的,刑事民事的都有,我最大的感觉还是啊,人还是得认认真真,老老实实活,不要去挑战有些底线啊,再强的个体,和一个国家,一个体制相比,也太渺小了。”管向东道,期期艾艾看着小木,生怕小木不理解他的心意似的。
这是一个真正的朋友,恐怕是在担心小木的行径,有一天会滑到不可收拾的境地,小木笑笑,和他揽在一起,轻声道着:“谢谢你啊,管管,你虽然很扫兴致,不过,也很难得。”
“理解就好,走吧,参加一下如花同学的婚礼,别扫人家的兴致对了,如花这个外号还是你起的,说起来你真不是个什么好鸟啊,班里一多半外号,都是你起的。”
“记得这么清啊,那说明起得相当成功。”
“听你这口音,还是对人家孙清华有成见,人家不就成功点、发达了点、然后把你曾经喜欢的班花娶走了,就让你觉得这么受伤害”
“你错了啊,管管,这个丑汉和美女的旷世婚恋,受伤害的可能是他们中任何一个,或者是其他人,唯独不会是我。”
小木眯着眼,颇有深意地如是道,然后一言而走,听得管向东愣了片刻,莫名地觉得这句话,似乎非常有道理,而且非常有远见。
但是,都颇着眼前的繁华似锦、美人如玉,谁又会在乎以后发生什么事呢
一场婚宴,直开到华灯初上,小木一直喝到筵散人去,乘着最后一批送宾客的车离开,自小生在厨师之家,长大沉缅酒色,对于他,想卖醉也是奢望了,喝得越多,头脑反而越清醒,平时想不起的旧事,反而会点点滴滴全冲进记忆里,像决堤的洪流一样,根本挡不住。
其实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冲动的,那种冲动,是冲上去向朝思暮想十几年的班花表白的,可做这件事缺乏一个充要条件,当年被男生簇拥的班花,还不知道记不记得他这个坏小子,那时候很多人在追,包括递小纸条、放学路上故意巧遇、包括跟踪盯梢继续巧遇,不少人乐此不彼。
此时想起来是多么可笑的旧事了,偏偏新郎新娘敬酒时,代琼诗却提起来了,她惊讶地指着小木道着:“我记起他来了,初中你们班的帅哥当年躲我家门口,等着给我送一束玫瑰花。”
这话是挽着孙清华说的,孙清华喝得满面红光,很兴奋地问着:“是不是木少爷追过你那后来呢”
“后来被我爸撵走了。”代琼诗笑道,一众宾客也跟着哈哈大笑。
小木不知道是怎么尴尬和两人碰杯的,只闻到了代琼诗身上的馨香以及如花身上浓重的酒味和体味,已经惯用和女人调侃游戏的小木,像个害羞的小男生一样讷言了,心思敏捷的代琼诗像窥到了什么,一饮而尽时,向小木抱之以一个温婉的微笑。
像是歉意像是尴尬像是还带着曾经少女时代的浅浅羞涩。
“艹他马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话说得真好,怎么人都是这个样子呢,明明都特么虚情假意,还非演成真心实意我艹,法克bull阿呸”
小木下车,在小区东游西逛了一会儿,一摸瘪瘪的口袋,还是放弃了找人寻欢作乐的想法,循着楼门回家去了。風雨小說網
经济封锁唯一的好处就是木少爷去娱乐场所的次数日渐少了,实在囊中羞涩,总不能光宰乐子兄弟吧,于是只能减少次数了,就即便这样,木少爷都欠了不少外债,这对于花钱如流水,刚刚又体会过挣钱艰难的木少,不啻于灭顶之灾啊。
那不,楼门口就贴着呢,物业费该交了,没交的都挂着名呢。
小木没理会,乘着电梯上楼,再待几天,这里万恶的物业,就该掐水断电了,看样子,生活离绝境已经不远了。
不过越是绝望,越是昂扬,小木哼哼着我可以抱你吗,那首从传销窝点学来的歌,唱得凄凉而慷慨,走得是东倒又西歪,心情是恶劣又舒爽。
就是啊,操个屁心,兵来将档,水来土掩,欠了费我爸交,怕个鸟。
出电梯的时候,冷不丁家门口站起个人来,吓了小木一跳,愕然站住,还以为是物业堵门催费的,不过再定睛一看,让他笑了。
削瘦、中分头,面色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中年男,不笑显得很阴骛,笑起来更阴骛,绝对不是堵门收费理直气壮敢吼你的,而是那种准备冷不防拍你一黑砖杀人越货的。
认识,小木笑着看着他,那位也笑脸相对,客气地问:“看来我出现,并没有让你很惊讶啊,连我怎么上来楼层都不惊讶”
“警察的优越的都这么强吗”小木不屑道,警察上这儿,太容易了,那些操蛋物业,最怕的就是警察上门找麻烦。
“不不不,我很少使用到警察这个身份,甚至也很少用到警察的技能,即便来找你,也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
是申令辰,他笑着说道,如果了解再深上一点点,面前这位给他的震惊就足够多了,醉态可掬成这样,还眼明如镜,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可是,我喝多了,有事改天吧,我实在没心情。”小木掏着钥匙,有点兴味索然地道。
“五分钟,要是五分钟后,你还觉得没什么意思,我马上就走,保证再不来烦你。”申令辰站在他身边道,见小木看他,又保证了一句:“如果你实在不想请我进去,那我改天再来。”
“进来吧。”小木请着人,话说心情落寂之下,连发飚的力气都没了,他开着冰箱,长时间不回家,已经空了,找了几块冰,倒了杯水抿着,坐到沙发上,懒懒地道着:“我说这位阿私r,不会是又想骗我去做线人吧我们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人家犯罪分子冒着被抓风险挣点钱多不容易,一个社会形态里,最可恶的不是那一拔犯罪分子,而是那些既制订规则,又无视甚至凌驾规则之上的群体,还有以非法手段,拿到既得利益的群体,其实你们底层警察和犯罪分子,都是一对穷苦哥们,有啥深仇大恨非咬个你死我活啊。”
一杯水滋滋拉拉喝着,给冒出这么一句来,听得申令辰居然一下挑不出毛病来,没错,这家伙受刺激了,而且原本三观就不正,又受资产阶级自由化体制熏陶这么多年,能成个什么怪胎,还真不好定论。
申令辰坐下了,换着话题道:“不是来骗你的,而是来请教你介绍一下,我是苏杭市刑侦支队,副政委申令辰。”
有点效果,小木斜斜盯着他,申令辰明白了点,这个体制外的家伙,恐怕不认识职务高低,他拿着dv和一台手机,放在小木面前,很客气地道:“帮我看个人,我知道,你是研究变态心理学的,这是个绝版的变态,你可能再找不到第二代这样的实体。”
“呵呵,有点意思,谁呀,没听过滨海有什么奇案啊。”小木笑道,兴趣似乎一下子来了。
申令辰不动声色地摁着dv,介绍着:“他叫游必胜,滨海从建国开始的十几任局长,加起来都没有他名气大,老流氓了,盗窃、强奸、伤害、聚众滋事、组织卖淫、非法组织黑涩会、他的生活一半时间在犯罪,一半时间在服刑,就在服刑期间,还把两名狱警拉下水了。”
“哈哈是不是,我看看对了,我记得这个人,我上学时候就听过这个大名,那是我们当年一群叛逆少年的偶像啊,小痞子只要和游大爷沾点关系,街上就能横着走了来,我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偶像派啊,哇,这么有型拍罪案片都不用化妆啊。”小木惊讶道,兴趣来了,自然而然忘了五分钟之约,他斜斜靠着沙发,看这个传说中的老流氓的交待,那眼光炯炯有神的,还真是看到偶像派的激动表情。
认真看着,暂停了数次,有些关键节点,他又返回去重看一遍,半个小时,小木一动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最后,他兴趣骤减,慢慢放下。
“好像没有提起你更大兴趣啊”申令辰笑道。
“那当然,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失去野性就算不上虎了,而且,他在向你们乞怜啊。”小木道。
能看到凶神恶煞的背后这一层,就足够让申令辰惊讶了,最起码要比他那两个在现场的徒弟要强很多,不管是他色厉内茬的凶相,还是貌似咬死不招的表像,其实都掩饰不住,他想求生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把不会把马寡妇、丧毛撂出来了。
“他在交待马寡妇、丧毛两个人的时候,你觉得他有说谎吗”申令辰故意问。
“没必要说谎,应该是真的,而且拒不交待的罪行,无非是拖延时日,苛延残喘而已,谁都可能堪破生死,唯独这种人不可能。”小木道。
“为什么”申令辰好奇问。
“信仰和信念,不是普通人有,就犯罪分子也有,比如动机出于报复心态的,他可能不顾生死;比如穷凶极恶的,根本不惜己命;比如动机单纯出于控制的,也可能看淡生死,有某种信仰,就会抵消一部分恐惧但大部分犯罪都达不到这种性质,多数是侵财,为钱、为女人、甚至为了找点刺激犯事,犯罪之于他们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一种实践信仰的行为模式,那他对于刑罚就是恐惧的,直接讲就是:怕死”小木道,借着酒意,很多埋在记忆里的理论,像酒嗝一样喷出来了。
对于游必胜的评价降了几个档次,正合申令辰的判断,只是警察出于直觉的判断,和这位不太一样,申令辰掏出手机,慢慢放在桌上告诉小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那就给你欣赏一个有追求有信仰的犯罪模式,我到现在都没看明白,他们怎么做到的。”
好奇和好胜心,被申令辰无意中撩起来了,小木拿起手机,认真地开始看两起盗窃案发的实录了,在看之前,他警惕地问了申令辰一句:“我说领导,这不涉密吧你别坑我啊。”
“呵呵,简单讲就是两个贪官的东西被偷了,两年的事了,已经成悬案了,涉什么密啊,派出所都知道这事,早传成笑话了。”申令辰笑着道。
又是很投入的几十分钟,申令辰发现传言确实有误,这个纨裤绝对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他对犯罪这个形式的敏感性,要超过大部分警察,他皱眉的很多节点,都是警中的老手才能看到的难破之处,申令辰暗暗有点喜欢上这个小伙子了。
过了很久,小木犹豫地放下了,这一次不是兴味索然了,而是紧锁着眉头,表情很不确定。
“你在找游必胜和这起案子的关联性可游必胜在案发时,已经入狱了。”小木道。
申令辰笑着反问:“那您觉得这个方向正确吗”
“我觉得,管用么”小木笑了。
“当然管用,人一生知己难求啊,这个案子已经放了很久了,没人接,我是刚复职,被滨海市局借调过来的,找的这个方向,恐怕无法说服我的上级。”申令辰道。
“那你就应该坚持,方向是正确的,这绝对不是一个流窜的毛贼做的案,只要你把自己代入嫌疑人一想,达到目标的难度有多大,就很容易判断了:第一,你得有准确的信息来源,得知道领导家有藏的好玩意啊;第二,你得花大力气摸清准确的住处啊,最起码你得摸清规律吧,否则不可能悄无声息,不出一点意外吧。第三,就即便能进去单元楼,那防盗门、保险柜,可都是两个难关啊,非专业人士,你做不到啊你是想从游必胜这里得到销赃的大致渠道,从这些人里面挖可能存在的知情人吧因为根据案情,应该得出这样的判断,盗窃者是个老手,肯定有自己的小团伙,隐藏很深,那在滨海当地,应该已经扎根了异地销赃其实是个幌子,就是本地人作的案。”小木一语道破了申令辰的用意。
“看来,我找到知己了。”申令辰兴奋地道。
“呵呵,假话,你在撒谎。”小木瞬间点破,借着酒意,一点也不客气地指摘道:“你很善于撒谎,但你不善于使用笑容,表情和语言不是同步的看你的笑容,和嫌疑人否认自己的罪行一样假。”
申令辰面色一僵,然后哈哈大笑了,指着小木道着:“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种笑容才是自然的,呵呵,我说,申政委是吧。”
“申副政委。”
“不管你正副,你找我没用啊,这些是你应该看得出来的,不仅是你,大部分警察凭他们的职业敏感都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呢,其实是理论上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真帮不上您什么忙啊。”
“不,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最起码给了我很大信心,我是个普通警校中专毕业的啊,根本没有学什么犯罪学心理理论,一毕业,组织上发了身警服,直接就推上岗位了不可能,也没机会用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强很多啊。”
“你好像使劲在找我的优点啊打个赌,你说服不了我,学心理学说白了就是吹牛逼唬人的,那是我的专业,心理学的另一个方面,是窥探别人的,我觉得好像我看到了你那么点,你信么”
“不信。”
“那我告诉你,你刚复职,我想一定发生了让你心灰意冷的事,导致你对自己阵营里的同志严重缺乏信任,这一点从你对游必胜的态度也看得出来;但你不甘心,谁也不甘心,就像落到低谷的嫌疑人一样,准备东山再起恰逢这个案子,旧案,悬案、谜案,又是个敏感案子,拿不下来,无非是雪上加霜,比现在更差,也差不到那儿,可要拿下来,就能给所有小觑你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了,对吗”
小木肾上腺急剧分秘,又一次动用了他的偷窥本事,在猜度一个人的心理,被猜度的申令辰却是不动声色问着:“还有呢”
“还有不就简单了,想挑这种事,你得能渗透到地下世界的深层,以你的身份根本无法办到。同样以你的职务,也不可能眷养着很得力地线人,所以,你在另辟蹊径,找一个陌生的面孔,想办法送进地下世界,当你的耳目然后明里、暗里双管齐下,想办法追出这个销赃渠道”
小木道,越说越快,越说越顺,思路一顺,那就离真相不远了,眼看着申令辰眼中透出来的惊讶,小木得意了。
好半天,申令辰才从惊讶中惊省过来,小木所言正是他的心思,没想到见第二次面,就被对方戳破了,他郑重地竖了一根大拇指道着:“你不是知己,简直是我的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就是心理学的乐趣所在,你可偷窥到每一个伪善表面下藏着的那些玄机,其实很没意思啊,看多了,你会怀疑一切的。”小木意兴阑珊地道,这个鸡肋本事,给他带来更多的是烦恼,相比之下,他倒宁愿像乐子那么活得二一点。
“庄子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宋有漂丝为业的人,发明了冻疮膏,只是为了冬天漂丝不再受苦,而鲁商闻之,高价收购,送于吴王,用在军队里立了大功,换来了黄金万两听说过这个故事吗”申令辰笑着突然问。
“你不是第一个劝我的人,我这样的人,你觉得有人会聘用吗”小木笑着,一捋袖子,露着肩上的纹身。
“你误会了,我是奇怪,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没有学会利用自身的价值,却创造更大的价值呢”申令辰直言道:“我真不是奉承你,你靠脸,靠本事,靠嘴皮子,都可以混得很好,为什么要靠爹呢”
小木一愣,没想到是这句话,这句出乎意料的话,甭提怎么合他的脾胃了,他吧唧一声,拍得大腿一声脆响,直指申令辰严肃地道着:“冲你这句话,知己等等,我存了瓶好酒,分你一半。”
小木说着一骨碌起身,片刻后从酒柜里,找出来了一瓶红酒,仅剩的收藏了,他拧着开盖,那样子真是有点兴奋了,拧盖都咬牙切齿的嘟囊着,特么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牛逼人物嘛,怎么越过越傻逼了回来才几天,我这个研究变态心理学的,在别人眼里也快成变态了。
这位绝对是性情中人,一点都不掺假,那忧愤、那无奈、那满肚子不合时宜,让申令辰莫名觉得亲切,且斟且饮,不知不觉中,两人像多年的知交一样,随着酒意,隔阂在慢慢消失,关系在慢慢拉近。可让申令辰觉得难度在不断地加大,因为面前这位不但不傻,而且比绝大多数人要聪明,这种人,对于一件事能看到通透彻底,你那怕想藏着一点猫腻都不可能。
换句话讲,想说服他不是一般地难,他真有点奇怪,在陕省是谁说服了他去当线人。
那怕就这么一点小小的犹豫,也被小木窥到了,他敬着酒嘿嘿坏笑着对申令辰道着:“你又在想,怎么勾引我上船我可把你当朋友啊,不能把朋友往坑里推吧。”
“不,其实我是得到了点消息,想来替你解决一下心理问题,我在犹豫,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别说不对,惹您笑话就不好了。”申令辰客气道,把木林深的好奇勾起来,小木讶异一指自己:“我的问题”
“对,你的问题。”申令辰点头道。
哈哈哈,小木一阵大笑,告诉申令辰:“你要解决了我的问题,别说当线人,当人妖都行。”
“是吗,你说的啊,赌注这么大,我还真想想,万一赢了,得多有成就感啊,听着啊,我用我的经验,来帮你这位小朋友解决一下。”
申令辰来劲了,放下酒杯,看着小木,微笑着,绝对不掺假的微笑着,语重心长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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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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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申令辰,小木的表情开始玩味、不屑,无心睡眠的漫漫长夜,多上这么一个扯淡的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习惯于说教、劝慰的警察叔叔,那么苦口婆心劝你,你忍心拂他们那点屁事不顶的可爱好意么
当然不忍心,但别指望用听进去,在心理的角度,大多数人是小木蔑视的对手。
申令辰似乎也窥到了这一点,他笑着道:“你父亲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得说他几句好话,他十五岁辍学,二十岁出师,带着发妻,也就是你妈妈,俩口子相依为命到滨海谋生,在从街头大排档开始的吧,三十年,三十年如一日,把生意做到这大,到现在我听说木老板还亲自下厨,言传身教的弟子有上百之众,在滨海,维扬菜系,他是数得着的一位前辈,不简单啊,一件事做到极致,再小的事也是大事,你父亲,绝对是这个。”
申令辰竖着大拇指,然后小木在翻白眼了,表情冷漠了,对于夸奖,一点都不认可似的。
“不管爱听不爱听,我还得说他几句坏话。”申令辰貌似不知地道着:“非人之事,必有非人之难,你父亲的成功之处,也就是他的失败之处,你可能不知道上个世纪学徒是什么概念吧像这种学厨的,至少得三年,起五更忙半夜,店里所有的勤杂活全部得包喽,一毛钱工资没有,顶多管吃,至于住,就是店里的长条凳子,如果给你这样的生活,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莫非,我爸当年被人这么坑过”小木精神头来了。
“对,比这还惨,一点不小心,就得挨骂甚至挨揍,你可能对你姥爷没印像了吧应该在你九岁的时候去世的。”申令辰问。
“我姥爷”小木愣了,一看就是没印像。
“对,也是一位大厨,是你爸当年的师傅,这里面有个有趣的故事,当年你姥爷手底不少伙计,你妈娘家就是个大户啊,但是只有一个姑娘,老爷子开出的条件是入赘,可偏偏又出了岔子,愿意入赘的,你妈妈看不上。而你妈妈看上的,恰恰是个梗性子,死活不愿意入赘,不愿意拿唾手可得的家产。”申令辰笑着道。
“真的假的”小木吃惊了,此时方知,自己一点不了解上一代的家事。
“张政委说的,你爸和你爸的老哥们老吴,都和政委有点来往,他还托政委想给你办个入警手续呢。”申令辰道。
那就假不了了,小木好奇地问着:“那后来呢”
“你是问这个问题怎么解决的”
“是啊,我知道结果,就是我,过程呢”
“过程很简单,你爸带着你妈私奔了,就来到了滨海,等再回门的时候,已经有你了。”申令辰笑着道。
小木惊得面色愕然,无语地吐了句:“我爸当年这么拽”
骗一家姑娘吧,这个好办,要是连钱和家产都不要,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所以我说,你爸是这个。”申令辰竖着大拇指絮叨着老木的旧事,送了两位老人,接济着娘家的亲人,在老家的口碑相当不错。
说着说着,小木的表情又开始难看了,这是个条件反射,只要涉及到父亲的事,就别扭,就难受。
申令辰话锋一转道着:“还是那句话,非人之能,必受非人之难,你妈妈跟上你父亲过了几年苦日子,刚熬出头,又得了一场大病,跟着就早早去世,你爸觉得有愧于你和你妈妈,所以就拼了命的补偿你这就是之后你得到的生活,可以恣意的花他给的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就像现在,你都被控制经济来源的,生活费都和我们工资相当。”
小木一抿嘴,还是那股子不舒服的劲道,父亲的奋斗史,不管怎么羡慕,不可能复制到儿子身上啊况且小木只想成为父亲那样有钱的人,并不想经历他所经历的事情啊
申令辰轻轻给小木斟满酒,笑着问:“你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这些事,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小木道,抿着酒,还是那种挥之不去的郁闷感觉。
“阴影,心理阴影,其实你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申令辰道。
“胡扯不是,他就再是名厨,也是大师傅,你看我有大师傅的气质”小木不屑道。
“我是说心理阴影,其实你心里清楚,滨海的少年,无休止的捣乱,其实是想得到更多的关爱,不过可惜了,你父亲只知道挣钱,而且为了他的新家,把你送出国,你从新加坡到荷兰,又从荷兰到美国,你算算,那一件不是在他的阴影之下即便到现在还是如此,我听说他立了遗嘱,留给你的财产四十岁以产胆不能动用,这是一个比以前更大阴影,要逼着你,在限制的条件、限定的形式以及限定的框子里生活,你不觉得么”申令辰问,声音带上了几分阴沉的挑唆。
小木有点冲动了,慢慢地伸出左手,中指被切处还有伤痕,他咬牙切齿说着:“不自由,毋宁死。”
“吹牛了吧,你要有这勇气,还会去技校学大师傅”申令辰不经意地,揭了小木一处伤疤。
小木嘭地放下酒杯,那一肚子苦水无自倒也,他仔细看看被菜刀虐过了左手,伤痛凄楚地道着:“你不知道我的难处啊,朋友一大圈子,个顶个有钱,今天明天人家请,总不能一直吃人家的吧可要一请就是大几千,啧我也是没办法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拿,文凭国内都不承认,我能怎么办我不是也想把老爷子哄高兴了,松松手,我好过点”
“结果呢”申令辰问。
“这老家伙吃秤砣铁心了,准备把我往死里整。那律师一点情面不给,要迟一天给她送体检表,我艹,她连五千块都不给我。”小木怒气冲冲道,直拍桌子,特么滴,知道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么把家里以前存的好酒、手包、金饰,全特么便宜卖了,丢人呐,都不敢光明正大去卖,还得偷偷摸摸跑到苏杭卖。
申令辰低着头,掩饰着笑容,不敢看小木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能不断给木少爷续酒,看着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木少,一杯又一杯喝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发泄一通,心情稍慰,申令辰抓着时机问着:“那你想过没有,以后怎么办,就这么僵着”
“以后”小木一舒气,看到申令辰那笑容时,一下子从愤怒中拔出来了,他自省着:“跟你讲这些干什么,我说,政委,喝酒吃饭你找我,随叫随到你就别套我了,我不能给你当什么眼线去,你不至于觉得我没出路,堕落到靠你们的吃饭的程度吧”
“你看你这人,说话这么难听,我能套你吗我敢套你吗你是陕省公安厅有史以来重奖的第一位红色线人,你知道你有多牛掰吗一件大案,提拔了十几个人,记得专案组组长叶天书吗,直接从一个地级市局长,提到省会城市的局党委书记了。”申令辰道,这是事实,和面前这位确实有关系,但绝对没有吹嘘的那么大。
不过还是把小木惊到了,他惊讶道着:“不是吧,叶天书婆婆妈妈的,居然都提上来了”
“你以为呢,轰动全国的大案,特别是追回赃款,抓到潜逃的卢疯子卢鸿博,被当成追逃教材了哎对了,给你瞧瞧,从旧案里寻找心理轨迹,用于判断嫌疑人的行为模式,警官大学学报里,引用这一例追逃案件了”申令辰掏着他千辛万苦淘来的东西,内部学报,这一起案例自然要被陕省当功绩来大书特书的,又是一起有代表性的传销大案,所以引起各方的关注也在情理之中。
但缺了意料之中的惊喜啊,小木翻翻,已经阉割到让他不能忍受的程度了,他愤然一扔手机道着:“看来看去都是卢某,杨某,名字都没有,更过分的是,像我这样的人,连特么一个木某的代号都没写上,太过分了。”
“那是为了保护你啊,你认识的警员里,那个在里面露名了”申令辰收起手机,笑着道,他有点后悔画蛇添足了,面前这家伙,没有荣誉感。
确实没有,小木忿忿道着:“不顶个屁用,你们西湖派出所那帮孙子,一点情面都不给,还罚了我一千块,就冲这个事,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包括我”申令辰问。
小木一瞪,对于申令辰已经建立莫名的好感了,他呵呵一笑道:“你是第二个例外,来,敬你一杯。”
“那我太荣幸了,但是这酒,稍等一下再敬,我得把我知道的说完,别过后工作忙耽误了事。”申令辰放下酒杯,看着小木,小木不屑地一指他:“真没趣,又往回绕是不是,还是那句话,你帮我解决了,我当人妖都行。”
申令辰笑了,其实是这小子自己把自己绕进去出不来了,他提醒着:“你不要管我的目的,谈谈你的目的,你难道没有想过,改变目前处境方法”
“想了,没一个管用的。”小木道。
“我替你想了一个。”申令辰爆出雷语了。
小木一凑,好奇问:“说说。”
“很简单啊,你爸给了一个摘不着的桃子,其意是在逼你。你只要想摘这个桃子,就会心有羁绊,干什么也束手束脚,而且根本不可能干你喜欢的事,我说的对吗”申令辰道。
“对对,直接说办法。”小木道,讶异看着申令辰,这个警察,可比秃蛋聪明多了。
“你反其道而行啊,倒逼他一下。”申令辰教唆道。
这一下子,吓住小木了。
申令辰干脆直言道着:“从我们警务系统里查,你就是个穷光蛋,什么也没有,反正房子也不是你的,物业都欠费了,扔回去;反正车你也养不起,几十万的车保险你也交不起,扔回去,所有的一切都扔回去很爷们告诉你爸一句,什么都不用管,断绝父子关系。”
小木眼瞪圆了,愕然道:“我艹,我说申政委,真不愧是警察啊,坑人都往死里坑啊”
“这叫忠言逆耳,你们父子俩的心病,得用猛药,你觉得你父亲,能狠下这个心来吗”申令辰问。
“这个”小木犹豫了,话说血浓于水,似乎狠不下来,可想想这些人他的所作所为,还真让他犹豫了,他不确定地说着:“不好说啊,要是掐死我不犯法,我估计我爸迟早得下手。”
申令辰噗声一笑,使劲稳着心态,伸着两根指头道着:“两种结果,第一种,他顾念父子之情,然后被一倒逼,急了,你,就可以回到原来可以为所欲为的生活中了,我呢,为你祝福。”
“那第二种呢万一真断了,房子车子都收回去了,我光着屁股出门”小木紧张道。
“对,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才值得让人托付,你连扔下一切重头开始的勇气都没有,你让你爸怎么可能不小看你换句话说,到了四十岁,你还是这个得性,你觉得你爸真会把上亿的家产交给你”申令辰道。
小木犹豫了,难堪了,不过仍在喃喃地道着:“不交给我,交给谁啊,毕竟是父子嘛。”
“是,爹不可能有第二个亲的,可儿子,未必不能再有一个吧。”申令辰严肃地道着,他直勾勾看着小木变得恐惧的脸,狠心地把一件最震憾的消息告诉他了:“你一定在奇怪你父亲的变化吧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后妈,仲晓梅怀孕了你一定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声音,所有的声音都静了;所有的表情,都冻住了,小木像泥塑木雕一样,半天省不过神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像经历着人生的第二次沉重打击。
就像第一次失去挚爱,这一次,是同样的感觉。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使你疲倦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块砂石。他揭示了一个真实,将人击垮的,经常并非巨大的挑战,而是由琐碎事件构成了倦怠。”
申令辰轻轻地说着,不时地瞄着小木的表情。
没有表情,他继续道着:“最糟糕的境遇不是贫困、不是厄运,而是精神状态处于一种无知无觉的疲惫,找不到感动,找不到吸引,找不到目标,有时候,即便是饥饿和仇恨都是一种让人觉得真实存在的感觉,可是你没有,那种琐碎充斥着的生活里,只会让你一点点颓废。”
小木有表情了,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拿着酒瓶子,余酒,直仰着脖子灌进去了。
“没有人救得了你,你得自救,不管做什么,都得学会去寻找生活中的激情,我想你父亲也重新找到了,可惜的是,你却没有你已经消耗了你父亲足够多的耐心、溺爱甚至金钱,你觉得,他还会对你放任自流吗在我看来,以你这样发展,就即便到了四十岁,也拿不到你父亲的财产。”申令辰道,看小木表情越来越难堪,他于是用更恶毒的猜想告诉他:“不过他不会让你饿死,会按月给你点生活费,给你个房子,把你像家里的庞物一样养着,你存在的唯一目的,是为了彰显父亲的伟大、仁慈或者还有其他用处,给木家传种接代,不过你能想像,你的儿子和妻子,会有什么眼光看着你吗”
小木被刺激到了,拿着酒瓶,继续对吹,瓶底的一点儿,全灌进去了,他狠狠地一抹袖子,不顾形象地咚声把瓶子撂在茶几上,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我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申令辰慢慢起身,可怜地看着小木,轻声问:“你想这样活着吗”
小木没有回答,斜斜地觑着申令辰,恶恶地道着:“你很厉害,刺激到我了,但你不是在给我找一个活法,是特么给我找个死法啊。”
“置于死地而后生,又何尝不是一种生活方式可惜了,我白来了,你连尝试的勇气都快磨光了,很快你就会变成你父亲庞大家业里一个吃白食的草包,或者再等上几十年,会站在法庭上,和你的后妈、同父异母的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争夺家产”申令辰鄙夷道。
小木怒不可遏地操起酒瓶,嘭声甩出,客厅的电视机哗声砸了个大窟窿,伴着小木气急败坏的声音:“滚”
他崩溃了,头重重地垂下了,手使劲地搓着额头,像头痛欲裂了一样。
申令辰走了,没有听到脚步声,只有轻蔑的、鄙夷的笑声,那笑声像毒刺一样,直刺到木林深的心里,他抬头时,只看到了茶几上放着一张名片,申令辰的名片,苏杭市刑事侦查支队,副政委。
小木手指捻着,轻轻一扔,名片打了个旋,落到了茶几上,他的心也跟着落下来了,人重重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变得模糊,变得血红,又变得一片漆黑。
空落落的房间客厅里,一地狼籍,孤独入眠的小木,那疲惫的脸上,在梦里无知无觉地带上了一丝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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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闻者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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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五时开火,六时开餐,七时开班,过了八时,早晚班的交接基本就结束了。
酒店的经营很规律,在庆臣酒店,木老板的生活更规律,七时三十分准时到酒店,巡视一圈,处理一下日常事务,特别是当日配送的菜蔬,他还保持着亲自过目的好习惯,说来也奇怪,滨海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街上的生意走马灯似的换,酒店的经营每年倒闭的和开业的一样多,偏偏木老板这种事必躬亲的作法,看似落后,却在长江路屹立十年不倒,而且越发红火了。
有人归结于地理位置好,临近旅游景点;有人归结木老板有个贤内助;也有人归结于木老板的厨师手艺,不过菜好吃是真的,在美食网上,这家缺乏现代气息的老店里淮扬菜的评分不低,是很多食客的好去之处。
这个酒店可能最出名的是厨房,厨师从厨师长直到洗菜涮碗的帮工都是木老板亲自挑选的,每逢忙时,木老板都要亲自系上围裙亮上几手,在他以身作则的引领下,这个厨师班的水平也名声在外,据说有新兴酒店出高出近一半的价格挖人都未能如愿。
所以,人的因素还是大一点,酒店上上下下,有很多是跟了木老板十几年的同乡旧友,最老的一位父子两代都在酒店,父亲帮工到帮厨,连儿子上大学都是木老板接济的,那位大学毕业的儿子没有在社会上混出个样子,于是也被木老板收留,最终成了木老板一个最信任的人。
他叫严律,助理。
刚上班,严助理匆匆从楼上奔下来,问着厅堂里的服务员,直奔厨房找木老板,到了传菜口一瞧,得嘞,老板逸兴大发了,在教一帮厨师淮扬刀工,蹭蹭蹭切丝,围着一圈看,一切完木老板刀身一挑,进盘的丝齐刷刷一个扇形圈,不沾不连,引得一干厨工们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看到了严助理,木老板放下家伙什,让厨师们自己练手,他洗了把手,慢悠悠地踱出来了,随口问着:“小严,怎么啦”
“木总那个,您的电话”严律指着木庆臣问,木庆臣一掏,哦了声,关静音了,他说了,你婶身子不舒服,怕打扰,我就关着,反正一般有事也是找你,啊
好几个未接电话,一看电话,老木皱眉了,严助理若干,剩下的,都是儿子的,一提儿子,老木也犯病啊,他看了眼,心情全破坏了,随即装起来,背着手走着,忿忿问着:“怎么了找你了我告诉你,你要敢给他钱,我把你开了。”
“不是,木伯那个,那个”
“到底怎么了他就再被扣到派出所里,谁也不许管,多大个人了,有事自己还担当不起来,我这个爹,还要养他什么时候。”
“不是,木伯”
“到底怎么了”
木庆臣停下来了,回头问,看助理似乎有难言之隐,严律憋了半天终于出来了,结了老木当头一棒道:“木伯,他要约您去律师事务所,要和您谈判,他说如果您不去的话,后果自负。”
老木听懵了,半天呃了一声,差点把早饭吐出来,然后气得牙咬得咯咯响,悻然道着:“你听听,有这么威胁他爹的吗我就养条狗,他也不敢对我这么呲牙啊不去,爱干什么干什么,我还真想看看,有什么后果。”
严律却是有点急了,追着老板的步子道着:“木伯,电话里我听音声不啊,不像平时那个,这都半年多了,木少爷挺上进的,又学厨又去应聘了,是不是见见啊。”
“不见,学个厨,骂师傅,应个聘,打老板,再由着他,他敢骑我头上扇我,你别可怜他,他那法子多着呢,还没准想着怎么折腾这点家业呢。”老木不为所动,背着手,气冲冲地走。
严律也感到木老板的明显变化,夫人身怀六甲,全部心思怕是要在那个上面了,至于前妻留的这个逆子,不管谁看,他这当爹的也算是仁之义尽了。風雨小說網
家务事,不好办啊,严律追着木老板的步子汇报道:“木伯,要不这样,我去跑一趟,看看他近况怎么样再怎么说,他也是万一知道伯母怀孕的事,我怕他想不开。”
后面没说,怕勾起木老板的心事,老木踌蹰的片刻摆摆手:“去吧,去吧。”
严律匆匆走了,看得出是真关心这一家人,可是就即便关心也于事无补啊,老木望着小严远去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声。
心结,打不开的心结,无解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天秤律师事务所,严律找到了木老板委托的王雪琴律师,那王律师还懵着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知道的是,今天到领钱的日子了,正常情况应该把体检表交了,可就这个体检表也有问题,王律师把前两个月的给严助理看了,指着签名,指着医院盖章,然后告诉严律,假的。
严律哭笑不得了,他小声和王律师说了,这事千万别告诉木老板,他回头找木少爷谈谈,再怎么讲是父子俩的纠葛,真要搞那么清,到时候谁都受伤,毕竟他知道,木少爷从小的自尊心就强。
王律师也难做啊,她诉苦了,您家木少爷什么人啊每次来跟收债的一样,不说几句难听话他就不痛快,这委托不是把他拴住,是把我拴住了,我严重怀疑我每月让他呕一顿,能不能活到分割财产还得两说。
正说着,咣声踢门声,王律师已经习惯了,一指道,讨债的来了。
果不其然,咚咚脚步声音很重,又片刻,咣声踢开门了,外层十几位律师,吓得噤若寒蝉,都故作未见,隔间里王律师说了,他在这儿是爷,想呕谁就呕谁,每个月定时来发泄一回。
严律抿抿嘴,无语了,这少爷脾气,怕是这辈子难改了。
是踢门进来了,王律师也没好话:“坐吧,别那么大气,律师们都不容易,他们没拿你爸的委托费,有什么火冲我来吧。”
严律却是有点吓着了,小木大变样了,穿了个旧夹克,趿拉着运动鞋,衣冠不整的,一反他对于形象精雕细琢的习惯,而且眼睛血红血红的,看这样子,就差手里拎把刀砍人了。
“木木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严律有点紧张地,直直站起来了。
“没事,我爸呢”木林深问。
“他有点忙,我全权代理。”严律道。
“你能当我的爸么你喊你爸,你能应声么”木林深恶言恶声问着,把严律吓住了。
不料一转眼,他对王律师的态度又变了,站直喽,深深一鞠躬道着:“王阿姨,对不起,让你忍了我这么时间的脾气,我的家事,本来和您无关的。”
“没事,您这是干什么快坐快坐。”王律师起身让着坐,倒着水,小木大马金刀一坐,手里提的塑料袋子往桌上一搁,这神情,这气势,剽悍得王律师不敢朝他要体检表了,赶紧地拉开抽屉,信封包着的五千块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道:“这个月的。”
她向严律使着眼色,巴不得尽快结束,严律还尴尬站着,小木拿住钱,抽出来,一掰,干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严律,翻着眼睛问:“你觉得你确实能当了我爸”
“我木少爷,木总真是忙,有什么事,我代办。”严律弱弱道。
“行,也罢,他不想见我,我也懒得见他,就拿你当我爸吧,你既然能代办了,也好”小木说着,袋子撑开了,门钥匙、车钥匙、手机、钱包,一堆往桌上一放问着:“房子物业费该交了,老子交不起;车保快到了,交不起;信用卡也刷爆了,老子还不上了,你看吧怎么办”
王律师那一点点同情,在这副嘴脸前,瞬间去得无影无踪,这二世祖,看样子是逼急了。
“这个您别为难我啊,我不敢给您当家,得砸我饭碗要不,我借给您点,您先交喽。”严律老实,瞬间就被小木吓住了,而且他觉得,木少爷今天凶过头了,可能不止这事。
果然不止,小木哈哈一笑,嘭声一拍桌子道着:“下个月怎么办下下个月怎么办你养着我”
算是把严律逼住了,不敢答应了。
王律师实在看不过眼了,温言劝着:“木少爷,您别这么大火,您父亲也是为了您好啊。”
“呵呵,为我好我十五岁,还未成年,他把我一个人扔到国外,知道我过的什么生活吗被人打、被人欺负,被人抢钱了,我特么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我想学画画,他见我画裸模,骂我耍流氓,要撵我回国在美国,我刚想申请绿卡,他就断了我经济来源,逼我回来刚回来,他又看我不顺眼了,和心理医生合伙把我送精神病医院了,我差点死在外面啊你们关心过吗严律,你是帮凶啊,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我千辛万苦回家了,你们又是这样对待我,扪心自问一下,要是你的儿子是这个样子,你们心里过意得去吗”
小木气得哽咽了,举着左手伤口道着:“这都什么年代了,逼我当大师傅明明让我好吃懒作了十年,又逼我自食其力就逼,有必要逼得这么狠吗”
王律师苦眼了,这家务事,算是扯不清了,严律慢慢坐下,刚一坐,小木嘭声一拍桌子,吓得他又站起来了,就听小木怒道:“现在好了,有小娘养的亲子了,他可以彻底放心了,不用担心他的庞大家业后继无人严律,既然你代表他,那我就和你谈,能代表吗”
“谈谈什么”严律结结巴巴问。
“很简单,反正爹不像爹,儿不像儿,我郁闷,他难受,干脆,一劳永逸解决。”小木拍着一东西道着:“房子车子什么东西都在这儿,我这身是出门早市买了身地摊货,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要么,他还是爹,和从前一样,什么都管;要么,划清界限,他什么都别管,我今天就赤条条地走,死在外面也和他无关你决定吧”
严律吓着了,拿起手机往外跑,请示去了。
王律师看着两眼血红的小木,她几次想说话,却咽回去了,这对父子,其实很像父子,性子都梗,看来今天要坏事了。她没说话,小木却问了:“王阿姨,他在你这儿留的遗嘱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这个,不合适啊。”王律师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过了今天你就能扔了,多朝他要点委托费啊,没人心疼。”小木道。
王律师眼一敛,不敢接茬了,这孩子今天吃枪药了,有点火星就得炸。
片刻,严律跑回来了,僵在当地,看着木林深,那表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小木反而平静了,他慢慢说着:“直说吧,让我死心。”
“木总拒绝,要么你遵守他的限定,要么你自寻出路。”严律喃喃道,电话里那边也是悖然大怒,其实没有这么平和,老木只说了三个字:
让他滚
严律似乎生怕家丑外扬一样,轻轻地关上了门,他看到,木少爷的眼敛在动,一眨间,泪水朴涑涑地往下掉,然后他一抹,强自忍住了,眼神变得空洞,那目光却有点吓人。
作为助理知道,这家子那麻缠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解得开的,严律轻轻坐下,掏着口袋,把一张卡放在桌上,随手撕了张便笺写下密码,往木林深面前推了推道着:“木少,这里面有几万块钱,您先花着,等你爸过了气头再提这事。”
“我今天不是为钱来的,即便为钱来,这点钱也不够,你的钱我也不能拿。”小木平静了,平静了却更让人觉得难堪,他一样一样拿着东西,放到了严律面前,说着:“房子,还给他;车子,还给他还有,王律师,请把协议拿出来。”
低沉的声音仿佛有无形的威力一样,王律师慌忙起身,看着严律的眼色,赶紧把锁在文件柜里的一份遗嘱拿出来,封着口,她有点为难地看严律道:“严格讲,是不能给您的,否则有悖我的职业道德。”
“给我。父子关系不是一份协议能确定的。”木林深伸着手。
犹豫几次,王律师还是递给小木了,小木拿在手里,看也没看,蹭蹭蹭一撕,堆到了严律面前,决然地道着:“替我传句话,他的财产,我一分钱不要,我不后悔;我做什么,我成什么样子,他别再干涉,也别后悔。还有你,别特么像狗仔队一样跟着我。”
两人愣了,这果真是要断绝父子关系的节奏啊,严律吓坏了,想伸手拦,又不敢拦,小木慢慢起身,突然间胸中充满着从未有过的快意,他看了一眼狼籍的桌子,转身,人像突然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着,笑着抹了一把泪,笑着出了律师门。
一个助理,一个律师,面面相觑着,都被惊到了,严律好久才省得出来追人,可出楼便是车水马龙,那还有木少爷的影子
一个人最大的对手是他自己,因为这个对手具备了他自身所有的缺点,却又排斥他自身所有的优点,所以是无法战胜的。
大多数会输给自己,输给自己性格上的软弱、输给自己内心的恐惧、输给自己心里的贪婪,或者像小木这样,输给他的自以为是。
申令辰稳稳的开着车,往郊外的方向开,他心里浮现着这样的话,副驾上的小木懒懒地坐着,一副入定的样子。后座的郭伟和关毅青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位传奇的纨裤,哭红着眼睛跑上车,不过他们知道,一位线人中的高人,即将上路了。
“小子,你行么职业线人的薪水可不好拿。”申令辰突然道,直入主题了。
“你真以为老子蠢啊有几个线人是靠薪水活的你们给那点,零花都不够。”小木阴沉沉地道。
申令辰呵呵一笑赞道:“这就对了,那个可以尽情释放你内心阴暗的地方,最缺的和最不缺的,都是钱。”
“你觉得我是为钱这么俗”小木问。
“不是,刺激,最激烈的刺激,能触发人心底的激情,就像职业犯罪一样,他们不为单为钱,而是为了体会一种快感,一种控制,一种智商和力量上的优越感;也像警察一样,很多时候,并不是操守和大义在支持着我们,而是那种可以体会真实存在的激烈,在刺激着我们,去掉正义或者邪恶之名,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你准备好这场角逐了吗”申令辰问,很隐晦。
但小木对理解这种话没有障碍,他淡淡地道着:“不会比做出今天的决定更难。”
“你后悔了”申令辰问,听出了小木口气中的黯淡。
“当然,就像你也经常后悔当了警察,而错失成了普通人的机会一样。”小木道。
“对,做选择,就意味着选择了为你的选择而后悔,不过你不一样,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必这么激烈的去倒逼,你明知道,不会如愿的。”申令辰道,小木的选择仍然让他吃惊,作为教唆者,他开始有点心理负担了。
“你虽然用心不良,而且心怀叵测,可你讲的是对的,即便到了四十岁,我也不会如愿的。我父亲的性格很坚忍,他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小木黯然道,他理解、他知道、他清楚,但也努力过,但就是做不到。所以,只有寻求自己的改变了。
“其实,你何尝不是如此对不起,我可能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申令辰道。
“没关系,你其实看到我心里的阴暗了,没错,我喜欢和那些人渣打交道,很刺激,也很好玩,去掉富二代这层皮,我也许就是个人渣,一个连自己的养不活的人渣。”小木道。
申令辰微微不适,现在倒有点担心这场刺激过度了,不过他还是绕回到了主题,提醒着小木:“车前的储物格子有给你的东西,档案袋上的号码死记下来,有危险随时撤回来,会有人接应你马寡妇,丧毛,两个目标,你选一个,混到他的窝里,看看这两个货色有什么猫腻。”
目标已经确定了郭伟不由自主地插了句问道:“师傅,这两个目标正确么别做无用功啊。”
申令辰头也不回地道:“小木,解释一下。”
“和游必胜有过节,那说明这两个人曾经在地下世界份量不轻;既然份量不轻,却又销声匿迹躲到苏杭,那必有原因;两个无产者突然发家,也必有原因;马寡妇和丧毛都做过文物贩卖生意,符合此案嫌疑人的描述,而文物贩卖必须有鉴别能力,它的销赃渠道,有可能与两案的销赃吻合,或者存在瓜葛,毕竟能做这种生意的人屈指可数只要接近目标,那怕是外围,那怕是只要知道点有关销赃渠道的任何信息,都可能顺藤摸瓜,找到目标。”小木眼皮都没睁一下,靠着椅背,罗列了一堆原因,申令辰微笑着,这也正是他引为知己的原因,他的思路,简直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侦探一样,直接能看到线索背后的东西。
郭伟惊得张大嘴无话可说了,一直不明白师傅的用意,没想到被个外人点破了。
关毅青傻眼了,甚至侧着头看小木,有点奇怪,心情明明应该很激动,怎么可能还这么冷静思考。
“两位听清了么以后就这样分析,不要想得太深,大多数案情捋清时,其实都很简单。但也不要觉得很简单,在未知的时候,任何一个案子都是谜,你得用心去找,那个简单的谜底。”申令辰道。
两位徒弟再无赘言,直觉得这位红色线人,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做到的。
车驶上高速,如离弦之箭,直奔高铁站,下车的时候,小木装起了钱包、身份证、现金,招呼也没打,开了车门,一个人快步走向了候车厅,很快消失在进出如潮的旅客人流中。
“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说动他了”关毅青好奇怪地终于憋出来了。
申令辰倒着车重新上路,他阴阴笑道着:“我没有说动他当线人不过,我说服他,和他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了。”
两人听得瞠目结舌,而且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逻辑
“亲情有时候和案情一样,剪不断,理还乱他这个年龄还不懂亲情,可他懂案情,真是个怪人,我也觉得很奇怪,得经历多少案子才能达到他这种水平,我在他这么大上,还是个愣头青啊。”
申令辰自言自语一样赞着小木,他一点都没注意到,其实在两位徒弟眼里,他何尝不是怪人
那个怪人,能混进马寡妇或者丧毛的窝点吗
关毅青和郭伟相视着,莫名地开始替另一位担心了,一个富家公子,两个二劳分子,怎么设计,这种交集也很难产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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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五体难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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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一晃而过
苏杭市牌楼街茅家埠巷的租住地,小木揉着睡眼,从满是潮意,且烟熏火燎的巷子中穿过,破牛仔晃晃悠悠,老布鞋趿里踏拉,在满是浊气的巷里呼吸一口,已经有点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臭的习惯了。
吃了一碗馄蚀,把钱扔在满是油腻的桌上,他似乎有点错觉,仿佛还能回忆起,是某个金碧辉煌的酒店,或者莺莺燕燕的娱乐场,他也像这样,甩出去厚厚的一摞,告诉那些谄媚的服务生:
不用找了。
而现在站着没走,却是在等着,襟袖一层厚厚污渍的老板娘数着几块零钱递给他:
找您钱
他接到手里,装起来时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种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让他怔了好久。
哦对了,这个动作很熟悉,就像当年妈妈那个样子,前襟的大口袋总是装着厚厚的零钱,儿时觉得那里是百宝囊,总能拿出让全家欢乐的东西。对了,这个环境也很熟悉,像记忆深处的童年,在这种氤氲着油烟、堆放着垃圾、横流着泔水的地方,总有着抹不去的记忆。
出了巷子,扑面而来的阴冷潮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车水马龙的流淌的城市,被汽油、机油、尾气味道充斥着的街道,莫名地给他一种恐惧的感觉,他抱着肩,畏畏缩缩地走到一家报刊亭前,翻着当天的报纸。
他像在找什么。
严格地说,是在找后悔药,在找报纸上,是不是有钱老爸已经登出了广告,言辞恳切地重金悬赏寻找儿子。找了三天了,倒是发现有钱人家里狗丢了悬赏寻狗的广告,寻人的没有。
他不但在这儿找了,而且还在原租住等了,等着庆臣酒店的助理,那位严律,老爸最信任的人,又像从前那样,探头探脑地在寻找木少爷的下落。
失望、失望一连串的失望袭来,什么都没有,滨海的、苏杭的、长三角几市的大报,都没有,他愤愤把报纸扔下,那看报亭的大妈不乐意,瞪着眼吼着他:买不买啊不买别乱翻。
艹了,落毛凤凰不如鸡,大妈都这表情,小木回瞪了一眼对吼着:“不认识字,不买。”
掉头走了,背后传来了一阵絮叨的骂声。
他且走,且看着手机,一台价值十几万的定制手机,换成了价值几大百的国货,营业厅交话费送的那种,屏幕巨烂,上网巨慢,在滨海的各门户网站上浏览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
失望,已经在慢慢变成最后的绝望了,他蹲在街边路牙上,那种无助、那种迷茫,让他渐渐地无力,连挪动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新手机,除了商务广告,就只有申令辰知道这个号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犹豫片刻接了起来,放在耳边有气无力地道着:“喂,又催啊”
“能不催么派你回苏杭,你睡了三天,我得提醒提醒你啊。”申令辰的声音。
小木知道,瞒不过这只老狐狸,不过此时心情不大好,很逆反地道着:“大哥,当婊子卖身也得适应几天吧,何况这是卖命”
“呵呵,真没那么严重,如果是要命的主,就轮不到你去了,怎么后悔了”申令辰问。
“是啊,不就几千块,退给你行不”小木道。
“行啊,可你退回不到原来的生活里了啊要不我再教你的办法,坐车回来,到庆臣酒店门口,痛哭流涕,长跪不起,说不定你爸心一软,会原谅你。”申令辰调侃着。
虽然期待被原谅,可绝对不会是这种方式,小木拿着手机对着狠狠骂着:“老子被你坑苦了。”
“你看你这人,是你对未来期待过高,结果跌得惨了点,赖上我了”申令辰不愠不怒地回道。
话说还真赖不上他,是小木醒后主动联系的,用激烈的方式搏一下,要不换回曾经的吃喝嫖赌生活,要不重新开始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么刺激的方式,很合小木的脾胃哦。
这倒好,彻底自由自在,不过他发现自己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了,真跌到谷底,又开始后悔了,就像他无数次后悔不该这么堕落,而转眼又享受堕落生活的体验一样,那种克制力,对于他的性格太奢侈了。
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传来了申令辰语重心长的声音:“小木,真要畏难,就撤回来吧这是一条外围线索,可能也是错的,我是个人觉得你在这方面太出奇,想试试,如果很让你为难,就别去了,自己找份活干,等着你家里去接你吧。”
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安慰,或者嘲讽,反正小木怎么听也觉得不顺耳,狠狠一摁,直接挂了。
他装起了手机,一股子没来由的悲愤袭来,让他觉得浑身充满着力量,他默念着:
沮丧时,我引亢高歌。
悲伤时,我开怀大笑。
恐惧时,我勇往直前。
穷困潦倒时,我想象未来的富有。
他默念着曾经传销窝点的励志词。别说,还挺管用,随着这些默念,记忆中曾经进来过的那些千奇百怪的面孔重现在他的脑海里,卢疯子、杨美人、大嘴大头那一对夯货,还有有过肌肤之亲的贾芳菲,一个一个鲜活的不同人物,远比他灰暗的生活精彩。
想着,似乎这些人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冲动,那些蹊跷的作奸犯科,那些烧脑的尔虞我诈,远比身边单调重复的生活的精彩,没错,犯罪,是远比幸福和安宁更精彩的故事。
“我来了我特么要犯点事,谁也管不着我了”
他恶恶地想着,登上了237路公交车,这一路车,直通目标所在地
电话,被挂了,像是遇到了疑难案情一样,让申令辰皱起眉头来了。
线人,不仅仅是提供线索的人,而且是一线牵两头的人,作为他的负责人,你得保证牵住这一条线,可申令辰却觉得,这条线,有时随时断掉的危险,然后断线的那位,会像风筝一样,飞到一个极高点,再重重坠落。
足够多的经历告诉他,毁掉一个人,太容易了。不管是别人蓄意,还是他自己亲自动手。
这让他很为难,用手机挠着后脑,想着一个更好的变通方式,关毅青提醒时,他才惊省,然后想起来意了,三个人,都站在报刊亭边,关毅青和郭伟,一人拿了一摞厚厚的报纸,两人均摇摇头,没有找到。
对了,也是找木老板可能发出的寻子广告,不知道是这对父子断得够彻底,那位木老板真沉得气,反正是一点消息也无。
“上车吧。”申令辰兴味索然地道了句。
三人上了车,郭伟驾车,关毅青整着后面厚厚的一摞报纸,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她真想像不出,师傅会出这种馊主意,把个逆反的富家少爷这么拐出去,而且是去贼窝,要真出个三长两短,怎么收场呢
驾车郭伟却是在想着案子,所有的侦破寻找线索都离不了三个字,慢、乱、散,锁匠的搜索扩大到了六市及下辖的县区,这个行业也是人才跻跻,光公安在册特种行业人员就有八千之众,这其中还不包括干私活的把式,查到此处时,他对师傅是挺佩服的,只要一个准确的线索,就能把平时收集的慢、乱、散的信息串起来,而师傅是有先见之明的,已经放出线人了。
“师傅啊,我能问个问题吗”郭伟试探地道。
“问吧。”申令辰心不在焉地答。
“这个小木行吗陕省那次传销案子,我总觉得有误打误撞的成份,真要有目的地去找,会不会强人所难啊而且,苏杭市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让不熟悉的人去当这个线人,我有点担心啊。”郭伟道。
这也正是关毅青的担心所在,她补充道着:“对,这家伙现在是一腔悲愤,能干出点什么事来,真不一定啊,您看看他履历,那胆子应该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呵呵,你们说的,我也有点担心了,可没办法,听话的不管用,管用的,都是有点恃才傲物脾气的,就线人也是如此,真能几百块买到的线索,那不叫线索,所以才有职业线人的出现,所以才有每年咱们局里拔付的费用,那个离奇的世界,终究不是我们警察能够全部了解的,必须有个中间人。”申令辰道。
他想了想,比对着小木的履历,这样说道:“在国外变态心理、司法与犯罪心理研究,都会接触到大量的实践案例,在研究犯罪领域,发达国家由于社会形态的原因,比我们要领先一步,这个小木接触过;他到现在回国一年多,一多半时间估计是在吃喝嫖赌,我粗略查了下,他的朋友圈奇葩不少,、开歌城的、卖车的、开投资公司的,可谓五花八门,而且他又跟着陕省警方,追了一起传销案,以他的接触啊,社会上的贼骗痞混恶,可能比我们要更多这可是国内外的社会百态,都见识过了啊。”
“您是说,社会经验应该相当丰富”关毅青道。
“是啊,他爸花了几百万打造这么位奇葩,费用这么高,要是没点过人之处就说不过去了。”申令辰道。
开车的郭伟噗哧声笑了,玩笑道着:“您是期待犯罪团伙能看上他”
“应该是这样啊你们看那家伙,走到那儿都招人厌,总该有个能容纳,能喜欢他的地方吧我告诉你们啊,他看到游必胜的询问录像,那两眼睁得比土豆还大,兴趣浓着呢。这人和人得对眼,就像乌龟王八攀亲家,臭虫爱上尿壳郎一样,臭味相同,才能相投啊。”申令辰道。
两位带的徒弟没想到师傅还这么幽默,早笑得前附后仰了,现在啊,还真是无比期待,小木能找到臭味相投的同伴
同一时间,木老板一返常态地晚点了,直到上午十时,才到酒店门口,车泊稳时,他先行下车,把副驾上,肚子已经隆起的夫人搀了下来。
事就是赶着一件一件来,仲晓梅算是高龄产妇了,老木年过半百得子,那儿都怕呵护不到位,这个没出生,那个已经成年的逆子变着法捣乱,难以启齿的家事,又把老木给搞得消停不下来了。
“慢点,上台阶”
“庆臣,我还没有那个娇贵啊。”
“啊哟,高龄产妇,医生都说,风险很大啊。
“再大的风险也值了。”
两人随口聊着,门厅迎宾、服务生,频频向老板两口子问好,老木招手叫了两位姑娘,搀着夫人到他的办公室休息,自己却没有上楼,让总台招着严律下来。
一下来,老木如数家珍地开始了,苎麻根、枸杞、鱼肚、猪肚各若干,一定要同庆堂的药,一定要颗粒细实的野生枸杞等等,看来老板要亲自下厨了,这是保胎药膳的配料,严律迅速在手机上记下,老板要走时,他又鬼使神差跟上来了,弱弱地问了句:“木叔,那个,少爷的事”
“咂又怎么了不断绝父子关系了吗”老木气愤地道,一腔热情全倒过臭水沟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呢。
“我是说,要不把他找回来吧,万一在外面出个意外什么的。”严律人善,小心翼翼建议道。
嗯呢哟,老木像胃疼一样呻吟了一声,无语地看着严律道:“从你爸开始,主要任务就是找这个死东西,学校闯了祸不回家;被开除了,不回家出国几年看花花世界看眼花了,不想回家,你就找回来,他还得跑,没事,钱没了,没准那天就遛达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啊,我看少爷难过的厉害,没准真伤心了,去年自打从陕省回来,他也确实变了好多。”严律道。
“他不是这次不一样,是哪一次都不重样。我问你,找回来干什么再用这个店面所有员工的工资,来供他吃喝玩乐现在的竞争这么激烈,经营这么难,我们也是抠抠省省的,你可还敢指望他懂得心疼钱”老木道。
这一句让严律直接无语了,话说这位当父亲、当老板的确实也难,要真在小木手里,怕是经不过他糟塌几个月。
“去吧,别在你伯母面前提这事。”老木摆摆手,把严律打发走了。
他扭头回身的时候,蓦地觉得一阵悲恸。
儿子啊,儿子养虎成患,可总不能养儿也成患吧
不碰壁不知道路难,不摔痛不知道回家,他抱着已定的决心,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压抑着心里的痛楚,不再去想这个扶不起来的败家子
...
第72章 处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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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塘、马家浜、陈家角一站一站公交,最后一站下车的冯家桥就是目的地,步行一公里,便能看到马玉兵开的那家公司:客盈门车辆租赁公司。婚庆、公务、旅游全部打包服务的,在苏杭市,这样的小门面公司,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家。
围着租车公司的院子转了几圈,小木依然是计无所出,申令辰的安排是,由苏杭市的相熟人员引荐,给他这位“无业游民”找份工作,至于找工作的地方,就是丧毛的物流公司和马寡妇这个租车地方,丧毛那儿小木看了一眼根本没考虑,汽运物流,都是大件货,就混进去也得被当牲口使唤,那就只剩下马寡妇这儿了。
可这儿似乎就有点难度了,有中间人,小木信不过;而没中间人,恐怕谁也信不过你,国情就是人际关系的生意,要真有点见不得光的事,那肯定用的都是有信任基础的人从心理学角度上讲,这是最难的,对于陌生人的防范心理是天生的,尤其是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砸个车玻璃,先混个脸熟不行,这些人对付闹事会很直接,没准会被痛殴一顿。
扮个租车的,和里面人拉拉关系似乎也不行,那成客户了,要岔路。
小木脑筋飞快地转悠着,想了n种方式都被否决了,和人拉近距离的方法,他精心研究过,不过更多的是怎么样想方设法和不同种族的女人搭讪,和糙男搭讪似乎就难了点,而且,他看了几次都没有发现目标,这个租车公司只有三个人,一女两男,看样子都是雇来的职员,在无聊地坐着客人上门。
不好办,他枯坐着,一遍一遍,翻来覆去的想接近的方式,这可能意味着接下来的饭碗,不得不重视了。想到饭碗,又忍不住要郁闷地想刚刚被砸了的铁饭碗,再一想到绝情的父亲,他莫名的那种愤意、那种被抛弃的怨恨充斥着心头,一如他十几年前被孤身扔到海外那种怨恨一样。
“老子才不在乎呢吓唬谁呀,没有你照样能活下去”
他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些无用的牢骚,但有一种奇怪的心态,他的怨毒和愤恨,却无法化作恶毒的语言来攻讦自己的父亲,而且在说自己能“活下去”时,缺乏点底气,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从父亲的手里要走吃喝嫖赌的钱,他知道,那些钱挣的肯定不容易。風雨小說網
咝,他长长抽了下鼻子,拒绝去想,一扬脖子,让可能引起他羞愧的想法嘎然而止。
有道是名医难治自己身上的病,那怕是精研过心理学,小木也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态,同样也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方式,或者知道应该怎么怎么做,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可偏偏一到做的时候,一到见到父亲的时候,就全岔路了。
终究还是岔到姥姥家了,他无聊地想着旧事,此时的感觉就像中学时候逃课,无所事事地蹲在街头一样,那种无聊到想头撞墙尝尝疼痛感觉的心态,不是闲到蛋疼极致的人,是不会理解的。可又有点不同之处,每一次弄别扭,都是为了让父亲,或者父亲的那个助理屁颠屁颠来找,然后他发一通脾气,继续过他厌恶,却也离不开的生活。
难道这一次,真的和家,和父亲,要永别了
小木如是想着,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时间在慢慢流逝,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连中午那顿饭都懒得去吃了,临近天黑时,小木已经变成了病恹恹的有气无力,终于再一次体会到存在感了。
很清楚,饿死老子了。,居然旷工,没来公司。
也好,又混了一天,申令辰问起来就说没见着人,他懒洋洋的起身,准备往公交去的时候,却终于等来了意外之喜,一辆白色的三菱越野和他擦身而过,呼啸着拐进了租车公司,三位男子先后下车,其中一位瘦高个子,长脸,面色病态白的,可不是目标是谁
就因为这张又长又白的脸,才得了马寡妇的绰号,别提多形象了,那面白唇薄的男人女相,还真像个夭寿短命的寡妇脸。
小木腾地就冲上去了,嗨、嗨喊着,直追向马寡妇。
那三位懵了,一位剃庞克头,前臂纹身直接伸手拦着:“嗨你妈痹呢,你谁呀”
“马爷,马爷我来投奔您来了。”小木兴冲冲的,停下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说服这些人渣。
不过明显不好说服啊,马寡妇懵头懵眼地,上下打量着小木,死活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纳闷地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那两位摇头,庞克头这货,一戳手指威胁着:“滚蛋,那来的小赤佬啊。”
“马爷,我一远房舅让我来投奔您呐,他说您老义薄云天、扶危济困,一定会收留我的。”小木急了,开始学着陕省那套拉关系的方式。
马玉兵呵呵干笑着,把庞克头手下拔拉过一边,凑近了打量着小木,笑着问:“你舅谁啊认识我”
“嗯,认识,和您共过事呢。”小木道。
“叫什么”马玉兵问。
“游必胜啊。”小木道,把滨海的老痞子抬出来了,这是无从证实的事,老游在监狱里等死呢。
“那你舅是这么告诉你的说老子义薄云天,扶危济困”马玉兵好奇问。
“对呀。”小木点头。
马玉兵哈哈仰头大笑一通,蓦地脸一拉,一挥手:“把他弄进来。”
假的,是个骗子马玉兵明白了,还扶危济困,尼马趁人之危的事倒是干过。
嗨,嗨,干什么,干什么小木乱推搡着,两男不容分说,扭着胳膊直接把人别起来了,挟制着直上二层,进门马玉兵像是闲来无事逗乐子,两腿往桌上一搭,哈哈笑着看着小木道着:“小子,你舅真是游必胜。你特么不会是游必胜的私生子吧不像啊,老游造不出你这样的来啊。”
“呵呵那个,马爷,是个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小木赔着笑脸,这话差不多等于承认是瞎话了。
“那他绝对不会这么告诉你啊,他要提起我,得恨不得三刀六洞啊哈哈,骗我头上来了,想来干什么”马玉兵道,道上的仇家,不过已经是将死的仇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马爷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您呐,一帮兄弟给抓得抓,跑的跑,游老大也等着挨枪子了,我这不没办法才来,连滨海也不敢回啊。”小木苦着脸道,用的是纯正的滨海话。
“犯的什么事”马玉兵问。
“我没犯事,可架不住天天去派出所让你报到啊,你没事,他们让你交待别人的事啊。”小木道。
马玉兵笑了,可怜兮兮的小木似乎触到了他某根兔死狐悲的同情弦,他手指勾勾叫着小木:“过来。”
上上下下看了几眼,然后很失望了,随口问:“以前干什么的”
“什么也能干了。”小木大气道,那两位手下噗声笑了,马上把小木定位到什么也不懂的傻b了。
马玉兵抽脚,站起来,背着手,笑着指摘着:“打不了架,收不了债,连特么干活力气都没有,真不知道老游眼睛瞎成什么这样才用你这号人啊,手撑开你这手比娘们的还秀气,嘿你们俩看看,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小木糗了,一直引以为傲的帅气,没想到在地下世界会如此的不堪。而且惊讶于马寡妇的眼光,尼马太毒了,一眼就看出老子是个草包了。
那两位笑了,一位恶意地猜度,不会是老游的男朋友吧,然后三个人仰头狂笑。
“你们太过分了太不给人家留点面子了。”
小木羞愤道,那种被抛弃、被侮辱的怨恨如此地淋漓,让那三个人笑得更厉害了,两人笑着坐到了沙发上,马玉兵笑得直捂肚子,对于突来的这个乐子非常享受,甚至挥手屏退了来汇报的雇员,又一次回头饶有兴致的看小木。
年纪不大,看不出二十几了,或者更小。特别是帅,都帅过偶像派了,偏偏一嘴江湖口味,怎么看怎么好笑。
但这个落在小木眼里却有另一种解释:过了心理适应期了。
游必胜的旧属,没有威胁,不是正经路数,这些小木要传达的信息,已经成功让对方放下警惕了。
这时候就可以从容发挥了,小木直视着拿他当玩笑的马玉兵道着:“马爷,您是马爷,我也是少爷,还真别小看人。”
“少爷”马玉兵愣了下。
“对,就以前游老大开的那家绅士ktv,我在里面是领班,最帅的少爷。”小木道。
三人一愕,又是哈哈大笑了,这确实是一个职业,不过是专哄女客,陪女客嗨皮的角色。
“你们怎么这样呢兄弟无大小,能者为长;江湖无老少,胜者为王。我可是仰慕马爷大名才来投奔您的,您看像我这样的,不管卖艺还是卖身,像混不下去的吗”小木拍着自己脸蛋道,他已经完全放松了,就像平时和狐朋狗友的扯淡一样,越自然,就越真实。
真实到那三位已经笑不可支了,马玉兵笑得畅快之极,半晌才缓过劲来,一看小木,又笑,小木也陪着笑,然后马玉兵一指窗外道:“去,楼下等我,你说都找上门来了,不接济点也太不仗义了。”
“诶,好嘞,谢谢马爷。”小木深深鞠躬,乐滋滋下去了。
一下,两位随从互视一眼,庞克头的提醒了:“马哥,这来历不明的,不能乱收啊。”
“明显有问题嘛,马哥您和老游是生死怨家,老游的人跑这儿,不找死啊。”另一位道。
恰恰是这一点,让他们把小木定位到了傻b一个的形象上,就是道上的,顶多也是炮灰,而且是那种可有可无的类型
马玉兵却是另有打算,他笑着道:“挺好玩的,敢吹牛逼什么都能干了的人,不多见吧要不,兄弟们赌一把,把他送老瘸那儿,看他能呆几天不被抓到我赌三天。”
老瘸似乎是个特殊的名字,两位手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又笑不可支了。
地下世界的效率相当高,马玉兵处理完事宜就下楼了,没想到这儿晚上生意挺好,鱼贯进出的车辆像都给派活,忙得不可开交。至于马爷可不会亲自处理投奔来的小鱼小虾了,是那位庞克头的手着小木,路上一句话也没讲,车开近胜利桥附近,直指着桥上等着的柱拐的瘸子告诉小木:“跟着他吧,饿不着你。”
小木犹犹豫豫,那车是片刻也不停留,掉头就走了,桥上那瘸子向他招手,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嗯,点头了,自言自语道着:“成,马哥有眼光,还就是干这活的料,跟我走吧。”
瘸子前头一瘸一拐走,这儿已经是德胜路周边了,相当繁华,小木亦步亦趋跟着,刚要问一句,又有接头的来了,这两位可比小木凶悍多了,膀大腰圆的,胳膊上脖子上纹身赫然的,不用看脸上的凶相就能把小孩吓哭。
看来想和老瘸子混,级别都不够,瘸子一指小木道:“新人,教教他怎么干,敦煌饭店这片人不少,让他试试。”
两人应声,勾着手指,一前一后带着小木走,到了距敦煌饭店不远的十字路口停下了,黑不溜秋,胳膊上纹条龙的告诉小木:“咱这行是靠能耐吃饭啊,行就留下,不行就滚蛋,记住这个地址,从这儿绕进仓基新村,两公里,滚石酒吧,那就是咱们的地盘。”
“哦,懂。”小木点头,其实他不懂,这干什么呢
“酒店这片客流量大,瞅见出来遛达,闲得蛋疼diao痒那号,就往咱们那儿领。”另一位教唆着,这活就还得小帅哥干,他这号的,肯定得把人吓跑。
“哦,拉客啊。”小木点头,好像不太难。
“对,拉一个十五块,拉够二十个,奖励你一炮。”黑不溜秋那位笑着道。
岗前培训到此结束,两人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小木,留了个电话,然后自己忙活去了,小木一看厚厚的卡片,哭笑不得了,卡片上全印着半裸女人,极尽诱惑那一种,不过明显是假的,印的那届足球宝贝的写真照。
他终于全明白了,脚下站的就是工作地点,现在就是工作时间,身边过往的男性,都是潜在客户。
没错,他第一次靠自己聪明、机智、勇敢,争取到了一份十字街头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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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毛遂脱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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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放出去五天后,大范围的排查无果,案情绕回到了原点,郭伟和关毅青,终于见着申令辰正常开始办案了。
到的派出所是取证的,指导员高新明在一间旧仓库似的文件堆里找着案卷,已经佚失很久的东西实在不好找,而且这个派出所不久前刚出过事,落马的区政府官员,也就是盗窃案的受害者王子华一案,把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给牵涉进去了,停职双规,估计是出不来了。
“哟还真找着了。”
高指导员道着,一个多小时的辛苦没白费,他从墙角挖到了,拍拍上面厚厚的灰尘,抽开看了眼,递给了关毅青,两人翻看着,当时的笔录,加上封存的当时的物业监控录像,指导员解释着:“真没发现什么,刘所长在时候,安排人看了好几遍监控,什么也没找着没查几天,王区长又打招呼,别查了,然后就扔下了,幸亏当时我多了个心眼,没销毁了。”
“笔录是谁的”关毅青问。
“小保姆的不过肯定不是她发现的,说了半天说不清楚。”指导员道。
“现场勘查谁去的”郭伟问。
“我和刘所一起去的,本来准备知会刑警队,区长压住,怕事情闹大。”指导员道。
关毅青和郭伟,只能无语了,受害人不敢声张,而且知会警察别往下查,这奇葩事,恐怕也就在当前这种和谐环境里能遇上,反腐大形势下,那些家中多金的官富,比毛贼胆子还虚啊。
接了个电话,郭伟邀请着高指导员到现场,申令辰等在哪儿了,这时候轮到指导员心虚了,一路上不住地问案情,而且信誓旦旦,自己绝对和王子华没有半点关系。
估计把两人当成查刘所长旧案的专案人员了,关毅青懒得解释,一行人直驱案发现场,两年前的案发现场:区政府早年的集资房所在地:新苑小区。
到的时候,申令辰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有神经质地让车停在外面,对比着小区的建筑图,让两位徒弟模拟在这个小区作案的可能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哦,光门口值勤的六个保安,二十三幢楼。围墙高二点七米,别指望攀爬了,那遍布墙角的摄像头太多了,申令辰给了一个确切的数字:加上各单元内部的,二百零八个。
高指导员趁机插话了:“对啊,我们当时也觉得,在这儿作案,简直就是作死啊,政府里基建基金里,每年往这儿的安保投几十万呢,您看墙外头,就连贴小广告的都没有啊。”
“确实是,我刚才想了很多种方式,还是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监控上看看。”
申令辰领着众人,就在离东出口不远的物业楼里,两名保安,保安的素质相当高,很条理的介绍了这里的管理,连存留监控都比其他地方时间长,半年,对于王子华一家失窃的事,物业也是极力否定的,根本不可能,到这儿偷东西,还不如直接偷银行呢。
证据就在这一室之内,自三个出口到单元门,可以一览无余,而且保安介绍了,这儿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区市政府官员家属,连调到京城的都有,已经连续十年是全市评优的安全小区了,就这儿的房子,只要卖,价格比周边一平能高出五千都有人抢。風雨小說網就租出去,都比其他楼盘高两成。
言外之意,安全,是最大卖点。
“什么感觉”申令辰问听愣的两位徒弟了。
郭伟笑着道:“越说我越佩服那些贼了。”
“我也是,本来想着简单,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可能了。”关毅青道。
“要么把我调过来呢,不是滨海警界无人啊,而是都是高人,恐怕没人想沾这事有当时留存的监控吧”申令辰问。
郭伟拿出来,和对方核对了下,没错,正是当时留存的,因为失窃,王子华的老婆还骂到了物业上,物业也留存了当时一份,生怕这些非富即贵的业主找后账。
而查监控不只是派出所干了,就物业也干了,那负责人小声说了,真没有啊,除非是隐形人,不能这监控拍不到吧。而且啊,您几位不知道啊,那区长夫人无理取闹啊,说不清丢了什么东西,丢了多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丢的,就说要告我们,这不没过几天又说没事了,没丢。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过两年了,又来查啦
他当然得不到解释,一行人询问若干,直行下楼,申令辰教着众人,使劲地发挥想像,把自己想成无所不能江洋大盗,先不管他怎么找这儿,咱们试一下,怎么无声无息偷走。
“关掉,或者骗过监控”郭伟道。
“算一种,记下来,详细看一下案发时间前后的时间轴,看是不是改动过。”申令辰道。
“如果有问题,那有可能内部人捣鬼,比如电工、水暖工,甚至本小区的保安参与这种事不鲜见。”关毅青道。
“有长进啊姑娘算一种,继续,你们解决了出入问题,可你们想过没有,逃走呢看头顶,从楼上吊下来不可能,这种旧式楼是斜顶,没有依托的地方,而且那样目标太大或者那样,就不需要撬门锁了。”申令辰道。
“要有内部接应就麻烦了,物业上可清一色的临时人员,两年都不知道换多少了。”高指导员道。
“那就查查案发时间段前后,有没有入职或离职的人,有没有内部人带来进来的人如果监控在,如果带外人,未作案前,总不需要在监控上捣鬼吧”申令辰道。
“我们倒没想这么深。”高指导羞赧地道。
“没事,现在可以想深点了高指导员,我们是就案说案,和其他无关,以你的经验,在新苑一带发生过的盗窃,破案率是多少”申令辰道。
“不高,六七成,但是”
“没发生这种撬保险柜的案”
“对呀,上一例还是十年前政法学院楼失窃了,我们辖区没有大商户,而且警力集中,鲜有大案。”
“那就是了,即便发生了,你们也不相信是真的。”
几句之后,高指导员闭嘴了,不过兀自有点悻然不服气的样子,王子华连老婆带儿子都进去了,谁可知道他是不是隐瞒财产,胡说八道
到了单元楼门口,dpsa不间断电源锁,申令辰说了,这个没有什么难度,街上开锁五秒钟都能打开这种锁,进单元,出入口有监控,剩电梯往上,就成了盲区了,每层双户,二十三层,案发地在十九层,到本楼层时,这个门已经被封条封了,有位西装革履的正等着来人。風雨小說網
这已经是纪检委搜查过的房间了,纪委同志的搜查能力别小觑了,你就塞马桶盖里、夹床铺里、嵌天花板上,他们都会一寸一寸摸出来,来人开门后,提供给了申令辰当时的搜查的清单,这个贪官查出了八处房产,而这一处以是他岳母名义买的,根本不是他的常住地。
和旧案卷中记载的内容已经不相符了,嵌在墙体的保险柜已经被更换,换下来被扔到地下室的旧门锁、旧保险柜反而成了唯一证据,这个房间的排查正如申令辰所料,双层玻璃、塑钢门窗,如果从窗户入室就必须破坏窗户,当时的记录,窗体是完整的。
“申政委,这起失窃案的赃物,可能关系到将来定罪的证据,除了面世的赃物,还有数件下落不明,我们专案组对您,是寄予厚望的。”纪委委托案件侦破的同志,很客气地站到了看着窗户发呆的申令辰跟前,申令辰像入定一样,很为难地道着:“太久了啊,两年多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多少事啊如果当时就全力侦破,最起码能留下指模、脚印之类的线索,现在委托我们查,我们连从那儿下手都为难啊。”
“情况特殊嘛,他本身就是贪腐分子,失窃的又都是赃物,要在位子上给他追回来,他更没法自圆其说了。”纪委来人道。
申令辰笑了笑,不再作无谓的保证,看了一遍,用手机拍了若干照片,带着两位弟子匆匆走了,那态度啊,让纪委同志非常非常地不满意。
即便开始查了,也是藏着掖着的,此行之后郭伟和关毅青才知道,不是师傅不想去现场,而是正式接手这个案子,正式去勘查这种被封的现场,需要纪委的同意,王子华及辖区派出所所长先后落马,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事情,在纪委同志的嘴里,都属于“不要多问”的内容。
还好,终于艰难地推进了。
办案办公地点终于有了,就和最先联系的许飞队长单位里,十大队,单辟了一大间简陋的办公地。
拿到证据的分析开始了,郭伟、关毅青,还有十大队支援了数位内勤,用了三天三夜,一帧一帧地看小区物业提供的监控资料,唯一发现问题的是,案发单元于当年11月12号曾停电一个多小时,停电的时间是上午,连体的四幢楼同时停电,反查检修记录,是空气开关跳闸。
跳闸用一个多小时才恢复上午,又是住户最少的时间
这个疑点把申令辰吓了一跳,如果就在大白天作案,如果故意破坏电力,那所有监控及安保设施就形同虚设了,但这个停电时间,是报案的前五天,他进一步通过纪委核实发现失窃的时间,很快,被双规的王子华及其夫人给了个啼笑皆非的结果:他们俩不清楚失窃的准确时间,这所房子就是放受贿礼品,一般他们顾不上都不来。
气得申令辰是直想摔手机啊。
思路又绕回原地,他用自己惯用的方式,铺着平面图,在用十几年的抓贼经验回溯着可能用到的作案手段。
假设白天进入,那儿出入登记的陌生人员车辆应该有吧
假设破坏电力,那他们从什么地方下得手
能准确实施盗窃,那准确的消息来路是什么肯定无外乎王子华接触到的社会关系、曾经出入的娱乐场所。
这时候就关毅青和郭伟都看得出师傅快失控了,每天就蜷在队里睡觉,人像着魔一样,一想到点什么,就爬起来比对地形,甚至直奔现场验证一下,停电时间前后的监控,已经被他看了无数遍了,从一个小时已经延长到一周时间。
一个一个思路,被证明走进了死胡同,频繁地调动警力毫无收获,连许飞队长都颇有微词了。
又在某一天晚餐的时候,许飞队长和办案的申令辰几人讨论了,以他的经验,必须有一个把握性大点的方向,必须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否则这样无头苍蝇乱转的,你就十年都摸不着边际。
差不多等于给众人泼了盆凉水,队长知道他们为难,没再多说,他离开时,申令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关毅青和郭伟互视着,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掉进坑里了,现在明白这种案子为什么无人敢接了。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我们需要一个突破,一个峰回路转,一个柳暗花明我从警时,我的师傅告诉我,不要把案子想得很蹊跷,其实很简单,就像哥伦布竖鸡蛋一样,答案摆在面前时,我们会恨不得扇自己耳光骂自己蠢的。”申令辰如是道。
道理很简单,但操作何其难也,你要发现灯下黑的那一点点,还真不容易。
关毅青犹豫地轻声道着:“思维的盲区,不是我们自己能弥补的。”
“对咦,对呀。”申令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边拔号边说着快把这个货忘了,一提那货,关毅青和郭伟就笑,本来是接触马玉兵去,谁可想那位不知怎么着拉皮条去了。
电话接通了,申令辰问着:“喂,木少爷,在干什么,有进展没有。”
“没有,这不在街上呢吗,我现在是最底层,接触高层,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和距离滴,别催啊。”木林深的声音,很意外,好像很兴奋。
申令辰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压低声音道着:“我说木少,不能我们付你线人费,让你去拉皮条去吧我说你得有点追求啊,不能老干那事啊。”
“这这已经很有追求了,谁敢保证,拉皮条拉不出个美好的未来呢。”木林深道。
郭伟直接被噎住了,关毅青低着头吃吃笑,申令辰气得直接摁了电话。
全岔了,思路岔了,用的人,也岔了,都不知道岔到什么方向去了
岔了,马玉兵也想岔了。
每天例行傍晚到公司安排夜班车时,手下乐滋滋地提了两瓶五粮液给他杵办公桌上了,马玉兵心里暖暖的,笑笑道着:“有心了啊,还跟我客气啊。”
“不不,马哥,不是我送的。”
“那谁送的亲戚朋友想找个活干,来就行了,还客气什么。”
“您误会了,这是老瘸谢您的,他下午专程送来的。”
“老瘸他送我”
马玉兵愣了,老瘸是被人砍瘸的,以前是大伙的领头人,现在嘛,属于组织的离退休人员,别说谢了,马玉兵都觉得欠着兄弟的人情呢,他好奇地问着:“到底啥事”
那手下笑得乐不支了,提醒着:“您忘了,那个来投奔您的小白脸”
“哦哦,我想起来,他叫什么来着咦,还没抓进去”马玉兵想起来了。
敦煌酒店那片,没有比地下世界更了解他的凶险了,一条街酒店繁华区,每天往来着全国各地的游客,每天有多少联防、治安和派出所的便衣排查,还真没算过,谁也知道那儿有利可图,可同样知道凶险异常,特别是像拉嫖的底层炮灰,基本等于消耗品。
手下还在笑,马玉兵兴趣来了,他笑着道:“好像有惊喜了不过惊喜不到什么地方啊,老瘸手下那些鸡婆,也就站街水平,档次上不去啊。”
货色质量不行,那就别指望赚多少,顶多混个温饱而已,不料那手下笑得更欢了,告诉马玉兵道着:“我也是您这样想的,谁可想瘸哥乐得呀,您是不知道,死活要请咱们他说您给他的人啊,绝了,太diao了。”
“就那个,什么都能干了的”马玉兵不相信了。
“可不,瘸哥说,他头一天,就给拉了二十七个人。”手下惊讶道。
“啊这么拽”马玉兵吓一跳,拉嫖不是个好活,就熟手,一晚上十个八个顶破天了,听到这个数字,他也惊得站起来了。
“这是头一天,过了两天他忽悠了俩黑导游,带着外地客,组团去瘸哥那儿了。”手下笑着道。
马玉兵的表情僵了,愣了好半天才哈哈大笑,笑得气喘不匀了,两肩直耸,浑身乱抽。
“还有更狠的。”手下道。
“还能再狠点”马玉兵乐得无可复加了。
“瘸哥说那小子现在一天能给他挣大几千,要不给您老送这么重的礼。”手下道。
马玉兵轰声坐到了椅子上,呃声直抽了一下,紧张地道:“没做大案吧这干什么了收这么多钱”
“后面瘸哥乐得合不拢嘴,没告诉我哎马哥,那小子是有点邪啊,咱们是不是错过棵摇钱树了。”手下道着,连他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马玉兵瞠然愣了好久,瞬间起身,叫着手下,走走走,看看去,这特么邪了,老子混这么多年居然走眼了。
依他的经验看,这号新人就是当炮灰的材料,扔到那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是被同行揍得满地找牙,就是被治安联防加上派出所撵得满街乱蹿,他一点都不介意看这货倒霉的,可要是没倒霉还特么坐火箭似地蹿出头了,那就让他一千个,一万个理解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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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见不如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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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车驶进政民路,几乎是龟速行驶,行人、电单车、做生意的三轮车,甚至还有挑担的卖菜卖水果,高峰期把这道繁华的街道挤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时间指向十八时,正是准点的高峰,马玉兵倒是不急,他头伸出窗外看看,一眼望去,闪着霓虹的广告牌五彩缤纷,还有一望无际的人头攒动,他以自己的经验思忖着,这种地方是高危地区。
对,高危地区,流动人员聚集地,多是贼抢骗找钱的黄金地带,自然就是警察盯得很紧的高危地区,他虽然没做过皮肉生意,可不等于不理解,老瘸手下的拉客仔,几乎每天都要有折损,不是被酒店的保安的追打,就是被巡逻的联防痛殴,万一真不长眼被派出所的拎回去,那就更惨,揍一顿还得交罚款,没准辛辛苦苦干上几天挣点,全得给派出所打工。
所以这是个绝地,特别是新人历练的绝地,不挨几顿揍,都不算合格。
可就怎么想,也不可能从新人的身份,直接跳几级,比个老手做得还漂亮啊
“马哥,看啥呢得等会啊,车太多。”司机手下无聊问。
“我在看,这鬼地方,就咱们兄弟们放出来,也没捞钱地空子啊。”马玉兵好奇道,对于匪夷所思的方式,特别是能钻空子捞钱的,都会让他兴趣大增。
“应该就是那点事呗,瘸哥手下那帮子,还能干了什么”手下道,无非是人类历史最古老的两种,一个妓,一个贼。
“可我就怎么想,也不至于能捞回大把的钱啊,老瘸那酒吧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马玉兵道,然后手下笑了,水平很差,差不多就是那种和站街水平相当的,纯粹服务于那些钱包小嫖瘾大的散客。
所以,养家糊口勉强,发家致富怎么可能
“想不透啊。”手下笑着道,又补充着:“反正我看瘸哥快乐歪嘴了。”
“真特么邪性了,这年头真是什么稀里古怪人都能碰到。”马玉兵想不通,发了这么一句感慨。
手下笑了,笑着道:“还差点意思啊,不会让马哥您惊讶的吧”
“惊讶倒不会,我是怕他们胡来,五哥不说了吗,咱们能逍遥到今天,不是本事有多大,而是节制,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马玉兵如是道,很肃穆,听到“五哥”这个名字,那手下也是满脸崇敬,深以为然。
龟行前行二十分钟,终于拐进了仓基新村路口,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司机驾着车,在满是泊车的空隙里找着位置,刚刚泊好准备下车,马玉兵却一把抓住他,示意着窗外。
耶一瞧司机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相随来了三位,中间的可不是那天投奔的小白脸是谁被惊讶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侧左右两位,是给老瘸看场的打手,能干了这种事可都是人渣中的铁渣,得又臭又恶又硬,人见人怕,人见人躲才成,还得长一张警察都撬不开的嘴才成。可这两位像哈巴狗似的跟着那小白脸,一个陪着说笑,一个给打火点烟,那小白脸明显根本不会抽烟,还装模作样的叼一支。
三人说说笑笑,从车边路过,直去老瘸开的滚石酒吧。
“我艹,什么情况看来这家伙是有两把刷子。”马玉兵奇也怪哉了。
让这种人渣服气,一是拳头打服,二是给钱,不用打自然服,肯定不是第一种,那剩下这种,似乎能证明老瘸真的捡到宝了,否则位置不会抬这么高。马玉兵示意着手下给老瘸打电话,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老瘸拄着拐,忽悠忽悠就在路口出现了。
两人下了车,离开这个混杂的市井生活已经很久了,嘈杂的街道、乌烟的巷子、形形色色出来找生活的人,陌生中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老瘸,走在路上就几位浓妆艳抹的女人给打招呼,让马玉兵和手下笑得乐不可支了。
英雄老,壮志消、美人老,嫖客少。都只能混迹在这乌烟深巷,怎么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三层窗户上,两个黑个子伸着脖子看,小木在擦鞋子,比移居蟹还强的适应性让他很快进入角色了,这个地下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哈,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瘸子居然是这一带的老大,而这两位凶相毕露的货色,却是个看场子的傻x,属于好吃懒作实在不想出力气,这才纹了身刺了青,靠颜值混饭。
两人似乎又看上那个妞了,小木随口问了句:“看什么,大葫芦”
两人来自东北,葫芦岛,这儿人给他们就些顺口叫了个外号,大的叫大葫芦,小的叫二葫芦。
大葫芦嗡声嗡气道着:“老大来了。”
说的是瘸子,姓甚名谁小木还真无从考证,亲近点的叫老瘸,更亲近的叫瘸哥,是这一带痞混及流莺的总瓢把子,生意其实也不咋地,招收的女人多数是年老色衰,在高档欢场已经吃不着青春饭的那种,只能靠浓妆艳抹唬弄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外地客。風雨小說網
看两人这么用心,小木起身凑上来瞧瞧:“哟,马爷来了”
“我艹,你认识马爷”二葫芦惊讶了句。
“废话,我就是马爷派来帮助瘸哥的。”小木自提着身份。
“对,那是,这么有本事,肯定是跟着马爷混的。”大葫芦谄媚似地讨好小木。
小木谦虚了,笑着道:“没混几天其实我也是刚来,没想到马爷在这座城市都混这么大气候,旁边那是谁,剃庞克头那个。”
“叫什么刚,我们都叫他黑钢。”大葫芦道。
“呵呵,是够黑的啊。”小木笑道。
“不光脸黑,人更黑上回一群江西佬想抢仓基这片生意,把瘸哥都扣起来,耶,你是不知道,黑钢狠啊,就来了仨人,就在咱这巷子里,就说了一句话,要么马上滚蛋,要么你们砍死老瘸马上完蛋,自己选吧。”二葫芦神往地道,说着黑钢的往事,那事的结局自然是抢地盘的全部退走,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一行,从来都是撑死狠的,吃饱损的,勤劳和诚实是不会有出路的。
“哇,没看出来啊”小木趴在窗户上瞅着,笑吟吟看着这一对大小葫芦,挑逗问着:“哎我说,葫芦兄弟,你们光在这儿挣小钱不行啊,得跟着马爷混才成啊”
“哦哟,人家看不上啊。”大葫芦不好意思地道。
“马爷手下,可都是人物,我们那排得上队。”二葫芦也不好意思地道。
两人似乎都有点自惭形秽,小木笑着问:“我觉得你们俩也是人物啊。”
“啧,笑话我们不是。真正黑的,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不吭声的,我们哥俩这剃大秃瓢,纹上一身,连派出所的都知道是看场的傻逼。”大葫芦自黑道,二葫芦也在自嘲着:“这都不上台面啊,咱们黑还没有街道办黑,房租、管理费、卫生费,这费那费年年涨,敢不交人家大妈大爷戴着箍就来堵门了。”
言下之意,黑涩会看正常的社会才黑呢,这哥们的逻辑很有意思,不知道什么地方和小木契合,相当谈得来,小木思忖着套两句话,右看看大葫芦、左看看二葫芦,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这哥俩只认得人民币的眼光,怕是不会知道马寡妇真正的来钱之处。
“走吧,别看了,好好努力,有一天,你们葫芦兄弟,也会走到马爷这位位置的。”小木叫着俩货,二葫芦神往的自言自语道着:“哇塞,要到那位置,该成什么样了”
“很简单啊,谁见面也不敢大葫芦、二葫芦叫了。”小木道。
“叫啥”大葫芦懵然问。
“葫芦大爷呗。”小木哈哈笑着,先行而去。
这一对尚未成葫芦大爷的葫芦娃,屁颠屁颠跟着,一个说让小木再教两招,一个讲,炉一新村的鸡哥晚上讲咱谈判去,小木一概应允,带着二人下楼,这时候马玉兵几人方进酒吧,他踌蹰的片刻,还是故作不知,先行出去了。
马玉兵和手下是带着满腹狐疑来的,被老瘸请上二楼,订了隔壁饭店几个小炒,刚一房间,老瘸那叫一个客气,珍藏的好酒给拎出来了,好话是谢不绝口,要和马玉兵、黑钢好好来几盅了。
“等等,老瘸,咱酒先放放,我们来是想问你个事。”马玉兵坐下来,拦着道,老瘸稍怔,随口道:“啥事电话上不能讲”
“没有没有我是问下,究竟怎么回事那那小子叫什么来着黑钢”马玉兵问。
这个名字黑钢都没记住,老瘸倒反应过来了,一仰头道:“哦,你说木少爷”
“对对,就是那个什么都能干了的少爷。”马玉兵道,神色很慎重地道着:“老瘸啊,咱们兄弟十几年了,好容易稳当下来,你可别再摊上什么事啊。”
“什么,什么意思摊什么事”老瘸愣了。
“装糊涂不是就你这地方,撑死了一个月能落个一两万了不得了,还给我送好酒”马玉兵道。
这地方简陋的,有些年没装修了,明着唱个歌,喝个酒,其实暗里干什么地球都知道,能挣多少,马玉兵心里岂能没数。
老瘸却愣了,讶然道着:“马寡妇,这特么你给我送的人,你问我”
“不是我的人,我还以为早被撵得满地找牙了。”马玉兵说了来龙去脉,其意可是仗义收留,而是觉得这货来路不正,直接扔到最危险的地方了,谁可想,往坑里扔的人,居然自己能翻了身。
“哦,这样啊。”老瘸一笑,坐下来了,很得意地道着:“那看来我走运了,你俩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有这个人在啊,比我养几个水灵妞还赚钱啊。”
“哎,瘸哥,到底干什么的”黑钢好奇问。
“往后院看。”老瘸道。
马玉兵和黑钢齐齐起身,打开透风的窗户,在杂乱的后院,老瘸手下那俩夯货正给派任务,两男配一女,教着怎么怎么干,院外停着破车,商量好,一组仨,一组仨直接就乘车离开了。
找钱去了
马玉兵和黑钢都知道,黑夜一降临,男女一发情,生意就来了。可是能看到的,就几位身材走形,明显站街水平的女人,总不成开着车送人去民工工地服务吧
“就靠这个赚钱”黑钢愕然了。
“诶,对了,还就靠这个。”老瘸道。
“口味这么重的不好找吧老瘸,你这是那儿招的我们是不是得管叫阿姨了”马玉兵哭笑不得地问。
老瘸一点也不笑,很严肃地告诉他们两个:“诶,对了,还就招的年老色衰,谁也看不上的女人,这可解决了我们这儿,一大批就业问题啊你俩不信是不是就这三拔,一拔能收好几千。”
“说说,咋弄的”马玉兵好奇了。
“是啊,瘸哥,我们学学。”黑钢兴趣也来了。
老瘸得意洋洋地拍出一张卡片来,桌上一扔,指着道着:“说出来你们不信啊,就靠这玩意。”
招嫖小卡片,那谁能没见过,太没新意了,而且一点也不花哨,马玉兵拿在手里看着,上面印的姑娘,居然穿得整整齐齐,、一个空姐装,穿一点也不裸露,文字呢是这样:
拔139*****,来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你一定懂的
可这个偏偏让马玉兵这个老江湖不懂了,他拿着问黑钢:“你懂吗”
“,文化点叫援交。”黑钢愣了,马玉兵瞠然拿着卡片道着:“是啊,再耍文明也是个流氓活计,至于这么费功夫么你这儿就是宰宰那些过路客。”马玉兵道。
黑钢呲笑着,老瘸却是不以为忤,摇摇头道:“寡妇啊,你落伍了,你说的是违法犯罪,真招嫖,就我这儿的水平,别说挣钱,不赔钱就算好的了。”
“诶对了,到底怎么干的,我怎么看不明白你了”马玉兵愣了,黑钢兴趣来了。
老瘸却是呵呵直笑,损了马玉兵若干句,才这个不算违法犯罪的方式,笑着道出来了
...
第75章 生财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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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生意来了,生意来了八天连锁酒店,政民路头上”
大葫芦嚷着,二葫芦接着电话,小木开着辆破桑塔那疾驰,后座的美女在擦着口红,大葫芦不耐烦地说了:“红姐,你别打扮了,万一看上你得来一炮,那得多费时间呐”
“不可能,现在人家站街的都有十六七的嫩雏,红姐这能当妈的谁能看上她。”二葫芦道。
出台的红姐怒了,吧唧一合口红盖子骂着:“二葫芦,狗嘴里不吐象牙是吧不是你请我还不来呢。”
“那是那是,姐啊,您是我亲姐,咱别内部搞矛盾成不成”大葫芦赶紧安抚美女。
二葫芦却是闻了一股很冲的味道,一仰脖子闪避着:“哎哟,我艹,晚上又吃小笼包配大蒜了,这味熏的。”
“二葫芦,老娘跟你没完了啊。信不信现在把你办喽”红姐在车后,直接扑二葫芦,大葫芦一看不劝了,这得性,百分百没人看上,就重口味的也不行。
疾速开着车的小木笑了笑,把车直绕进了停车场,三人下车,大小葫芦带着红姐直上连锁酒店,在酒店的电梯口等了好一会儿,有客人上去,他们还跟着上到了楼层万恶的电梯都是刷卡的,还没上到,从安全出口走了一层,才到9层。
9层的某间,一位刚刚洗完澡的男子,正捧着那小卡片看,嘴里念叨着来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正反看着卡片上缘份网的标识和照片,清纯的妹子、撩人的制服,刚才电话通了,哎呀妈呀,要见识到传说中的扬州瘦马了,咋就这么激动涅
找嫖的男人最激情的时候,其实不是鏊战滚床单那几分钟,而是之前那种长时间的自我意淫,心跳得嘭嘭的,又紧张又激动,又怕来一发,又担心来一发不安全,可要不来一发,实在对不起心里和胯下的蠢蠢欲动啊。
叮咚门铃响了,响声都那么动听,那么暧昧。
男子兴奋地上前,开了门,两位黑黑的男子,笑吟吟地鞠躬道:“哥,给你找的妹子,您瞅瞅。”
另一位道着:“不合适,我们带走放心,服务绝对周到,我们哥们给您望风。”
男子一瞧,靠墙站着一位长发女人,暗低螓首,貌似害羞,他一招手:“进来吧。”
三个人次弟进门,门一关上,那美女终于抬起头来了,要相会“情郎”一看,啊声尖叫了一声,这尼马那是美女,比美女他妈都老,面黄牙黄,眼袋都出来了,就打扮过看样子都有四十了,他一肚子兴奋和激情瞬间化成怒意了:“出去出去老子不干了。”
“哦,大哥看不上啊出去出去,外面等着。”大葫芦打发着红姐,红姐一拧粗腰,出去了。
男子重重把自己往床上一撂,一看两男还在,愤怒地道着:“还特么杨州瘦马的,腰比骡子还粗。”
二葫芦严肃的更正着:“您太夸张了,和马比起来,确实算细的了。”
“去吧去吧,不要了。”男子烦躁地道。
这时候就进入剧情了,二葫芦笑吟吟一弯腰道着:“大哥,是这样滴,您不要,我们不勉强这个真不能勉强。”
“你勉强我也起不来啊。”那男子怒不可遏地道。
“也是啊,那这事不说了,不能收您的服务费但是,咱们兄弟们不能白来,多少给点车马费对不对,不多,五百块。”二葫芦伸着巴掌,生意开始了。
“啥五百,不打也要五百”那男子怒了,血涌上头,叫嚣着。
“对头,那这样大哥,,自己约的炮,自己个咬着牙打完,我们等着,成不”大葫芦刺激道。
“明白了,妈的,坑老子是吧你叫个跟我妈一般大的,我他妈起得来吗”那男子怒容满面的坐起来了。明白了,这是找个烂婊子,干不干都讹你俩钱。
大小葫芦不吭声了,扣子一角、袖子一捋,满身纹身,满面凶相,就准备拉开了架势打了,那男子一下子怂了。
大葫芦说了:“兄弟,就要点路费,不算宰你啊,是你不干,没说不让你干。”
二葫芦掏着手机说了:“兄弟,要不你报警刚才的事我录下来了,哥几个跟你到派出所评评理,那有这样让兄弟巴巴跑一趟不给路费的。”
“时间宝贵啊,要打咱们开始。”大葫芦催着。
“快点,我们赶着去下一家呢。”二葫芦催着。
那男子怂了,总不能真去派出所吧,可这么给钱实在冤枉,话软了,求了半天,讨价还价,给了三百块打发走了,那大葫芦兀自不满意地道着:“别装穷,有钱千里来交配,你这号人,还差这几百块”
二葫芦逗着问:“哥,要不给您换一个,这次不收路费了,免费给您换一个。”
“算了我自撸吧,你们走吧”
那男子欲哭无泪地关上门,独自个郁闷去了。
大小葫芦乐滋滋地下了楼,上了车,三张摔的吧吧直响,揣起来了,小木发动着车随口问着:“这才几点啊,已经开始发卡片了”
“下午我让那水暖工塞的。”大葫芦道。
“别乱塞啊,一部电话守两到三个酒店,别西边的电话打过去了,你还在东边,多麻烦啊。”小木道。
“对,干这活得讲效率。”二葫芦深以为然。
大葫芦提醒着:“喂喂,鸡哥叫咱们去,咋办,要不先去。”
“你们很熟悉别是不是人都想拉一把啊。”小木问着,这一片的鸡头统一都叫鸡哥,有多少鸡哥小木算是搞不清了。
“很熟,找我们打过架呢,他一直想进中北酒店,进不去,这不听说您前天帮了二道疤,就找来了,要能进中北酒店,一天最少能收这个数啊。”大葫芦兴奋地伸着一巴掌,他说了,鸡哥也给咱们这个数。
五千块,小木点头了:“成”
车上众人乐了,红姐这才省得,开车的就是近日声名很盛的木少爷,哎呀给激动的,深情地向小木表白着:木少爷,我还有几个姐妹正没出路着呢,要不我都找来,您给帮着找碗饭
“就这么干的”
马玉兵知情真相,一下子呆了。太简单了。
据说木少爷拉了两天就发现了弊端,然后改进运作方式,组织仓基一带已经没有生意可做的老婊子们、小痞子们,共同组建这样一个队伍,号称:流莺游击队。
黑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疑问道:“能收那么多”
“我开始也不信,他给我算一笔账,酒店小的五百间房,大的一千多,一个电话守三家,两千张卡片想办法塞进去,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就是二十多个,这二十多个,少的一两百,多的三五百,那可不就是大几千。而找个塞卡片人的成本很低啊,一天二百足够了。”老瘸道。
更匪夷所思的是,连高科技手段也用上了,可以微信视频先看,当然,看的和去的,尼马根本不是一码事,反正就是找个理由敲开门要钱呗。
“我艹,这比抢劫还来得快。”马玉兵愕然道。
“不怕有事吧”黑钢问,一出口觉得话多余了,屁股下坐的地方,每天发生事都不会比这种事小。
“每天多少游客啊,被宰几千上万的也没见出什么事何况几百块,再说了,这种事,谁可好意思往外说啊,就让他报警他也不敢报啊,就报了也没什么事啊,,敲诈勒索几百块你说他们是要脸的,还是要这几百块,非报警”老瘸道。
“哦,聪明这个把握的好,和五哥的想法有一拼。”马玉兵一下子省出这损招里的江湖智慧了,反正就弄俩小钱,你把我怎么不着,而且这个样子,明显地避免了街头拉客存在的巨大风险。
老瘸却是笑着道:“用他的话说叫,擦边,但不插入,未成事实就不是罪。”
马玉兵和黑钢哈哈笑了,这话里的荤味很浓。黑钢笑着问,靠这个赚多少
“三拔,一晚上能收一万多紧着时间干几把吧,一露馅估计生意就不好干了。要说马寡妇我得好好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丫就办了这么一件好事,哈哈,我是服了这小子了。”老瘸笑着道,一说木少爷,那故事多了,老瘸讲,这小子有三只眼,十字路口那最危险的地方,几拔巡逻便衣愣是没碰过一个照面,那些人只出一出现他就溜了。拉客就更厉害了,差不多一拉一个准,哎哟,这真是人才啊,奇才啊,福星啊,你们俩是不知道,现在这儿年老色衰的娘们,有多感谢他,等于找了条出路啊。
这话说得,把马玉兵和黑钢笑得呛住了,酒算是喝不成了,几样小炒根本没动,食欲没有,谈兴可是起来了,老瘸看两人这么兴奋,猛地怀疑起来了,表情突转,提前堵着口道着:“我说你俩这么上心,不是想把人要回去吧我可告诉你们,你马寡妇也是有名有号的,说话不能当屁放啊。”
“哎哟,瘸哥,您别说这么严重啊。”黑钢看着马玉兵的脸色,笑着当和事佬,他看出来了,许是马玉兵真有那意思。
马玉兵可不客气了,直说着:“我那天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给我个人嘛。”老瘸道。
“是啊,我说给你个人,让你调教两天。”马玉兵道。
“放屁,后面那没说。”老瘸不高兴了。
“绝对说了喂喂,你别跟我急眼,那我兄弟,还不是你兄弟。”马玉兵摁着老瘸,老瘸顿时省悟了,一拍巴掌道着:“对呀,我跟你急什么你要他有什么用这小哥就是少爷出身,对这荤生意太熟悉了,你要回去能干什么”
对呀,要回去能干什么黑钢瞥眼看着马玉兵,马玉兵像恍然大悟一样道着,也对,我这不也爱才心切,真是的,我要他能干什么,还多个累赘呢,就这点小聪明啊,看不上。
“切,你快算了,你以为就这点”老瘸道着,激将之下,又露底了,据他说,这小子除了三只眼,还有个能耐,是什么呢两根舌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这肯定的,要是少爷出身,还不就卖嘴皮子,否则拉客就没这么厉害了。结果老瘸又是断然否决,他说了,要拉客还不算大能耐,知道他干什么吗现在给鸡头当说客,已经进了两家四星五星酒店了。
进高档酒店
这种事可是多少有点背景的人才办得到的,谁也知道那是个销金窟,嫖资比外面高几倍不止,能办到这个,把马玉兵和黑钢吓住了,两人齐齐瞪着老瘸道着:“不可能”
“爱信不信,前天帮二疤脸办的,那两瓶酒就是他谢我的,呵呵。”
老瘸道着,露底了,送酒无非借花献佛而已。
马玉兵和黑钢相视着,好久都没有从惊讶中惊省过来
“就是他阿拉鸡哥,哈哈。”大葫芦带着小木,引荐给了一位来人,三十年许,面白无须,满身香水,差不多就是那种吃软饭的长相,一说话娘声娘气斥着大葫芦道着:“哎呀,多难听啊,什么鸡哥这位就是”
“木少爷,马爷的人,瘸哥的兄弟。”二葫芦抬着小木的身价。
“哟哟,木爷,木爷,您好您好。”那鸡哥惶恐不胜,没想到是这么位小帅哥,握着手连连点头哈腰。
其实皮肉生意不好做,既怕白的,更怕黑的,这些讨生活的人和婊子一样,是没有尊严和廉耻的,就为了进中北酒店揽生意,看样子恨不得磕几个头认小木当亲爷了。
“说说为啥不让你进价格没谈拢还是你们名声不好”小木道。
这种生意,必须让酒店睁只眼闭只眼才做得下去,否则一个屋檐下,能瞒得了谁呢当然,这是几方分赃的事,要纠结就在价格上,否则就是这位兄弟带着姑娘名声不好,不是质次价高影响声誉,就是手脚不干净给酒店惹过麻烦,这在地下世界属于有前科的,规则是相当残酷的,出局。
经营逛酒店的木林深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对这类事太熟悉了。
“不是,有个东北佬先进去的,关系很铁,我塞钱都进不去真不是其他问题,不是跟木爷您吹牛,我手下的姑娘都是兼职的,都是一本大学的,二本三本我都不要啊,真的我还带了一个呢,过来,小薛儿”鸡哥招手,然后车里下来位十岁的姑娘,梳着马尾,落落大方的走上来了,那青春靓丽的样子,可把大小葫芦兄弟给看流口水了,鸡哥说了,认识下木爷,以后得木爷关照咱们生意呢。
这丫是送逼来了,而且是白日那种,小木没来由地一笑,直觉得以前花钱有点冤枉了。
其实他都觉得自己眼拙,要乍见一回,还真看不出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娘是干这事的,真叫笑贫不笑娼啊,那姑娘一点羞涩也无,甜甜地叫着木爷。
“呵呵,鸡哥成不成得两说,走,你带我认认人,我和他谈谈。”小木背着手,鸡哥前面带路,兴冲冲地进酒店了。
大小葫芦兄弟可围着姑娘转悠流口水了,你一句我一句和小姑娘聊得来劲,他们可不关心结果,或者从这位木少爷出色的表现数次之后,他们已经开始对小木盲从了。
这所酒店和见过大多数四星酒店没什么区别,大厅装修的金碧辉煌,来往客人在总台前排着队,偶尔有长鼻子金发的老外,大厅里模样可人的服务员,会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帮外宾办理入住手续。
文明与繁华背后的龌龊和肮脏,是小木这类人等深谙的,酒店里永远少不了那些卖笑的女人,这和档次无关,就像身边这位鸡头,如果不说出来,这西装革履的,和出没在这里的商务人士,又有什么区别
管事的是保安经理,鸡哥是直接敲办公室找的,两人进去,那经理正看着电脑上什么电影,抬头一瞧,没好脸色了,直接叫着鸡头的外号道着:“滨海佬啊,这地方有涉外业务,你那放不到桌面上的事,让我怎么答应你不是想砸我饭碗吧”
“哎,宏哥我对了,不是那事,有位兄弟,介绍给宏哥您认识一下。”鸡头把小木推到前面了。
小木一点也不怯场,踱了几步,坐到了那位保安经理的对面,一摆手,把鸡头给打发出去了,那鸡头识趣,轻轻地掩上门,谄媚似地道,有事吩附,我就在门口等着。
这样子把保安经理逗乐了,他盯了小木一分钟,看不像来此的那些流氓混子,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笑着道:“这位兄弟,真不行,不管您是那条道上的,我都是这句话,酒店这么大生意,就老板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得坏大事啊。”
“哦,对,我就是来和您讲讲,可能发生的不小心的事。”小木笑着道,破手机拿出来,吧唧往桌上一扔,推到那保安经理面前,保安经理一看,有点气着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拍的,菜里揪头发丝、厨房的脏乱差,还有保安的指着骂人的丑陋嘴脸,他愤愤推回去道着:“怎么着想跟我来烂招”
酒店最忌讳这种事,也最怕这种事,直接僵了。
“不不不,我是来告诉您,我拦着他们干这事啊。”小木道着:“这群货色您还不了解,没文化,素质低,不知道轻重,想了好多烂招给您的酒店找麻烦,比如结伙来吃饭,整点饭里的头发丝、玻璃片闹事;再要不p几张照片,说您家的厨房剩菜剩饭过水,当新的待客。再要不搞点地沟油、添加剂的噱头,那得多难看啊”
厨师没白当,作饭没学会,可厨房里那点猫腻,小木学全了。
“哟,威胁我来了,那你试试。”保安经理怒了。
“别介,现在还用威胁您吗直接整到网上一炒作,那对酒店的声誉影响得多大啊。这个太容易了,动动手指的功夫,就假的也得让您越抹越黑啊。”小木道。
那保安经理一吸凉气,咬牙切齿了。
小木突然发现那种控制的感觉了,但凡揪到别人小辫的时候,就一个字:爽。
这也是堕落之后最大的发现,曾经的经历、学识,在这个见不得光的世界,简直如鱼得水,这不,按着他设计的节奏,把保安经理唬住了。
那保安经理气得啪一拍桌,要发作,小木赶紧拦着道:“别发火,我们相互都有依仗,我不敢在你这儿公开闹事,你也未必敢把我轰出去,再说,咱们都不算守法公民,没必要到反脸成仇的地步宏哥,这其实很简单的事,为什么您不松口呢”
“那我明白告诉你,这儿生意有人做。”保安经理道。
小木话锋一转道:“那就更应该答应了。”
“什么”宏哥愣了。
“您想啊,有竞争才有发展啊,您再想啊,您是坐庄的,多几个下家玩,不更好一点,您还得再想想啊,就一家他在这地方吃久了,万一搭上上面的线,还有宏哥您的事吗要是往上,你们酒店那位老板打个招呼,您说是不是对您的利益有损害啊”小木道着。
宏哥的眼皮在跳,小木瞬间判断出来了,这货拿黑钱了。
眼皮继续跳了,小木又判断,拿的黑钱不少,他动心了。
这个位置不轻不重,但绝对不是酒店当家的,当家的不至于管这类小事,而小木的话,正敲中了对方担心的事,那人犹豫不决地撇着嘴,狐疑地看着小木。
“您真不用在乎我是谁,但您得在乎,您自己手里的资源啊如果我在您的位置,就隔段时间换一家,这样的话,省得他在这儿吃熟了,胃口大了或者刁了,养这号人,得和养狗一样,那一条也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啊他们干什么,得看您的脸色行事啊。”小木道。
那位宏哥蓦地笑了,太尼马有道理了。
小木笑着提醒他问着:“那宏哥,这就容易做决定了,您觉得是新来的更听话呢,还是在这儿混熟的老实”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木兄弟,看得出您不是一般人啊。”保安经理的心情由好到坏,由坏又急剧变化,对于小木这几句,深以为然了。
“那宏哥,我们结个好如何以后有什么难解决的事,您打个招呼,我们随叫随到,西城区的老瘸、马爷,多少给我点面子其实您不必认识他们,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要不,我把他唤进来。”小木客气地道。
此时话里已经带上了无形的威力,那位宏哥思忖片刻,终于点头了。
外面的鸡头哥一唤就来,宏哥表情依旧,小木只当什么也不知道,把座位让给鸡头叮嘱着,这可是个高档场所,宏哥给你面子,你得给人家长脸啊,你们谈。
他悄然退出了,那位宏哥还很客气地把他送出门外。
用时很短,不多久鸡头哥兴冲冲地奔出酒店门厅了,乐得屁颠屁颠奔到小木车前,千恩万谢,直塞进来一摞钱,哎呀,把哥给激动的,还是黑涩会的特派员说话有份量,三言两句就搞定了,感激之下,非要把水灵姑娘也送给小木。
小木没收,警告着鸡头哥道着:“好好干,我看好你啊,你有望登上本年度最具影响力的福布斯鸡头榜,到时候别忘了请兄弟们啊。”
鸡头哥点头哈腰,频频称是,车冒着烟走了,爆出一阵大笑,他才省悟话里不对劲,等明白过来,又是崇拜万分地自言自语着:高人呐,这才是高人
“这位木爷好帅哦。”那姑娘笑着,两眼直冒小星星。
“别花痴了,没瞧白送人家都看不上你走,认认宏哥去,一会儿把几个姐妹都叫过来。”
鸡头哥安排着,那姑娘对于即将来的生意,除了兴奋,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但有的人可就感概万千了,接到感谢电话的老瘸,又籍此事嘲笑了马玉兵和黑钢一番,马玉兵前后想想,就自己办这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几分钟搞定。这个错失的人才啊,把他可惊讶到半晌无语了。
人才啊,这样的人才沦落到龟公大茶壶的地步,太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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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别惹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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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总是最美的,但普通人的眼睛无法看到,被美景掩盖着的疮痍。
在政民路繁华的地带,夜市会持续到午夜之后,这里有着数千家店铺、数十家酒店,还有沿大路延伸到胡同深处的旅馆、小饭店,每天匆匆而过的市民、游客,据辖区派出所统计,平均有八到十万之众。
有七成是流动人口,这是个大概,再强的警力也登记不清穿市而过的盲流,满街乱飞的流莺,还有,那些从来就不办暂住证,而且居无定所的一类人。
比如,小木这类
晚八点,他带着大小葫芦和红姐,出没于东海宾馆左近,有些事想起来简单,做起来不见得简单,东海宾馆出问题了,大葫芦找的发卡片的小子,被保安揪住揍了一顿,手机和身上的钱没收,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贼挨打,可比贼吃肉的次数要多,马仔的哭诉,撩起了大葫芦的凶性,他捋着袖子嚷着,妈的,敢打咱们兄弟,走,剁了他。
这种事,兄弟们看法一致,二葫芦立即附合,对,剁了他。
红姐吓得不敢吭声,这一对葫芦兄弟是有名的愣头青,既能打人,也能抗打,进派出所比回家次数还多,等闲人是拦不住了,却不料这次有人拦得住了,低沉一声:“站住。”
木少爷发话了,直上得前来,吧就是一耳光,咚就是一脚,大小葫芦愣是没敢吭声。
已经多次幸免于难了,葫芦兄弟对于小木已经是言听计从了,可这口气咽不下去啊,大葫芦道着:“木少,挨一顿不打紧,可要输一回,你下回就没脸去了。”
这个世界有他既定的规则,谁拳头大,就得听谁说话。
不过碰上小木就该改变一下,他一勾手,把几位都招过来,沿着人行道的拦杆站了一排,小木盯着宾馆大门出口,思忖片刻道着:“来点狠的,打一顿不解决问题。”
“你说咋弄听你的。”大葫芦道。
“对,狠点。”二葫芦附合,他是很深悔自己没文化的,整人都想不出好招来。
“红姐来。”小木招着,现在该用得上这位曾经也红过的炮姐了,虽然年老色衰了吧,可那么多年的风尘沦落经验,绝对不会老,他问着:“瞧瞧这片,能认出进去开房办事的吗”
这是老本行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了,红姐扫一眼,便看了个七七八八,她数着:“你们看,对面那个指压按摩的,这个点,他们不敢在店里办事,肯定去开个钟点房快餐酒店里面肯定有,一般都关在某一间里,有生意才悄悄出来,总台那些人都心知肚明,有男客入住,她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过很隐敝,不好找。”
“你有办法找吗”小木问。
“你想干啥那没用,你打电话派出所肯定不来,就来了也完事了。”红姐道。
对,干这种事,男的都是快枪手,比派出所出警快多了,小木一愁,小被打的小子倒提供消息了,他小心翼翼道着:“木少,我知道在那儿就藏在307房间,我往里头塞卡片,一下子出来好几个女的把我堵住了。”
哟,可不,扰乱人家生意了,不得揍成这样。
是这样啊,小木稍稍为难了片刻,他吧唧着嘴,在想什么,红姐说了,木少爷,真没用,你情我愿办那事的,不违法不犯罪又不是多大花费,没人当回事的。
二葫芦看小木像在思考,斥着红姐道着:“你别说话,打乱木少爷思考涅,木少爷这一思考,妙计出来了,比兄弟们撸射的都快。”
这么一赞,那被打得哭丧脸的,噗赤笑了,大葫芦给了老二一巴掌,尼马说话带着逼味呢,很臭很骚懂不
两人骂着,小木一拍手,有办法了,一勾把众人的附耳上来,草草安排几句,众人听得妙计尽皆凛然,不过一想想特么的被破坏生意,这可是淑可忍,骚不可忍,一个字:干
大小葫芦和马仔、红姐,不间断地拔着电话,一连十,十连百,尽联系的都是旮旯犄角的烂人。然后这几十上百条信通道终端的人,开始办同一件事:报警
“喂喂110吗,我举报一群坏人,在东海宾馆307溜冰呐”
“喂喂110吗,我举报一群坏人,在东海宾馆组团磕药呢真的,就在307”
“喂喂我报案,东海宾馆这儿,有人卖小包呢真的,我看她就磕多了,在三楼,拉着我不放”
“喂喂我要报案”
“喂喂”
偏偏站在栏杆处的几位没有动,,尼马磕药总管吧
这一招果真狠,不到十分钟,叽喔叽喔就来了三辆警车,呼喇喇下来一群警察,二话不说,冲进去堵门去了,小木一仰头,红姐知趣,迈着小碎步子,贼头贼脑地来探究竟来了。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噔蹬蹬跑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哇哇坏事了,坏事了”
“咋啦”葫芦兄弟问着。
“好像还真磕了,给抓了。”她愕然道着,仿佛是小木的未卜先知把她吓住了似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有警察带了三位女的,扎着手,捂着脸,都乖乖地坐进警车里了,很快,警车驶离,连带宾馆的人也带去不少,估计是回去做笔录去了。
“走。”小木一人当先,要进去了。
“喂喂,木少,你别去,刚捅了人家,别跟咱们拼命。”大葫芦吓了一跳,被小木的胆大折服了,二葫芦也说了:“咱出口气就成了,这仇结深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现在恰恰正是他们胆虚的时候,借他一百个胆,他敢动手”小木不屑道。
红姐不敢进去,小木领着这三位气昂昂进来了,话说这个时候小木一点也不惧,再怎么说,老子还是警察的亲家呢,真急了把申令辰搬出来。
有恃则无恐,四人进了已经乱成一团的酒店大厅,保安们正在疏散看热闹的人,小木早染了一身痞恶脾气,咚声一擂总台,唬着服务员:“叫你们经理,马上滚出来。”
“你您是”服务员吓了一跳。
“看不出来吧,我们流氓地痞啊,你们保安把我们兄弟打了,私了还是公了啊。”小木怒问着,已经习惯从别人的惊愕中找到他失去的存在感。
服务员在喊着保安,另一位给经理打着电话,那保安正头疼着呢,又来一拔找事的,赶紧地,往一楼的侧面请,看这架势不对,保安呼喇喇聚过了七八个,已经有人认出被打的那位了,悄悄给带头的附耳说着什么。
小木进到监控的保安室里大马金刀一坐,身后立着两位剽悍的葫芦兄弟,那带头的一听这做这生意的,肯定要小觑几分,他犹犹豫豫坐到了小木对面,试探问着:“什么意思”
“你说呢,打了我们的人,问我”小木道。
“就他,往我们这儿塞小广告。”保安带头的不屑道,那言外之意是,打就打了。
“呵呵,兄弟们就找个糊口的小钱,不至于打了人还抢东西吧再说你们这儿也不是干干净净,铁板一块啊,刚有不也出事了吗”小木不动声色道。
“是”保安带头的,狐疑地看着小木问着:“是你们”
“是啊,明人不做暗事,就是老子干的。”小木斩钉截铁,语带不屑道。
呼拉,保安全塞进来了,堵人的,碰门的,操家伙的,一个个凶相毕露,惊得葫芦兄弟浑身起鸡皮疙瘩,吓住了。
“你特么的活得不耐烦了”带头的恶狠狠地地道着,捏着橡胶棍的手青筋暴露,这一晚糗出大了,恐怕饭碗得砸了。
“谁说的,我活得挺滋润的,怕你们,我就不来了大葫芦,给政民路派出所庞所长打个电话二葫芦,把瘸哥和马爷约过来,万一今儿个我躺这儿了,你们看着给他们要医药费,赔偿,这些人记住脸,今儿咱们让人家出出气,回头让他们出出血。”小木无动于衷地道着,每每说这些狠话,办这些不要命事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怪不得说破罐破摔呢,原来摔得越破,摔得越响,那爽感会越强啊。
吓住了,又是搬派出所的名头,又是拿老瘸这个老流氓的牌子,那些个保安有识相的,开始犹豫了,带头的那位手在抖,就是下了不手,对手太有恃无恐,反而让他紧张了。
咚声小木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气势如虹,眦眉瞪目吼着:
“来啊,朝木爷这儿来一下,怕死你特么是街上的小婊子操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敢打我们兄弟动手啊动手啊”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模仿着秃蛋的凶相,或许是经历的原因,他太入戏了,虽然赤手空拳,可仿佛有千钧之力一样,让一个个在他面前的保安都畏缩了,都恐惧了,那如疯如颠的凶相,甚至连葫芦兄弟也吓住了。
这叫气势
命运触底的纨裤,那股悲愤化作气势,不知不觉中在逆天改命了。
有保安悄悄跑出去报告去了,僵持中众保安谁也不敢上手,有人悄悄告诉带头的那位老瘸的恶名,然后形势急转直下,带头的先跑了,不一会儿带着一位西装革履,戴着眼镜自称酒店经理的,点头哈腰,好话说尽,不便把抢走手机和零钱退回来了,还倒赔了两千块安抚费,那几位才作罢。
“老瘸是谁啊”经理问保安。
“仓基一带的老痞子。”有社会保安道。
“发卡片的是他的人”经理又问。
“应该是,他就是开ktv的,手下养的鸡不少。”保安头子道。
那莫名其妙被举报就说得通了,认识派出所的也说得通了,经理气急败坏了,连扇保安两个耳光骂着:“告诉你们别惹这引社会上的流氓,咱们做正当生意的,惹得起吗就今天的事,我得赔多少从你们奖金里扣。”
经理怒不可遏地走了,那些两头受气的保安郁闷了,纷纷在想着,去尼马的,惹不起人家赖我们啊。
而出去的那一拔又是另一种景像了,毫发无伤地出来,把红姐已经吓得老脸失色了,再一听还要赔偿了,更是惊为天人了。
其实处在底层当炮灰,都有当炮灰的自觉,这种事就捅出来,老瘸都不会出面的,不过是个发卡片的马仔而已,谁也不会为他大动干戈,就即便人被打了,那是白打,被抓了,自己扛了,被砍了,自己挨着吧。而这一次小木突破规则的表现,真正地把几个人都折服了。
“木爷,刚才吓死我了。”大葫芦道,不知觉间,称呼变了。
二葫芦也出了一身冷汗道着:“木爷,以后别整这事了,这些商家真急眼了把咱们捅进去,那得自己蹲啊。”
两兄弟混迹时日也不短了,冷暖自知,所以小木的强出头才显得如此让他们感动。
人渣啊,哥们都是渣,没人拿咱们当人看啊。
小木无所谓地道着:“你得长点眼色,如果咱们报警,这儿根本没动静,那我肯定不敢进去但一报警,他们这儿就来警察了,那说明了什么”
这一问,葫芦兄弟不明白了,反而是红姐明白,脱口道着:“说明他们后台没那么硬”
“对,你们得看大形势,现在反腐风暴多凶,带长字的,连村长都夹起尾巴做人了,何况派出所所长他们既然没有很硬的后台,那肯定就怕事嘛。”小木解释道,急中生智有时候出来的判断,是奇准的,又特么蒙对一回。
“可万一碰见几个横的,真打起来,咱们不还得吃亏”二葫芦心有余悸道。
“拿两三千工资的,你指望他们拼命也就欺负欺负落单的,一见成伙的,他们心是虚的。”小木道,对于那些保安的心态早揣准了,真要群殴,不会趁这种节骨眼,他们比这些无家无业的无产阶级差太远了。
两点分析,出奇制胜,愣是把酒店方给唬住了,小木把拿回来的赔偿,全部塞给那鼻青脸肿的马仔,那孩子不敢要,给硬塞手里了,结果孩子给感动得啥也不说了,拍着胸脯保证了,木爷,明我把几个老乡,都给您召来。
小木有点可怜地看看他,无语。
插曲过后,生意继续,偶而出现小麻烦,小木会带着人雷厉风行的解决,这个操蛋的环境什么人都可能遇到,拿上卡片不给你发,全扔垃圾桶里,甭客气,这种连起码诚实都没有马仔,得揍
或者每天都可能碰上同样发卡片的竞争对手,这种抢生意的更别客气,也得揍
甚至有时候碰上很横的招嫖客人,就是不给你路费算了,这种人不能揍,揍了万一真报警那会毁了生意的,唾他一脸得了。
一晚上唬了两家,打了三架,来回在三所宾馆收了几千块“路费”,眼看着就过午夜了,到零点后生意就结束了,熙攘的街道行人渐少,顶多在夜市里还有即将散去的热闹。
今天赚的不少,鸡头给了五千,三二百收回来路费,有三千多,因为东海宾馆的事,耽误了不少生意,收拾到一起的钱,小木给红姐分了一份,自己拿了一份,剩下的都扔给大葫芦了,回头得交给老瘸。
这些日子挣得可真不少,大葫芦拿着钱都有点动心思了,他眼睛刚骨碌一转,小木就读懂他的意思了,提醒着:“大葫芦,别动歪心眼啊,如实跟瘸哥说。”
“那是,那是。”大葫芦不敢提了,装起来了,二葫芦提醒着:“哎,木爷,我觉得”
“你觉得咱们都能自立了是不是”小木道。
“咦我还没说,你咋就知道”二葫芦愣了。
“既然我知道,那说明你的智商,还不足以自立。”小木笑道,红姐听得这话,一下子笑喷了,二葫芦却是悻悻道着:“咱们太亏了,人是咱们招的,活是咱们干的,都没用瘸哥的人手,您说,这每天几大千上万的,全交回去,有点心疼啊。”
小木没吭声,笑着问红姐道:“红姐,您说呢”
“我也觉得有点亏,这单生意,主意是你们想出来的,做也是你们做起来的,瘸哥没干什么啊。”红姐道,在钱面前,人都很难纯洁。
“错”小木提醒着:“仓基这一带四肢健全的人多了,没理由瘸一条腿的人屹立不倒吧大葫芦,站队很重要啊,就你们这点底子,瘸哥分分钟灭了你们。”
两人傻笑片刻,不吭声了,默认了。
小木倒有点怀疑,这傻人如果真有心眼,你未必能看透,而且连出台的老婊子都是老瘸安排的,就真有想法,他也不敢造次。
夜宵吃完,众人四散,那辆破车是小木开走的,葫芦兄弟没准又得去哪儿结伴,不是买春就是买醉。一天的结束总是给小木很沉重的疲惫,车开到临时租住地,路边找到了停车位,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临时的家,每每这个孤独的时候,他思绪会莫名地回到以前,但精神却在强制着自己,不要回到从前。
就像下决心洗心革面的人,总忍不住要做点坏事一样。
他现在每天就不干好事,但一闲下来,总忍不住去想特么的那些人间正道。
身体里疲惫可能不单单是,而是精神,是心理,仿佛两个分裂的人格,在纠结,在决择,以前是表面衣冠,内心禽兽。现在颠倒过来了,内心的禽兽跑到表面了,曾经的衣冠也不见了,于是整个内心,完完全全的空了。
他开了铁门,进了这所民居,沿着狭窄的楼梯上楼,在想着以前的种种,即便现在可以尽情地释放心里的阴暗,可却看不到阴霾过后的阳光,他总是迷茫地在想,莫非我心里就是这么阴暗否则怎么可能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过得如此地潇洒。
尽管他不喜欢这种潇洒,就像他不喜欢曾经的无所事事一样。
摸着钥匙开门,黑暗中有动静了,站起来两个人,小木瞟了眼,继续开门,进屋了,两个黑影也跟着进来了。他没有奇怪,留着门让两人进来了。
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要来人,不会是地下世界的,而是组织上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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