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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舒欣     危险拍档txt下载     危险拍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无声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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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地撕下卫生格子间门上“富婆代孕”的小广告,马烽火迈着发麻的两只脚,出了服务站,钻进了车里。

    车里也不好受,闷得像桑拿间,司机和连强正一把一把擦汗,拿到小木递出来的情报,连强随手拍照,传回了家里。

    很详细,窝点负责的小经理,收钱的大经理,人员构成、申购多少单、适用什么教材,开展的时长等等,这一手情报加上潜伏的偷拍,将来要成定罪的证据啊。

    老马揉着脚,骂咧咧说着:“强子,下趟该你了啊,这特么可是实实在在,如假包换的蹲坑了,蹲的还是茅坑,一蹲半个多小时,我腿都快直不起来了。”

    司机在嗤笑,老马扇了一巴掌,气愤地威胁,连强擦着汗道着,以为我们好受啊闷车里温度快四十度了,又不敢多露面,想想我都想当线人,瞧那小子,每天陪着美女遛达一圈,什么都有了。

    “哎,对了那小子还给了我好几百块钱呢。”老马掏出来数了数,还没数清,两只手就伸过来抢,白来的见者有份,乐滋滋一揣,司机感慨道着:“这叫什么事啊,还得线人救济咱们。”

    “这小子真不错啊传销组织也不错,送补助来了,晚上我请客。”连强高兴地道。

    老马回手要夺,被连强躲开了,司机干脆跑下车,买了几瓶冷饮,哥几个分着,这暑方才消了片刻,喝着就见那位风姿卓约的女人出来了,三个人赶紧点伏身,眼睛的余光瞟着。

    富贵紫的长裙、蜷发披肩,露着白皙的颈项和外肩,一拢发,娇厣欺霜;一迈步,雅姿迷人,她款款地走向车辆,开门上车了。

    “这么漂亮的个妞,哎你们猜她有多大了”连强道。

    “36。”司机抿了口口水,艰难地道。

    “不像那么大啊。”马烽火道。

    “我说的是胸围,36d。”司机纠正道。

    三人齐齐贱笑了,马烽火感慨着:“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哎,马哥,您说她这将来定罪,得判几年”司机好奇问。

    “不好说,沾上参与和组织罪就重了,要光讲课收讲课费就轻了,顶多没收非法所得,给个治安处罚吧。”马烽火道,适用于传销的法律法规,不是重了,而是很轻。

    “太轻了,不足以威慑啊,前脚放出来,后脚还得讲课去。”连强道,对于佳人也没什么好感。

    “那强哥,你说她是个什么角色”司机好奇又问。

    “不轻不重的角色吧,凡在前台能看到的,都不会是大角色。”连强道,以他当刑警的经验判断,说到此处,马烽火又看看小木传出来的情报,提着一件更揪心的事:“这几个角色都不好逮啊,你们看啊,张飞、刘备、徐达、马步方今天又出了个董卓,哦尼马,再凑几个就三国演义了。”

    “是啊,都是化名,小木和3326抽不了身指认,而且这些家伙又鬼,真要确定不了身份,将来抓捕问题就大了。”连强道,传销最难抓的就是这些化名露面的大经理,至于下面,抓也白抓,抓了还是想办法遣返,即便那些小经理都鲜有定罪,他们就培训了,根本没沾赃款。

    “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这韭菜也割快一茬了,别揣上钱跑了咱们可傻眼了。”司机道着。

    “盯着吧,废什么话,就咱们跟到的这些窝点都不用吭声,一个三等功跑不了。”马烽火道。连强却是消极地道着:“快算了啊,奖上几千块,一个队分,落手里几百块,还没人家线人扔的多。”

    “我说,你小子认识有问题啊,到底那个组织的人,自己清楚不信不信扇你啊。”老马伸手,敲打着这位思想落后分子,司机看到几人吃完,赶紧警示,然后这辆车先行而走,与目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继续着这次长途盯梢之旅

    “消息来了,又出来一个窝点,富县,西关,敬老院。”

    保密员兴奋地对午餐归来的几位领导汇报,实时的传输到位了,偷拍到的成员照、周边有监控的地点提取的录像,正在根据“线人”给的体貌特征比对混杂在其中的大经理。

    “呵呵,又出来一个董卓哦哟,这可真够头疼的。”叶天书道,范文杰看了眼简报,递给了邀请来的骆处长,骆冠奇笑着道着:“在传销组织里,没有几个化名的,都不算上级别了,这些就是他们的中坚力量,将来抓捕,这些人也将是重点对象,大部分未被消耗的内部资金,这些人手里的存量最大。”

    “问题是,现在还有几个体貌特征对不上号,不知道是监控里漏了,还是这些人隐藏的好,躲过了。”叶天书道。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些身份确定之类的细节问题,谈抓捕尚早。”骆冠奇已经进入角色了,熟悉了一遍案情,饭间又讨论很久,此时他理清了头绪问着一个被忽视的问题:“接着中午咱们吃饭时候谈的讲,我带来了数例侦破传销案件,对比在你们省发生的这例,二位请看,如果直观地放出时间轴和案情推进,你们第一感觉是什么”

    这位骆处长很细心,详细地做了一个时间轴,直观地看,5月18日脱逃精神病医院之后,前十日,围绕省城周边的十余窝点迅速曝光、后十日,六市十二县的窝点,也像雨后春笋一样曝出来了,到富县为止,34处大大小小的窝点,加上窝点那些化名的大经理,全部上了名单。

    “好像太容易了点”范文杰如是道,了解的邻省相似案例,那一个不是动用庞大警力加上举报群众和线人共同防范的结果,而陕省这一例,此时回想,似乎战果来得太容易了。

    “这一位3326卧底警员,是我们省厅向省外某兄弟单位借来的功勋卧底,他参与过很多大案而且,我们使用的这位线人也很特殊,他是美国俄克拉何马州心理学专业毕业,眼光非常独到,我们都领教过了。”叶天书道,言外之意,是己方阵容强大的缘故。

    “我不是怀疑贵方的成绩,而是据我经验判断,总觉得漏了什么对了,卢鸿博在什么地方”骆处长问。

    保密员反查着电脑,从日志的记录里看到了外勤的标注,他随即汇报道:“就在省城,这些天一直没动。”

    “是这样的,卢疯子自知我们会对他严密监控,所以他把那位红色线人推到了他的位置,代替他,和另一个大讲师杨梦露一起巡回讲课杨梦露也是个化名,据我们调查,他是湖北某市歌舞团女高音演员,没有查到案底,不过应该从事传销很久了。”叶天书道。

    骆处长蹙眉思忖着,突来这样一问:“要说卢疯子没疯,我可能不信;但要说卢疯子会放弃他的事业,那我更不信,我处置过很多被洗脑的传销骨干分子,那些人会狂热到,那怕喝凉白开也要把事业进行到底的程度。”

    问题来了,难道卢疯子别有用意

    可他是疯子啊较量了十几年,已经没人期待这个疯子还能皤然悔悟了。

    叶天书命令外勤即时汇报,很快汇报回来了一段关键词:酒店,饭店,ktv,会所、医院,五点共同构成了这个疯子的生活,关键是医院,他用不同的身份购买了数种药物,暗处盯梢的特勤拿回了药品存根,是抗抑郁类药物。

    没错,就是个患者,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病,那怕是活在醉生梦死中,对于警察,什么样的人渣都不足为奇,卢疯子还不算最烂的那种,最起码他很挑剔,找女人也是找会所里的高档货。

    同样也有个隐藏问题来了,范文杰主任纳闷问:“谁供应着他这么大的开销啊”

    犯罪那一行,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白来的馅饼,骆处长道着:“这就是问题了,以我的经验,凡现身的,都不是组织者,凡组织者,都擅长于远程操控,也就是说,他不会出现在已知的这些窝点,不在这份名单上。”

    这像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而且是正确的,叶天书和范文杰一下子变得有点失落了。

    “这个组织者是谁,在什么地方,暂且放下,对于目前的信息量,我们解释不了这个问题,那我们挑一个简单的,再回到原处,看这一组时间轴,我这样问:他准备干什么二十天推进了一个省的申购、而且是启用的不确定的新人、就即便他们非常看好这个新人,也说不通啊各位想想,一个阶层严密的组织,怎么可能让一个不确定的新人一步登天,进到他们的核心”骆处长有点怀疑那位红色线人。

    “那位线人绝对没问题,他和此事毫无关系,是卢鸿博在精神病医院偶遇的。”叶天书提醒道。

    “出过漏子吗”骆处长问。

    “逃跑过,又被他们抓回去了。我们安排的。”叶天书道。

    这个细节更让骆冠奇揪心了,他使劲地蹙额,使劲地在纠结中挣扎,到出口时仍然是不确定的口吻道着:“那就更别期待信任了,这样的组织里只有利用,没有信任二位看,如此迅速的推进,而且据线人回馈的消息,申购额少见几万、多则几十万我很胆大地讲一句吧,这么大金额根本不够看,传销组织之所以组织严密,除了洗脑之外,还有一层是,攫取到的钱,不是金字塔顶端的老a独吞,而是分级分层消耗,也就是说,上面这一小撮集体分赃所以说这个额度,集体分的话,根本没多少。”

    范文杰脸色突变道:“您是指,还有更大的图谋”

    “应该是,从他们行进方向上看,经过数年持续的打击后,他们的组织能力也在不断提高,在布置中心窝点的时候,发达的一线城市,他们不会选;警力汇集的省会城市,他们也不会选如果要选,肯定选一个交通便利、经济相对中等、而且地理便利逃匿的二三线城市我想,终点在富县以南120公里。”

    骆处长道,手指在行政图上重重的点到一个城市名称上:潼关。

    旅游城市,外来人口聚集,地处晋豫陕三省交界,难道这里还隐藏着更大的窝点

    “二位不觉得,二十天不间断的申购、授课,对那位红色线人,也是一种洗脑以我的经验,他们在甄选核心人物的时候,手段是相当严格和诡异的,这些人就落到我们手里,也是死硬分子”骆冠奇严肃道,一点也不轻松。

    “那意思是,推进的这么快,是因为对方在给新人考验”叶天书好奇问。

    “再走就出省了,所以合格不合格很快揭晓”骆冠奇道。

    这时候叶天书坐不住了,直接和跟踪的车上通话,车辆已经从芝阳出口下高速,一切正常。

    好像也不正常,为什么不直接到潼关而选择一个相对偏僻的镇下了高速

    专案组三位决策者,齐齐失声了

    下高速的时间是午后十三时,靠边稍歇,杨梦露下车伸展了下胳膊,那几位钻到一堆大夯后放了趟水,这天热得啊,像特么个大烧烤摊子,晒得皮肤都火辣辣地疼,人走在柏油路上都松松软软的,脚不用怎么使劲就能踩个坑,那路都快化了。

    “来吧,我开会吧,你歇会儿。”杨美女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体谅秃蛋似地。

    秃蛋没坚持,去哪儿,在什么地方经停,怎么走,路程只有杨美女最清楚,他坐到了后座,屁股一撅,把小木靠到角落里了,小木惊得大叫:“杨姐,要不我开车吧,秃蛋又要对我欲行不轨。”

    “哈哈那你就可以体会到我的心情喽。”杨梦露没理他,反挖苦了一句。

    大头和大嘴也大笑,幸灾乐祸的看着小木,张狂恶狠狠地道着:“瞧你那逼样谁特么把你怎么了似的”

    边骂着,边捋着胳膊,不过小木眼睛却圆了,秃蛋的食指指甲在他黝黑粗糙的胳膊上划着,然后一道道白迹成了字了:小心,要出事。

    什么事对了,突然间从镇出口下车,突然间换人驾驶艹了,突然间一拐,又驶上县级公路了。

    “秃哥,离我远点行不行,你一人占这么大地点故意挤我”小木推搡着,在秃蛋胳膊上用指甲一划,一个问号。

    那意思是什么事秃蛋回答很直接,摇摇头,不知道,然后舌头一舔手心,在胳膊上一抹,搓了点老泥,瞬间把秘密给消灭了。

    哎呀,把小木恶心的,害怕也忘了,推着秃蛋,滚滚滚,你再不滚,逼我跳车是吧

    正闹腾着,蓦地警报刺耳一响,从路外斜刺里驶出来一辆五菱加长面包那种警车,轰轰气势汹汹地直堵在这行乘的车前,跳下来一位警服、几个协警装的男子,奔到刚停下的车前凶恶地拍着,下车下车。

    杨梦露懵了,被人开了车门,直接给拽下车来了,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小木怒气冲冲奔下来,张狂拦也不及,只见得小木赶紧上前把杨美女搀起来,气愤地评着理:“嗨,怎么回事穿身警服了不起了女人也欺负”

    “就是她,铐起来。”领头那位拿着照片一对,指着杨梦露道,两位警服的把杨梦露扭着胳膊铐上了,小木刚纠缠几下,那领头的拎着他,吧唧就是一耳光,打得小木耳冒金星,小木气愤愤地骂着:“我法克你全家,我告你们去,我警察里可有熟人”

    回答直接,咚,一脚踹倒,铐走。

    和兀自胡扯的小木不同,这几位老实多了,下车蹲好,抱着头,被铐在了一起,然后警车带着这辆车,呼啸而去。

    炎阳当午,公路偏处,猝来的事几乎没有目击,那警车飞驰在车辆稀少的县公路上,倏而不见。

    几乎是擦身而过,没有敢暴露的跟踪车辆,远远拍下了这个场面,执行公务撞车的事经常有,可这有点蹊翘啊,芝阳一个小镇,就传销也看不上眼的山区小镇,还能盯上这种嫌疑人

    连强比对着警车牌照、摄进相机的一位警察胸前的警号,这地方信号都不好,又走到一处高地才有信号,以为是兄弟单位办案交叉了,谁知道结果出来,吓得他脸色陡变,尖叫了。

    “啊我艹,假警车”马烽火一看,傻眼了。

    连强一看四周环山的地方,心悸地道着:“坏了,这山高皇帝远的,怕是咱们也要被捆住手脚了。”

    司机却是笑着道着:“你们别说啊,这假警察演得真像啊,我一点都没怀疑。”

    给了司机一巴掌,连强赶紧把突来的这一新情况汇报回了家里

    “等等叶组长,您冷静一下。”

    骆冠奇紧张到起身,拦住了叶天书,听闻假警察执法的消息传来,叶天书和范文杰都出离愤怒了,又是外省同行面前,这人丢到家了。

    “叶组长,您可想好了,万一是个试探,那个地方出现大队警察搜剿,您可是给了对方一个正确答案啊,前面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骆冠奇拦住了叶天书,他严肃道着:“其实这才是进入正题了,也正说明,你们卓有成效的工作,已经接近传销团伙的核心了。”

    叶天书愣了,征询地看了眼范文杰,老范道着:“骆处长是对的,是我们太乐观了。”

    “可我们启用的线人年纪太小,能扛得住吗万一要扛不住,这几个月的布置可就满盘皆输了。”叶天书心虚地道,免不了为那位古怪精灵的小伙子担心,用在对敌斗争上,他确实太年轻了。

    “但不能输在我们的头脑不冷静上来,坐下,我们做最坏的打算。”范文杰道。

    三人小组讨论,在专案组庞大的信息支撑下,艰难地分析着、进行着,对于芝阳镇突然消失的目标,最终确定放任的态度,不但派出当地警力,而且把追踪的一组,也撤走了

    ...

第32章 猝来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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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夏昼长,从午后毒阳炎炎,热到了晚八点才渐见幕色,高速开通之后,芝阳镇县级公路这一段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行车,顶多是乡下的三轮加拖拉机,偶而会有一两辆破旧的桑塔那或者面包车路过。

    对,面包车,某一辆面包车里,副驾上的男子看看表,晚八点了,夕阳西下,只剩下山尖上一缕淡红,眼瞅着夜色降临,他悻悻骂了句:“干逑甚呢,来回跑了八趟,逑毛都木见着一根。”

    啥都没看见,看来让两位很失望,车在事发点打了个旋,拐回去了,沿着芝潼线旧路,摇摇晃晃地走了。

    路过一处自然村落,面包车呼啸而过。

    真是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你,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啊。

    他们最终还是被盯上了,在一处窑洞口已经呆了一下午的连强,把这辆车摄下来,一屁股坐定,拿着相机和老马说着:“错不了,就这狗日的,一下午来回跑了七八趟。”

    “反侦察意识也太高了啊。”马烽火赞道,只要路面上出现警察排查,那他们很快知道真相了。

    司机躺在土地上,嘴里咬着草棵补充着:“遇上高手了,这可不是乡下土贼该有的水平。”

    是啊,可偏偏就发生在这里,几近废弃的县级公路,沿路不下几十个自然村,想跟踪不可能,想监控更不可能,这些人用原始和落后,隔绝了警察的耳目。

    “怎么办啊,老马,3326和小木怕是要过堂了。”连强道,亏是3326卧底经验丰富,用了在厕所传消息的方式,否则这么突来一摁,身上那怕有半点可疑东西,都要被搜出来了。

    “3326老油条了,应该没问题,我就担心那小子扛不住啊。”老马担心地道,江湖诡异到什么程度,怕是警察未必能全部知道,那些狡诈的人可不好对付。

    “应该不会有事,那小子比咱们鬼精多了不过也不好说,咱们是有求于人,所以忍着很客气,人家对他恐怕不会客气了。”司机想着,如是道,话里犹豫成分很浓。

    “起来说话像尼马腚里放出来的,等于没说,走了。”

    连强踢了司机一脚,让他起身,老马边传输着车辆信息,边追着两人下了路面,到了藏车的方位,等把车从路下开上来时,家里的消息反馈已经回来了。

    假的,套牌车,机动车信息对不上号。

    专案组此时也弥漫在一种紧张和焦虑的氛围中。

    一个卧底、一个线人,齐齐消失在视线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让人揪心啊。

    “卢疯子有没有动静”叶天书问。

    会议室多出来一位外勤领队,他负责实时汇报信息,直接接通,能听到盯梢的外勤汇报:在长安小吃街,龙虾店里。好像还钓了位女的,身份不明。

    不过很快传回了偷拍的照片,侧脸,这家伙正和一位中年女人笑吟吟地举杯相庆。

    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啊,最起码和刚刚发生的事扯不上关系。

    思忖了良久,叶天书心里没主意了,看向了范文杰,范文杰笑笑道着:“既然传销组织也是考察干部,我想没有那么快出结果吧”

    骆冠奇和叶天书齐齐笑了,不过仅仅是判断而已,真正发生什么事,除了身处其中的,谁又能知道呢

    范文杰明显也放心不下,他问着骆冠奇道着:“骆处长,以您的经验看,会发生什么事”

    “正如您所说,考察以我的经验,只要对方发现任何疑点,那就会马上切断和新人的一切联系,当然,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说不定那就是考察的一部分。”骆冠奇道,没出事的时候,他显得忧心重重,出事了,他反而云淡风轻了。

    “您您别误会,我怎么觉得,您好像对这事,表现的很乐观”叶天书委婉地问。

    “那是因为我不虚此行啊,一个犯罪团伙的组织构架和行事方式,对于类似案情会很有借鉴意义的我有种预感,您们接触的这一例传销案子,可能没有那么简单。”骆冠奇道,警察的通病,案子越大、越难,越会引起职业性的兴奋。

    确实新颖而耸人听闻,当托的敢假扮工商、护航的敢假扮警察,换个角度看,这个案子应该很严重了,可能不排除有涉黑、涉暴的倾向。

    “吃饭吧我们急不出结果来,我也有点兴奋了,他们不碰我们的人则已,都碰面了,看他还怎么藏住狐狸尾巴。”

    老范如是道,起身叫着两人一起去吃饭。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叶天书看到的是危险,而范主任,恐怕已经看到了,危险之后,可能拿到的巨大战果。

    三位,各怀心思的中止了讨论

    夜幕降临了,毕竟北方乡村的夏夜风景,用一个美不胜收都不足以形容,抬头是满天星斗,像挂在深黛色的夜空随时都准备掉下来一样,打开车窗,扑进来的夜风会带着青草和新麦的芬芳,显得幽深的青纱帐里,偶而会飞出几只亮晶晶的萤火虫,舞姿翩跹地在逍遥。

    就在这种美景中,那辆诡异的车停在路边,等了好久才启动,驶出不远,驶下公路,在青纱账遮掩的一处大院里泊车,黑暗里人影幢幢,几人小声的耳语着,汇报着这一路一无所获。

    当然,没有发现就是最好的结果,似乎其中带头的一位,穿着警服,他拧亮了灯,应急灯,递给了回来的两位,指指院子里停靠的警车。

    两人忙碌上了,警车发动,点烟处插入取电,一个微型的吹风机呼呼开始工作,对着车身喷热,一加热,那蓝条子标识一揭,下来了。那“公安”两字一揭,下来了。那“国徽”标识一揭,也下来了。然后几个伸手一抬,把车顶吸附的警报抬了下来。

    片刻间,一辆县乡常见的五菱警车,变成了普通而又普通的白色面包车。

    那些人熄灭了灯,进房子里了。

    夜色啊,渐渐变得浓郁,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还会发生多少掩盖真相的故事啊。

    在房间一隅,头上套着袋子目不见物,双手铐在铁栅上无法移动小木,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数小时了。

    前几个小时,没有动静,这地方温度不高,而且有点潮意,对于他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了,就像曾经心理学所学的,一个安静到极致的环境,会加深个体的恐惧感。

    对,恐惧感,目不视物,耳不闻声,会让你心里开始想一切可能的恐怖景像,进行在意识中把这些恐惧无限放大。

    这就是为什么挨一拳,远比等着可能随时挨一拳更恐惧的原因。

    恐惧来自于你的内心,而不是外部。小木在强自镇定着,不过无论他怎么镇定,都无法阻止恐惧的袭来,他想到了很多,被吊打被痛殴那怕最坚强的人,也不会愿意和折磨的方式来考验自己的意志。

    而小木自以为,自己这细皮嫩肉的,根本经不起摧残啊。

    咋办呢秃蛋示警了,应该是杨梦露捣的鬼,而且被关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揣测到了,应该是等夜晚来临再下手,寂静无声会自动摧毁个人意志的。所以他相信这应该是假警察,真警察没有这么高水平,还用上类似心理战的把戏。

    可问题是真警察好说,假警察不好对付啊

    好人不好当啊,要人家知道你是叛徒加内奸,怎么着也揍你个半死吧

    坏人也不好当啊,人家要考验你的忠诚,还得揍你个半死。

    哎呀喂,横竖都得挨揍啊,法克他母亲滴,这咋办涅这揍我一顿太冤了,我还得没处讲理去啊。而且还没有什么可出卖的,已经出卖人家传销组织了,再反过来出卖那个组织不能啊,没有可信度啊,就出卖也得有点证据,咱这得性,人能相信是警察安插的眼线

    思来想去,无法定论,他在想着用最阴损的烂招保命,但没有那一样能毫无破绽。

    对了,那些警察也不省油的灯,搞得厕所传消息那一套,现在看来太完美了,想找把柄都没有啊。

    对,应该是个突袭考验,在不知情的情况突然抓起来,这时候,身上那怕藏着一星半点东西都有可能被怀疑。而现在是什么都没有,看来,只能死硬到底,当个彻头彻尾的传销分子了。

    咣一声响,吓了他一跳,他侧耳倾听着,然后听到了隐约的斥声,似乎是在咋唬大嘴那货,再然后,又听到了嘭嘭嘭闷打声,听得心惊肉跳,想起了老美黑涩会常见的整人手段,装麻袋里一顿曲棍揍,等出来下半生基本就得躺着过了。

    又一会儿,听到了大头被揍的惨叫哎哟,把小木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传销也这么黑,我特么就枪逼着也不来啊,这要被打个生活不能自理,那我这人生真是亏得没边了。

    光当,又抓了一个,却是杨梦露尖叫的声音,把小木听懵了,甚至有点错觉,难不成自己判断错了,说不定就是执法撞车再说不定,是其他传销组织消除异己,半路截走这位娇滴滴的大讲师

    嘭嘭又开打了,估计是秃蛋开始过堂了,小木又开始羡慕秃蛋的牲口身子架了,那揍一顿只当活动筋骨了,他没事,老子熬不过去啊。

    咣当,铁栅在响,小木浑身一激灵,吓坏了,终于该他上场了,他想起了一句诗: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啊呸那些仁人志士都是胡扯,小木那怕用最慷慨的理由激励自己都没有起作用,除了吓得尿意甚浓、浑身哆索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感觉

    ...

第33章 别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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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两个人带着到了隔壁的隔壁,头套被摘,小木揉揉眼睛,灯光下的景像吓得他两腿一软,差点小便失禁。風雨小說網

    两人正摁着秃蛋,橡胶棍劈里叭拉没头没脑地揍,被揍的秃蛋一声不吭,惊愕的小木再看桌后坐着那位,连鬓胡子,阔额宽腮,很有古典美的男子,他正在阴笑,小木戴着手铐,瞠然一指被打的秃蛋,那警察男子问着:“怎么对我们的执法有怀疑”

    “不不不,我表示赞赏,这种人渣,就应该用严厉的手段对付。”小木道,贫嘴一开,惊惧稍去,那警察呵呵一笑,喊了声停,摆手让人拉走,随意道着:“看清楚了,不讲实话,就是这个下场,以为我们随随便便就找上你啊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小木赶紧点头。

    “那为什么”警察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

    “因为您给点提示行不我这个人吃喝嫖赌都沾、坑蒙拐骗都干,您问那一件啊”小木畏缩道。

    那人被逗得差点拉不住脸,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下子打断他的思路了,他干脆一拐弯,一指:“这小子是个小泥鳅,不吃点教训他不说实话。”

    那两位揍完秃蛋的,操着家伙就上来了,啊地一声惨叫,小木蓦地倒地打滚。

    而此时,那位棍子才举起来,他瞠然道着:“哎我艹,我还没打呢”

    “反正一打就这个结果,我提前躺下。”小木惫懒地道。

    那两位打手哈哈一笑,却是装不出凶相了,“警察”同志烦了,拖起来,坐下好好说话。

    逃过了第一回杀威棒,被人拎着坐到“审讯椅”上,那警察干脆直入主题,手机上一亮杨梦露的照片,问小木:“认识吗”

    “认识。”

    “她叫什么”

    “杨梦露。”

    “干什么的”

    “唱唱歌,讲讲课。”

    “唱什么歌,讲什么课”

    “唱我可以抱你吗,讲励志课啊。”

    哦,终于问到要知道的东西,那警察长舒一口气道着:“往下说吧,没你的事,这位传销分子我们跟踪她有段时间了,说说,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收了多少钱”

    “不对不对,您搞错了。”小木道。

    “搞错什么了”警察问。

    “她不是什么传销分子,她是我助手,我才是传销大讲师。”小木纠正道。

    又来变故了,本来以杨梦露涉案,审其他人,现在主谋易主了,“警察”一下子被改得怔了下。

    妈的,假警察,和那些真警察的诱供差远了,连打蛇随棍上都不懂,应该顺水推舟问啊。

    小木倒急了,提醒着:“您在办传销案啊”

    “对积极检举揭发,对你有好处的啊,说说吧,见着谁了”警察问。

    “不要问我是谁,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的警察同志,我们相互不问名字的,就问也是假名,和您做大保健遇上的妞一样,大家一起干就行了,问名字有什么意义”小木道。

    旁观警戒的一位,噗哧笑了,警察怒了,一吼,出去。

    撵走一位,那警察一拍桌子怒道:“严肃点,你们这是违法,是犯罪,是诈骗群众。”

    “不可能啊,警察同志,诈骗得有受害人报案,我们中间有人报案吗那都是心甘情愿掏钱买一个未来,不存在诈骗的问题。咱们都是一家人,谁骗谁呢,你说是不是不能乱扣帽子。”小木道。

    警察倒被噎急了,一拍桌子吼着:“谁和你一家人”

    “你看你,警民一家人嘛,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是一家人还是什么”小木道。

    “得得,你少他妈跟我扯接着刚才的说,杨梦露涉嫌巨额诈骗,你想扛罪是吧,说说,你们一起怎么干的”警察问。

    “不能,我们一起给别人讲课,都是免费的说起来我们这算是公益事业,哎哎干什么警察不可以打人的啊啊。”

    终于还是没有逃过这劫,那“警察”明显理屈词穷,不想费唾沫星子了,直接捋着袖子上来,扭脖子摁脖子,另一位操橡胶棍的帮忙,把小木往桌上一摁,嘭唧嘭唧开始在后背、屁股猛捶了。

    “啊疼死了。”小木尖叫着,回头看。

    那两人还没动手呢,笑吟吟看着,冷不丁吧唧一棍,真干上了。

    一下子背像折了一样,小木挣扎着,仰头大叫着:“嗷,要命了,要死了”

    “啊疼死我了别打了,我交待。”

    “啊别打,我交待,我违法了,我犯罪了,别打我啊”

    “啊”

    砰砰通通一顿猛揍,停手时,小木火烧屁股似地,乱跳乱揉一通,艹了,这家伙下手真黑,打得他浑身疼,想跑都没地方跑,被大汉拽着坐回了原位。

    “你扛着吧,咱们耗吧那个豁嘴的刘旭,大脑袋的张建强都交待了啊,以为我们没证据是不是”那警察附身,啪声把一摞钱放到桌上,小木身上搜出来的,总共有三摞多,除了花销还有小四万,那警察一指道着:“说说,腰里这钱哪儿来的在哪儿谁给的一条一条给我说出来,没你的事啊杨梦露这回是要被钉死了,你扛着也没用。”

    “这钱是”小木怔了,要找一个无懈可击、无法查证的理由,这些传销团伙,有项很重要的洗脑就是告诉你见到警察怎么讲,他思绪飞快地找到了一个答案,战战兢兢地道:“拣的对,拣的,我正要交给警察叔叔呢。”

    “拣的”警察懵了。

    “对,真是拣的,在高速路服务区吃饭,出门拣的,我承认我有据为己有的不良念头,现在我要改邪归正,上缴国家国家法律规定了不是,一切无主之物,都是国家的,只要上交政府,都是好同志。”小木说着,把警察逼问的话绕过去了。

    “不老实。”警察翻白眼了。

    “钱都交了,还有什么不老实的”小木道。

    “讲课呢,窝点都在什么地方”警察吼着。

    “窝点我路盲啊,你们问那个豁嘴,还有那个大脑袋,他们记得清,记得狠揍一顿。”小木道,很诚实地道,他不介意把脏水泼到那两货身上,估计何玉贵安排的,那两货八成知情。

    嘭,桌子一拍,“警察”吼着:“我看你特么是不想老实交待是不是”

    “绝对不是,是你们在无理取闹啊指控我们违法的证据有吗说我们诈骗的证人有吗报案指控有吗大哥,现在已经到疑罪从无的时代了,不能凭您一点半点怀疑就抓人啊您就逼供出来,能过检察院吗万一我上法庭再翻供,您不更麻烦么我钱都交了,车也归你们了,您看我一光人,还有什么价值啊搞这一套实在没什么意义了。”小木摊手道着,用他的歪理一直在左右对这位假警察试图进行的逼供。

    这杂七缠八的,确实也把假警察搅得思维不清了,他拍案而起,烦了,指着小木怒气冲冲地道着:“不老实,揍”

    带头的走了,背后那位拎着,往桌上一摁,大棍子通声就甩到屁股上了,小木疼得大叫着:“啊我艹,疼得好爽”

    他一咬牙,疼得他全身汗毛倒竖,逼不得己开始用意志控制情绪。

    通,又一棍,他咬牙喊着:“啊屁股疼时,我要想想自己怯懦的时候;啊,后背疼时,我要记住忍辱的时刻”

    通,又一下,他梗着脖子喊着:“啊,虽然你打我屁股,可我宽容怒气冲冲的人,因为他尚未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以忍受他的指责与辱骂,因为我知道明天他会改变,重新变得随和。”

    “啊我必须不断对抗那些企图摧垮我的力量。失望与悲伤不属于我,我要面带微笑,我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要记住失败的记忆。”

    “啊我要控制自己的命运”

    小木在嘶声变调地诵着羊皮卷,声音又诡异又吓人。

    棍子,终于停下了,施暴的人手软了,这家伙居然不躲了,像疯了一样念念有词。

    这是羊皮卷的励志警句,小木疼得吃不住劲,开始给自己洗脑了。

    这时候,门开了,那人放下橡胶棍子了,小木回头了,他看到,假警察陪同着杨梦露、大嘴、大头,一起进来了,杨梦露笑着道:“你们看到了,这是何等忠诚、何等坚定的朋友啊,到现在都在诵读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

    警察笑了,小木快哭了,法克他母亲滴,疼成这样,不给自己励志,还能怎么办

    “觉得怎么样,涂哥。”杨梦露问,两人冲到揉着疼处的小木面前,假警察看着小木道着:“就特么一泼皮无赖,而且是有文化的泼皮无赖组织很需要你这种人才啊,哈哈。”

    姓涂的假警察说了句笑话,除了小木,都笑了,小木愕然看着杨梦露问着:“杨姐您这是我白担心了。”

    “一切都是有理由和有目的的,恭喜你,赢得了继续下一段旅程的机会。”杨梦露轻轻一抚小木的脸蛋,怜爱似地道。

    “什么意思”小木懵然问,不过他清楚,通过组织考察了。

    “意思就是,我决定聘任你了过两天到潼关找我们,从这儿往西南,不到八十公里我们在哪儿等你啊,手机、身份证带好”姓涂的假警察扔了一部按键手机,然后把桌上成摞的钱装起来,小木一瞅急了,拦着道:“嗨,既然自己人,怎么还拿我的钱”

    “你以为你这身行头,谁给你买的啊现在扯平了啊,到潼关重头开始,有的是赚钱机会,就看你的本事喽走了,对了,把那个秃脑袋的带上啊,那是道上的兄弟,嘴够牢,做好说服工作啊,别记恨兄弟们。”假警察卸着身上的装饰道。

    警号一扯,掉了;肩章臂章一撕,下来了,警服的夏装一去标识,就和一件普通装没多大区别,几个人的假警服标识装了一帽子,小木在瞠然看着,故作愕然问:“啊假的,吓死我了。”

    “淘宝上买滴。”豁嘴漏风的嘴,笑着告诉小木。

    “六十六一套,还包邮哦,嘎嘎。”又一位假警察奸笑着,带着众人出了房间。

    可把白挨了一顿的小木给快气炸,这些无赖的水平,可比高出不止一截。

    车发动时,小木急着奔了出来,一看两辆车都被开走了,他急着喊着:“嗨,你们把车都开走了,我怎么办”

    “羊皮卷可以领你越过汹涌的大海,抵达梦中的彼岸让智慧指引着你,走出困境。”假警察伸着脑袋,哈哈笑着道:“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怎么可能成为最伟大的推销员。”

    轰轰两车鱼贯而走,只留下傻眼的小木,他不知道是被聘任,还是被抛弃了,抑或是被调戏了,听这话,对方也是洗脑出身,你别指望猜出人家的心思。

    顾不得思忖那么多,急急奔回来找秃蛋,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打着唯一的一件应急灯寻着,喊了几声才听到秃蛋应声,等见到人时,他吓得冷汗直冒。

    秃蛋被打惨了,后背的衣服破了几处,殷着血,胳膊上、手上都是血迹和於青,脸上没伤,只是伤痛把他那张丑脸变得更狰狞了。

    “我艹了,这个疯狂的世界李鬼把李逵打了”

    小木惊魂方定,刚发表一句意见,却不料秃蛋一个虎扑,把他捂着嘴挟制了,然后悄悄地给了他一个嘘声的动作,小木猛然警觉了:

    组织考察,其实还在进行着,这种时候,恰恰是最容易露馅的时候

    一辆开向潼关的车上,涂姓男子在拔弄着一部智能机,屏幕上显示着光线很暗的地方,两人还呆在那儿,根本没走。沙沙的声音传输并不太清晰,不过能听到似乎是林导师在说话,秃蛋,你白挨揍了,自己人。秃蛋在说了,妈了个逼的,什么自己人,再让老子碰到,我弄死他。

    两人像是在发泄不满,杨梦露回身轻声问着:“涂总,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他们”

    “你要吃过牢饭就知道了,这年头,除了自己,没人信得过。”涂姓男子如是道,收起了手机。

    杨梦露对此毫不介怀,笑着回身了,随口说着:“随你喽,人就这个样子,取舍在你,卢疯子目标太大,他要出面更冒险啊。”

    “呵呵,谢谢杨美人信不过,不等于不能用,我心里有数,再看看吧。”

    这男子欠着身,靠着椅背小寐了,不知所想。

    三辆车,一路畅通无阻地直驱潼关,把那两位可怜虫,就那么扔在荒郊野外

    ...

第34章 羞侮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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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上响起叽喳的鸟叫声,远处突突突的拖拉机声音,睡在破桌上的小木被惊醒,猛地一起,浑身发疼,他下意识地奔出这个大院,定睛看时,却是一处废弃的施工监理单位,只是懵头懵脑被关进去的时候显得恐怖而已,白天看来,关自己的地方是实验室,瓶瓶罐罐加破桌凳尚在,像号子里的地方,是原来的存储仓库,估计还没有完全废弃,被那些人借用了。風雨小說網

    此时已经是晨曦方露,周遭的空气带着潮意,身处这样的荒郊野外可让他有点害怕,他奔出了大院,大喊了秃蛋几声,却听到一声唿哨,不远处的草丛后冒着缕缕清烟,他匆忙奔过去,一嗅,一股子粮食的香味,立时让他感觉到腹中饥饿,那堆小火上,烤着几只玉米棒子。

    顾不上发烫,他拽了一个,啃了一口,甜香的味道让他食欲大开,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的美味似的,他啃着嫩黄、焦黄、流着汁液的玉米,很快啃完一支,又拿起一支时,却发现秃蛋正病恹恹地看着他,一下子让他想起,昨晚被打的伤情。

    “没事,我扛得住吃吧,这儿还有。”张狂笑着道,又架起了一根玉米棒子,估计是近处地里偷来的,小木掰了一半,两人吃着,小木不时地看秃蛋,秃蛋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说着:“院子里留下陷阱了,3g信号连着摄像,应该工作十几个小时没问题去潼关的路上,很可能还要有他们的人,这个时候要是呼叫后援,那就正好掉坑里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比谍中谍还狡诈。”小木道,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警察有天网来鉴别好坏人,他们也有他们的方式,信息无法对等的时候,会有一千种不同样的鉴别方式。”张狂道,走黑路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去鉴别陌生人,他们的警觉,远比警察的直觉还要灵敏。

    小木半晌没吱声,张狂问着:“你怕了”

    “我能不怕么我告诉你啊,我不干了,一会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小木愤然道着,衣食无忧的,那受过这等罪,这可真打啊,打得他全身疼啊,他严重怀疑,要像秃蛋这样挨上一顿,还能不能站起来。風雨小說網

    秃蛋没有说话,默默地伸着手,小木知道他要那部手机,掏出来拍到他手上道着:“吓死人了你别劝我啊,我不干了,我铁了心不干了,我图什么啊我,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好好的,非当这个内奸,亏是那几个货演技拙劣,否则看出苗头来,我得变成个生活不能自理啊。”

    想起来有点后怕,说起来有点心惊,小木看样子真是铁了心了。

    “手机肯定不能用,委曲你了,得自己想办法到市区。”张狂道。

    “别可怜兮兮的样,各走各的。”小木道。

    张狂掏着口袋,没二话,剩下的钱拍到了小木手里,用一种歉意的目光看着他,小木瞠然问:“什么意思”

    “你走吧。”张狂道。

    “我真走了。”小木作势要走。

    “走吧,这个团伙有点超乎我的想像了,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走吧,家里的事我交待,就说你半路吓跑了,反正也把你怎么着不了。”张狂黯然道。

    小木插玉米的棍子吧唧一扔,怒了:“少说风凉话,我他妈真走了你看你那怂样,被人打成那样子都不吭声,还特妈警察呢。”

    “我就打倒几个喽罗又能怎么样该怎么做,该做什么,你无权评价。”张狂眼皮不抬地刺激道,在看到小木犹豫不定的表情时,他突然狠狠喝了声:“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小木吓得拔腿就跑,直跑出好远,直蹲在玉米地后喘着气,使劲下着决心,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离开危险,要回到安全和舒服的滨海,再也不要见到这群坑货。

    想了很久,他又颓然而坐,似乎无法说服自己半途而废,似乎无法扔下那一身伤还那么恶狠狠的秃蛋、似乎无法咽下这口恶气,想到这儿他就抚抚自己身上还在疼的地方,那股子郁闷却是无法用逃避来消除的。

    手里,还攒着几张脏兮兮的钱,这是两人仅有的,他似乎有点羞愧于自己毫不客气地都攒到手里。

    “嗨,怎么还没滚啊。”

    张狂过来了,站在他身前不远处,小木气得一下子起来了,愤然道着:“管得着吗老子又不想走了,你让我滚,我就滚啊。”

    “是啊,被娘们摆了一道,被人揍了一顿,这口气咽不下去啊。”张狂嗤笑他道。

    “好像有人被人挨得狠啊”小木反讽道。

    “这是我挨得比较轻的一回吃吧,吃饱了好上路。”张狂又递过来一根玉米棒子,小木不客气地使着啃着,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背后,他背后是血淋淋的,不过脊梁依然坚挺,步履依然从容,那股子悍勇让小木不由地折服。

    不过嘴上可不饶人,小木边吃边道着:“秃蛋,别硬撑着啊,都被人当牲口打成这样了。”

    “没事,扛得住,等老子扛过去,就怕他们扛不住。”张狂恶狠狠地道,小木随口问着:“哎我说,你平时屁都不放一个,他们为什么对你那么狠”

    “探你的来路啊,我是个脱逃人员身份,扛死了一声不吭才是我的风格,这也是他们甄别陌生人的方式,扛不住打,三句就露底的,管你好坏人,肯定一概不用。”张狂道。

    “那不对啊,你都扛住了,怎么没选拔上你啊”小木问。

    “没那么快,一般团伙收你,都会把你变到一无所有,再给你点好处,到时候你就死心塌地跟他们走了哎对了,这是不是也是心理学的什么效应”张狂故作轻松地问。

    “大棒子加胡萝卜效应。”小木随口谄了个,告诉他:“这是对待畜牲的方式啊。”

    “这群本就是畜牲,你觉得他们中间还有人样的吗”张狂问,他停下来了,看着小木,突然问着:“那个杨美女身份不低啊,人长得又漂亮,你不会是因为她留下的吧”

    被刺了一下,小木愤然剜了眼回道:“是又怎么样老子爱干嘛干嘛,管得着吗”

    这家伙的绅士风度,已经渐渐带上了痞气,瞧着小木愤然而走,张狂讪笑了笑,他有点喜欢这小伙了,但凡经事没被吓破胆的,胆子就会越长越大。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互损着,上了县公路,步行了好远才碰到辆三轮车,花了一百块送到了公交车路过的站点,等到点,终于看到了一辆摇摇晃晃开来的公交。

    路线标识:芝阳至潼关。

    租的车还了,又换租来一辆,开车的还是大头和大嘴哼哈二将,两人把杨梦露送到潼关市西苑路一处写字楼,又像往常一样,开始耐心地坐等了。

    少了两个人,反而觉得寂寞了,而且似乎有点想了,大嘴看着步履轻盈上楼的杨美人,随口问的却是其他事:“哎,大头,你说那俩货能回来么”

    “我那知道,那得这儿的老板说了算。”大头叼着烟,无所谓地道,江湖上都是萍水相逢,相识和错过都算是缘份,他懒懒地道着:“其实,那小子不赖,这几天扔给我的烟钱真不少,要是搁何老板那儿,没准能成个大经理。”

    “是啊,我也这样想,那可是个文化人啊,两爿嘴皮子可都是钱,比特么刷卡来得还快,怎么着就给扔那儿了呢万一一气之下跑了,多可惜呢”大嘴道,连他也看出文化人当骗子的潜力了。

    “我也弄不懂,不过就这儿的老板看不上,杨美人也不至于舍得扔了吧”大头道,这话酸酸的,刺激到大嘴了,他一想小木和杨美人的亲昵样子就来气,悻悻然说了句,妈的,吃逼亏、上逼当,说得一点没错,那逼黑着呢,以后咱们小心点。

    大头蓦地噗笑,笑得浑身直颤。

    已经上到四层的杨梦露无从知道背后有人腹诽她,她来此的目的也正是为此,这位涂绅豪涂老板的处理方式让她感觉到危机了,而且似乎确实有点于心不忍,在抬手的时候,她手慢慢地僵了一下,原则上,外聘的讲师这个好听的名称,实质上就是个骗子同伙、坑人当托的角色,是没有必要左右主角的安排的。

    不过她还是来了,有一幕画面像梦厣一样纠缠了她一晚上,是在芝阳,被同伙作势拉下车,摔坐到地上时,小木奔出来,搀起她,然后护在她前面那个细节对她的触动很大,也许是很久以来没有感觉到关怀的滋味,猝然见到时,让她觉得五味杂陈。

    笃笃她念及此处,还是敲响房门了。

    门开了,涂绅豪笑吟吟地把她请进办公室,涂老板的派头还是有的,威武的身姿加上连鬓胡子,倒退一千年,绝对是武将风格的帅男,他笑着邀坐,给杨梦露倒了杯水,坐回他的办公椅上时,开口说的正是杨梦露的心事。

    意外了,涂绅豪对小木的表现赞口不绝,他扬着手机道着:“不错、形象、气质、内容,全部有了,老卢当年都未必能达到这个水平啊这一段尤其好,用的是闪电部队在行动的音乐,语言辅之以感官刺激,效果比单纯的吹嘘要明显啊。”

    是在富县那一段,这个小子用很短的时间,已经快青出于蓝了,杨梦露笑笑道着:“我倒觉得还是有点太嫩了点,涂总舍掉他们,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我觉得还是正确的,毕竟是个新人,不确定的因素很多。”

    她娓娓道着,这是一种矛盾的心态,仿佛她期待就此让小木出局一样,尽管她很清楚,小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都是骗成精的人物了,涂绅豪一下子觉出了杨梦露话里的纠结,他眯着眼看着杨梦露,慢慢笑了,揶揄地道着:“哟,杨大美人,动了恻隐之心了”

    “有点吧,毕竟还小,我都有点不忍心毁了他了。”杨梦露道。

    涂总撇撇嘴,不中意地翻了眼,放下手机,严肃地道着:“大局为重,好人毁于他恶念顿生之时,而坏人,可要毁在他良心发现之时。”

    所以呢,良心这玩意,你可千万别有,那是要害人害己的。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杨梦露无心听他的长篇大论,反问道,这是她最关心的。

    涂绅豪扔过来了手机,杨梦露翻看着,有藏在那个院子监控拍下来的照片,有手下从即时通讯工具里发回来的照片,两人八点多乘上了公交,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潼关了,这对于涂绅豪来说,是一个安全的测试,测试的结果不出意料。

    “人应该没问题,卢疯子在这行打滚二十年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我都想像不出,他在精神病院都能找到人才。”杨梦露道,讪笑着把手机放下了。

    这一点,涂绅豪似乎也接受了,如果有,折腾成那样早出问题了。他的疑虑不在小木身上,而是怀疑着另一位,他道着:“林子没问题,能把自己洗脑洗到那种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是觉得另一位有点不对劲,可我说不上来,那儿不对劲。”

    “张狂”杨梦露眼迷茫了,一直以来,这是一位被忽视的角色,总像个闷葫芦,干什么都井井有条,属于那种行大于言的人,她摇摇头道着:“不会,你都试过了不但你试过,何玉贵都试过几次了。”

    “是啊,你不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也是问题”涂绅豪道。

    眼一滞,杨梦露怔了下,好像很有道理,所遇男人,吃喝嫖赌抽多少总要沾点,鲜有例外,此时再想,似乎在张狂身上没有发现,严肃、拘谨、条理,从不像大头大嘴那样诨话连篇,也不像小木那么色迷迷的,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呢。

    末了,她笑了,直道着:“我都被你说得起疑心了,兴许他就是个闷葫芦呢。”

    “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那怕看错,也不能出差错把人聚起来还需要几天时间,他们反正已经来了,那就从长计议吧不过在我看来,这巴巴送上门的,我倒还不觉得有多么金贵等等看吧,走,今天我带你尝尝这儿的美食。”

    涂绅豪邀着,杨梦露起身了,她听得出来,涂绅豪对启用两人尚有疑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结果,倒并没有让她感觉失望。

    一直以来她都是遇人随缘、遇事随心,从未像今天这样心情复杂,莫非真的是良心发现

    绝对不可能,否则我还这样处心积虑图什么

    杨梦露如是想着,笑吟吟地挽起了涂绅豪的胳膊,两人相携下楼,俨然一对情深伉俪

    ...

第35章 乱像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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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潼关市11公里,高速路口。風雨小說網

    一辆黑色的suv疾驰下了高速,从etc自动收费门下来的,车速几乎未减,直趋市区。

    车里,叶天书、骆冠奇加上司机三位,刚刚联系到潼关市局,准备启程的搜寻特勤已经就位,叶天书抬腕看了看表,接近中午一时了,也就是说,失联接近二十四小时,失联的不知道怎么样,可在家里指挥的,已经是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您放宽心,叶组长,以我和传销分子十几年的打交道经验,不会有人身危险。”骆冠奇又老生重谈了,这些非法传销,更多的时候是靠嘴巴骗钱,诉诸暴力的刑事案件不是很多。

    当然,也不是没有,叶天书道着:“北派比你们南派传销,涉暴涉黑比例要高出很多,自4月2日成立专案组以来,我们已经接到了十九起与传销相关的刑事案件,其中死亡三例。”

    不劝了,骆冠奇摆摆手,传销的流毒若斯,已经是罄竹难书。

    “那位卧底同志,是个什么情况”骆冠奇又问。。。。。

    “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各省对调的人员,有的是刑事侦查局的、有的是刑侦总队的,都是此经验丰富的同志,像这种失联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叶天书含糊道,人员没问题,全国性范围的打击,凭的就是杀鸡挥起宰牛刀的压顶之势。

    骆冠奇想了想,如是道着:“我还没法说服自己非要采取这种极端措施,既然信息传送没有纰漏,既然他们尚未接触到核心,那危险就谈不上了。”

    “但是有个线人是新手啊,万一露馅,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叶天书道。

    “对线人的心理评估怎么样有逆反倾向吗”骆冠奇问。

    叶天书一怔,噎住了,木林深的种种表现,算是逆反倾向吗

    好像不算啊,根本没评估出来,倒是评估的医生被评估出来了。

    沉默片刻,电话忽响,叶天书触电似地摸出来了,一看是外勤家里的电话,急急接听,里面传来了保密员劫后余生的声音:

    刚收到消息,安全

    叶天书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怒从心头起,让保密员通知3326,我已经到潼关了,让他直接直接向我详细汇报

    这颗心算是放下了,此时,车方驶进市区,熙攘的街道,炎热的正午,如织的游客,给两位紧急赶来两位专案组人员印象很差,非常差。

    因为从警务的角度讲,越是这样的地方,越难开展工作

    市区,民生街口,华府天下。

    坐进包厢的小木抿了口冰镇的碑酒,好舒爽的呼了口气。

    张狂却是豪饮,一口干了一杯,倒不觉得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而是一种无从发泄的憋屈。

    刚联系到了家里,回复很让他生气,屁话没问,让他设想和“大经理”联系,直接汇报失联的情况,从外省调来这任务本就很让他不舒服,上下级指挥的磨合看来进展并不顺利。

    小木可不管那么多,盐水鸭、酱牛肉、烤羊排拣贵的好的点了七八个菜,囊中羞涩的张狂只能给他一句愤怒的评价:吃死你。

    你骂你的,我照吃我的,从昨天到今天就没好好吃一顿,这回小木吃得虽然文雅,可形象确也落了个档次,边吃边喝,吃快了手抓着鸭腿就啃,张狂提醒着:“喂,你丫不自称绅士么不装逼的”

    “跟你个糙货有什么可装的,反正你也不懂。”小木吃着道。

    张狂瞪了瞪眼,那句弄死你咽回去了,说多了,已经没有威胁性了,这顿饭反倒他文雅了,吃得食不甘味,心思重重的,小木几次看他,像在窃笑,下车没干别的,换了身衣服、找了家药店,草草处理了下伤处,在市区又绕了几圈,接着就来吃来了,从张狂的表情上,小木能看出事态的问题来。

    吃到半饱,小木问着:“诶,秃蛋怎么回事前半天人还好好的嘛,怎么和家里一通话,就成这得性了。”

    “说了你也不懂。”张狂道,埋下头了。

    “可能你不说,我也懂。”小木笑道。

    “吃了几块牛肉,你嘴上长不出牛逼来。”张狂挖苦了他一句。

    “那我吹吹,你检验一下你失联二十四小时,这件事情况很严重”小木问。

    张狂一愕,停筷了。

    “家里肯定担心,说不定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而且家里肯定知道假警车、假警察的事了,案情出现新变化了,而你就汇报也一无所知,是不是很难过”小木又问。

    张狂眼睛睁大了,估计在纳闷,这么帅一条蛔虫,什么时候钻老子肚子里了。

    “还有,事情推进很快,但也存在萝卜快了不洗泥的问题,从何玉贵开始,刘备、张飞、徐达、马步方,还有昨天见到了董卓,那些神出鬼没的大经理可能都很难确定身份,唯一能捕捉到他们体貌特征的只能依靠外部监控了,可偏偏他们选的都是三不管地带,万一咱们背后跟的外勤漏了,或者根本人家就有防备好像就更难了。”小木再道。

    张狂泄气了,连女医生寻欢都看得出来,这点明面上问题恐怕难不倒小木。

    “所以,情况很尴尬,说成果菲然也可以,说寸功未建也行,以体制内通行的衡量原则来看你”小木笑吟吟看着他,把他的结果说出来了:“你会被训个狗血淋头的。”

    “吃你麻痹吧,再说我弄死你”

    张狂一怒,骂出来了,一骂,小木的嘴型几乎和他同时在动,说的是同样的话,然后张狂愕然看着,这学心理学的真是日了狗了,能把你说话的节奏也把握住。

    小木逗了张狂一通,笑了,自斟自饮着倒酒,像故意气他,像报复早上对他不友好的态度。

    张狂蓦地想起什么来了,赶紧拿酒,给他倒上,然后恬着脸,给了个憨厚的笑容道着:“林子,别介意哥这糙人啊。”

    “哟,拍我马屁啊必有所求啊”小木故意道。

    “呵呵没有,没有,哥给你倒酒”张狂给小木斟好,双手端着放在他面前,期待地问着:“你应该有什么发现吧”

    “没有啊,咱们不一起走的,我能有什么发现”小木道。

    “不是不是我没有正常,你应该有啊,见一面就知道那女医生寻欢去了,那些人,你应该能猜到点特征啊”张狂道,越准确的特征,越能够给出搜寻的准确指向,而小木,肯定有这本事。

    “有是有点。”小木抿着酒,摆着谱反问着:“可我为什么告诉你猜错了算谁的”

    “算我的。”张狂拍着胸脯道。

    “你够倒霉了,被人家打成这样,屁都吭不了一声;回头不还得被训得跟孙子一样,再猜错一个两个,哟,那你比倒霉还要倒霉。”小木道,放下杯子,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冲你早上一直骂老子,就告诉你,也得给你下点药。”

    张狂给气着了,愤愤看着小木,啪唧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道:“妈了个痹的,再得瑟,信不信我真揍你啊这帮人既然假警车敢做、假警察敢扮,还有什么不敢干的背后有多少事还用想吗我跟贩毒的常打过交道,都没见过这么鬼的,根本是连我都信不过这样的人渣放在社会上,普通人要遇上他们,倾家荡产都是轻的。”

    说得愤怒之极,或许这是才是秃蛋的本色,所有的隐忍,是为了十倍。百倍的回报。

    小木侧眼看着他,突然道着:“其实让你愤怒的不仅仅是坏人,还有自己人,还有你所处的体制、所从事的职业我现在看清你了,你是个理想化的人,和被传销洗脑的狂信徒一样,是那种极端理想化的警察。”

    “是又怎么样难道活得像你这样,吃喝嫖赌才算正常”张狂不屑道。

    “我也不算正常,但太理想化了更不正常,会被现实伤害的。”小木抿着酒,如是道着,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家伙老气横秋的,让张狂实在接受不了,倒是色迷迷的调戏杨美人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张狂无聊吃着,思忖着,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又在玩心理战术,套你玩玩,根本不当回事。

    “其实你并不是完全相信我,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任务,为了任务,你就被虐打也一声不吭,为了任务,即便我出事了,你也会隐忍不发对吗”小木问,他下意识地摸摸后背还疼着的地方,像在讨一个说法。

    话里有刺,刺得张狂很痛,他看看有点狼狈的小木,叹了口气道:“对。”

    小木无语了,表情丰富到用哭笑不得形容很准确,这尼马是何等的卧槽,没把他当外人啊。

    “这个世界上,总有能让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事不光是我有,不光是理想主义者有,你也有。比如,亲情、家庭,越是顽劣的人,有些事在他的心里份量会越重。”张狂道。

    小木笑了,温馨而又幸福的微笑,那一刹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那么羞赧一笑,把这个触到他的心里软处的表情掩饰而过了。

    两人就此无语,不过都像赌气一样,吃得风卷残云,张狂当仁不让,吃完一摆手:“买单。”

    一顿饭二百多,加上衣服和药,两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起身离开,下了楼,并肩而立,却失去方向了,张狂看看小木,那家伙反倒成竹在胸似的,他问着:“去哪儿”

    “你准备巴结我,还是准备相信我。”小木反问。

    “鉴于我不止输过一次的经验,我决定相信你。”张狂道。

    “那走吧,逛街去,在你可怜的从警生涯里,是不是都没有游玩的经历啊理想主义者最大的缺陷在于,他们总是幻想着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所以往往会以失败告终,就像你,空有一身抱负,可能力不济啊。”小木前行着,挖苦着,顺手买了两个冰激淋,递给张狂。

    张狂的脸色早覆上一层霜了,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激淋,然后被冰得牙疼,倒还没忘了反讽:“我就艹了,昨天那拔货怎么光打你屁股了,应该打嘴啊,这么损。”

    “呵呵,已经输给我一个警花了,再赌一回怎么样我赢一对警花,回头双飞。”小木舔着冰激淋,刺激道。

    张狂一怔,知道这家伙邪门,他下意识地问:“赌什么”

    “我判断,今天回去报道,你会被劈头盖脸被训一通,什么无组织无纪律了,什么不及时通知家里了,什么工作不得力了等等,反正就你这得性回去,肯定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小木嗤笑道。

    张狂脸色一难堪说道:“这还用赌不明摆着么”

    “赌的不是这个我跟你赌,今天咱们把这一耳光扇回去怎么样我最痛恨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组织,不把下面人当人啊,吃了苦受了罪挨了打,回头还不落好。”小木道,似乎有什么深意,他挑逗似地看着张狂。

    张狂懵了,不知道这货想干什么,他不信地道着:“你不是妄想症发作了吧”

    “听说过异想天开吗所有犯罪形式,都是从异想天开开始的,那怕街头那些下三滥的骗术,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阿私r,你这个警察当得真够呛,不但忽略细节,而且高度不够。”小木道,边舔冰激淋,边轻松地说着这些。

    而张狂此时已经收起了小觑的心态,默然无声地跟在他背后,他越来越相信,这个古怪精灵的家伙,确实有他独特的方式,以及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逛了一下午,买了一堆东西,住了家小旅馆,一直到午夜时分,才联系到家里,凌晨的时候,监视了小旅馆数小时,确认没有蹲守的眼线后,叶天书才来此和3326会面。

    没有意外,进了小旅馆房间,关上门,叶天书就气急败坏地训上了:

    “啊太过分了,失联24小时,知道多严重吗,潼关市局的已经整装待发了。”

    “啊有没有点大局观一下午时间都在玩,以为我们不知道”

    “瞧瞧你这样子,知道现在的案情多紧急,每拖延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受害卧底不是让你没有底线,恰恰相反,你应该比别人更严于律己。”

    “喝酒了是吧把你舒服的,知道家里多少人在连续工作,多少人在担心你的安全你倒好,一天两顿酒,醺得很舒服哈”

    劈头盖脸一顿,训得张狂默不吱声,就抿着嘴也盖不住浑身的酒气,训了一通,知道他受伤了,又关切地看了看,叶天书却也无语了,这份差事对谁来说也不容易,卧底要忍受比普通警察更大的压力,他询问着详细发生的情况,对了,那个小祸害呢

    说到此处,张狂开口了,他说道:“在隔壁,不过我建议您等一会儿再进去。”

    “什么意思”叶天书没听明白,愤然道着:“还摆谱了”

    “对,他说您来了一定会悖然大怒。”张狂道。

    “废话,还指望我喜出望外啊,你们成绩是有的,可是问题也不小。”叶天书道。

    “您很快就会兴喜若狂的,而且要为今天批评我们的,道歉。”张狂严肃道。

    嗯,反天了,叶天书一愣,气更甚了,张狂不说话了,作了个请势,带着叶组长,闪身出了门,轻轻叩响了小木的房门,门开了一缝,两人闪身进去了。

    在进门的一刹那,叶天书一愣、一愕、被眼前的景像刺激得瞬间兴奋不已,跟着大张着嘴,果真是兴喜若狂,失控地哈哈大笑了

    ...

第36章 我岂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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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像画,全部是肖像画,胖的、瘦的、长相凶恶的、人畜无害的,满满了钉了一墙,当看到卢疯子唯妙唯肖的画像时,叶天书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了。

    哈哈一笑间,他猛地刹车,兴奋地拉着张狂问着:“这是那些嫌疑人”

    张狂点点头,嘘了一声,示意着还在专注作画的小木,此时的小木又变了一个样子,庄重、专注,一手持颜料盘,一手持着画笔,调色、涂抹,那动作行云流水,能让叶天书想起警中大比武,那些身手不凡的外勤拆装枪械。

    “误差有多大”叶天书附耳小声问。

    张狂依旧没有说话,指指已知的几人、何玉贵、卢鸿博、还有那一对哼哈二将,大嘴刘旭、大头张建强,叶天书拿出警务通手机,拔着已知嫌疑人的捕捉图像,一眼便看出差别来了。偷拍的有点模糊,而小木画得更清楚,至于相似度,叶天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

    他几乎兴奋到咬牙切齿,狠狠对张狂牙缝里迸了个词:“绝了”

    张狂笑而不语,那种带着某种意味的笑,叶天书也不含糊,给张狂紧紧衣领,面对面,郑重敬礼,敬礼还不够,又深深鞠了一躬,这下子张狂可不好意思了,他小声说了:“我可什么也没干,就陪林子跑了跑腿,功不在我。”

    两人咬着耳朵,叶天书看专注的小木,没敢打扰,他小声问张狂道:“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神了啊,画得真像。”

    “他在荷兰学过油画我都不相信,直到他画出个卢疯子来,吓了我一跳,和照片一样。”张狂道,小声说着两人下午的事,跑了一趟书画店,这和案情八杆子打不着,直到小木画出一幅来,张狂直接就被征服得五体投地了。

    哎呀,这下可好了,叶天书兴奋地直搓手,这些隐藏很深的“大经理”,不是只抓拍到侧面像,就是根本拍不到人,他们聪明到连过公安监控都会下意识地遮住脸部。可现在问题基本解决了,有了这些神似的肖像,用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就无所遁形。

    一溜看过,啥也不说了,叶天书大拇指自己都不知道竖了几回,他和张狂慢慢站到了小木的侧面,看着最后一幅肖像。

    是杨梦露,这个有拍到照片,不过画像比照片更迷人,富贵紫的长裙,回眸笑的姿势,整幅画像活了一样,正娉娉婷婷地站在三人面前。

    最后一笔,小木的手悬了好久,最终落笔却在裙子上,竖抹着,多了几道褶子,明暗的变化一下更清晰了,他放下颜料盘和画笔,回头时,那两位、齐齐向他竖着大拇指。

    “神了,我们队里的描蓦师都赶不上你的水平啊。”叶天书赞道。

    张狂笑了,也赞了句:“这比咱们用监视设备可隐敝多了林子,以后谁再说你纨裤子弟,你直接用颜料盘扣他脸上。”

    “呵呵,这个一般我都懒得解释,想当年为了的欣赏那些裸模,我在鹿特丹美术学院可走读了一年多呢。”小木得意地道。

    叶天书愣着问:“裸模什么是”

    “就是脱光了,一丝不挂的女人,画人体肖像啊。”小木道。

    “哎呀,资本主义腐朽的那一套。風雨小說網”叶天书不中意地道,不过再看这堆肖像,又是赞赏道:“不管怎么说,他山之石,还是可以攻玉的,非常感谢,太谢谢小木了,我代表专案组全体同志感谢你啊。”

    “不用谢,就这几个货,居然敢打我,诶我法克他全家的,他们就知道文化人好欺负,不知道文化人坑人更狠那个带头的,连鬓胡子的,姓涂,应该有过服兵役记录,有可能还服过刑,经济条件不错,开一辆凌志车,东北人,在这儿说不定是个公司小老板的身份。”小木指着扮假警察那一伙,重点指出了那个带头的涂哥。

    这把张狂和叶天书吓住了,信息太详细了,要这么查的话,恐怕电脑几分钟就能检索出来,特别是服刑经历,张狂不信地道:“你怎么看出服兵役来了”

    “背习惯性地挺直,军姿标准,当然,传销里训练一段时间也能达到这个水平不过在他捋着袖子打喊揍我时候, 我看到他的两肘,左右肘粗糙面积不一样,左大右小那是这个动作。”小木比划着卧式射击的标准姿势,那种训练在身上留下的印记不好消除。

    “服刑呢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叶天书问。

    “湿疹斑点,胳膊上、脖子上,都有,这是南方气候能在北方人身上造成的印记之一,治疗不及时,都会留下那种轻微的小斑点,其实这个很好治疗,离开那地方、或者稍用点药就解决了,唯一一种不能解决的原因,而且还留下那么深印记的地方只有一个:监狱。”小木道。

    叶天书吓住了,这眼光让他叹为观止了,要是正确的话,他真要觉得神乎奇技了。

    张狂傻眼了,当卧底这么多年,才发现连个菜鸟都不如,俩人都见着了,他可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经济条件你是看穿着”张狂问。

    “对,腕上套了个紫珠文玩,虽然假警服不值钱,可皮带很贵啊,我看到他的皮鞋了,不管装逼还是真有钱,那双意大利皮鞋价值不菲。”小木道。

    “那车呢你都能从脸上,看出他开什么车来”叶天书瞠然问。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真笨啊,腰上挂着车钥匙呢,看脸能看出来。”小木不屑道,太简单了,这都打破砂锅问到底。

    张狂和叶天书听得半晌无语,两人相视惊愕,好一会儿,又相视而笑,再问时,只要过眼的,小木能把人的习性说个七七八八,大致那儿人,有什么嗜好,开的什么车,讲到一半时,奇迹已经验证了。

    远在省城的专案组人员,根据手机照片检索,用时十五分钟确定了涂姓的男子身份。

    涂绅豪、男、38岁、汉族,于199*年服役于某部,退役后,于200*年因诈骗罪入狱服刑四年,现居潼关市复圆路复文小区13幢1301室,名下登记的,还真是一辆凌志轿车。

    其实就在眼皮底下,复文小区离居住的旅馆不过数公里之遥。而且一点也不复杂,就在罪案信息库里静静地躲着,叶天书看到这一信息时,愣了好久,递给张狂,张狂大张着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小木在笑,他不用看,其实已经看到答案了

    深夜,潼关高速路口。

    大头开着车,像幽灵一样等在路边,晚饭过后,刚住下不久他就被叫起来了,到这儿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是被杨梦露叫起来的,已经习惯雇主作风的大头一句话也没多问,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很安静,也很无聊,少了小木那个活宝,气氛变得很压抑的。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接到电话,杨梦露下车等着,不久后,一辆轿车下了高速,陌生的车,老规矩,肯定是租来的,大头如是想着,车一停,他就看到了何玉贵老板胖胖的身材从车上挪下来。

    杨梦露迎上去了,坐到了车里,车后有股子浓重的酒味,喝酒的那位凑上来,她很烦地瞪了一眼,卢疯子呵呵笑了,杨梦露斥着道着:“老何,他精神问题已经这么大了,你还让他喝。”

    “需要我让他喝吗要走了我都找不着人,这是硬从酒场上拖下来的。”车下换气的何玉贵道着。卢鸿博打着酒嗝道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此番别离,去日苦多啊露露,想我没”

    “你怎么不喝死啊。”杨梦露生气了,开着车门下车。

    老卢呵呵笑着也下来了,酒意盈然的看样子是说不成什么了,杨梦露问着何玉贵道:“老何,那边还安静吧”

    “安静,静得都无聊了,不让放开干,放开干,这俩月都能收摊走人了。”何玉贵道,明显腹诽来钱太慢。

    做传销是个合伙生意,像老何这样的a一级大经理,能拿到总额的30左右,剩下的,绝大多数要分流到b、c一级经理,消耗也是惊人的,杨梦露斥着他道:“两个月你收几十万还要怎么着可以了啊,细水长流、安全第一。”

    “剩不下多少,租车、人工、吃住对,还养了那么位大爷,对了,我们路过就是问问那俩怎么样”何玉贵道。

    “不怎么样,看样子涂老板还是心存疑虑。”杨梦露把经过详说,老何一听就怒了,拍着巴掌跟卢鸿博道着:“看看,老卢,我说什么来着好容易拣了个宝,还送人了,人家还不要就你们这一圈申购的,老卢顶多也就这水平,他不要拉倒。”

    “哎呀,人家的生意大嘛,肯定要小心加小心了再说我也不合适出面了,人怕出名猪怕肥啊,我这一出面就得召来一群警察,没法弄啊。”老卢醉态可掬地道,看来对自己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杨梦露劝着,这是贾老板的安排,干好了,这边的生意也有咱们一块,懂不。

    一听这边也有生意,何玉贵来劲了,使劲点头:“懂。”

    下一句:“能有多少”

    “那看你拉多少人头了还有,一定要把这个祸害送走啊,他目标太大,估计他走到哪儿都得带上尾巴,贾老板说了,这次摊子铺的大,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池。”杨梦露小声和何玉贵说着,卢鸿博却是呛了点小风,开始呕起来了。

    该办的事,该交待的细节,匆匆说完,杨梦露走时,看到一直呕的卢疯子,还有点气不自胜似地,又回头,高跟鞋狠狠踹了他一脚才走。

    那车走了好久,老卢才擦着嘴悻然上车,何玉贵笑着递给他一瓶水,老卢却是心知肚明道着:“你们嫌弃我就明说,妈的,都挣钱了,嫌我累赘了。”

    “快算了啊,你这些年花掉的钱,不比谁多啊”何玉贵反讽着。

    “那也不能半路把我扔了啊。”卢疯子气愤地道。

    “教授啊,教授,贾老板安排的避避风头而已嘛,再开伙时候,还不得把你请出来,我跟你讲啊,去了疗养院好好呆着,过段时间我就去接你,别我们还没去,你又跑了啊。”何玉贵道。

    “嗯没意思我就跑,管得着嘛。”卢疯子不屑道着。

    何玉贵回头看时,他已经歪倒在后座上开始睡了。

    车绕了个圈拐回来,又上了高速。

    凌晨四时三十分,专案组监控到了这辆车驶出省境,去向不明。

    不过鉴于抓捕时机尚未成熟,又有更重要的线索浮现,专案组布置的警力没有惊动似乎根本不像仓皇出逃的一对

    叶组长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五时了,张狂从后门送走了人,确认安全后才回到房间。

    一天一夜的跌宕,让他根本没有睡意,又起身敲响了小木的房门,开门时,小木还穿着正装,也没睡,进屋才发现,这位对生活细节要求很苛刻的绅士,已经把房间打扫的纤尘不染,画像被带走了,工具打了一垃圾袋,看样子准备扔。

    “这就扔了”张狂有点心疼似的。

    “那等着留下给人看吗”小木反问。

    也是,非常时期,要让对方知道小木有这本事,恐怕讨不到好去,张狂坐到了椅子上,换了一种新奇、兴奋、带着感激不尽的眼光看他,小木往床上一躺,笑着问:“秃蛋,你都输我两回了,我严重怀疑你这号光棍会不会履约。”

    两回,输了一对警花,张狂笑着道:“我一定履约,我豁出去不要脸了,回头到我们局里给你介绍一对啊哈哈。”

    小木笑了,后事如何,谁又能料到,张狂却是好奇问着:“林子,我越来越发现你身上的与众不同了。”

    “有吗”小木问。

    “当然,就像画的这水平啊能称大师了。”张狂赞道。

    “你这是既侮辱大师,也侮辱我啊。”小木翻着白眼道。

    “是吗,侮辱大师可以理解,怎么侮辱你了”张狂逗着他,小木一竖中指道:“这画从观赏的角度讲,就是一堆垃圾,大部分美术专业的人,都有这种起码的功底,我属于很差的那种。”

    “那是因为你中途放弃了,坚持到底,你也能成大师的。”张狂道。

    “错了,成了大师会更惨的,画向日葵的梵高,贫困交加而亡;发明透视画法的意大利画家帕多乌切洛,一生都过着贫困孤独的生活;古今中外,大多数大师身上都能打上这样的标签:穷困潦倒、贫病交加、郁郁而终等等,等等。”小木笑着道着,一指张狂反问着:“这样的话,你叫我大师岂不是巴着我倒霉”

    “也是啊,不受非人之苦,难有过人之能啊。”张狂笑看着小木,知道应该是环境的原因,扼杀了他身上的天才,小木也看着他,似乎也在重新认识,半晌小木惊起,警惕道着:“秃蛋,你要是劝我接受你的理想,我马上和你断交啊,说到做到。”

    张狂笑了,笑着摇摇头未语,他了解小木的心思,如果不表示一下的话,会让他觉得失落,但你要表示,那后果更严重,小木这的拗性子,根本不会如你所愿。

    于是秃蛋这样说了:“我明白为什么你爸想办法把你送精神病院了。”

    这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脾气,了解他的过去,张狂在想,连犯罪分子都被坑了,那个可怜的父亲,得被儿子折腾到什么程度才能下了这种狠心。

    提到这茬,小木不高兴了,翻着白眼看张狂,然后平静地问他:“别忘了本少爷这个半吊子心理专家的本事,你无权评价我的家庭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成长成为你这种意志坚定、思维单一的布尔什维克信徒,你一定严重缺爱,我甚至可以判断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过父爱”

    “何以见得”张狂眼皮一跳,反问着。

    “憨厚和暴戾结合在一起、忠诚和奸诈结合在一起,普通人接受不了这种极端的溶合,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促使你这么做,应该不单单是信仰的问题,这个物质时代,信仰的影响毕竟太弱了。”小木笑着道,果真是兴趣所在,一猜别人的,他的兴奋劲就上来了。

    “还有呢”张狂又问。

    “你从你糟糕到极点的生活习惯上看、从你根本不懂关怀、而且拒绝关心的态度上看、从你对待女人的那种漠然眼光上看你不会连母爱都没有吧”小木放大招了,最后一个疑问说出来时,张狂讪笑了笑。

    啪唧,小木一拍大腿兴奋道,法克,看来我猜对了。

    一个心理学家和骗子是一样的,能从你的表情细微变化找到他要的答案,小木喜于形色地追问着:“说说,秃蛋咱们难兄难弟的,我又不笑话你。”

    说不笑话,其实已经在笑话了,就是啊,你丫还没准什么情况呢,居然编排我爸怎么了张狂稍显难堪地道着:“猜对了,我是个孤儿。”

    “啊”小木瞠目了,没想到这么绝,干脆就没有,他嗫喃道着:“哦,那对不起啊,触到你心事了。”

    “没什么,我是被拐卖的,一岁半就被人拐买了,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四岁多了,对于亲生父母,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以,父爱、母爱,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张狂喃喃道。

    “哇,这么悲惨太可怜了。”小木怜悯地道,不过一看张狂这样子,他又怀疑了,直问着:“不会是骗我吧故意说个悲惨的故事,搏我同情”

    “恰恰相反,我正要说,你猜错的地方,这不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而是一个幸福的故事,我很庆幸,能成为一个幸福故事里的主角。”张狂道。

    “幸福”小木愣了,这里面难道还有幸福可言

    “被解救后,我被送进了儿童福利院,一直没有找到我的亲生父母,福利院就成了我的家所以我是吃百家饭、穿千家衣长大的,这个世界总归还是好人多一点,是那些不知名的好心人把我养大的而且,有几位解救我的警察,怕我不能健康成长,他们轮流来看我我记忆中最幸福的事,就是趴在窗上,看看有没有穿着警服的叔叔或者阿姨,来陪我玩,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其中有一个警察,后来成了我的养父,他是个很老派的人,可能比你爸凶多了,我那段叛逆年龄,没少挨他的皮带。”张狂笑着道,那满脸幸福的表情,根本不像作假。

    小木愣了,猜得出表像,却猜不到真相,果真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你觉得悲惨的生活,对于他反而是最幸福的往事;相比自己就不堪了,多幸福的家庭,怎么就觉得是悲剧呢

    “然后他就送你当了警察”小木问。

    “又猜错了,他干了一辈子警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走他的老路。”张狂道,小木懵了,张狂笑着解释着:“干过的才懂其中的艰辛和危险,谁愿意自己牵挂的人去从事这种高危职业。”

    “那你干吗要忤逆他的意思”小木问。

    “因为我知道,他虽然不想看到我步入他的后尘,可我真的这样做了,会让他很欣慰的。我没有那么高尚,可在我心里放不下那些人,那么多捐款捐物、那么多帮过我、帮过福利院孩子的好人,其实他们只是出于本心,并没有期待我们回报他们什么或者有期待,也是让更多人,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去回报这个在你眼中很操蛋的世界。所以,我就当了警察。”张狂笑了,笑着看小木。

    小木翻白眼了,最烦这种说教,那怕让他有点感动,他一躺,惫懒劲上来了,一拉被子说着:“你走吧,我要睡觉。”

    “我就走,还有一句啊,林子不管是穷爸爸,还是富爸爸,当爸的都不容易,他们不会期待儿女有什么回报,但也不至于报复啊这是我最看不懂你的地方啊。”张狂起身,劝了最后一句,也是他一直想说的。

    效果明显,刺激到小木了,回报了他一个字:“滚”

    蒙着被子捂住脸了,就不懂心理学的张狂也瞧出来了,他知道是错的,但他拒绝悔改

    话不投机,自然中断,张狂熄了灯,看着捂着严严实实怕漏光的窗子,把窗上的被单卸下来,又给小木轻轻盖上,这才掩门出去。

    过了很久,小木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拽着被角擦了擦眼睛,像是因为什么难过了,不过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就再难过的事,也是一个人躲着就像这样悄悄落泪。

    还好,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好像心里轻松了很多,而且有点喜欢秃蛋这个夯货了,说了这么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故事,很真实,他一点都找不到假像端倪的真实故事。

    他痴痴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想千里之外的家、在想他发誓不原谅的父亲,在想他原来迥然不同的生活,渐渐地在他隽秀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丝明悟。

    或许也不是,只是窗外透进来了的晨曦曙光,一个漫长的夜,过去了

    ...

第37章 僵局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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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的手机,翻页,涂绅豪眉头皱了皱。

    右手的手机,翻页,涂绅豪的眉头继续在皱。

    抬起头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甚,面前站着两位貌不其扬的属下,拿赏钱跑腿的那种,在公司挂了个保安的名,此次领的任务是监视那晚从芝阳到潼关的一对,然后三天时间,带回来屈指可数的几张手机照片。

    “哪儿也没去就等在便民旅馆”涂绅豪讶异地问。

    “是没去啊,顶多下楼吃饭能瞅见”一位道。

    另一位想起来了:“哦对了,大哥,还去了趟药店,那晚我听胡子他们说,揍得挺狠,八成养伤呢。”

    “那另一位呢”涂绅豪问到了小木。

    “不就在手机上”其中一位道。

    “你特么拍个站在窗口的文艺范儿照片,顶个屁用”涂绅豪骂道。

    “可就没出过门啊,兴许被吓得不轻。”那位解释着。

    两人窝了三天,而且是轮班来的,看来能得到了信息也就这么多了,涂绅豪扔下手机,摆摆手让两人出去,然后其中一位不知趣地问:“涂总,还看着不要不我找几个兄弟,直接拍翻得了。”

    “什么”涂绅豪气到了,一拍桌子骂道:“敢露面惊走了人,小心我拍翻你啊。”

    两人仓皇而逃,涂绅豪气得直甩桌上的东西,素质确实是个问题,有点素质的人实在不好找,你不敲打着,他们根本无法领会上级的意图。

    对,意图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沉思着,两位坐等的人才,会有什么意图

    而且貌似不合的一对,相处得挺溶洽,有悖常理啊。

    还有更无法解释的地方,两人猝然被袭,吃了个暗亏,理论上不应该是无动于衷,要么做点什么,要么什么也不做,离得远远的,而两人就像等着召唤。

    不合理,绝对不合理。

    涂绅豪摇着头,又放下了手机,以他当过侦察员的眼光判断,第六感觉告诉他,有疑点。

    他抚着前额,有点头痛欲裂地想着,最终仍然是怀疑压过了信任,因为脑海里的想到的是深牢大狱,想到的是铁门铁窗,对于那些情景的畏惧,足以让他放大任何一个疑点

    十四日:延川县查处一处传销窝点,遣返参与人员十九人

    十五日:榆林市公安、工商部门联合行动,查处“大陆阳光”传销窝点,该团伙发展下线人员已经上百人,在查处过程中,缴获了该团伙用于洗脑的大量笔记。同一日,吴起县发生一例参与传销人员劫持过路行人,要求报警的事件,事后,吴起县公安局迅速出动,查封了非法拘禁十余人的窝点,该事件被传到网上,影响恶劣。

    十六日:长安市郊襄庄镇,居民报警有疑似传销团伙扰民,镇派出所派出警力出现场处置,由于对问题估计不足,出警的三名警员遭到了数十名传销人员的围攻,目前此案正在处理中

    十七日:今天。

    范文杰翻到了警务内网通报的最后一页,轻声叹气,关闭了那个手机拍报的模糊照片网页,他看看已经正式进入专案组的骆冠奇,又看看匆匆归来的叶天书,一时间,竟然无语。

    是啊,侦察总比犯罪的实施要慢上几步,甚至更多,叶组长带来的油画肖像,刚刚确定了以何玉贵、张安平张飞、马剑峰马步方等数名嫌疑人为首的传销头脑,四零二专案组有省工商总局参与,他们传来的内线消息是:这是一个有组织的传销团伙,最大的一个幕后都称之为“贾老板”,全省多少传销泛滥,均出于此人的组织。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专组案投鼠忌器,传销团伙却在肆无忌惮。

    范主任摁开了投影电视,又把一屏的嫌疑人翻来覆去地看,肖像拿回来,确实给专案组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但接下来吞的就是萎靡药了,查到了涉案a经理的真实身份,并不代表你能知道他所有的身份,比如查到的这个张安平,他在传销团伙里化名张飞、在省城酒店住宿时,却有另一个化名叫张一德,到租车的时候又换名了,叫张建国,究竟有多少个化名,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不独是他,所有的涉案a经理,真实身份有一个,而假身份却有无数个,他们灵活地游移在酒店、租车公司、传销窝点之间,想完整地捕捉他们的作案轨迹,那简直难如登天了。

    于是最终的突破点,还寄托在潼关的两位身上,如果能从潼关打入传销组织层面,那来一个上下、内外联动,一网打尽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也邪了,都等了三天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书,那边有消息吗”范文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手机就放在桌面上,有案情的任何进展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这个组长,可惜没有,叶天书摇摇头,汇报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待可是一种煎熬,就深谙传销案子的骆冠奇此时也发表不出真知灼见了,他已经无数遍捋过是什么地方出了漏子,可偏偏找不出来,有什么疑点致使对方突然中止了活动,而且把卢疯子这个明面上的目标送出省外。

    范文杰没有从叶天书这儿找到答案,又把目光投向骆冠奇,他小心翼翼问着:“骆处,您别惜言如金啊,现在这个线索太繁杂,我们该从哪儿开始拣啊。”

    “我在想那儿出了纰漏,假设他们发现卧底同志身上的疑点了,那应该把a经理,甚至a经理以下的骨干人员撤走,等风头过了再找地方重起炉灶,可没有发生啊,何玉贵、张安平、马剑峰这几个骨干都在,居然还有心情游山玩水,明显是没有意识到危险啊。”骆冠奇道。

    叶天书和范文杰侧耳倾听上了,骆冠奇反向假设着:“但假设他们身上没疑点,却又没有任何动作,就把一个大经理、一个打手晾着,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他们对考察尚存疑虑啊。”范文杰如是道着。

    他打开了涂绅豪的画面,住宅、车辆、公司都进入了监控的视线,鉴于此人从军已经服刑的经历,监控仅设了个暗点,连尾随盯梢都没敢跟进,可从简历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他经营着一家土特产销售公司,两个仓库、四辆送货车,每天往各超市或者货运部送货,和那些事业小成的中产资级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不是监控到杨梦露出入他公司的话,根本不敢相信这种人和传销的幕后有关联。

    “这种人不好抓啊。”

    范文杰叹道,越是受过打击,反侦察意识越高,他们会谨慎地摘清自己和案情的任何关联。而讫今为止,都没有发现,他和遍布全省的传销团伙有什么来往,在潼关,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传销窝点的存在。

    “会不是方向错了,杨梦露刻意把他们两人领到黑路上,然后在完成申购以后,上屋抽梯。”叶天书道,骆冠奇马上摇头否决:“不对,如果那样的话,她马上就会销声匿迹,而不是停留在潼关,既然呆在那儿,就不会毫无目的。”

    “那您觉得,会不会是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破绽,让对方警觉了”范文杰道。

    “这个就无从知道了。”骆冠奇摇摇头。

    “这个涂绅豪的身份,极似幕后操纵人啊。”叶天书提醒道。

    骆冠奇又一次摇头否决道:“应该不是,扮警察这个活可是事小罪大,就做得再精妙,那些明哲保身的幕后也不会干,顶多教别人去干工商总局提供的消息有把握吗贾老板有更具体的消息吗”

    “暂且没有,消息是总局的缉察队提供的,据他们讲,是收买了一个举报人,正在做说服工作,如果能提供更多的信息,那对我们的案情推进会更有利。”范文杰道。

    “那看来我们只能等一等了,现在这锅饭还夹生着,我们即便现在把这些a经理全部拘回来,也无济于事。”骆冠奇道。

    肯定无济于事,假身份、假银行卡、遍地乱发的pos机、神秘的“贾老板”、貌似正常的涂绅豪,都成了案情推进的一个个障碍,罪证和罪犯是剥离的,作为警察期待的证据链,仍然是支离破碎的。

    于是,讨论又回到了原点

    下了旅馆的小楼,小木又像往常一样,在门口冷饮摊上挑三拣四,最后挑了最贵的冰激淋,边舔边走。

    形象在渐渐损毁,气质在渐渐堕落,不过在他觉得,不用像以前那样香薰、打扮、开上豪车以搏人眼球,其实还是蛮自在的。

    真的,穷到一无所有,那才叫任性呢,不用担心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你,反正你也不咋地。

    他的身后跟着张狂,刚刚看完手机上的信息,装进口袋了,显得心事重重,家里在催,这边根本挪不了窝,只能蒙头睡觉,现在何去何从,连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小木回头问他。

    “我哪有钱不知道在芝阳被人搜走了,就留了几百块,不都给你了。”张狂道。

    小木一亮手里的,除了吃饭住宿,就剩下一把零钱了,他道着:“那可过不了今天了啊。”

    是啊,不好过了,经费倒是能拿到,但不敢用啊,现在两人是如履薄冰,生怕那个地方露了馅,然后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张狂烦躁了,没说话,小木跟着他说着:“诶,别哭丧着脸啊,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对方不联系,难道咱们找上门应聘去”张狂很烦地道。

    “哟,那敢情好,看来犯罪团伙不收咱们,咱们可以打道回府了我做主了,今天吃一顿,然后流落街头,再然后等着组织来救咱们。”小木把钱装起来,呵呵笑着道。

    这家伙的风凉话就不断,张狂想骂他来着,话到嘴里又咽回去了,以他无数次经验证明,你要让他不高兴,他会让你更难过,于是张狂知趣的闭嘴了,无奈地继续跟在小木背后。

    走出两公里,一处路拐角,一家标着四川风味的小店,正适合胃口大钱包小的主,不需要什么选择,就这儿了,两人进了店,坐下,小木顺口连点了几个菜,那点菜的厨娘根本不是川妹子,而是个西北婆娘,透着油腻腻、黑乎乎的传菜口嚷着开火。

    “喂,老板娘桌子上好几只苍蝇”小木喊了。

    “夏天能少了那玩意,又没让你吃苍蝇。”老板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忙着擦桌子呢。传菜口出来凉菜,她顺手就给递到桌上。

    艹了,那苍蝇反应比人还快,在菜上盘旋呢,小木嚷着:“看看,老板娘苍蝇要扑菜上了。”

    老板娘翻了一白眼,然后扭头撂了句:“它能吃你多少啊”

    就是啊,至于吗小木反应被噎得无言以对了,张狂笑了笑,筷子一赶,然后挟着凉菜直往嘴里塞,这家伙吃起来就是狼吞虎咽,对于吃饭向来用公筷的小木,很介意这种环境的,不过环境终究还是把他改变了好多,他伸着筷子,拣着貌似干净的花生米,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放。

    “凑合点吧啊,入乡随俗,等完事了,哥请你吃大餐啊。”张狂温柔地道。

    这声音听得小木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警惕地问道:“你用这种口吻说话,绝对没安好心。你请我骗鬼啊,就你那点月工资,到滨海,也就一瓶中档红酒。”

    “你看这人,大不了我花一年工资请你总行了吧”张狂客气了,绝对地客气。

    这么客气,这么温柔,倒把小木听傻了,他盯了张狂几眼,慢慢笑着问:“我明白了,又想请教木专家,已经帮你几回了,你输的都没兑现过,专家没法信任你了啊。”

    “但是我,太崇拜专家您了,而且兑现真不是问题,我的女队友很多呢,真能给你介绍几个真的,什么类型的都有,你重口味,就想找我这种体型的,都有。”张狂笑着道,快摸到和小木的交流方式了。

    这么胡扯乱谄,小木倒不介意,坏笑一通,然后大马金刀做势着道着:“看你这么可怜,说吧,想咨询什么心理问题”

    张狂低声下气道着:“你应该知道啊,这不可能瞒过林导师您的法眼啊。”

    “我好像知道,一直等着你求我呢,谁可想你脑袋太迟钝,没办法了才求我。”小木不屑地道,又一盘回锅肉上来了,他自己吃着,得意洋洋地看张狂。

    张狂气着了,对这个惫懒货色真是无语了,说他心机深,他三句就露本;说他城府浅,可有些话他能憋死你,就是不告诉你。

    “你好像知道的是什么”张狂严肃地问。

    “僵局已知的那些a经理,没法抓,抓了也定不了罪,赃款一大部分是通过pos机走的,以国内银行的管理水平,不用骗子,傻子都会钻空,而等你们顺着这条线查回来,可能黄花菜早凉了。”小木道。

    张狂表情也僵了,他小声问:“还有呢”

    “你们目的是斩草除根,但现在光见草了,不见根恰恰能找到根的这个关键人物,现在对咱们俩的态度暧昧,若即若离,告诉我,是不是快没有耐心了”小木问。

    这是在没有看到警情的情况下推测的,不可能不让张狂吃惊了,他怔了好久才喃喃道着:“神啊,怎么造出这个怪胎来着。”

    果真是怪胎,这个评价让小木眉开眼笑了,他说了,你丫就把答案写在脸上,还用我猜么人家不主动联系,包括你和你的组织都傻逼了吧,不是僵局还是什么局,切

    又把张狂气得消化不良了,小木却自斟自饮着,像窥探美女一样偷瞄着他,仿佛那气傻的样子,很好玩似的,好半天张狂才调整着心态故意道,那看来,咱们只能半途而废了,你就牛逼,和我这样的傻逼也没没区别,殊途同归了。

    想激将小木,那是不可能滴,小木笑着点破道:“咱们的差别在于,我不屑于去做,而你是根本没想到我问你,其实现在这个僵局可以轻松破掉,你会么”

    张狂一喜,然后一摇头,不会了。

    “那你知道问题在哪儿”小木又问。

    张狂一愣,然后摇头,不知道。

    “这就是了,问题在你身上。”

    “怎么可能在我身上”

    “那我问你,一个有伤害前科,又胆敢打翻精神病院的看护逃跑的二劳分子,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就我这个样子啊。”

    张狂指着自己,严肃道,对于自己的扮相,他是相当有信心的。

    “形似,但缺乏神似,我问你,大头经常喝得连他妈也不认识了,你喝醉过吗”小木问。

    张狂摇摇头,那怎么敢。

    “再问你,大嘴见了女人,豁嘴里就流口水,嘴上挂的不是逼、就是奶,你有过吗”小木又问。

    张狂又摇摇头,肯定没有,顶多扮个凶相。

    “还有吃饭,不管是大餐,还是街头小吃,你都是荤素不忌往嘴里塞,根本不分好坏是吗”小木问。

    张狂点点头,肯定了,那顾得上这个。

    “还有嫖过娼吗吸过粉么打人打过个半死么”小木再问,问得张狂不知所谓了,再怎么说也是警察,不可能这么没底线,然后小木点出他的问题来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坏人没劣迹,怎么让人家相信你是同路而且因为你和我这对水火不相容的在一块,恐怕连我现在也被怀疑了。”

    对呀,表现的太乖了,怎么可能是坏人

    张狂蓦地省悟到了这个严重的灯下黑问题,他瞠目想着,越想越有道理,可以低调,但低声下气就显得很不合理了。

    “那怎么办”张狂问计道。

    “很简单啊,他把咱们身上的现金、银行卡都搜走,无非是探探你的底,人到走投无路才能看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来你需要给人家一个合乎情理的表现,打消人家的疑虑。那你说说,我这样一个无业游民、再加上你这么一位有前科人物,在走投无路时候,该怎么办”小木问。

    “干一票,作案”张狂脱口而出。

    “对喽,你终于开窍了不服气,你就这样等着,看看有没有人联系你。”小木笑道。

    “这个得向家里汇报啊。”张狂为难地道,卧底,特别是刚换领导,不能随便突然底线去胡来。

    小木不说话,笑着看着他,张狂知道那眼光里嗤笑的意味,真汇报回去,恐怕家里研究来研究去,等研究出来,黄花菜还得凉。他咬咬牙下定决心了,直道着:“你说吧,咱们怎么干”

    “合理的思路应该是这样,走投无路、铤而走险,干一票,找一笔钱,远走高飞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你无从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无所谓,看到正好,说不定你捅出娄子,对方给替你摆平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傻,钱不能太多,可也不能太少自己想吧,我是个理论家,实干得靠你。”小木吃着,把理论给张狂摆活清楚了。

    “那你是这样判断的,如果我们的表现合理,对方就会主动联系”张狂道,小木掏着那部电力只剩一格的手机,放在桌上,点点头。

    “要是错了呢那我们搞到钱,岂不得假戏真做,远走高飞”张狂担心地问。

    “就几百块钱,你还想呆着你要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岂不是更不合理,钱从那儿来在潼关有什么关系暗中是不是有人资助你你忽视了一个重点,这就是个骗子团伙,骗子最高明的,就是他们心理战,还有他们的识人眼光我也是刚想清楚,在长安开始用你,不等于信任你;而且用的时候,可以随时抛弃你,这是正常的骗子手法,假如我们现在被抛弃,对于他们而言,不但没有损失,而且还赚了。”小木道。

    听到此处的张狂点点头,应该如此,给的钱,全部拿走了,要用你,你还得乖乖就范;要不用,你自己滚蛋,他思忖片刻道着:“看来,你还是正确的。”

    “我就没错过,是你缺乏信任而已。”小木笑着道。

    “真尼马个混球,今天才点醒我。”张狂愤愤埋怨着。

    小木不恼不怒地回敬着:“我法克你个蠢物,以你们的效率,研究、讨论、然后再安排,不也得投鼠忌器,到没办法了才想办法”

    “那我这回信你一回,要是错了,我真得弄死你。”张狂咬着后槽牙道。

    “别弄死我,有本事你弄人家去。”小木道。

    “你直说,想做什么案”张狂问,好奇地看小木,逼到绝境才发现,小木决心似乎比他还大。

    “别误会,这案得你做,我就负责给你策划一下心理学上讲,犯罪是很有爽感的,很多犯罪的动机就是为了体验快感、成就感呵呵,我迫不及待想试试了诶我说秃蛋,你听我指挥啊,别用你那套低智商方式,我教你玩个高智商的,天黑之前,保证咱们满载离开”小木眉飞色舞道着。

    这家伙不愧是研究变态心理学的,一说起犯罪来,自己倒先兴奋上了,连吃带讲,条理有度,丝丝入扣,而且作案的方式排出来,把张狂吓了一跳,果真是个好有创意的作案模式

    ...

第38章 破局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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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部破手机被摔在地上,摔手机的重重跺了几脚。

    咚远远观望的一辆车里,那人的心一抽,赶紧拉司机,小型的定位仪上面信号消失了,司机赶紧启动车辆,慢慢地开过那两位刚刚吃饭出来的饭店,在左近的街边,那部手机已经被踩得稀巴烂了,两人一互视,赶紧汇报:

    “大哥,那俩把手机毁了,要走了,我们跟不上了。”

    命令转瞬即来,副驾上的放下东西,依着组织上指示,开始徒步跟踪了,他快跑了几百米,才看见那两位,就在前面潇洒走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前行的两位:

    小木在笑,张狂有点郁闷,果真如此,没想到被人盯的这么紧,这一摔手机,就把狼招出来了,要不摔,还真发现不了。

    他像自言自语道着:“我有点小看他们了,早该想到,涂绅豪侦察兵出身,这一套应该玩得很溜。”

    “最没出息的就是事后诸葛亮啊。”小木挖苦了他一句。

    “今天你这个事前诸葛亮要是干不好,老子可就不是没出息的问题,恐怕将来归队都没出路了。”张狂道,带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现在分不清谁对谁错了,他明明知道小木的做法肯定方式是错,但却很相信他的思路是正确的。

    于是,警察被线人拉下水了。

    又走不远,张狂已经发现了后面尾巴,他提醒着:“可能他既不相信我们,但也防着我们逃走。”

    “当然得防了,万一你跑派出所告密去,他们得提前准备啊。”小木头也不回地道,根本不在意这个细节。

    “从什么地方开始”张狂问。

    “你真是白混了,哎我说秃蛋,你以前跟什么案子,我真为你智商着急啊。”小木道。

    “老子跟的都是抢劫杀人类恶性案件,有纪律,不能告诉你。”张狂道。

    “怪不得这么蠢,敢情天天和抢劫的土贼混一块。我告诉你,单纯的暴力犯罪,那是所有犯罪类型中最原始的。”小木斥道。

    张狂急了,直骂着:“那你玩个现代的我瞧瞧你想坑高利贷一把的思路虽好,可高利贷人家不是傻瓜,能白给你钱”

    “你看你,急什么。”小木话却是稳了。

    “那我不急,你说吧,从什么地方开始。”张狂道。

    “快到了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什么”

    “办证刻章那家强,中国随便找面墙;治疗性病那家强,中国随便找面墙;借钱贷款那家强,还是中国随便找面墙那,到了,中国的每一面墙,都蕴含着巨大的商机,那可是江湖人士眼中的一座金矿啊”

    小木站定了,他面前不远,一个胡同口子,满墙都是小广告,连街面的台阶侧面,都喷着小广告。

    上书:办证刻章,立等可取。

    下书:没有抵押,当天放款。

    横批:治疗阳萎早泄,就找西关老军医。

    张狂愣了,不知所谓,然后小木附耳告诉他这么这么干,他翻白眼了,小木又威胁了几句,他无奈点头了,跟着拿着部手机,在街边路牙以及墙上,找着新喷字样的电话号码拔出去了,就一句:

    “喂,您好能给办个证么,急用,身份证丢了,住不了店买不上车票啊。”

    办个假证

    太小儿科了,张狂对此不屑一顾,如果不是真的无计可施,他没准真得摁住小木揍一顿,这家伙干点正事怎么着都央央不乐,可一开始做这事,瞧那兴奋得,喜上眉梢啊。

    两人隔开的半公里,不得不说这些办证的效率是相当高的,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一位套着二股劲大褂子、穿着大裤衩的干瘦男子出现了,他绕着太白路转悠了两分钟,便准确地找到目标。

    很容易找,小木正仓皇地来回观望,绝对是丢了证,实在没办法的。

    “你要证”那男子把车停在路边,胆子很大。

    小木点点头:“是啊,找张跟我长得差不多点的,要不住店买车票都麻烦。”

    说着懊丧之极,那男子一看小帅哥这模样,基本没有警惕心了,手往裤兜里一掏,一大摞身份证,他边挑边看着小木,边腹诽着:“哎这娃水灵得很,我上哪儿给你找很一样的差不多就行了。”

    “那我找找。”小木伸手,夺了那人手里的身份证,那人一怒,正要威胁这位外地人两句,小木蓦地一笑,眼光示意着他背后,那人一回头,正有一位大汉朝他奔来,又听得身上要身份证的在说了:钓了个做假证了,全录下了,摁住了。

    “哎呀我艹,坑死你爹了”那人撒腿就跑,小木在背后追着嚷着,站住,警察别跑。

    追得并不快,追了几步就停了,那做假证早吓破胆了,飞也似地奔了。

    小木这才遛遛达达地回去,骑上了假证哥的电单车,破单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咋回事接头的是谁怎么被吓跑了

    车里一直尾腿的两位看在眼里,心里可是一堆浆糊,眼看着那小子骑着电单车遛达,一位催着:“快跟上,一会儿跑尼马丢了。”

    “没事,涂哥把兄弟们都放出来了。”开车的道。

    “这是咋回事哎,那个大个子呢”副驾上这位问。

    司机明显发懵,随口道着:“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能知道,我不成大哥了。”

    两人搞不明白,电话就来了,说也说不清楚,电话里又被涂哥骂了一通,转悠了四个街道,几辆跟踪的车都凑一块了,哥几个才明白,这家伙是逗着大伙玩呢,根本就是没目标地闲逛。

    “哎,不对不对你看他接电话了。”又一辆车里,指着停在街边的小木道,接着电话,然后单车加速,呜声又往太白路附近走。

    “快,跟上。”副驾上人催着,似乎看到苗头了,赶紧和涂哥联系。

    绕过太白路,进了幸福街,穿进和谐社区,离刚才交易的地方不远,在这个旧区小胡同的深处,一幢老式的居民楼前,小木车子一停,跟着等在门口的张狂上楼了。

    三层,一个几十平的小单元楼房,进屋锁门,张狂一指卫生间,小木猫在门缝上一瞧,哎呀,可不是那刚才卖身份证的小伙子,还是秃蛋凶悍,早把人治得服服帖帖,乖乖地蹲在马桶边上。

    诱出来,再吓跑,仓皇跑走的,那能想到其实对方并不是想抓他人,而是想找到他的窝点。

    对,窝点,张狂勾着手指,让小木到另一房间,一进门一鼻子油墨味道,满桌子都是各类合格证、资格证、毕业证的样本,打印机、扫描仪、电脑一应俱全,不愧是和警中的老手搭伴,张狂从家里搜出来不少罪证,身份证一二百张,还有一堆打着标识的银行卡,半成品的假证也不少,差不多就是印个名加上铜印,就能变成人民币了。

    “小窝点,水平一般,估计连派出所也懒得抓他们。”张狂道。

    小木四下寻着,像在寻思着怎么办,张狂嗤笑他道着:“不用找了,这是个穷鬼,家里一共没有一千块,我刚才问了,刚开张,广告才做了两天,就碰上咱们了。”

    “够了。”

    小木点头,起身,表情喜悦间,又带上了几分促狭,他找着记下的电话,拔出去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好兄弟小额信贷公司吗哦,当然有事,找您借点钱成不四万我家就是幸福路和谐社区,五纺厂旧楼,三单元、302房间哦哟,谢谢,还上门服务,太好了,好,我等着您。”

    这货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像个谄媚的太监,倚门的张狂只待他扣了电话,嗤笑他道:“把人家高利贷的当傻瓜了你连一张对得上脸的身份证都没有,人家能把钱给你”

    “一个成功的罪犯在实施犯罪时,其心态应该是这样:确保别人比你傻。”小木笑着道,把一摞身份证全部扔进了纸盒,看样子根本不靠证,准备刷脸了。

    张狂看着他,摇了摇头,进卫生间收拾那个卖假证的了

    涂绅豪的凌志泊到和谐社区口子上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一泊上来,等在口子上的手下凑到车前汇报着:“涂哥,就进了这个社区,这个老区太大,一时半会,找不到具体去哪儿”

    涂绅豪看了副驾上同来的杨梦露一眼,满脸狐疑,两人是一起吃饭,被惊到这儿来了,安生了几天,一下子有动静了,却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对方把手机都毁了,这样子怕是断后路了。

    “说说,到底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就把手机毁了。”涂绅豪道。

    手下缠杂不清的汇报,饭店出来,莫名其妙就把手机毁了没信号,我赶紧汇报,然后看见他和一男的接头,再然后那男的不见了,还有那大个子不见了,我们赶紧盯着小帅哥,然后兜了个圈,小帅哥也不见了。

    从经过怎么可能回溯到理由和原因,涂绅豪气得摇上车窗,撂了句:“赶紧找,找到通知我。”

    “好嘞。”手机得令,两人钻进了小胡同,和公司数位小伙子,开始漫无目标地在这一带找起来了。

    涂绅豪的车驶到街口就停了,两人猝然消失,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让他狐疑地问杨梦露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对咱们失望了,要走了。”杨梦露道,浅浅一笑,是一种与她不相干的表情。

    “不能啊,他怎么走身份证、银行卡、现金,全被人收走了,他们已经在小旅馆呆了三天,身上那点钱早该花完了你说怎么走”涂绅豪问。

    “莫非是”杨梦露想到了什么,眼睛大了一圈,涂绅豪接上了:“干一票再走”

    “还能怎么样被你逼得上梁山了。”杨梦露道,不管逼去干什么,都不是好事。

    涂绅豪摸摸鬓胡子,像是有点尴尬,不过瞬间又笑出声来了,他笑吟吟地道着:“梁山几千人马,也不过一百单八将。”

    “什么意思”杨梦露稍显不悦地问。

    “你说呢,这大中午的,又是老式居民小区,门挨门、户挨户,人得蠢到什么程度才会找这种地方下手再说就下手,两眼一抹黑的,能找着钱么”涂绅豪以他特有的目光,批评着两位蠢贼的行径。

    杨梦露欠了欠身子,坐正了,深有怨念地道着:“看来,你是准备彻底放弃他们了。”

    入局她有点不忍,可出局,她却又有点可惜,特别是知道这几日两人落魄到只能地摊吃面的水平。

    “这个真不需要遗憾,您应该庆幸没把这么蠢的拉进来。事情太大,找个外人我实在不放心,真不行就让何胖子来吧。”涂绅豪道。

    “那还等着干什么,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杨梦露催道,以她的老江湖眼光,估计今天不会看到好下场。

    “不、不、现在我倒有兴趣了,打家劫室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不用等多长时间,他们急于离开,说不定已经下手了”

    涂绅豪笑着道,还真是兴致盈然,准备看一场好戏了。

    出乎意料了,足足耗了半个多小时,整片区毫无动静,没见那么闹腾、没听到警车的声音、连人都没瞧见,热得涂绅豪都快没有耐心了,终于有电话来了,发现那辆电单车了,在五纺厂旧楼还有一个更震憾的消息,手下人看到马土锤带人进去了。

    “马土锤来干什么”

    “马土锤是谁”

    “给人收账,放高利贷的嘿哟,不会是这两货搞的吧他们借高利贷的钱”

    “可能么”

    “是不可能啊,那些人可不比银行,手里不可能出现坏账。”

    涂绅豪和杨梦露,相视瞠然,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这时候,小木已经开门迎接到了高利贷公司派来的业务员,一个不规则形状脑袋的汉子,带着两位獐头属下,一瞧就是人渣系列,一开口你会发现猜错了,绝对是极品人渣系列。

    “你借钱”自称姓马的汉子问,一看小木,直接道着:“你这样还用借钱直接刷脸,有的是富婆买单啊,哈哈。”

    三个人哈哈大笑,小木已经换上了假证哥的破衣服,谦虚地道:“那看来我这张脸,就是还款保障啊。”

    “不,那不成,皮肉生意我们可不做带我们看看。”马哥道。

    这是放款前的审核,这些人的眼光可比银行的业务员犀利多了,两室无厅的小房子,旧式的,没啥家俱,侧屋里都是乱摆的设备、卫生间有个傻呵呵修水龙头的大汉,说是借钱人的朋友,几眼看过去,那三位看小木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

    “房是租的吧”一位手下道。

    “对。”小木诚实回答。

    “不是本地人吧”又一位谑笑着问。

    “对,大哥眼光真不错。”小木赞道。

    “我特么敢说,你就给我一张身份证,都是假的。”马土锤呲着牙,气愤地道着。

    这些瞒不过行家里手,蛇鼠一窝的,你不撅腚他都知道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屎事。

    小木依然诚实地回答:“不瞒大哥说,我证件很多,包括我自己的,就没有一件是真的。”

    这话听得,卫生间的张狂都差点笑出来,他真想不出什么环境能培养出小木这类坑货来,那舌头说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

    “嗨,我就艹了,这娃坏得很啊消遣大爷来了,兄弟们白跑一趟的车马费,你看怎么办”马土锺怒了,恶相出来了,像这号人,根本不在借贷之列,他怒不可遏地上前揪小木说着:“你以为我们是人民银行的,想骗贷就能骗出来。”

    手势停了,是小木拦住了,手里拿着几张百元钞,一副很不屑地表情看着,像施舍给乞丐一样,他气愤地嚷着:“车马费,五百够吧不借可以啊,小看人什么意思好像放贷的就你们一家似的门在哪儿,自己走吧。”

    哇,这拽得,把见惯借钱低声下气的放贷业务员看怔了下,马土锤不客气地拿起钱,要装时,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妈的这好像比站街的还没出息,一怔间他把钱又扔到了桌上道着:“不是兄弟们小看你,你特么房子租的、人是外地的、身份证也没有,拿我钱跑我找谁说理去好歹你也找个本地人担保啊。”

    “担保我没有,但是信誉我还有滴。”

    小木开始动手了,一箱子一拉,一堆身份证、银行卡,他说了,你们也看出来,我就干这个的,生意刚开张,除了被警察端窝,怎么可能走。

    还有,排出租房合同来,交了两年房租,才过了四个月,我傻啊,我赔了房租走。

    当然还有,打印机、电脑、钢印模、假证胚子,诸多东西一亮,瞧见没,一张二百到五百不等,我们手艺是全市最好的,要不是我们增加了信用卡套现,以及代办大额信用卡业务,你给我钱看我要不要

    那俩放贷的业务员,眼眨巴着看着小木排出来的东西,八成在估值呢,马土锤瞅着瞅着,脸上恶相消失了,不知不觉他的心理在变化,这小伙的气度实在不凡,诶,瞧这业务蒸蒸日上,又有多种经营了,怎么着几万块钱的还款能力,不在话下吧

    “话不多说了,各位大哥,请车马费,认识一场,交个朋友,有生意直接来找我,这是个明点我的名片”小木给三位分发着,车马费奉上,那是搜假证哥的钱,差不多就是小木能拿出来的所有资产了。

    马土锤上上下下看了小木几圈,没走,很正式地对两位手下说:“给他钱。”

    小木的自信和大度,还有这个蒸蒸日上的生意,终于打动他了。

    “我可没身份证啊。就给您也是假的。”小木故意道。

    “我认你这张脸,不认证日息二分五,十天那儿,签字个,摁手印,我留你一张照片,潼关这地方,还没有我马土锤要不回来的钱,给你了。”

    “嗨我借四万,这才三万”

    “利息先扣了啊。”

    “那不成,你这一下就扣一万,那我还差点呢。”

    “不错是吧借条签字为证啊,再借再打条”

    “太过分了,那你提前说啊。”

    “提前说你不签怎么办,切。”

    小木拍桌子瞪眼和放高利贷的嚷,那三位却也不客气,该骂照骂,给钱却是必须给,你不要都不行,就这么着,打了四万的条,直接被扣掉一万的利息,那三位把值钱的东西拍照留存,得意洋洋地走了,小木呢,垂头丧气把三人送下楼,那三位放话了,小子,放老实点啊,到期不还钱,小心我们拆了你的黑窝。

    小木什么都怕,可能唯一不怕的就是黑窝被拆,他忍着笑回了楼上,关上门好一阵笑得直抽,这时候张狂早傻眼了,那三万块钱可是货真价实的,连身份证都没有,就这么从高利贷人手里拿走了,他揣上钱进了卫生间,一掀浴帘子,那位假证哥嘴被缠着胶带,正唔唔想说话呢。

    张狂随手一撕封口带,假证哥欲哭无泪说着:“日你妈的,你们太缺德了,把老子抵押给高利贷的了。”

    “那要不,我替你报警”张狂问。

    “啊,别别,大哥大哥,放我一马吧,做人这么没良心啊,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假证哥吓坏了,那么干,还不如抵押给高利贷呢。

    说着的时候,冷不防张狂一个勒脖子动作,嘴里嘶嘶说着,别反抗、别反抗,睡一觉就好了醒来自己走啊,高利贷可比警察黑多了。

    那人慢慢地失去意识了,被勒晕了,小木瞅得兴奋不已,而且有点紧张地问:“不会死人吧”

    “没事,用不了一个小时就醒了。”张狂把他平放好,探探脉搏和鼻息,起身走人。

    “诶,秃蛋,这招教教我。”小木兴奋地跟在背后追着。

    “就你这张嘴,都不知道要坑死多少人,还用学这个。”张狂有点凛然地道。

    “一技傍身,不是坏事啊这才借了多少你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还能拿回好几份钱来。”小木不屑道。

    “被人逮着,你是找死啊。”张狂回头无语地看了这小木一眼,说实话,这娃貌似胆小,可在某些方面,实在是胆大的让他害怕。

    “你看你这人,如果我们走了,他上那儿找去如果我们走不了,自然有人还钱,看把你急的。”

    小木笑着道,坐到了电单车后座,张狂骑着电单车,两人吱吱哑哑地出了胡同,向下一处目标驶去。

    半个小时后,涂绅豪手下又看到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那两位回了趟小旅馆,尔后又马不停蹄的租了辆小本田飞度轿车,直奔高速路去了,这时候,老板才打听到马土锤放债的事,看这样子,分明是骗走了高利贷三万块钱要仓皇出逃的架势啊。

    人才呐,就凭两爿嘴皮子,坑了高利贷一把,闻知消息的涂绅豪惊得傻眼了,好半天都没明白是怎么个办到的

    ...

第39章 揖客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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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驶得飞快,张狂一眼瞟到车速上一百三时,他提醒着小木:“你狗日货慢点行不行”

    哦,习惯开好车了,一下子还不习惯,小木放慢了速度,保持在均速100迈,此时张狂却不时地往后面看,今天乱拳出手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关注,可现在看来似乎岔了,背后根本没车追来。風雨小說網

    “不用看,反应没那么快。”小木道。

    “那要根本没反应呢”张狂担心道。

    “这不钱也有了,车也有了,你不是让我走么,咱们正好各回各家。”小木笑道,张狂的回答是吧唧给了他后脑久一巴掌,小木干脆哈哈大笑了。

    这家伙,平时干什么也是推三阻四,不情不愿的,可今天干得却是信心高涨,直到现在张狂还没整清楚,是怎么办到的,不但这事办到,他拿了两个假得不像样的证,连车都租出来了,那些租车公司的根本不审,给了几千块押金,直接就把车开走了。

    “我说秃蛋,今天是不是上了一节生动的教育课啊。”小木打破着沉默。

    张狂悻然道着:“对,你小子不是研究过犯罪,绝对干过。”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以前既没有机会,也没动机啊。”小木道。

    “生手不能这么顺溜吧这里歪歪道道这么多,我就不信,你生打生就知道。”张狂以他警察的敏觉判断道。

    “什么歪歪道道”小木没明白张狂说什么。

    “那,你说的,那中国随便一面墙的商机。”张狂道。

    “哦,你说的细节啊,这个细节已经传遍世界了,中国的假证在国外也是有相当大的市场的,美国校园里都流行用中国造的假证。”小木道。

    不提也罢,张狂此时好奇心起,他追问着:“那高利贷的怎么着就信你了”

    “你笨啊,高利贷的谁也不会信,他们就是吸血蚂蝗,办事只看重你的偿还能力,以及资产价值。至于是谁不重要。”小木道。

    “可你连证件都没有啊,身份都确定不了,这丫居然把钱给你”张狂信服了。

    “那租房的成本两万多,假证那么多,一变现也值几万,还有设备乱七八糟的,要远远大于他们给的三万块恰恰是这种人,高利贷最不怕你跑,也不怕你报警,因为不管怎么样,损失都要大于他们的三万块,所以,他们自恃自己的能力可以威慑到你,当然就敢借钱给你喽。”小木道。

    瞥眼看了张狂一眼,小木显摆着:“其实高明的骗术和心理学是共通的,让他们探到底细,他们自然把我当成做假证的,心理优势有了,警惕性就底了,反正你一假证佬,逃不出老子的手心再让他们瞅瞅我资产,远远大于三万块,还怕不给你啊反正在他的地盘上做生意,那些旮旯犄角,正是他们同样爱钻的地方。”

    张狂抿了抿嘴,压抑着心里的震惊,只觉得自己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人精了吧,此时看来,离这只菜鸟还是有差别的,蓦地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追问着小木道:“那租车呢那证假的蛋疼,那么明显,总不是骗术吧不怕你把车开走不还回来了”

    “这是潜规则。”

    小木淡淡道了,租车公司的车都是全保的,都是年限不短的旧车破车了,他巴不得失盗、被骗,然后报警,让保险公司赔偿呢。别说正常的丢失,没准隔段时间,他们得自己想办法让车丢失呢什么保险公司不是傻瓜是啊,可架不住保险员的精明啊,公司和保险员一合计,弄点保费出来分赃不就行了。

    所以,犯罪的是你,得利的是他,他为什么审核你啊,他巴不得骗子把他们的车全骗走呢。

    张狂听得无语了,越问倒越显得他当警察的孤陋寡闻了,他摆摆手,不问了。

    小木越谈兴方起,瞥了无语的张狂一眼,知道这些阴暗面,最能触动警察的职业敏感,他谆谆教导着:“秃蛋啊,这你郁闷什么警察的责任是维持轶序,风气的堕落和道德的沦丧,不是你们的责任,制度天生的短板,不是靠一个两个人的努力能补上的所以对待职业不用太过认真,太认真了,最终吃亏的是自己啊。”

    这句听得张狂怒了,他回头看了眼,还没有出现追来的车,他气鼓鼓地道着:“你特么少给我得瑟,我怎么觉得我也上当了”

    “你上什么当了”小木问。

    “要是追来,可能继续任务;要是没来,你丫正好借这机会大摇大摆走人是不是”张狂省悟道,这个小木,可能比他想像中要精明,到时候你不得不让他走。

    小木灿然一笑回道:“这是高智商犯罪必备的素质,要么达到目标,要么达到次要目标,两个结果都对我有利无害,哈哈。”

    “你等着,要出境还没反应,我非捏死你。”张狂气着了,现在也是绳子拴脖子,只着硬着头皮走了。

    两人互骂互损着,车速未减,一路向前

    其实追来了,真的追来了,只是出发晚了十几分钟,而前面车又跑得很快,一直没有见到车影,期间涂绅豪还怀疑方向错了,又耽搁了一会儿,后面的手下从租车公司得到的消息是,还在高速出省境的方向,涂绅豪这才加速,一路直追。

    租的车上有定位的,他现在只怕那一对坑货,猫到个地位拆了定位,再把车当废铁一卖,那以后可就人间蒸发了。

    两辆车,涂老板的凌志加速后,已经远远把大头和大嘴开的那辆商务甩在了后面,杨梦露从倒车镜里已经看不到后面的车了,他见涂绅豪兴奋得两眼放光,随口问了句:“涂总,您没事吧别急开这么快。”

    “人才,人才”涂绅豪喃喃道着。

    “人才”杨梦露没明白。

    “当然是人才,我刚明白他们怎么干的,摸了个做假证的窝点,然后拿窝点当抵押,从马土锤手里骗了三万块钱。”涂绅豪喜出望外道。

    杨梦露皱了皱眉头,这种超出她的认知了,难度自不待言,她随口问着:“就这个,让你改主意了”

    “这还不够吗高利贷那行里可都是火眼精睛,想骗他们不但后果严重,而且难度相当大,都是混成精的人物哎我就奇怪了,这两货连个正式的证件都没有,怎么着就把马土锤坑了一把”涂绅豪兴奋地道,这肯定不是使用暴力了,肯定是有借没还,而且肯定是嘴皮子功夫,恰恰这种人才,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试想一下,什么道具都没有,居然能成功行骗,那要是有点还了得杨梦露明白此节了,笑着道:“哦,我好像明白了,应该是林导师的杰作,他那张嘴,能把卢疯子说得哑口无言。”

    涂绅豪却在后悔,直拍方向盘道着:“诶呀,识人识面,难知心啊,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杨梦露笑了,笑出声来了,涂绅豪看了她一眼,不悦问着:“笑话我”

    “是啊,人家上门你看不上眼,人家掉头走,你却拼了命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杨梦露翻着旧账。

    涂绅豪却是一笑道:“这不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大能耐吗哎,对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精神病医院”

    “怎么了我倒觉得,精神病院对他们来说,是个最合适的去处。”杨梦露如是回答道。

    对呀,光着屁股一转眼都能骗个钵满盆盈,这么疯狂的变身,比卢疯子当年都不逞多让啊。

    “也是,没点疯劲都干不了咱们这一行,哈哈。”涂绅豪道,哈哈大笑着。

    他也有点疯了,因为在视线里,看到了那辆正“仓皇”逃走的飞度车

    张狂第一眼看到时可是快乐疯了,他使劲在小木脑袋上抹了一巴掌兴奋地说着,哎呀,小伙子帅呆了哎呀,你算是把他们算得死死的了哎呀,小子嗳,改行当警察吧,跟哥回去当卧底去,就你这小脑袋瓜,再坏的人都被你坑死啊。

    “坐正了,马上并行了。”小木吼道。

    张狂一敛神色,坐好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失措,问着小木:“怎么表演才像真的。”

    “表演什么这就是本色演出,尼马打了我一顿,把我钱抢走,还指望给他们好脸色操家伙,准备砍人。”小木状似疯癫道,那剽悍到失色的样子,让了张狂一跳。

    然后小木做了一个让后车惊讶的动作,几乎到并行位置时,小木呜一声打方向,从凌志车前绕了几米,把涂绅豪吓得急踩刹车,车速一慢,那小飞度却是拼命加力,车后冒着一股子黑烟。轰然跑了,而且越跑越快,一下了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看来,我有点过分了。”涂绅豪自责着,不过车也在加速,紧紧地跟在飞度车后,又安排着杨梦露打电话,让后面的加速上来了。風雨小說網

    后面使劲追,前面可了劲跑,张狂被车速吓得冒冷汗,他小心翼翼提醒着:“林子,慢点,咱开的是飞度,不是飞机啊。”

    “仓皇才能表现出你此时的心态,怎么准备主动停车,回去跪舔认干爹啊”小木问。

    好像也对,张狂一握手里的铁管,标准的流氓装备,他点点头道:“那怎么接火”

    “找个出口。”小木道着,车速一点未减,直奔下一出口。

    十几分钟后,飞度车拐下了高速,出了收费站泊定了,车就置于收费站摄像头不远,张狂蓦地明白了,这是一种很心虚的表现,到人多的、有摄像头的地方,正符合两人生怕被对方追杀的出逃心态。

    他暗暗给小木竖了个大拇指,很快那辆凌志下高速了,轰轰开着,直冲到他们车前,车头几乎顶住了,下车伊始,把涂绅豪吓了一跳,人高马大的张狂,手里握着根黑黝黝的铁管,林导师比较没出息,躲在车后探头探脑,看到他的一刻,在唆着张狂:秃蛋,揍他往死里揍

    “嗨嗨有话好说张兄弟”涂绅豪举着手,手心张开,很友好地上来。

    “说个逑啊,今天你人手不够啊,老大单车都敢追我们。”张狂剽悍地道着,铁管扛在肩上,很是有准备打家劫室的风度。

    “这说哪里话啊,咱们一家人呐这不中午准备找你们回去,怎么着就走了”涂绅豪客气地道。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子爱走就走,你管得着吗我说,你狗日的叫什么来着咱们这笔账也得算算了啊,你特么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老子干不过你们是不是”张狂恶狠狠地说着,单臂一指,直戳到涂绅豪面前了。

    小木说了,你越狠,他越喜欢你,说不定会爱上你。

    果真如此,涂绅豪笑吟吟地,根本没有怒意,回头示意着车上的人,杨梦露款款下车,拿着两个包,直接扔到车前盖上,那是搜走的两人的东西,钱,涂绅豪笑着道:“兄弟,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信啊钱,东西都在里面,你的还是你的,将来我的,也有你一份怎么样”

    张狂看看东西,心在狂喜,梦寐以求的目标,触手可及了,不过他铁管未放,不屑地道着:“老子信不过你。”

    一收东西,不准备同流合污了,涂绅豪却是走到他面前,双手一撑,后背露出张狂道着:“兄弟你是气没消啊来,怎么打的你,你打回来,欠兄弟你的,我涂绅豪加倍还回去。”

    这一下子,让张狂对此人的豪爽顿生好感,杨梦露俏生生走上来了,笑吟吟对张狂道着:“张狂啊,您和卢教授是患难之交,卢教授和涂总也是患难之交,相信我,兄弟间不会有隔夜仇的。”

    一红一白,说得张狂倒下不了手了,谁知道此时变生肘腋,涂绅豪刚觉得转机来了,准备回身时,哎哟喂腰一疼,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怒目回头时,却是小木钻出来下黑手了,朝他腰上狠狠踹了一脚。

    “打的老子屁股现在还疼,少卖好,这就是我们的钱。”

    小木怒容满面,把东西抢手里了。

    涂绅豪悻然起身,一笑道:“不够劲,再来。”

    “来就来,以为老子真怕你们啊。”小木大仇得报,又要来踹,被杨梦露拽住了。

    涂绅豪现在可没有半点怀疑了,哈哈长笑着,一点也不介意气急败坏的小木,杨梦露拽着他,嗔怪道着:“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少来了,你和他站一块的,根本没把我们当兄弟。”小木怒道。

    “今天以后,我保证没人把你们当外人别闹了,都多大个人了,玩过家家有意思啊林子,来,我坐你的车,张狂,你给涂总开车吧,要是谁再拿你当外人,你冲我来”杨梦露道着。

    有个美女确实不一样,张狂发不出火来了,小木被拽上车了,加上涂绅豪的示好,两车一换位,估计是走不了,杨梦露暗暗和涂绅豪使了个眼色,对于悻然接受这个结果的张狂,涂绅豪表示了更大的亲近。

    这个亲近,后来的大头和大嘴都看到了,涂总和秃蛋,是勾肩搭背上车的。

    这场戏接近尾声了,张狂被带到车里,是涂总亲自开的门,而且是涂总亲自开车的,先上了高速,大头和大嘴跟着走了,小木临上路又变卦了,车一停,杨梦露好言劝慰了很久,她温柔地问着:“又怎么了”

    “不能回去,回去亏大了,高利贷的钱没用上,还得倒贴利息呢。”小木想到这茬了,杨梦露剜了他一眼道着:“多大身家了,那点利息还算个事,回头跟涂总说一句,马土锤的老板和涂总关系不错。”

    “真的”小木警惕问。

    “当然是真的,信不过我”杨梦露无奈道。

    “少来了,你骗我干了一路活,临到头挨了一顿揍,现在让我信得过你”小木狐疑地道,杨梦露浅笑凑近了问着:“那你为什么还留下了”

    “有个落脚地,总比单干强啊可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至于这样把我们折腾来折腾去吗”小木道着,重新发动着车。

    “你很快就会知道理由的,虽然你信不过我,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杨梦露道。

    她侧面身子了,不像平时那么勾人,带着几分正色看着小木,小木随口道着:“有话就说,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其实我倒是期待你蠢一点,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关注你了,涂总也不会追来了,然后你就可以过上平庸但安生的生活。”杨梦露透了口气,仿佛这话很憋她似的。

    小木咂摸着话里的意思,狐疑问着:“其实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掺合到事中来”

    “有这个意思,不过今天我才发生,你天生就好像是干这个的,我拦着也没用。”杨梦露道。

    这句不经意的话触动到小木了,也许这才是杨梦露的真实面目,一个女骗子,一个良知尚未完全泯灭的女骗子,莫名地流露出她不该有的担心了,小木瞠然了片刻,轻声问着:“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

    “不,我要告诉你的是,适可而止,不要陷得太深,陷得太深的话,有时候想回头,想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杨梦露轻声道,向小木做了一个与语境不合适的鬼脸,嫣然笑了。

    骗子总是如此,她的表情和她的语言,你只能去意会。

    偏偏小木就是能意会到的那位,他目光开始柔和,开始流露出依恋,开始闪烁着喜悦,他的整个人慢慢地倾向杨梦露,那是准备一亲芳泽哦,杨梦露像被目光捕捉了,她眼敛下垂,有点紧张,她脸颊发红,有点羞涩,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却又害怕发生什么一样。

    蓦地,小木捉到了她的红唇,呶着吻上去了,很促狭地捉着她的香舌,很坏地捧住了她的脸颊,杨梦露被袭吻得紧张不已,有点笨拙地迎合着,一个回合的激吻,她像陷在蚀骨的温柔乡里,呻吟和梦呓一样,不过更深入动作惊省她了,失魂间,胸前凉意已起,她感觉到了,一只手已经很肆意地抚上了她的左胸。

    她慌乱抗拒着,畏缩了,喃喃着,不可以不可以侧过头,推开了小木。

    激情来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哈,被推开的小木馋涎欲滴地看着她,她整整裙衣,貌似生气地道着:“以后不许这样,我能当你阿姨了。”

    “找个喜欢我的阿姨,不容易啊。”小木驾车,启动,过了收费站,从收费员异样的眼光中接过了卡,直驶上路,杨梦露微微笑着斥了句:“喜欢你的阿姨,不代表能接受你的非礼啊。你比表面上成熟多了。”

    一吻知意,那种感觉不会是生手啊,小木没解释了,只是揶揄地道着:“可你和表面上一样年轻啊。杨姐,我能感觉得到,你心里有一位,而且他已经把位置占满了。”

    “怎么感觉出来的”杨梦露诧异问。

    “因为没有女人能抵挡住我的柔情眼光,你是例外哈哈,真的,我觉得你喜欢我,但接受不了我,对吗”小木笑着道,依据他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经验,越是这种风骚露骨的女人,恐怕越不容易上手。

    “呵呵,还是别讨论这个了,真相会让你失望的。”杨梦露依然如故,顾盼媚笑间,你无从揣度她的心思。

    车疾驰而回,直接到了公司,涂总和两位相谈甚欢,几盏茶后,安排好住处,又勤邀二位赴宴,这就不用提了,当坏蛋的生活每天都会充满的新奇和刺激,两人的牛逼生活掀开新的一页了。

    当日,监视的外勤把发现的异状回报专案组,专案组几位可是兴喜若狂了,不过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没有搞清楚,这两人貌似弃子的,怎么可能一转眼又登堂入室了而且是最剽悍的那种,监控的画面拍到了涂绅豪给张狂、小木敬酒,饭后又一起到娱乐场所嗨皮了。

    这可是被人当心腹的节奏啊,监视处,偷拍到了ktv一群美女簇拥3326和小木的画面,真把那些啃着方便面、就着矿泉水的苦逼外勤哥们,羡慕得直流口水

    ...

第40章 又见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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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案子都是千丝万缕的,402的案子始发于陕省,却有一丝连接到了千里之外的滨海

    6月17日,中午时分,一辆徽牌的外地车驶进了滨海市湖南路,这里毗邻近郊,满街的嘈杂多了几分市井味道,少了几分都市气息,在人车混行的路上龟速行驶,驾驶员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噢,找到,一处不显眼的小门脸,挂着黑泥烫金的字牌:庆臣饭店。

    这一下子让他心放松了好多,把车泊到远处,慢悠悠地踱到饭店,拾阶而进,差不多就是大排档的水平,十几张桌子,两层,未到上客忙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在吧台算账,服务员把他请进饭桌,倒茶,问着吃啥,那人莫名其妙突来一句:“你们老板姓林”

    啊服务员机械点点头,回头看吧台,吧台算账的姑娘不悦问道:“来吃饭还是找老板”

    “找老板,顺便吃饭。”那人笑笑,是位中年男子,发福身材,笑吟吟的不像坏人。

    吧台姑娘伸着脖子喊着:“爸、爸有人找。”

    片刻,系着围裙的一位男子奔出来了,瘦瘦个子,从厨房出来,围裙抹着手,姑娘一指来人,那老板上前躬身笑道:“这位先生想吃点什么我们庆臣饭店的盐拨鸡,远近闻名了,要不来一份。”

    那人没接茬,笑着排出了一张照片,问老板道:“有位小伙子,托我带个口信。”

    “啊不认识这谁呀嗨我告诉你啊,这个逆子在外面不管借多少钱,与我无关啊不走我马上报警,青儿,打110。”老板瞬间被照片刺激到了,尖叫上了。

    “哎,等等我是问下,这不您儿子吗至于这样吗”那人好奇问。

    “法院都判给我前妻了,再说他也成人了,不能让当爹的把他当老子养着吧我警告你啊,他的事与我无关啊这个小王八蛋,在外面骗了多少人了,迟早得被警察抓起来了”老板气愤地道。

    那姑娘上来了,挽着父亲手臂,嘟囊着:“爸,别理他又来要钱。”

    拉走父亲,那女的生气道着:“还不走啊,等着管你吃饭告诉你爱那,那儿去啊,就不改姓,这也不是他家。”

    明白了,前妻的儿子,后娘的闺女,轻重自知,那男子笑了笑,没再多说话,起身尴尬走人了。

    人走了,那位姑娘匆匆回到吧台打电话,刚打完电话,店里老板已经好奇地恭立在吧台前了,看看店里无人,老板小声问着:“毅青,到底怎么回事”

    “阿舅,别问这么多行不行任务。”姑娘笑着道,明显不是父女。

    关毅青,警察,她远房舅舅的生意,恰恰用上了。

    她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等了几天,就等这一茬,开店的舅舅急了,追问着:“那照片上谁呀给我找了个儿子,把我店名都改了嗨,你走了,我咋办呢”

    “哎呀,阿舅,店名就别换了估计他们也就来这一回,您做您的生意我走了啊,再有人问,还是这样说啊。”姑娘笑着回道,出门厅,把亲戚老大个郁闷留在身后了。

    匆匆进了路边一辆车里,她递着手机道着:“还真来了,亏是有准备,要不得露馅了。”

    司机是郭伟,市局的,一直负责和各省专案组的横向联络,他看了眼道着:“看来案情不小,千里迢迢都来求证一下哎,你舅没露馅吧”

    “露不了,我舅人多精呢,他巴不得经常有警察光顾他这小店呢。”关毅青笑道,接回手机时,她好奇问着:“咦,郭伟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真被省厅召走了。”

    “估计是了,直接从厅里来的任务,要不是咱们接触的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有一组外勤监视着冯医生和老木的家呢。”郭伟发动着车道,对此,没多评价,在一个打击犯罪的大前提下,警察的眼中,一切有效的方式方法,都是值得尝试的。

    车上了路,郭伟看关毅青若有所思,他笑着道着:“怎么了毅青,给个逆子当了个便宜妹妹,不舒服。”

    “快算了吧,老木家资过亿,小木光月零花钱顶我一年工资,我巴不得有这么位亲哥呢。”关毅青笑道,说到此处,郭伟皱眉了,有点狐疑地问:“可教你说了,都这身家了,和传销的瞎搅和什么我看这样,是真被陕省发展成线人了。”

    “我看呀,还没准什么小辫被揪住了赶紧点,去冯医生那儿,得稳住老木,时间越拖越长,万一真爹找儿子,那可谁也包不住了。”关毅青笑着道。

    出了湖南路,加速驶往冯医生心理诊室的写字楼,幕后的工作有时候甚至比前台还要麻烦,少不了又得编一通瞎话,让老木放心等着那个逆子皤然悔悟

    一线之牵的潼关市,华府天下小区,张狂立在单元楼口,倚在涂老板的车前,等着小木。

    犯罪组织的行事方式让他想起了队里经常听到的领导报告: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而一无是处的小木无疑是能者了,和涂老板呆了一天,据说高谈阔论了数小时,一天就飞皇腾达了,老板的专车接送,安排在华府天下一幢一百多平的单元房里,每天三顿都是涂老板陪着,陪完饭还有陪酒陪唱的,这家伙就像天生过灯红酒绿生活一样,在这个环境里,已经是如鱼得水、乐不思蜀了。風雨小說網

    九点多,张狂电话催了一次才起床,半个小时才下楼,快到楼门口,张狂进去了,一把拉起小木下了地下室,话不多说,直亮了两张照片给他看,让他记住。

    他叮嘱着:“快到关键时候了,千万别露馅他们可能去滨海查你的出身了,这是给你找个爸。”

    “你有病,爸也能乱找”小木怒了。

    “没办法,凑合吧还有,这是你妹,叫林毅青你是林庆臣前妻的儿子,她是后妻的女儿,你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有家难回就是这么个情况,万一问起来,别露馅。”张狂叮嘱道。

    “你妹还差不多。”小木听得肚疼,这些警察也够奸诈的了,后路都准备好了,不过他看到女人的照片时,明显眼睛一亮:“咦这莫非是个警花”

    “好像是,滨海那边402专案组安排的。”张狂道,直接烧了照片,往外走着。

    “喂喂,就这个妞给介绍下成不”小木追着,动歪心思了。

    张狂难为地道着:“我不认识,一个系统不是一个队的,再说我也没去过滨海。”

    “哎你们不都是一个专案组吗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小木怒了。

    “402是全国性的,各省市都有我说就开个玩笑你真当真了,给组织办点小事,就得赔你个警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警花可都是久经考验的为人民服务战士,和你这类小资余孽,能搭上调么。”张狂开始耍赖了。

    小木气得咬牙切齿,直戳着张狂骂着:“秃蛋,你可想好了,小心逮个机会,我坑死你。”

    “少来了,咱俩拴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吓唬我。”张狂不在乎地道。

    然后气得小木,狠狠在他背后捶了两拳,不过对于人高马大的张狂,只当是挠痒痒了,他直上前开着车门,故做姿态地道:“林导师,请。”

    “太没信誉了啊,瞧瞧人家涂老板给多好的待遇,昨晚还说了,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全包了哎,交友不慎啊。”小木摇着头,坐进车里了。

    张狂嘘了声,让他闭嘴。只要开始上路,连玩笑也不开了。

    两人同乘一车出了小区,直驶涂老板的土特产经营公司,那是合法的经营公司,到目前为止,家里还没有查到这家公司的问题,连一点偷税漏税的问题都没有。

    其实也简单,这是过犹不及,在现时的环境里,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地方,只会让人觉得问题更大

    线索的另一头,连接着暗处布点的外勤,连着远在省城的专案组驻地,疏而不漏的天网正排兵布阵,把一个一个节点的碎片化信息,还原成一条条符合案情走向的线。

    15日,张安平张飞,又化名张国庆,出现在铜川市。

    16日,追踪马剑峰马步方的踪迹,追到了榆林,这个消失的大经理,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叫马襄,随着一个旅行团走,居然是在旅游。

    更离谱的是,刚刚做完申购的徐能慧徐达出现在呼市、那位在富县露过一次面的董卓,16日晚再出现踪迹时,已经到鄂尔多斯了。

    今天,一个新消息是,设在滨海市的检测点被触警,滨海市警方传来了到湖南路庆臣饭店探底的嫌疑人照片。

    何玉贵

    居然是何玉贵,这个家伙和卢疯子消失后再没露面,没想到却在滨海露面了,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去查小木的底细。

    嘭,叶天书有点决然地拍桌子,直朝骆冠奇竖大拇指,亏是这位老侦察员的提醒,他递给信息道着:“刚收到的消息,这家伙居然跑滨海去了还是您经验老到,否则我们这回可要犯错误了。”

    “既然是骗子,就不要期待他能信任谁。”骆冠奇放下信息简报,排着一干嫌疑人的去向,范主任回省厅汇报去了,就剩两人守家了,这种线索藤缠麻绕,一时理不清头绪的煎熬,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这不,叶天书,边踱步,边罗列着滚瓜烂熟的信息:“骆处,发展到这儿,我又看不明白了,理论上判断,好像有大动作,好像有咱们没有发现的窝点但实际上您看这几天的通报,这帮神出鬼没的大经理,在榆林的、延川的、滨海的,甚至跑内蒙还有几个人,我是越看越迷糊啊。”

    骆冠奇抬头,疑惑问:“您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南辕北辙啊,我们在省城、3326同志在潼关,而这些大经理又分布了三省数市,需要监控的窝点,又分布在全省不同地方我怎么觉得有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啊。”叶天书道。

    “呵呵那是因为,你们的工作太卓有成效了,这正是他们的运作方式,您来看”骆冠奇摁开了政区图,电子笔点着几个发现点道着:“传销的运作模式是,到一处地方生根,然后再开枝散叶,可做案绝对不在当地,而是把这些招到的人,运到另一个地方,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每端一个窝点,都是五湖四海的人,唯独没有本地人,即便有本地人加入,也会被骗到陌生的地方,方便他们洗脑。”

    “您是讲,他们在做准备工作”叶天书道。

    “对,滨海、榆林、内蒙两市,可能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如果是准备的话,那下一个聚集的窝点,就会这儿一个还没有被传销污染的地方。”骆冠奇道着,电子笔点到了城市的名称上:

    潼关

    “您是说,这些人会很快汇集到潼关”叶天书狐疑地问,如果那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正好一网打尽。

    “否则就无法解释这种情况了,知名的大讲师杨梦露滞留潼关、涂绅豪看样子比杨梦露的级别更高,也在潼关,我们两个自己人,也被他们留在潼关恰恰潼关,又一个跨界区,向北入晋、向南入鄂、向东入豫,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逃脱地方了,半个小时就出了省境。”骆冠奇点着潼关的交通要冲道着。

    叶天书脸上一直留着狐疑,似乎有无法解释的心结,不过似乎连他也讲不出在什么地方,骆冠奇好奇问着:“叶组长,您是担心,万一方向错误”

    “方向应该没错可我怎么觉得太容易了是不是”叶天书恍然大悟道。

    “呵呵,这个有解释了。”骆冠奇笑着道,那是因为你们做到的事太不容易了,居然把数位大经理的肖像都描出来了,这在大部分传销案例里,都是很难办到的,现在是照图索骥,当然要事半功倍。

    “如果这样的话,当然最好但目前为止,幕后那位贾老板还没现身啊,据工商总局传来的消息,举报线索是,这位贾经理,一直负责策划组织传销,江浙沪几地发生的大宗传销诈骗案例都出自他的策划,去年年底定罪的几位嫌疑人,也讲到了这个神秘贾老板的故事。”叶天书道。

    “呵呵,我倒觉得,这一次我们有可能见到贾经理的真面目。”骆冠奇笑着道。

    然后他看着叶天书,又示意桌上的通报,叶天书恍然大悟了,指着道着:“您是说,这条线应该是贾老板控制着”

    到滨海反查小木的出身,能指挥动何玉贵,能让涂绅豪和杨梦露守口如瓶,似乎没有其他人了,叶天书一下子兴奋了,期待了。

    “以他们的行事作风判断,会把一个精心装扮的傀儡摆到台前行骗,他们藏身幕后得利。”骆冠奇笑着道:“我不知道你们的线人是个什么人物,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确定下一场骗局的傀儡了。”

    对,已经通过了种种考验,应该符合使用条件,如果傀儡选的是小木,那幕后就无从遁形了。

    叶天书长舒了一口气,一想到小木,反而是他唯一不担心的,那小子太像个骗子了,连骗子都被他骗得死死的

    午饭又是一顿大餐,而且意外地大嘴和大头都上桌了,吃饭的地方是潼关有名的望西都大酒楼,吃的是西北风味的大宴,烤全羊、盐焖鱼、吊烧鸡,吃得可真腻,大嘴大头和张狂几位,止不住地满嘴擦油。

    席间涂绅豪几次注意到小木文雅的嚼食,像女人一样轻柔的沾擦嘴巴,不时地和杨梦露会心一笑,似乎对于小木的外形说不出的赞赏和满意。

    饭后换车了,把张狂和大嘴大头打发到另一辆车上,这辆车涂老板亲自驾驶,栽着杨梦露和小木离开,安排的呢,是让张狂和大嘴大头两人回公司。

    得嘞,张狂有点郁闷,就特么再信任也是打手级别的,和小木到不了一个层次上,而且猝来的意外让他感觉到了,要开始了。

    开始吗

    好像是,车上杨梦露笑吟吟回头,看后座的小木,从她的角度,能接触到涂绅豪示意的目光,他启唇问着:“林子,过得还满意么”

    “嗯,挺好。”小木点头道,杨梦露刚要说话,小木又补充着:“就是缺美女。”

    涂绅豪哈哈大笑了,他说了,这才是英雄风范,杨梦露笑着道着:“所以给你介绍个美女。”

    “要干活了吗哎我说杨姐,咱俩搭配不更好,金童玉女,所向披靡。”小木道,杨梦露哭笑不得道着:“我能当阿姨了,还玉女”

    “当然,在我眼里,您就如兰如玉啊。”小木揶揄地道,没勾搭上这位阿姨,实在是件憾事。

    涂绅豪却是忍不住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说着,露露,看来林子对你是情有独钟啊。

    “得得不跟你俩废话了,从今天开始不许吃喝玩乐了啊,用心准备一下。一会儿见着人,她会教你怎么做林子,没问题吧”杨梦露直接道,涂绅豪都觉得这样安排有点突兀了,心跳了下。

    小木凑上来问:“分我多少”

    涂总瞬间心又不跳了,这么上路让他放心了,他笑着道:“那你要多少”

    “那得看做多大生意了,咱们得双赢,双赢才能合作下去,亏了谁都没意思不是”小木道。

    “哈哈,这话我爱听。”涂绅豪道。

    “亏不了你,不过能挣多少,就得看你的能力了。”杨梦露淡淡道,瞥了小木一眼,眼中一闪而过挽惜之色。

    其实路程并不远,开发区的金科凯越商业楼区,接洽的人已经等在哪儿了,小木明白杨梦露讲介绍美女什么意思了,难得说了句真话,迎接的真是一位美女,ol职装、深蓝色,黑丝高跟、窈窕身姿搁那儿一站,就像盛夏怒放的玫瑰。

    她笑吟吟地上前来握手,喜于形色地上下打量着小木,赞叹着:“哦,比想像中帅多了认识一下,我叫贾芳菲,接下来的事,听我安排。”

    “好的乐意效劳。”小木优雅点头,报之了一个暧昧的微笑,右眼轻轻一眨,好轻佻的挑逗眼神已经送出去了。

    贾芳菲领着小木进楼了,涂绅豪和杨梦露却没有跟着,两人目送着小木和贾芳菲,前行的两位很快消失不见了,一切显得自然而然,自然的涂绅豪都有点不自然了,他狐疑地道着:“这小子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干什么就跟着走了。”

    “有这么一位国色天香陪着,你觉得干什么还重要吗”杨梦露笑道。

    也是,要不谙风流可就枉少年了,涂绅豪哈哈大笑着,直赞杨梦露最懂男人,他邀着杨梦露上车,扬长而去,对这里即将发生的事,竞然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

第41章 一骗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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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堂,优雅信步而过,步履如风,如撩人的香风,如醉人的春风。

    黑丝、高跟、美胯、蜂腰,那会让人有心神荡漾的魔力,偶顾盼间,瑶鼻如玉、美眸似水,不管正常还是不正常的男人,都会有勾起你犯罪的。

    她也在打量小木,眉眼挂笑,表情揶揄,像是看到了一件钟情的衣服那种见猎心喜,小木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笑着侧头问:“我已经通过组织严格考核了,您为什么还用这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过了我这关才算通过。”贾芳菲笑着道,又审视了一眼,带着他进了电梯,小木随口问:“那您看,能过关吗”

    “但愿不是银样蜡枪头。”贾芳菲笑道。

    “绝对不会,我的本质和表面,都会让您惊艳的。”小木笑着,斜斜地抛了个的眼神。

    贾芳菲故做未见,或者美女对于大多数撇开的会自动过滤,她笑着摁电梯,问着小木道:“我听上面说,你是个天生的骗子。”

    哇,这么直接,小木严肃摇摇头道:“传言有误,我需要更正一下。”

    “怎么了难道不是骗子”贾芳菲笑着问。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光是骗子,还是小偷。”小木道。

    神转折,把贾美女绕进去了,贾芳菲愣了下,奇怪地道:“是吗复合型人才啊,会偷什么”

    “偷女人的心啊,比如,像您这样的美女。”小木抿嘴笑着,眼神露着窃喜。

    贾芳菲一笑,同样回敬了一个神转折道着:“那你要失望了,咱们这一行良心早被狗吃了,所以,你面前的美女,是没心的。”

    “那也未必哦,能说出这句话,那说明心还在呢。”小木微笑道。

    这一句,让贾芳菲怔了片刻,好像一个瞬间,对于面前这位浮滑的小男生感觉变了一个样子,感觉距离在迅速的拉近,感觉似乎有一种不该有的信任慢慢升起。

    小木却敛起了神色,不再那么轻浮了,调戏女人,要适可而止,要留点余念,留点好奇,然后那些余念和好奇,会勾引着女人一步一步沦陷哟嗬,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比杨梦露好上手的多了,根本不像杨梦露那样,那怕就一百个壮汉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也会处变不惊。

    叮声电梯到层,贾芳菲收回了目光,笑了笑,压抑着心里的奇怪感觉,前行带着小木,步履间直入正题,就听她说道:

    “你有两天的时间来熟悉公司的运作规则,达不到要求,get out。”

    “ok”

    “你必须熟知公司每个中层人员的名字、特性,时间也是两天,达不到要求,get out。”

    “ok”

    “你有两天的时间变身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语言、气质、每一个细微的一言一行只要出现差错,get out”

    “ok”

    贾芳菲连说几个要求,都得到了背后ok的答复,这让她奇也怪哉地停下来了,回头诧异地看着小木,似乎觉得这个小骗子口气太大了点。

    小木笑笑,不予解释,现在是脚踩两只船,那份从容和自信,可不是单纯的骗子能比拟的。

    果真征服贾美女了,她笑了笑,继续前行着道着:“看来是比料想中要好一点,不过别大意,你要面对的是家境相对富有,眼光和见识都不错的客户,这不像传销小窝点那些关起来被洗脑的产品。”

    变种了,这是个洗脑水平更新,更隐敝、更大的窝点。

    小木思忖道着:“万变不离其宗,当一个优秀的骗子,不一定需要智商优势,只要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有相对的优势就足够了。”

    贾芳菲头也不回地道着:“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提骗这个字。”

    “ok。”小木道。

    在标着总经理办的房间门前停下了,这可是整整一层的装修,还有淡淡的味道,贾芳菲开了门,领着小木进了房间。

    豪华的大班台、落地的观景窗,房间里,酒柜琳琅、茶台古朴,站在窗前,可以附瞰潼关全市,小木信步走过,表情并没有流露受宠若惊,这一点让贾芳菲非常满意,她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笑着看小木问:“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作为总经理,难道对自己的工作环境应该感到惊讶吗”小木优雅地打开酒柜,挑了瓶,浅浅倒了两杯,笑着递给了贾芳菲,眉眼传情地一个cheers,轻晃着杯身,抿了口,然后表情一变,又吐回杯里了,愕然问着:“拜托,总经理这里都放的假酒”

    “道具,不用太认真喝红酒能达到你这种水平的人不多。”贾芳菲根本没尝,把杯子又放下了,她拉着柜子,又是一大摞书,排到了桌面上。

    换了,是民间资本富中国、赢在资本、资本游戏等几本金融类书籍,小木随意翻看了几眼,这种理论要比羊皮卷那种万金油的励志话难学的多,也在这个时候,贾芳菲终于看到小木脸上稍显的为难之色了。

    “有难度”贾芳菲问。

    “两天时间,你背背看”小木拿着一本砖头厚在资本游戏。

    “能背下来的人还真有,但未必能用,也不用那么认真,但你不能一无所知,必须浏览一遍。”贾芳菲道。

    小木放下了书,有点狐疑地问着:“时间不用搞得这么紧张吧这儿缺的东西太多了。”

    “缺什么”贾芳菲笑着问。

    “员工呢”

    “很快就有了。”

    “中层管理呢”

    “已经在路上了。”

    “车辆呢”

    “很快就租回来了。”

    一连几问,贾芳菲对答如流,小木明白了,骗局尚在筹备中,装修个公司、租几辆车、雇上些人,再配上他这个总经理,然后就可以开张了,两人像心有灵犀一样,默视片刻,相视一笑。

    对了,不必那么认真,这年头,搞个公司还不都是这么骗人的。

    小木装模作样问着:“哦,那我这个总经理,总得配个秘书吧”

    “不就在你面前吗”

    贾芳菲轻声道,贾芳菲款款起身,让着座,一副恭身聆听的秘书表情,小木笑着坐下,感觉了一下老总的环境,然后手指一点,指挥着:“贾秘书,把本季财务决算传到我的电脑上顺便再帮我泡点咖啡,我要认真看一下,有什么拜访就别打扰我了,去吧。”

    “好的,林总。”贾芳菲喜上眉梢,小木的瞬间入戏,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她温柔地回了声,然后轻扭着腰肢,款款出门,轻轻地闭上了。

    又一个骗局,从这里拉开帏幕了

    与金科凯越商业楼区直线距离四公里的地方

    连强、马烽火,两人各背着一大包东西,气喘吁吁沿阶而上,一路上两人不停咒骂,这狗日货真会挑地方,那楼层高的,愣是找不到一处可以监视的水平点,只得弃车步行,到相邻的山上找地方。

    找到一处,连强试着一米长的监视镜,勉强可以平行看到了,从监视境里,可以看到小木正坐在办公桌上专注地学习,两人坐下歇了口气,把这个情况汇报,放下电话,连强牢骚着:“催命似的,能出什么危险,这不人好好的吗”

    家里得知小木和3326分开之后,就开始催了,一分开,就意味着要建立新的信息渠道,可这些骗子一个个精似鬼的,外部根本没机会接触啊,老马看了看监视镜,喘息道着:“这不怕万一吗大经理不说了么,现在的成败全系于他一个人身上了哎我说强子,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一个人”

    “马哥,你别考验我智商行不行我能知道么”连强瞠然道,要能知道那些骗子想什么才见鬼呢。

    “也是哈哎,赶紧想想,怎么和小木建立联系,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马烽火道着。

    “自己看不就行了。”

    “看不出来呀,坐在那儿学啥呢”

    “要不化妆进去”

    “快算了,就咱俩这体貌特征,摸黑窝点还凑合,到这种高档写字楼区,一瞅就是偷东西的,保安那关你都过不了。”

    “歇会,歇会歇会再说。”

    两人换着位置,观察着小木的动静,可偏偏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坐着呢,窝都没挪一下子,顶多站到窗前看看窗外的景色。

    几支烟过后,监视的两位刚喘过气来,家里的催报又来了,老马汇报了,什么也没发现真的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也没有正干什么看不出来,太远了没法找近点的地方,22层楼呢

    连强看到了,他回头道着:“等等,老马,有个女的。”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位女人,连强在使劲调着焦距,奈何距离太远,无法捕捉。

    “等等,有个女的。”马烽火汇报着,凑到了监视镜上,不过放大的倍数顶多能看到缩微的人影,他又汇报着:“没法拍摄,距离太远司机正在找地方,是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像在讨论什么。”

    “干什么吃喝的,一个监视点也找不到”

    那边,叶组长怒气冲冲挂了电话,看样子是快急毛了。

    两位监视的外勤,瞠目相对,无语了。

    贾芳菲是被“总经理”召唤来的,时间过了三个多小时,下午十七时左右,时间明显是不够的,她进门,恭立在小木面前,微笑着提醒着:“林总看得怎么样”

    结果,似乎在小木表情上没有看到震惊,这一点让贾芳菲有点意外,纬恒商务的筹备她的自信是满满的,似乎不能接受这种无动于衷。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运作模式,从加盟变化到资本运作了,费用从两千九升格到六万九了,从租个房子洗脑,成了高科技洗脑了,那,就是看到的这些,装璜考究的公司、写字楼,邀请影视公司拍摄的企业宣传片,还有这些貌似很高大上的企业图册以及学习资料。

    小木饶有兴致地看着贾芳菲,玩味良久才道着:“你期待从我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难道一点都没有”贾芳菲好奇问。

    “有,非常震惊,意思是,两天后,会有很多客户来潼关,然后我们要用表演,征服他们的钱包”小木直接道,省略了骗字。

    “对,你干过了应该清楚,申购的难度还是有的,而且你征服别人钱包的机会,并不多。”贾芳菲道,观察着小木,刻意地,不敢放过一丝细节。小木慢慢地合上了扉页道着:“那我就奇怪了。”

    “奇怪什么”贾芳菲好奇了。

    “当然是你们这些文字和影像资料啊,都是些空泛的资本运作理论,还有影像资料,仅仅是一些简单的介绍,我看不出用它来征服别人钱包的成功率有多高啊。”小木道。

    贾芳菲笑了,这是入门资料,看来小点小觑组织上派出来骗子专员了,她慢慢的倾身到小木身边,伸手,点着鼠标,头垂得很低,低到小木的眼皮一垂就能看到胸前的风光,她打开了几个隐藏的根目录,然后弹出来一个文件框,输入一行密码。

    蹭显示出来了数个文件夹。

    “看来,组织还是不太信任我啊。”小木讪笑道。

    “组织里,从来就没有信任,一直是量入为出,能达到什么程度,就为您量身定做。”贾芳菲笑着道。

    小木浏览了一遍,这就很详细了,整理的电子笔记是问答的式,像剧本一样,能模拟回答出客户所有的疑虑。

    比如你会担心这是骗子公司吗公司给你合法的注册执照、企业代码、法人资料等等。

    比如你会担心这种赚钱方式合法吗公司会告诉你,这比股市、期指的盈利率要低得多,合法那不笑话吗不合法能正式注册

    比如你会担心投资的安全系数。公司会告诉你,当然有风险,现在连商业银行都允许倒闭了,何况一个商务投资公司风险和利润永远是并存的,不过有兴趣的话,您可以考察一下纬恒商务投资公司。

    于就回到了原点,会告诉你,我们公司总位于新加坡市,在世界各国有多少处分支机构,目前在中国多少省已经开设了分公司,等等,等等,网页当然有,不过还是内测版,没正式上线;p2p平台当然也有,不过网页logo还没做完,几乎无法想像,两天的时间,这么多繁杂的事会怎样运作成功。

    不知不觉又看了半个小时,一直蹙眉的小木伸展额头时,才想起了旁边的贾芳菲,他歉意道了句:“对不起,贾秘书,我有点入神了。”

    “我喜欢看男人专注的样子。”贾芳菲俏立着,回敬了一个媚眼,轻声问道:“还有疑问吗”

    “有。”

    “请讲。”

    “目标不好找,前期的投入这么大,少了不划算、多了不好干,要找的目标必须有一定经济能力,这个难度就大了,不像传销找人,逮谁是谁。”

    “目标呵呵,已经物色好了,这不是你考虑的范畴。”

    “那前期的工作呢再犀利的语言也不可能对目标洗脑一次性成功,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但要留在一个这样的地方时间久了,您觉得安全是不是没有保障。”

    “考虑的很周到,不过这事已经有人在做了你的问题很多嗳。”

    贾芳菲道,笑着说这些话的,不过让小木警惕了,确实不应该问太多,不过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其实这个传销没什么两样,目标已经找好,洗脑恐怕已经进行了,就等着拉到这儿忽悠一圈可了劲地使劲挤一回,榨干油水。

    所不同的是,传销叫“申购”,这个叫“投资”。

    “还有一个问题。”小木想了想,竖着指头道:“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建议。”

    “哦,那我倒想听听了。”贾芳菲笑着看着他。

    “剧本很好,不过我觉得应该加上点实质的东西。”小木起身,抚着下巴,思忖着走了两步道着:“单纯说教、洗脑,有时候会引起负作用的,对于报有警惕性的个体,如果他在心理上一直抱着排斥心态的话,你怎么洗也没有用的,那种排斥心态,就像一种自我催眠,不管你讲什么,我都当是假的。”

    这个理论好奇了,小木回头时,贾芳菲正认真听着,站在他背后。

    于是他更自信地道着:“很容易理解嘛,比如现在手机短信通知你中奖,估计已经没人相信,为什么,假的太多了。即便是真的中奖,你也不会信了,你说是吗”

    贾芳菲点点头,是。小解释着:“这就是一种排斥心态,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认为假的。”

    “那怎么样解决呢”贾芳菲虚心问。

    “这种事,应该做一个心理落差就像,你看到一个衣衫褴缕的老头,初看不屑,但下一刻,有人告诉你,他家的房拆迁能赔偿一千万时,那你的心态会从鄙夷,迅速转向”

    “羡慕嫉妒恨”

    “对,就这个意思。”

    小木道,贾芳菲想了想,向他竖了个大拇指,合理化建议,绝对合理化,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还出去拔了个电话,像在请教,片刻后进门笑吟吟地向小木谢着:“名不虚传啊,老板对你的意见很重视啊。”

    “呵呵,别客气,应该做的。”小木优雅道。

    “具体的解决方式呢”贾芳菲款款上来,站在小木的身侧问,小木注意到了,她戴着一根银灿灿的首饰,很细,那暴露了她的身份,小木信手伸过去,一瞬间,贾芳菲脸色稍变,不悦地看着他。

    “先别问解决方式,我告诉你要注意的第二个细节。”小木说着,伸手,环向她的颈项,把这个细细的链子摘下来,放在手心递给她道着:“这种廉价的铂金项链,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大公司老板的秘书身上,那会暴露你囊中羞涩的现状的。”

    “那应该戴什么”贾芳菲虚心请教着。

    “什么都不戴,丽质天成就是最好的印像。”小木笑道,这句赞美听得贾芳菲心花怒放,一转眼小木又补充着:“或者戴一个不容易辨认的,翡翠或者玉之类的。”

    那份自信和笃定,让贾芳菲不得不折服了,她下意识地问着:“还有么”

    “还有我们之间,是不是该有点实质性的东西了”小木笑着,嘴角歪歪的,像垂涎欲滴了,三句话又露本色,贾芳菲瞠然给了个白眼道:“你不觉得有点太快太早了还真准备把我当小秘用啊”

    “不,不,你理解错了,我是说时间够晚了,我们该有点实质性的活动了。”小木纠正道,然后正色告诉她:“不准备吃晚饭了”

    哦,是这样,贾芳菲瞬间明白了,这家伙是故意调侃让她往歪路上想,等你真理解歪了,他又成正人君子了。

    这么左撩右撩的,贾芳菲可有点心理失衡了,她稍显不悦地转身开了门,向小木一示意:“好吧,吃饭。”

    小木拉拉衣领,大摇大摆走出去了,他知道,这位貌似无动于衷的美女,心理已经开始倾斜了,未决的难题、未满足的好奇,都会勾引着她,一步一步,和自己离得更近

    ...

第42章 再骗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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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关波澜不惊,而潼关以外,一场突然袭来的风波已经接近尾声了

    15时,榆林,三家镇,地方分局协同工商部门,突袭了两个正在洗脑的窝点,解救被传销团伙非法滞留的人员風雨小說網

    16时30分,省城长安郊区襄庄,驻地派出所在工商部门的协同下,查封了一家堂而皇之开办讲座的传销团伙,现场收缴无证产品千余份,滞留审查的人员171人,这个团伙颇有创意的是,租用了当地一所天主教堂,把布道的神父也发展成下线了。

    18时,延边县行动现场图像传回专案组驻地,解救51人,一个特写镜头是,光传销人员做的各类创富笔记,装了满满两大麻袋。

    19时30分,省厅范文杰主任汇报归来,在餐厅直接让服务员打开了电视,地方新闻打击传销的综合新闻报道,他细细地从头看到尾,之后饭筷未动,叫着骆冠奇、叶天书回专案组办公室。

    新闻对于专案组也有新突兀了,命令是从省厅直接发出的,可疑惑的是,像这种伤点皮毛的小行动,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规格啊,前行的范文杰像是已知两人的疑惑,他道着:

    “下午在和徐厅的汇报当中,接到了省工商总局的信息,和咱们获取的信息是一致的,他们确实在准备实施一项更大的活动。”

    于是,就顺水推舟,在各地甄选了三个小窝点,做一个表面文章,让那些潜藏的传销骨干认为,警察的步子,比他们落后不止一步,骆冠奇笑着道:“很有必要,一般情况下,完成一次申购之后,传销团伙会甄别个体的经济条件,除了有潜力和表现优秀的留下,剩余的都会被抛弃,或者切断联系,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其实他们这么反常地遍地开花,对我们也是个试探,或者说,是在转移我们的侦察视线”叶天书接上了。

    “应该都有,十几年打而不绝,都快成精了。”范文杰道。

    进了会议室,三人习惯性落座,当天汇集的信息放到了范主任面前,他扫了一眼最关心的,问得也是两位留守最担心的:“什么分开了情况怎么样这个金科凯越商务区的信息查到没有”

    一连数问,叶天书小心翼翼汇报着:“范主任,对于涂绅豪这个地头蛇,我们还不确定他究竟有多大能量,所以,地方的警力暂且未敢惊动,在潼关的只有一个组,三个人,他们分手乏术了后续刚派过去一个组,差不多该到了。”

    范文杰知道个中苦衷,大部分时候,只要一跨地域,连自己人都不敢相信,他扔过信息通报道着:“下午我向徐厅汇报,厅里的方针不变,指示是,我们不能满足于打伤打跑,给他们喘息之机;而是要打残打死,不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这方面,工商的缉查总队会给我们及时提供举报信息,届时全省的公安、工商,将组织一次联合行动,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中枢,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政治课来一堂,然后案情开始梳理,但坐在指挥部后方,是永远无法知道前方的变化的,很快这个议题又到了潼关,那里发生了什么他们究竟在筹划着什么都成了引导思路走向开朗的必由之路

    此时,此刻,小木正走向悦客西餐厅的洗手间。

    传销组织最大的优势就是封闭,隔绝一切现代化通讯的东西,传讯的方式都采取极端落后的方式,他在饭餐开始之前,已经瞄到了钻进西餐厅装逼的连强了。

    进门,直接被连强拽住了,小木笑了笑,连强快速说着,环境安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主题,纬恒商务投资;标的,每份六万九千八,场地,金科凯越商业楼22到25层;吸收人员,目前不详;公司现有人员一位,贾芳菲。与涂绅豪、杨梦露的关系,不清楚。

    小木的思路很清,几秒钟就汇报完了,听到连强一头雾水,愣着道:“不会吧只有一个人”

    “加上我两个。”小木道。

    “那骗谁去”连强问,就两个人,出乎他的意料了。

    “据说其他人很快就到了哎我说你脑袋让门夹啦我才入门一天,我能知道多少”小木道。

    “那对不对呀六万九千八可能么”连强不信了,要是传销滚到这么大雪球,那可要破纪录了。

    “这是一份的价格,绝对有这么多,那公司连装修带租赁,我看没有百把十万下不来,还收两千八、三千八,那不得赔本了。”小木道。

    “我艹了,这帮骗子,可真够拼的。”连强瞠然道,要是下本就百把十万,那准备骗多少,可以想像到了,绝对是一个震憾的数字。

    “就这么多,我正在替组织勾引这位妞,从她身上找到更多信息啊,别打扰我了啊。”小木道,洗了把手就要走,连强听着不悦了,一拦小木,把即时的监听小东西塞到他手里。

    此时再看,这货那还有当时死活不从的样子,明显是兴奋得跃跃欲试,连强嗤笑着:“小心点,如果觉得不对劲,直接毁掉哎我说,林子,你想搞破鞋就说搞破鞋的话,别挂上组织的名义行不行”

    “行,那我奋不顾身去搞破鞋,请组织支持我啊。”小木笑着道,话反过来了,连强给听得哭笑不得,却也不敢拦着,走时,小木顺手又掏着口袋,随便捻了一摞钱直接塞连强衣兜里,连强不好意思地说着:“这这,这多不好意思。”

    “这不是给你个人的,工作需要,穿好点再来装逼,这是西餐厅,不是大排档,你看你这样,胡子拉碴的、满身汗腥的,给警察丢人呢。”小木说着,已经加快步子溜了,后面的连强骂了句,却又有点莫名的感动。

    千把块呢,这可是全岔了啊,每每总是警察收买线人了,这回岔得,怎么着天天线人救济警察呢

    连强拿着钱,百感交集,好一阵省不过神来

    优雅地坐回了原位,向在座的贾芳菲露齿一笑,轻挹着香槟,切着小牛肉,然后叉着,优雅地放进嘴里,头一回贾芳菲发现,一个人的吃相能优雅到这种程度,你不得不叹服,他切出来的小牛肉大小颗粒几乎都是同等着,看上去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芳菲姐,你好像胃口不太好啊。”小木轻声问,保持着目光的注视。

    那目光像火一样灼热,贾芳菲下意识地避免直视,笑了笑道着:“你在国外呆过很长时间”

    “嗯,不短”小木道,警惕地想着,是不是又是一个测试。

    似乎不是,贾芳菲好奇问着:“那为什么选择这条路呢”

    怎么想也不应该沦落到这种地步啊,好歹个海归呢,小木笑笑自嘲道着:“这是个叫兽遍地走,海归不如狗的年代,世界的中心在中国,留洋的含金量和国内山寨一样,已经假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您不会被这个名头唬住吧”

    小木突然想起了损友苏荣乐说的话,看来自己确实离开久了,不太懂国情了,这一路下来,他感觉比十年留学目睹的还要多。贾芳菲一笑,莫名地觉得这样的坦诚,反而让人觉得更可爱,当然,也更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她轻轻放下刀叉,放低了声音问着:“您下午说,心理落差能有详细点的建议吗”

    “很简单啊,给别人一个大饼,肯定要比画个饼更有说服力啊。”小木道。

    对了,任何说教和授课,无非就是鼓吹,就是给别人一个愿景,就是在画饼充饥。

    可这是骗局啊,真给饼还叫骗局吗

    贾芳菲思忖着,小木见她转不过弯来,他小声教唆着:“古语讲,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很简单啊,你需要摘掉别人心理上的怀疑,用你现有的条件完全可以办到,你们公司的宣传片做得就不错,花了不少钱吧。比如,我就看过这样一个新闻,说说某某土豪公司,拉了一车现金给员工发年终奖;说某某土豪公司租了一辆航班,集体出游您想,要是看到这样的实力,是不是比你鼓吹更有效”

    “噢,我明白了。”贾芳菲恍然大悟道,思忖着那种场景。

    小木直接出了个现场发现金的办法,现炒现卖的,成捆的现钞、垒成一个金塔,哎妈呀,在那种情况下,再聪明的人,智商也会急剧下降,再怀疑的人,警惕也会消失,对吧。

    嘴上如是说,小木心里在出坏水,尼马,敢用这办法,非让你们穷到解放前,再没翻身机会。

    贾芳菲却像是相信了,思忖道:“虚虚实实其实,可以用这个思路,做点影像资料。”

    小木点头笑着道:“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咱们几千年文化里,就处处闪烁着这种智慧的光芒,与天斗、与人斗,都是其乐无穷的。”

    贾芳菲道眯着眼眉眼绽笑了,像是心花怒放了,她举着酒杯,和小木浅浅斟了一口,轻言细语请教着,而小木在综合着自己所见所闻的骗局,给贾芳菲提着合理化建议,比如一个国际化的大公司,要建点在潼关这样的二三线城市,你得准备好合理的解释;比如你召这么多人来,得做好细致安排,否则被当成非法集会那就麻烦了;比如你对公司的成员,得有一个统一的模式,否则山寨味道太浓会让人怀疑的,毕竟现在信息化太发达,找到疑点太容易了。

    贾芳菲饶有兴趣听着,频频点头,小木从这妞从容的表情上揣度了,这些安排工作恐怕都已经做得很好了,说了半天,他突然停住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着:“哦哦,sorry,我是不是班门弄斧了,这些公司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贾芳菲笑着道:“不过听到你的建议,我感觉还是挺欣慰的来,为我们事业干一杯如何”

    “干”小木端着酒,笑吟吟和美女碰了杯,他心里有点暗惊,就像一次一次看到超乎想像的骗局一样,这一次,恐怕也要比想像中更大。

    贾芳菲却像心不在焉一样,总是那么有意无意地端详着小木,临近饭终时,小木才瞠然发现,自己漏掉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对了,一男和一女,搭配就出戏啊。

    他轻摇着酒杯,眼睛透过杯身看着对面的贾芳菲,一念至此时,贾姐姐那娇厣像红酒一样带上了绯色,在这个响着轻柔音乐,听着喁喁私语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联想翩翩啊。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贾芳菲笑着问,更像在明知故问。

    “我如果说想你,不会让你觉得很煞风景吧”小木调侃道。風雨小說網

    “有点,告诉我,男人都这样吗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然后脑垂体会自然开始意淫”贾芳菲调笑道。

    她侧头微笑的时候,带着一股子调皮的味道,像和干爹撒娇那种,小木笑着道:“男人肯定是这样,那么是不是会发生这样一种情况,一个美女在见到一位帅哥的时候,脑垂体是不是也在意淫那种两情相悦的事”

    “嗯。”贾芳菲嗯了很长时间,像肯定,不过表情又像丰富,她笑眯眯地反问小木道:“你在试探我”

    “你不也在试探我”小木反道。

    “那你要小心了,我也是个骗子,专骗感情的那种。”贾芳菲笑着提醒道。

    这种口吻却更添暧昧气氛,小木抿着酒,坏坏一笑,轻声告诉她:“你都看得出来,我是个多情的人嘛看来我们的确可以开始实质性行动了。”

    “你确定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呢。”贾芳菲摇着酒杯,否决道,不过他揶揄的口吻、浓情的目光、微笑的娇厣,却在告诉着小木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很简单,这女的能上

    小木根据自己泡过n多不同种族的妞,如是判断道。

    这段,跨过了千山万水,传回到了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长安

    专案组驻地,一个偌大的格子间办公室,音频在播放着,画面定格在西餐厅、透过橱窗后,一对浓情的男女,分析音频的几位男女警,偶尔会露出会心一笑。

    说是,不过换一个角度看,在警察眼中,又是一种语境。

    “我们这位内线做得很漂亮,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这家公司做过企业宣传,那从影视制作上,应该能查到端倪。”

    “刚装修完,提供装修的单位应该能找到。顺着这条线,查查付款的账户。”

    “既然收款每份是六万九千八,那他们肯定要准备账户,不可能全部收取现金。”

    “既然人员已经在路上了,那肯定以某种形式把不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查一下车辆租赁,严密注意近期出入潼关的车辆。”

    “这个贾芳菲很可疑,查查她的底子”

    范文杰、叶天书、骆冠奇三位带队领导,沉浸在不断涌现的线索里,显得有点兴奋,一个内线带回来的信息,可比卧底和外勤要直观和翔实得多,在场的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么多艰难反复,终于快到揭开这一黑幕的时刻了。

    两人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二十一时了,外勤在汇报着目标的去向,这个时候,三位指挥员才意犹未竞收回了心思,几位加班的内勤,在重听着,生怕落下一个疑点,而且以此为线索,几个方向的排查在迅速展开。

    很快,潼关全市有提供装修业务资质的单位列出来了。

    很快,全省联网的车辆租赁登记单位列出来了。

    很快,对贾芳菲的排查结果出来了。

    最终这个结果还是让范文杰皱眉头了,户籍资料找不到匹配对象,“贾芳菲”这个名字的检索,全国能检索出两千多位,无一例匹配。而犯罪信息库的检索,则毫无所获。

    “可能除了涂绅豪,所有的都是假身份,而只要这些假身份的不落网,那涂绅豪这位明面上的人物,也就是安全的。”叶天书看了眼检索结果,如是道。

    既然是犯罪,那肯定要掩饰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只是像传销团伙这些人的作假方式,比其他类型要高出一个档次,而且更难办的是,他们大多数时候不吸收有前科的人员,于是连警察赖以侦破的罪案信息库也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骆冠奇的观点不一样,他笑着提醒道:“这正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如果敲几个键盘能查到案底,那会让咱们的疑心更重。”

    三人俱笑了,范文杰主任道着:“大部分案例的侦破,都是顺藤摸瓜,而这一次,看来要守株待兔了,我在想,千万别守错了啊,你们两位辛苦点,千万别放过任何疑点,从现在开始进入临战状态,对于这位内线,要建立二十四小时监视保护他的价值越来越高了。”

    “已经在做了,后续的队员和连强、马烽火他们刚接上头了。”叶天书道。

    “3326怎么样”范文杰问。

    不行,叶天书摇头了,他解释道,3326的体貌特征以及履历,顶多能到打手级别,现在被当司机使用着,根本进不到这个骗子团伙的核心。

    对于这种结果,几位领导可真是无语讪笑,精心准备的卧底效果不大,谁成想半路倒拣了个宝,几人踱步到会议室,意犹未竞地讨论着,刚出门,范文杰突然想起忽视的一个人,回头着:“卢疯子有下落吗”

    “哦”叶天书掏着pda手机,查着反馈的消息,汇报道着:“何玉贵出现在滨海市后,滨海方面查了下他的行程,根据他使用的假身份查到高铁乘车行程,然后在中州市发现了卢鸿博的踪迹。”

    “他在干什么”范文杰警惕地问,这个卢疯子是打开这个案件的突破口,现在却像出局了一样。

    “本来都没找到人,结果从中州市402专案组的通报里发现了。”叶天书把手机递给范主任,老范一瞧,哭笑不得道着:“啊又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了”

    “对,又在一个传销窝点授课,被抓了个正着,滞留了两天,没法遣返,也没法处置,只能和咱们一样,送进精神病医院强制治疗了。”叶天书道。

    这个哭笑不得的结果让范文杰一下子省不过来,他还回了手机,瞠然问着:“那看这个意思是,这些大经理用他的时候,都不介意。而用完了,就撇过一边这也太功利了吧”

    虽然是个名人,看来在这个传销团伙里的位置不会很高,否则就不至于三番五次被抓了。

    “应该是,我想,幕后的贾老板,是不是也在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一套而卢疯子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也能起到点转移视线的目的,从邻省的通报上看,他们省的传销活动,只是零散出现的,不像咱们这儿,是重灾区。”叶天书道。

    这时候,骆冠奇插进来了,笑着解释道:“卢疯子的目标太大,像潼关这种精心策划的局,肯定不能用他,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些大经理请他吃吃喝喝,然后重复出入于看守所和精神病医院。”

    “呵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范文杰如是评价了句,对于这类人渣,没有什么同情可以给予

    部署在调整,各地的警力能交叉使用的,已经划上了名单。

    处于最前沿的监视点,人员扩充了,省城来此的有一个组,带来了一辆伪装好的通讯车,那可是大案要案才能用上的,司机两人、通讯两人、三三配组的外勤组,加上连强他们,可以组成三个组了,这么强大的阵容,可见专案组对这个内线的重视程度了。

    晚22时30分,监视镜里,小木和贾芳菲回到了居住的华府天下,进了单元楼。

    “强子,这个内线怎么养的拽大了啊,直接钻他们肚子里了。”

    一位新来的外勤,羡慕地问了句,像这种内线,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

    “哈哈,说出来得羡慕死你们,不是我们养他,而他包养我们呢瞧见没,我们这些天开支,可都是传销团伙供应的。”连强得瑟地,甩着一摞钱,给哥几个分着,不多,一人一张,权当见面礼了。

    “你丫这可是违反纪律的啊。”一位外勤严肃地拿着钱,然后不客气地装口袋里了道着:“看在你这么客气份上,就不举报你了。”

    “滚一边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呢。”连强斥道。

    几位认识的,不认识的,打了个招呼各自分开了,他们的任务是听从调遣,保护内线的安全,可并不知道是谁,在什么地方。

    连强回到了监视点,宵夜盒子一扔,刚要说话,却发现马烽火和司机鬼鬼祟祟,看着监视镜来劲,他狐疑地上前,好奇问着:“哟,不会看见肉戏了吧”

    司机赶紧掩饰:“没有,两人谈理想呢。”

    绝对有事,连强把人推进一边,凑在镜头上看,一眼,他的下巴直掉,他看到了,小木和贾芳菲在房间的沙发上激吻,贾芳菲骑在他身上,很香艳的那种,激吻着,贾芳菲两手一举,已经拽下了衬衫,满屏是白花花的娇躯。

    “去去我看看”

    “别挤,别挤,我还没看呢。”

    “哦哦,我艹,这就干上了”

    “强子,不是说他们才认识一天么”

    连强笑着纠正,严格地讲,半天

    惊讶的嘘声再起,哦哟,半天就上手,大师级水平啊;哦哟,瞧镜头里两人,眼瞧着就脱光了;哦哟,小木抱着像白羊一样的贾芳菲进了卧室,然后拉上了帘子哦哟,啥也看不见了。

    司机火急火燎地打开监听的音频,哦哟,放浪的笑声,亢奋的叫声,兴奋的喊声,种种声音起伏得让人暇想无边,听得人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足足十几分钟,那呻吟和调笑就没有停过,听了好久,终于偃旗息鼓了。

    这听得人像跌宕起伏了一个似的,心一漾一漾,众人意犹未竟时,声音又来了:

    女声,贾芳菲的声音,在嗔怪小木道:“果真是个骗子啊,骗我到你家。”

    “没骗啊。”小木在否认。

    “和我谈几个亿资金投资控盘的事,不是你说的”贾芳菲在埋怨。

    “你听错了,资金反过来念就对了。”小木调笑着。

    “资金反过来,金资精子”贾芳菲掉坑里了。

    “对呀,刚才我在你身上投资了几亿那什么精哈哈”小木坏笑的声音。

    “讨厌,流氓。”贾芳菲嗔怒了,扑上打闹起来了。

    连强几个愣了几秒,齐齐喷笑。

    千里之外的专案组,一室加班人员哄堂大笑,连难得见到笑容的范主任,也露着微笑,或者,是有点哭笑不得。

    对呀,这谁骗谁呢

    ...

第44章 排兵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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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播报一条刚刚收到的简讯,今年以来,我省公安经侦部门,以打击传销骨干、摧毁传销组织体系、破获传销案件为目标,对传销案件坚持深度侦查经营,集中开展打击。風雨小說網6月以来,分别在我省榆林、延川、靖边等地,一举打掉从事非法传销的团伙9个,抓获传销经理级以上骨干人员38人,有效地遏制了非法传销活动在我省的蔓延目前,在全省打击非法传销专项工作会议上,省公安、工商等相关部门集体签署了责任状,省政法委书记同志指出,下一步工作,要以“无传销市”、“无传销社区”创建为重要载体,抓好宣传教育,不留死角、不留余地地进行网格化防控

    张狂带着一行男子进入涂老板的办公室时,涂绅豪正在观看这则新闻,昨天晚上的,今晨重播,来人带头的居然认识,是马土锤,领了一伙歪瓜裂枣,看这架势,张狂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涂老板那,人来了,有事您吩咐。”马土锤鞠躬点头哈腰道,这位人渣蛮有意思的,不管说话办事都像个傻缺,这不,涂绅豪没理他,他拍着马屁道着:“哦哟,涂老板您信这玩意啊当今社会的三大假啊,一是小广告、二是卖假药、三就是电视新闻报道啊。”

    “你懂个屁。”涂绅豪骂了句,明显觉得这货太蠢。

    谁可料马土锤自认智商可不低,直道着:“我都能报道了强化源头治理,夯实基层基础,群防群治群管,等等。”

    话音方落,电视新闻里美女主持人果真播报着:要强化源头治理、夯实基层管理,做到群防群治群管。一瞬间,涂绅豪眼瞪直了,张狂看马土锤的傻样,噗声笑了,马土锤笑着着解释着:“一样滴、一样滴,打击高利贷、扫黄打非,差不多都这一套,都是群防群治群管,他不宣传,生意还没这么好做呢。”

    愣了片刻,涂绅豪哈哈大笑,直赞马土锤有文化,有长进,马土锤点头哈腰地,给涂老板敬烟,点火,涂绅豪瞥了半晌才犹豫地道了句:“土锤,办事一定得讲规矩啊。我是怕你这张漏嘴管不牢啊。”

    “不能啊,涂老板,派出所传讯我不下五十回了,您打听打听,我漏过一句话没有,给老板们跑腿,我是恨不得三条腿跑起来给老板们办事啊。”马土锤夸张道。

    人渣里有这种奇葩也不多见,张狂咬着嘴唇笑,涂绅豪观察良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就准备用这货了,这种交易相当简单,一拉抽屉,一摞钱,拿出来吧唧往马土锤怀里一扔,土锤哥蘸着唾沫一拔拉,义正言辞道着:“哟,涂老板,你下任务吧,谁惹着您了,我去把他三条腿都敲断。”

    “没人惹,不过得用你们几个两三天功夫,回头还有报酬,烟酒茶饭管够你呢,跟着张狂,随叫随到张狂,你这两天就和他们到一块,回头任务我安排你,把兄弟们招待好一点啊。”

    涂绅豪摆着手,看样是准备预备役人手了,张狂应了声了,开着门,土锤一伙千恩万谢,出门了。

    开始了,但在开始的时候,却让张狂揪心了,他和小木分开数日了,在防范甚严的团伙里,几乎没有传讯的可能,一切全靠外勤的监视获取信息,现在,最终一役即将拉开帏幕,而他,却是计无所出,仍然处在最底的打手阶层,根本无从知道上面的安排。風雨小說網

    没想到今天是这么开始的,更没想到,马土锤远比他想像中奇葩,下楼开始就拉近乎了,瞅着张狂问:“咦兄弟,你啥时候跟涂老板的,我怎么瞅你眼熟啊。”

    当然眼熟了,假证窝里见过,那时候张狂是留了一脸胡茬修水管当马仔。那钱后来是涂老板替还的,不过这个缺心眼应该只认识钱,对人的记忆不深,张狂掩饰道:“不可能,我长这么丑,可能眼熟吗”

    “哎我说,我想起来了。”马土锤追着张狂,张狂停下,等着给他解释一句,却不料这货说道:“我长得也丑,咱俩你瞧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啊,怪不得这么眼熟你们说像吗”

    一问众人渣,齐齐附合,长得真像,简直就是尼马亲兄弟。

    把张狂气得肚子直抽,只得带着这帮失散多年的兄弟,进驻开发区一处租赁空房,这里,距离金科凯越商务写字楼,不足两公里,到地方张狂才发现一件乌龙事,涂绅豪的选址绝了,和马烽火带的外勤,选到一处了。

    他又惊又喜又好笑,啤酒扑克牌把这群货安顿住开赌,买东西的间隙,居然能直接和车里窝的队员打招呼了

    小木的启程稍晚,这个团伙的行事方式他有点看不明白,本以为杨梦露和何玉贵是下线,送给涂绅豪这里,可没想到的是,涂绅豪现在几乎销声匿迹,根本不闻不问了,反倒是何玉贵和杨梦露又出现了,身边没有大头大嘴两个看护了,可多出来的这位美女更难对付。

    白天和你呆在一起,晚上和你睡在一起,除了干她,不可能干其他。

    男人对炮事都是一回爽、两回痒、三回过来只想躺,现在小木就是如此,懒洋洋地躺着吹空调,还真不想出去能热得出汗流油的外面,他侧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枕边的一缕长发,于是他就痴痴盯这根长发,而思绪像癔想一样,会飘移回到两个人赤裎相对,。

    是够疯狂的,刚才还被这妞吹起来,来了一发。

    小木回味着,这一趟疯狂之旅,想想还是尽快结束的好,否则人亡不了,也得精尽,此时再想,他觉得一点成就感也没有,这个女骗子其实根本不用勾引,她会反勾引你的。

    电话铃声响了,卫生间的贾芳菲喊了声:“宝贝帮我拿下手机。”

    “噢,好嘞。”小木道着,懒洋洋起身。

    卫生间里,正对着镜子的贾芳菲已经梳妆完毕,只穿着三点式,露着雪白的肌肤,像自恋一样欣赏着自己曼妙的身材,小木递进手机里,她也不避讳,直接接听,应了几声嗯,然后告诉小木,准备走,等在下面了。

    小木没走,站到了她背后,在他雪白的肩上吻了吻,贾芳菲笑着问:“还没疯够啊”

    “不是够,是过头了,我现在只想睡觉。”小木道。

    “宝贝,今天还有正事要干呢,等完事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呵呵,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贾芳菲臂后绕,环着小木的脖子,回吻着他,眼中竞多了几分依恋。

    “恐怕好日子都长久不了,告诉我,我们这样子,还能温柔几天”小木轻声问,不舍地道。

    “今天,明天呵呵没关系,过段时间我们可以重见的。”贾芳菲安慰道。

    “那我会怎么样我可在法人代表位置上啊。”小木道。

    “你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没担心啊现在怕了”贾芳菲剜了眼,拍拍小木的脸蛋。

    女人,尤其是美女的刺激挖苦,是一种最好的激将,小木嘿嘿笑着,抚过她裸露的肌肤,欣赏地道着:“我当然怕,我怕良辰苦短,美景不再啊。”

    “相信我,老板对这个还是有谱的,在彻底崩盘以前走,都是安全的快,准备一下,要走了。”贾芳菲笑着,吻吻搂搂抱抱,又一次用女性最温柔的体贴,唤起了这位小男人的自信。

    两人相挽着下楼,何玉贵已经等在门口了,顺手一扔车钥匙,做了个鬼脸,小木一摁车钥匙,却是泊好的一辆宝马,像见猎心喜一样,他径自上车,熟稔地倒出来,停在两人面前。

    上车离开,何玉贵笑着问小木:“还喜欢吗”

    “租来装门面的,又不是送给我的,喜欢管用吗”小木不客气地道。

    何玉贵不高兴了,直斥着:“嗨,我说你小子屁事没办,这么高待遇还怎么着租车不用花钱啊租房不用花钱啊还有芳菲”

    后面贾芳菲赶紧咳嗽,何玉贵及时刹车不说了,换着话题道着:“我说林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是骡子是马,今天就得出来遛遛了,这个资本运作和推销产品不是一个概念,要来的成员,都是些家境殷实的,不可能像小窝点那样关门洗脑你要做的,就是你的经历、气质、语言,去征服他们,让他们相信,你确实挣到钱了”

    小木笑了笑,好奇问着:“那给我多少啊”

    “呵呵,差不多能买这么辆车啊。”何玉贵笑着道。

    几十万这点钱小木还真不看在眼里,不过他笑眯眯的样子,却像是动心了。

    一路闲话,俱是如何以温和的方式洗脑之类的词,到了公司,又成两人尾行“林总”上楼的架势。说来也怪,金科凯越商务楼住的商户不少,小木总认为这地方作案实在太扎眼,可呆了两天才发现,是自己的见识浅了,开发区人口本身就少,不杂不乱。高档的商务区又少见警察,商户彼此间不闻不问,要干点擦边的坏事,没有比这儿更合适的地方了。

    电梯到层,进走廊,轻柔的步子,清脆的高跟鞋声,公司男女在门口恭敬地齐声弯腰问好,光可鉴人的走廊中间,贾秘书轻轻推开了门,以极度恭敬的态度请着林总进门。

    一进门,贾芳菲跟着进去了,一下子关上门,背靠着门,一把拉住小木,不容分说地吻上来了,就像猝来的激情无处发泄一样,两人搂抱着厮磨着,片刻放开,小木愣了下,只觉得贾芳菲不老实了,根本不是摸他,而是趁着接吻,把他的口袋摸了一遍。

    然后在贾芳菲的手上,多了一部手机,小木吓得一个激灵,亏是没敢用他们给的手机打电话,否则糊里糊涂,又要露馅。

    “哟,还是根本不相信我啊”小木佯怒道。

    “不,是从现在开始,不再怀疑了。”贾芳菲拿出身上另一部手机,笑着给了他道:“用这部大器,显得有身份哦林总,人快来了,可以找找感觉了。”

    言罢,她笑吟吟地走了。

    “侥幸、侥幸亏是老子累得晕头转向,没来得及和组织联系。”

    小木压抑着心跳,坐回了大班椅上,平复着情绪,骗子的诡变世界他算是领教了,步步是坑啊,一不小心就得栽进去,还好,运气不错。

    等侥幸心态过后,问题接踵而来了,对呀,怎么和组织联系呢

    他为难地思忖着,作为一个成功的两面派,趋利避害明哲保身是第一要务,该站到那一面他很清楚,可现在和组织行动联系了啊,要是这边得手了,那边还傻等着,那可麻烦了。

    入伙以来头回有点纠结,他在极力开动着脑筋想迂回方式,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计无所出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辆外地牌照的越野车泊在楼下停车场了,接着,又是一辆大巴,下了很多人,不久后,又是一辆

    “又是一辆,辨认车牌,检索机动车辆信息库。”

    “面部识别,以402专案信息库为模板。”

    “把这个送给叶组长”

    “外勤联系保持畅通”

    “后援组在什么地方,让他们汇报方位注意座标位置,让他们在高速路管理处集结。”

    “呼叫出省检查口,确认随时可以封路”

    “”

    专案组已经忙翻了,刚刚和工商缉查的指挥系统接频,在扩大的屏幕上,全省几十个警力集结地正在忙碌有序地进行着,统一指挥的调试正的进行,行动任务的分派、发起行动的时间却尚在未知之中。

    当然,这取决于潼关的进展。

    一幕幕来人的镜头,捕捉到的面孔被分离,识别,外勤的频道里呼叫不断,前方的警力明显捉襟见肘了,从上午十时起,聚集到金科凯越的各类车辆四十余辆,其中包括数辆省际大巴,进出人粗略一估算,有数百之众。

    当熟悉的面孔出现之后,会议室焦虑的范文杰主任重重一擂拳头,心头的悬石终于落地了。

    张安平张飞、马剑峰马步方、董辰国董卓、刘勇刘备、徐能慧徐达等十几位大经理及手下的骨干分子齐齐现身,叶天书此时却倒吸一口凉气,其实有几位骨干分子,是几天前才被遣返的,又出现在潼关了。

    “骆处我们得好好谢谢您啊。”范文杰感慨道,跌跌撞撞终于走到今天了,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骆冠奇笑笑道着:“这个不急,我还是惯常的,要向两位泼一瓢冷水。”

    “赶紧泼,我就等着呢。”范文杰道,越是泼凉水,越能发现布置的漏洞。

    “第一,证据很关键,必须拿到证据;第二,抓捕时机更关键,早了未形成犯罪事实,晚了要逃之夭夭了;第三,赃款,咱们关起门来说,我不怕你们笑话,大部分案例里钱都很难往回追,只要一收钱,他们就会迅速转移,我们广西甚至发生过转移到境外的事。”骆冠奇提醒道。

    “对,说得好证据他们逃不了了赃款嘛,他们只要不是扛着现金走,就难逃这次清查,时机,最关键的时机,我们要在形成犯罪事实之后不长时间里,雷霆一击这个由线人来办,以他的信息为准。”范文杰道,一说到这茬,他随口问着:“对了,线人联系上了没有”

    没有,叶天书最怕问到这个,他难堪地道着:“不好办啊,那个传销女,就是贾芳菲,白天和他呆一块,晚上和他睡一块,根本没法接近啊,通讯工具根本不敢用。”

    骆冠奇也笑了,范文杰瞠然思忖道着:“3326呢”

    “他们分开两三天了,3326现在和涂绅豪召来的人在一起,估计是望风和打手的任务,他根本无法进入那个层次。”叶组长道。

    这种时候,一个小小的节点都可能铸成大错,范文杰急了,直拍着桌子嚷着:

    “通知外勤,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线人,行动之前,务必拿到确切消息你马上去办,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是,我马上办。”

    叶天书也紧张了,匆匆奔向指挥部。

    焦虑,同样困挠着小木,他拿着贾芳菲给的那部大器手机,犹豫了好久才咬牙准备拔号,不拔不行啊,再不聆听组织安排,那搁这儿骗上几十万算谁的。

    拔的是临出发前给的400号码,不料刚拔通,就传来了一声蛋疼的机械音:您使用的手机已经欠费,请续交话费,谢谢

    “哎呀,我艹”小木给气得欲哭无泪了,价值一两万的高档手机,里头装的居然是个欠费卡。

    这时候,门敲响了,他收敛形色,喊了声请进,然后贾芳菲笑吟吟地现身了,给他做了一个请势。

    没办法,作为林总,要接见那些远方来客了,他知道,不但那个组织惹不起,这个组织照样惹不起,这个骗子的游戏,还得硬着头皮进行下去

    ...

第45章 破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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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有点紧张”

    贾芳菲不悦地道,很烦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男人,她的眼中,蓄满了不悦,仿佛在说:老娘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窝囊货色。一念至此,她干脆关起门来,很严肃地看着小木,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半点差池。

    “我能不紧张么以前是骗贫下中农,现在是骗富人地主,当然紧张了。”小木掩饰着自己,刚刚确实有点慌乱,不过紧张的却不像贾芳菲所想。

    “就紧张也来不及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你要掉了链子,有你好看的。”贾芳菲愤然道,没想到变脸这么快,小木怔了下问:“什么后果”

    “最起码让你没机会再碰女人。”贾芳菲威胁道,上前狠狠掐了小木一把斥着:“你床上挺疯的,怎么这个时候不行了记得在床上说什么来着,还要养我”

    “哎哟,凡床上脱光了说的话,都不能信,男女都一样。”小木惫懒地道。

    蓦地,贾芳菲出狠手了,纤手向下一伸,小木顿觉裆部一紧,一机双蛋顿时像箍住了一样,他吃疼地倒吸凉气,而贾芳菲却在恶狠狠地斥着他:“你特么是不是男人”

    啪小木挥手就是一耳光,贾芳菲哎唷一声,脸侧过去了,小木也恶狠狠地警告她:“老子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我特么就紧张,也不会紧张去骗人,顶多怕被你们几个狗男女骗了。”

    出离愤怒了,贾芳菲慢慢的侧过头,抚抚脸蛋,挨了耳光却一点也不着恼,反而慢慢的笑了,笑着道:“这才是男人,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怕我骗你至于吗,我们在一张床上可都躺两天了,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了。”

    “少废话,带路。不就是骗人家掏钱么,让你们开开眼。”小木霸气地道。

    这才是总裁的霸道风格,一敛神色、剑眉怒眼悬胆鼻的,那气势顿时出来了,贾芳菲暗暗赞了个,上前开了门,前面恭请着,只等出了门,她又回复了唯唯喏喏的小秘书角色,轻遮着脸,亦步亦趋跟在小木的后面。

    安排是这样的,参观公司、午饭、座谈,来了多少人小木不清楚,来的人分属多少个大经理,小木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不需要清楚,只需要接见一下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手法又变化了,如果不是身处其中,根本不敢把这事当成传销。

    秘书办隔壁,请来的业务员正在给新晋成员授课,朗朗的女声:纬恒商务的运作模式是这样,入门级是六点九八万,时限是一年,一年内只要您发展的投资商加入购买一份,那您就能得到百分之七的收益,超过十份的总额,收益率为百分之十九,你的发展的客户,再发展客户,你也可以得到不低于百分之五的回报,这样算的话,其实只要你发展三位客户,就可以成功回本,因为您客户的客户,也相当于您的客户在我们公司,最快的一位,用了五个月零十二天,挣到了第一桶金,一千零四十万

    隔壁的隔壁,男声,在给另一拔讲解着:

    纬恒商务投资的资本运作模式,我想大家都清楚,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我可以现场解答。有人问了,合法与否,回答的很简单,我们工商注册和企业代码各位可以查证一下,公司的p2p平台,在深圳、广州、珠海等沿海城市,筹资总额已经达到了十二个亿,讫今为止已经为在线的客户赚到了四点二亿利润。又有人问了,投资的安全怎么保障有风险吗回答的很巧妙,现在连商业银行都允许破产,也就是说您钱存银行都有风险,投资怎么可能没有风险当然,我们会为客户做好最贴心的保障,目前有国际vc、两家投资担保公司为我们担保,您的六点九八万投资,最低限度,在一年内可以得到等于银行定期存款的利率收益

    隔壁的再隔壁,在放录像了,企业文化宣传,中、英、法、西班牙、日等几个语系,同时在播,小木路过时瞥了一眼,怕是这么“国际化”大公司,早把那些期待发财的人撩得蠢蠢欲动了。

    “就是平时训练的内容,可能会有很多苛刻的问题,你照本宣科就可以了。”贾芳菲在他背后轻声提醒着,现在她倒觉得有点心虚了,如果不是前台非推出这么一个人来,她是铁定不会选这种生手的。

    小木不高兴了,压着嗓子道着:“你们做的剧本,那就是一堆垃圾,现场会千变万化的,当骗子首选得有良好的应变能力。”

    “哦,那我放心了,看来你有这种能力。”贾芳菲强自欢颜道,这时候,只能鼓励了。

    “不,我还没有,这不正准备去实践么”小木道,一句又把贾芳菲推到冰窖里了。

    两人进了电梯,敛着形色,找着感觉,一层之隔,片刻功夫,气宇轩昂的林总从电梯里出来了,何玉贵带头欢迎着,鼓着掌介绍着:“这就是我们纬恒商务西北区域的总经理,也是你们一路上听到过的传奇大家欢迎林总。”

    是马步方带着队,二十几人,排成两列,把小木请进了会客室,这里琳琅满目的水果、饮料、鲜花已经摆好,就等着座谈开席呢,人进去时,贾芳菲拉了何玉贵一把,稍迟了片刻,她小声说着:“情绪有点不对,上不了大场面。”

    那紧张样子,怕出漏子,何玉贵愤然小声道:“你都和他睡两天了,到这节骨眼上才发现不对早干什么去了”

    “你行你不跟他睡去我是刚才发现的好不好。”贾芳菲郁闷地道,这个时候,应该信心百倍,像打鸡血一样亢奋才对,何玉贵一拦她,什么也别说了,小声道着:“好赖只能是他了,来不及了你准备一下,不行就快点,拉到饭店吃去吧,反正时间还有点。”

    两人交头结耳片刻,进了会客室,充当服务的贾秘书笑吟吟地给上座的客户倒着茶水,不时地瞥小木,越看越气,这货坚挺了两秒钟,又像射了一样蔫不拉叽的,越看越没精神。

    何玉贵咳了几声,马步方知意,站起来道着:“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林木生,林总,纬恒商务投资西北区经理下面,有请林总给咱们讲几句,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林总,关于投资类的事,林总是业内行家。”

    稀稀落落掌声不算热烈,或许是小木面色太嫩,直接让投资者起疑了,毕竟现在财富神话太多了,鱼目混珠的实在不好分辨真假,小木半晌都没有吭声,把会客室的人扫过几遍,七女、十五男,最年轻的有二十几岁的、最老的怕是有五十开外了,中间没有让他感兴趣的漂亮女人,顶多有个模样可以的,一张嘴牙是歪的,多层次户型,兴趣骤失。

    能到这儿,那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已经被大经理们忽悠的蠢蠢欲动了,今天就是见证实力,下定决心,让他们没掏的掏腰包,掏过我再多掏点了,这个时间段小木脑子里绕过无数种所学理论,却发现没有那一种理论,能适合这种年龄跨度如此之大的场合。

    没办法,即兴发挥了,小木的想想,还是本色演出,他一靠椅背,懒洋洋的样子,很随便地把手机扔在桌上,像是不屑于这个场合一样道着:“大家别听何副总和马经理吹棒,你们听到关于我的故事,里面的水份很大啊,对外宣传是一回事,咱们坐一块,又是另一回事。”

    我擦,这货改剧本了,何玉贵气得剜了贾芳菲一眼,贾芳菲不敢抬头了。

    更猛的出来了,小木两手一蜷道着:“坦白讲,六个月挣1040万确实有点吹牛了,除非你是个官二代、富二代,人脉关系特别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是个官富二代,倒不必做这种投资了,没准人家直接就把钱送你们家里了,大家说对不对”

    场上轻笑声起,这是实话,真要富得流油,准还乱找门路。

    马步方马剑峰可是有点心虚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是在最后吹破了颗粒无收,那他可惨了,他狠狠地瞪了何玉贵一眼,何玉贵只当没看见,这时候,谁也挡不住林总这张破嘴了。

    “看来大家喜欢实话实说的方式,我也喜欢,那我今天就和在座诸位讲个大实话,首先,没有那一种赚钱模式是万能的,生意上还有同行不同利的说法,可能同一类生意,有人能干得风生水起,有人去干得倾家荡产这是现实存在的情况,我们在拿出自己的辛苦钱来时,必须具备这种鉴别能力。”小木严肃地道,话说得有理有据,这时候,投资者一个个可真打起精神来了,生怕漏掉一个字。

    苦就苦了贾芳菲了,现在马步方、何玉贵都是用威胁的眼神看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就是嘛,培养吹牛逼的,你给培养成说实话的了,那不砸场子嘛。

    “次之,在投资的时候,你得考虑自己的能力。糙话讲,就是你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得有数。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你们暂且也不必问我,因为你们的问题无非是两种,投资安全不安全这是一种能不能赚到钱,这是第二种。第一种我就不讲了,我讲得再多你们觉得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每一个新生事物出现的时候,总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世人接受,远的不说,十几年前,互联网经济概念提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是泡沫,是骗局,可现在大家看,它已经改变我们的生活了也在十几年前阿里疤疤、京咚刚刚做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人给他们投资,大家都觉得他说的天方夜谭,都把它当成骗子,就即便咱们公司p2p平台,现在仍然有人置疑它是个非法集资平台其实判断的方式很简单,等等看它的结果,不过等结果被大多数人知道的时候,机会就已经丧失了。”小木道,他在努力地用自己平时涉猎的知识来描述一个让大家能接受的说辞。

    在别人看来,这位林总的样子,要比那些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经理和霭多了,那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那言语诚恳间的随和,都像春风化雨,不知不觉中都听进去了。

    有点意思了,何玉贵看看贾芳菲,脸上有喜色了,尼马,没白陪睡。

    大谈了一番机会的丧失,比如阿里疤疤,被万恶的日本鬼子和美国洋鬼子看到了先机,投资滚了几千倍,这个故事总是能勾引国人错失几个亿的遗憾心态,成功地调动起了气氛,小木把第二个问题顺水推舟地放到了桌面上,也就是大家最关心的:能不能赚到钱

    肯定得能呀,马步方和何玉贵这两货,正不善地盯着他呢。

    “这个能不能赚到,和赚多少,大家千万别抱着一个狂热的心态去做它,我可以诚恳地告诉大家,即便以我上一代很广的人脉关系,我也没有赚1040万”小木道,等在座成员怀疑目光又起时,他话锋一转道着:“不过几百万总是有的,但这个最主要的成功之处在于,我们家就是开饭店的,有这种先决的条件,可以接触到不同层面的人,所以做什么事也事半功倍那,在座诸位,以我的眼光看,你们中间,有人就确实不适合这个投资,可能根本赚不到钱。”

    擦,这又是搞什么呀,刚听着舒服了一分钟,又开始刺耳了。

    在座的男女老少,抱着怀疑的态度在互视,似乎在看谁赚不到,似乎在看是不是暗指自己,看了一圈,谁也像,或者谁也不像,都又看向了“林总”。

    林总起身了,这时候就像自我催眠进入了亢奋的状态,神采奕奕的小木围着座谈一位一位看过,握手,寒喧,互问姓名,那些人或恭敬、或怀疑、或好奇,在这个年纪不大的林总,反倒显得稍有点不自然了。

    一圈转过,小木指着那位牙齿多层次户型的中年女道着:“陈大姐是吧,我能猜出您的前身,您信么”

    “啊猜我”陈姐愕然道,明显不信了。

    “嗯,我试试您之前应该是公务员”小木犹豫地道着,在慢吞吞讲出时,明显看到了陈姐脸上的窃笑,瞬间他改口道:“可又比公务员更优越,这种职业老师,当过老师。”

    右手掌沿,习惯性粗糙,不是磨桌子久了,就是磨黑板时候长了,一言出口,那陈姐惊得站起来了,小木知道猜对了,他故意道着:“我不需要知道结果,因为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判断,在我看来,如果您不改掉您习惯性的问题,这趟生意您是不适合做的因为我从您眼光里看到了过度的自信,那是因为您在长年的职业生涯已经养成了我说你听、我做你学的行为模式,这种模式在社会上是行不通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学生一样买你的账哦请坐。”

    咝凉气猛吸,一个队的,已经有人凑上来小声问了,那位陈姐吓得只剩下频频点头了,看林总已经抱之以无上尊崇的眼光。

    “您张海明,张叔吧”小木在一位中年男的身边停下了,那位年届半百的老头有点依老卖老了,只是笑了笑,随口道着:“你要猜中我的职业,我就在这儿投资了。”

    “我已经猜中了,但你不适合干这一行啊。”小木同样笑着,呛了优越感满满的老头一句。

    “我不适合”老头嘴唇耷着,好像被气到了。

    “大叔,别生气您现在工资不低吧”

    “那当然。”

    “单位还不用上班对吗”

    “那当然。”

    “儿女也成家了,对吧。”

    “是啊。”

    然后小木笑吟吟不问,老头优越感瞬间凝结在脸上了,对呀,这丫怎么看出来的,旁人更是奇也怪哉地等着小木下文,小木笑着道:“我说您不适合的就在这儿,工资旱涝保收、生活衣食无忧,像您这样优渥的公务猿,是很难体会做业务人的艰辛的。”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那老头双手合十,微微作揖,权作听从忠告了。

    绝对不会听,越老越贪,而且这句暗含恭维的话,已经把老头的得意心态撩拔起来了。

    又一位,男子,二十七八岁,和小木差不多年龄相当,刚停到他身边,小伙子赶紧起身,鞠躬,崇拜地问:“林总,您刚才是”

    “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小木道。

    “对,太神奇了,我和陈姐她们都走了一路了,今天才知道。”小伙子笑着道。

    “我还看得出,你做过销售卖过什么产品呢”小木笑着,凝视着对方的脸庞,那张亲和、微笑、恨不得抱着你认亲兄弟的表情,让小木猜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好像是虚拟产品卖保险的”

    “啊”小伙子一愣,丝毫没觉出小木的口气是疑问句,频频点头,兴奋地问着:“林总,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嘛,如果一个陌生人在一分钟内会表现的和你亲如一家,除了卖保险的还有谁啊。”小木笑着道,他看到了小伙子眼中的疑惑,释疑着:“答案在眼睛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透过这扇窗户,高明的人就应该能看到心灵对于一位推销员来讲,能看到客户的喜怒哀乐是非常重要的,你们搞清楚,现在纬恒商务的p2p平台的准备金就够十个亿,之所以请大家来这儿的原因,不是需要你们几万块的投资,也不需要投资人,而是需要一个能把理念推销出去的人所以,你们如果不放下自己心里的纠结,也就不可能做好这一件事,即便你们投资了,也不会有任何收益。”

    小木道着,概念一再转换,又绕回了原点,几个细小的动作,像点燃希望的星星之火,把与座的诸人烧得忘记自己的纠结了。

    对呀,这得学会怎么看人,怎么赚钱呐看人家这样,确实有不同凡响之处啊。

    相比要付出的那点门槛费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越来越不舍得错过啊。

    此时渐入佳境,何玉贵已经喜不自胜了,心里暗暗直赞,示意着贾芳菲下楼,不一会儿,第二拔就悄无声息进来了,这种讲座万一引起情绪,那是最容易感染的,看“林总”那样子,简直就是个超级病毒,能把人感染得浑身忘乎所以,根本不考虑投资风险的问题了。

    从二十个到四十个,从四十个到六十个,直到会客室再也挤不进去人了,小木已经到了忘我的状态了,曾经在俄克拉马大学学过的无数理论,现在有了真实的实验体,他在尽情地挥洒着,从风险投资讲到p2p平台、从直销理念讲到市场倍增、从西部发展联系到资本运作,气氛稍有降温,他就会选出一个两个成员,从言行举止准确地指出对方的出身、性格和心理上的缺陷,奇准的判断会让那些没玩过这种游戏的成员瞠目结舌,再也不敢对林总稍事怀疑。

    于是计划又走上岔路了,准备二十分钟的座谈,拖长了一个小时,到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听者有点废寝忘食了,从走廊到下一层,一个个兴奋地在窃窃私语,带队的大经理混在人群里更是喜不自胜,因为很多人,已经从林总身上看到了希望,已经接受纬恒商务投资这个新生事物了,当然,顺便到财务科刷一下卡交一下钱是必不可少的。

    楼上的小木可是苦不堪言了,嘴皮子吧嗒了一个小时刚歇两分钟,第二拔就来了,见过的“董卓”、“刘备”那俩大经理,直接拉上来一百多号人,贾芳菲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握拳动作,何玉贵给他躬身倒水沏茶,那上百人的成员队伍早在下楼的同行嘴里听到了这位传奇的林总名不虚传,一个个像打鸡血的眼睛,饥渴地看着小木。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小木开始放大招了,批量作业了,手指一戳指点着,你你你你一连挑出来了七八个人,直接道着,之所以挑你们,是因为我看到你们心存疑虑,无非是投资的安全,无非是能不能赚钱,这一次就从你们开始,教教你们,如何把自己的理念,推销给别人。

    什么滔滔不绝、什么口若悬河、什么口吐莲花、什么天花乱坠,都不足以形容小木那两爿片刻不停的嘴皮子,那样子像神鬼附体、邪魔上身一样,又开始感染其他人了

    ...

第46章 见缝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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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关西阳路,华府家宴饭店,热闹的宾客跻跻一堂,停车场却留着很多空位,这个奇怪的现像,是因为一件事:包场。

    对,包场,三百人的接待能力尚不足,酒店方那是全员开动了,一二三层全部改制成了高档的自助餐,专为招待纬恒商务这家大户的就餐。

    第一拔比预计误了四十分钟,紧跟着就全部延误了,负责这儿的是杨梦露,不时地跑向门厅迎接,又时而电话联络着公司方,她得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消息:延误的原因是,林总的讲话太精彩了。

    接下来就是一个震惊的消息了,是涂绅豪的电话,惊喜地告诉她,进账远远超过预期,他都有点遗憾没有在现场听听“林总”是怎么忽悠的。

    其实站在一定的高度看,这就是个骗局,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那些远道而来的“投资人”慷慨解囊,掏腰包加入纬恒商务的资本运作,这个计划的实施一直以来杨梦露都认为难度相当大,不过现在看推进的速度,难度不是问题了。控制住节奏不要做得太过,才是个大问题。

    此时也容不得仔细谋划了,第二拔来了,她和大经理刘勇忙着接待,把人请上二层,又安排着车,把饭毕的第一拔客户,分送到宾馆稍事休息,这事没做完,第三拔就已经上路了,十几分钟后接到了第三拔,又是百十人,分乘两辆大巴来的,大经理是徐达,把客户领上餐厅,就餐的间隙,杨梦露已经按捺不住惊讶了。

    其实传销没那么容易,所有忽悠别人掏口袋的事都没那么容易,更多的时候,这些大经理是为业绩发愁,可今天邪了,一个个,不管收钱的、还是交钱,怎么都这么兴高采烈

    “徐经理您来一下。”杨梦露招着手,像要请帮手,把和客户谈笑风声的徐达招手过来,领到了餐厅外的走廊上,这货依然笑吟吟地,似乎没有从兴奋地清醒过来,杨梦露小声问着:“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据说林总讲话很精彩”

    “哎呀,不是精彩,是太精彩了杨姐,咱们这拔人都够能吹的了,可把咱们绑一块,没有他一个人吹得好。”徐达凛然道。

    有吗士别才几天,就得刮目相看了,小木的水平她是清楚的,杨梦露不信地说着:“没那么玄乎吧”

    “哎哟,您想不出那种玄乎劲来,咱们好歹是倍增,人家讲资本运作,是从一比三的配资,直接拉到一比三百,翻一百倍。我特么都没听懂可鄂尔多斯来的那十几位小老板,还都听懂了,下楼直接就每人买了几份,最少都五份起步,我告诉您,要不是十份封顶,那些土炮,敢砸几百万。”徐达神往地道,这么看来,林总的高度要高得多,言而总之就是一句:

    林总不是凡人啊,吹个牛逼都这么不同凡响。

    “你说的什么呀,去吧去吧,自己都搞不明白,当什么经理。”杨梦露听他说不出所以然来,挥手屏退之,徐达笑了笑道着:“搞那么明白干什么,进了咱们腰包,还不都是肉包子打狗。”

    杨梦露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胡说,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餐厅。杨梦露拿着准备好的餐卡,按着人头分配,晚饭还在这儿,这一次聚会可是下了血本了,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

    她聘聘婷婷地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以她职业的敏感,在捕捉着这些客户流露出来的真实心态:

    有人在说了,那位林总年纪不大,不过确实有两下,我们这队十几个人问他,被他说得心服口服,另一位纠正了,当然有两下,瞧人家那身行头,衣服都得好几万,腕上那表认识么劳力士金表,限量版的,好几十万呢。風雨小說網

    又有人说了,林总真帅啊。是位女人,旁边那位补充,你就别想了,下辈子托生美女再想吧,看人家秘书漂亮,能注意到你

    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了,我刷六万九了,能不能赚了钱啊旁边的在补充了,林总说了,公司领进门,赚钱靠个人,人家只能保证不赔本,这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赔不赔本,不用怀疑了,公司的实力在这儿呢,旅游全包、餐住全管,怎么看都是一家相当大气的投资企业。

    杨梦露越听越心惊,她没有想小木会成长得如此之快,就即便团队在前期做的工作不错,但要达到这种效果,却是无法或缺一个最有说服力的事实,本来小木是个摆设,而现在,他成了最有说服力的事实,其他公司精心准备的实力展示,反而成了摆设。

    又一拔人在说话,杨梦露注意到了,放慢了步子,那些人一个个剽悍长相,蓄胡子不少,其中一位马裤后还别着短刀,她知道都是内蒙来的,属于那拔在煤和矿上发了小财的土豪,他们商议的居然也是“林总”

    “林总以前肯定做过配资,其实这个才是一本万利,比如用一千万配资,一比三扛杆可以从银行融到三千万,总值四千万的股票账户,一分仓,四百万一仓,只要招到十个客户,每人一百万,你就回本了然后你再拿着这一千万现金,再向银行融资,仍然可以配到四千万年化收益300,是完全正常的,甚至还要高。”

    “那咱们是不是有风险啊”

    “有,风险不在钱上,而在于合不合法上。”

    “老三,你别吓唬我啊,我特么可跟上你来的。”

    “你看你这人,合法的事你做不好,也叫非法;非法的事做好了,做早了,也是合法的还不和咱们经营煤矿一样,我就艹了,一个资源整合,咱们都成非法经营了。”

    “切,风能和太阳能都是国有的,何况煤矿,哈哈”

    一阵粗豪的笑声,杨梦露送上餐卡时,那几位还不忘调戏几句,有位带头的手快,都顺手摸了杨梦露臀部一把,杨梦露技术性地一闪避,还是愣生生被揩到油了,她虽然面带微笑,可心里却在羞恼地骂着:

    敢摸老娘,等着哭爹喊娘吧。

    对于这类货色,她是一点也不同情,不过一路行来听到越来越多关于“林总”的表现,却让她多了一份隐忧

    两个阵营的对垒,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身处其中,是无法体会的

    专案组已经到了临战的状态,以各地市局、分局、派出所为节点,构筑起来的天网,正寻机而动。专案组会战的大分屏上,切换到各集结点,已经是清一色的警车如林,警员林立,只等着一声令下,精准地切向那些像毒瘤一样的窝点。

    13时,异地调拔的警力到位,分别从芝阳、华阴、三门峡方向进驻潼关,在距潼关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待命。与此同时,又出现了新情况,金科凯越这个聚集点人员开始分散,一部分到了华府酒店,而且在面部识别过程中,发现了各省重监控名单上的数位嫌疑人,都是被打击过的传销分子。

    人群分散,有可能造成恶劣影响,抓捕时机不成熟,放弃。

    14时,试图进了金科凯越写字楼的外勤受阻,无法与在内部的线人联络,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组织者,详尽的运作方式,能不能找到有力的证据,都让专案组投鼠忌器。

    14时20分,省工商缉查总队传来举报人的消息,消息称,以金科凯越为名的传销组织,已经非法敛财超过两千万,这个消息从省人行的监控微机上得到了证实,监控到了数台“纬恒商务”、“纬恒投资”为名的pos机,在省境内收款,而这些收款的pos有多少台、是不是还有没有监控到的、都是个未知数。

    14时40分,卧底警员3326传来消息,有人抽走了大头、大嘴两个人,他怀疑是涂绅豪已经在密谋逃跑,这个消息是错误的,外勤连强已经跟进这两位心腹,而另一位外勤马烽火,已经带队追上了涂绅豪,这个重要人物的行为却让人难以解释,他轻车简从出省境了,到了离潼关二百多公里之外的义马市。

    这时候,让专案组开始怀疑捋出嫌疑人关系树有错误了,似乎这位涂绅豪,和整个传销组织的关系很微妙。

    到15时,没有最新消息传来时,专案组的三位指挥员,坐在会议室里闷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等着新线索的浮现,从他们这儿可以直接看到金科凯越的门厅监控画面,其实就一步之遥,却没有机会进到那个严密的组织里。

    “这是一锅夹生饭啊。”

    叶天书挠挠后脑勺,不再掩饰自己的焦虑,聚集人总数要比警力还多,成份复杂,又是两个地方,又是那种高档的场所,万一抓捕出现疏漏会产生恶劣影响的地方,实在让当警察的犹豫了。

    其实警察不惧怕罪犯,但他们怕的是那些站在道德上制高点上,肆意妄为的舆论。你不下手,他们说你不作为,你下手轻了他们说你和坏人穿一条裤子,而你下手打击了,他们又会挑你文明执法的毛病,恰恰他们的言论,你又不得不顾及。

    “夹生就夹生,就全生也得吃下去。”范文杰喃喃道着,他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数次出入精神病医院的情形,那股子无法发泄愤怒让他斩钉截铁道着:“你们不要有心理压力,担责任还轮不到你们,有我在前面顶着,你们放手干现在这种年代,一个警察为事业献身的机会不多,如果我真有机会因为尽职而被问责,那是我的荣幸不要犹豫,只要发现机会,全部拿下。”

    “是。”叶天书起身道,不过声音没那么坚定,他在犹豫问着范主任道:“是不是再等等,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实在不清楚,一幢写字楼里,人员太多,计划正在制订中”

    “现在3326无法发挥作用,线人又被羁绊在楼里,目标又分成了两拔范主任,稍等等,机会还没有出现,以我的感觉,这个精明的线人,在这个时候不可能不想办法,只要他出现,那怕出现在楼里,也有可能和我们的外勤接上头。”骆冠奇提醒道。

    对此,范主任只能表示默认了,他转移着话题问着:“资金的走向,误差有多大”

    “可能会很大,今天这个收款是最大宗,和最集中的一次,至于每个大经理在带队到来之前已经发生了多少收款,那就无从知道了。”叶天书道,骆冠奇补充着:“传销的组织里,对于钱款的处理是相当严密的,有专人负责转账、洗白,收钱的绝对不管账,但用pos机大批量这样收,倒是不多,因为这个涉及跨行t加1结算,无形中会加大风险。”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工作日的时间”叶天书问,隔天结算,必须通过省行的运管处,从那里完全可以追踪到资金的去向。

    骆冠奇却摇摇头,否定了叶天书的乐观判断,他道着:“他们用了多少台不清楚,这么大的抓捕行动,万一有藏匿的、漏网的、损毁的,我们向省行申请资金冻结都会出现麻烦啊,还有,并不是一种付款方式,现金、手机银行、at网银,都可以用到。”

    这就是高科技带来的便利,侦破在进步,犯罪照样在升级,叶天书为难地撇撇嘴,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范主任,全省的统一行动筹备两个月多,会战打响的前夕,敌情却卡住了,他深感有负组织重托。

    “叶组又出来一拔有八十人左右”

    叶天书听到了呼叫,切换了屏幕,看到的依然是兴高采烈的人员次弟上车,看样子是吃饭去了。

    “呼叫外勤组,无论如何,想办法和内线联系上。”

    叶天书在喊话里,如是命令到。

    这时候,小木已经是浑身汗湿,颓然而坐,数小时不停的辨识人、说服人、忽悠人,他快累瘫了。

    “你还行么”贾芳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倚门问道。

    小木脑袋往桌上了一搁,苦不堪言道着:“姐姐啊,我真不行了,还有多少人呐”

    “还有一半。”贾芳菲笑眯眯道。

    “啊你杀了我吧。”小木痛苦地闭上眼了。

    贾芳菲聘聘婷婷走到了他身侧,附身轻轻一吻,喜出望外地道着:“那我怎么舍得没事,我先安排他们去吃饭了,都怪你啊,谁让你这么优秀啊,预计二十分钟的见面,硬被你拖长到一个小时了。”

    那埋怨,明显是夸奖嘛,此时贾芳菲看小木也是两眼星星闪烁,真想不到,找个替身却成了宝贝,这家伙讲的资本运作,比传销教材好一倍都不止,她站到了小木身后,给他捏着肩膀,轻声问着:“林总啊我一直担心你解释不了公司的运作,真没想到,你讲的配资太好了,鄂尔多斯那几位老板,晚上还想私下找您请教呢,我看啊,他们是真有心在你身上投资了。”

    “你傻啊,理论上是这样的,可银行的融资机构谁是傻瓜想把它变成现实,前提是你得搞定银行假如你能达到这个前提,那还需要投资么干什么不赚钱”小木道。

    其实就是谎言,只不是省略掉了必须的条件而已,就像说赚钱最直接的方式,你可以扛着ak47去银行拿啊,前提是,你有本事拿走而且得有命花啊。

    贾芳菲笑了:“有这个理论就了不起咦,林总,以前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去了精神病医院啊”

    “我是妄想症患者啊。”小木起身,严肃地告诉贾芳菲,看她似乎不信,他问了:“别说配资,你就讲怎么抢劫中央银行,我都能给你一个详细的方案。”

    这个接受难度有点大,贾芳菲愣了下笑了,笑着道:“那你找到施展自己的舞台,这一次,可比抢银行还挣得多。”

    咝把小木激得心一跳,吓住了,而他却像兴奋异常地问着:“收了多少钱”

    “八位数了。”贾芳菲情不自禁,附身吻了小木一口,接着鼓励着:“打起精神来,再加把劲,我觉得这些人潜力还是相当大的。”

    上千万了,还不知足,小木喉头直打结,紧张了,骗了这么多钱,尼马算谁的

    “害怕了”贾芳菲轻佻地撩着他的脸蛋。

    “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吃顿饭,特么继续干。”小木掩饰道,那外强中干的样子,维肖维妙,怕是贾芳菲再也不怀疑一条贼船上的同伴了。

    稍息片刻,两人起身,下了一层,此时整层员工已经开始加速吃午饭了,这里相当简单,盒饭就着矿泉水,准备吃完继续干呢,小木下楼却拽住贾芳菲了,很郑重地讲了,今天人太多,和这些人一起吃饭不太合适,万一饭局上问个不停,又要耽误时间,那个,简单点,咱们就近吃点饭,赶紧回来休息一下。、

    这个想法正中贾芳菲的下怀,两人乘着电梯下楼,中午时间人迹不多,电梯里多了一位检修的人员,和两人点头微笑了笑,出了电梯之后,小木这毛病大的又停下了,两眼愁苦地看着外面骄阳似火的,带着撒娇的口吻道:“哎呀,我又不想去了,饿过头了要不,你给我带回来点吧”

    “那也行哎可是。”贾芳菲看着小木,好像有点警惕。

    “两份冰激淋,香草味的;烤鹅饭,最好再来杯冰镇的啤酒,蓝带的其他的你看着办吧,随便吃点,我真是太累了。”小木惫懒的道着,一副阔少的指使人嘴脸。

    贾芳菲可一点也不介意,她轻轻一吻小木道着:“那上楼等着我啊别乱跑啊。”

    “嗯,快点啊,我先睡会儿。”小木道。

    直看着小木进了电梯,贾芳菲这才出了门厅,驾着车飞速去准备吃食了。

    这个间隙被捕捉到了,二层那位维修工又进来了,小木直接问:“暗号。”

    “啊什么暗号”维修工愣了。

    “一看你就是个死条子,装得一点都不像,电梯检修有跟着客人一起下楼的吗”小木问。

    “哎哟我艹,我还担心又错过了,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维修工面露喜色,像久别重逢的战友一样拉住小木,深情地来了句:“同志啊,可盼到见你的机会了。”

    “少扯近乎,那个秃脑袋呢我信不过你。”小木像故意为难一样,那人却也早有防备,直道着:“秃脑袋说,让你听我的,不听弄死你。”

    这句话实在不友好,他是小心翼翼地说出来了,不料小木一听这一句,一笑道着:“暗号对上了,自己人哎我说,你们怎么还不抓人啊,我都快装不下去了。”

    嘘那人轻嘘了一声,在电梯上到十一层进,拉着小木就出了电梯,这一层未租赁出去的楼层,一过昏暗的走廊,闪身进了一个还是毛胚的大厅,进去一瞅,哎妈呀,靠着窝着一溜男子,呼啦一声,都像见到亲人一样,把小木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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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62/ 第一时间欣赏危险拍档最新章节! 作者:常舒欣所写的《危险拍档》为转载作品,危险拍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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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拍档介绍:
警察有同事为伍、罪犯有同伙结伴。
他们天生为敌、水火不容。
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既是警察的搭档、又是罪犯的同伙。
他们是……线人。
他们是……最危险的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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