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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舒欣     危险拍档txt下载     危险拍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3章 千钧一发

    

    第153章千钧一发

    趿趿踏踏的脚步声响着,一行警察冲向经侦经管支队的专案组办公室:。

    带头的是林其钊,他是在傍晚的时候被惊来的,滨海的车祸带出来的伪钞案,车辆也来自皖省,他是带队来这里互通案情来了,车祸很严重,伤者送往医院也不治而亡,唯一接触过伪钞的嫌疑人王寿和成了整个案情的重中之重,从昨天捕捉到姚玉霞的线索,开始全省范围内排查,却没料到,才几个小时就有了线索。

    “在什么地方?”林其钊兴奋地问周群意。

    “朗溪市,十五里河路,海恒社区……这一幢住宅,九层。”周群意道。

    “你的数据研判厉害啊,不是说信息库找不到姚玉霞的资料么?”林其钊附身到电脑屏幕上,在远隔数百公里的地方,终于锁定了准确的目标。

    却不料这时周群意突来一句:“不是我们找到的。”

    “什么?”林其钊愣了。

    “是党教官找到的,他们根据女嫌疑人的特征,设定了一个很狭小的排查范围,只在明光和郎溪两市排查。”周群意道。

    林其钊的眼睛瞪大了一圈,然后他很快明白是谁了,奇也怪哉地道着:“就两市,也不能这么快啊。”

    “他们只查女装商店、美容美发及娱乐休闲场所……她把名和籍贯都改了,不过改不了脸,连派出所片警都认识她,是个开麻将馆的,叫姚蓝。”周群意道。

    “没搞错吧?这么简单?”林其钊小心了一问。

    “这次,想错都难啊。”周群意道。

    技侦在回放着图像,已经有侦察员在棋牌室转悠了,拍下了脸部特征,那位**的女老板,正招呼着一群玩牌的客人,与警务户籍系统里姚玉霞的原始照片、巢湖接货地点的监控发现,完全地重合了。

    一个简单的捎货线索,从庐州连到了巢湖、从巢湖连到的朗溪,终于找着正主了,奋战了数月的经警们兴奋的七嘴八舌说着,林其钊笑着看着樊赛丽一眼,两人所思所想相同,相视一笑。

    “发现王寿和了吗?”林其钊问。

    “还没有,据驻地派出所反映,麻将馆这位姚蓝,是03年买房把户口迁居到这里的,老公叫黎大隐,在距离市区二十一公里的天目山风景区当管理员,是临时工,据说为人谦和,邻里关系相当不错……哦对了,片警还反映了一个情况,这个黎大隐是个斑秃,我们排出王寿和的照片,他居然没认出来。”周群意道。

    电脑屏幕上,慢慢的显着这位黎大隐的照片,身份证号,住址,出生年月,正和王寿和作案画面对比时,顶多脸型重合,用肉眼分辨,根本是两个人。

    反查黎大隐的户口,是购房时迁入朗溪的,原住地在三峡迁走村,在场的警察一看就知道猫腻所在,把户口放到那种淹没库区原住户,查无证据就是最好的掩饰了。

    “怪不得有恃无恐,拐王这个变脸术用得好,周边的人都知道他是斑秃,真把通缉照片放眼前,恐怕都没人怀疑他是拐王……不会有错吧?”林其钊尚留着一丝疑虑,这个纯靠排查追到了目标,尚无任何证据,他嗫喃了句,问着周群意:“几点动手?”

    “本来准备路上动手,可好像……家里还有一个人。”周群意道着,技侦放着监视,棋牌室人在,家里灯亮着,监控到几次有人影,但无法判断,究竟是谁,这种情况下,外勤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什么方案?”林其钊问。

    “他们准备等棋牌室关了门,姚玉霞回家,直接堵家里……现在正和片警在做她对门的工作。”周群意道。

    外勤的事,有他们独特的行事方式,经侦就是外行了,林其钊思忖片刻道着:“让他们见机行事,逮着人突审,逮不着守窝,如果判断正确,这个窝点一见光,拐王就现形了。”

    “好的,我通知他们。”周群意道着。

    一次抓捕远比想像中麻烦,特别是这种重大知**,而且要保密做到极到,一行警员在设计每个可能出现疏漏的细节让前方的参考,借这个机会,林其钊悄悄把樊赛丽叫到了门外,樊赛丽不知道林其钊要干什么,好奇地跟出来,林其钊却是好奇问着:“你们是怎么说动那位替你们办事的?”

    “你指小木?”樊赛丽问。

    “别告诉我,是党爱民找到的线索,我知道他没那本事,最起码这个大胆的排查方案,就不是他的手笔。”林其钊道。

    樊赛丽笑了,笑着道:“我真不清楚,男人之间的感情我可不懂……哦对了,不光是小木,还带来一位?”

    “还有一位?”林其钊奇怪问。

    “就那位跳楼的。”樊赛丽道。

    “啊?把他也带着?那不胡闹么?”林其钊吓了一跳,那位股市赔到跳楼的奇葩,他记忆犹新。

    “我也觉得他是胡闹啊,可线索从他们这出来了,市信息中心的大数据还没找到人啊。不是我说风凉话啊,以咱们的人口基数和警务水平,大数据的作业要大打折扣啊,这不像在欧美出生就开始有纳税号跟着。”樊赛丽道。

    “是这样,党教官还用那个手机号吗?”林其钊问着,看得出来,这位学院派出身了,也开始溶入到实践的环境中了。

    樊赛丽给了他一个行动用的号码,不知道有什么私事,林其钊直接联系上党爱民了,那躲闪的样子,让樊赛丽老大怀疑了………

    ……………………

    ……………………

    整零时,随着各组耳麦里注意的声音响起,抓捕进入倒计时。

    那位**的姚蓝锁上了棋牌室的门,步行着进小区,棋牌室就在小区的门面房子里,相随的都是熟人,一路说说笑笑,偶而谁开个荤玩笑,一队放浪的笑声在夜里听得格外明显。

    车里驻守的外勤,轻声汇报:走向三号楼。

    楼顶观察的汇报:进入单元。

    他的视线里,那位裙装的女人悠闲地开门,和麻友再见,那样子是浑然未觉。

    “准备,进电梯了。”党爱民在九层目标对门,轻声道。

    主力都在这儿,徐健带队,地方民警安抚着单元住户,那一家噤若寒蝉地坐在卧室,大气不敢稍出。

    叮声电梯到楼屋,从猫眼里,徐健看到了姚蓝踱步出来,掏着钥匙,插进门……这就是绝佳的机会,咣声门开,一群人涌上来,姚蓝惊声尖叫一声,被堵了,打开门,这一行抓捕人员进入了目标房间,迅速四散控制环境。

    党爱民后一步进了家,和地方民警打着招呼,轻轻地掩上了门。

    卫生间有人喊了:“没人。”

    储藏室喊了:“没人。”

    卧室里喊了:啊?你们是谁。

    两位持枪外勤迅速退出来,党爱民示意着地方借调的一位女民警,这位女民警奔上去,控制住了另一人,很快戴上铐子出来,一室行动组人员愣了。

    不是王寿和,又是一个女人。

    “姚玉霞,我们是市局刑侦大队的,现在奉命对你的住所进行搜查……或者,你可以交待一下,17号你在什么地方?”党爱民问。

    不说,姚蓝也没有纠正自己不是姚玉霞,另一位却在歇斯底里喊着:“你们放开我,你们谁呀….凭什么闯进我家里……滚,滚,都滚。”

    党爱民附身一看,这位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再站起身上,心里却是默念着,坏了……吸毒的!

    “搜!”

    党爱民一挥手,众队员开始动手了,然后他拿起电话,和远在省城的指挥部联系着,把这个诡异的情况汇报了回去。

    那位是刚吸了不久,还嗨着,根本就神志不清,不多会这一位也出现症状了,戴着铐子,还没说成一句话,扑通声就滚到地上了,嘴里嗬嗬有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包,戴着手套的女警在包里翻检着,很快找出口红一样的东西,放在鼻间嗅嗅,然后递给了党爱民。

    没错,毒品,唇膏里亮晶晶的粉红色,正是高纯度的化合毒品。

    “赶快通知禁毒大队的来,先处理好两人。”党爱民催着女警。这时候,卫生间里喊着:教官,这儿有发现;卧室里搜查的也在喊:这儿也有。

    卫生间看了一眼,在天花板和抽水马桶的蓄水箱里,**拎出来了一包,天花上藏着一袋,毒品!

    卧室里,任国梁把根本没有藏着证物指给了党爱民,就在衣柜下,两个方便面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撂着人民币,和手里省际大巴上留着的监控画面匹配,转移回来的赃款,甚至连箱子都没有来得换。

    “教官,您输了啊……呵呵,那专家太厉害了,居然就在朗溪,咱们全国追捕,他特么根本就没出省。”任国梁道,笑着看党爱民,输了,倒是挺乐呵。

    党爱民笑着道:“他是我命里的贵人……不过他没猜到,不是一个女人,是两个……咦?另一位是谁呀,看样子年龄不小了,不像是…亲戚关系啊?这两人都是化名,和亲戚没有来往。”

    “咝……这货不会搞一龙二凤吧?您看……”任国梁指着,衣柜里,睡衣三套,一大两小,**是接近三米宽的**,三枕三被,怎么看也让人想入非非。

    党爱民蓦地笑了,一巴掌轻扇了任国梁一样笑啐道:“不错,你快赶上孙总的分析水平了。”

    突破的喜悦压过了一切,特别是两箱赃款,让远在省城的长舒了一口气,好歹这回的诈骗案能给受害人一个圆满的交待了,整个房间的东西被细细搜过,这个拐王又一次让追捕的刑警大跌眼镜里,他的书房有一半书籍是有关心理学的,另一半是有关警务的资料,从训练材料到侦查方式,看来学得时间不短了,书本都卷页了,这事让党爱民又教训了一番队员:瞧瞧,怪不得抓不着拐王,人家学得比你们集训上心多了……哎呀我艹,英文版的都有。

    不仅如此,还在书柜的夹层,找到了几摞不同版本的美钞,还有手书的各版本伪造美钞、人民币的缺陷,看得党爱民直打牙,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骗子啊,勤奋到这种程度,真难为他了。

    很快,禁毒大队的到场了,清理毒品,给两位吸毒人员注射缓释药品,在神志稍清开始询问时,另一位的身份查到了,姓李名倩,皖省吸毒在册人员,两人居然都是王寿和的……老婆。

    而李倩居然不知道她老公叫王寿和,一直坚称他老公叫黎大隐,至于那位姚蓝呢,她说是她姐。

    姚蓝又不同了,她知道的多,但一直不说王寿和在哪儿,至于那位李倩,她说是她妹。

    得嘞,姐妹俩一块吸毒,而且共事一夫,居然相安无事。

    警察开始头疼了,一个是不知道,一个是知道不说,长夜漫漫,这个问询,在艰难地推进着……

    ………………………

    ………………………

    凌晨二时,黎大隐工作的地方被搜查了,他在天目山这个三星风景区当管理员,疏导游客、检检门票那种,在那里干得最长的临时工,自上而下对此人评价不错,这个人把伪装术和环境有利地结合到了一起,谁又会怀疑,一个在逃的嫌疑人,会是一位忠于职守、老实本份的景区,更何况,这儿本身就是排查的盲点。

    办公地点的搜查也有收获,又是厚厚的几本工具书,印刷、模式、烫金等等,经侦支队的人一看就明白,这个拐子,在勤奋的学习,如何印刷钞票呢。

    第二个蹲守点放在了这里,等着请假出行的王寿和出现。

    凌晨四时,姚蓝开的棋牌室也查到了违禁物,那里面有个休息室,沙发、茶几以及地面上都提取了微量物及吸食工具,敢情那地方早被经营一个人聚众吸食的小窝点了。

    在越来越多的证据面前,姚蓝崩溃了,开始交待接货的事,而此时刑警关心的并不是已知的案子,直入主题问王寿和的下落,这个姚蓝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根本不知道。

    她知道王寿和在干什么,一直是王寿和转移赃款的得力助手,但她也无从知道准确的行踪,据她交待,王寿和每次都是谨慎地独来独往,顶多会在回到郎溪时知会她一声。

    专案组现在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笨办法了……

    凌晨六时,火车、汽车站都派了盯守,就等着转悠了一大圈,潇洒回来的拐王出现。

    直到上午八时,反查黎大隐这个身份一无所获,专案又开始怀疑拐王脱钩了,从省城到朗溪,几个组的警察,开始习惯性地焦虑……

    …………………………

    …………………………

    上午九时,朗溪大酒店。

    小木和如花打着哈欠出来了,真实的抓捕两人是没有资格参与的,昨晚上就被安排到了酒店下榻,一早起来,大打着哈欠的如花悻悻骂着,尼马这些警察真是白眼狼,兄弟们这么卖力,关键时候还把兄弟们撇一边去。

    “相信我,那场面还是不见的好。”小木安慰着他,话不多说。

    如花追着小木,又成好奇宝宝了,一直以为小木加入黑涩会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是组织上的人,他拽着小木问着:“说说,再说说,你们到底咋认识的。”

    “昨晚不是说了么?”小木懒得再讲了。

    “没说清啊,秃哥怎么会在精神病院呢?还有你说,那卢疯子确实有精神病,但是同时又是传销教父,这是怎么理解滴?”如花追问着,小木给他讲的故事,太过离奇了。

    “以你的智商,就不要试着去理解了。”小木挖苦了句。

    “也是啊,你的智商确实有缺陷,正常人确实不好理解。”如花理解反了。

    小木有点肚子疼了,不理会这位自我感觉向来良好的糙货了。

    拦了辆车,上车问着司机当地的出名小吃,好客的司机很健谈,给两人介绍着当地的小吃的好去处,好歹把如花的注意力给转移,车载着两人去了大阳街,果真是个好去处,半条街都是早餐食点,摊点就摆在街两旁,招呼着来来往往悠闲的市民。

    看看时间,小木才发现是周六了,情急之下被党爱民诳到庐州、再到巢湖,又到朗溪,转眼间一周多就过去了,他犹犹豫豫地开了机,心里有点忐忑,关机时间,又怕人找过他,又怕没人找他。开机……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留言短信,没人找,怎么比有人找更让他失望呢?

    这一年多就大葫芦、乐子最熟悉,而这两位也有自己的生活了,纹身工作室,他一直在倾力推着让刘洋独挡一面,现在看来,确实能挡住了,大多数时候已经不需要他这位背后的人了。

    浓浓的失落和孤独感啊,他手在手机上摩娑了良久,一个熟悉又熟悉的电话号码,摁了,却没有勇气拨出去,再一摁,手机的图库里,放大了几张照片,全是容缨,或者容缨和他一起的自拍照,照片里,浅笑的她、开心笑着的她、在蛋糕店从容的她,还有以前在超市笨拙的她、还有更早,满脸愁容的她。

    看着是唏嘘一天,叹声不绝,这种感觉很奇怪,相见和离别都成了思念,莫非就是那种很难懂的爱情?

    他说不清,还有更缠不清的,那张丑脸凑在他手机上看,小木一抽手,装起手机了,如花歪着嘴刺激他:“就知道你特么几天不见妞,又快发情了。”

    对牛弹琴,和对着土豪谈感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小木笑笑道着:“有道理,这你都分析出来了……吃什么去?”

    “司机不是说,有家老王虾米馄饨不错……那儿呢。”如花瞅见了,两人并肩走着,穿过熙熙攘攘的早市,进了这家门脸不大的小店。

    虾米馄饨、蟹汤包、葱抓饼,多要了几份,陌生的地方、拗口的方言,让如花处处觉得新奇,不一会儿发现新大陆了,悄悄告诉小木:“嗨,嗨,你看你看……厨房里那女的……像不像秃哥他妈?”

    小木看时,传饭的厨娘,身形粗壮,脸形凶恶,看得他嗤声笑了,点头道:像!

    南人瘦靓、北人粗胖,小木这样的反而显得鹤立鸡群了,闲话着早餐很快上来了,风味独特,两人吃得啧啧有声,边吃如花想起党爱民来了,要给党爱民打电话,被小木摁住了,劝着他道:“别扰乱他们,肯定忙着呢,要办完了,会和咱们联系的。”

    也是,那些官差可没有闲人这么轻松,如花装起手机感慨道着:“挺不容易的啊,这么些天,那些货就没脱衣服睡觉过,估计昨晚又在车里睡了。”

    说的那些刑警,牛逼到极点了,随时随地,不管是靠着座、坐在车上还是伏在桌上,什么姿势都能睡着,什么时候一叫就醒,小木笑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泥沙入涅,与之俱黑。环境造就人啊……花哥,我有一件事很不理解啊。”

    “啥事?”如花瞪眼瞧他。

    “以我对你的理解,就天塌下来也想得开啊,那天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可能去跳楼了?”小木纳闷问。

    如花表情僵了,犹豫良久,才黯然告诉小木道:“……其实那天早上警察和乐子去我家之前,诗诗回来了。”

    “啊?琼诗回去了,那你狗日还跳什么楼……哦,不对,你们俩……”小木吃了一惊,这再见面估计不会有好事。

    “她是带着律师去的,要跟我离……我说不离,她说不离也没戏;我问她,尼马嫁给我难道就是为了离,你猜她说什么?”如花两眼如怒般吓人。

    “说什么?”小木凛然问。

    “你就当我不要脸卖给你几年,其实我们都清楚怎么回事,迟早要走这一步的。”如花咬牙切齿地道。

    “然后……你没签字?”小木问,以他对如花的了解,这货是一根筋,不会服软的。

    如花唏嘘了一声,抹着鼻子道:“没有。我舍不得。”

    “那你舍得自己?”小木郁闷了,至于去寻死吗?

    “我真无所谓,要那天真跳楼了,房子卖了还还银行,还能多少给她留点钱,还有点念想……我要活着啊,只能给她添堵,她只会躲着我。”如花道,脸上浓浓的悲伤。

    是这种想法,一下子让小木对如花的感观变了很多,他想想道着:“我离你差远了,你特么才是情圣……吃吧,别郁闷了,换换心情,大不了重头再来。”

    “算了,我也想开了,没什么意思,拴住人也拴不住心,犟着不离……呵呵,顶多是摁住绿帽舍不得脱。”如花掩饰似地低头吃着,如是道。

    其实没人是傻瓜,只是各有各的想法,小木慢慢的舀着浅尝着,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如花肩膀以示安慰,如花换着话题道着:“我挺羡慕你的啊,还真的不啃老了……这帮警察都把你当爷供着。”

    “呵呵,有很多事是逼出来的。”小木道。

    “这次又没人逼你,你也没走。”如花看看小木,似乎在寻找小木一直倾力的动机,小木笑笑道着:“其实你不也一样么?想这些人在一起,安全感很强,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警察这个职业啊,是站在离这个梦想最近的地方……看得出来,你也被感染了。”

    “那是,我最大的体会是啊,人的精气神,不一定都是从钱上来的。”如花顿悟道,估计从那些苦逼的刑警生活里,找到优越及存在感了,念及此处,他兴奋地一掏后腰,当啷一声,一副锃亮的铐子现在手上,吓了小木一跳,惊声问着:“哪儿来的?这是警械能随便玩?”

    “他们放在车里的,我就拿上玩玩,咱们现在也是警察……***,万一撞上王老拐,直接铐上,那多拽。”如花道着,看来理想和兴趣开始转移了。

    牛逼哄哄的说话这么大声,小木倒不好意思了,赶紧摁着他,生怕花哥口无遮拦把人雷倒。却不料这时候,饭店里那位像秃蛋***老娘们开吼了:嗨,那谁还没给钱就跑了!

    两人一扭头,恰看到一位戴着凉帽的客人匆匆出了门,饭刚吃了几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客人。

    警察、铐子……那个位置正好看见两人,而桌上的饭刚刚动筷,小木情急一吼:“嗨,站住,警察!”

    那人蹭地就跑了,小木反应奇快,一把拽起铐子迈步直追,如花的兴奋感一下子爆棚了,抄着只空碗吼着就跟上来了,食客一下子乱了,那厨娘也怒了,拎着大勺也奔出来了,浓重乡音的大嗓子吼着:

    一群小狗资巴给老娘站住,还木给饭钱呢!

    一个跑,三个追,转眼就汇进熙攘的闹市里…………

第154章 穷追猛打

    

    第154章穷追猛打

    “看老子的暗器……着!”如花一扬手,手里的碗飘了出去。

    一飞起来,偏了,啪唧磕在一间商铺的檐边,碗茬子四溅,啪唧,掉一处炸油条的锅里了,大师傅猝不及防被溅到了手上,脸上,疼得扯嗓子大吼:哪个狗资巴往锅里扔东西,滚油烫死爹啦!

    如花吓得直真打牙,幸好没看见,后面的老板娘眼见着追不上了,粗胳膊一抡,嗖声勺子飞出去了,她咧咧骂着:撞死你群狗资巴!

    那勺子嗖地一飞,却是奇准无比的砸到了戴凉帽的逃跑者脑袋上,连帽子掀了,那光头男捂着脑袋哎哟大喊,一瞧见那人,老板娘却愣了,好像是个熟人。

    前面捂脑袋的顾不上了,抱头狂蹿,此时毫无遮拦的小木已经追到近前了,却不料这秃子突来一招,掏着口袋随手一扔,忽漾漾飞起一把红通通的钞票,随着他飞奔而过,背后迅速被抢钱的人围住了,小木的脚步被迟缓了片刻,拉开了距离,等分开人群时,那秃子又跑远了十几米。

    “站住……站住……抓住他,他是小偷。”

    小木在背后狂喊着,眼见着前面有行人,有骑车的、有泊车等生意,可就是没有一个见义勇为的,不但没人拦一下,甚至还远远地躲开了。

    “妈的,一个雷锋也碰不见……”

    他气火攻心,发力快奔,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他,一瞬间,速度又提高了。

    如花迟了一步,他眼看着小木追上去了,就在即将伸手抓到的一刹那,那个秃子回身,一拳扑在小木的面门上,眼看着小木像截木桩收势不住,仆倒了。

    “妈的,打架就是个渣。”

    如花怒了,一停下,顺手揪住一个骑摩托车拉生意的,恶狠狠地一瞪,那人一惊,直接被如花揪下来了,颜值高了还是有效果的,那摩的司机愣是不敢上手,如花一亮铐子吼着:“车钥匙,警察,征用你的车了。”

    “快点,看老子不像警察啊。”如花怒催着。

    “像…像……警察都您这样。”摩的司机一紧张,乖乖把车钥匙递给如花了。

    一脚踹着,原地一个转弯,嗖声前轮离地十几公分,风驰电掣驶向小木,此时小木已经爬起来继续追了,车往他身边一开,小木顺势一跳就上了后座,指着前面跑的光头。

    “是不是拐王?”如花问。

    “肯定不是个正经人,你一唬警察铐子他就跑。”小木道,说不清楚。

    “要抓个就抓个大的,小鱼小虾有什么意思?”如花不屑了。

    “是……绝对是拐王,我告诉你,秃蛋现在都没消息……肯定他们没抓着,花哥,你要成名了,赶紧追。”小木抹着鼻血,煽着如花。

    如花仿佛又找到了当年和校外痞子约战的热血感觉,嗖声一加速,差点把小木给摔喽,嗖声再一加速,直接扑向逃跑者,顺势一脚踹在腰上,那人哎哟一声,啪唧,撞垃圾桶上。

    哈哈哈……如花扭头一看,放肆大笑着。

    小木吓得惊呼着:“快刹车,撞了撞了…”

    说时迟,那时快,早得意忘形的如花那还反应得过,车嘭叽一声,撞到了环卫放在人行道边上的垃圾车上,如花嗖声飞起来了,啪唧,重重摔进垃圾车里了。

    小木是一骨碌被摔出几米远,等爬起来,那秃子也爬起来了,受的伤还没有他们俩重,又是拔腿就跑。

    “我艹,想跑……”小木恶从胆边生,又追上去了。

    “尼马,等等我……”如花从松软的垃圾里爬出来,追着小木。

    “***,车都开不了。”小木骂道。

    “你才***,都抓住了还让人跑了。”如花道。

    “妈的,没防住,这家伙体力真好。”小木道。

    “我艹……啊……要秃蛋在就好了……”如花喘着。

    追过街道,追出两公里,饶是两人喊得破嗓了,依旧没有遇到位见义勇为的。

    那秃子恐怕是急于逃跑,急于甩掉身后的两人,而且有环境熟悉的优势,几次转悠,差点把两人甩了,眼看着距离稍稍拉大,他一闪身,进了一家人民超市。

    等两人蹿进去的时候,蓦地傻眼了,货架林立、顾客如织,这休息日那少得了客人,而且两人一个满脸鼻血,一个浑身垃圾,一下子就成另类了,两名保安快步跑上来了。

    “警察。”如花故伎重施,恶相加上丑脸,很有威慑力。

    失效了,一名保安警惕问:“证件呢?”

    “啊?”如花愣了。没下了。

    小木不吭声了,拉着如花就进超市,两名保安追着拦,却不料小木奔向厨具货架,一抽一把菜刀,回身揪着保安道着:“妈的不认识老子黑涩会的……信不信剁了你。”

    “大哥,大哥,别呀别呀……”保安一下子吓得腿软了。

    “问你呢,刚才那个秃子跑哪儿去了?”小木吼着,满脸是血,别提多威风了。

    “快说。”如花操了个暖水瓶,兜头就要砸。

    “刚进来……没看清……”

    “谁看清了?”

    “别动了,动动砍死你。”

    两人拽着保安,威胁了两位看摊的大婶,才有人指指运货的后门,这家伙肯定熟悉这里,从后门溜了。

    小木拉着兴起的如花直奔出后门,出门时回头一看,那些人都远远的躲着呢,他吼了声:“快报警!”

    “不报不报……我们不报,您慢走。”有位店长慢样的,客气地恭送这对祸星。

    小木气得是摔上门奔了,边奔边拔着党爱民的电话,一接通,他气喘吁吁道着:“快……快,我们追到一个逃犯……在人民超市……什么?哪儿?我怎么知道在哪儿?快来支援……”

    两人飞奔出一截路,傻眼了,三岔道,一条拐一下出街面上,两条不知道去向何方,如花看着小木问:“走哪一条?”

    “来,蹲下,上墙,记得咱们在学校打架么?我上你下,听我指挥。”小木道。

    如花眼睛一亮,点头哎了声,靠墙一蹲,小木踩在他肩上,爬上墙了,两人一高一低,迅速在这个地形复杂的地区搜索……

    ………………………

    ………………………

    郎溪110指挥中心警铃大做,西城早市报案、西溪路报案、人民超市报案,数辆小警车迅速出警。

    现场出警到场用了五分钟,一听黎秃子这个名字,朗溪方面负责协助的大呼失策,从高速路口、从车站迅速回撤警力,向出事地集结。

    这个经常光顾虾米馄饨店的黎秃子,正是专案组遍寻不到了黎大隐,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潜回了市区。

    小木的电话和地方警方的通报几乎是同时来的,党爱民带着一行抓捕组匆匆下楼,边走徐健边焦急问着:“怎……怎么回事,怎么那俩货撞上老拐了?”

    “我不也纳闷吗?这俩不能邪到这种程度,多少警力围捕呢,偏偏让他俩撞上。”党爱民道。

    “现在什么情况?”任国梁问着。

    “你看我能知道?甭废话,快走……”党爱民迈着步子,几乎是蹦着下楼。

    几辆隐蔽的车一发动,警灯在车顶疯闪着,蹭蹭蹭横冲直撞,直出守候地,疾驰向人民超市。

    在当地交通指挥图上,以人民超市为中心,四面八方不时有闪着警灯的警车,在疾速地向这个点汇集。

    ……………………

    ……………………

    这时候,小木和如花也追到了关键时刻,在学校不止一回地对战校友及校外学生,曾经练就的奇袭战术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小木在胡同墙头跑,不时地丢砖头,只要站到拐角,一眼就能看两个角度的胡同有没有人。

    遇上死角……嘭,扔块砖头,没反应,立马换角度。

    嘭,又扔一块砖头,喊声猝起,那个狗资巴扔老子。

    不是,是个解裤子小便的,小木一挥手,赶紧溜。

    站在胡同墙顶,对整个林立的旧区有一个大致的观感了,旧式的砖瓦房参差不齐,其间胡同横七竖八,真要是跑了,真要是一个目击都留不下,小木知道要再抓这号神出鬼没的拐子就难了,就凭逃跑都反应这么迅速,他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一念至此,他开始胡来了,捡着砖头,往一家房里嘭叽一扔。人刚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在疯喊着:“啊……有个光头的杀人啦,快来看啊……”

    嘭叽,又把一家的玻璃砸了,声音又在催促了:“啊……有个光头的杀人啦,快来看啊……”

    妈滴,不奏效,居然没人给面子出来看。

    “白痴,你喊杀人谁敢出来看。”如花在下面一听直摇头,他也如法炮制了,不过更强悍,咚咚一砸门,一砖就扔进去大喊着:“嗨……这谁家媳妇光着屁股跑呢……快来看呐……”

    这句真管用,瞬间就开了两三户窗,居民直摇脑袋:“哪儿呢?哪儿呢?”

    “到底是光头还是光着屁股跑?”有位糙哥怒了。

    嘭,又来一砖,砸到了他院里的电单车上了,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喊着:“喊,那光脑袋的,乱砸什么砖呢?砸着人家怎么办?”

    趿趿踏踏有人吼谁砸老子家玻璃,操着家伙出来,来回找着,那有光头的影子。

    “特么滴,如花是天才。”小木喜于形色了,往下掰墙上的砖头块,然后如花在下面砸,他在上喊:“嗨,那光头,乱扔什么砖头呢?”

    一家两家……七八十来家,两个祸害在胡同里乱砸一气,倒砸出不少住户来,这时候小木也跳下墙来了,悲痛欲绝地喊着:“大叔大婶,你们瞧啊,那个光头砸我脸上啦……快找出来。”

    两人这头一哭诉,一转头就溜了,慢慢地出来的住户越来越多,躲在墙后的如花虽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兴趣却是蛮高的,他说了:“不好逮了,地方太大。”

    “特么滴,再试试,人越多越好,总要有人看见。”小木道。

    嘭,又一块砖头扔进不知道谁家院里了………

    …………………………

    …………………………

    这时候逃跑者也是目不见物,被墙垣和房屋档着,不过越来越多的人声、越来越乱的嘈杂声让他心慌意乱了,他躲在这个区域的的中轴处,进可出区,出去就是回民街、退回去就是人民超市,方向是四通八达,可自从砖头乱砸一气时,他不敢动了,撞到目击,让人看见,恐怕这里经营十年的落脚地就要毁了。

    这个万一之想让他犹豫了片刻,人声越来越多时,他终于按捺不住了,闪身而出,藏身地,是一个垃圾池。

    刚出去不远,就有人在窗上喊着:“嗨,**的个狗资巴,砸我家玻璃了?”

    这声音吓得他魂飞胆丧,捂着脸说:“不是我。”

    夺路而跑,那玻璃被砸的可不行了,远远喊着:“嗨……嗨,那光头往三巷跑……柳他妈,拦着他。”

    有位提菜篮的婶,一听邻着招呼,堵着路挡人,谁可料逃跑的已经在奔命了,啪唧撞了她个四仰八叉,飞奔而逃。那老娘们一下子哭嚎起来,可比砸砖头动静还大。

    小木早听到这个喊声了,两人迂回着堵,往声大的地方,三蹿两钻,听到警报响起来的声音时,胡同口一照面,哎哟我擦,那光头正气喘吁吁地朝他奔来了。

    “嗨,歇会儿,反正跑不了了……哦哟,王寿和,找你可真难啊。”小木道。

    那人一言不发,掉头又跑,这表情、这动作,更让小木怀疑了,他却不追了,只等王寿和几步之外,嘭……冷不防的摔了个狗吃屎,他过的地方,伸着一条腿,趴下回头时,看到了一张丑脸,狞笑的如花,直接就扑上来了。

    啪唧,如花给了这人一拳。

    咚,如花挨了这人一肘。

    咣……如花给顶得撞墙上了。

    啊……那人痛吼了,裤裆被如花捏住了。

    嗷……那人趴下了,背后又挨了一脚。

    两人摁着这位,左右开弓地发泄刚才的气愤,如花兴奋地骑在这人身上,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给这人打上了反铐。

    “帅呆了……哈哈。”

    “酷毙了……哈哈。”

    两人击掌相庆,更多的居民围拢涌来时,都持着怀疑的目光看他们,谁可知道如花兄弟聪明了一回,又犯浑了,吼了声:“看什么看,警察抓人……都一边去。”

    嘭…嘭…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的烂白菜、鸡蛋壳,直接响应这位“警察”的咋唬了……

    …………………………

    …………………………

    大队的警车按局里指示方位包围,党爱民一行到现场时,一群警察正堵着胡同,不像抓捕,像骂街。

    警察在问:你到底那个单位的?证件呢?

    有人嚷着:你管老子那个单位的?你哪个单位的?

    警察说了:110指挥中心的。

    有人嚷了:吓唬谁呀,老子省总队的,人不能交给你们。

    坏了,如花在胡闹了,党爱民和一行队员迅速分开人群往里挤,找着带头的说明情况,那带头却拽着他不放了,直说报案里,这个长头发和那个丑汉才是嫌疑人,又抢摩托车又在超市持刀威胁,这可怎么说?

    有事回去再说,党爱民不容分说,迅速上前,把抓到了和两位被抓的,直接扣上脑袋,一蒙黑布如花怒了,叫骂着:“嗨,尼马秃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兄弟们拼命抓人,还不是为了给你娶媳妇……这算怎么回事?”

    “带走带走。”党爱民烦燥地挥手,直接挤开人走了。

    到场警员追这一行省城来人,那些居民就拽着警察不放了,七嘴八舌嚷着:嗨,我家玻璃砸了谁赔呢?

    “还有我家电单车也给拍了一砖,谁赔呢?”

    乱的一群,追着一队警察,党爱民这时候顾不上兄弟情谊了,站着一挥手叫着:“大哥大姐大叔大婶,谁家有损失都报给他们啊,110给你们解决,啊,一定给你们解决。”

    人嗡声围住穿警服的了,党爱民趁这机会,却是带着人跳上车,一溜烟跑了……

    蹲守点直接弃用了,联系着地方警力,直接到了市支队,这三个货打得鼻青脸肿,一身垃圾污渍的,还真不好辨认,下车一摘头套,小木和如花,惨兮兮的样子让随行的队员都哭笑不得了,路上电话不断,情况就不用多问了,吃饭不掏钱、抢摩托车,再到超市持刀威胁,这俩人怎么比看上去要剽悍得多呢?

    押着人往队里走,如花追着道着:“秃哥,你可答应了啊,抓着这个骗子,你给我身警服穿呢。”

    “谁答应了?”党爱民郁闷地道。

    “嗨,你这人睁着大眼说瞎话啊,小木你说他说过没有?”如花拉帮手了。

    “说了,我作证。”小木故意道。

    “那还没准是不是呢?”党爱民道。

    “肯定是……我们在饭店一说警察,一亮铐子,嗨,这小子偷偷摸摸就跑。”如花道着。

    任国梁一看嫌疑反铐着,这才想起来了,问着他们:“你们哪来的手铐?”

    “啊?”如花语结了。

    “一边去,洗洗脸,看成什么样子了?”党爱民原地站定,吼了一声,叫着位队员,带着小木和如花去找水洗脸了。

    两人一走,他拉着的脸噗哧笑了,有点胃疼地说着:“哎呀,这战斗力,我特么可怎么交待。”

    是目标还好说,他还真怕抓错了,带着这位嫌疑人进了预审室,刑警端着水,一擦脸,和预料中似乎有很大差别,党爱民拿着整整一平板十几张照片比对,却是怎么看着也不像,可怎么也像,这个人斑秃很明显,连眉毛都很淡,淡淡的一抹乳黄色,不细看,这脑袋就是个光溜溜的瓢。

    “怎么称呼您呢?”党爱民客气地问。

    “都找来了,藏的就没意思了。”这人有点无奈,似乎又有点释然地叹了口气道着:“我就是王寿和,这么多年了,你们找到我了,我也解脱了。”

    他意外地很平静,平静道没有一丝恐惧,顶多是在眼神里有点落寂。

    “给他处理下伤口,倒杯水,客气点……你配合,我们就客气;你不配合,我们也有办法。”

    党爱民叫着队员,开始了审讯前的准备工作,倒不急在一时了,叫着和给他洗脸、倒水,队医给他处理伤口。

    至于省城来的这些人,都聚在门外偷瞄着,小声商量着,像这号人肯定好审,一般被追逃时间久的了,心理压力会很大,多数在被捕后都很平静,因为对于他们,这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活的终结。

    说话间,那两位回来了,一个捂着脸,一个摁着眼睛,看样子挨得也不轻,这个时候,党爱民这一群刑警对这俩祸害可一点怨念都没了,他带头笑了,笑得不可抑制,笑到蹲下身捂着肚子,其他人笑法各异,有捂着脸的,有对着墙的,就是没有直面这两位,因为一看他们呀,那笑会加剧,剧烈到你无法抑制。

    是啊,一个追逃十年的惯犯,折在这么一对货手里,你说这是谁的报应呢?

    是日,5月24日。

    庐州冒充邮正储蓄所诈骗一案告破,潜逃十年之久的嫌疑人王寿和在朗溪市落马,起获被骗赃款69万余元,消息传回庐州,专案组击掌相庆,急命地方警力组织押解,连夜把这个伪钞的重大知**押回庐州审讯………

第155章 归心思家

    

    第155章归心思家

    5月26日:。

    一辆厢式警车急驰向庐州西郊上塘戒毒所,驶进戒毒所大院,早已等候多时的医生把移动**推到车厢处,后门洞开时,车厢里恐怖的情形才见一斑,一位状似疯狂的女人,三四位女警摁不住人,乱踢乱蹬,嘴里嘶吼得如野兽声音。

    “快,把她带下来。”

    “这是戒断反应,准备注射……”

    “瞳孔有放大迹像,直接送ETU。”

    “谁是家属?”

    行动利索,人一送进去,那几位女警手都颤,一问家属,都懵了。

    徐健举着手道:“哎……我是我是……不,不,我不是,我是总队的,这是位嫌疑人。她的资料在这儿。”

    徐健拿着一摞东西,递给了医生,医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徐健赶紧解释着:“您别这样看我,天地良心啊,我们什么都没干,根本不能审讯。”

    “她的毒龄不短了,戒短反应这么强烈,应该早送医院。”医生道。

    “可她是重大知**啊。”徐健道。

    “这个就是你的事了……得联系家属啊,否则费用由谁支付?”医生翻看着身份资料,纳闷地又问:“三水人?”

    在南方福建省一个市,拐王对女人的口胃不是一般地重,不但拐人妻,两个还都是吸毒的。徐健郁闷地点点头,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拐王讲自己解脱了,他倒解脱了,可把这个包袱全扔警察手里了,总不能看着她死吧?可也不能供应她吸食毒品啊?

    医生叫着徐健进办公室,好久才出来,商议的结果是暂缓几日,由队里通知家属到场,戒毒所也生怕出意外担责,让徐健签了一堆冶疗协议。

    上车驶离,副驾上的任国梁吃吃在笑,徐健有点郁闷地道着:“你笑什么?”

    “你管我笑什么?”任国梁照笑不误。

    “再呲信不信老子揍你。”徐健佯怒了。

    “呵呵,咱哥俩拴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唬我有什么用啊?”任国梁道。

    这么一说,让徐健暂时接受了,朗溪之行收获颇丰,王寿和,姚玉霞(姚蓝)、李倩三名嫌疑人落网,案情推进迅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拐王带着这两个女人都沾毒,而且李倩还特别严重,偏偏这烂事又摊到他哥俩头上了。

    一想就有怨气,徐健道着:“尼马那些经侦上的都是小娘养的,只要王老拐,剩下俩包袱都扔咱们队里……这倒好,有功他们全沾了,出茬子得咱们扛着。这俩女的怎么审讯?”

    “行了行了,另案处理,也算沾点光呗……哎小贱,完事了归队,咱们哥俩好好喝两顿去。”任国梁点了两支烟,顺手一支塞到了徐健手里。

    “快算逑了,队里比这儿还忙呢……情况汇报你写啊。我早上刚给教官汇报了,他让我形成个书面材料。”徐健道,这是必须的流程,不能正常问询的嫌疑人,得特殊处理。

    “我写吧……查个屁呀,就关看守所也得放了。”任国梁道,重大疾病或者重度毒瘾的人,恐怕连看守所也不敢关这号人,于是在最底层的渣滓人群里,就有这么一群根本不怕坐牢、不怕法律也不怕警察的边缘人。

    是啊,我吸食多少年了,浑身烂疮加性病艾滋病,随时可能呃一声就嗝屁,特么滴,谁敢惹?

    警察也有警察的无奈,真正执法了,才明白无法用法制解决的事太多,不说也罢。

    两人驾着车,岔路时任国梁指指一个方向,徐健蓦地想起今天是指认现场的日子,他把车拐上长丰大道,在包河二院不远停了下来。那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众,车排了两公里,多年不见的鞭炮声劈劈叭叭响个不停,远远看到,两列警员护卫着被铐嫌疑人押下来了,在指认那个已经被砸到稀巴烂的储蓄所。

    “梁子,你想在这儿找找存在感?”徐健问,他明白同伴什么意思了。

    任国梁笑笑道:“难道你没有感到,那种不但存在,而且是荣誉的感觉?穿着警服光鲜的时候可并不多。”

    “也是,可这次的兴奋感要大打折扣了啊。”徐健道。

    线索是位“专家”找出来的,王寿和是“专家”那个随从逮到的,想想几天前,哥几个还在这个案发地头疼欲裂,对比今日的扬眉吐气,看看现在的警民溶洽现场,任国梁倒无所谓地道着:“抓到就好,何必介意是谁呢?正义又不非是警察的名字……走吧。”

    徐健发动着车,倒回去绕行了,他随口问着:“那俩怎么没见着,不那孙总,嚷嚷着要当警察么?”

    “教官已经解决了……不得不承认,教官是比咱们高个层次啊。”任国梁道。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现在招聘这么容易了?”徐健不信道。

    “不招聘也能办啊。”任国梁奇也怪哉地道。

    “哦,我明白了……”徐健道,瞥了眼同伴,任国梁一呲,然后两人笑得一抽一抽,知道那位向来不走寻常路的党教官,又出馊办法了……

    ………………………………

    ………………………………

    指认现场是迫于舆论压力而仓促举办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大快民心的事,是所有市民喜闻乐见的,现场仅本市去的各媒体就有十几家,这边还没有结束,那边已经曝到网上了,而且这一次导向同样上各方希望看到的,不到一周追回大部赃款、抓到嫌疑人的警察叔叔,其热度指数迅速爆棚了。

    现场都能感受到这种热情,一万响的大地红响了好几挂,商户自发搞了个敲锣打鼓,一听很快要发送赃款,那些抱着万一希翼来的民工兄弟,有年长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扑通跪在警车前,郑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惊得维持秩序的民警赶紧搀人。

    这一幕落在小木的眼中,他透着车窗,看到了那位浑身灰迹,面容悲戚的老民工,不知道触动了他那根神经,让他不忍直视,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尔虞我诈司空见惯了,坑蒙拐骗屡见不鲜了,一俟见到这种场景,真觉得天格外地蓝,人群格外的喜庆,以及阳光格外地灿烂。

    旁座,林其钊笑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着:“还没来及得谢谢你呢。”

    “别客气,我是顺手拉了一把。”小木道,他随口问着:“你怎么来了?”

    “两头串案,滨海发生了一起车祸,车里载有四百万的假钞,我们顺着车的行驶路线,追到皖省的明光市了,启程地在那儿。”林其钊道,对于案情他没有保留。

    不过似乎提不起小木的更大兴趣,他只是轻轻哦了声,看着林其钊。

    林其钊突破话锋一转问着:“你想知道容缨的消息?”

    “对,你明知道我希望听到什么。”小木道。

    “也没什么,我也说不清……”林其钊组织着近日的事,聂奇峰主动要求捐赠器官,容缨还在蛋糕店打工,不过仍然很执拗地奔波于各律师事务所,咨询着上诉改判的可能,不过结果恐怕不会如愿,任何一位接触过聂奇峰案情的律师,都不会接案,而且林其钊给了一个更直观的结果是:“……他的死刑复核会很快,严格地讲他已经超期羁押了,可能,日子不多了……”

    闻得此言,小木像难受一样,挪了挪身子,林其钊小声道着:“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我和申师傅在事前已经警示过聂奇峰了。”

    “画蛇添足,不过也怨不着你们。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马痛,迟早要痛一回。”小木轻轻地道,眼前,是一张凄婉的面容,那楚楚怜意,是一种能让他疼到深处、痛到心里的思念。

    “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晾着?”林其钊问。

    小木可怜巴巴瞧了林其钊一眼道着:“我也不知道,你说我怎么办?”

    “你不难为我吗?我告诉你,上次你猜的是对的,我确实被前女友给蹬了。你的眼光及判断这么准,这事你问我?”林其钊摊手告诉他,在这一方面,他同样不如小木。

    “让我想想,躲不是回事……良医不医己患呐,我真拿不定主意。”小木道。

    “你考虑清楚啊,容缨我看脾气暴得很,那人提着菜刀就去找你了……晚上约你,一块吃顿晚饭啊,来几天忙得都没找你去。”林其钊拍拍小木,小心翼翼下了车,回身看时,小木依然是愁容满面,感情上的事,可比案情上的事难多了。

    林其钊怀着这样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钻进了专案组的专车,和周群意一坐,此时现场指认已经到了尾声,没人知道这么高规格的保卫,是因为嫌疑人还有未了案情。

    “周组长,这个骗子还算配合啊。”林其钊随意道了句。

    “他不配合还能怎么着?”周群意头也不抬地看着平板。

    “哦,对了,此次缉凶的功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林其钊故意问道。

    “我不正看着么?”周群意递过平板告诉林其钊,这两位奇葩导致了四起报案,砸油锅烫着卖油条的了、吃饭没给钱、抢摩托车,以及在超市持刀威胁,就这还不包括他们俩在胡同里逮人,不知道砸了几家的窗户。

    这事林其钊听了笑得直抽,告诉这位异地组长道:“您要知道他以前干过什么,会发现现在已经收敛多了。”

    “还干过什么?”周群意不解问。

    “比如:敲诈、勒索、收放高利贷、拉嫖……甚至策划入户盗窃等等。”林其钊笑着,简略介绍道,再简略也把周群意听得嗝了几声。

    “你们培养线人的方式绝对有问题,这样的人迟早会是法制的隐患……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啊,就咱们队伍里,卧底出身的警员归队后也是各种不适应,为什么呢?自由散漫惯了,受不了纪律队伍的约束啊。”周群意大谈特谈道。

    “哟,看来您已经有主意了?”林其钊听出弦外之音了。

    “给他们点线人费……让他们该去哪儿去哪儿,这案子不管怎么说,得从咱们手里侦破啊。”周群意道。

    林其钊灿然一笑,明白了,不过他并不介意如此,点点头道:“我同意,他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他有自己的事。”

    说到此处,再看小木坐的车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不知为何,林其钊心里总有点隐隐的担心,不知道是为案子的事,还是为小木的未了之事……

    …………………………

    …………………………

    王寿和押解回看守所,车辆折回总队,小木在队门口的招待所下车,忧心重重地往招待所里走。

    “站住,不许动。”

    突来一声猛喝,一位穿警服的站在小木面前,吓了他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如花兄弟,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牛逼哄哄的像下乡收租的恶霸,那样子,恐怕等了好久,就等着到小木面前显摆一下呢。

    “啊?秃蛋这个混球还真干出来啦?”小木真吓着了,倒不是被如花穿警服,而是党爱民真敢把警服给如花穿。

    “那是,秃哥多够意思,给我量身定做的……我不回滨海了啊,你自己个回吧。”如花得瑟地迈着步子,往招待所里走,大声地、亲热地喊着秃哥,然后秃蛋从房间里伸出脑袋来,再然后整个人鬼鬼祟祟出来了,朝如花直竖大拇指。

    小木显得心事重重,党爱民追着他道着:“喂喂,英雄呐……二位英雄听小的一言,王老拐已经交待了数起贩假钞的作案时间及同伙,全赖二位帮忙啊……那个木啊,我有最近的案情进展,帮我看看。”

    “人都抓回来了,你们再破不了案,自己个撞墙去……我有事,我顾不上了啊,秃蛋,我明天回去。”小木道。

    “啊,这么快就走?”党爱民惊到了。

    “没事秃哥,我不走。”如花强调道。

    “去去,一边去……木,到底怎么了?”党爱民追着问。

    “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小木头也不回的道。

    “嗨,大丈夫你得志在四方,怎么又消沉了,专门让你去看现场找成就感了,怎么才更消沉了。”党爱民吼道。

    没触动小木,触动如花了,如花一竖大拇指道着:“队长,您说的真好。”

    “哎哟哟,你一边去……木,我可告诉你啊,你要走了,别再想知道贾芳菲的下落。”党爱民威胁着。

    这话起效了,小木蓦地回头,蹬蹬蹬几步走回来,瞪着党爱民,党爱民莫名地有点恐惧,小木问着:“你再说一遍,贾芳菲是怀了我的孩子?”

    “是啊,这还有假?”党爱民梗着脖子道。

    “秃蛋,你的智商当什么骗子,我一下子分不清,这么长时间还分不清?当骗子你好歹定个攻守同盟啊……我联系上叶天书了,他说根本没这回事,贾圆圆蹲了三个月拘役,出狱后不久就结婚了,户籍网里,都能查到她的登记记录了,现在在韩城……你狗日又是让技侦给拼的图是吧?还找的是高手,让老子一下子没瞧出来,费这么大功夫求证……”小木气愤地道。

    党爱民尴尬地看着,舌头伸得老长,脸上是一股子痞痞的、坏坏的笑容,不好意思地道着:“我不那样,你不来啊,只有女人在你心里才有份量,我没的可找啊……哎你听我说,那个伪钞案眼看推进在即,要不……”

    “滚!”小木吼道。

    党爱民羞愤地一捂脸,不好意思地走了。

    “你咋这样呢?好歹现在是我领导。”如花不客气了。

    “你个蠢货,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警服吗?”小木骂道。

    “警服啊,还什么警服。”如花得意地摸了摸。

    “傻B……看看这什么字,协警。知道什么是协警么?就特么是临时工,没有佩戴警微的权力、没有持有警械以及执法的权力,派出所刑警队收罗的这号人多了,随便一抓一大把,看把你傻乐的。”小木提醒道。

    如花看看臂章,果真是协警;看看领花没有、徽章也有问题,一掏口袋,哦尼马,口袋里还有个大窟窿,小木斥着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国家机关能收你这号货色?知道协警和警察的区别吗?”

    “啥区别?”如花愣了。

    “这就像你下半身的活,警察明媒正娶的,干不干都是老婆;协警是发情随便找的,不管怎么干都成不了老婆……一个是登记在册的,一个是提上裤子不认账的,就这么大区别。”小木道。

    “我艹,太过份了。”如花听得火冒三丈,回头就跑,追着找党爱民去了。

    门卫根本不拦这位了,知道是队里的贵宾,教场也都认识这位,每天笑呵呵地给大伙添乐子,谁可想今天变了,这位穿着滑稽地协警服装,在大院里怒吼着:

    “秃哥……秃哥,你出来……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老子当小姐嫖啊……太过份了,你出来,我跟你没完……秃蛋,秃蛋,你出来。”

    从训练场到作训室到办公楼,笑翻了一片又一片,那位党教官吓得藏在厕所里,好半天都没敢出去……

第156章 生死刹那

    

    『』第156章生死刹那

    6月2日,天气,晴。

    一副大屏的气象lde屏,屏下泊着两辆车,自外面看不到车里情形。

    “这地方真热。”

    “热你还来?”

    “那不没地方去么?哎,兄弟们,今天抓谁呀?”

    “一个叫张二毛的……低头。”

    有人把如花这个好奇宝宝脑袋摁下来了,因为不屈不挠的纠缠秃蛋,如花兄弟还真谋到了正式刑警的待遇,那,就现在这样,跟着队当司机开车,每天平均跑二百公里以上,或者蹲在个地方十个小时以上,别的倒还不说,坐到屁股上起湿疹、热到裤裆里生痱子,那难受劲道可真不好说。

    又一次使劲开挠了,徐健笑着小声问:“孙总,痒了?”

    “嗯。”如花舒服地挠着。

    “我说您一大老板,干嘛呢跟着我们受这活罪。”徐健不解问。

    这小伙黑不溜秋的,像个炭锤,颜值这么低,很容易让如花这样的找到点自信,如花笑着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真话了。”徐健道。

    “假话是,我被你们滴忘我工作感召了。”

    “真话呢?”

    “真话是:银行要收老子房子,暂时回不去,能拖几天算几天。”

    “拖着不迟早还得收?”

    “不一样,房价正涨着呢,拖上俩月没准涨回几百万来。”

    “我擦……孙总,你家房子多少钱买的?”

    “当时两千多万……”

    “呃……”

    这价格把车里叠罗汉似堆着刑警齐齐噎住了,而且没人怀疑他话里有假,这位孙总的作态可一点也不小气,吃饭是大餐、抽烟是中华,一顿饭就差不多顶住以前出勤一趟的经费了。

    “哎妈呀,咱们捆一块,都没孙总一根汗毛粗啊。”有位小警感叹道。

    “错,要能重头再来一回,我肯定不选当暴发户。”如花道。

    “当警察?”徐健笑着问。

    “什么口气?觉得我当不了啊?我跟你讲,我这个人挺国,挺有正义感的,当年上学时候,校外的小**老来我们学校骚扰女生,没人敢站出来……除了我。”如花严肃地道。

    “是不是啊孙总,当年就这么厉害?”有人拍马屁了。

    “厉害个屁,老子经常被人堵小胡同里揍一顿,也没人帮忙。”如花悻然道。

    一车人笑得直抽。

    这时候,步话里传来了监控指挥的声音目标出现。

    抓捕开始,有人悄悄开了车门,几人猫着腰从车后下来,如花慢慢抬头,刚看到对面小区口出人,喀嚓一声,他手一紧,回头时,早被铐上方向盘上了,他怒目而视,徐健笑着道:“孙总,您已经见义勇为过了,不能老抢我们的生意啊……吁,别吭声。”

    ***,每次开干就把如花兄弟铐上,气得如花直擂方向盘,眼看着从三个方向慢慢靠近的队员蓦地加速,抓捕猝起。

    “站住。”

    左边一吼,嫌疑人一扭头,吓得下意识往反方向跑,谁可料反方向早被堵了,几乎一跨步就照面了,他尖叫一声,然后那些刑警勒脖子的,拧胳膊的、压人的,一秒倒地,下一秒,已经铐起来扣上脑袋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塞进车里,一搜身,突审,马不停蹄地奔向住地搜查。

    很快,一堆藏在**箱里的假钞,连带嫌疑人的指认画面,传回到庐州专案组的指挥屏幕上……

    …………………………

    …………………………

    “安庆抓捕结束,藏匿现场收缴伪钞面额14万3千2百。”

    一行实时的信息浮现在周群意的电脑上,他轻轻搬过电脑,办公桌对面的两位,志得意满地笑了。

    自王寿和落开始,这个地下伪钞的贩售团伙便撕开了一个口子,王寿和交待的上线叫戈飞飞,戈飞飞是在指认现场当天被捕的,之后又交待出了六名下线,一周的时间,总队直属大队加上协调地方警力,跨了两省七市,抓回了七个从事批发和零售假钞的嫌疑人。

    “今天落的这个叫张二毛,据戈飞飞交待,前后共在他手里拿过三次货,辛苦刑侦上的同志了,赛丽随后替我转达一下对他们的慰问。”周群意笑着道。

    这话说得很大气,但有点刺耳了,樊赛丽胡乱应了声,另一位是经侦是的伪钞鉴别专家王行,他提醒着:“周组,虽然我们缴获了大批伪钞,可您发现了没有,还是在制钞的末端,案情一直在下行,没有上行的线索,我们可能离核心会越来越远。”

    这话让周群意脸色抽了下,他思忖道着:“刑侦上正在加紧审讯,最有可能知道上线方向的,就是戈飞飞了,暂且还没有结果,但这些贩售的也不能放过。在没有线索之前,先把这些人一打尽。”

    “这样的话,可能治标不治本的效果,下游贩售的线一断,上游会很快发现,然后如果切断向我们省市场的供应,那更没法进行下去了。”王行提醒道。

    “嗯,你的意见很好……晚上开会讨论一下,安排一下,加紧对这批伪钞的鉴别,赛丽,你起草一个情况汇报,省厅高度关注此案进展,可能很快要有一个观摩。”周群意安排道。

    “是!”

    两人起身,退出了早会的办公室。

    坐回自己办公地方的樊赛丽却是心绪难平,对付这样大宗伪钞制贩,她这个单位根本没有经验,可感觉到得,这张撒出去的大,捞到的顶多是小鱼小虾,她仔细地看看一周来的进展,从庐州到阜阳、从阜阳到开化、从开化又到安庆、彭泽,几个市疲于奔命追捕,而追来的,仅仅是戈飞飞一条线连出来的下线,至于制造窝点、运输和销售渠道,都还得画个大大的问号。

    她打开电脑,反查着戈飞飞的审讯记录,履历,很快沉迷于其中了。

    戈飞飞,男,41岁,捕前系开化市无业人员,此人与王寿和居然是工友,两人都有南下打工的经历,据王寿和交待,是两年在火车上无意撞到阔别快十年的旧友,这才一拍即合,从已经是假币代理商的戈飞飞手里批发,但更可疑的是,戈飞飞、王寿和二人南下打工的工厂,正是一家纸业公司,相关联的印刷业务应该很熟悉。

    是巧合?还是在刻意隐瞒自己更重的罪行?

    她翻开了戈飞飞的审讯录像,细细观摩着,试图从这个侃侃交待的人身上,找到更多的疑点……

    ………………………

    ………………………

    高颧、暴牙、个子矮小,不开口就伺机下手的毛贼,一开口连土贼都不如,有点大舌头。

    这就是王寿和的工友,奇葩一枚,看他这蠢样你都不敢相信他贩了面额几百万的假钞,而且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辨别钞票上,比专业人士还准。

    此时他坐在审讯椅上,正认真看着一张假钞,美钞,鉴别的方式很简单,一捻、一搓、对着光一看,放到刑警手里,讨好似地道着:“假的。”

    “见过这种货吗?”党民问。

    “老广给过几个样片,没要,这地方美钞往哪儿卖?”戈飞飞撇着嘴道。

    “老广是谁?”党民追问。

    “南方来的,统称老广……真不知道叫什么,这行都是熟人介绍,生打生,他不跟你做生意。”戈飞飞道。

    这是实话,地下世界做的就是熟人的生意,党民话锋一转随口问了句:“美钞并不多见,你是怎么认真假的?知道手法?”

    “不,颜色,我们干过印刷的,一瞄就知道,这个水平更高,不是胶片印的。”戈飞飞道。

    党民一下想起来了,小木辨识真伪钞的水平,也是隔着距离看颜色,那看来这类人似乎并不难找,首先他就得是行内人,就像面前这位一样,有过干印刷的底子,干这行才是轻车熟路。

    “再把你和王寿和一起打工的经历讲一遍,细点,尽量细。”党民道,这是审来审去已经没有审讯主题的办法,再让嫌疑人从头叙述,然后找找,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我是厂里认识的,那时候都腾飞纸业打工……我是配色的,他管切割,干了有小半年吧,活重人又累,他混到电子厂了,还跟我说那儿女工多,让我去呢……我没去,就一直呆在纸业厂,也没干几年,不知道被收购了怎么着,都是机器作业、电脑配色,我们这种年纪稍大点的,就都被打发了……我真跟他打交道不多,就是两年前火车上碰见了,我那时刚开始做这生意不是,就跟他说了,他就拿了十二捆,说好了一捆半吊(五千块)二,那孙子到现在都没给完我钱……哎政府啊,您不是怀疑我印钞吧?我真没那能耐啊,懂行的都知道,玩这东西,入行也得几十万啊,做到r7这水平,没百把十万投资根本出不来,您瞅我像不?”

    戈飞飞极力证明自己不是那块料,说起来这也是受害者之一,王寿和这个老拐连工友也没放过,从他手里得到了60万面额的假钞,说好的七万价钱,最终都没有付完。

    “像倒是不像。”党民摇摇头道,戈飞飞表情一轻,却不料党民又转回来了,问道:“可我们不是看面相定犯罪事实的,再想想,还有谁?特别是这种美钞,现在全国各地可都流通了,找着正主,你的罪不大,找不着嘛,那你好好掂量掂量了啊。”

    难住了,戈飞飞一脸苦不堪言,其实这种表情对于警察同样很难,因为你无从知道,他是真交待不出来了为难,还是在想蒙混过去的方式为难。

    审讯,又进行了数小时,相比开局,渐渐地收获会越来越小。

    换一拔人上,党民退出来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西郊戒毒所的,告知他涉毒嫌疑人的家属来了,还告诉他,费用谁交?

    是李倩的家属,党民撂下这头的事,匆匆赶往戒毒所。

    事后才发现,拐王干得每一件事,无一不在挑战道德底线,但凡能上手的人妻,基本不放过,念念不忘的旧**姚玉霞,是在她回乡探亲时重新勾搭上的,同处一室的李倩,居然也是被他拐回来的,据姚玉霞交待,拐回来快一年多了,就一直困在家里,控制的方式就是毒品,当然,不止一次的玩三人凌辱游戏,交待到这个地方时,连姚玉霞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大骂王寿和不是人,是畜牲。

    在毒瘾的驱使下能做出什么事来都不鲜见,姚玉霞宁愿和畜牲生活在一起也说明了这一点,只是这个李倩的处理就棘手了,重度毒瘾,已经引起器官衰竭,仅戒毒所开出的治疗费就要八万多,这笔钱还悬在空里呢。

    一路忧心重重到了地方,下车就碰到了同样焦虑的医生,拽着他就走,边走边道着:“党警官,这人……我们不能收了啊,您再找个地方。”

    “什么意思?治病救人是本份,那有把病人往外推的?”党民怒了。

    “可治疗费不能无限制地垫下去啊,再说……咱们行内人不说官话,到她这程度,也就没救了,不可能戒掉,根本熬不过戒断反应。”医生道。

    “这你跟我说不管用,我得请示队里。”党民推托着,又问道:“家属不是来了么?交费不就行了。”

    “那么容易倒好了。”医生无奈道。

    这时候,听到了嚎哭声起,党民最怕这种泪弹攻势,放慢了脚步,在门外悄悄偷瞟,两个女性亲戚,和李倩正抑头痛哭,边哭边说着听不懂的方言,可把党民给搞懵了。

    费用的事不好办,家里人要转院,而且交钱不那么痛快,又牵着案子,党民也不敢主张放人,把情况汇报回队里,又详细了解了下家属的情况。

    一位是亲妈、一位是亲姨,这姐俩一把鼻涕一把泪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告诉了党民,闺女一直在广东打工,都失踪一年多了,还以为死在外面了,谁可想是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连哭带嚎,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党民让医生安慰着两人,等队里来人的时间,他又一次到了李倩的病房前,透过窗子看这位无意中抓回来的嫌疑人,她的眼睛木然,仰躺着,胳膊肘间一簇赫然的针眼,手、脚已经有部分起疽了,一只裸露的小腿上,星星点点着黑斑。

    生命的光华已经在毒品的肆虐中消耗殆尽,活着之于这些人,无异于行尸走肉而已。

    侧立在窗外的党民直看到心情沉重,良久无语。

    总队做出一个并不意外的决定,通过籍贯所在地警方列为监视居住名单,同意家属带着病人转院,党民是看着两位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女儿搀上救护车走的,那一幕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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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天也是个特殊的日子,滨海市第四看守所全体戒备,武警趿趿踏踏整队的脚步声,即便透过厚重的水泥墙也听得清清楚楚,全所警报拉响,封闭仓门,除一条重重看守的甬道外,余下全部封闭,所有值班管教,伫立在每一个监仓铁门前戒备。

    这是一个特殊的氛围,那些在些羁押超过一年,甚至更久的老犯人会沉重地告诉监狱里的新兵:有人要走了。

    和释放、和上劳改是不同的,这个肃杀的氛围,要走的人,是走到死路尽头的。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聂奇峰却显得意外地平静,两份荤菜,一杯老酒,都是塑料盘子杯子送进来的,他用一只残手持勺,吃得干干净净,这是此生最后的一餐饭,却没有吃出什么味道来。这是此生最后的时间,他却说不出自己脑子里,心里,还留着什么。

    或许没有什么了,无从改变命运的时候,不管站着跪着,命运都会收割你。

    于是,他听到门响着,拖着沉重的镣铐,咬着牙,站起来了。

    咣声,铁门洞开,持枪的武警,宣布执行死刑的法警,个个眼神肃穆,戴着大口罩只露着一双眼睛,有人上去搀他,他拒绝了,咬着牙,瘸着腿,一步一顿地走着,而声音却恶狠狠地说着:“别可怜我,让老子自己走。”

    没人理会,也没人可怜,前后警戒着,随着他一瘸一拐、随着镣具当当拖地的声音,慢慢地,沿着一条晦暗的通道,向外走。

    申令辰站在车前,脸色煞白,神情肃杀,他是主动请缨来警卫最后一程的,监狱管理局是特批的,这个嫌疑人同样很特殊,死刑复核最快,而恰恰在弥留之际,又签了器官捐赠的协议,接受了采访,表现不错。此举无疑为整个监狱管理开了一个好头。

    啷啷的铁镣声音,慢慢地传来,一条活生生的命将从这里走向终点,申令辰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尽管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亲手击毙这样的罪大恶极的悍匪,可在最终见证时的这一刻,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悲哀。

    世界上公平的事只有唯一一件:死亡!

    它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没有例外。

    这时候,他看到了脸色同样煞白,艰难走出来的聂奇峰,他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奇怪的是,那怕知道他罪有应得,却在最后的这一刻,也没有职业的仇恨。

    抬头一眼,白惨惨的阳光,平视片刻,警车林立的现场,聂奇峰一步一拐走着,临上车的一刹那,像神经质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对着一众肃穆的警察高声呼道:谢谢啦!这么多人送我上路!真他妈荣幸。

    门开,他被武警挟着,上了囚车。

    车队迤逦而行,五辆,申令辰的车在第二辆,同去的林其钊小声道着:“行刑处安排在司法局指定的训练场,昨晚才准备完毕,救护车和冷冻设备已经到场了……根据他的意愿,监狱管理局只通知了一个人。”

    “容缨。”申令辰道。

    “对。”林其钊讪然回应道。

    “小木在什么地方?”申令辰揪心地问,那个不省心的,从庐州回来,又玩失踪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想八成今天能见到。”林其钊如是道。

    申令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林其钊讪讪道着:“他肯定担心容缨的,所以肯定会出现,两人的这个心结,恐怕不那么容易解开了。”

    申令辰概然长叹几声,黯然道着:“应该是这样,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他的心事同样无解,而且伴随着无可名状的郁结心理,就像他每每看到前行的囚车,却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样。

    迎着灼灼烈日,这一行特殊的车队驶近郊区三元村训练场,那儿同样是戒备森严,气势肃杀,在今天,在这里,将要结束一条罪恶的生命………

第157章 绽尽芳华

    

    『』第157章绽尽芳华

    头顶是灼灼烈日,脚下的柏路几欲晒焦,回头是耀眼的白光,那是岗哨肩上的枪刺反光,容缨浑然不觉,她在极目远眺,神情木然地看着来路。

    记忆的洪流里,在这个寂寞的时候打开了闸门。

    就像小时候,他怯生生地躲在墙后,看着那些男女老少,奔跑着去看刑场,要枪毙人了,那时候这是一件盛事,她记得母亲拉着她,躲在屋里的一隅,就那么哭着,一遍一遍地抹泪,她现在理解了,那是无可奈何地放弃。

    后面她懵懂地总是在路口等,等着满身烟味,胡子拉碴的爸爸回来,像往常一样,会带着几颗从嘴里甜到心里的糖果果……可她再没有等到。

    后来的等待换成哥哥,每每有事总有他站在身后,不管是欠钱了、惹事了、被警察逮到了,他总会及时的出现,化解危机,她记得每一个周末,总是懒洋洋地睡在家里,等着哥哥叫她吃饭……后来,再也等不到了。

    还有这一位,总是**着她、护着她、由着她的聂哥,很快……就要等到了。

    “缨子,你控制住情绪……等遗容师出来后,你再进去,好吗?”关毅青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她心里很惶恐,这位姑娘已经到崩溃的临界了,她真不知道,还能帮上点什么。

    “谢谢你。”容缨木然地道,她的呼吸渐渐粗重。

    关毅青惶然回头,看到了驶来的车队,她紧紧攒着容缨的胳膊道着:“听话,缨子,别激动……”

    容缨一下子哭了,她挣脱了关毅青,跑向驶来的车队,车队放慢了速度,可并没有停,容缨跑向四厢封闭的囚车,用力地、竭尽全力地拍打着车厢,声音嘶哑地喊着:“哥……哥,我来看你了,你听到了吗……哥,我来看你了……”

    “缨子……听哥的话,好好活着……好好活着……”车里,聂奇峰在用力喊了声。

    “哥,我听到了,我知道了……哥,我想你……”容缨拍捶着车厢,声音嘶哑得变调了,她徒劳地想捶开车厢,想阻止前行,可却无济于事,那车,缓缓地驶向大门。

    “缨子……哥走了……好好活着,下辈子再给我当妹子……”声音,凄若哭诉、痛似刀绞,透过囚车的车厢传出来,却让容缨哭声更烈。

    她用力地捶着囚车,她用力地撞着囚车,手破了、额破了,依然是浑然不觉地哭喊着:“哥……哥,你为什么不上诉,我们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我舍不得你死啊……哥……”

    她被面无表情的守卫挡在门口了,那一刻,孱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死亡之重,她颓然,跪着,面向着囚车的去向,恸哭着,再也无法自制。

    “缨子……缨子……”关毅青在唤着她,却唤不回木然,悲怆的姑娘。

    “缨子……缨子……”有人在背后唤她,关毅青蓦然回头,却看到了泪涔涔的小木,他附下身,搀着容缨,容缨哭到不可自制,小木哽咽地道着:“缨子,我来了……我来了,你看看我是谁……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听到聂哥说了,让你好好活着……”

    容缨一抹泪,看清了,是小木,她一下子愤怒了,带血的手,狠狠地扇在小木脸上,伴着是更大声的哭声。

    一下……两下……三下……那狠狠的耳光,让她的哭声更烈,她哭诉着:“你害了他们,你害了他们……他们那么喜欢你,你害了他们……我那么喜欢你,你一直在骗我……”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来了,不管有什么事,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起担着……”小木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试图用曾经的感情换回那怕一点原谅。

    “你…滚!”容缨狠狠的,扇了小木一耳光,她扇着,使劲地扇着,直扇到小木鼻子、嘴角见血依然没有停下,直到关毅青握着她的手,她才号陶大哭着,和关毅青抱在一起。

    三个人就这样站着,激烈的心情慢慢平复,可伤口却再也无法愈合了,容缨泪干时,又恢复了那木然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大门,就像等着父亲,等着哥哥回来一样,这一次,他依旧是,再也等不回来了。

    过了很久,整装的武警开始撤离了,没有向这里瞥一眼,死刑犯的家属,顶多能得到他们鄙夷的眼神。

    又过了很久,救护车疾驰而去,关毅青轻声在容缨耳边说道:“他没有死,他的角膜,会让人重见光明;他的肾脏,同样也会挽救一个生命……他的生命会在其他人身上延续。”

    “真的吗?”容缨像看到了一丝亮光,难过地问。

    “真的,每一个生命的历程里,都会有善良在闪光……其实你哥也有,你该祝福他,在最后的一刻皤然悔悟了。”关毅青轻轻说着,替容缨拢着额前的乱发,她掏着纸巾,轻轻地粘掉她额头的血渍。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他们是好人,是好人……”容缨殷殷地流着泪,无力地说着,只她自己相信的判断。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申令辰陪同着两位法警出来了,叫着容缨,关毅青被挡在门外了,申令辰点头示意着,让她离开。

    这是最后的程序,不一会儿便见到了殡仪车缓缓驶出,驶向火葬场。

    “擦擦吧。”关毅青递着纸巾,一直木然蹲在一旁的小木,也像傻了一样。

    小木拿着,随意地擦了擦鼻血,此时才开口道了句:“谢谢你啊。”

    “不客气,接触之后我才发现,其实容缨身世挺可怜的……她是个好姑娘,你该珍惜她。”关毅青轻声道。

    “还有机会吗?”小木摸摸被打肿的脸,讪然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了,关毅青抿抿嘴道着:“也许有吧,看得出她很喜欢你的。”

    “是啊,有多喜欢,就有多仇恨。”小木道,一脸自嘲的尴尬,那怕能穷尽心理学的理论,恐怕也洞悉不到人心的每个角落,就像他都有点说不清聂奇峰最后的心态一样,他问道:“对了,好像林处说,聂奇峰主动要求捐赠器官的?”

    “对呀,怎么了?”关毅青问。

    “没什么,有点奇怪而已,反社会性格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做啊,怎么还可能接受了记者的公开采访。”小木奇怪地道,别人软蛋了他能理解,可像聂奇峰这种悍匪,枪顶他脑门都甭想如愿,除非他自己愿意。

    “没那么复杂,他其实就想给缨子多少留点钱……还有,让缨子走得远远的,别见你。”关毅青道,讪笑了,原谅是不可能,仇恨被他带进坟墓里了。

    小木讪讪地移开视线了,低着头,仿佛有点羞赧似地,出于这种目的就正常了,恐怕这怨念到死那刻都没有解开。

    “别再介怀,再怎么说,他也罪有应得……你该高兴,你救了不止一个人,而且救的人里,还包括缨子,其实间接地,缨子也救了聂奇峰,最起码他在死前,还办了件人事。”关毅青道。

    小木笑了,笑着道:“我……收回以前对你的评价啊,其实,你才是个大智慧的人,我那点,不过是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各有各的用处吧,对了,我听说你又大发神威了,去了庐州没几天,就抓到拐王了。”关毅青安慰着小木,替他找着成就感。

    “还真是巧合,跳楼那哥们记得不,一大早闹着要去吃特色小吃,出租车司机说小吃街最出名的一家老店叫虾米馄饨……那哥们又把秃蛋他们的手铐偷走了,在店里显摆,结果把也在哪儿吃饭的老拐吓得撂下碗就跑……那,就这样。”小木简略一说,那个倒霉的如花兄弟确实倒霉到家了,吃顿饭都遇上逃犯。

    “怎么他也去了?”关毅青笑着问。

    “我们一对失意加失恋,这不准备出去躲几天么,就被秃蛋给拐庐州了……呵呵,别一直问我啊,你怎么样?”小木问。

    “什么怎么样?”关毅青侧头看他,反问了。

    “就是……算了,不问了,谁的生活里也有精彩和无奈,祝福你啊。”小木话锋一转,不再往下问了,看得出,这位女警依然迷茫,也像他一样,事要关己,恐怕无从选择了。

    “也祝福你,不用躲的,一个反社会性格的人,最终都没躲过亲情的纠缠,何况你呢?”关毅青笑笑道。

    两人枯站片刻,好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小木却没有上车,招手送着她走。

    不是不同路,而是小木觉得,太过了解对刻意封闭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惶恐,他无聊地走着,这个孤独的路上,从头顶烈日走到夕阳西下,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着,在身后拉了一条越来越长的影子。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到了康玉苑小区,像做贼一样悄悄隐在假山花丛后。

    很久以来他都是这样悄悄回来,在这个点上能看到父亲会匆匆忙忙离开,准备晚饭,晚上是一天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也在这个时候,偶而会碰到后妈仲晓梅推着一个双座童车,车里坐着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胖小子。

    又看到了,情形却大不相同了,老爸抱了一个,后妈抱了一个,从单元出来的时候,放在地上,一只手牵着,两人已经可以蹒跚地走路,而且很难看护了,一放下就要跑,急得保姆追着拉着,一对恐怕比一个要能照顾的多,转眼两人你踹我挠,保姆又紧张地把两人分开。

    小木笑了,那琐碎的幸福在他看来是那么的真切,他看到后妈给父亲开着车门,附着身叮嘱着什么,然后招手送走了父亲,急急奔过来,拽着一个要往花池上爬的儿子。

    他痴痴地看了好久,每次沉浸在这种感觉里,就像穿越回童年,重新经历一样让他陶醉。

    他从不愿意去打扰这一家幸福的生活,于是,他也像往常一样,在嬉戏声中,在他们幸福的欢笑声中,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像父亲一直认为他很绝情,从未回来看过一样………

第158章 遍是奇葩

    

    『』第158章遍是奇葩

    “是他么?”

    “没错,是他。”

    “注意,环境太差,不利动手,等一会儿。”

    “知道了,我们盯着……”

    车里,又一轮抓捕即将上演在六安市,自庐州风尘仆仆赶来,找到目标已经天黑了,目标方定军,此时正揽着一位妹子,和两男喝得兴起,夜市街上,店铺林立,饭桌自店里直摆到路上,这种条件肯定不利于抓捕了。

    咕…咕…有人的肚子在叫。

    车里窝的都看向花哥,如花怒道:“看什么看,老子早饿了。”

    “孙总,等会儿,您一定得等会儿。”徐健安慰着,这位编外协警,地位可比队员们高多了。

    “孙总,一会抓完,我们请您。”一位队员道,客气到无以复加。

    有道是人敬你一尺,你敬人一丈,如花的豪放已经征服这些糙爷们了吃不心疼,干活不叫累……哦他不用累的,本来就有多动症。不过在警员们看来,像这样不讲报酬不缺钱的协警,这年头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就有一点不好,脾气不怎么好,老嫌刑警水平不咋地呢,这不又怒了,他斥着:“至于么?上去围着摁住不就行了,不听话揍一顿。”

    “哟哟哟,孙总,我们不和您一样啊。”有位队员笑道。

    又一位解释了,人多杂乱的地方,你可知道有多少手机和摄像,一不小心给你传上,又是暴力执法,现在执法比违法难啊。

    “这我就不愿意听了,碰见坏人,咋,还去商量了:亲哦,您别跑了,让我抓着你?”如花刺激道。

    众人一笑,徐健赶紧压住,又来安慰如花稍安匆躁,如花瞅瞅那仨喝得兴起,捋袖子光膀子大扎啤,指不定到什么时候呢,他说了:“贱哥,您这样是不对滴,这号喝法,能特么喝到二半夜……那不旁边还有妞不是,喝兴了,绝对找个地儿干一炮,你让兄弟又等到二半夜啊?”

    “哇,这你都知道?”徐健不信地道。

    “这不正常么,我兄弟乐子手底那群货,还不都这样……不能等,一等又耽误一天,你就抓着他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如花道。

    这是实情,底层这些混球,谁活的不是醉酒当歌?抓抓审审等等估计又是**难眠了,外勤队员已经习惯这种黑白颠倒的时差生活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如花这么替大伙着想,还是赞得了好一片赞声。

    “切切……别拍马屁,我告诉你们个简单办法,去把他诱过来,诱到那儿,楼转角,都撒尿那地方,摁住带走不就完了,咱们省点功夫吃饭,还能赶上回庐州呢。”如花提议了。

    “诱过来?这陌生地方啊,情况不熟悉……嗨,别下去……”徐健一下子没防住了,如花跳下车了,一吼如花一回头警示着:“再管老子,我喊警察啦!”

    “哦哟,孙总……咱们一伙的,您可千万别这样……”徐健吓坏了。

    “那听我,到那转角等着,我把他给你们叫过来。”如花牛气哄哄地道。

    那些警员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眼看着孙总大摇大摆就去了,徐健惊得赶紧给另一组任国梁汇报,又派了一位小个子,悄无声息地保护上了。

    话说花哥是相当淡定滴,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犄角旮旯的小毛贼还真不在他眼中,他在路口,买了个猪蹄啃着,边啃边穿着冒着烧烤烟的巷子,向方定军这个嫌疑人靠近。

    不对,似乎打不过,那丫胳膊上乌七八糟纹着骷髅,咧开的胸前一片毛,口阔环眼,一喝酒半大杯,看样子也是个悍人,让如花犹豫了一下下。

    “小样……装黑涩会,我艹,看花爷怎么整你……”

    他边啃边走,目光游移着,回头时,车已经撤了,换位了,两位队员快跟上来了,估计要把他拉回去,他看看方定军身边那个染毛的漂亮妞,突然间灵光乍现,有办法了。

    嘴里叼着猪骨头呸一吐,蹬蹬蹬往那桌的店面里走,一下子把上来的警员甩在后面了,那两位不敢贸然靠近了,眼看着花哥单枪匹马就靠近嫌疑人。

    “咦?这不红红么?”如花转声,认那位女人,那女人被如花的颜值吓得尖叫了一声,愕然了,如花笑着道:“看看,认出哥来了吧?”

    “他谁呀?”方定军几分醉意,不悦道。

    “我不认识。”姑娘傻眼了,然后说:“谁叫红红?”

    “哥又不是不给钱,装什么纯呢?瞧瞧这小脸,都瘦成啥啦……哎哟,胸也小了,我就知道你日子过得不好……”如花说着,一拧那姑娘小脸蛋,一摸那姑娘的小胸脯,那姑娘傻愣愣地看着,愣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气炸了,臭油手摸了她一脸一胸,她拎着啤酒杯子就砸,可那还砸得到,摸了把便宜的如花,早兴冲冲拔腿跑了。

    “我艹,摸老子的妞……”方定军省悟了,抄起酒杯喊着就追上去了。

    “我艹,上。”那俩喝着的,拎椅子、抄瓶子,迟了一步,紧追不放。

    如花撒丫子飞奔,撞翻了几个摊,眼看着方定军喊着就追出来了,他路过一位队员身边喊着:“绊后面的。”

    “哦……”那队员一点头明白了,说时迟,那时快,方定军飞奔而过,他下意识一伸腿,叭唧,追出来的跌了个狗吃屎,第二个啪唧,来了个叠男汉。

    前面的恍然不觉,看着如花一拐,他跟着就拐,冷不丁围上来一群,勒脖子别胳膊瞬间把他制服了,如花拐回来了,抢着兜头给这人一套,哈哈笑着道:“瞧瞧,这办法管用不?”

    “快走……市场管理来了。”警员们带着嫌疑人迅速上车,对孙总已经佩服到无语了。

    如花一瞅后面,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喊着:“摸你妞咋拉……我哥是市场管理的,弄死你……哥,就他们还想打我,揍他们。”

    嗯,俩管理员糊里糊涂看,那俩刚爬起来的不服气,揪着管理员质问,两句不对,劈里叭拉耳光拳头,迅速打成一片了……

    ………………………

    ………………………

    嫌疑人方定军,男,31岁,捕前系六安市某安防安保公司临时人员,经查实,曾从戈飞飞手中购得十万面额的假币。其犯罪事实正在进一步核实中。

    六安市落的实时信息,显现在樊赛丽的手机上,他装起了手机,迈步进了刚刚腾出来的证物室。

    两周,自王寿和之后,已经落了以戈飞飞为首的十二个人,省刑警总队及地方刑警先后在七地市秘密抓捕,成果……那,基本就都摆在眼前了。

    假钞,全部是假钞,按嫌疑人、出现地点、金额一一标注,数位经侦人员正通过仪器,对不同地方出现的假钞进行鉴别,不过以樊赛丽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同一窝的,很多字冠都是统一的r7,一个模板的成型没有那么容易,那改动就更难,很多假钞制造者,做出的都是同字冠同号的钞票。

    “怎么样?有发现吗?”樊赛丽随口问。

    “暂且没有,一人经手的,来源看样是相同的。”一位经侦道。

    “你呢?”樊赛丽又问。

    另一位眼睛不离显微镜,随口道着:“没有发现,成摞的号码是相同的,就是部里追踪的r7,除了滨海那二百万,就数咱们这儿了。”

    “那这张呢?”樊赛丽看到那几张样片,美钞,百元面额的。

    “制作精良,凹版印刷,配色精准,别说外行了,就咱们这些内行不经常接触,一下子也分辨不出来……但美钞在国内的销量也大不了,大部分都流向黑市了。就即便泛滥,也不应该在咱们这样的落后省份,在沿海倒是更有说服力一些。”另一位经侦道。

    樊赛丽拣了个座位坐下来了,她痴痴地盯着塑封袋的一张美钞,话说这些平均三千工资的警察们,是没有机会接触这种钱币的,连比对的样本都是从中行购回来的,还请了银行几位专家详细给讲解了一番美钞的鉴别特征。

    人民币、美元……两样假钞交互出现,其实专案组的方向是,沿着王寿和交待的线索顺藤摸瓜,把窝案、并案,以及交叉犯案的一打尽,从中寻找可能存在的突破点,可惜有点事于愿违了,似乎捕回来的都是小鱼小虾,顶多是换点假币想办法折腾出去增加收入。

    一张百元大钞批发只要十块钱,批发商挣五到十元不等,到零售手里,那可就要当真币用了,全省已经多地出现了混乱,特别在落后县镇一级,假币对于经济秩序的打击能引发什么样事你无法想像,曾经有收牲口、收粮食的奸商,给一村养殖种殖户的都是假钞,结果导致了一村老百姓围堵派出所。

    这个上面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破不了案子,抓不到坏蛋,就是警察的责任!

    樊赛丽忧郁地捻着钞票,案件推进,习惯的焦虑和案情一同来了,一直以来案情是下行,而不是上行,自下而上的路是被堵着的,这其中你找不到那个关键的人物,就无法揭开上层的组织及人员,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你抓到多少小鱼小虾都是无济于事的,这些人会等风声过后,再找一批分销,然后很快又会像瘟疫一样在很短的时间里蔓延开来。

    关键点…关键点…这个关键点和关键人物,是谁?

    是王寿和?是戈飞飞?还是被捕的这些人里某一个?

    她思忖着,看着呆板的钞票图案,却意外地想起了滨海那位奇葩线人,她奇怪地在想,如果这个人,说不定会有办法的……对呀,这个的思维,可比当警察的缜密多了,能从一个简单的捎货线索找到拐王,说不定……她念及此处时,像触电一样,摸出了手机,拔通了党民的电话……

    …………………………

    …………………………

    “什么?可把你想得美的,你以为他是容易请的?就容易,这回恐怕也请不到了……不是我推托,是这么回事,滨海上周处决了一个死刑嫌疑人,这人是火光行动的一个重大嫌疑人……不是旧案,他和这位的妹妹,有点那个那个……哦哟,反正我说不清这蛋疼的感情事,就是感情受到伤害了,我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党民解释了一通,樊赛丽的烦躁地挂了电话,却是连再见也没说,他悻悻然在审讯室外抽了一支烟,越想越窝火。

    抓这个拐王就累了个半死,等抓回来了才发现,刚开始呢,那丫不愧是靠嘴吃饭的,铜嘴钢牙,一开口能噎死你。

    交待案情,没问题,我全交待,不光交待,我还得跟你们探讨一下,你问民工那事?那怎么能怨我,都是签了协议的,让他们去工厂学习啊?不干活怎么学习?条文里写清楚了,怎么可能是诈骗。

    哦,你是工厂的介绍费啊?那我当然得收了,这介绍费和诈骗扯不上关系啊,要骗您得找劳动部门啊,是他们骗老百姓了,合同主体是他们。

    神了,他说得振振有词,字字在理,如果按法律条文,似乎还真挑不出他的毛病。比如办公司签留学协议,艹了,这货早留一手了,那公司法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推二六五屁事不认了。

    贩假币倒是交待来源了,这事他也有话说了,我不属于贩售,而是他它给贩毒的了,以物易物,算不是贩售,也不是我的,所以不能叫非法持有。

    那特么非法藏匿毒品总有吧?

    不能,那也不是我的,我骗回来的,连你们都知道是谁的。

    于是一来二回,仿佛他是清白的一样,就私设邮正储蓄所他都不认为犯罪了,我就是邮正代办人员,这钱顶多挪用了,怎么叫诈骗?诈骗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我不还没占有就被你们全搜走了?把我财产一罚没,我擦,你们还赚了。

    说不清这个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在故意折腾,反正是逻辑混乱,不能用正常思维来理解,特别是和李倩、姚玉霞两个女人的事,这货嘴一跑火车,能给你讲半天一龙二凤的胡天黑地细节,再糙的爷们都能听到脸红。

    党民重重陷了烟头,又一次回了审讯室,里面,王寿和在侃侃讲当年骗人妻的旧事:

    “……我记得很清楚,第三个,安庆,我在安庆饭店吃饭遇上的,大冬天,她一个人,只要一份盖饭,我一瞅,就是那种经济条件一般的……但是打扮的不错,特别是穿着高眼鞋,毛裙,身材相当不错,但衣服的质地一般,这种女人就容易上手了……我制造了一个巧合,不小心把一罐饮料,洒到了她身上……不多,就一点儿……”

    王寿和神往的讲着,这狗日货能记得他搞过的每一个女人,而且能讲出每一个细节,更日了狗的是,你还不能不听,你不听他就生气,他一生气,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党民坐下来的时候,王寿和已经讲到了,由一瓶饮料洒在衣服上如何认识,如何循序渐近,如何上手,如何善解人衣,以及如何温柔刺入……党民听得咬着下唇,嘴巴啧啧直响。让嫌疑人交待很难,可遇上这种全盘交待,而且交待太细的嫌疑人,也头疼啊。

    这表情把王寿和刺激到了,他一撇嘴道着:“一看您……就是不懂女人啊。”

    “不要谈和案情无关的话题。”党民道。

    “哦。”王寿和似乎对这位警察还是有点敬畏的,不过话一转难听了:“对,不能谈这个,反正你也不懂。”

    嘭,党民重重一拍桌凶着道:“王寿和,你老实点,你忘了自己身份了是不是?”

    “没忘啊,未经判决的嫌疑人,也有人权的……您说我不够老实,我就有意见了。交待钱,我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交待女人,我能精确到脱了衣服的细节,您还要让我怎么老实?难道要问我射精阀值和勃起时间?”王寿和义正言辞问。

    预审给气得哭笑不得了,党民摆摆手道着:“对不起,我错了……换个话题,说说美钞的事。”

    “哦,那送的。”王寿和道。

    说是戈飞飞送的,戈飞飞记不起来了,顶多承认王寿和手脚不干净在他家里摸走的,党民问着:“送的,你哄鬼啊。”

    “不,假币是哄人的,冥币才哄鬼。”王寿和道。

    “正面回答,到底那儿来的,你那儿可不是一个版本。”党民道。

    “真是送的,这个交话费送手机是一样的,指不定逮着个傻逼就能大卖一笔,那玩意没人要,在咱们这穷省不好卖。”王寿和道。

    这是实情,美钞在国外的流通量并不大,顶多是收藏好者,或者偶很少一部分需要出国用的,黑市兑换,而那些长年做换钱生意的,为了信誉着想是不会用假钞的,所以市场相当窄,顶多在一线城市或者沿海城市才有市场。

    到这儿就卡住了,党民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寿和倒反应过来了,问着党民:“警官,还有什么细节?”

    “你从戈飞飞处取到假钞,是乘火车回来的?”党民问。

    “对呀。”王寿和道,车次、时间报出来了,和他几次交待没有差别。

    党民突破反问着:“实名乘车,没有找到登记啊。”

    “嘿嘿,狡兔都三窟呢,您不至于觉得我只有一两个假身份吧?这个不是我的错误啊,据官方权威数字,全国黑户尚有一千三百万多户,至于假户就没法统计了,现在二百块钱买的身份证,脸差不多点都上飞机……这不是假话吧?你要知道假身份的细节么……我想想,我在阜阳市办的,办证那人叫许老肥,在阳泰街上,手艺好着呢,你要不挑不拣,一百块钱身份随便拿;要求高他也有办法,顶多一天,能给你办得妥妥的……”王寿和道,又交待出了一个从事非法生意的边缘人,一旁记录的刑警,把这条线索记了下来。

    到此又僵住了,这个奇葩不是被审到哑口无言,而是经常把预审得问到张口结舌。

    是啊,我都交待这么细了,诈骗、容留介绍**、藏毒等等,你还让我交待什么,只要我知道,我得给你大讲特讲一番,否则我这么天才都没人发现,岂不是锦衣夜行、明珠暗投了?

    “带下去……回去好好想想,要是知道戈飞飞的假钞来源,算你立功。”党民挥手道。

    “没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寿和正色道。

    刑警们牙疼的侧过脸了。

    “教官,这块料咋整?”有刑警问了,一脸难色。

    交待得已经很细了,可细得不对地方,而且你从他正儿八经的表情上,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端倪。

    于是党民郁闷地道着:“***,我头回遇上这种货色……在美钞上,肯定有假。”

    “不像啊,他要美钞干什么?如果是专业制贩假钞,那就没必要张罗诈骗了,他干的那活,比制钞简单不了多少。”又一位刑警如是判断道。

    在无从知道嫌疑人脑袋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没倒出来之前,只能依靠这种细枝末节的判断了,可惜的是,这个老拐,实难判断。

    “先回去吧,重新制订一个审讯方案,再兜兜底,这货逃了十几年,知道的料多了。”

    党民起身道着,收拾着东西,一行人相随出了看守所,有点垂头丧气,案子仍然在原地踏步,那怕抓了十几个嫌疑人,也没有找到再上一层的线索。

    …………………………

    …………………………

    上班,下班,再上班,再下班。

    又到了下班一刻时,关毅青才发现瞎忙了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干成,她翻着桌上的台历,已是6月12日了,老搭裆郭伟被抽调到市刑警九队跟伪钞的案子,十几天不见人影,林其钊和师傅又不在一个单位,像她这样的女警,已经稳坐到内勤罪案信息处理中心副职主任的位置。

    外勤,是男人的世界,大多数时候,那些平时办事说话都有点**的男警,在任务上会下意识地让女人走开。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挺喜欢这个特殊的环境的,尽管朋友圈子越来越少,人也变得越来越宅了。

    6日和师傅陪容缨回了一趟老家,次日就回来了,这些天并没有什么事,可她总是觉得心事重重的,放下了办公的电脑,背起了包,信步走到电梯口时,电话响了。

    一看,陌生的号码,她下意识地知道是谁,放在耳边道:“喂。”

    “是我。”小木的声音。

    “我知道。”关毅青笑了,女人的第六感觉,非常准。

    “看来咱们心有灵犀了,那我直入主题了,美女,约不?我帝豪酒店等你。”小木慵懒的声音。

    蓦地关毅青像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如果在以前,在不知道他和容缨的关系之前,或许她会兴然前往的,而此事之后,她发现自己对这位帅哥的热度已然骤去,而且猝听这样的约会,让她很反感,她道着:“不好意思,我在加班。”

    “胡说不是,我刚刚听到了电梯的铃声,你是准备走。”小木道。

    “是啊,出外勤,我真有事。”关毅青推托着。

    “你可别后悔,我准备送你一件礼物。”小木道。

    关毅青反感更甚,直道着:“木,我们彼此一直把对方当朋友,普通朋友,不管于公于私,你的礼物,我都不能接受的。”

    “哦,你终于解开自己的心结了,准备把我当成过往烟云?”小木笑着道。

    关毅青隐晦道着:“对呀,可你不能这么快也解开心结吧?又准备**到花天酒地?”

    “你在大事上不糊涂,可在小事上,还是不聪明啊,我要勾搭你,早上手了,还至于等到现在才送礼物?”小木笑了。

    “你再恶心我,朋友也没得做了啊。”关毅青不客气了。

    “是吗?我正是看重我们这份友谊,才送你这个礼物,你确定不要?”小木道。

    “不要。”关毅青斩钉截铁道,怕陷入感情漩涡里,像以前那样说不清道不明。

    “那随便你了,是有关滨海、苏杭出现的r7伪钞线索,我在帝豪等你一个小时,来不来。”小木说道,啪声挂了电话。

    关毅青张口结舌,神情激动,匆匆进了电梯,不一会儿是奔着从电梯里跑向路边拦车的,这份礼物,是不管那一位警察,都舍不得拒绝的………

第159章 不请自来

    

    第159章不请自来

    灯影摇曳里的俊男靓女,来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地,一身OL职装的迎宾,会极其恭谨地问候出入的客人,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子香味,那是人造香料的味道。:。←→ㄨ网这种逼格很高的地方是小警察无缘来的,关毅青进门四下张望,连那些迎宾也一眼能看出这不是下塌的住户,都懒得和她打招呼。

    看到茶座的方向,她信步而走,距离渐近时,让她微微一怔,小木正和一位金发碧眼的女老外聊得起劲,两状极亲蜜,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泡到洋妞了,其实不是,看到关毅青来小木就起身了,和那位女老外说了句什么,这位友好地打着招呼,离开了。

    “可以啊?”关毅青惊讶道。

    “弗吉尼亚来的,单身游,我和她聊了几句滨海旅游的话题。”小木道。

    “肯定要到电话了?”关毅青笑着问。

    “很容易啊,她要我的……”小木笑着,打了个响指,服务生上来了,关毅青要了杯柠檬水,她看着多日不见的小木,那痞痞的风格放在这样的地方一点都不显得另类,靴子、马裤、蜷曲的半长发型,配着一件褪色的牛仔,明明是有前科的青年,在逼格很高的地方,一下子就变成有故事的男人了,想到此处,她自顾自地笑了。

    “笑什么?”小木问。

    “天翻地覆啊,我记忆还停留在,你一身西装革履,打着发胶,穿着耳洞的形象……和现在相比,呵呵。”关毅青笑着道,小木讪然道着:“每一个年龄阶段都是有差别的,二十岁回头看十岁,觉得特傻;三十岁回头看二十岁,感觉相同,肯定也是特傻……等死的时候回头看自己这一悲子,哎呀,还是特傻。”

    “你才多大,就看破红尘了……甭废话了,到底怎么回事?”关毅青问。

    “我得先问你几件事。”小木道。

    “哦……她你放心吧,火葬场是师傅陪同去的,一切按程序完结,回老家是我和师傅陪她一起回去的,反正聂奇峰也没地方去,容缨就把他的骨灰和戎武的放一块了……这回可真成了生死兄弟了,医院方给了十二万,都交到容缨手里了,我以为她会走的……不过没想到,她又回来滨海了,还在蛋糕店打工,那儿那位女老板对她不错……”

    关毅青说着,注意地看小木的表情,这位心理学家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态了,长长地唏嘘了一声,关毅青话锋一转道着:“这个……其实你真不用背那么重的思想包袱,师傅说得好,作为人,值得同情、作为嫌疑人,法不容情,你在做对的事,没有什么可内疚的……而且,你可能做了一件大好事,站在警察的位置我们不可能顾及到那么多嫌疑人家属的感受,可你顾及到了,如果没有你,容缨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真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容缨,聂奇峰恐怕至死都不会低头,最起码,他选择的死法,赢得了尊重。”

    “谢谢……其实你比我的格局要大。”小木自嘲一笑,像是放心了。

    “但你,能及旁人所不能啊。”关毅青赞道。

    “别捧了,以下就当是朋友间的馈赠,不收线人费的啊……我记得滨海出了一次车祸,进而引出了车上载有四百万面额假钞的案子?”小木问。

    “对。”关毅青道,她提醒着:“反查交通录像,是从皖省开来的,所以才有林其钊去皖省联络,不过进展不大,当场死了一位,送医院救治另一位也没挺过来,当时车祸后,油箱就起火了,而且……”

    “有可能是他杀?”小木道。

    关毅青一吸气,脖子梗了下,案情的秘密即便连她也不甚清楚,她笑笑道着:“好像和你交流不算违纪,但实际情况我确实不太清楚,特训处和经侦局联合办案,捂得很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根据他们的定性应该不是单纯车祸,如果是的话,保险公司应该早介入了。”

    所以,极有可能是小木判断的那样,关毅青看小木恢复了曾经饶有介事问你“你童年很不幸”那种神棍表情,她笑着道:“看来,我要捡个大漏子了。”

    “这就是线人存在的意义,即便就FBI、CIA,也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发展线人,他们的大数据不比谁强……有些事是行外人无从知道的,死的人一位叫李静波,生前职业的黑车司机、另一位叫贾成杰,当过保安,基本也属于无业游民一类,他们是运货的司机,老板叫徐同雷,绰号地雷,在长三角小有名气。”小木道。

    这种雇佣关系是不会反映在合同上的,关毅青打开手机的录音记着,好奇问着:“你怎么知道他们老板?”

    “不是我认识,很多人都认识,徐同雷的马仔经常招司机跑长途,恰巧我的朋友里,也被他招募过。”小木笑着道。

    关毅青笑了,这恰是大葫芦那伙人的生存状态,肯定假不了,而且用这类人,肯定也安全,一堆前科在地下世界,相当于政治合格的门槛,她问着:“这个是无法查实的事啊。”

    “对,标准的手法是,有运货,有跟车,运货的并不知道跟车的,如果前车出事,那跟着的车会马上逃之夭夭,当然,顺手来个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其实底层这些人,差不多都是烂命一条,就连他们自己都未必在乎,只要给的钱多,下回照样有人铤而走险。”小木道,想起了已经作古的二葫芦,想起了依然挣扎在市井里的难兄难弟,那力不从心的感觉,从来都是那么的强烈。

    “那意思是,这个可以作为切入点,从交通监控里查找另一辆一直跟着的车?”关毅青道。

    “对,证据不可能有,但线索会很快有的。”小木道。

    “徐同雷这个人你了解多少?”关毅青问。

    “没照过面,他是做海上走私生意的,这个群体很庞大,大户吃关系、小户吃运气,洋酒、奢侈品、甚至特么的拉一船奶粉回来,都是暴利,他的信誉不错。”小木道。

    “依你所说,那何必要做假币生意,本身获利就不菲了……或者,他涉嫌此案,也仅仅是你的猜测?”关毅青道。

    小木笑了,笑着从怀里掏了一摞钱,递到了关毅青手上,关毅青摩娑检验了半天才辨出真假,然后看字冠,几乎惊到跌下座位。

    是R7,查得这么严,小木这鬼精灵,居然找到了货源。

    “治安并没有你们宣传的那么好,费费功夫,枪支也能搞到,你不在这个世界,当然不了解它的规则,这是个熟人生意,得有人引荐才有可能交易,而且交易量会一点点放大,比如像我这种身份,顶多能拿到一万两万,还是高价。想要更多,就即便手里有货也不会给你的。假钞也是暴利,比走私更赚钱。”小木道。

    犯罪分子也不傻,查到万把块,顶多是买的自己花,量少刑轻,出来继续干。

    真正的大户,是很难把罪证和人联系到一起的。

    关毅青思忖着这条线索的价值,很大,应该很大,说不定就揪出条大鱼来,她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木笑笑道着:“别太性急了,再往下我也不知道了。”

    “谢谢你啊……你。”关毅青摁了录音的手机,好奇地看着小木,这可是个牵着不走,哄着倒退的货,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小木像看出她的心思来似的,直说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关毅青吓了一跳。

    “出国……你会想我吗?”小木笑着问。

    “拜托,我何止想啊,都有点舍不得你走了……你确定要这样?”关毅青情绪一转换,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线人。

    “基本确定吧,这里已经没有放不下的事了。”小木道。

    “可还有放不下的人。”关毅青提醒道。

    “错,她是不会原谅我的,就比如你,假如我们真成了男女朋友,而你了解我的过去,知道我吃喝嫖赌一样没拉下,你也会有心理阴影的,何况缨子……”小木摇摇头,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恐怕没有办法能解开这个死结。

    关毅青笑了,笑着道:“好吧,对你的选择,我表示理解,而且尊重……嗯,那你这人挺够朋友的,走之前还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也算是送给我自己吧,一直以来,我不是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就是生活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从来都没有过主动地去做一件事,戎武、聂奇峰死后,我莫名地被一种深深的内疚包围着,像做贼一样惶惶不安……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像我这样缺乏信仰的人,连自己都不清楚双脚应该站在哪一方,当好人怕亏待了自己的私心和**;当坏人怕时常被良心谴责,而当不好不坏的人,你的私心和良心,都不会放过你,会更纠结。”小木轻声道,曾经稚嫩的脸,已经有了一条成熟而硬朗的线条,关毅青莫名地觉得,似乎在他身上散发着某种魅力,让她为之折服。

    “那你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关毅青笑着道。

    “呵呵,想纯粹不可能了。”小木笑了,若有所思,一幕一幕掠过脑海,他淡淡地道着:“我一直有点讨厌秃蛋那货没脸没皮纠缠我,不过在庐州见到那场景,我倒有点理解他了,几十个被骗的民工,就几千块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哭着就跪下了,几千块……呵呵,你能想像吗,那可能是一家人的指望,我这人从来都不高尚啊,可在朗溪碰到老拐,什么也没想就冲出去了,其实这个人很好抓,可惜大家宁愿当路人,也不愿意伸一把手…”

    “我好像明白了。”关毅青笑笑,侧头看他,她在想,经历聂奇峰那事之后,会让一个人的心态有什么样的变化。

    小木羞赧的笑笑,像办了一件错事一样,他笑着道:“我想起传销那案时候,发现秃蛋是警察的时候,我想溜,后来又觉得舍不得,秃蛋那家伙其实是外粗内细,小事糊涂,大节明白,他说我啊,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不想看到更多的普通人被传销团伙骗得败家破财,进精神病医院,不想看到那些混蛋肆意妄为,为非作歹,虽然刻意地用顽劣的外衣包裹着,其实我那颗脆弱的、善良的小心肝,已经被这些罪恶触动了,内疚,愤怒、正义感,让我无法选择坐视……你觉得我有正义感吗?”

    关毅青笑了,重重点点头。

    “那就是了,其实本心都是个好人,只是环境把相同的人变成了不同的性格,所以我想,在我走之前,做一次真正的自我,这就是我要做的、我想做的,和我喜欢做的,有一天面对容缨的时候,我会郑重地告诉她,她两个哥哥,都该死。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她,即便我有一天站在他们两人的坟墓前,我也会在鞠完躬之后,唾上两口……他们该死,死不足惜,如果重来一次,结果同样没有什么改变。”小木道,目光里不再有犹豫,不再有内疚,或者说他的心里,也再没有什么羁绊。

    关毅青凛然失笑,搞不清这个半吊子心理学家到底怎么了,这样迸发出来的正义感,怎么更像受了点刺激?

    “好像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关毅青轻声问,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想多了。”小木笑了笑,甩着响指,服务生上来时他结了账,起身告诉关毅青道着:“我就知道这些,如果有更确切的消息,我就要开始收费了啊……”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关毅青怔了好久,都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

    “徐同雷?”

    两个小时后,这份录音到了林其钊手里,是申令辰和关毅青一起送来的,封队期间,没有特许不能出入办案地点,冒出来的一个嫌疑人让林其钊皱眉了。

    “案情能牵扯到他?”申令辰好奇问。

    林其钊点点头,然后申令辰知道什么问题了,这里调集了多少警力才摸到的线索,而小木,仅仅是轻描淡写给出来的,还是免费的,申令辰道着:“别介怀了,你们和他不在一个世界里,信息是不对等的。”

    当然不对等,小木的麾下,拐蒙拐骗加上毛贼比一个中队都不少,林其钊纳闷地道着:“他不是退化了,而是精进了啊,运送假钞的车辆,确实有跟车,我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确定这个方向,徐同雷有可能是滨海及长三角一带的假钞提供者,而且运输来车,确实是从皖省出发的,但只找到了在明光高速的影像,也就是说,出售的上线找不到。

    可更奇怪的是,皖省现在掘地三尺挖线索,嫌疑人抓了十几人,愣是找不到和徐同雷有关联的人。

    “那意思……他们是不同的一拔?”申令辰好奇问。

    林其钊脸色再一黯道着:“可那样的话,基于伪钞窝点来自沿海的判断,那就成错误的了。”

    瞄了眼地图,似乎确实不对,如果从沿海运输,完全不用绕两省从皖省接货,申令辰犹豫了一下下,然后脱口道着:“还有一种情况,窝点为什么不能在皖省?”

    “那难度更大啊,印刷、胶版、纸张、油墨,人工,那一样都不容易做到,R7的做工比前些年的HD90又有进步了,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印刷经验,没有一点前科,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天才?”林其钊问。

    申令辰一欠身,难住了,他摇摇头道着:“这个我就是外行了,我一直研究的是盗窃案……那林处,小木这消息你觉得……”

    “消息没什么用处,但如果他想做,那用处就大了。”林其钊如是道,他似乎不确定,是不是还能把这位奇人拉进来,他抬头望着关毅青道着:“你看他的情绪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提供这消息?”

    “就是问了点容缨的事,然后就把这个消息给我了……”关毅青道,把和小木见面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林其钊拿捏不准了,问着申令辰道:“师傅,您看呢?”

    “查查,死亡的贾成杰、李静波究竟是谁?”申令辰片刻,提到这点了。

    林其钊翻查着死亡记录,几乎没有什么记录,再往回查,却有了,其中李静波此人出身苏杭,有数次被运管扣押车辆记录,还有一次嫖娼被处罚,这种人,一看就是给人当炮灰的角色。

    “苏杭……苏杭……难道是?”

    申令辰惶然掏着手机,找着电话,直接拔大葫芦的,接住了,传来了大葫芦骂娘的声音:“谁尼马痹几点了打电话?”

    “大葫芦,你有个兄弟贩假钞了是不是?”申令辰直接问。

    “歪坨子都撞死了,你说个屁呀。哎我想起来,你丫是那个警察是不是?”大葫芦道,申令辰的表情僵住了,他木然地听着电话里大葫芦骂着:“人都死了还揪着不放啊?你们特么算人么,当年抓李德利他可出过力的……妈痹的人死了,你们不找凶手,找老子麻烦……”

    电话被挂了,申令辰、林其钊、关毅青都傻眼了,关毅青一下子明白小木的心思了。

    “不管他叫什么雷,这回……他是真踩着雷了。”

    申令辰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已经看淡世情的心里,莫名地悬起来了……

第160章 劣迹难改

    

    第160章劣迹难改

    烟雨朦胧的江南,转眼到天气火热的皖省……

    省刑侦总队大院,昨夜归来的两组刑警在训练场站了一排,党爱民黑着脸,一个一个看过,余众都知道犯了什么错,低着头不敢吭声。

    “谁说说?”党爱民问。

    没有敢吭声。

    “前脚归队,后脚状就告上来了,谁指挥的?”党爱民问。

    连问两遍,徐健向前一步,低着头站着。

    “说说抓捕经过,为什么没有开执法记录仪,你们是嫌现在舆论挑不到警察的毛病是不是?”党爱民训斥着,不是什么好事,抓回来了方定军,可那头报案了,一查二去,那几个**地痞居然是受害人,居然还有人**嫌疑人的女朋友。

    “这个……教官,有什么处分冲我来吧。”徐健没有解释,这没法解释。

    “正经本事没学会,把老子死皮赖脸可都学会了。”党爱民气愤的地道,有人两肩在耸,是笑了,他吼了声:“站好,知道有多少严重吗?条件不够实在不行,那怕放弃抓捕……也不能从女人身上下手啊?谁想的这馊主意,出来出来,我特么今天手痒了,陪我练练。”

    没人出来,再吼一声,然后全部向前踏了一步,都低着头站着。

    “哟喝……什么意思?”党爱民愣了,看来下面已经订成攻守同盟了。他气愤地道着:“你们当警察都当狗身上去了,那特么事能干么?要脸不?我宁愿看到你们那个挂了彩了受了伤,也不能丢这人啊?谁摸人家姑娘了……别以为躲得过去啊,那市场里有监控,自己出来领个处分。”

    还是没有吭声,这把党爱民真难住了,这时候,如花端着碗屁颠屁颠跑来了,乐滋滋地喊着:“嗨、嗨、大早上的,饭都没吃怎么就操练上了?秃哥,这干啥呢?”

    “不会是……这个活宝吧?”党爱民心惊地道,然后发现,一干刑警都羞愧到头更低了。他气着了,蹬蹬蹬上前问着:“如花,你昨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开车了。”如花端着饭吃着,随口道。

    “昨天晚上,抓方定军时候。”党爱民问。

    “哎哟,你知道了啊……那个,那个,我个不居功的,没事,功劳算大伙的。”如花乐滋滋地道。

    “你摸人家姑娘,还有功了?”党爱民气愤地问。

    “不**那娘们,勾不走那**啊,我都被自己的机智吓了一跳……哈哈,那货甭看五大三粗的,一塞进车就怂了……怎么了秃哥?就这事你瞪什么眼,又不是摸你媳妇了。”如花道着,对党爱民的愤怒极为不屑。

    一干刑警吃吃在笑,党爱民哭笑不得了,实在拗不过,而且又想着留着如花,没准还能把小木勾来,现在看来要痛下决心,就这个祸害在,指不定给你捅出什么娄子,他换了副商量的口吻道着:“孙总,您看在这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那个,回头把您送回滨海……要不就今天吧?”

    “不用不用,我跟兄弟们挺处得来的,一下子走多舍不得啊。”如花道着。

    “不行,就今天,必须走。”党爱民一咬牙,不客气。

    “什么玩意,吓唬我……我这协警指标是总队长批的,你说了不算。切。”如花端着碗,不理会党爱民了,气得党爱民愣是发作不出来,回头看时,那一干刑警虽然低着头,可都在耸肩、浑身抖,怕是都在笑了,他恨恨地上前,一人屁股上踢了一脚,怒喝道:

    “解散!”

    然后一哄而散,都围着如花去了,这个另类实在没法安排,党爱民才塞到外勤队伍里当司机,原本指着那高强度的工作自动压垮吓跑他,谁可料他想错了,不但没压垮,再呆下去,恐怕他的队伍要垮了。

    刚准备去餐厅时,迎面总队长、周群意、樊赛丽三人相随朝他来了,他有点惶恐地奔上前,立正敬礼,问好,朗声道着:“对不起总队长,外勤昨天失误,是我的责任。”

    “失误?”樊赛丽纳闷了句。

    “没失误啊,方定军突审结果出来了,无意中摸了条大鱼啊。”周群意兴奋地道。

    “啊?”党爱民愣了,看看总队长,这消息还是总队长知悉后训了他一通,怎么转眼……转眼总队长笑吟吟地,浑然不似一大早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拍拍党爱民的肩膀道着:“责任随后再说,干得不错,方定可交待了一个上线徐同雷,和滨海方面的消息相互印证了……谁抓到方定军,报上来,总队要好好表彰一下。”

    呃……党爱民没来由地呃了一声,使劲咽住了,周群意却是笑着道着:“党教官,接下来还得你们大展身手了,滨海方面发来邀请,要和咱们协同办案,外勤领队,我看非您莫属了。”

    “别客气……我……”党爱民喃喃地道着,实在受之有愧。

    “来……到我办公室,多少刀头枪口都过来了,一帮贩假钞的毛贼,我们总队出去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总队长大手一拍,揽着党爱民,这个协作办案的商议,在早饭间很快商定了。

    九时,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刚眯了会儿的队员们又一次直挺挺地站在操场上整装待发了,这一次队伍压缩到了极致,仅挑了一个五人小组,乘坐两小时后的高铁奔赴下一个目标地:

    滨海!

    …………………………

    …………………………

    整八时,苏杭市海德大酒店。

    三四位匆匆的人影从这所涉外酒店出来,鬼头鬼脑滴,一出门,指指方向,几人沿着墙根从酒店后跑,边跑边笑,笑得乐不可支,偶有实在支持不住了,靠着墙在呲,像干了件什么大快人心的事一样。

    “快点,上车。”大葫芦吼人了。

    这四位奔着上车,大葫芦一人脑袋上扇一巴掌道着:“妈的,爽了吧。”

    “爽,爽死啦……谢谢葫芦哥啊。”一位尖嘴猴腮的道。

    “爽了回去好好干活,今儿把粉墙活全部干完。”大葫芦道。

    “好嘞,没说的。”

    “干死也乐意。”

    “哎葫芦哥,你不一起啊?”

    小面包载着人准备走,而此时大葫芦却是意外地看到了墙角出现的一个人:木林深。

    他笑了,摆手道着:“你们先回去吧。好好干活啊,这可真让你们开洋荤了。”

    刷声一拉车门,把车打发走,他颠儿颠儿奔向小木,兴喜若狂的道着:“哥,你咋来啦?还找到这儿来啦。”

    “这……几个人……你又干什么胡事了?”小木有点吃惊,大葫芦这群货要出现在高档酒店,没什么好事。

    “哎哟,这事一会儿我跟你细说,这不工作上几个小工头么,乐总让鼓舞干劲,我就把他们……”

    “介绍到这儿嫖了?”

    “啊?嫖的还是洋妞。”

    “什么?”

    大葫芦说的把小木惊到了,洋妞什么价格他是清楚滴,这奖励也太丰厚了,他哭笑不得地道着:“花大几千办这事,亏你想得出来。”

    闻得此言,大葫芦兴奋地道着:“不花多少钱……你猜我怎么整得?”

    瞧着一脸兴奋,小木眼睛一动,有点心惊了,拽着大葫芦,上上下下一搜,从他裤兜里,抽出来一摞钱,还没吭声,大葫芦急了:“别别别……哥,这是假滴,要钱我给你上银行取去。”

    “你特么滴个蠢货,警察正在查假钞,你装一口袋,你个蠢货。”小木气得吧唧吧唧,直抽大葫芦,大葫芦急急解释着:“我没乱花。”

    “谁给的?”小木问。

    “歪坨子给的,你说都熟人,我不好意思不给他推销点啊。”大葫芦道,义气所致,这点事算个屁。

    “都推销哪儿了?没人认识你吧?回头让警察提留住你,这是贩假钞,比嫖娼打架严重多了。”小木怒道。

    他一怒,大葫芦就笑,那么神秘地、奸诈地笑,笑着道:“不会有人报警滴。”

    “啊?你……你不会是……拿假钞嫖洋妞去了吧?”小木愣着道,这法子像大葫芦的风格。

    果真如此,大葫芦奸笑着拉着小木走,汇报着:“……我想了好多办法,这钱尼马不好处理,后来一想,就想到这儿了,这洋妞对人民币肯定尼马迟钝点,而且要价又这么高……所以我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两千,让他们去嫖去了……我擦,这些货干了**才出来。”

    小木欲笑似哭,欲哭无泪,大葫芦生怕小木担心似地告诉他:“她们不会报警滴,报警也没人搭理她们……尼马卖个逼也跨国来卖,这不抢咱们本地妞的生意么……其实也不少了,歪坨子给的批发价,一张二十呢……”

    小木再也忍不住了,蹲下,捂着肚子,使劲地笑了一会儿,再站起来时,大葫芦还在呵呵傻笑着,他一拉脸,前头走着,大葫芦生怕小木生气,追着赌咒发誓着:“哥,你别生气,我不整这玩意了……歪坨子不就在这上头送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真没事,我现在除了吃喝嫖赌,其他坏事我也不干啊。”

    “你还嫌干得少了是吧?我来是问问歪坨子的事,怎么着就去替人运假钞了?”小木问着,歪坨子真名叫李静波,还是刘洋告诉他出事了,因为涉嫌假钞的事,周边的混混被警察传唤的不少。

    “不太清楚,那不地雷的马仔招司机么,经常招人啊,送货太正常了。”大葫芦道。

    在大葫芦眼里怕是没有对错概念,给钱办事这就属于正常的的范畴,没有什么怀疑的,肯定不是正经货,正经货也不会找他们这么不正经路数的人来办。

    “招过多少人?”小木问,补充了一句:“近两个月。”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打听了,歪坨,老杰、胖头鱼、大海星,都给他跑过,有七八回吧。”大葫芦道。

    “你早知道他们在贩假钞?”小木侧眼问。

    “知道啊,这比吃的里头造假有良心多了,好歹害不死人呢。”大葫芦道。

    小木呃了声,知道不能和这货讨论法制及道德问题,他问着:“都怎么出手的?”

    “各有各滴办法呗。”大葫芦道,他开始数了,零散的,主要是去坑小摊小户小卖铺,特别郊县来的卖菜卖水果卖山货的,花出去一张假钞,找回来的零钞可就都成真钱了;高级点的就玩丢包,找合适的地方,包一掉,只要有人捡,立马被围了,直接诬人偷包了,不服气是吧,我擦,我包里一万多块呢,瞧见没,扭送派出所最少判你两年,一咋一唬,其他被讹的身上的钱就全没了。再往高级点,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了,迪厅里磕块药,一塞,尼马假钱;街头约个炮,嫖资一塞,假钱;还有手机市场那些卖黑货了,都是袖筒里交易,以假换黑。

    大葫芦脑袋不灵光,可见识绝对够广一张口就讲了十几种去处,听得小木牙疼不已了,他换着话题问着:“那个地雷,你认识不?”

    “不认识,人家当老大的时候,咱还在街头混呢。”大葫芦道。

    “出名很早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小木道。

    “确实很早了,我们以后跟人搬搬东西扛扛货,连当马仔的资格都没有……很牛逼一个人哦,吃海路的,一般不上岸。”大葫芦道,说着徐同雷的轶事,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怎么怎么个牛逼法,在大葫芦眼中的牛逼,也就是不缺钱,不缺女人,然后被街头的混混交口相传。

    “怎么能找到他?”小木打断了大葫芦的话问。

    咝……大葫芦一抽,警惕地看小木了,他犹豫地问:“哥,你不会是……对了,昨晚有个警察打我电话了。”

    “别乱猜,我问你怎么找他。”小木道。

    “哦哟,那真不好找,不是在水上,就特么在女人肚子上,这种人不露面的,落脚顶多在海边小渔村,一干完活,还没准到那儿花天酒地去了……那些送货的,顶多是给地雷的马仔办事。”大葫芦道,明显是不想告诉小木了。

    “呵呵,你是觉得我没办法找是不是?”小木且行着,不理会大葫芦了。

    “等等。”大葫芦追着小木问着:“那你告诉我干什么?不会是又钻人家肚子里,给警察报信吧?”

    “他是名人,我也算半个名人了,可能报信么?”小木问。

    “哦,也对……”大葫芦相信了。

    “怎么找?”小木问。

    “我真不知道啊。”大葫芦诚实地道。

    小木一瞅他,这货斜眼、发怔,属于诚实表情,没撒谎,小木一换口吻道着:“歪坨子死了,你没想法?”

    “啧,他自己撞大货车死了,我能有啥想法。”大葫芦道。

    “可他们俩那车负全责,而且涉案,又喝了酒了……不但一毛钱赔偿没有,还得赔人家大货车的损失。”小木说着这件郁闷的事,歪坨和他本人一样,连死了都把自己恶心了一回。

    “这真没治,那货脑袋一直就缺根弦,而且倒霉到家了,你教他碰瓷他都干不好,头天出车拣了辆帕萨特碰,一碰尼马是市容监察大队的,下来直接揍了他一顿……我都没法说。”大葫芦道。

    啧啧啧,气得小木直拍额头,再好的设计师,也怕执行不力啊,他捋着纷乱的思路道着:“我也不准备做啥,你说替人出车,人死了,多少要点安家费吧?”

    “哦,也是,他老爹还在环卫上扫大街呢,家里也被警察翻了个底朝天……嗯,可是,哥,这钱不好讹啊。”大葫芦思忖道,越是这种黑事越不好办,办事的肯定溜了,正主你别指望找得着,就找着也不会承认。

    “找着就有办法。”小木道。

    “等等,我想想……大海星没准知道……”大葫芦停下来了,摸着手机,联系着狐朋狗友,果真是人以群聚,两个电话就找到了方式,两人商议片刻,乘了辆出租车,直奔目标去了……

    ………………………

    ………………………

    午后十四时,一列庐州开来的高铁缓缓进站。

    林其钊带着几位身着警装的人,伫立在预定的站台位置,车方停稳,一位戴着头套的嫌疑人被押下车,很快被同来警务人员押走,庐州以党爱民为首的五人小组下车,双方握手寒喧,敢情都是熟人了,林其钊笑着道:“真没想到,我们还真到了一个案子上。”

    “这叫缘份,呵呵,走吧。”党爱民道着。

    咦,多了一个人,如花穿着协警服装,不伦不类地站到队里了,林其钊惊得差点把舌头咬了,愕然问着:“我说党教官,这位……”

    “打发不了啊,连解押来的方定军,都他抓到的。”党爱民道,林其钊不信,党爱民把细节略略一说,林其钊哭笑不得了,敢情在庐州贡献最大的,数不着小木,要数孙清华同志,这不,协警指标还是总队特批的,本来估计是安慰一下,谁可想花哥拿鸡毛当令箭了,连党爱民也管不了了。

    “那怎么办?肯定不能进专案组。”林其钊小声道。

    “这不到家了……想办法交给小木得了。”党爱民道。

    两人眼看着如花牛逼烘烘滴和庐州警方来了上了车,相视哑然失笑了,且走且道,上车驶离后,党爱民问着:“林处,是什么任务,要召我们来。”

    “嗯,一是这起跨省案,可能需要两方协调,咱们互通有无吧,哪儿露头,就把警力排到那儿……二是呢,我们特训处设计了一个钓鱼计划,您看下可行性。”林其钊道,递给了党爱民平板。

    据方定军交待,他曾经在滨海打工,老板是徐同雷,最早开始贩售假钞,就是跟着徐同雷马仔玩,之后才认识的戈飞飞,两个上线他都拿过货,党爱民看着设计,是准备以这个人为突破口,扮成收购假钞的,探一下徐同雷的底子。

    如果货源充足,那肯定是条大鱼,有的可查;如果缺货,恐怕他就和戈飞飞一样,也是一个价值不大的嫌疑人。

    “好办法,那得做做方定军的工作了。”党爱民道。

    “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先尽量多摸,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好,我们缺的就是线索。”林其钊道。

    “没问题,我们马上准备,方定军问题不大。”党爱民道。

    “可以,对了,小木也探到了徐同雷的消息。”林其钊道,把小木约见透露的情况大致一说,党爱民笑着道:“那小子是个人精,他要想刨的线索,没有兜不出来的。”

    “这次恐怕难度很大啊,你看看徐同雷的身份资料。”林其钊提醒着。

    护照、身份证、一列资料一罗列,党爱民惊讶道:“外国人?”

    “嗯,外籍身份,现在滨海流行把身份变成假洋鬼子,然后再回国捞钱,不瞒你说,这边的情况更复杂,一不小心,不是溜到海上就是跑到国外,很难查啊,有些场所,等着你亮着证件进去,人早没影了。”林其钊道。

    “别那么悲观,我倒感觉,这是条大鱼啊……”

    党爱民见猎心喜道,平板那个叫徐同雷人物,圆脸、西装、表情谦和,样子人畜无害,不过越是这样,越让党爱民感觉是个同量级的对手,这可勾起了他闲适已久的兴趣………

第161章 险局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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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险局难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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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险局难猜(2)

    后面那位司机趁其不备下手了,手上一根碗口粗的短棍。

    “啧,和尚,你特么手倒快啊。”徐老板斥了句,没想到下手这么利索,还没下令呢,他笑着道:“这个人没恶意,要有恶意,咱们这个窝早被端了。”

    司机像见鬼一样惶恐道着:“雷哥,我认识他……他连我姓啥叫啥都知道,不能让他看见我。”

    “认识?他是干什么的?”徐同雷纳闷了。

    “传销的,妈的一帮骗子,前两年在陕省,把老子**都骗没了……这家伙是个头目,我们当时聚了好些人准备和上线干仗,这***一出来,一忽悠,把我们都吓退了。”司机道,正是塔沟武校那位沦落的莽汉王立松。

    呵呵……哈哈……徐同雷听得原委,哈哈大笑,一挥手,那莽汉提留着小木出门,直扔进了一口打包装的木架箱子,不久后,两车合上货厢口,隆隆地开出了大院,驶上了公路。

    过了好一会儿,轿车才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了。

    这时候,躲在远处看着情况的大葫芦正一遍一遍拔着电话,号码是小木留下的,约定是如果车走了人还没出来,让他打这个电话把情况说出去。

    傻眼了,电话没人接……

    稍等片刻的时候,不但傻眼,人也傻了,那车早跑得没影了……

    ……………………

    ……………………

    电话成了静音,在兜里一闪一闪,而申令辰并没有看到,他正坐在林其钊的指挥室里,观摩着用大数据对案情的推进。

    “十号车,加速到预定地域。”

    “t3站,拉开检查点,重点排查封闭式厢货和一辆蓝鸟轿车,车牌发到了你们手机上。”

    “零组零组,目标枫林镇,加速前进,你们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

    “各检查站注意,排查封闭式厢货和一辆蓝鸟轿车,嫌疑人徐同雷,可以暂时拘押,重复一遍,嫌疑人徐同雷,发现后可以暂时拘押。”

    “……”

    一室警员忙碌着,在协调警力配制,在疏通各组间的配合及通讯,整个警务区域图上,自高速路至乡间小道,凡可通行的,都标注了,这是用大数据的方式在推演可能逃匿的路线,而最终的收口,金湖至苏杭93公里出省界处,这里只剩下了三个出口,高速、国道、省道。

    诱捕失败,迅速转入追捕,追捕方结束,又迅速转入集结围捕,在这一室之内,被调动的刑警队、派出所及治安警力多达500余人,申令辰突然明白了,林其钊在下一大盘棋,把前台的幕后,全部算计进去了,调党民解押方定军来,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环节。

    推进间隙,林其钊看看师傅,申令辰笑着问:“这是敲山震虎,打蛇出洞。”

    “对!”林其钊掩饰不住兴奋,向师傅汇报着:“这个假钞案是个交叉案,r7的印制和美钞的印制,手法不同,一种是胶版、一种是凹版。两种版本,那技术和设备上,就有差异了……我们截获的r7版伪钞,可能来自于皖省,但皖省的少量美钞,又从何而来?”

    “意思是,在我们的区域内,也可能有这样的窝点?”申令辰道。

    “完全有可能,我们在研判进出口数据时,发现七个月前海关缉私曾经罚没了一批走私货,是纤维纸,其时按走私普通商品处理的,接货人是一位叫孙永的男子,沿着这条线索,我们一直在查。”林其钊介绍着,运送假钞的车就在孙永老婆名下,孙永联系到了徐同雷,两人有亲戚关系,但一直没有找到滨海方面和皖省的关系,直到方定军落,才把两地的案情连到一起。

    “那徐同雷,很可能是个原材料供应商?”申令辰道。

    “完全有可能,印钞需要的纤维纸,安全油墨、烫金等等技术设备,不是一家两家能准备全的,我国印钞用的是棉浆纸,这是控制物品,其他纸张印制后会出来油墨洇染,只有纤维纸才能勉强达到棉浆的纸的硬度韧性,这是必须品之一。”林其钊道。

    “哦,是已经做了几手准备了,要么现场抓捕,要么就打草惊蛇,让他们自己出来?”申令辰笑着道,笑里不无赞许的意思。

    林其钊也笑了,道着:“师傅原谅我卖了个关子啊,徐同雷的身份我已经查到了,他虽然是外籍,但长年在境内,这个人很低调,以成衣掩护,在距枫林镇十二公里的村庄有一个工厂,我们怀疑,这里,就是制钞最重要的一个中转节点。”

    申令辰舒了口气,看着屏上像走马灯一样变幻的警车,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了,他不确定地问着:“有结果吗?”

    “当然有……”林其钊掏着手机,亮在申令辰面前,几张匆匆拍摄的照片,两张货厢,一辆轿车,申令辰惊声问着:“这是……惊出来了?没发现吧?”

    “呵呵,那儿设置了一个观察哨,盯他们有些日子了。”林其钊扣了手机,极度不屑地笑了。

    骄傲,这位年轻人骨子里的骆傲是不会改了,申令辰暗暗想着,尽管整个计划一环套一环,可他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他压也压不住,就像现在,眼皮子跳个不停……

    ……………………

    ……………………

    “四组到达指定区域。”

    “t7站开始检查,没有发现。”

    “零组,你在什么地方?”

    “……”

    车上的步话一直吼着,路径不熟的党民心急如焚,这趟走得人丢到家了,诱捕嫌疑人,结果连当诱饵的钱也赔进去了,他看了眼被铐在车上的嫌疑人方定军,一时之间,竟然说不清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指挥员,指挥员,我是零组求通话。”他惶然问着。

    “我是指挥员,什么事?”林其钊的声音传来了。

    这是公共频道,骂娘是要不得的,党民压着脾气道着:“接下来是什么任务?我们诱捕失利。”

    “没关系,鱼没上钩,就直接去掏窝吧。”林其钊道。

    “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指挥员……”

    “服从命令。”

    步话挂断,党民不敢再问了,外来的服从地方的,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

    用时四十分钟驶近指定区域,这里已经包围了,路口设检查站,村口及村道,直接用车堵了,接到的命令是查封枫林制衣厂,众警奉命包围,擂门不开,直接跳墙进入,封锁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厂房,等着技侦和斟查来人。

    这是个持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一看一地纸屑党民就心跳加速,不过搜索下又被泼了瓢凉水,机器早搬空了,顶多留了一地纸屑垃圾,这边刚搞定,步话里一阵乱嚷,好像是村口处抓捕了,党民带着自己的一行队员,匆匆赶往乱处。

    心慌意乱手痒痒,这特么浑身力气没地方使,一个一个早憋坏了,出厂不远就见得一个胖子在稻田里乱蹿,四周十几人围着,有几个尝试着进田里撵人,那胖子也机灵。四脚着地爬着走,愣是比深一脚浅一脚的警员们快。

    “啊?这人怎么眼熟?”

    党民一愣,飞奔着上去,他走到半途就见分晓了,几位警员围着,把这个胖摁在地里给铐上了,他急急停下拉了位地方警员问着:“怎么回事?”

    “这小子鬼头鬼脑跑,我们一喊,跑得更快了,这不就先提留回来。”警员道。

    “早撤了,可能抓到吗?”党民愤愤道。

    他跑向被带来的人,那人嘴里兀自不清地喊着:“……放开,尼马逼,要在老子地盘上,你弄残你们……别他妈咋唬人啊,知道老子是谁么?苏杭十八路总嫖把子,老子想当年还给你们警察办过事呢……”

    没错,是大葫芦,党民上前一看这货整得湿了一半,一脸泥污,他道着:“放开放开,自己人。”

    “听见没,自己人。”大葫芦吼着。

    那几位警员不买账了,党民气得直拔林其钊的电话,命令回传时,那些警员才惊讶地把这个货放开,一放开,党民拽着他问:“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这不地雷窝点么,我们消息一惯比你们灵。”大葫芦道。

    “我知道是窝点,你怎么来了?”党民问。

    “我哥要来的,我们就一路打听来了……哎哟我艹,我说你们真是吃屎长大的,车都走了多长时间尼马才来……耶,坏了……”他掏着手机,然后发现破手机浸水了,屏幕黑了,葫芦哥傻眼了。

    “小木呢?”党民直接问,他拿捏不定,是不是又当了林其钊的线人。

    “我也不知道……他说等车走要是他没出来,就让我打电话通过那谁,那老头……呀,坏了,电话号码多少?我特么……都怨你们,不但不接电话,还把老子摁地里……”大葫芦慌乱中,想不起电话号码来了。

    党民急急细问,才知道是申令辰的手机号,再拔过去,邪了,没人接,然后打到林其钊手机上,才知道了原委,他一手拿着电话,一面问大葫芦进入时间、离开时间、期间发生了什么,越问越让他心惊,小木是中午一时进去的,其时正是诱捕行动的时候,而车离开是一个半小时后,看现在这形势,恐怕是被带走了。

    “快追……要出事。”他惊恐道着,带着跑出不远,又回头把大葫芦拽上了,数人挤进辆警车,一路拉着警笛飞驰,沿着指挥部给出的方向,在省道上风驰电掣……

    ……………………

    ……………………

    此时,申令辰正拍着额头的懊悔不已,手机上七八个未接电话,全是小木的手机号码,这个闭塞的封队环境,把最佳的时机错过了。

    电话再来时,他紧张地林其钊手上抢过来了,急急问着:“党教官,把电话给葫芦,我问他几件事。”

    “葫芦,你给我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全部说说,怎么见着小木了,去干什么了,一件一件说?”

    “啊……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给小工头们发奖励,一块去酒店找妞去了……嗨,一大早滴,我不知道他怎么找着我了,就问我地雷的事……我那一兄弟歪坨子不是死了么,就给人开车,喝了酒撞大车屁股上了……他说人死了不能白死,找正主要点赔偿去,然后我问了大海星,胖头鱼,他们说在金湖,枫林这一带……这不我们就来了……”

    大葫芦掺杂不清说了,申令辰清楚,小木想干什么,恐怕不会告诉大葫芦,具体进入的情况大葫芦讲了,小木就说进去接洽一下,万一车走,人没出来,就打电话告诉申令辰,让他沿途拦截查车。

    这个电话通罢,申令辰眼睛瞪圆了,表情僵硬了,可他却想不出来,什么时候小木有这么高尚的节操,要以身饲虎了,就警察里挑人执行这种任务也得考虑再三,他倒好,直接就去了。

    “如果小木在车上,倒是个好办法,定他个绑架,又有目击,钉住徐同雷没问题了。”林其钊很直接到想到了这种最好的结果。

    “坏蛋不会这么笨,小木也不会这么单纯的。”申令辰软绵绵反驳了句,凛然道着:“会不会他是故意陷进去?他让关毅青给我们传话,并没有得到重视,然后……”

    然后就擅作主张,深入虎穴?

    “师傅,说不通啊,他是那种人吗?”林其钊道,怎么看也不像啊,上一次是被逼到进退维谷拼死一搏,要让这种特立独行的人给组织办事,那不比赶鸭子上架,撵兔子下河容易多少。

    “先别想了,唯今之计,是先把小木找到,别出了什么意外……快,不要等检查了,发现目标就拦截。”

    申令辰惊呼道,他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一天从受挫开始,突破的太顺利,进展的太神速,让他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那两车就是转移的钞纸?

    似乎太过容易了,要蠢到这个份上,中午诱捕脱逃似乎就说不通了。

    “指挥员,目标向滨海开来了。”

    有位技侦惊呼,在t7检查站四公里处,发现两车行踪,没有过检查站,反而绕道滨海了,这正好把检查站绕过了,检查是查出不查进。

    “拦截!”

    林其钊吼了声,声音有点发颤,他莫名地有点紧张了,手一直在抖。

    ……………………

    ……………………

    天的威力就体现在通讯的指挥上。

    高速路口在两辆货厢缓冲带的时候,封闭了,而且几辆高速交警的车奉命堵死了来向和去向,跳下车的司机梗着脖子理论,交警没有理会他们,不多会大批警车尾追而来,控制了司机,打开了货厢。

    咣……声音很脆,不像满载,那蹲在一边的司机眼斜瞥着,一脸得意之色。

    最后一辆飞驰而来的警车到场,党民急急奔向现场,分开乱嚷嚷的人群,他跳上车仔细看了一圈,脸阴下来了,这车上干干净净,根本就没装过东西,跳下车,他又细细地看着货厢的号牌,然后一脸苦色。

    牌子是刚换上的,螺丝上还有拧痕,他回头怒视着被控制的司机,恨不得现在拖一边痛殴一顿,无计可施时,他拽住一位执勤的民警问着:“轿车呢?不是一直跟着?”

    “那儿不是……拦下了,开车的是一女的。”民警指着。

    另一旁,那辆一直被追踪的马自达,被打开后厢、车门检查了,一位打扮妖冶的女人正在撒泼,满嘴喷着脏话地对骂查她车的警察。

    这像大变活人一样,一下子都变样了,党民急匆匆回到了车上,揪着车里的大葫芦问着:“看看,这几个人,认识么?”

    “没见过啊。”大葫芦也愣了,看看党民手机照片,又看看现场,咬着手指纳闷地道:“开轿车的是两男的,其中一个个子有你这么高,怎么成母的了?”

    “完了……今天林处把自己个当猴耍了一遍。”

    党民郁闷地道着,他上车倒回去疾退,沿着来路寻找,几次呼叫指挥部问着路的去向,然后在一处岔路停下了,皖省来的这一群外勤也是历经过案子的,几人弃车步行,在沙土上走了不远,便找到了很深的辙印。

    六轴货厢,拉的东西不轻,一处松软的土地被辗出了几公分深的辙印,再向联系,而指挥部并找不到这个出口,甚至还没有大葫芦聪明,大葫芦说了,这是走私路,你封一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在地里,树林里、甚至村里开出一条来。

    “***,追!”

    党民咬牙切齿,不信邪了,两辆货厢,载重,难道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这一行沿着辙印就追,果真如大葫芦所言,不是在地里,就是在水塘边,甚至在村里,两房之间的距离也能堪堪过辆大车,追着追着,很多人发现不对,大葫芦脱口道着:“不对呀,这怎么好像回来了?”

    党民愤然间,找了条路从村里穿出,驶上公路,疾行不远,然后堪堪刹车,车前路牌赫然:枫林镇,11公里,所过车辆,还有刚刚收队的警队,可不是绕回来了又是什么?

    他重重地擂着方向盘,欲哭无泪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孙清华的来电,这位孙总行动前没通知给扔住地小旅馆了,党民心情实在难过,他接着电话道着:“孙总,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什么?西苑派出所,怎么回事?机主打架了,还说是皖省刑警总队的警察……哦,我知道了,我回头派人去,谢谢啊,情况有点特殊,我们去了再说……”

    “怎么了?教官?”众警惊声问。

    “妈的,如花战斗力越来越强了,跑苏杭打架,把人开瓢了。”党民郁闷道,这两兄弟一直是运气逆天,看来今天是走到头了,齐齐蒙难了。

    车打了个旋,没回滨海,又匆匆驶向苏杭市。

    …………………………

    …………………………

    什么也事也不能影响正常的秩序,不管是经济的、政治的、交通的,那怕是一桩刑事案件,目标错失之后,设在各交通路口的检查站就开始陆续撤了,追查货厢最终查到了两车问题猪肉,除此之外再无所获。到晚十九时,各组基本就辙了,本次以“雷霆”命名的打击假钞制贩行动,最终以全面失败告终,各队的领队在车上开始警示队员们三缄其口了。

    有点郁闷,却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很多大行动,参案的警员都无缘亲手抓到嫌疑人,甚至连见到的机会也不多。

    检查站撤开不久,一辆黑色的普通大众缓缓地停在高速路口,车泊定时,副驾上的人打着火,点了支烟,司机提醒着:“撤了。”

    “过车。”徐同雷道。

    “好嘞。”司机道。

    电话出去不久,两辆普通的卡车,就敞着蓬盖了一层塑料布,大摇大摆地通过了收费站,驶上t7段,这一段是最紧张的一段,足足二十分钟两人一言不发,直到电话来了,司机一接,兴喜地汇报着:“上京珠高速了。”

    “呵呵,走吧,慢慢跟上。”徐同雷道。

    司机驶车,缓缓过收费站,领卡,摇上车窗的时候,他出声问着:“雷哥,真险啊,要就那么走,肯定把咱们的家当全特么查扣了。”

    说的心有余悸,做得是手忙脚乱,载货车是绕了回去,放出去两辆换牌的货厢,本是试探,没想真被警察给扣了,徐同雷也一身汗,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亏那个傻x吓了我一跳,临时改主意,说起来他还真是救了我们一命啊。”徐同雷有点后怕地道,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地形熟的话,怕今天得一头栽坑里了。

    “哎呀,对啦……那人咋办涅?还扣在箱里呢。”司机蓦地想起这荐来了。

    “扣着呗,看见这要命的东西了,我特么要放了人出了事,老板得把大卸八块喽。”徐同雷道,他隐隐地觉得不妥,可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来。

    此时,蜷在一方包装箱里的小木已经醒了,嘴被胶带封着、手被绑着、耳边是窿窿的车声,眼前是一片黑暗,就像他的命运,从判断失误那一刻起,就走向不可预料的未知……

第163章 险局难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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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险局难猜(3)

    一路上没顾得上吃饭,直奔苏杭西苑派出所,党民通过申令辰打听了一下,情况属实,确实把人打了,打得还不轻,要是对方坚持诉诸法律的话,那恐怕孙清华凶多吉少。

    申令辰没有多说,他和林其钊正忙着去现场。对皖省这批刑警,再怎么说也和孙清华朝夕相处的,有那么点感情,老婆跟人跑的事早知道了,如果换个位置站在男人的角度,对于孙清华,多少有点同情的。

    案子的事,朋友的事,搅和在一起了,再加上小木的失踪,算是让党民苦不堪言了,偏偏车上又多了个宝,大葫芦,听到这事真是让他义愤填膺,他说了:那孙子惹乐爷了,就不死也活不舒坦了。

    “别特么跟我扮黑涩会,把你拽的。”党民训了这货一句,对他好感不多。

    大葫芦当然对他们照样没好感,翻着白眼道着:“看着吧,以为我吹牛是吧。”

    两人话不投机,谁也不理谁了,这个“看着吧”在车到派出所里立时验证了,本该下班的派出所挤挤攘攘有几十号人,蹲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都围在门口,一看就不是好事,党民可经历过这种围攻派出所的烂事,他匆匆奔下,刚走不远就被围住了。

    不说话,一个挨一个围着,手都揣在兜里,鼓鼓囊囊的,不是铁家伙就是块板砖,这人多势众的,砸你个晕头转向你都找不到正主。

    “什么意思?”党民怒道。

    “没什么意思,家属那边的是吧。”

    “给你个警告啊,非要把我们乐总送进去,那后果自负昂。”

    “听明白了没有,个大牛逼啊?”

    几个面目狰狞的,出言威胁着,估计是堵在这儿吓唬家属呢,一下子把党民对如花的同情给消磨了一半,他吼了声:“滚蛋!”

    没有理他,围上更多的人来了。

    千钧一发时刻,又来一声:“滚蛋!”

    这句管用,一看来人,人群刷声分开,都唤着葫芦哥,给让开路了,大葫芦一马当先走着,路过党民告诉他:“不是什么地方警察说话都管用的,跟我来吧,这地方我熟。”

    “哟喝……”几个刑警郁闷到了,把这货给拽的。

    数人鱼贯而入,两间警务室,一间是家属几人,另一间还在吵,不用说肯定是那俩活宝了,隐约听到警察说了:“……你们这是不对滴,人家和你老婆相跟着出入酒店,那不违法……你把人家打成那样还有理了?怎么着,来这么多人威胁警察啊,仗着人多有理?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啊,苏荣乐是吧?你们那工地出多少事了……”

    “停停停……啥意思嘛,扯我工地上干什么?”乐子在嚷。

    “你别跟我**,都jb是屁话……要是你老婆和别的男人相跟从酒店出来,你再能这么讲出法来,我特么才服你……打就打了,怎么着?医药费老子一毛钱也不赔。”如花在嚷。

    “赔个屁呀,睡花哥老婆还没朝他要钱呢?”乐子道。

    如花声音更大了,开始骂乐子了:“闭上你的臭嘴。”

    几人踏进门里,如花一看,喜色外露,不过马上表情黯然了,这人丢的,算是丢到家了。

    党民没有理会两人,叫着那位询问的警员,警员验过身份,带着他到了所长办,所长也正棘手呢,也就按着治安处理处罚的事,谁可料被打的男子戈玺在苏杭也算个小有头脸的人物,旅美商人,外籍,在苏杭创办了一家小有名气的证券研究媒体。而那头来头也不小,一个地产商,一个居然有皖省刑警总队的背景,你说来这么多妖孽,一个小派出所那受得了。

    “现场证据提取了吗?”党民问。

    “有。”所长道着,给党民放出来了。

    一段视频,一男一女从电梯出来,斜对面是餐厅,冲出来两位,孙清华提着瓶子砸脑袋,苏荣乐飞腿踹下阴,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放倒之后,一阵狠跺,那女人却是护着被打的男子戈玺,和孙清华在撕扯着,看得党民一阵呲牙咧嘴。

    这事严格讲,得看伤情鉴定了,保不齐得负刑事责任,他出声问着:“对方家属什么意见?”

    “公司来了几个人,他不是本地人,要依法追究呗,人还在医院……就私了也没法了,那两位根本还没打过瘾呢。”所长郁闷道,最怕这种案子,原配干小三、**揍劈腿之类,难办啊。

    怎么办?

    党民发愁地知房间里来回几步,所长提醒着:“这位警官,咱们同行,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我们这种大都市处理问题得谨慎,慎之又慎,否则满城风雨的,又要把矛头指向咱们了。”

    他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双方和解,你说勾搭人家老婆,不违法也不合理不是?

    几人商议时,又听到了院外一阵鼓噪,一看大葫芦不在场,吓得党民赶紧往外跑,生怕那家伙指挥群殴,一出门果真是坏事了,刚来了一辆车,一群人围着七手八脚把后轮抬离地了,带头的大葫芦正拿着块砖咚咚敲车前盖吼着:

    “下来,下来……睡我兄弟老婆……把你妈叫来,不艹翻这事不算完啊……滚下来。”

    “嗨,大葫芦,你住手。”

    “都散开,还想不想处理啦?”

    几位警察吼着,却是没人敢上前,党民快步上去,一把就把大葫芦揪过一边了,直揪着领子,两手一用力,几乎把大葫芦拉得离地了,他恶狠狠地说着:“小子,你哥现在下落都不明,你特么再惹事,信不信你把你弄起来?”

    “我……我那个……我不生气么?这尼马叫什么事,当奸夫有理,打奸夫倒有罪了。”大葫芦不服气地道。

    “那好啊,把这派出所砸了,把这几个灭了。”党民放下大葫芦,刺激道。

    明显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大葫芦烦躁地一挥手,把众人驱开了,这时车上的几位才敢下车,头缠绷带的一位,两人跟着,居然还有那位漂亮女人……代琼诗。

    进了警务室,那位叫戈玺的男子挥挥手,把自己相熟的朋友全部打发出去了,看来要坐下谈了,所长客气地让倒了杯水,戈玺有点不好意思,那位女的,一直低着头。

    “戈先生,这事吧,您看吧……鉴定未出之前,派出所处理方式是按先行拘留。”所长道,探着口风。

    “算了,我有错在先,伤的又不重,就不追究了。”戈玺讪讪道,一句话让党民这口气一下子松了,这算个识时务了,要是惹了这群**痞子,怕是他别想安生了,一念至此他又纳闷了,这么多混球,难道都是小木曾经组织起来的?

    “那样,我们按……治安管理处罚处理吧,你们之间,我觉得还是说开了……”所长隐晦地道。

    “我想见见他们俩。”戈玺道,一回身,顺手握着代琼诗的手,那样子竟然是柔情无限。

    完了,如花兄弟这媳妇,算是回不了头了。党民如是想着,他被所长拉走了,两人一起到滞留乐子和如花的警务室,进门两人还是兀自不服气的样子。

    “于情有理,于法有罪啊,这个对方还是通情达理的,你们俩什么意思?”所长客气问。

    “什么什么意思?这事没完。”乐子拽牛了。

    “给老子戴绿帽了,你问我什么意思?告诉他,我正发愁找不着他呢,这下好了,老子这辈子的目标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如花拍着桌子剽悍地道。

    所长看向党民了,党民不屑地一侧头,轻蔑地唾了一口,两手一捏,拳头咯吱吱响,吓得乐子直缩脑袋,如花却不惧了,直道着:“秃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那孙子,该不该打吧?”

    “该,打得好。”党民道,竖了个大拇指。

    “对呀,这才是兄弟。”如花惺惺相惜道。

    “可你就打死他,那位女人也不会回头了,作为兄弟我不拦你,作为警察,我也不能帮你,跟我来,你自己决定吧……你坐好,再呲牙我他妈弄死你。”党民和气地叫上如花,又威胁了乐子一句,乐子惊得不敢起身了。

    “哥……”如花终究是无法面对了,他拽拽党民问着:“那我咋处理啊?”

    “清华。”党民正色看着他,如是道着:“这个谁也帮不了你,你得自己做决定。在做决定前,我提醒你,我本人觉得你已经走出来了,你跳楼,其实你并不想;你老是恶语恶言,其实你也不想;不过别人眼中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眼里,你是这个……从你敢拼命去追一个犯罪嫌疑人,队里的兄弟都认为你是这个,就我们这些穿着警服的都不如你。”

    党民重重竖了三次大拇指,如花吸溜着,一脸难色,喃喃道着:“你说的其实都是人走背字了,吃顿饭都碰上嫌疑人,再吃顿饭,又碰上老婆相好。”

    “相信我,人不可能一直背下去,倒是有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党民笑笑,拍拍孙清华的肩膀,不再赘言,他带着孙清华进了警务室,那两位惊得齐齐站起来了,看着孙清华的恶相,依然惊恐到心有余悸。

    孙清华大马金刀一坐,从吊丝回复到了曾经孙总的气派,不怒自威,气势骇人,他咬着牙道着:“你就是扮律师,带着我老婆去我家的是吧?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你特么做事太恶心了啊。”

    “是我,对不起,我叫戈玺,到这份上了,那我们就坦白了说。”戈玺叹道,党民注意到,这位年纪三十许的男子,确实要帅多了,那怕头上缠着绷带,也掩饰不住那种上位者的优渥之感。

    “没什么可说的了吧?那我的情况你知道了,老子不在乎了,就打残打死你,爷今晚上照样睡得安生你信不?”如花道,表情和语言一样恶毒。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个和平的解决方式,琼诗花了你多少钱,我全部给你,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也知道你的兄弟很厉害,你为自己豁出去了,我也能为这个女人豁出去,要是你还不解气,那冲我来吧……”戈玺掏着协议,协议上,钉着一张支票,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如花道着:“四百万,她都还给你了,还有富余。”

    嘭……孙清华怒到拍案而起。

    代琼诗一把把戈玺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孙清华,这一对冤家夫妻重新面对时,再没有柔情蜜意,代而言之的是,比刻骨还深的仇恨。

    “清华,有什么你冲我来,是我骗了你……我相信你也清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情,有的只是**裸的交易,你答应过我,等我走的时候,会还我自由的。”代琼诗脸色煞白,是咬着下唇说完这些话的。

    怨不得让如花念念不忘了,那鼻子、那眉眼比一个明星不逞多让,党民暗暗叹着,恐怕两人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孙清华听得颓然而坐,他声音低沉到像吼一样,竭斯底里地说着:“……是,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算人,可就泥人也几分土性,就畜牲逼急了也会咬人啊,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来啊,让他跪到老子面前求饶,没准放你一条生路。”

    扑通……代琼诗重重在桌边跪下了。

    这一跪吓得如花傻眼了,张口结舌无话可说了。

    代琼诗脸上并没有一点忏悔的表情,他带着几分狠心道着:“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又有什么过分可言……你想干什么,就冲我来;我欠你多少,你现在就拿走,你放过我,我就死在外面,也会念你个好……行吗?”

    决然中,她的双眼沁着两行清泪,或许是受伤很深,或许是愧意很甚,凄美的脸庞,让孙清华唏嘘一声,那些怒意全部化解于无形了。

    戈玺在搀着代琼诗,代琼诗终于按捺不住了,伏在他肩头,嘤嘤地哭着,伤心欲绝地哭着。

    这一对似乎才是郎才女貌的般配,相比那位坐着呲牙的孙清华,同情该放到哪儿自不用说,孙清华慢慢地拿起了协议,一伸手:“拿笔来。”

    戈玺紧张地,赶紧地递上了签字笔,孙清华在协议上刷刷签上了名字,一合,然后拿起那张支票,蹭蹭撕了个粉碎,扔到了戈玺脸上,朝他脸唾了一口道着:“滚吧,老子富过,就穷了也不至于没出息到拿这种钱……现在是你老婆被我睡过,扯平了。”

    “谢谢。”戈玺脸上的唾沫都没来得及擦,带着代琼诗匆匆而走,一直躲在门外的乐子悄悄蹙进来了,好心疼地道着:“花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钱也不要了。”

    “闭上你的臭嘴。”如花悖然大怒吼着:“老子至于穷到卖老婆的地步吗?那钱能要吗?”

    吼罢,在众目睽睽下,他一下子没忍住了,咧开嘴号陶大哭,哭得捶胸顿足,哭得头撞桌面,哭得声音好不凄厉,把派出所警员都吓得退避三舍了。

    只有党民一直默默地陪着他,不时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却无言安慰……

    …………………………

    …………………………

    林其钊一行到达枫林镇、冯元村时,已经是晚上八时了,现场的勘查已经接近了尾声,到达后,特训处全副装备的警员就开始搜集现场物证,和鉴证人员提取数据了。

    “其钊,条件并不成熟啊。”申令辰软软地提了个意见。

    “师傅,您来看一下……”林其钊带着申令辰出了大院,亮着手机灯,在村中走了不远,路沿上,线丝、布头;下水道,一股恶臭,家家封门闭户,一半村户熄了灯,然后申令辰很快明悟其中的问题了,他道着:“我明白了,难为你了,侦查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是个走私加造假的村,沿海这地方多得去了,典型的标识就是环境被极度破坏,居民对警察同仇敌忾,想在这里侦查,快算了吧,落单了没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就算客气的了。

    “我知道您能理解,上面的恐怕理解不了啊,这些村边没资源,只能靠走私和造假,沿途不少地方都是靠走私洋垃圾谋生的,工商和质检经常联合咱们公安部门打击这类事,敌对情绪由来已久啊……咱们的侦察根本进不了村,这些人的嗅觉比嫌疑人还敏感。”林其钊道。

    “所以,你就制订了一个连环计划,诱捕,抓捕……以期打草惊蛇,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申令辰问,理论上讲,这应该是一个很合理的计划,总比没证没据查到这地方强,要查不到什么,怕是又得给制造出**。

    “对,可我想不出,那儿出了纰漏,从这儿出去的车,徐同雷还在,车明明地装货的,怎么可能消失了?而且,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会临时改变计划,卸那样一车货可不是容易办到的。”林其钊道。

    “消失的两辆货厢找到了么?”申令辰问。

    “不可能找到的,这地方全是货厢车,而且光垃圾山就有十几座。”林其钊道。

    这就是理论和实践的差别所在,不但环境被破坏了,秩序同样被破坏了,可以想像,罪犯正是以此为掩护,在这种地方肆意妄为,申令辰叹了好几声,无语。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那怕你是位警察,也无法改变什么。

    “对不起,师傅,我这次要丢脸了,不过您理解我,我个人的荣辱不在乎,我在乎是,我能为这些被破坏的秩序做点什么。”林其钊道,黑暗中,一双眸子格外地亮。

    “呵呵,以前我也这样想,总想着主持正义,总想着改变世界……后来屡屡碰壁啊,贼越抓越多,呵呵,城市的扩张,总会遗忘很多人,总会有很多因为面包犯罪的人,而当他们尝到犯罪的甜头之后,会义无返顾地升级,变成彻头彻尾的罪犯……我有时候很怀疑自己的信念,因为它在物欲横流的浊浪面前,实在太不堪一击了。”申令辰笑笑,带着自嘲的口吻道。

    “可总还应该有坚守着的人,否则还要警察干什么?”林其钊道。

    “对。所以刚刚我也做了一个决定。”申令辰道。

    “您不会是选择和我一起吧?我接下来该应对各部门的集体指责和诘难了。”林其钊笑道。

    “猜对了,多一个人扛着,少一份压力嘛,再说我也有私心,小木八成折进去了,愧对任何人都可以,唯独这一位,不可以。我们欠他的太多了。”申令辰道。

    “开始查了,很快会有消息的……师傅,谢谢您,我早该和您商量一下方案的。”林其钊道。

    “这不刚开始吗?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申令辰笑道。

    两人的磨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溶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来咄咄逼人的申令辰,已经变谦和待人了。

    不多会,电话来了,两人回到了这个成衣车间,案情意外的并不像想像中那么简单,没有找到用于替代钞票纸的纤维纸样本、没有找到可能用于印钞的油墨,可却找到了几处油斑,技术叁数闪点205至236,粘度指数108至122,这个参数让林其钊瞪圆眼睛了。

    “什么意思?”申令辰问。

    “接近海德堡印刷机专用油的数据。”林其钊道。

    “那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走私印刷机?”申令辰吓了一跳,这可比架个连供喷墨打印伪钞的水平要高多了。

    “还是高档货,说不定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搞回凹版印刷机来……怪不得我一直没有找到纤维纸的下落,而且觉得这地方是窝点的可能不大,判断还是失误了,长途海运的印刷设备需要维持保养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印了不少了。”林其钊有点懊悔地道着,今天可能错失了让他后悔几年的东西。

    申令辰的表情也紧张了,他知道,敢走私这种机械的人是什么类型,如果小木撞到了这个枪口,可能等待他的结果会是什么………

第164章 当仁难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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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当仁难让

    “行动情况汇报完毕……以下,是我个人向组织做的检讨。”

    林其钊站在会议席末尾以降调进入了会议检讨阶段,与会自省厅至市局、至刑侦局,警星闪烁,不是单位的一把手,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齐齐来了,此次流产的“雷霆”行动,累计出动警车四十余辆、出动警力六百余人,设置检查站十余个,这么大的行动要是多少有点斩获也罢,偏偏什么也没有,还被诱捕的嫌疑人咬走了三十五万的现金。

    钓鱼没钓着,把饵给丢了,这个故事快成了各单位嗤笑特训处的梗了。

    检讨开始,低着头的林其钊接受的是怀疑、同情的甚至怨恨的目光,集体的荣誉系于这些精英团队,重金打造出来的队伍,众警联合的围捕,却出这么大个一笑话,作为整个行动的指挥员肯定难辞其咎。

    检讨是个形式,没有人在乎它的内容,林其钊总结了三个失误,像惯常的公文,一是思想上没有引起高度重视,掉以轻心;二是行动上好大喜功,殆误战机;三是作风上骄傲自满,工作缺乏扎实……林林总总,千言概述也不足以抹煞此次行动带来的耻辱。

    检讨完了,林其钊坐下了,头抬胸挺,面无表情,这一行入得越久,对于警察的难做就感触越深,你不得不对上级卑躬奴颜、不得不对群众强装欢颜,轮到自己就是有苦难言了,警务配合的不利、法制环境的恶劣都不能提,所有的问题以及所有的责任,都得你自己咬着牙扛着。

    “刑侦局,你们的意思呢?”领导在问。

    郑克功是老搭裆了,他思忖道着:“我看了下枫林镇的案情进展,这种案子很罕见,最起码在我记忆里,我们全省还没有发现过机制伪钞的案例……轻敌是肯定有的,但把责任全部归咎在我们自己同志的身上略显不妥,枫林镇沿海一带什么情况我想大家也清楚,走私猖厥,洋垃圾遍地,如果嫌疑人以这个为掩护的话,那本案的难度肯定要无限加大了。”

    “仅仅是发现了几滴润滑油的痕迹,不能判断就是印钞专用的凹版印刷机啊。”一位警官发言了,来自经侦上,他们对于特训处的判断持否定态度,凹版印刷机,就在国外也是禁运物,走私这玩意,量刑超过毒品了,鲜有人敢尝试,更何况,这个需要的技术及人工,又从什么地方解决?

    “只要利润足够大,就不缺铤而走险的。”郑克功如是道。

    “您这也是判断,缺乏必要的证据支持。”经侦上同志反驳道。

    一边刑侦、一边经侦,刑侦上坚持扩大排查,经侦上坚持缩小缩范围,毕竟类似案情太过耸人听闻,而且这种案情万一判断又出现失误,可能引起全国性的系统恐慌。

    凹版印刷机……那相当于存在着一个山寨印钞厂啊。

    纠结就在这儿,该扩大排查,还在该限制在一定范围内,都缺乏必须的案情和证据支持,流产的雷霆行动,只抓到了几个飞车党,连那位卷钱溜了的嫌疑人邱广汉现在尚无下落,可这个人仅仅是个伤害前科,实在和技术挂不上钩,让上层举棋不定了。

    林其钊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引起注意,还是郑克功提醒了一声,争论的双方才看到这位失意的特训处长,不知道为何又尴尬站起来了。

    “其钊,你想说什么?”领导问。

    “我希望,组织上对我的处理决定再延缓一些,我还有一个情况……”他嗫喃地,轻声地道着,像在犹豫,像在迟疑,这个破天荒的请求是很不要脸的,不过他还是说出原因来了:“我们有一个线人,已经打进了制钞团伙,很快就有消息……给我点时间。”

    哗声,会场乱了,怀疑、震惊、兴奋种种刺激之下,把今天的主题给讨论偏了……

    ……………………

    ……………………

    会开了两个小时,林其钊散会被厅领导单独叫到了办公室谈话,出来时,已经一扫脸上的郁闷情绪,匆匆地奔向三楼一个角落,叩响了申令辰办公室的门。

    兴冲冲进去时,申令辰正专注地看影像记录,他眼皮抬都没抬问着:“看样子奏效了。”

    “师傅,您这招绝了,我一说这个情况,谁也不敢跟我讨论了。”林其钊笑着低声道,这个重磅炸弹把厅领导的惊到了,专程和他谈论了一个小时。

    “知道我和你保持距离的原因了吧,跟我久了,没准你欺骗组织就成常态了。”申令辰笑笑,抬手摁下了暂停键。

    “这招后患可是无穷啊,我在领导那儿立军令状了,一个月,拿不下来,自请处分到交警队查车去。”林其钊自嘲道着,用这种方式争取时间,也是师傅教的,他邀请道:“师傅,您是不是该移驾了?”

    “来,坐下,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正在看拐王的审讯记录,你看过了吗?”申令辰问。

    “我扫过几眼。”申令辰拉着椅子坐下。

    “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击溃嫌疑人的节点,同样任何一个细节,也可能成为导致你失利的节点,我现在判断是这样,皖省周群意输了,志大才疏,一个拐王就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你,也输了,骄傲轻敌,又贪功冒进。”申令辰道。

    林其钊点点头道:“虚心受教。”

    “还有,小木也输了……他也输在对这行不甚了解,而且他可能自信过于膨胀,其实他接触徐同雷应该是两手准备。第一种,只要一照面,这个祸害有的是办法整人,而且嫌疑人恐怕逃不过他那双利眼;第二种,如果出现意外,他想以他的身份以及消息,我们肯定要倾巢出动,说不定这家伙根据咱们对他消息的搁置,已经判断出咱们要有行动了。”申令辰道。

    “嗯,应该差不多,这小子的智商比咱们高个层次。”林其钊道。

    “呵,他恰恰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要真是个有凹版印刷机的,敢放过他么?”申令辰问。

    自然不敢,林其钊听得心里喀噔了一下,嘴合不拢了,紧张道着:“那可能被……”

    “对,灭口,要么把他变成死人,要么把他变成自己人,二选一,咱们有一半机会。”申令辰道,在说到这些时,他的眼皮也跳了跳,出事三天了,什么消息都没有,徐同雷、邱广汉,以及小木,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概率还算可以……党民已经到追踪路上了。”林其钊道,换着话题问着:“师傅,你刚才说拐王?”

    “对,我们也从这个人,不管是你,还是周群意,可能都忽视了一个细节,对于拐王这种智慧型的嫌疑人,你们都太过于小觑了……看几个表情。”申令辰道。

    放出来的截屏,眯着眼笑的、撇着呲乐的、呶着嘴抽烟不屑的、还有津津乐道在说的。

    “这里面有玄机?这种情况表像正说明他的主动犯罪心态,是出于控制欲,讲犯罪过程,对他而言是一种成就感,他连和不同女人做的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对他而言是没有羞耻感的。”林其钊道。

    “但你们忽视了最大一个问题。”申令辰稍一停顿道着:“他说的事无巨细你们觉得全是真实的,可恰恰忘了,他是个骗子,而且是一个很聪明的骗子。”

    咝,林其钊倒吸凉气,一下子省得这个灯下黑的毛病了,这家伙滔滔不绝的交待,怎么着都选择相信了呢?他喃喃道着:“对呀,这家伙好像把我们都说得深信不疑了……可是,师傅,他交待的都印证了。”

    “一个骗子的诚实,你不觉得和**的贞洁一样可笑吗?他最有成就感的就在骗了,为什么不能骗警察一回呢?你接触的嫌疑人太少了,可能还不了解他们,叙述犯罪过程的成就感是肯定的,但被抓的失意,多少应该有点吧,而他没有啊……任何人,那怕是精神病人,也不可能情绪这么单一吧?”申令辰道。

    “可是……”林其钊不敢相信,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第二个疑点,超级美钞的来源,无法确定,戈飞飞一会说给过,一会儿说想不起来了,而王寿和,一口咬定是戈飞飞给的,但他手里的可不是一个版本啊……”

    “第三个疑点,拐王家里的两个女人,既然都是被拐出来的,为什么厚此薄彼?一个控制吸食,而一个却往死里吸食,据查证,这个女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出过门啊。”

    “第四个疑点,我看了李倩的照片,足部、手部出现坏疽,膝以下部位部分溃烂,以王寿和拐女人的水平,不至于对这样的,还有兴趣吧?”

    “第五个疑点,作为诱饵的方定军,先是在滨海跟着邱广汉,也就是徐同雷的马仔混过,之后回到皖省,又给戈飞飞当下线售贩假钞……如果戈飞飞连徐同雷的人也不认识,那中间这股线是怎么搭起来的?方定军交待是有人给他指了条路,在电话上告诉他的,那这位指路的人是谁?”

    一个一个疑点排出来,林其钊开始瞠目结舌了,案情虽然还是一团乱麻,不过他已经能肯定了,一切不合理的唯一解释是:

    恐怕警察也不幸被这位拐王拐了一回。

    这个结果,让林其钊开始汗颜了。

    …………………………

    …………………………

    “四号主机……开始接收。”

    “标识方位。”

    “t208国道,乡平段,48公里处。”

    “通知第四追踪小组,沿途加油站,一个一个过,务必要细,重查找案发当日夜间至次日凌晨的过往车辆。”

    “………”

    特训处,不眠不休的追踪在持续着,关毅青接到邀请当天便到位了,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内勤的拼命不比外勤差,十几个交通出口,几百小时长的录像,要从中剔出可疑车辆,那难度可想而知,高强度的作业用不了多久,眼睛会被屏幕刺激到眼泪直流,止也止不住。

    雷霆行动失利,小木失踪,案情陷进了泥沼,关毅青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恍然记得小木那么悠闲,潇洒地把消息给她,一直以来在她心里,这都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可转眼间,怎么着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心里如是喃喃道着,相识的期许,相知的平淡,而有一天他失踪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地牵挂着。

    “喂,喂…党教官,有消息吗?你们已经进入东山省境一百公里了。”她下意识地在络通话上询问着党民,排查的方向是两辆货车,没加厢的,是技侦用了四十多小时找到的嫌疑目标。

    “没有……我们正在17国道的加油站,这边的黑加油站太多,根本没有监控可以提取……代问林处和老申好,我们再往下查查……”

    通话质量极度不好,断续的声音,听得出话里疲惫。

    “好的,收到,随时联系。”

    关毅青说了句,有气无力地,仿佛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

    千里之外,编号h4的追踪组,止步于h17国道乡平段了,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去了,挂在西边的夕阳只剩下一抹余晖,又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车停下了,司机看看党民,无从选择了。

    就即便这个方式也未必是正确的,只是一个大概,追踪的节点是加油站,而进入东山境内时,沿途的黑站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那些是为了方便拉煤跑大车的司机存在的,不设站、不开票,所以也不具体可查性,如果消失车辆在其中任何一个点加油的话,那它就相当于避开了所有的警务反查的节点。

    党民一言不发,下车,就着高粱地放了一泡水,余众皆下来,活动了活动久坐的筋骨,唯一留下的一位在车上唉声叹气,像是心事重重一般地发呆。

    是孙清华,派出所作了罚款处理的决定,党民又怕这货想不开,一路追踪就把人带上了,而这一路却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言不发的,完全不似刚到皖省那个活蹦乱跳,满口诨话的如花了。

    “清华,下来透透气。”同行的徐健叫了他一声。

    “不想下去。”孙清华懒洋洋地道。

    徐健没有勉强,轻轻地走到了党民的身边,眼光示意着车里的人,小声道着:“教官,这样子不行啊,原来能吃两大碗,现在吃两勺子就不吃了。”

    “心病,谁也医不了啊。带着他就是怕他想不开啊……这叫什么事啊,前段时间带着这两宝挺顺当的,一眨眼,倒了一对。”党民也郁闷地道。

    “那位估计是凶多吉少啊,真要像专案组判断的假钞团伙,您说会不会……”徐健问了一半。

    党民瞪着他:“会,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明显是不悦,怕听到最坏的结果,徐健知道点教官曾经卧底的事,他小声问着:“教官,你以前当过卧底,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打入假钞团伙内部,将来来个绝地反击啊?”

    “可能性不大啊,我最长的一次卧底任务,光侧面接触就做了八个月,你听说过,那个团伙见一面就把人招到团伙里吗?”党民问,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啊,事越大,会越谨慎,这种事不能留活口啊。”徐健道。

    这判断听得党民浑身一激灵,又自我安慰地改口道:“也不一定,兴许他真被人看上了,那小子是个妖孽,只要是坏人,大部分都能把他引为知己。”

    党民说到此处,他不自然地笑了,又想起了在传销团伙,一帮传销分子被他忽悠得团团转的事,那次高调的线人之旅,至今仍然尘封在警务档案里不为人知,恐怕就当个传奇故事讲出来都没人信呐。

    是啊,瞧现在,士气已经低到了冰点,谁又能信呢?

    稍歇片刻,继续前行,驶在山水连绵的陌生环境,很快成了漫无目标的寻找,其实是慰以**而言,那只离群的孤雁,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

    ………………………

    天色渐渐地黑下去了,在一条坑洼旧路的尽头,星星点点灯光的去处,狗吠声中,影影幢幢的人正在卸货,卸完,车疾行而去,铁制的大门旋即紧锁。

    “调试好机器,马上开工。”

    “没问题,一会儿就能开了。”

    “几个技工你看好了,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不准离开这个院子。”

    “您放心吧,有狗看着,一只耗子也出不去。”

    “这地方……安全吧?”

    “您更放心吧,这是个重污染村,连牲口都养不活了,没人来,村里年年有得病死的,没死的也在等死了……”

    “别特么说这么怵人。”

    “呵呵,比我说的吓人……别说活人,死人都逃不过去,前些年迁坟,老坟里骨头都成绿色的了,污染得前后十里,连一只会跳的蚂蚱都找不着,只有老鼠。”

    “得了得了……”

    问话的是徐同雷,回话的是王立松,看来又选了一个奇葩的落脚地,今夜是开工时间,五位工人已经准备就绪,裁纸的、调色的、试机的、轰窿窿机器响起来的那一刻,什么污染、什么毒害都不在乎了,徐同雷喜滋滋地看了一圈,又到房顶嘹望口看了一会儿,这鬼地方果然好,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立松拆着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放桌上,不好意思地道着:“雷哥,这地方可没啥好吃的,周围的水根本不能喝啊,只能对凑了。”

    “没事没事,正事要紧……哎对了,那个货?”徐同雷突然想起一人来。

    “哎哟哟,艹了,我忘了。”王立松直拍脑袋,然后征询着徐同雷道着:“要我说早该半路把他扔了,管他死活呢。”

    “你特么猪脑子啊,装卸货都瞧见了,敢放了……哎,走走,看看去。”徐同雷此时心绪已定,叫着王立松下楼。

    “那怎么处理啊?”王立松为难道。

    “要么马上弄死,要么慢慢往死里弄……这地方,人命不如狗啊,你说呢?”徐同雷笑道。

    王立松心里喀噔一下,吓住了,真让他手上沾血,多少还是犹豫的,他道着:“雷哥,人命案我还没干过啊。”

    很麻烦,杀吧有点下不了手,放吧又不敢,却不料徐同雷道着:“这地方要真像你说的,你觉得他还是威胁吗?”

    “那倒没事,在这地方,除非他是只耗子,否则根本没活路。”王立松道。

    “那就不必担心喽,他的命,咱们说了算。”徐同雷说着,根本没当回事。

    锁人的地方在一间黑漆漆的车间里,亮起昏黄的白炽灯,王立松轮着羊角锤起了箱上了钉子,往里看了看,然后把缩成一团的小木揪了出来,这时候人已经成了提起来一条,放下了一堆,一放下,小木又软绵绵地倒下了。

    徐同雷施舍似的,把一瓶水、两根火腿肠一扔,小木像只野兽一样瞬间扑上来了,拧着瓶盖,一口喝了大半瓶,火腿肠撕着肠衣,喀嚓喀嚓就啃了个干净,从被装进箱子,只吃过一次东西,已经饿到前心贴后背了,从来没有感觉到,世间最美的东西,无非一口水,一口吃的而已。

    吃完了,他大喘着气,兀自回味不绝,徐同雷呵呵笑着问:“小子,知道敢惹雷爷的下场了吧?”

    “知道了……我没惹您呐,我就想给您报个信,换俩钱花啊。”小木诚实地道。

    “你特么怎么知道……有事了?”徐同雷蹲下来了,警惕地看着一脸污渍的小木。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已经有足够长的时间让小木编故事了,他道着:“警察把歪坨子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您说我能找到您,那警察肯定也能找到啊……再说,那特么歪坨子发的钞皮子不少,都被警察提留好几个了。”

    这倒是真的,徐同雷自动略过了,他话锋一转问着:“你以前干什么的?老实点说啊,否则刚才就是最后一顿了。”

    “我什么也干过,收数(敲诈)、拉皮条(拉嫖)、端窝(入室盗窃)、拉肥羊(行骗)……”小木一口气说了好几种,不过也确实是他干过的,这么门清的,徐同雷一点都没有怀疑,外行讲不了这么细,一看这鸟样,就不是个好种。

    “不老实,还干过什么?”徐同雷脸拉下来了。

    “没什么了?我很有原则滴啊,杀人放火和贩毒,我是坚决不干的。”小木极力道,这情形千万别牛逼,最好把你当成傻逼才有活路。

    “是吗?看看这是谁。”徐同雷道,王立松慢慢的蹲下来了,小木仔细看看,再看看,看得他蓦地一抽凉气,咬着拳头不敢吱声了。

    “妈了个x的,骗子,化成灰老子也认识你。”王立松怒不可遏,扇了小木一巴掌。

    小木捂着脸,极度郁闷地道着:“好汉哥,我也是被传销骗的,真没挣着钱。”

    “雷哥,就这***,在传销团伙里是个小经理,我们本来准备干一仗,结果被他忽悠得散了。”王立松又扬手了。

    小木赶紧双手抓住王立松的胳膊道着:“别别,好汉哥,咱同是江湖沦落人,我都成这样了您欺负我,胜之不武啊……我帮您还不成,您让我骗谁我就骗谁去,保证给您骗回钱来……哎哟,大哥,想当年见您还是个生活无着劳苦大众,这才几年,都成大老板了……哎哟,兄弟我一见着您,就觉得你面善,天阁四方、印堂红亮,发财啦……哎哟,当年真该跟您走啊……”

    这诚心赞得王立松下不去手了,徐同雷却是哈哈大笑了,起身踢了小木一脚道着:“你特么可真全乎,还干过传销……传销可是靠嘴混的,你说的,我信不过你啊。”

    “那您看我行动啊,坑蒙拐骗偷,我基本都干过。”小木自荐道,自从喝到水和吃到东西,他知道希望就有了,得靠自己争取。

    “带他起来吧,你那套我们可没用,让你看看我们干什么的。”徐同雷道。

    “雷哥……”王立松一把拎起小木来了,不确定地道。

    “反正他也走不了,好歹个人手呢,扔着多可惜。”徐同雷思忖方定地道。

    小木被拎着,跟着人高马大的王立松,出了门,一股子浓重的工业污染味道扑面,呛得他直咳,片刻进了几间黑着的车间,哦不,外面看不到灯光,里面可是灯火通明,在进去的一刹那,小木的眼一直,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哎哟,我滴妈妈呀,钱呐,全是钱呐。

    整版的毛爷爷从印刷机口喷吐而出,戴着防毒口罩的工人有条不紊地收着,整齐的一摞收好,推进一样机器里,等出来,已经能看到闪光了,那是烫金机,再一道工序,却是锃亮的机刀,蹭蹭裁着,等出来就是一张一张的百元大钞了。

    哇……小木惊呼了声,崇拜地看着王立松,直竖大拇指,王立松被撩得得意心起,不知不觉放开小木。

    小木跟着徐同雷走着,偶而是王立松在背后拽他一下,生怕他控制不住扑到钞票上,那些工人也奇怪,恍似没有知觉一样,各忙各的,头也不抬,走到最后封装的工序上,徐同雷回头问着:“感觉如何?”

    “太震惊了,雷哥,收打杂的小弟不,干……干什么也行,自从见到您,我觉得我前半辈子是白活了啊。”小木状极恭敬,马屁拍得震天响了。

    “好啊,还真缺打杂的……那,听好了。”徐同雷道。

    “您说。”小木躬身聆听。

    “从现在开始,这个位置就是你的,封装整皮,一摞一百张。”

    “没问题。”

    “24小时,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儿。”

    “没问题,我这人最喜欢吃苦了。”

    “不管是想偷懒还是偷跑,后果会很严重。”

    “没问题,这么牛逼的地方,您撵我都不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呐。”

    “不管是真心还假意,我都不在乎,顺便告诉你一句,这是个重污染地区,方面十几里没有能喝的水,没人能吃的东西,如果想跑,一定先跟和尚商量好,而且还得征询门口那两条狗的同意啊。”

    “明白了。”

    小木答应了爽快无比,一点也不像受委曲求全,徐同雷稍稍怀疑了一下,不料小木道着:“雷哥,能提个小小的要求么?”

    “可能不行,什么要求?”徐同雷问。

    “再给点吃的和水,我吃饱了才能给您拼命干活啊。”小木捂着肚子,求着道。

    徐同雷哈哈一声长笑,这倒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人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那要求恐怕会降到你想像不出的低点。

    一大碗泡面,里面煮了两根火腿肠,小木吃得唏唏律律好不幸福,话说这饭真不是白吃的,吃完就被撵到车间干活了,小木瞅空瞥了几眼,果真是个加的高墙,院门口还蹲了两条大狗,干活一开始,那门就是紧锁着的,这个情形下,除了拼命干活讨好,恐怕没有其他可想了。

    于是监工王立松以及小老板徐同雷眼中,这个人勤奋的让人非常满意,他们偷瞄了几回,长长**,这小伙一直在不知疲倦的干活。

    懂不,这叫人饿极了不如狗,你让他杀人他都敢干。

    徐同雷如是教育着王立松,深为自己的智计得意,至于干完怎么办,那自不用说,贼船都上了,不当贼难道还有第二条出路……

第165章 如是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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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如是猖狂

    申令辰和郭伟是事发三天后到庐州的,郭伟中断了培训,刑事侦查局调到专案组了,是林其钊要的人,曾经在火光行动中的搭裆,又一次聚全了。

    到达庐州已经是晚上了,接机的是樊赛丽,两地警方的协作尚在磨合之中,周群意组长对于滨海两位千里迢迢来皖省审一个骗子很是不理解,这一点很快反映在樊赛丽的表现上,上车开口就问着:“申师傅,你们怎么又想起审王寿和来了。”

    “查遗补漏嘛。”申令辰道。

    “有什么疑点?”樊赛丽小心翼翼问,要是有遗漏被滨海揪着,那又要难看了。

    “咱们今天把情面和脸面都放一边,如果有,你们处理;如果没有,我们就悄悄走……樊科,您看这样行不?都是为了案子,咱们再抱着门户之见,那就不好了。”申令辰客气地道。

    这句话别提樊赛丽听得多舒服了,她笑笑道着:“我是怕你们失望啊,啥也不说了,就按你们的来。”

    “他什么情况?”申令辰问。

    “还那样,大多数案情他交待出来,如果重复几遍,基本没有纰漏,人物、钱数、地点,他能交待的一点不错,怎么说呢,像这样兜底的,在我们看来,基本就是没什么油水了……您下午打电话说要来,我还真一下子扭不过这劲来。”樊赛丽道。

    “呵呵,和这类毛贼打交道的经验嘛,我还是有点的,再坦白的坏人,也不会把所有的恶迹告诉警察,何况他是个骗子。”申令辰道。

    “那个点上不对?”樊赛丽问。

    “哦,我师傅觉得李倩这一点,很可疑。”郭伟插了一句。

    “快算了,那就剩下个骨架了,省总队还生怕她死在队里,这不让家属接走了,就有问题怕也只能搁着了,根本熬不过戒断反应。”樊赛丽道,又掩饰不住好奇问着:“她有什么问题?被王寿和关了一年多,差不多当性奴使唤了。”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问题,但我觉得这是个绝妙的点……您不是觉得他交待完了吗?咱们这样设定一下,用这个点来敲打王寿和,可能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真没什么交待的了,那就没什么忌讳的了;第二种是李倩身上确实有问题,那他的方式肯定是要转移话题。”申令辰如是判断这个拐王的风格。

    “又有什么意义?”樊赛丽不解了。

    “这就类似于敲竹杠了,要满足我们的胃口、转移我们的视线,是不是就得有点实质性东西了?他可是个骗子,逃了十几年,连毒贩都坑过,还有什么人他不敢坑啊。”申令辰道。

    樊赛丽听得一阵笑意盈然,驶向看守所的路途中,已经被申令辰这种轻松的风格征服了。

    不过接下来就有点沉闷了,没有预审计划,没有文字备案,三个人直接上审讯了,樊赛丽随口问着,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又开始讲和n位少妇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王寿和两眼喜光,脑瓜锃亮,正讲着如何勾搭一位女公务员的故事。

    申令辰像心不在焉一样突然打断了,问着郭伟:“小郭,去给我倒杯水。”

    “也给我倒一杯。”樊赛丽故意道。

    郭伟忍着笑起身,他不清楚,这么**的方式,会不会奏效。

    效果还是有的,眼看着王寿和关键部分被打断,他气得直挠腮边,就像到手的猎物又跑了一样,让他浑身猫抓痒痒,无处发泄。

    “哦,王寿和啊,你们认罪态度还是非常好滴,对此我们上级是相当认可滴,而且你积极在交待其他人的违法犯罪事实,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你一定想过立功减刑吧?”申令辰问。

    “想过。”王寿和点点头,一转话锋又否定着:“可你们说话我能信吗?”

    “你不用信我们,你家里多少法律书本呢,我觉得你学过啊,诈骗、容留吸食毒品、藏毒……想过没有判多少年?”申令辰笑吟吟地问。

    “哦哟,估计政府给养老的理想,得在我身上实现了。”王寿和撇着嘴,自嘲道着,看样子,竟然有点喜悦成份在内,或许真是理想实现了呢。

    “所以,你再多交待点,你这罪不够重,顶多一个无期,说不定还不到,万一进去一减刑,十几年就出来了,那不养老的梦又破灭了?你说呢?”申令辰像开玩笑一样逗着王寿和。

    王寿和怒了,直斥着:“嗨,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比仓里的嫌疑人还不要脸,有这样说人的么?还嫌人犯的事不够重?”

    “哦,也是……那继续,说说戈飞飞的事。”申令辰道。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申令辰在纸上画了几个字:再继续撑撑他!

    恰如路上的判断,这个人不是个法盲,他对交待的事心里有谱,诈骗、拐卖、藏毒,很重了,但绝对还不够重,那种心态应该是这样:知道自己逃无可逃,那就交待出等量的东西,但再多,就不肯了。

    是啊,再多点就不是政府给养老,成送终了!

    于是第二轮拉锯又开始了,王寿和交待了一番戈飞飞的涉案,交待情节和第一次询问几乎没有出入,时间、地点、数目,非常精确,像演讲背熟的稿子一样,这桩交待完,他又开始讲在安庆顺路拐了家服务装小老板娘春风几度的事。

    又像每一个勾搭案例一样,从相识到宽衣解带,到衣服脱完准备描述女人器官部位的关键节口,申令辰出声道着:“小郭,给我续杯水。”

    “啊,也给我续杯。”樊赛丽道。

    郭伟端着杯子,又出去了,这戏假的蛋疼,就呆了十几秒,又把根本没动的水杯给放进来了。

    王寿和开始瞪眼了,尼马故意的,根本不像其他警察那样,对待他的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慎重。

    “继续啊,你的记性很好啊,你记得每一位女人都什么样子……那个,你描述一下,你在**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那时候的环境、心情以及身体某个部位的反应如何?不同的女人在刺激你身体的荷尔蒙分秘有什么差别……讲讲,换个角度看问题。”申令辰严肃地道。

    警种里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些和犯罪分子直接打交道的刑警,但像这样根本没脸没皮的樊赛丽倒是头回见,她一直咬着下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了,不过让她佩服的是,这个拐王的表情,终于有变化了。

    不再是那么得意洋洋,不再是那么潇洒依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愕加气愤。

    他盯了申令辰十几秒,不悦地问着:“你是消遣我来了对吧?”

    “你消遣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我可才消遣了你几个小时,这就吃不住劲了?”申令辰笑着道。

    “我拒绝回答问题啊,告诉你们,这是看守所,不是在刑警队。”王寿和瞪眼道。

    在嚣张气焰没有打下去之前,谈话是不会顺利的,申令辰笑眯眯地问着:“哦,原来您是想尽快进入司法起诉程序啊。”

    呃……王寿和轻轻一噎,脸侧过一边,不准备配合了。

    ***,绝对还有隐瞒的事!樊赛丽一下被这表情气着了,如果抱着这种心态,那意味着他隐瞒着更大的事。

    “王寿和,说说李倩的事,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女人,来的有点奇怪啊。”申令辰轻飘飘敲上了。

    王寿和却是毫无破绽地把这个话题接下来了:“……一打工妹,我骗上手了,没想到她有毒瘾,偏偏我又带回家了,她又知道我家,又特么不敢送走,还得供她吸毒……哎呀,别提了,把我给害的……妈的,早死早托生,死了干净……”

    “那说说她呗,别讲**上故事啊,她的情况我知道,都瘦成那样了,有坏疽、有烂疮……我怎么看您不像有性恶僻的人啊?”申令辰问。

    这下樊赛丽终究没忍了,嗤声一笑,然后捂着嘴憋回去了。

    王寿和尴尬片刻,直摇头道着:“得了得了,别寒碜我了,一招不慎,痛失全局呐,你不就刨我点东西么?我都交待这么清了,还要怎么着?”

    “我刚接手,那你得多少给我点啊,我就觉得啊,这个李……”

    “等等,你想知道贩毒的?还是贩假钞的?”

    “这个……看来您给我点货啊。”

    “那当然,问题是,我已经捅了不少人了,你说这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啊。”

    “哎呀,谁说不是呢?但你不捅几个,自己过不去不是?”

    “也对……我想想,让我想想,这事…我听说的啊,明光那片还有个窝点,但我不知道在哪儿,应该是做假钞的,戈飞飞没准知道,我是从他手里拿货时,碰到过几个人,好像是明光那片的口音,一看就是做假钞的……”

    “你认识假钞我可以理解,连做假钞的都能认出来?”

    “好认,手皮子发红,指甲缝里的垢,除了刮,一时半会根本洗不下来,和撬青皮核桃一样,那色重着呢,你拿石头蹭都蹭不下来……细节我就不清楚了啊,要描像可以啊,你得说清啊,这算不算立功表现?”

    窝点,可能是个制钞窝点,樊赛丽使劲地咽着喉咙,发干,眼睛发直,她真没想到,兜了这么长时间,交待了这么多,居然还有存货,这时候她开始对申令辰佩服到无以复加了,果真是一敲打李倩的事,就把其它案子问出来。

    申令辰一下子轻松了,他一欠身,微笑着,很亲和地告诉王寿和:“当然算……好,那就说说这个窝,你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你见过的几个人。”

    口子,可能要从这里撕开了,郭伟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又想起了从游必胜身上问旧案的事,看来师傅的判断一点没假,这个骗子不会放弃他的专业的,那怕是已经坐到了嫌疑人的位置。

    戈飞飞二次提审开始、姚玉霞二次提审开始、刑侦肖像描募的人迅速到场,其实在申令辰轻描淡写表情的背后,是已经快急疯了的各地警察们啊……

    ………………………

    ………………………

    “厉害,还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仨!”

    滨海,林其钊兴奋到拍案而起,申令辰抵达庐州不到一天,便挖出了又一桩新案情。

    “把这几个人嫌疑人分析一下。”

    他起身匆匆把回传的资料发给特训处的警员,王寿和交待了个大概,碰到两个人,肖像描蓦刚出来,那边的戈飞飞就被唬住了,羞答答地又交待出了两个上线,一个绰号“和尚”、一个绰号“老汉”,老汉是邱广汉无疑,而这位新冒出头的“和尚”,极似监视徐同雷发现的他另一位同伴。

    图像软件比对嫌疑人库开始,林其钊兴奋到满屋子踱步,不经意看到一个角落时,关毅青正在痴痴看他,他小声问着:“怎么了?毅青?”

    “哦,我……”关毅青指指门外。

    “你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林其钊知道关毅青有话要说。

    匆匆地出门,林其钊关切地问着:“怎么了?”

    “有件小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关毅青道。

    “不是吧?你还跟我客气?”林其钊笑了。

    “是这样,木庆臣,也就是小木他爸,今天给我来了两个电话……我估计他们父子一直有联系,一下子断了,老木又开始担心了。”关毅青道,在这爷俩中间,她是一个合格的传声筒角色。

    林其钊表情一难,撇嘴了,几组外勤还在扩散寻找那两辆疑似车辆,尚无消息,案情的推进只能一步一步来,杳无音讯的小木反而成了最揪心的事。

    关毅青仿佛要难上加难一样,又说了件小事:“还有,容缨今天也给我打了个电话,问小木的下落。”

    “他们俩?”林其钊好奇道。

    “这就叫冤家,那有那么容易断了。”关毅青笑笑道:“我该怎么说啊?这家伙一跑丢了,都该找我了。”

    “毅青,到这份上,我得给你说实话。”林其钊定定心神道着:“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全力救援;可如果没有消息,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也知道,我们的警力配制是有限的,撒出去找嫌疑车辆的警力四个组,二十多人,到今天快一周了,我估计也快到极限了。”

    林其钊说得很严肃,这表情和申令辰如出一辙,关毅青知道他的眼光会着眼于大局,而不会……在这种事上乱了方寸,她点点头道:“我知道,就是心里有点难过。”

    “那就做好你本职的事,尽快找到真凶。”

    林其钊拍拍她的肩膀,如是道了句,不知道是安慰,还是鼓励……

    ……………………

    ……………………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在不见天日的印刷车间里,生物钟会很快紊乱,新陈代谢会很快混乱,这鬼地方,连拉屎都在车间角落里解决,你根本别期待见到阳光。

    想用耳朵?还是算了,机器轰轰声音久了,很快会惯性失聪的。

    这种环境里干十几个小时活别说跑了,你能站着撒尿都算爷们。

    此时的小木已经大变身了,两眼疲惫、双手殷红、一身褴缕、满身汗臭,正蹲在切割机后,把传送过来了钞票摞齐,打纸带,只有这一步需要手工,摞成两摞十扎,一推过去,塑封机直接打包装,下一道工序,就成了牛皮纸包装的包裹,几天的辛苦,已经垒了一堵墙高的包裹,而劳作,还在继续。

    伙食倒不错,大油大肉、白酒红牛管够,吃饭睡觉都不离工作岗位,顶多在那个和尚进来叫停机时,才有时间睡上几个小时,这一段时间,小木估计应该就是白天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又会重新开工。

    铃…铃…铃…一阵铃声响起,像条件反射一样,小木的神经开始一下子放松了。

    这是停工的铃声,铃声一来,出完最后一张印刷品,掌握印机的师傅就拉闸断电了。

    那个人一直戴着口罩,这种人才小木是无缘一见的,一拉闸,紧接着和尚和徐同雷会出现,会很客气地把师傅请走,全车间就这一位很受优待的,剩下的,倒也比小木更强一点,最起码可以到院子里呼吸一会儿并不新鲜的空气。

    电断了,机器停了,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王立松和徐同雷进来了,师傅被请走了,几位工人或站或坐,歇口气,有的抽上烟了,抽烟得躲远点,得到角落,否则被和尚看见,得摁住揍你一顿,来此小木唯一的收获是,学会抽烟了。

    蹙到了墙根,他讨好似的给两位发烟,点火,仨人靠墙吸着,虽在一个战壕里吧,可这种要命的事,谁的警惕心也是提到了嗓眼,所以很长时间里,交流的话一只手数得出来,可今天似乎不一样,小木明显地看到两人表情轻松了,似乎……那摞了一面墙的货。对了,小木明白了,要告一段落了。

    “今天要走货了吧?”

    “差不多。”

    “妈的,这活吓不死人也得累死人啊。”

    “有不累的,尼马没钱拿啊。”

    两个人,客家话对白话,小木听懂了,留学的时候南方人居多,没想到那时候无意中学的今天居然用上了,他眼睛骨碌碌转悠着,思忖之下,仍然是计无所出。

    一点情况也不了解啊,怎么跑?到目前为止,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啊。

    “嗨,哪儿人?”有位工人问他了。

    “苏南的。”小木道。

    “以前没见过你啊。”另一位操着蹙脚的普通话。

    “我刚入行。”小木谦恭地道,心里跑了一万只草泥马,敢情这伙已经干了很久很久啦,以前还配合过?

    “小子,这趟你发财喽……看样安安生生要回去了。”另一位感慨道。

    估计活要结束了,就等着拿钱走人了,可越到这个时候,小木反而越紧张了,就是啊,卸磨了,会不会杀驴啊?

    门咣声开了,王立松的大个子站在门口喊着:“出去,干活。”

    几个工人应声出去了,小木没敢动,这些天他老实到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偶而见徐同雷和王立松一回,总是一万个小心,恨不得把以前学的所有心理学知识全用上,就为了哄这俩***开心,别把他当威胁。

    院子里,轰轰的车声,王立松开始往角落里走了,小木掐了烟头,紧张地站起来,头微低、腰微佝、两臂下垂、浑身有点发抖……对了,这是一种肢体语言,传递的是恐惧、紧张,可以让对方的控制欲得到瞬间缓解。

    简单点讲,就不是不至于上来就给你一个大耳刮子加踹一脚再开始说话。

    “嗯……”王立松站到小木跟前,鼻子长长嗯了声赞道:“干得不赖。”

    “呵呵,王哥,过奖了。”小木谄媚道。

    “装车去吧。”王立松道。

    “哎,好嘞。”小木道,屁颠屁颠跑着去门口,几个递着包裹,开始装车了,那车居然是辆罐车,上面标着危化物品,此时天色方晚,这样的车行驶在路上……谁会怀疑?

    我日尼马,制假钞的人才,这运输假钞的……是个天才。

    当小木看到,是从罐身下部往进送,而另一边已经在准备氧乙炔了,他如是想到,罐体上部其实还是危化物品,等装完乙炔一焊接,一喷漆,那就可以潇洒地行驶上公路上了,这种车本就没人查,你就查,也特么是危化品啊。

    快速装车,果真如小木所想,完事了,圆形的钢构一盖,乙炔一焊,稍一冷却,蹭蹭一喷漆,又恢复一个完整的罐体了。

    两车隆隆开走时,众人又被撵回去打扫卫生了,纸屑、油墨罐、拣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印刷机也开始清洗了,那位戴着口罩的师傅,小小翼翼地把印版取下去,清理着油墨,正卖力打扫小木又被徐同雷叫走了,出了门,徐同雷道着:“这边没你的活了,跟我走。”

    “啊?”小木吓了一跳。

    “快点。”王立松叫着他,走向门口泊着车辆。

    “哦。”小木暗暗地攒着半支废旧改锥磨的凶器,其实没卵用,他估计自己就扛着关公刀,也干不过塔沟武校出来的这位。

    上车,发动,坐在车后的小木紧张到手直哆嗦,这次不是装的,是真哆嗦……

    ……………………

    ……………………

    同一时间,夜幕冥冥的路上,影影幢幢的山形,奔跑着数列队伍。

    是根据王寿和的交待、戈飞飞的证实,明光市刑侦支队急派六组外勤奇袭新湖镇大桥村,戈飞飞交待和“和尚”、“老汉”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滨海车祸运送假钞的车辆也指向这里,而大桥村,又是远近闻名的造纸污染村,在这一线索凸现时,皖省总队作出了全村彻查的消息,那个黑工厂遍地的地方,也确实该扫一遍了。

    “对时,一组到达指定目标,十九时二十分……”

    “二组到达指定目标。”

    “三组到达……”

    “六组到达示下一步命令。”

    整个指挥频道里,不断传来各组驻守到达的声音,在多处潜伏地,都能看到村里亮着灯,隐隐地听到狗吠的声音。

    十九时三十分,随时一声行动开始的命令传出,从三个方向扑向该村的队员拉开了散兵线,远处警笛拉响,数列警车,把这个法外之地,包围了个严严实实。随着噪杂声起,人声、狗吠声、机器声、发动车准备逃跑的车声不约于耳……

第166章 为虎作伥

    

    第166章为虎作伥

    “站住……不许动。”

    警察一声吼,可架不住刁民遍地走,根本没人操理,该跑的跑,该溜的溜,你扭住一个,还有无数个在跑。

    砰…砰…有警察在鸣枪了,是数位操着工具的汉子护在车前,准备火拼。

    枪声起,把场子镇住了,更多的警察围上来,那些汉子才不情愿地扔了工具,车上草草一看,是一车印刷成形的证件胚子,这玩意批量一给做假证的,一过打印机,就是传遍全国的本地办证了。

    “站住!”

    数位又在村南追着几人,几位连工装也没脱,准备跳水塘,一到塘边,又被熏回来了,被警察扭了个正着,他口里兀自不服地嚷着:“干啥,干啥,抓我干啥?”

    “那你干啥了?”

    “我啥也没干?”

    “没干你跑啥?”

    “我跑啥,你管我跑啥。”

    “走……”

    惯性的扯谈话,押着这家伙进了刚出来的大院,雕版印刷机都没有关,还在劈劈叭叭印着东西,红通通的百元大钞,警察一指怒道:“那是什么?”

    “自己不会看啊。”被抓的村民梗着脖子道。

    警察抽了几张,细细一看,瞪着被抓的,被抓的提醒着:“我那是冥都银行啊,和政fǔ印的不冲突。”

    这特么真到让人蛋疼,除了冥都银行,和百元大钞几无二致,行内的警察都懂,这种印制拙劣的东西也有它的用处,可以当骗子的道具,这些制作者,从一开始就是准备骗人去,而不是哄鬼。

    排查遇到的阻碍迅速被击溃,七家印刷小厂、五家造纸厂,由此引发的大量从事加工、运输、封装等产业的农户,有上百人,印制的东西除了证件胚子,还有教辅书,冥钞,烟盒包装,医药盒包装等等,无一例外,都是私制。

    突审又有发现,刑警逮住了几个吞吞吐吐紧张兮兮的,又在一家户地下室找到了一个车间,十几台喷墨打印机接着连供还在作业,蹭蹭喷出来的,都是五元、二十元假币,这是最接近R7案情的线索,不过辨识之下,还是距离R7的做工相差太远。

    梳理了一番造假人员,刑警开始拿着涉案人员的照片,让这里的村民一一辨识。

    很快辨识出结果来了,这不和尚么?刚走没多久,对,那家印钱还是他们教的?在哪儿干?不就那边印冥币的,还是跟他们学的。

    这个线索让外勤如获至宝,封锁了一家印刷厂,开始寻找可能遗留的证据……

    ……………………

    ……………………

    “绰号和尚的这个人叫王立松,济源人氏,是党教官认出来的,陕省的传销里见过,他隐隐记得,询问传销案的嫌疑人,才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刚联系过地方派出所,这个人早年出家当和尚,有些年没回去了,家里有个老娘,早改嫁了。”

    关毅青递着刚刚誉印的资料,一个光头,满脸横肉的大头像,还是早些年的户籍资料留存,林其钊皱着眉头问:“那这是又还俗了?”

    “就是俗家弟子,在塔沟武校学过几年,有过当保安的经历,这张身份证自两年前就不再使用了。”关毅青道。

    大数据的分析就止步于此了,如果嫌疑人刻意地不用自己的身份资料,又没有可靠的生物特征比对,那就只能靠原始的刑侦手段了,林其钊扫了几眼道着:“大桥村的排查也确认,王立松确实在那里呆了近两个月……外勤正在查找可能形成证物的东西,还是师傅棋高一着啊。”

    “当面夸就行了,背后就算了……”有声音传来了。

    关毅青一喜,绕过办公桌,看到了屏幕上,正视频通话的申令辰,她伸手打了个招呼,申令辰笑着问:“毅青,还习惯吗?”

    “闲久了,一忙起来还真不习惯。”关毅青笑道。

    “那就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这一窝恐怕要超乎咱们的想像,正好都在,咱们大致讨论下方向,郭伟给你们传一下下午审讯的视频,你们也帮我参谋一下,这个拐王究竟知道多少东西。”申令辰道。

    “师傅,我有一点不理解啊,拐王专业骗人的,怎么可能知道假钞团伙这么清楚?”林其钊提了个疑问。

    “这个我现在无法作答,不过如果你研究过沿海一带制贩假钞团伙的话,应该得到这样一个启示,大部分团伙的购成都有亲缘关系,而且有技术基础,因为这样做的话,可以保证团队的团结,反正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这种倾向,处在内省的这些团伙,鲜有能接触到制钞技术的人,但你注意到没有,戈飞飞,在南下时一家纸业打工;王寿和,也干过同样的活……我想,这些团伙的组合里,还要加进这种成份,从他们的根上找……对,李倩是个关键,查她的根,亲戚朋友社会关系全部查,拐王办事的目的性非常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为了下半身,去千里迢迢拐一个南方女人回来。”申令辰道。

    关毅青用心记着,林其钊思忖道:“那这样,我调几个人查李倩的底子,庐州那边就交给您了,一有线索,咱们各方联动……还有问题是,党教官出去有些日子,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们几个组调回来了……”

    这是找小木下落的,却失落在外面,唯一这个节点,让申令辰抚下巴为难了,他道着:“根据大桥村的信息,皖省抓捕的时候,这个地下印刷厂正在组织转移,但是这儿和滨海那头又有什么联系呢?难道不是一个印刷厂?”

    “您在担心什么?”林其钊问。

    “狡兔三窟,万一打而不绝,那就麻烦了……从现在开始,我建议明松暗紧,千万不要逼迫对方狗急跳墙,尽量查清团伙的构成再谋下一步。”申令辰道。

    “是的,师傅我知道了……嗯,那我们……”

    “不要急,千万不要急,在这种组织复杂的团伙案件里,慢就是快,做得越细,将来的收成会越大……收到了吧,你们先看一下,我和樊科她们商量一下明天的审讯……”

    “注意休息啊,师傅。”

    “嗯,最后这一句是废话。”

    申令辰笑斥了关毅青一句,关上视频通话了,说完时,让林其钊微微惊讶的是,关毅青已经把说话的内容要点摘录了,她递给了林其钊,又匆匆奔回技侦室。

    林其钊没有休息的意思,还在等着大桥村的排查结果,这个忧心如焚的时候,他又莫名地想起小木来了,失踪一周多了,会发生什么事?

    ……………………

    ……………………

    驶出了五公里,呼吸开始通畅了。

    驶出二十公里,呼吸开始舒服了。

    驶上高速飞驰时,阵阵带着乡土味道的空气从窗上灌进来,快把小木舒服的**了,从来没有觉得,一口空气也是奢侈品啊。

    依然是陌生的地方,眼睛还被罩着,在无从抗拒命运的时候,服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最起码他从前面两位轻松的谈话里,感觉不到危险。

    “嗨,小子,你叫啥?”王立松问。

    “木万博啊,我钱包里有身份证啊。”小木道。

    “问题是你钱包里不止一个身份证。”王立松怒道。

    “大哥,我屁股也不干净,多准备俩以防万一啊。”小木解释道。

    “哈哈,这小子我越看越有意思,我说木万博啊,大哥对你怎么样吧?”徐同雷说话了。

    这口气应该安排活的口气,小木道着:“没说您不怎么样啊,大哥,您说了算啊。”

    “嗯,这态度不错,和尚,你说把这小子扔下车是不是有点可惜啊。”徐同雷道。

    “是有点可惜,干活挺卖力的,不过,我觉得这小子有点不靠谱啊,是不是故意给咱们看的?”王立松道。

    “绝对不是,您说我这点眼力劲能没有么?我得好好干活,好好表现,万一大哥赏识,我没准能混两天好日子过呢……其实,雷哥,我在传销里干了几年,到最后啥都没落着,可毁人了,我觉得还是您这生意好。”小木道,表现的贪婪一点没坏处,贪婪才正常。

    哈哈……徐同雷长笑几声,然后道着:“行,只要你是块料,有的是机会。”

    测试中断,车速加快,好像在赶着干什么去,可不管干什么小木的心都放下了,如果要他小命,那个鬼地方就最合适了,这越走越到有人地方,能听到过往车辆的声音了,那肯定就性命无虞了。

    哎……他手里攒着武器松了,***,吓死我了。

    哎……他开始后悔了,本来想直接照面装个逼,扮着买假钞的做生意,勾搭一下这些嫌疑人,谁可料这些人根本不谈智商,直接一棍子把他敲闷了。

    哎……他开始痛悔不已了,到这种人身安全都没保障的境地,才会发现,什么感情问题,都他妈幼稚的可笑,只要能活下去,啥事不敢干?一想起他被钉在包装箱里几天几夜,现在都后怕,万一那个真智商太低多给他一棍,这辈子就画上句号了。

    哎……我要好好做人,好好活人,聂奇峰死了,我心结也没了,可我为什么又蛋疼地要问这些烂事呢?歪坨子死就死了,妈的有多大情份,差点赔上命;还有那些警察,笨到姥姥家了,都让大葫芦传讯了,怎么都没查着啊?对了,大葫芦这***,是不是又误事了?

    他在想着接触徐同雷的每一个细节,找着自己的失误,可又有什么用呢?

    妈的,天救不如自救,他的手,又慢慢握向改锥了,这一下子插到什么地方才能致命呢?他想想和秃蛋一样剽悍的王立松,却是觉得难如登天了。

    嘎唧,车停了,传来了徐同雷的声音:“下车。”

    摘了眼罩,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庄稼地,小木下了车,狐疑地看了车下立着的两人,凝视片刻,徐同雷笑道:“看,这小子贼胆大吧。”

    “干传销的,胆子能小么。”王立松道。

    哦,不是动手,小木捏着改锥的手松了。

    果真不是,王立松指着路下,两米宽的灌渠道着:“去,洗洗澡,脏成逑这样。”

    哦,小木巴不得呢,下路脱了衣服,王立松扔了半袋洗衣粉,就着蹭蹭把几天的积下的垢洗了洗,等上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上车继续前行,已经渐渐看到城市的轮廓了。

    徐同雷看看表,回头提醒小木道着:“木啊,给你个活啊,一会儿去接个头,有个买家,见个面,谈谈价格和交货地方。”

    “啊?我没干过啊?”小木吓了一跳,这尼马不但让他印钞票,还要让他贩假钞。

    “什么事都有头一回,干过一次不就会了?”徐同雷道。

    “这合适么?我一个人去?”小木纳闷了。

    “想得美,老子跟着你给你当马仔,你是老板啊。”王立松道。

    明白,这是投石问路,小木就是那块投出去的石头子,就尼马被警察抓了,也说不清自己是搁那儿来的,要没抓,那就得了,特么滴跟着干吧?你还有什么出路。

    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小木有点紧张了,徐同雷笑着回头看看道:“怕了,印出来就得卖,不卖怎么着?那玩意擦屁股都不好用,见水就掉色,整得跟大姨妈来了样。”

    王立松哈哈笑着,徐同雷开着荤玩笑,驶到城边就下车了,徐同雷驾车走了,王立松和小木两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约定的地点,途中,王立松已经把一摞假钞塞到了小木怀里,让他当今天交易的老板了。

    “记住了啊,随便叫马老板、木老板、铁老板都行,就说老汉哥是你朋友就够了。”王立松如此叮嘱道。

    车停的地方,在一处熙熙攘攘地闹市,下车的小木瞟到了一个“南阳大酒店”的名称,心里凛然更甚,被打昏装在木箱里,已经被这群***运出了千里之外。

    他瞟了几眼四周的环境,却不料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王立松看到了,王立松笑着问他:“想溜?”

    “什么?”小木吓了一跳。

    “装什么装啊,想溜就想溜吧,你可以试试啊。”王立松不屑道。

    这家伙块头和秃蛋差不多,练武出身的,恐怕得十几个小木才够他打,小木嘿嘿一笑道着:“王哥,当年其实我是救了你的,你们要闹事,肯定要被打的,双拳难敌四手啊,我没害过您啊。”

    “所以你才活到现在啊。”王立松睥睨道,人一阔脸就大,已经不是当年的穷逼了。

    “哦,谢谢您,一定美言几句,我是真心替雷哥和您办事。”小木道。

    “干传销的这群***,有一句真话么。”王立松不屑地拽着他。

    把小木给郁闷的,其实老子干过比那更坏的事呢。

    进了酒店,小木喊着等等,我上趟厕所,刚才洗凉水澡,肚子闹了,王立松拗不过这货呲牙咧嘴,直跟着,进了卫生间,一直等在门口,催了几次小木才出来,出来后他还仔细地看了遍蹲号的地方,这才带着小木上楼见买家了。

    “你看你这人,都不信我,让我干啊?”

    “我说王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让我干你就放心,别端着这样子嘛。”

    “哎你说话啊,我怎么跟人谈呢?啥都不知道。”

    小木咧咧不休,直到快进包间,王立松才告诉他:晚上22点,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一点一比十换购。

    那个徐同雷,一定在等着交易,一听交易量直接就是一百万面额,惊得小木小心肝又是砰砰乱跳。

    嘭,开门,屋里两位正自斟自饮,王立松门口一立,在小木身上一塞,大手一推,把小木推进去了。

    **,好像塞的是手机,要不是录音的,惊得小木没敢拿出来,拿出来,估计得被买家当探子,他上前几步,对方一位身上纹龙虎的一伸手请坐,小木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货呢?”对方问。

    这是检视,小木掏着那一摞递上去,对方仔细看看,甩了甩听音,抽了张看手感,小木提醒着:“这墩算见面礼,送的。”

    “不错,那谢谢汉哥了,这么多可不够啊,我们要一百件。”对方道。

    “知道,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们这行是。”小木严肃地道。

    “见钱交货是吧?怕我们没钱?”对方一示意,另一位拿着一个手提箱,打开,放到小木面前,小木随意摸了摸,笑笑点头示意,对方看看时间问着:“现在是晚上八点一刻了,找个方便地的地方办事吧,地方你们选,有汉哥做保,咱们兄弟信得过你们。”

    两人一位纹身,一位满脸胡碴,一撇嘴都不像善类,小木点点头道着:“可以,晚上22点,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等你们十分钟,不见人,或者见得超过在座两人,我们就不用接头了。”

    “好啊,成交……慢走。”那位客气地道。

    小木起身,将走时,又把桌上半只鸡拿起来啃着,大摇大摆出去了。

    “这个人什么来路啊?不像本地人啊。”拿钱的那位小声道。

    “管他那路牛鬼蛇神,今晚全摁了。”另一位脸上的肌肉颤颤,像是黑吃黑的剽悍表情。

    ………………………

    ………………………

    果真是录音,小木上车啃着鸡,王立松一直在听着塞在小木身上提取的录音,这鬼域伎俩黑得很,就遇上条子折了,也是不相干的人。

    匆匆驶到城市,又坐回了徐同雷的车里,王立松把录音交给他一听,徐同雷问着:“可靠么?”

    “差不多,不像善类,一个俩胳膊纹着身,另一个年纪稍大,也不像善类。”王立松道,他是在两人走时偷瞄到的。

    “那这笔可以做啊,还有一个多小时。老汉联系的人,应该靠谱。”徐同雷道,发动着车。

    试探结束,准备交易了,这时候小木在后面说话了,问了句:“二位哥哥,我能说句话吗?”

    “有话说,有屁放。”王立松道。

    “那俩是警察。”小木道。

    嘎唧一下,吓得徐同雷猛踩刹车,把王立松撞玻璃上了,王立松怒道着:“放你妈的屁,吓唬老子是吧?”

    “真是警察,我敢骗您。”小木道。

    徐同雷怒视王立松了,王立松道着:“不可能,尼马有警察纹着身出来招摇的?”

    “那我告诉你怎么看人,第一,纹身颜色很艳,那不是真的,不是刚纹的,就是描画的,纹上多年的会渗到皮肤,颜色没有那么亮;第二,他们根本不会看钞皮子,就甩了甩听响,摸了摸感觉花纹,正常看假钞,怎么不得看看烫金条,再看看水印,那俩一看就是外行,不是卖假钞的……还有第三,那俩像**地痞,可形似,神不是,地痞**看人是斜眼瞧,这俩不一样,那眼光像要杀人呢……王哥,您看见了他们走路了,像吊儿郎当或者不可一世的么?”小木道。

    王立松吓得不确定了,骂道:“你说的老子觉得怀疑了?这特么到底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干过传销、敲诈、勒索、诈骗以及入室盗窃,我和警察打交道的机会比你们多多了,想当年我们拉嫖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认警察,不认不行啊,抓进去不是拘留就是罚款。”小木道,给了两位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徐同雷也给吓住了,他不确定地看着王立松,王立松掏着手机要找邱广汉,徐同雷一把把他摁住了,他思忖良久,看看正啃着鸡腿的小木。

    这一位尽在掌握之中,另一位又是资深的马仔,该相信谁呢?

    他犹豫不决了,好久都没下了决心了………

第167章 性本乖张

    

    第167章性本乖张

    临近二十二时,一辆普通的加长面包晃着灯,缓缓地驶近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这里视线开阔,一条路笔直地通向收费站,司机看了前方车灯闪了三下,然后径直驶向了亮灯的车:。

    “来了。”

    “发信号。”

    “别慌,等他们亮出货来再动手。”

    “知道了。”

    接头的车两人低声道着,那辆车打了个旋,背对背驶近了这辆面包,司机两人,咣声开了后车厢,倒视镜里看到了整整齐齐纸扎包装,两人瞬间心跳加速。

    梆梆梆车窗一敲,两位来人附身看看,隔着车窗道:“货到了。给钱。”

    “还没验过。”司机下车了。

    送货的追着他道着:“我信誉要差,你们也不至于找上门来,100件,十个包装。”

    “拆开。”司机不容分说道。

    “嗨…嗨…可没这么样交货的啊,你让我全拆啊,我特么挣你多少钱,架得住费这功夫么?”送货的怒了。

    “是啊,我们也花不少钱,总不能买上次品吧。”司机道。

    “特么就是假的假的,真的还用找我。”送货的更怒了。

    说得接货的司机不耐烦了,回头吼着他:“让你拆你就拆,废特么什么话。”

    “啊呸……娘滴,老子不卖了。”司机也是个横主,甩袖子走人了。

    生意可不能让黄了,司机赶紧一拉送货的,好话说着,先看看货,送货的一回头,不经意看到了几个人影幢幢,他一紧张,嚷着:“谁呀?去你妈的,想坑老子。”

    他推了接货的一把,奔着往车上跑,另一位跟车的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副驾上那位拽住了。

    一刹那,警笛鸣起,警灯闪烁,从草丛里、从路外暗处、从路的尽处,警车和警察包围形,没跑多远的司机就被摁倒了。

    持枪在手的警察迅速检查车上,一翻,一箱茅台商标;又一翻,一箱五粮液商标,瞠然的司机喊着领队,一看连拆数个包装,都傻眼了,全是各类名酒的假包装。

    “假钞呢?”警察提留着被捕的两人。

    “什么假钞?我卖假商标的,不要诬陷好人行不行?”被捕的司机力证自己。

    “就特么你干的这事还叫好人……带走……收队,马上收队。”

    领队急促命令着,他忧然地看了眼过往的车辆以及黑漆漆的天色,重重地唉了一声音……

    安阳市刑侦支队,诱捕一撮贩假钞的嫌疑人失利,仅截获了一摞新版伪钞。

    十分钟后就审下来了,接头后的嫌疑人失踪,可却联系了两个卖假商标的送货,怀疑是假扮买家的警察被识破,详细情况正在查找之中……

    …………………………

    …………………………

    当站在车顶上的徐同雷看到最后一辆警车离开时,他扶着树干跳下了车,这儿离路口直线距离五公里,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刚才交货点发生的事。

    下车第一件事,咚咚踹了王立松两脚骂着:“艹你马的,还说是你老家地盘,差点把咱们包了饺子。”

    “雷哥,老汉联系的人,我觉得没啥问题啊。”王立松郁闷道,谁能想到警察这么没节操,扮黑社会的事都干。

    “长着眼让尼马出气呢?这行除了自己个,谁能信得过,眼不擦亮点,迟早进号子喂蚊子。”徐同雷又是咚咚干了王立松两拳。

    这时候,和稀泥的出马了,小木假意拦着劝着:“雷哥,这不能怪自己兄弟,外头这形势千变万化的,谁能想到要出什么岔子。”

    “哎呀,可不多亏了小兄弟你了,上车上车。”徐同雷现在对小木的态度可是快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上车先给小木递支烟,打个火,直竖大拇指赞道,这兄弟啊,是贵人呐,救了我不止一回了。

    回头对王立松就恶言恶声了,吼着道:“开车,快走……这地儿不能来二回了。”

    “往那儿开啊?”王立松问着。

    “往南往南……出省。”徐同雷道。

    “那儿才出了事,别把咱们查住,车后可拉了半车呢。”王立松紧张道。

    小木回头看,也被这俩货吓了一跳,三排座后全是包装好的假钞,就这么拉着走,真尼马胆大的作死的程度啊,怎么觉得这方式,和大批量送货的模式,差别如此之大呢?

    容不得考虑,徐同雷吼着王立松道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开过去。”

    “我来开。”小木自告奋勇道。

    车停,王立松被徐同雷撵到了后座,小木坐到了驾驶位置,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徐同雷有点紧张地安慰他道着:“别紧张,别紧张……千万别紧张。”

    “没事雷哥,我觉得您判断的非常准确,越危险就越安全,谁能想到咱们从刚出事的地方通过?”小木道,不声不响又拍了徐同雷个马屁。

    “那是,老子混了十几年,什么场合没见过。”徐同雷得意了,吹着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快到收费站,小木探了探头,缓缓地泊在收费口,看着发卡的大姐笑着问:“美女,一个人啊?”

    “帅哥,别发春了,拿上卡慢走。”大姐看小木脸蛋俊俏,调笑了句。

    小木拿着卡,顺手摸着大姐的手一把,惊得大姐赶紧往回缩,卡掉了,小木开了车门捡起来,朝大姐一个飞吻,上车走人了,一上路徐同雷气骂着:“我说你狗日货什么时候不能发情?”

    “还真让你说着了雷哥,我有些日子没发情了,现在只要瞅见母的,都觉得浑身燥热难当。”小木道。

    徐同雷和王立松放肆地笑着,这一笑紧张气氛渐去,小木趁着两人舒缓的时间,小心翼翼问着:“去哪儿啊,雷哥?”

    “往南出省,随州,那人还有个大户。”徐同雷道。

    “啊?还要卖?”小木惊呼道,这案作得太嚣张了。

    “这些必须出手,不出手就只能当冥币烧。”徐同雷道。

    “啥意思?”小木问。

    “别乱问。”王立松道。

    “对,别乱问,反正有你好处……真不发愁卖,咱们这手艺比老广做的好多了,那边查得厉害,原来两三块钱一张,现在都涨到十一了,都批发价……不趁着这功夫弄点,过了这村,就特么没这店了……赶紧,我联系下。”徐同雷道,掏着手机,早换卡了,拔着电话。

    这个神人还是有过人之处了,转眼口音就成了湖北音,标准的土话,和那头一商量,看样子是能成交,遗憾的是,小木居然没听懂那语速飞快的方言讲的是什么。

    三人一车钞,星夜急驰,又要跨省贩售了……

    ………………………

    ………………………

    零点整,正在整理大桥镇搜索消息的林其钊办公室被敲开了,关毅青匆匆奔进来,就一句话:紧急通报。

    “什么情况?”林其钊打着哈欠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关毅青道。

    “说坏消息。”林其钊道,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安阳市经侦支队诱捕一拔贩假钞的失利,不过他们得到了一摞样品,经分析,和R7做工相仿,应该出自同一个电版。”关毅青递着一张通告,R7案在全国经侦已经联网的,各地的案情可以随时看到。

    林其钊细细看看,分析的结果是,相比经侦部提供的样本,本次截获的样品,又增加了凸凹仿伪特征,其烫金工艺也有了变化,看得林其钊瞠目结舌道着:“这些人不要凹版印刷机,工艺也能骗过普通人啊。”

    “样品已经送上航班了,两个小时以后到。”关毅青道。

    “怎么搞得,不能都学精了,一诱捕就失利,原因找到了吗?”林其钊愤然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好消息。”关毅青笑了。

    “诱捕失利是好消息?”林其钊不解了。

    “原因可能在这儿。”关毅青慢慢地,郑重地把一张打印资料放到了林其钊的眼前。

    林其钊吓得离座而起,拿在手里仔细看看,是从交通监控上提取的录像,虽然不甚清楚,可他认识是:木林森。

    林其钊愣了片刻,然后哈哈哈开始大笑,笑得跌坐在座位上,笑得不可自制,笑着拿起监控图,上气不接下气道着:“看来,这个天才又被伪钞团伙发掘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他旁边那位就是王立松,两人去见面的,安阳警方找到这个画面,正在通过协查通报核实身份。”关毅青道。

    “那把木万博的假身份给他们,核心的东西暂时不要外露。”林其钊定着心神,压抑着狂喜。

    “必要的安排,是不是可以做了。”关毅青请示着。

    “嗯,特勤保护方案,先行动起来,明天再查一下疏漏,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林其钊道。←→ㄨ网

    “我明白。”关毅青得到请示答复,匆匆奔着去了。

    这是要把后路铲清,不能让这条线反查回来,猝来的兴奋让林其钊睡意全消,他通知着还在邻省转悠的党爱民火速赶往安阳市,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不排除他留下信息的可能。

    电话里,那头也兴奋了,党爱民在哈哈狂笑。

    又一电话,通向申令辰,结果雷同,申令辰也失态了,在电话里除了笑声,还是笑声……

    ………………………

    ………………………

    一路急驰在高速上的小木可就笑不出来了,虽然接触过很多犯罪形式,但仍然被现实震惊到了,几个小时前安阳刚失利一次,马上就要干第二次,小木说不清这种作法是聪明绝顶还是蠢得要命,当他看到约定的交货现场时,还是觉得应该是前者。

    交货点居然在高速路的服务区口上,夜半并不缺来往的游客,可人也并不多,顶多是昏昏欲睡的大巴客人以及连门都懒得出的服务员,这一家却是熟人,徐同雷根本没露面,王立松和接货的勾肩搭背抽了支烟,关门车门一验,不一会儿,忝列马仔的小木基本就把货全移到对方车上了。

    搬完货小木才省得这办法的聪明之处,时间点选得好,这个时间点有警车有警察藏不住;地点选得也不错,这地方一个方向恐怕没法埋伏,双方货讫款清,一拍两散,根本就是随机的联系,谁可能猜得到?

    更猜不到的是,还没完,车上去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呢,再次上路时小木小心翼翼问着:“雷哥,您不是今天晚上准备把货出完吧?”

    “咦?这你都猜着了?”徐同雷乐滋滋数着钱道。

    后面那个王立松又催着:“雷哥,下一家找谁,还真得出完啊,要让老板知道咱们……”

    “闭嘴。”徐同雷斥了句,把话打断了。

    我擦,上面还有老板?那这俩,居然是虎口掏食,干私活?

    小木心里暗暗想着,这俩胆大包天的,恐怕是手脚不干净私卖老板的货,他讪讪不敢揭破。

    这时候徐同雷刚从做成一单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和王立松分着钱,最后很吝啬地捻了薄薄一摞,几千块的样子,塞到了开车的小木口袋里道着:“你的,不许跟人说啊。”

    “哎哟,我就认识您二位,我跟谁说去?”小木不好意思了。

    “也是,就当啥也没发生……以后有人问起,你是我大侄啊。”徐同雷一副奸商嘴脸,认了小木这么个便宜侄子,瞬间把小木缩了一辈。

    “哎,我知道了,叔。”小木顺杆爬了。

    “瞧这小伙子多懂事……哎和尚,回头回去开印,给侄儿安排个轻生活啊,别那么累。”徐同雷道。

    “嗯,没问题。”王立松正揣着一厚摞钱,一点也不介意给这个顺水人情。

    我擦,还要开印?刚刚拉走两车啊?小木听得怵然不已,小心翼翼问着:“消化消化得段时间吧,能休息几天吧。”

    “这事不能跟你说的,反正你也得干活,早点心理准备,下批印完得三五天,完了咱们再去逍遥去……我可警告你啊,这特么可就脑袋别裤带上找钱,抓不着没事,抓住可就没活了啊……”徐同雷心情大好,教育着小木一番生意经以及注意事项。

    小木听得那叫一个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徐同雷引为心腹了,你说咱当好人是磕磕绊绊无法如愿,为什么当坏人,就这么顺当呢?这才几天啊?

    他心里暗念着:秃蛋啊,秃蛋,你可一定找到我啊,否则我要成嫌疑人了……

    ……………………

    ……………………

    党爱民一行是凌晨五时到达安阳市的,直奔刑侦支队,那里的接到通知已经等待已久了,下车二话不说,要见出勤的队员,要到现场。

    “怎么了,党警官?”出勤的警员奇怪了。

    “别多问,上车。”党爱民道,清空了一辆车门两人带路,两人一路按要求讲着细节,怎么见的人,怎么验的货,怎么分得手,然后失利,然后反查才发现,还有另一个到场了,没有进包厢。

    “现场的监控有没有?”党爱民问。

    “有,时间很短,进去就上了趟厕所,然后到了二层包厢,几句话而已。”出勤的队员道着。

    “你……身上……”党爱民借着朦朦亮的天光,看到了这位身上的纹身,那位不好意思地道着:“这不为演得像点,就画了一身,很逼真的,得药水才能洗下来。”

    “这不脱裤子放屁嘛,那纹身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不一样,都是有讲究的,八成就是这儿露馅了。”党爱民聪明了一回,小木是纹身师,肯定就一眼能看出这种西贝货来。

    “不觉得啊,就说了两句话。”另一位道。

    “看人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党爱民叹道,此时同样是感慨万千,谁可想数年后,那一位又身陷到了难以自拔的事中。

    匆匆赶到酒店,那里按要求已经封了,党爱民带来的一队刑警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卫生间趴着一点一点找线索,甚至连用过的厕纸都一张张翻出来,半个小时屁也没找着,党爱民无奈之下,上包厢。

    可惜了,这里已经被服务员打扫了,桌布换了,桌面已经干干净净,那两位扮“买家”接头的警员,仅仅提取到了指纹,追踪得到了一个“木万博”的身份,两人把这消息给党爱民,党爱民笑笑道着,这个身份我知道。

    “那知道还找什么?”两人不解了。

    党爱民看看这两位,本不敢把案情托出,可又离不了地方的协助,他犹豫道着:“这是保密的事,如果告诉你们俩人,我就得带你们走了。”

    那两位互视一眼,心知肚明了,纹身的向党爱民敬礼道着:“还是别知道了,我属于暴露的。”

    两人悄然退出,知道处在那种位置的人有多危险。

    又一次掘地三尺开始寻找了,坐的位置,接触地方,收掉的桌布,然后有一位趴在桌下的刑警瞬间发现秘密了,惊喜地叫了声:“教官,是不是这个?”

    他指着,在桌面的横杠下,塞进桌缝里的一张纸币。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小子要发现是警察,肯定要做手脚……”

    他兴奋地笑着,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纸币,假的,撑开,在纸币上,有锐器划的几个字,使劲辨认是这样三个字:

    危化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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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拍档介绍:
警察有同事为伍、罪犯有同伙结伴。
他们天生为敌、水火不容。
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既是警察的搭档、又是罪犯的同伙。
他们是……线人。
他们是……最危险的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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