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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舒欣     危险拍档txt下载     危险拍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7章 惊鸿一瞥

    

    『』第137章惊鸿一瞥

    曾经记忆中的秃蛋有那么个优点,就是头撞南墙也不回头,再见时那怕变回了党教官的身份,这种性格依然没有变化。

    于是露面之后小木就被困住了,你不理他,他一直陪你说话,马屁拍得**裸的;你骂他两句,他还听着乐呵;你甩下他走吧……哟,这个不可能,党民跟的是如影随行。饶是小木脸皮是铜浇铁打的,也被党民整得脸上挂不住了,秃蛋非要兑现诺言,把警花介绍给他。

    樊赛丽倒是知道刑侦上这些人很贱,可没想到贱到这种程度,几次她想走,都被党民拽下了。小木被这个臭不要脸的货给气得无语了,只得带着两人回他谋生的地方,那儿有活儿等着他呢。

    这个特殊的栖身之地揭开了,让党民和樊赛丽叹为观止。

    在一幢小区的顶层,租赁的顶层复式楼,被改装成了纹身工作室,有一个很艰涩的名字叫:涅磐纹身!

    店里伙计四五位,数个隔开的工作间,两位顾客正在纹身,那像牙医一样的工具器械,看得党民云里雾里,小木看样有个活等着,他回来一消毒一戴手套直接就开工了,等待的居然是位美女,一撩裙子,露着大腿,估计就搁那儿纹呢,小木开工时一摆手,伙计把在门傻看的党民和樊赛丽,直接关外面了。

    “哦哟,怪不得找不着,有正当职业了……哎对,赛丽,这算正当职业么?”党民小声问,两人沿着这个工作室欣赏着,墙壁上全是身体各部位的纹身,不同的图案,不同的肤色,不同的组合,很奇怪的放在一起,并没有违和的感觉。

    “这个可没有职业资格认证……呵呵……相当不错啊。”樊赛丽看了几眼,频频点头赞道。

    “我没艺术眼光,我是看不懂好好的屁股蛋纹得花里胡哨的有什么意思?这玩意在咱们国家,大部分时候是**地痞的身份证啊。”党民摇头道着,他的眼光落在一个**部刺青上,简约的线条,勾勒了一簇繁花。

    似简而繁,细看又极简,樊赛丽一下子看得入迷了。

    “你不会懂这个吧?”党民愣了。

    樊赛丽很直接:“不懂。”

    “那看这么来劲?”党民问。

    “你看这像不像……钞票花纹?”樊赛丽若有所悟地道。

    党民一下子笑喷了,警察都这样,干什么,干着干着就入迷了,什么都能联系到案情,看来这位樊警花,心思还是在未了解的案子上。

    观赏稍许,有工作室的员工请着两位到会客室,倒了杯水,让两人等着,这一等可就遥遥无期了,两人无聊地翻看着桌上的报纸、杂志,几次起身,又生生按捺住了,能把党民憋成这样,让樊赛丽孰为不解了,她出声问着:“党教官,我怎么觉得您有点怕他?”

    不至于啊,党教官可是卧底出身,归队又是刑侦总队的战术教官,麾下多少刑警呢,那个不是摔打出身的,可这欲语还休的表情,分明就是畏惧嘛。

    “怕倒不怕……哦,也是怕,我怕他撂挑子啊。”党民道。

    “咱们请的公共安全专家都束手无策啊,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了奇之处。”樊赛丽直接道,一说这个,党民笑了,笑着道:“他那出奇之处说出来,得把你吓住,402传销收时候,我们当时都觉得没戏了,卢鸿博精神病院溜的,杨芸是以举报人身份走的,赃款下落不明,两人像对钥匙,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找到真相……嗨,特么的这么难的事,他愣是做到了,杨芸当时已经出境,又回来投案自首,哎呀,你是不知道,我都不敢相信啊。”

    “那是因为他和您一直在传销组织里,对所有人都清楚……可这次,谁也没见过拐王,资料又这么少。”樊赛丽道。

    问住党民了,这个粗线条的人不精于分析,他想想道着:“这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办法呢?坦白说我对你们这些技术层是有看法滴啊,能查出来那叫什么,大数据研判,查不出来挂起来就是悬案……偏偏还老是否定我们一线刑警的追踪方式。”

    “我没否定,但您这死马当活马医的,不能叫追踪方式吧?”樊赛丽反驳道。

    党民一拍巴掌道着:“错,死马当活马医,和你们根本不准备医,那是两个概念,不管他什么王,就拐王也是人嘛,只要他没有躲进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那就应该有能找到的活动线索。”

    这是句不负责任的话,就有,但查找范围可是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单枪匹马两个警察,你去那儿找?就即便有可能找到,办案成本怎么算,从哪儿出,这是都是要考虑到的问题,往往这些问题出来的时候,其结果就是让案子……搁置,然后悬着。

    过于执著,有时候不是什么优点,有可能变成固执啊。

    樊赛丽没有点破,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没有和党民再搭讪,他眼看着党民像蹲火坑的猴子一样,屁股根本坐不稳,一点会乱挪、一会儿踱步、一会儿又是不放心地出去看看。只可惜这些热情贴的都是个冷脸。

    足足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再一次回来时,樊赛丽笑着问着:“党教官,好像人家并不欢迎你啊。”

    “那有什么,咱们出门,受欢迎的时候不多。”党民自我安慰道。

    “我得提醒你啊,你考虑过他的身份没有?”樊赛丽道。

    “什么意思?”党民愣了下。

    看是没有考虑过,樊赛丽开始详述了,线人身份,参与过火光行动大案,既敏感、又危险,所以才藏身于此;他的朋友李小勇死在行动了,还有他和另一位枪伤,行动结束后,他隐姓埋名,一直到今天才出现……所以,这问题就来了,他还是你曾经认识的木林深吗?

    警察眼中的世界,是问号组成的,樊赛丽的担心党民明白,身边都是些有前科的人,而且不排除这个人在地下世界已经有一席之地的可能,这种情况下,可能被警察所驱吗?或者,就愿意为你所驱,会给你卖力吗?

    这个问题把党民给问住了,他脸上愁云一片,想了好久才不确定地道着:“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组成人的成份里的东西太复杂,真的不能用好坏来一概而论。”

    “那您相信出於泥而不染喽?”樊赛丽问。

    “不信,我自己都没那么干净,别说我,就你们经侦上,难道是一泓清水?”党民不屑道。

    “别岔话题,我对此保留意见。”樊赛丽道。

    “行吧行吧,我对你也保留意见。”党民话不好听了。

    事没办,两人先生嫌隙了,枯坐数小时,直到快天黑时候,才响起了敲门声,两人同时站起来,推门而进的小木显得稍有疲惫,进门也没好话,直说着:“秃蛋,今天我很忙,晚上还要有个展示会,明天约你怎么样?我带你逛逛滨海?”

    “你看你,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什么展示会,我也瞧瞧去?”党民一点都不介意小木的态度。

    小木做了个咬牙切齿的鬼脸道着:“秃蛋,我已经放下一年多了,上回差点把命给赔上,你是嫌我活得长啊,又给我找事?”

    “没有没有,这不给你找了个警花,你们好歹聊聊啊,万一对眼呢。”党民夸张道,气得樊赛丽直瞪眼,小木笑道:“看看,警花姐都受不了了。”

    党民一使眼色,却不料樊赛丽嫣然一笑道着:“不不,您误会了,我真想和你聊聊……坦白说我对你兴趣不大,不过看党教官这个样子,你不满足一下,他会死皮赖脸一直跟着你啊。”

    “哎……我真服了你了……这样吧,我去开展示会,如果你们有耐心就等着,没耐心呢,明天再说行吧?秃蛋,别说我不够意思啊,明后天我把活推了,陪你吃去。”小木道,转身要离开。

    “没事没事,有耐心……我看看展示会去……哎你这纹的这玩意真不错啊,”党民恬着脸追上去了,上木且走且问着:“是吗?你也培养出艺术细胞了,看上那个了?”

    “那个屁股蛋蛋上纹的那个,一圈花边那个。”党民道。

    “那是十全十美啊,你个蠢货……文身,文是文化的文,这是一种艺术,你眼里他们也就**青年是不是?”小木道。

    “难道不是么?连文身师也不是良好青年,几年木见,你跟我讲艺术……哦对了,我记得你还给我讲过犯罪也是艺术呢。”党民道。

    小木却是摇头道着:“秃蛋啊,你就别多嘴了,我越多嘴我越失望,对你来说时间是静止的,知道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党民一下子没明白。

    “意思是,你还停留在傻逼阶段。”小木道。

    “我艹……我特么弄死你!”

    党民愤然道,一出口愣了,小木几乎和他异口同声地说这一句,然后又把党民听郁闷了,小木一笑道:“瞧瞧,口头禅都没变,唉,没前途。”

    “咦?我……把这个小兔崽子。”党民气得无语了,回头时,樊赛丽笑得眯起眼看笑话了,让他这一肚子气,真是越憋越大。

    还有更大了,楼下小木在唤了:“秃蛋,下来干活,扛东西。”

    “哎……来啦!”

    党民一瞬间又变脸了,屁颠屁颠奔下去,老重的箱子,肩上一轮,扛起就走,还就这一件事让小木十分满意,这一对啊,可看得樊赛丽摇头愈盛了……

    …………………………

    …………………………

    当两位警察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展示会时,惊讶直接写在了脸上,连党民也觉得小木所言的艺术绝对不是吹牛逼。

    居然是一个纹身艺术展示会,开在唐纳兄弟酒吧,跻跻一堂的来人,虽然个个像**青年,不过印出小彩页名头可不小,汇聚了京上广几座大城市的知名纹身工作室,都带着得意杰作来展示了。

    骷髅、佛佗、山水、花鸟、文字、人物……等等等等,一鳞半爪的画面或者线条的截取,纹在人的颈、肩、肘、腕、腿、踝等等部位,往往能给观者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赏心悦目、或惊艳万分、或心生凛然、或暗笑于心,每个纹身图案表达的东西不尽相同,但它们共通的是,在展示着一个特定的人群特殊的好。

    展示会在一组荧光纹身出现的时候到了高氵朝,两位女性,穿着性感,胸前深v,一组荧光绽放的花蕾、纤手挥间,指间用是英文花体的字母,在特殊光线的照耀下显得煞是好看。

    “有点意思啊。”党民在角落里,悄声和樊赛丽道:“以前我也一直以为,纹身刺青就是黑涩会的专利。”

    “要不让小木给你刺一个青龙白虎?”樊赛丽逗着他道。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党民笑着告诉她:“一看你也属于不懂艺术的。我要纹,就纹金刚。”

    “教官,您都歇会啊,咱们都出来几天了,你可真沉得住气。”樊赛丽提醒道,什么事也没办成,快到她忍耐的极限了。

    “不错了,回单位没线索,一天被上面追三遍,你不得更烦?”党民道,这心态气得樊赛丽不和他说话了,偏偏党民还很好奇似地自言自语着:“咦,咱木大师怎么没出现呢?不会是压轴戏吧?”

    猜对了,居然还真是压轴戏。

    快到后场的时候,又一组在掌声中结束,酒吧的主持人报着幕道着:

    “接下来,我们酒吧要给大家展示一组……从未见过的文身,相信我,心理素质不好的,先捂着嘴,否则你会惊声尖叫出来……有请滨海市涅磐纹身工作室的展示……”

    咣,灯光,一片漆黑,嘘声四起。

    灯亮时,台上站了一位裸着半身的男子,很秀气,身上只有肩膀上有一组简单的线条文身,相比今天展示的繁复,太过稀松了。

    就在嘘声再起时,灯灭了,接着一个投影镜头射向男子的身体,图案、花卉、人物、山水,在这位男子的身上变幻着,肩部、腰部、臂部、腿部,投影像身上纹的一样,眼花缭乱的变化着,引起了一阵嘘声加掌声。

    内行人一看就明白了,这种方式可以让客户选择更直观,毕竟这一行了出事大多数大于纹后并不满意,而这玩意可不是随便可以退货的。

    主持人在暗处鼓噪着:“涅磐文身工作室是第一次参展,不过在我们看了他们的展示之后发现,没最最牛逼,只有更牛逼这句话说得是多么准确……想不想看更牛逼的纹身?”

    “想!”声音四起。

    灯光再行转换,那位裸身的男子转身,投影在他的身上,放的是一组九头蛇的文身,诡异的,九头蛇头会动、会游走,就像九条蛇缠绕在全身蠕动一样,看得人脑皮发麻。

    不过接受这种文化的可都是另类,追求的就是这种刺激的感觉,一下子嘘声、口哨声四起。

    光影变换,骷髅,带着一只眼睛,在动;花簇,五颜六色的花朵会盛开;美女,会在你的胸前玉体横陈、宽衣解带,一时间,惊吁声、笑声、掌声,把酒吧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结束时,投影才把十数个纹身实体打在墙上,是纹前和纹后的对比,观众看时,不自然地给出了更热烈的掌声。

    这一次就连樊赛丽也不自然地鼓掌了,给出纹身画面有这样一组,伤疤、旧刺青、显示有点狰狞有碍观感的,被作者巧妙地勾勒,用一组花卉遮盖、或者用一组图案代替,狰狞的感觉,一下子变得赏心悦目了。

    “看来,也不是全无好处啊。”樊赛丽小声道。

    “存在即合理,咱们的眼光,过于狭隘了。”党民道。

    “咦?怎么好像不是小木?”樊赛丽奇怪了。

    这时候上台的纹身师真的不是小木,而是一位年纪很轻的小伙子,站在台上没说几句,就被哨声和掌声淹没了,幸福到一群妞追着抢名片。当然,这是无可厚非的,展示的目的,主要就是给自己的工作室拉顾客。

    没有小木让党民有点失望了,站起来的这个人根本不认识,他挠着秃脑袋奇怪地四下寻找,还是樊赛丽眼尖,给他指着角落的方向,他看到了,那位纹身师,下场就奔向小木,激动地和他拥抱。

    两个小时的展示会大开眼界,结束的时间,酒吧营业方开始了,党民和樊赛丽奔向那几位扛设备的地方,小木一看俩人追这么紧,无可奈何地道着:“秃蛋,你这是催命啊,逼这么紧啊。”

    “谁逼你了,这不来帮忙么……来来,我来。”党民上前,那点东西可不够他扛,塞进车里,他问着小木道着:“喂,艺术家,怎么没你的事啊?”

    “你一瞧我这人,直接就是淡泊名利的嘛,吃饭得靠真本事。”小木笑着道,正说着,那位台前展示的纹身师奔出来了,拽着小木:“哥,太帅了,咱们做的太帅了,有几个纹身师要去咱们那儿参观。”

    “去呗,你负责招待……多玩会儿,东西放车上,一会儿你们自己拉回去。”小木道。

    “那怎么行?”这位不好意思了。

    “我顺便还得陪陪这两位朋友……去吧,有妞替我泡一个。”小木道着。

    那位却是不好意思了,直抱着小木说谢谢谢谢,都没想到会有今天,小伙子兴奋得带上那一群,奔向酒吧了。

    终于腾出手了,小木回看二位时,那两位愣着,小木惊声问:“又怎么了?”

    “他叫刘洋?”樊赛丽好奇问。

    “对呀。”小木道,瞬间明白了,一指道:“哦,看案卷了?”

    “对……他就是中枪那位?”党民好奇问,小木点点头,党民惊讶不已地道着:“我艹你行啊,把个小痞子培养成纹身师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当贼都当得了,纹个身算什么……他们其实并不缺天赋,缺的是环境和机会。”小木道。

    “我终于发现,为什么你倍受推崇了。”樊赛丽笑着道,这一点足够赢得她的尊重了。

    小木一笑道着:“别把我想那么高尚,那儿租金一个月一万多,我可不想赔钱。”

    “哎,木啊,我知道你这人,对兄弟是没说的……咱们也是出身入死的关系啊,我千里迢迢来了,你见面就宰我一万多,不帮忙可说不过去啊。”党民不客气,直接拽人了。

    “好吧,好吧,走吧,走吧……不要期待太高啊,我这两年钻研纹身艺术,已经放下这些东西很久了。”小木道着,党民揽着他说着:“你看这人,不学无术挺好的,钻研什么艺术……哎我告诉你,这个人你绝对有兴趣,号称拐王,不管是拐小孩还是拐别人老婆,不管是拐国家单位还是拐犯罪团伙,鲜有失手,我特么一看这个人,就觉得他和你是亲兄弟。”

    “你就夸就好好夸两句,不要以骂我的方式夸,我拐谁了?”小木不悦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骗子不也是最懂心理学的人嘛,他和你半斤八两啊。”党民道。

    “你这还是骂我?我是个骗子?你特么会不会说话。”小木怒道。

    “好好……这样说吧,抛开犯罪这个话题,这个人可能比你牛逼一点点。”党民道。

    小木不服气了,切一声,竖中指道:“秃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贬低我会遭报应滴……信不信我把引坑里啊。”

    “哎唷,我们一个队早掉坑里不止一天了……想知道不,这家伙把我们坑得,年都没过好,就特么冰天雪地里蹲了仨月……”党民苦不堪言地道,拉开了车门小木上车,小木笑意盈然地道着:“好,认识认识,能把你整成这样的,我还真有兴趣。”

    樊赛丽看出来了,可能党民最了解用什么样的口吻和这个人的交流,车开时,小木的手里已经拿上党民带来的平板了,他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案情,车载着他,直驱两人下塌的酒店,直到下车,小木还在看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第138章 玄而又玄

    

    第138章玄而又玄

    从车上回到下塌的酒店,茶水喝了两杯,小木都没有顾得上说句话,他像着魔一样,被樊赛丽给的案卷资料吸引住了。,:。

    党爱民发现小木身上的变化了,少了点浮滑,多了点稳重;去了点雕饰、多了点真实;不像记忆中那位老是迷茫的少爷了,他的一言一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自信。

    “他涅磐了!”

    党爱民在心里如是道,就像一个学警出更,从摸枪开始,从抓捕起步,那些经历会让一个人的性格迅速成形,更何况他知道,小木的经历,恐怕要远甚于一个普通人的经历。

    终于放下平板了,小木端着杯子,轻呷了一口,然后脸上,浮现着一股子谑笑的味道。

    “看得出你兴趣来了。”党爱民笑着道。

    “作案这个行当,天才倍出啊,哈哈。”小木不由自主地笑了。

    党爱民和樊赛丽齐齐讪笑了,说得是案卷里主角,这个人如果去掉违法犯罪的标签,给个天才的评价,倒还真不过分,否则就不至于两个人千里迢迢来问计了。

    ………

    拐王,原名王寿和,皖省七十年代生人,九*年因拐卖妇女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服刑四年零四个月出狱。这是当年全国性的打拐行动,唯一一次留下王寿和记录的案件,之后再无被捕记录。

    不过犯罪记录可是累起来了,01年,澳门警方一次扫黄行动抓获内地涉案失足女22人,遣返确认后才发现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案子,其中有十三人都是被一位化名“王全”的内地男子,带到澳门从事色情服务的,这些女人都来自内地皖省,都是有夫之妇,而且都是颇有姿色的少妇,全被拐进**团伙了。

    恰恰这个主谋案发前逃脱,根据体貌特征及出入境的反查,用时数月才确认王寿和的身份。

    刚确认这桩,这个嫌疑人又转行了,两年后与皖省交界的邻省出了一桩奇案,十余位富商子女出国到加拿大被当地警方滞留,集体遣返,回头细查之下,才发现这个中介是个骗子,从这些富商手里收了巨额的中介费,早就卷款溜了。

    后证实,又是王寿和所为。干这活不止一桩,当年他就上了皖省网上追逃的榜首。

    此案尚未告破,不到三年时间,奇案又来,07年位于皖省南部的贫困县招远县,县政fǔ报案,本案更奇葩,有位假扮投资商的和县里接洽,这年头投资商不好装了,都有防备了,不过这位很诚恳,要在县里建厂,要帮助县里脱贫致富,而且要出巨资先行培训一批技术工人……不用掏钱,而且造福一方的大好事,县政fǔ自然是大力支持,劳动局出面,在全县各乡镇招聘适龄劳务人员,全部输送到投资商安排的工厂。

    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和那些圈点地骗银行的骗子不一样,他更狠,是来骗人来了。两千多劳力都被拐了,南方用工荒,这位“投资商”按人头收介绍费,把人全卖给工厂了,等那些工人发现不是学习,而是被当牲口使唤,这位“投资商”早不知踪影了。不独在招远,在相邻几省均出了类似的案件,当年被骗的劳工,共有三千多人,最后还得当地政fǔ出来擦屁股。

    因为此案,王寿和获了个“拐王”的名头。

    最近的一次是八个月前,一直被网上追逃的拐王王寿和有下落了,而这一次,却是更惊艳的方式,连人都没见着,皖省下属的一个禁毒大队端掉了一个毒窝,起获的毒资里,经查验,有六十万人民币及两万美金全部是假币,根据毒贩的交待反查双方交易前见面,意外地发现,拿着假币购买的所谓“大户”,正是皖省追捕数年的嫌疑人王寿和。

    ………

    小木笑得有点止不住了,他手里就放着这位“拐王”的照片,应该是监控捕捉的不甚清楚。圆脸微胖、满面谦和、笑容可掬,像在逗你玩一样,正对着表情极度愤概的党爱民和樊赛丽。

    “笑完了没有?嗤笑我们的机会有的是,跟我说说,这个王八蛋怎么找去?”党爱民直接问了。

    樊赛丽皱眉了,难道对面坐的是个算命先生?

    肯定不是,小木笑着道着:“秃蛋,你智商怎么就没点长进,我有那本事么?我就有也没这么快啊?我要知道人在哪儿,我还干什么文身?谁找不着人,一掐一算直接收钱不就行了,全国每天被拐的人多少呢。”

    “哦,也是,我高看你小子了。”党爱民道,一反复,又问着:“多少指点指点呗,吃了老子一万多呢。”

    “你要请的,现在又心疼了?”小木怒了,这狗日和几年前一样,就不会大方起来。

    “你要屁事办不了,吃多少给老子吐出来啊,就这个老拐,害得老子脸丢净了,挑了三十多好把式,从年前蹲到年后,特么的人毛都没逮着一根。”党爱民愤然道,樊赛丽听得直摇头,这案情讨论的,全是“骂娘体”。

    可似乎小木挺喜欢这种方式的,他嗤笑着党爱民道着:“你们那套走亲访友、堵门堵坟,太小儿科了,抓小鱼小虾还成,堵这种成了精的老拐可不行。”

    “这你都知道?”樊赛丽纳闷道,节假日、团圆年正是追逃警力最忙的时候,而方式正像小木所说这种,亲戚朋友,老家老坟,就守株待兔等着人来呢。

    “他知道的多呢。”党爱民替小木回答了,直问着小木:“大部分都是这么抓的,要不就是再犯案抓的,这个货犯案时抓不着,守又守不到,天下这么大,可特么上那找去啊?”

    “他这些事不算个很恶性、必须抓捕归案的危险嫌疑人啊。”小木奇怪地又拿起了平板,从党爱民焦虑的表情上,发现了此案的不同寻常,看了一眼,再看樊赛丽时,小木脱口而出道:“他不重要,伪钞来源才重要,是不是?”

    党爱民一笑,看着惊讶的樊赛丽问道:“服了吧?”

    樊赛丽也被小木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好奇问着:“你怎么看出来的?”

    “拐几个妇女问题不大,可抓可不抓;拐几千民工也那样,即便手里就有几公斤毒品,也犯不着让你们千里迢迢来找我……除了假币没原因了,只有这种大宗伪钞才是要命的。”小木道,事情有轻重缓急,恐怕老拐捅到马蜂窝里了,蜂涌而致的警察不会放过他这个重要知**。

    樊赛丽无言以对了,她换着话题道着:“那就给点意见,别让我千里迢迢空跑一趟……您别介意,这不是命令式的,R7伪钞电版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发现,迄今为止没有找到根,它存在的时间越久,对整个社会的危害越大。”

    小木呶呶嘴,给了个摊手的姿势,有点爱莫能助,他看着专心的党爱民道着:“秃蛋,不是我不帮你,你让我怎么帮啊?我没学过周易,算不出他在哪儿啊……而且还有个问题,这王寿和可是个拐王,你们怎么知道,他手里的假钞,是不是骗来的?他未必知道发源地在哪儿啊。”

    “线索……不管他骗来的、偷来的、买来的都不重要,只要这条线没有断,就有地方找。而现在没头苍蝇乱转悠啊。”党爱民道,一副苦大仇深的为难样子。

    这样子看得小木真的不忍了,他抚着下巴,思忖了良久,那两人眼巴巴看着,这重任实在是不堪呐,小木犹犹豫豫半天征询似地问道:“要是实在没办法,就试试从他的初始动机上想思路。”

    “初始动机?”樊赛丽愣了。

    “你指……最初犯罪的动机?我都找不到,我找动机干嘛?再说都多少年了?”党爱民气愤了,估计千里迢迢得到个这么个思路,实在让他失望。

    小木却是怒了,吧唧一拍桌子,吓了两人一跳,就见他指着党爱民道着:“竖着耳朵听,初始动机对于一个人犯罪手法形成,直接起决定性的作用,而且动机的研判,会很有助于你找到嫌疑人的作案思路,有作案思路,才有可能找到他的逃匿思路啊。你真是长进啊,你们的以案抓人早落后几十年了。”

    “可距离他初次入狱,已经有二十年了啊。”樊赛丽如是道,有点匪夷所思,那意思是在问,有什么用呢?对呀,有用吗,党爱民不屑地道着:“就找到动机有什么用?”

    “真有用,打个比方,这作案就像zuò爱一样,你一辈子和多少人一共做过多少次估计你自己数不清,但第一次**绝对记得很清楚……这个第一次对一个嫌疑人的犯罪思想形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比如这个拐王,他不能无缘无故就去拐卖妇女了吧?况且这挣得并不多,卖个媳妇才收一千五,良心价啊。”小木道。

    “那年代一千五不少了。”党爱民道。

    “那之后呢?拐带什么样的女人,都比拐有夫之妇容易啊?而且没有心理道德上的压力,他为什么专拐有家少妇?这不纯粹是钱的原因,拐这类的开销更大。”小木问。

    这谁知道?或者,谁去想这么深?两人傻眼了。

    “还有,到贫困县拐走工人,那这个领域他肯定接触过,否则这馊主意他自个想不出来,长什么样的苗,得有什么的土壤……再看往后,境外留学,他是顺着潮流走的,找漏洞呢……至于把毒贩手里的货拐走,反倒可以忽略不计了。”小木道。

    “怎么可能忽略不计了?”党爱民没明白。

    “这么说吧,行骗二十年,相当于从菜鸟已经成为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的高手了,遇人骗人、遇鬼骗鬼,已经无所谓了,逮谁骗谁,说不定这做假钞和贩毒的,都是被他拐了。”小木笑着道,看完案卷,对这类奇葩人物的景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不绝。

    就是啊,这是要把置于黑白追杀,全民公敌的地步啊。

    “初始动机?”

    “犯罪思维?”

    樊赛丽和党爱民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却是明白,小木这个半吊子心理学家改行这么长时间,是精进了,还是退化了。

    “别奇怪,不需要拼命的嫌疑人,那你就得烧脑了,首先,你们的资料太残缺了,这个人的成长环境、受教育情况,几乎都没有;次之,有关他服刑期间的东西,怎么记载这么少?第三,线索没有、分析没有,就靠你们这样盲人摸瞎马,这能摸得着吗?”小木反问着。

    这个不好说了,党爱民讲了,上世纪撤乡并镇,乡镇学校撤了一大批,去哪儿找旧资料;樊赛丽说了,服刑的监狱查了,在皖省,不过司法监狱管理系统也经过了数次改革,数所效益实在不佳的监狱早被撤了,王寿和服刑的监狱就是其列,等整个罪案系统电子化时,能提供的服刑资料已经寥寥可数的,没把姓名、性别搞错就已经不错了。

    “那你们什么意思?我就是诸葛亮也得知道生辰八字才能掐算啊?我啥都没有,你让我凭空想?”小木这回是真怒了。

    樊赛丽尴尬到无以复加了,看看党爱民,党爱民战战兢兢道着:“也不是没有吧……这么有这么作案经过么?你当时逮卢鸿博,不就是看了看,就揣摩着他和杨芸一起跑了?”

    “秃蛋,你脑袋被驴踢了啊,咱们俩和卢疯子一块呆了多少时间?秉性、爱好、出身、谈吐,我都太了解了,那能一样么?”小木道。

    “咝……好像是有点难,哎可我觉得,难住我正常,难住你不可能啊?你知道我们来这儿见你有多难?省厅保密处备案、省厅办公室出函、要不是我认识你,他们来了都不告诉我……啥也别说了,你要说不行,那就是阎王爷摆手,没治了,我立马打道回府。”党爱民斩钉截铁道。

    太绝对了吧?樊赛丽还没明白,小木却笑了,笑斥着:“你个文盲,是药王爷摆手,才叫没治了。”

    “我文化就这么高,要不是半路遇上你,怕是都没有今天……你是我命里贵人啊。”党爱民道。

    小木斜着眼瞥着他,笑了,笑着道着:“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还是有长进的,最起码拍马屁功夫长进了,把老子捧得这么有成就感……哈哈。”

    “那你说……真没治了?”党爱民期待地问。

    “你来找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那我这个半吊子医生不给你点诊断,说不过去啊,我说说我的想法啊……”

    “等等……”

    党爱民拦住话头,樊赛丽赶紧地拿出录音,生怕漏掉,准备好小木笑笑道着:

    “首先,初始动机、诱因必须找到,按犯罪的时间计算,他第一次犯罪是在24岁的时候,侵害的对象是女人,在拐卖时并没有使用暴力、亦没有性侵描述,那应该是这个女人被心甘情愿骗走了……初始的作案行为,和他的成长、习性、行为习惯关联最紧……我觉得这是这一个这样的人:甜言蜜语是肯定的,有女人缘是肯定的,可恰恰他的侵害对象也是女人,这种矛盾能反映出,可能他受到过女人的伤害,或者他在乎的女人被伤害过,而他无能为力……比如:父母离异,被抛弃;情场失意,被抛弃;不要用疑惑的眼光看我,他和单纯为钱拐卖妇女的人有本质区别,这也是他第一次入狱量刑很轻的原因所在……如果不单纯为钱,那动机和诱因,就显得尤为重要。”

    两人一头雾水,不过没敢打断。

    “……你们从接下来的事也可以看得出,监狱服刑的后果是,他的道德水平急剧拉低,而作案水平却很快提高,开始以种种手段**有家少妇,并以旅游名义出境,然后把他们卖给色情团伙……这同样能反证刚才的论断,仍然是他受到过女人的伤害,或者他在乎的女人被伤害过……他对这些女人很好,但是这些女人弥补不了他心里的缺憾,这是一种纠结,也是他不断作案的诱因……”

    两人似乎听明白了点,但是越来越不敢相信。

    “第二步,你们应该查找,他出狱后,到第二次犯案之间的时间段,在什么地方,这个时间段可能和后面的案情应该有关系,要一直窝在北方,可未必有渠道知道南方的用工荒,而且有机会去给那些私企老板做这种按人头收介绍费的交易……他做的这么大,这么巧妙,那我觉得他应该在这个圈子挣扎过,而且属于那种挣扎不出来的人,才转而重操旧业……所以这个时间段里发生的事,遇见到的人,就很关键了,他一个普通农民,在南方几年都会和境外卖春团伙交易,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这个很合理,但缺乏可查性,那个百万民工南下潮的年代,难道还有谁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悲欢离合故事?

    “……之后的案子就不要看了,犯罪升级以后,他会下意识地把反侦察意识放到第一位,犯罪的手法会和他原本的心态相差越来越远,所以关键是前几桩案子……初始诱因、动机、初始犯罪行为的形成,找到这些关键的时间点、人物,再对症下药,那就有可能猜测到他经常去什么地方,喜欢什么样的环境,心里放不下什么人等等,那样的话,就有机会找到他了……”

    说完了,小木手一挥,很有成就感地看着党爱民。不过好像对牛弹琴了,党爱民还在傻看着,明显理解能力比樊赛丽还低,樊赛丽吁了口气道着:“似是而非啊,有点玄。”

    “恰恰相反,我告诉你的是一个人的犯罪形成过程,回溯也就是了解他的性格,这总比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守在他家门口强吧?他都做这么大案了,难道还会傻到大过年跑回去让你们抓个正着……”小木问。

    对,想得太简单太容易了,可小木讲得又太难了,党爱民为难地一直在啃着手指甲,半晌又来一句:“案情这么急,你让我们从头查诱因和动机?这来得及么?”

    “快办法,我没有啊,一个离乡背井超过二十年的,又是个在逃人员,他能去什么地方,用什么身份,变成了什么样子,鬼才知道啊。你要实在没办法,又必须往下办,那就试试这种方式,你能把这些简单的事查清楚,才有机会找到真相。”小木道,阔别两三年,依旧那幅看不懂的神棍表情,你不敢不信,又不敢相信那种。

    樊赛丽没主意了,看党爱民,偏偏党爱民在用脑的事上,更没主意,他不确定地问着小木道:“你确定管用?”

    “秃蛋,你干的事多少能确定?大部分还不是往坏处想,往好处做,真确定了,那干得还有什么意思?”小木反问,电话响了,他向两位示了个歉去接,一接,不像表面上这么蛋定了,电话里说着:“乐子又怎么了?什么,如花在哭……那不正常么,炒股后遗症,睡会儿就得哭醒,他哭一会儿就睡了……什么?不哭赔的钱,哭老婆?这大半夜的我到哪儿给他找老婆……啧,好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去……”

    估计那位跳楼的又发神经了,小木不好意思地耸耸肩道着:“对不起啊……一摊子事,剪不断,理还乱啊,你们两位要暂时不走,明天我坐东,聚聚,再带你们逛逛滨海……”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党爱民心事重重地道。

    小木歉意的告辞先行一步,党爱民和樊赛丽相视作难,这并不出乎意料的谈话,一点问题也没解决,反而让他们忧虑更深了,两人开始返回来重新梳理小木给出的思路,捋清了才发现,小木给出的要求,是要找初始动机、初始诱因,以及那位拐王曾经接触到的人和环境。

    尼玛,这不是解决问题,是又给了一个难题,党爱民愁得直挠秃脑袋,比他当年卧底遇上一群神志不清的精神病人还犯愁啊………

第139章 时移事迁

    

    『』第139章时移事迁

    又是一天上班的时间,驾车到单位门口的林其钊,远远看到了党民站在单位门口,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太显眼了,而且颜值凶恶,长相简直是为卧底天然打造的。

    见过两面之后,对这位外表凶恶,实则憨厚的同行观感不错,他泊在门口摇下车窗问着:“党教官,您在等我?”

    “哎……对对,我找您说点事。”党民笑着道,让着上车,泊回院子里,下车时,林其钊耳朵上已经挂上了录音,是倾听昨晚小木对这个嫌疑人的分析,一路回到了办公室,坐下时,林其钊若有所思地摘下了耳机,还给党民,党民期待地看着问:“林处,您觉得呢?”

    “咝,有点匪夷所思啊,就凭这个猜出嫌疑人受过女人伤害、或者看重的女人被伤害过……这种犯罪诱因?你信么?”林其钊严肃地看着党民。

    党民挠挠脑瓜,不确定地道着:“要别人说,我觉得是扯蛋,可要小木说,我不敢下定义啊。”

    “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吧……咱们共同的这个朋友,有点邪。”林其钊笑道。

    “可不教您说了,一顶绿帽就把个要跳楼的给吓回来了,也就他能想出这种损招来……林处,就刚才说的这些,以您看,可能性大不?我专程咨询一下,抓捕我还成,要用脑子,我基本是不上档次的水平。”党民很不谦虚地道。

    这么实诚,林其钊乐了,很负责地告诉他道着:“心理学上没有确定这个词,以心理学方式判断,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准的吓人,一种是错的离谱,您问的这个,我还真不擅长……但同样是因为,这是小木说的,我觉得还是慎重为好,试试看。但就我本人的意思,你们追捕这个拐王可以放一放,没有目标的时候,大多数是白费力气。”

    “也是啊,我都快被这个事给逼疯了,省厅期限三周抓到人,都三个月了,人毛都没找着。”党民欲哭无泪地道。

    超期这么长倒把林其钊吓了一跳,他却是不敢嗤笑,转着话题问着:“樊科长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她昨天乘夜班航班回去了,要重新制订一个排查方案,我们商量一下,再试一次,就以小木说的这个初始动机什么的为主,方案我不在行,我顶多能带队抓捕去……哎那个,林处,能不能那个……”党民欲言又止。

    “有什么需求,尽管讲。”林其钊道,看得出党民的为难了,恐怕是未建寸功,无颜归队。

    “就是昨天和樊赛丽商量了一下,您这个特训处,技侦和大数据研判水平在行内是知名,能不能……”

    “给你搞点有关伪钞犯罪的资料,嫌疑人信息,以及电版识别等相关数据。”

    “对,您太善解人意了。”

    “跟我来,大忙我帮不上,这点小事,我给你介绍个专业人员,天下警察是一家,打击犯罪上可不分你我。”

    林其钊起身了,带着党民出了门,他看得出这位来自落后省份同行的为难,这个时候他倒不介意拉人一把,那怕是看在小木面子上,而且他有点奇怪,那个非常难说话的小木,怎么会和这样的猛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这些他都没有问,把党民带到了技侦的办公室,介绍一下对口专业的属下,看着党民认认真真听着,他的心里其实是持否定态度了。

    很简单,没有准确线索、没有活动范围、没有嫌疑目标的追捕,别说线人,就神人也办不到这事啊。

    ……………………

    ……………………

    关毅青是请假出来的,早八时的时候匆匆奔进医院,在见到小木时,**未眠,而她一个女孩家又不好意思问小木的联系方式以及住处,于是大上午,鬼使神差地跑医院来了,她期待在这里遇到,就像在高铁站初见他一样,那么坏坏地一笑,就猜出了她的来意。

    一年多了,不知不觉的变化太多了,她都不知道小木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背着一个线人的身份,可能还要背负着愧疚、背着担心,她真不知道小木在那件轰动全国的大案上,顶了多少压力才走到了最后。

    她说不清自己怎么想到,可她感觉得到,想见他的冲动是那么的清晰,那股子冲动带着她,来了这个唯一和小木关联的地方。

    往往事与愿违,病房里没看到人,她踱步下楼时,却意外地碰到熟人,苏荣乐。

    “乐子?”关毅青笑着道。

    “哟,警花姐,幸会幸会。”乐子提着兜屁颠屁颠跑上来了,所有朋友里,就这个最好的打发,而且秉性也最差,握着女人的手就不放了,呵呵笑得直咧嘴唇,差不多相当于中五百大奖的那种傻乐表情,关毅青好容易抽回了手,关切问着:“那位怎么样了?”

    这就有话了,乐子郁闷地道着:“别提了,睡一会就哭醒,哭一会儿又睡,把我们折腾了**没敢离人,这不到天亮了,我擦,我们睡不着了,他倒呼呼大睡了。”

    “看得出你对朋友挺上心的啊。”关毅青赞了句。

    乐子却是不受夸奖了,直道着:“哎呀,那不上心咋着,自打他赔成穷光蛋,朋友没有、老婆跑了,我们这些发小再不管他。那还有点人情味么……不过这个货也活该,股市赔得就快当**了,我擦,回头又当了房子去炒期货去了,这就火坑里烧不死,茅坑里也得淹死啊,他就再有钱也是个散户啊……哎,没办法,没有自知之明,比我差远了,幸亏我聪明,既没钱也没老婆。”

    这诨话把关毅青逗乐了,她须是知道这个人的思维独特,直问着:“小木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守着?”

    “哦,刚才还在……在门口碰见那谁了,我这不给花哥弄点饭么……哎警花姐,你咋走啦?”

    乐子没有想到,警花姐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

    “哎我艹,怪不得小木不敢见她,尼玛不会是始乱终弃吧,追的这么急?”

    乐子看着匆匆的关毅青,如是想到。不过疑问在他心里停留的时间可不够长,一转眼,目光又被一位胸大**翘的护士吸引走了,看着看着,厚嘴唇上的口水吧嗒就流下来了。

    关毅青却是因为看到了小木,好像错位了,她走到门口就停下了,痴痴地着,视线中,小木正张臂迎着一位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女人,那女人表情有点黯淡,走上来,就抱着小木,头偎在他肩上,难受一样,紧紧地抱着小木,附耳说着什么。

    是容缨!

    居然是容缨!

    关毅青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人,戎武自杀,其下余众悉数被捕,位于金湖的住宅、财产全部被没收,连容缨也没有逃过这一劫,经查实她的房产、车辆均是戎武通过其他公司给妹妹购置,也悉数被查没,之后容缨就消失了,却没有想到,她仍然生活在滨海,居然和小木在一起。

    两人状极亲蜜,小木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容缨手里,给她拭着脸上的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把容缨送上出租车,招手离去,再回头时,小木蓦地发现这一位了,正以审视的眼光看着他,像看嫌疑人一样,充满了怀疑。

    小木却是坦坦然然地走向她,很勉强地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你。”关毅青说了句明显的谎言,她一下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情绪对待这件事了,心里此时有点忿意、有点羞意、甚至莫名地有点难堪。

    “挺好的,无需挂怀。”小木笑着道。

    “哦,其实不用躲着,戎武以下悉数伏法,没有人同情这个巨奸大恶,你不觉得你在干一件很危险的事么?”关毅青道。

    “你指容缨?”小木道。

    “对,有一天她知道,曾经的生活是毁在你手里,她哥哥,她几个关系最好的人,都是栽在你手里,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对你?”关毅青道,警察天生的敏感告诉她,小木在玩火,这种事,是藏得越深越好,毕竟那些伏法的人,不都是极刑,总会有人知道的。

    “呵呵,有一天我会告诉她的,人得活得坦荡一点,心里该放下的东西,应该有勇气放下。”小木道,似有所指,关毅青皱皱眉问着:“你在说我?”

    “不,是也包括你,你是个憎分明的性格,接受不了我这种黑白不明的人的……代问老申好,还有那位苦苦等待你的帅哥好。”

    小木笑了笑,一只手朝手招着,拦着车,笑着告辞,上车走了。

    关毅青愣在的当地,心里是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她知道,在一个心理学家的眼光里,她几乎透明的,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她却一点也看不透这个人。

    “条件是,我会在适时的时候照顾缨子,不会让她饿着,不会让她受委曲,更不会让她流落街头,我会尽我一切所能,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怕平庸终老……就像,你对待她一样。”

    他突然回忆起了小木和戎武最后的这句对话,那是石破天惊的一个转折,从一位巨枭嘴里,直接知道了幕后的五哥是谁,只是她一点也没有想到,一年多未见,这个死前的承诺,小木居然不折不扣地做到了。

    “喂,师傅……我要给您说个事,是这样,小木现在和戎武的妹妹似乎走得很近……”

    她心里有点惶恐,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这个发现,警示了申令辰……

    ……………………

    ……………………

    被秃蛋和如花搅得**没有休息好,小木回到了柳港街柳兰小区,工作室所在地,匆匆上楼准备睡一觉,刚出电梯就听到了大嗓门在吼,这声音不用分辨就知道谁来了。

    大葫芦,已经晋升为仅次了乐子那个总经理的副总经理胡一明。

    这个事和他关系还真不大,反而是乐子他爸,那位地产商从大葫芦身上发现了商机,让不成器的儿子挂名,带上这个很出名的大葫芦去搞苏杭那片难度很大的开发,没想到效果还真是不错,最起码没有一般开发商遇上的那些烂事。

    唯一的一个负面效果,恐怕就是把大葫芦和乐子的自信催得膨胀起来了,这两货都快以成功商人自居了。推门而入的时候,大葫芦正拽着刘洋,估计又给小刘洋出难题了,小木问着:“怎么了,大葫芦,又来影响我们生意啊?”

    “我来给你们找生意,这小兔崽子居然不接活。”大葫芦拽着刘洋怒道。

    刘洋哭笑不得道着:“哥,他让咱们带上设备去苏杭,给他手下的人,一人胸前纹个插翅虎。”

    “哟,太有创意了。”小木惊讶道。

    大葫芦乐了,一指刘洋道着:“瞧瞧,哥说了,多有创意的事。”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文身工作室了,一个设计、一次作业,不仅收费高昂,而且要根据肤色、身体状况入手,岂能像大葫芦身上这些纹身,一看明显就是针蘸墨水胡画的,刘洋不敢揭破,笑着看小木。

    小木话一转道着:“这个事你再想想啊,创意不等于就合乎心意,你清一水纹上,万一一块犯事啦,那特么不等于贴上标签的,跑都没跑……还有啊,我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不出名也快了,你说纹出来,他们身上的比你身上还漂亮,多没面子啊?”

    “噢,也是啊,不能让他们超过我啊。”大葫芦猛然省悟了。

    “所以呢,你就让他们自个绑几根针蘸上墨水瞎刺吧,越难看越显得你身这更威风。”小木道。

    大葫芦凛然受教,点头道:“对,哥说的对。”

    刘洋噗哧一笑,想走时,又被大葫芦拽住了,此事搁下,又来一事,大葫芦一伸手道着:“那,给我手上纹个美女,长成苍老师、林志玲那样滴。”

    “这又是哪一出?”刘洋愣了。

    大葫芦不屑道着:“笨死你呀,看着撸方便呗。”

    刘洋给逗得哈哈张嘴大笑,小木仔细看看严肃的大葫芦,仿佛觉得这话不像开玩笑,他好奇问着:“怎么了葫芦?不缺妞嘛,还需要靠手?”

    “是啊,葫芦哥,您可是总嫖把子,至于还靠手么?”刘洋笑着问。

    大葫芦不像开玩笑,可却似乎有点难言之隐,他嗫喃道着:“那倒不至于,我是想起我和老二在火车站流浪时候,天天蹲大广告牌下看电视,他教我这法子……后来都没试过。”

    一言声咽,三人齐齐黯然,小木拍拍大葫芦的肩膀道着:“你小子,是来提醒我了……跟我来。”

    他带着刘洋、大葫芦,直上二层,那是木大师的设计室,满屋子贴的是各式各样的文身设计,看得出小木偏的是火焰图案,有数十种之多,居中的一幅不是火焰,是二葫芦憨笑的脸,小木指指桌上,那儿一块青石铭文,已经纹好了,是用线条勾勒出了这张笑脸,而再细看,线条,是无数个小火焰状的点构成的,大葫芦看着,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抚在手里,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葫芦哥,木哥这些日子一直在做这个图案,清明节咱们一块去,刻到碑身上。”刘洋轻声道着,大葫芦抽泣着,点点头。

    “大葫芦,该放下的,迟早要放下的,人得向前看……别想了,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老二,那小子可比咱们舒服,就躺着啥事也不用干了,得咱们替他操心。”

    小木轻声说道,慢慢地拿走了大葫芦手里的图案,生怕他睹物思人,大葫芦恐怕一时半会放不下,边抹边泪流。

    其实就小木又何尝放得下呢?他摩娑着图案,忍不住鼻子、眼睛,都有一种酸酸楚楚的感觉……

    ……………………

    ……………………

    咣啷,铁门洞开,两名狱警站在门口,重刑监仓里,聂奇峰睥睨地看了一眼狱警,又闭上眼睛了。

    “聂奇峰,有什么后事需要交待的吗?”一位管教冷冰冰地道。

    “没有。”聂奇峰同样冷冰冰地回答。

    管教开始详述程序事项,可以在判决下发之日起十五日上述,可以约见亲人,可以提一些生活上的要求,毕竟是极刑犯人,在你弥留之际,会给你一部分人权的。

    往往这种时候,是人性的卑劣展示最淋漓的时候,哭天呛地的、大小便**的、百般狡赖想多活几天的,什么人都有,今天又见了一种,那,面前就是了,他人如铁铸,面如石雕,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漠然的表情,仿佛听到不是不是他的死刑,而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如果没有的话,就由我们安排了,在上诉期结束,高院核准以后,将对你行刑,如果需要留下遗书,你随时可以知会管教干部。”管教道。

    “不用了,我不上诉。”聂奇峰眼皮抬抬,淡淡地道。

    在关进来之前已经残疾了,废了一腿一臂,而这个强悍的人居然依旧能做到生活自理,狱政干部不止一次见到他拖着残腿,扶着墙在监仓里的活动,这样硬气的人总是容易得到尊敬的,那怕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最起码,他从没有否认过自己的罪行。

    咚…咚…狱管把两个检查过的箱子,扔进了监仓,告诉他:“有位叫容缨来探视过你,如果你愿意会见的话,我们可以随后安排……这是她带给你的东西。”

    聂奇峰依旧面无表情,管教咣声关上了铁门,门关上的后一刹那,聂奇峰动了,一手一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拖着残躯,挪向门口,他满脸惊愕地翻着东西,方便面、火腿肠、软包装的几袋饮料,另一个箱子,却是几件换洗的**,和一套光鲜的西装。

    “缨子……缨子……你这俩哥哥可把你害苦了。”

    简陋的探视物,让聂奇峰瞬间难过到了极点,他摸着衣服,刚买的,标签还在,而这种时候,他能想像得出外面唯余的一位,应该有多么拮据,东西被整整齐齐叠好,他舍不得穿,也舍不得吃,在这个箱子的下面,留着一封拆封检查过的信笺,他一只能动的残手,展开,看着一页匆匆写就的信:

    哥,我是缨子,我找过很多次,一直不知道你被关在哪儿,判决后我才知道你在第四看守所……我来迟了,你不会怪我吧……其实那天判决时,我就在门口看着,我心里很难受……我最最亲的两个哥哥,都要去了。

    我知道都怪我,我以前乱花钱,没钱了就逼着朝你们要……我知道,我哥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交学费都交不起,还得他悄悄去血站卖血……他拼命供我上学我最后都没有学好,还天天给他添麻烦……我好悔啊。

    哥,你们不会恨我吧?我真的好悔……你们老是**我,到你们出事了,我连件像样的衣服也给你们买不起……我去请律师了律师给你辨护,可他们没人接,都说你死定了……哥,我知道,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一定给你请到最好的律师,一定要上诉……

    聂奇峰看着,那揉皱的下半页信笺,是泪浸过的,这时候任何事情都是徒劳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罪行,只不过这件徒劳的事,像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让聂奇峰宛如石雕的脸庞,慢慢松动,那表情不再漠然,而是一种放不下的牵挂,像在回忆曾经的岁月,初见这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躲在戎武的背后偷瞄他,他是眼见着这个小丫头长大、被**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弥留日子,挂念着他,把他依然当亲人的,只剩下了这么一位,唯一的一位。

    他眼珠子动了动,两行清清的泪划过他漠然的脸庞,留下了两道明显的湿迹……

第140章 心思难言

    

    『』第140章心思难言

    林其钊匆匆回到省厅大院,直奔办公楼背阳面,和工会、政治部相邻的角落里,那个少有人问津的办公室,那个部门在编的大多很少上班,仕途失意、退休在即或者摊上点丑闻,一般都会临时放到这个部门里。

    去年又多了一位申令辰,复职后再呆在原单位不可能,提拔也不好办,毕竟有过处分在先,体制里讲功是功、过是过,那怕大功小过,也是白璧有瑕,有碍组织和队伍纯洁性啊,谁也没有想到申令辰比领导想的还周到,自请到这个无人问津的部门养老来了。

    不过这也更让林其钊对这位同行的尊敬又深了几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他清楚,这位老警已经历练成一个淡看荣辱的智者了,相比以前,他反而跑得更勤了。

    敲门而入时,林其钊意外地看到了关毅青在座,他笑着开玩笑道着:“哟,师姐也来了?”

    关毅青有点不好意思,没敢接上级这句玩笑,申令辰笑道着:“林处,现在省厅大院都知道你官声不错,可也不能太亲和了,别把下面人吓着啊。”

    “得了呗,我站在这被人仰望的高度,是因为师傅您老的领路啊,奇功一件,被我冒领啊……怎么了师傅?想复出?我们特训处热烈欢迎啊,您的思维加上我们大数据的研判,用不了几年,我们得名扬全警啊。”林其钊春风得意地道。

    “得得,别吹了……我跟你说个事,咱们合计合计。”申令辰严肃道,林其钊收起玩笑神态了,看来是真有事,发言权给了关毅青,关毅青整整心神,把两天前所见,给两位详述了一遍,然后看着这两位,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

    问题就在于:那位主动消失一年多之久的红色线人,和嫌疑人家属似乎走得很近。

    对于警察,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如果家属知道,亲人在毁在线人手里,这种仇恨可能成为发生任何事的动机,更何况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一个自杀、一个极刑,而家属容缨,又是个劣迹斑斑的太妹。

    这不,申令辰难为的直撇嘴,拿着一撂资料扔到了林其钊面前道着:“这是这两天我找的容缨的记录,打架、非法飚车、**,比当年的小木都过之无不及啊。”

    林其钊拿起来了翻翻,都是派出所处理的记录,恐怕当年犯事,都是戎武出面给妹妹摆平的,从户籍资料上都反映不出两人的亲缘关系,看得出戎武是想给妹妹创造一个安逸的环境,却不料事于愿违啊,他喃喃道着:“小木这聪明人,怎么净干傻事,本来容缨一无所知,现在怕是有机会知道了……好家伙,这是带了帮娘子军,替个当小三的姐妹出气?”

    看着案卷的反映,容缨曾经纠集七八位女人,在国际饭店把一位做皮草生意的经理痛殴一顿,原因是这经理对小三始乱终弃,替原配出头也罢了,还有替小三闹事的?林其钊哭笑不得地翻了遍,瞠然看着关毅青问着:“你亲眼看到的?”

    “嗯,看样子关系很亲蜜。”关毅青道。

    林其钊一下子明白了,问申令辰道:“师傅您是担心……聂奇峰那边?”

    申令辰点点头,把第四看守所的探视记录给林其钊看了,林其钊看看登记的探视名字是:容缨!

    他没来由地心里一跳,别人未必能说清,可要聂奇峰和李德利,肯定说得清事情的始末,那样的话,小木可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死仇了,这事情搞得林其钊也是直撇嘴,无语地看着这一摞厚厚的案卷,半晌才道着:“师傅,这事可没法办啊,我们可没权力剥夺嫌疑人探视的权力,聂奇峰在交待罪行时候很爽利,他是个明白人,是在求死……”

    是啊,不准备活了的人,谁还能把他怎么样?砍头还有三碗送行酒呢,这个时候,谁又忍心剥夺他最后一点人权。

    “对了,他还说了,有一天会亲口告诉容缨的。”关毅青又放了一句雷语。

    林其钊吓得直哆嗦了,惊声问:“真是这么说的?”

    关毅青点点头道:“嗯……戎武出事前,他和戎武的交易我一直觉得是个策略,没想到他当真了,而且,我觉得他们好像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应该更近一点。”

    “难办了……火光行动对赃物的收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结束,容缨名下的财产是通过大桥商贸置办的,也在追缴范围,车、房都被没收了……不会又出一个反社会性格的人吧?”林其钊如是道。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法治暴力的辗压之下,是没有任何同情可言的。此时方才发觉,一直以来,所有的参案人都忙碌了办案,兴奋于奇功带来的喜悦,给予那位无辜者同情的,只有小木一人。

    申令辰难住了,他托着腮,紧抿着嘴,三个相顾无语、无言、无奈…………

    ………………………

    ………………………

    三月,草长鹰飞的季节,清明前夕,苏杭的东郊卧龙墓园,青青的山峦间,浮着烟火凫凫,偶而间,能听到男男女女祭拜的哭声。

    哭声最大的来自山腰一处龙穴,是大葫芦又在倾诉了,他抱着碑身,一把鼻滋一把泪哭诉着:

    “哎呀,老二啊,你***走得早,留下我一个人活得真没意思啊,喝酒没有陪醉,**没人一起睡,上周来了俩俄罗斯女滴,我一看就想起你来了……老子就替你全包了……哎呀,老二呀,哥来看你来了,给你烧了俩洋妞纸扎啊,***这哄鬼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现在兄弟过得都不错,你睁开眼看看啊,比咱们那时候强多了……我悔啊,咱哥俩钻在垃圾里的找吃的时候,我还跟你抢什么……就他妈个鸡脖子,吃了还拉肚子……”

    来了十几人,本来悲伤的,听着听着就蛋疼了。本来准备哭的,噗哧一声听笑了,谁一笑,大葫芦抹着鼻涕一瞪眼:滚!

    那人巴不得赶紧跑,于是又像去年一样,不一会儿就剩下大葫芦抱着碑在嚎,边嚎边倒酒,往坟上洒一半,自己喝一半,基本模式是,喝一场、哭一场,然后靠在碑上就不省人事了。

    小木把雕出来的画像,仔细地嵌进碑身,又把碑上的一行字,细细描红,等这些事办完的时候,大葫芦喝得就口齿不清了,小木叫着刘洋,几个人上得前来,连哄带劝,搀着扶着鼻涕眼睛齐流的大葫芦出墓园。

    是过得挺不错了,潘子那些手法给了小木启发,那几位心明眼亮手快的毛贼,小木尝试着让他们学绘画,进行学纹身,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灵性相当不错的几位;大龙井、宝石几位惯于偷鸡摸狗,技术又不过关的,后来在小木的引导干脆去当黑导去了,反正旅行社都是合法诈骗,他们过得居然也是不错,至于再差一点的,被招到乐子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沿袭以前作业在街头收停车费的,甚至还有不干不净在街头找生活的,这么长时间了,这个松散的团伙,居然还没有散。

    “哎……走吧……”小木招手叫着众人,他带头,深深向二葫芦的墓身鞠了一躬,鼻子酸酸的,抹干了一片泪。

    余人跟着小木,且走且道着,俱是曾经一块胡折腾的旧事,有人挤到小木跟前问着:“木哥,木哥,能那个……给我们找点事干么?”

    “哦,您是?”

    “歪坨子……以前开黑车的,现在不好干了,运管上老半路截车,还有装乘客逮黑车的,收不得十块八块,一罚就是好几千甚至上万。”

    难办,这伙计暴牙歪腮,额上还有颗大黑痣,就这颜值,去工地都得影响干活进度啊,小木稍一为难,歪坨子也识趣,不好意思地道着:“要为难就算了,我就问问……实在是不知道该干啥。”

    “没事没事……你以前还干过什么?”小木问,这个择业是大问题,经验很重要。

    “碰瓷滴。”有人替他回答了。

    “那为什么不干了?碰瓷多有前途的事业?”小木道。

    “不好干啊,现在特么传说中女司机太多,你碰个瓷,她敢碰死你啊。”歪坨子苦不堪言道,他说自打有位兄弟碰瓷把自己碰成残疾之后,他就没敢再干了。

    “哦,也是……”小木思忖片刻,在极力开动着他的生存智慧,几步之后他思忖方定,一把揽着歪坨子道着:“我教你个法子,你再好好揣摩一下,解决生计应该问题不大。”

    “成,我就是来请教您老来了。”歪坨子高兴了,苏杭江湖传闻木爷这位高人,轻易不出口,出口便是点石成金,仓基曾经混迹的浑球,都陆续解决生活问题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这样……注意我说的第一个步骤。”小木教唆着:“还是碰瓷,不过把方式变下,你那样太危险,步骤是这样,开上一辆车,多找几个人蹲在酒店、饭店门,一到吃完饭,瞄见那个喝了点开车的就打信号,你这头呢,甭客气,不管违章还是逆行,照着那车撞一下,要点误工费,他不敢不给。”

    “这个……成吗?他不给呢?现在碰瓷不好讹了,都尼马有行车记录仪了,高科技把我坑的。”

    “不给你就报警。”

    “啊?报警?”

    “对,报警。”

    小木笑着道,然后里头有聪明的想通了,一拍脑袋道着:“好办法,他尼马酒驾,得吊销执照,执照也不止那几百块钱呐?”

    “对喽,你就违章了,他也得给你说好话……就这么干,不过你可不能违法,别开辆黑车去啊,也别真打起来了。讹俩小钱自己花去吧。”小木道。

    “好,好嘞,我今晚就试试去。”歪坨子兴然受教,小木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励了。

    请教的不少,曾经小木试图让这些人走正道的,不过后来他发现,是自己傻逼了,要特么都能走正道,那还有谁来证明社会的丑恶及人性的**,他在心态上释然之后,便不再纠结于大家做什么了,其实无所谓做什么,生存而已,生活及存在的方式,存在,又有什么不合理的?

    有人发牢骚,站街的生意不好做了,是个小鸡头,小木说了,这事找你葫芦哥去,他手下民工月薪好几千了,关起门来消费,肥水不流外人田。

    有人问计了,旅游淡季生意不好做啊,正规的导游都吃不饱,我们这些黑导该挨饿了,小木刺激了,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像挨饿的么?人得知足,饿不着就行了,你以为那个组织都是阿里巴巴啊。

    有人勤邀了,让小木回苏杭,这点小木不说话了,摇摇头没有解释。

    不管怎么说,条件总归是好多了,来祭坟都有车接了,房地产公司的车,上车时那些抽空来祭祭二葫芦的,小木总觉得亏欠很多,掏着口袋里,能拿出来的钱,一古脑塞到了歪坨子手里,歪坨死活不要,小木强摁着他道着:“等讹得花不了再还我……啊,别客气,我能帮点是点,不让我帮,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那……那谢谢木哥啊……”歪坨感动地道。

    车走了好远,他揣着钱,瞅着自己那辆刚从运管所赎出来的车,一咬牙,决心已定:去尼玛逼,不开黑车了,碰车去!

    车上,刘洋回头看了看那拔人,笑着对小木道着:“哥,你又教他们了?”

    “嗯,活不了,总不能憋死吧。”小木头仰着,听着大葫芦嘟囊的声音,笑着道。

    “要不,我们资助他们点……反正现在文身挺来钱的,我们几个都存了点。”刘洋道,这个毛贼,没走贼路,还真找到出路了。

    这个提议被否决了,小木摇头道着:“千万别,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啥意思?”刘洋问。

    “给钱救急不救穷、救难不救懒……你要一直给,按时给,会养成惰性的。比如我,我爸当年就是要多少就给多少,我心里呢,就一直觉得我爸是个提款机。”小木道,人不一定活明白了,可在钱上,活得比大多数人明白。

    确是如此,刘洋想想,这些人最大的收获不是拿了多少钱,而是慢慢的都够自食其力,那怕是歪门邪道,他笑着小声道着:“哥,我一直想说一句话,这么多年了,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想说……谢谢?”小木笑着问。

    “对,谢谢你啊,哥……我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站在台上,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技之长。我爸吸毒后我妈就跑了,我记忆中我爸总是拿皮带抽我,他很生气我是个男孩,要是女孩的话还能卖俩钱……其实我都不知道有个亲人是什么感觉……”刘洋说着。

    小木慢慢的瞥他,相视而笑了,他说道:“那,你和我一样,现在知道了。”

    刘洋点点头,无语,最先想到的,却是那位已经作古的二葫芦。

    铃…铃…铃电话响了,小木掏着手机,一看屏幕,皱了皱眉头,接听着:“喂,怎么了?缨子?哦,我在苏杭,回去得一个多小时吧……那你在家里等我,好的,我找你去。”

    有事了,语焉不详,听得口气似乎不对,小木思忖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意看刘洋时,刘洋也在肃穆地看他,小木笑着问道:“怎么了?”

    “哥,你该尽的心尽到了,你不欠她什么……她哥自作自受。”刘洋道。

    “呵呵,是啊,她并没有做什么啊,我喜欢她还不行啊?”小木笑着把话题打断了,不愿再提旧事。

    其实,终究是还没有放下,刘洋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一行人匆匆回滨海,一路无话。

    …………………

    …………………

    从一所价值数百万的房子,搬到租金不到一千的陋室。

    从出入靓车坐骑的富家女,变成了一名不文的打工妹。

    一年多过去了,容缨重新拿出了尘封的化妆盒,那是曾经奢靡生活留下的唯一纪念,她在镜里子看到了容颜苍老的自己、眼神凄楚的自己、形容枯槁的自己,开始抹着粉底,慢慢的化妆着,慢慢地,在回忆着,曾经是多么的美丽。

    十八个月前,她从分局被释放出来,那个噩耗让她天眩地转,她无相信,一直无所不能的哥哥,怎么会选择轻生,更无法相信,一直开朗豁达的聂哥,怎么可能是个江洋大盗。

    可一切都是真的,等他见到哥哥的遗容时,已经是被推向焚化炉的那一刻了,她昏厥醒来后,是一个依稀熟悉的人陪在她的身边,这个人陪着她,陪着戎武,走完了最后一程。

    后来她想起了,他是聂哥公司那位,被她吓跑的。

    再后来,警察三番五次找上门核实,一次又一次被传唤,拥有的财产陆续实查封,身边曾经的人都被吓跑了,只有这位再没有被吓跑。

    他姓木,叫木林深!

    被传唤出来时,他在默默地等着;无处栖身时,他给找了个干净的住处;生活拮据时,他会悄悄地,把钱放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化着睫毛的容缨突然间眼睫一动,一颗大滴的泪沁出来,她赶紧抹去,她想起了哥哥,好像也是这样,把钱塞到她手里,却不告诉她,钱是刚刚从血站挣回来的。

    抹了几把泪,他控制着情绪,却无法从悲剧的生活里找到那怕一点阳光,她咬着牙撑着,努力地找回曾经的美丽动人,此生虽已悲剧,却不是茕茕孑立,她想……她在想……把最美的一面,给最在乎她的人。

    她化着鼻尖上的黑头,镜里子,似乎能看到,那位忧郁的男子,每每都怜惜的看着她,每一次她期待有一个轻吻,最终得到的都是失望,于是她在想,一定是我不够美,不够让他动心。

    她描着唇线,抿着嘴唇,让双唇显得更润红,更亮彩一些。生活的黯淡在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她在想,不知道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喜欢。

    她心里清楚,她觉得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是那一次陪着她把骨灰送回老家?还是那一次发高烧,他就坐在**边,那么静静地,一遍又一遍的给你敷凉毛巾?抑或是哪一次她记不清的点点滴滴,她说不清了,但心里却越来越清楚。

    或许他是喜欢我的,容缨这样想着,每一次看到他忧郁的眼神,总是让她那么的心动,他像能看到你心底深处一样,你冷了、你热了、你饿了、你难过了,他总是能说到你的心坎上,让你不由自主的偎依在他肩头,听他喁喁私语,慢慢心情开始开朗起来。

    可他为什么却从未说过?容缨的手停下了,她端详着自己的脸庞,端庄、秀丽,却无法让她满意,不管用什么表情,总是掩不着眼光中的愁绪……她好像明白,木林深似乎并不是十分十分的喜欢她,有很多次,就在这个房间,她依恋地拉着他的手,而他却没有留下来。

    那是一种关心,似乎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

    她有点颓然,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愁绪里,显得分外怅然,望着窗外铅灰的天空,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这时候,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这间陋室只有过一位访客,她知道是谁,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和期待,藏起了化妆盒,然后整整衣衫,理好头发,快步走向门口……

第141章 伊人惊艳

    

    第141章伊人惊艳

    “你……来了?”

    容缨欣喜地道,眼前的小木,飘着一头洒脱不羁的卷发,和夜夜梦里的人,没有什么两样。←→ㄨ网

    小木却惊讶了一下,旋即笑了,容缨像个害羞的小女生一样,一下子打扮漂亮了,漂亮到他一下子没敢认,一怔间,容缨却是不好意思了,捂了捂脸道着:“讨厌,用这样的眼光看人家。”

    “这不一下没认出来嘛……怎么了?这么急着给我打电话。”小木进了房间。

    关门的容缨却说道:“没事。”

    “没事?”小木愣了下,回头看她时,容缨笑笑道:“嗯,不是什么大事,来……坐吧。”

    坐到了桌边,这是个共租房子,一个单元房被隔成了数间,狭小,局促,连倒杯水都得小心点,杯子只有两个,却是一对卡通杯子,容缨给小木放好一杯后,坐在他的对面,托着腮,那么好奇地看着他,仿佛初识一般。

    “有事了。”小木道。

    “事太多了,所以也可以说没事。”容缨道。

    那眼神有点炽,如果放在以前,小木会毫不客气的善解人衣,而且对于一个女人,他从没有这么耐心过,耐心到他早就忘了,一对男女之间还可以干其他事的。于是这种电流袭来的时候,他泛起的不是**,而是紧张,他换着话题道着:“蛋糕店的工作是不是有点累?不行我想想办法,再给你找一个,工资不会太高的,现在工作还真不好找。”

    说的是谋生的那份差事,容缨一年换了七八个,没一个能干长久的,不过还好,起码干得越来越长了,不像刚开始,一周不到就撂挑子了,容缨听到此处笑着道:“我干得挺好的,老板都要给涨工资了……谢谢你,不要多操心了,我不会那么任性了。”

    “哦,那太好了。”小木心里泛着酸酸的味道,成熟和懂事,得付出多少代价啊,特别像容缨这种,曾经连花钱都嫌麻烦的。

    “你呀,就像我哥一样唠叨,不过还好,幸亏不是我哥,老是把我管得那么严。”容缨手指不自然的互扭着,心里也和这个动作一样,很别扭。

    小木开始比她更别扭了,脸上扭曲着,像牙疼的表情,憋着道:“我离你哥,还是有差距的。”

    “不,你比他强……他眼里只有兄弟兄弟,从来没在乎我想什么,我见他一直有点害怕,从小开始啊,他总是教训我。”容缨撅着嘴道着,不过明显是一种撒娇和幸福的表情,把小木看怔了,那娇憨的样子,悲剧故事里的一个亮点,格外地让人难忘。

    他痴了,撒泼耍赖的她、痛哭欲绝的她、自暴自弃的她、和现在一脸幸福的她,种种际遇在这样一个普通而又普通的女人身上,能走到今天,要受多少煎熬啊?

    “怎么了?”容缨发现小木走神了,故意问,一问,却是羞涩的表情,不好意思地道着:“我好长时候没化过妆了,是不是以前特别丑。”

    “胡说不是,漂亮的我都有点紧张了。”小木笑笑道。

    “那我……”容缨慢慢,离近了点看他,不好意思地道着:“你有喜欢过我吗?”

    “有啊,不一直喜欢着。”小木道。

    “不对,敷衍……我不是指照顾……我是指……”容缨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剽悍的人生里,似乎没有过种柔情蜜意的经验,她痴痴看着小木,居然语结了。

    “这不正在想么,但是,怎么说呢……”小木挠着前额,**女人是长项、耍**是拿手好戏,**是轻车熟路,可这尼马感情就不好说了,怎么觉得这么难以启齿呢?容缨倒不算不漂亮,可一见到,总有他哥的阴影笼罩在心上,那团阴影,一直威慑着小木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他踌蹰、他犹豫、他紧张、他甚至有点脸红,这些让容缨觉得莫名的兴奋,是一种充满了幸福感的兴奋,她伸着手,抚向了小木,牵着,然后严肃地看着。小木一紧张,结巴问:“你……是…知道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傻啊。”容缨郑重道。

    小木心一抽,挖凉挖凉滴,他曾经鼓过一千次勇气,都没有说出口来,背叛和出卖不是光彩的事,那怕出卖的是一个坏人。

    又一次紧张、咽回了要说的话,容缨好奇问了句:“你好像有点怕我?”

    “啊。”小木胡乱应着。

    容缨蓦地脸沉了,有点懊丧,曾经留下的形象恐怕不佳,而且是无法弥补的,她摩娑着小木的手道着:“你……瞒着我什么?”

    “这个……”小木想回抽手,不料容缨拽得更紧了,严肃地看着他,他嗫喃道着:“也没有什么。”

    “那没什么是什么?”容缨穷追不舍。

    小木眼睛一瞥问:“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信吗?”容缨道。

    “你……”小木惶恐地看着容缨,聂奇峰和李德利已经宣判,可以探监了,这个昔日老大的妹妹,万一探视,肯定会知道所有的事,那,现在这么严肃的表情就是了。

    凝视,深沉而严肃地凝视,小木看到了,褪去任性的外衣,容缨比想像中要精明,戎武的妹妹,不会是个白痴,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一年多不清不楚的照顾,她无数次起疑,都被搪塞过去了,这一次,小木知道恐怕要到摊牌时候了。

    “你想说什么?”容缨双眸如水的问。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小木嗫喃着,准备和盘托出了,终究到面对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好了。←→ㄨ网

    “等一等。”容缨突然放开了他,同样像紧张和惶恐一样起身,她站到了窗前,背对着小木。

    小木站起来了,慢慢地走到她身后,轻声道着:“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也不在乎你知道后会怎么样对我,心里压着这样一块大石头,总归不会很好受……也该到告诉你的时候了。”

    “我知道,我知道……”容缨回身了,紧张地掩住小木地嘴巴,然后觉得不妥,又放开了,她有点颤声地道着:“我知道就是这样……都怪我,这么笨,老防备着你别有用心……我……”

    她的喘息开始粗了,小木终于明白了:坏了,想岔了。

    晚了,来不及了,容缨揽着他,窃喜地、紧张地、慢慢地把红唇凑上来了,在渐近的时候,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那微颤的睫毛,那细腻的鼻尖,那氲着香味的发丝,让小木又一次找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轻轻吻了吻容缨的红唇,却不敢再生亵渎之心。

    微凉的嘴唇,容缨在触不可及时,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很近很近的一双眸子,在怜爱地看着她,她笑了,呢喃地道着:“你追了我一年多,连吻我也不敢么?”

    小木心一松,跟着全身又抽了,岔到姥姥家了,他刚想解释,那双红唇侵略地吻上来,一下子失去的淑女的风度,就像初见她时的那个霸道公主,她吻着,把整个人贴上来,仿佛要溶化进小木的身体里,她吻着,像久饿的饕餮扑向盛宴。她吻着,在湿漉漉的唇舌吸吮中,她感觉到了小木的冲动,小木的回吻,那股子幸福全化作兴奋,一个长长的吻,点燃了两人压抑已久的欲火,小木神志稍清时,容缨满面潮红,在解着他的腰带。

    “现在吗?大白天的。”小木无力的抗拒着。

    “好容易今天请假。”容缨窃喜地如是道,蹭声抽走了他的皮带,然后捧着小木的脸,使劲吻着道着:“呀呀呀……快点,这么木啊。

    小木被撩得浑身燥热,他褪着容缨的衣衫,洁白上身慢慢凸现时容缨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肩上,小木摸着细腻、悸动、如纱如绸皮肤,他在咬牙切齿道着:“老子终究是个混蛋,想当好人都没机会。”

    “我认识的都是混蛋,你是最胆小的那个。”容缨咬着他的耳朵,刺激他,话毕,她呀声尖叫了一声,却是最后一件亵衣被撕了,她像**羔羊一样被小木扛在肩了,她尖叫着,拍打着小木的后背,那叫声却带着欢喜的声音。

    咣,两人倒在了**上,小木支撑着,看着身下的容缨,容缨不好意思地遮住脸,然后被小木强行掰开,小木脸上青筋暴露,严肃地对她说:“你刚才说错了,你认识的混蛋里,我是最损、最坏、最胆大的那个……但我不想当混蛋了,你现在把我一脚踹下**,我马上滚蛋。←→ㄨ网”

    “才不!”容缨揽住他,吻着堵上他的嘴,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黏到了小木身上。

    啊~~~~~~~

    一声带着痛楚、带着欢愉、带着兴奋、带着激昂的叫声,拉开了这个混蛋**的序章……

    ……………………

    ……………………

    电话,彩铃的声音响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党爱民愤然把手机拍到桌上了。

    此时身处皖省,经侦局下属的一个经济案件调查组,他这种颜值的在这个环境里是另类,一大间全是专案人员,标准的配置是人手一台电脑,多数对着电脑屏幕能几个小时不动一下,他座位的对面,樊赛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是兄弟单位传过来的远程侦讯录像,她随口问道:“怎么了?联系不上。”

    “妈的,这兔崽子不接我电话。”党爱民恨恨道,一说完,樊赛丽剜了他一眼,他都来不及住口了。

    “先放放……你来看……这个人,张戈,曾经和王寿和是同案犯,他们正在东莞一家电子厂打工认识的……”樊赛丽认真地看着,两人像心有默契一般,各在桌子边,看着屏幕上,一位中年男被提审。

    拐王王寿和曾经的同伙,介绍**一案服刑期满又因伪造假护照被判八年,此时是珠海警方按皖省专案组的要求对其提审。

    …………

    “哦,王拐啊……记得,那事我们一起做,不就介绍女工出去坐台,娱乐场老板给了几百块介绍费……出境那趟啊,那事不都查清了,他是主犯,我是从犯……”

    “哦,讲清楚点?这么干的……介绍女工给的少不是,有老板就做境外生意,介绍一个给一万五澳币,不过沿海这边打工妹见过点世面不好哄,你把她们介绍出去,她们知道干什么,当地卖卖还行,让她出境外,她肯定不去……这不,王拐就想折了,回他老家,勾搭漂亮点的少妇,质量好点,出去那边给钱也多啊……”

    “工厂里……那还能有什么事?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不出来找食,得累死在里头啊,有奈何谁干这个?那大部分女工还不都是打工养不活家里才干这个……哦哟,这有什么无耻的,老婆在外面卖,老公在家里做饭带孩子的都有,太正常了…”

    “啊,不说这个,说说王拐……大家都叫他王拐,那张嘴厉害啊,那抵死不卖的女工,能让他说得高高兴兴当小姐去……真的,我们当时一个月介绍三两个了不得了,他十倍都不止……肯定得一直介绍啊,新人换旧人,还有干段时间的女工摸着门道,自己就跳跑了,所以这种事一直有需求啊……”

    “王拐的爱好?那还用说吗,女人呗……他是自己先上了,再尼马介绍卖去,啧,老厉害了,有的挣着钱,还回来给他,真的,要不是有个女工男朋友气急了追砍他,他都不走呢……”

    ……………

    樊赛丽记着要点,脸上是一种出离惊讶的表情,她翻开了在滨海速记的要点,喃喃地念着:

    “初始动机、诱因,可能是父母离异,被抛弃;情场失意,被抛弃;甜言蜜语是肯定的,有女人缘是肯定的,可恰恰他的侵害对象也是女人,这种矛盾能反映出,可能他受到过女人的伤害,或者他在乎的女人被伤害过,而他无能为力……”

    党爱民接着道:“那王寿和老家的查实,是正确的,王寿和是被女方家退亲的,八百八十八的彩礼钱也没退,第一次犯案,拐走的受害人没有暴力、没有性侵……诱因可能就在这儿,招远镇查到的消息是,他和对象姚玉霞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而且第一次拐卖走的,是姚玉霞的表姐。”

    “这是纯粹出于一种报复心态。”樊赛丽道着:“小木这样说了,监狱服刑的后果是,他的道德水平急剧拉低,而作案水平却很快提高……到南方打工可能更受挫,他应该挣扎过,而且属于那种挣扎不出来的人,他很快和张戈臭味相投,然后以介绍女工出去从事**易为生。”

    “那动机和诱因,是完全正确的,这小家伙。”党爱民凛然道,事隔几年,对小木这个奇葩,依然是不服不行。

    樊赛丽依然有点接受不了,看案情能猜到性格的事,她是头回遇见,这时候她沉浸在惊讶中不自然地问了句题外话:“党教官,这是个什么人啊?本来我觉得有点玄,可这么一查,又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诱因很明确,动机很简单,就是受了女人伤害,转而报复,甚至连甜言蜜语、女人缘、这几个词樊赛丽都重重做了记号,她的比对之下,结果出来了:准的吓人。

    党爱民这时候拽了,一挥巴掌道着:“你说什么人?我兄弟啊,我就知道他成,心比别人多个眼,再狡诈的嫌疑人跟他比,都是白痴。”

    “那您说,他能猜出……下落?”樊赛丽自己都不相信地道。

    “八成行。”党爱民拍胸脯了。

    “我给您订机票,你今天就去滨海,务必把这个人请到……哎,什么也别说了,要经费,没问题,我们经侦上不缺钱,只要你给我找到王寿和,找到线索,这个头功给你们刑侦上都行……”

    樊赛丽说着,已经打开手机,给刚回来不久的党爱民订飞机票了,而党爱民,还在一遍一遍拔着小木的电话,邪了,就是不接……

    ………………………

    ………………………

    手机在口袋里、口袋在裤子上,裤子扔在地上,没人理会。

    呼哧…呼哧……小木仰躺着,正喘着粗气,有多大兴奋,就有多大疲累,他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打了此生最不愿意的一炮。

    “哎……喝水不?”容缨侧过身,手托着腮,近距离地看小木。

    那眼里,满满地蓄着爱意,从相识到现在,从陌生到亲蜜,是一个如梦如幻的距离,小木没说话,她笑着道着:“才多大会儿,把你累成这样?”

    小木呵呵笑了,一笑,容缨去拧他,不过却舍不得使劲,轻轻捏了下,小木无语地握着她柔软的手,心里泛起的滋味那叫一个复杂,他看着容缨,娇厣如玉,因为哀伤的削瘦却更增几分风致,容缨附身轻轻吻他问着:“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小木难得地说了句实话。

    “这就害怕我缠上你了?”容缨剜道。

    “那你会缠上我吗?”小木问。

    “当然,除非你不喜欢我了……我原来有很多很多朋友,**之间都没有了,不过还好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我问你一件事,你得说实话。”容缨道,几乎是贴着问的,热乎乎的**、软绵绵的豪胸,小木发现在这个时候,讲道德真是傻逼,他抚着她平坦小腹下的私密处笑道:“诚实,很难啊。”

    “别摸这里。”容缨不好意思拿走了小木的手,娇笑着压在他身上,问道:“你一直照顾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可怜我?”

    “都不是,你信么?”小木道。

    回答很意外,容缨想想道:“信,那是……”

    容缨笑着,一笑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一圈琳琅的贝齿,小木笑着问:“是什么?”

    “那就是想上我?”容缨笑吟吟地道。

    小木哧声笑了,容缨拧着他的脸蛋斥着:“以为我看不出来,好几次想说都不敢说出来……还得姐抹着脸主动追你?装有文化,一脱了都是**。”

    这特么才是容缨的真实个性,估计也被释放出来了,不过听得小木笑到不可抑制了,容缨却是有点脸红了,裹着被单下**,把一直响的手机扔给小木,像受惊的小鹿,钻卫生间去了,小一看是秃蛋的电话,根本没心情接,直接摁了关机,手一伸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妈的,要选择一种死法的话……那我就这样选择了。”

    小木暗暗地安慰着自己,那种死法就像现在:爽死。

    “小木……下午我还去店里,中午就到外面吃行吗?你来洗吧。”容缨在问了。

    “嗯,好嘞。”小木精神抖擞,一下子坐起来了。

    “还有个事……聂哥判决下来了,有时间陪我看看他去啊,他好歹当过你大哥呢。”容缨又道。

    吧唧,小木直接从**上摔地上了,他发现了,以自己干过的事,就想爽死,都不会那么容易滴……

第142章 情深似怯

    

    第142章情深似怯

    黄昏过后,沿色的天空渐渐黑暗,林其钊和申令辰踏着入晚的第一缕灯光进入了第四看守所。:。

    高墙、铁门、哨兵,钢筋水泥的牢笼里,像一个赤条条的原始生态,不管是林其钊还是申令辰,不管往这里送进过多少人,都无从知道,一个法外逍遥的贼寇,被像动物一样锁进这样的牢笼,其心态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验过了三次身份,狱警带着他们进了最后一层甬道,那里是整个监仓的中心,看守也最为严格,荷枪实弹的武警每小时一班,会从哨口一个一个看一遍那些重刑嫌疑人。

    “第四所是一个重刑看守所,咱们市共有三所,看守的待遇,规格都是相当高的。”林其钊道了句,看着师傅心不在焉了。

    “半残之人,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申令辰如是道了句,对于曾经危险性最高的聂奇峰,已经不屑一顾了。

    林其钊笑着道着:“这家伙风光时候,拿过散打亚军,其实竞技类体育在制度上还是有缺陷的,据我们大数的调查,退役的运动员里面,违法犯罪率高达百分之十一,特别是武术、拳击、散打一类,他们的就业门路是非常窄的。”

    “这可不是拿犯罪当职业的理由。”申令辰道,他问着狱警道着:“嫌疑人表现怎么样?”

    “死刑犯,还需要什么表现?”狱警反问道,不管什么表现,都是死路一条,也没有人在乎他什么表现。

    “对,我问的就是死刑前的表现。”申令辰道。

    “骨头挺硬一个人,我倒是没怎么见过,该吃吃,该睡睡,不爱说话。大部分死刑判决后的人情绪多少会失控,不是又哭又闹,就是拼命写上诉,再不就是被吓到失眠、大小便**都有……这个人特殊,以上情况都不属于,我也说不准。”狱警道。

    申令辰和林其钊相视一眼,心意相同。

    这种反社会的性格的人,可能看待死的态度和普通人也不一样。

    走到一处监仓的门口,狱警开门时提醒着:“五分钟,不得提及有关判决的话题,为了安全起见,你们的谈话会被录音,不介意吧?”

    刑警和司法监狱局管理下的不是一个系统,狱警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两人点头间,厚重的铁门咣声开了,申令辰和林其钊站在门口的安全距离,头顶的铁窗外,武警已经如临大敌监视上了。

    这样子就申令辰都觉得有点小提大作了,盘腿坐在**上的聂奇峰眼皮未睁,如果不动,看不出已经残疾了,曾经以武力为荣的人变成这个样子,那怕就是生死冤家,也让人生出点唏嘘之意来了。

    “聂奇峰。”狱警敲着铁门示意对方注意:“会见,五分钟。”

    聂奇峰睁开了眼睛,瞥了申令辰一眼,像胸中的郁气尚在,他咽了口气,阴森森地道着:“是你?”

    “记性不错,还记得我?”申令辰没有参加审讯,两人枪战后只见过一面。

    “你是……申令辰?”聂奇峰道。

    申令辰一点也不意外地道:“看来五哥警示过你,小心我在滨海查到你?”

    “那是你们内部的事……想干什么?老子现在缺俩哭丧的,你们俩不会毛遂自荐吧?”聂奇峰睥睨道,不愧是让游必胜也闻风丧胆的杀手,那眼中的凶光,仍然能让人激灵灵打个寒战。

    申令辰没理会,直接和他道着:“我和你沉尸海里一样,对处理掉敌人已经没有心理障碍了,我来这儿是告诉你几件事。”

    聂奇峰没有回答,一侧头,呸……唾了一口,极尽不屑。

    “第一件事是,戎武在死前,托付小木照顾他妹妹容缨。”申令辰道。

    “放你娘的屁。”聂奇峰直接道。

    “我没有必要骗你,真相就是这样,他是以此为条件,换取了戎武把五哥的事和盘托出……说起来他是画蛇添足了,其实在戎武死后的遗书里,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他不会给唯一一位亲人留下后患的。”申令辰道。

    聂奇峰的表情冷漠了,看不出什么感觉。

    “据我所知,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照顾容缨……连戎武的后事都是他处理的,骨灰运回了淮南老家……你也挺可怜的啊,家里出了个死刑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在苏北乡下的老父亲,不准备认你了。”申令辰道。

    聂奇峰笑了,呵呵笑了,笑得有点痴狂,让人无从揣度,他是悲凉,还是一种无所谓的心态。

    “容缨现在在一个蛋糕店里打工,虽然对你们我依然仇视,可这位无辜的姑娘还是挺让人敬佩的,变到一无所有,仍然挣扎着爬起来了,而且很重感情,据说来看过你很多次。”申令辰道。

    “你是在保护那个孙子?”聂奇峰冷冷地道。

    “不,在保护容缨,那个孙子有多厉害你比谁都清楚,好自为之吧,你的日子不长了,就不要多生事端了。”申令辰道。

    “呸!”聂奇峰这一口,直接唾向了申令辰,唾在他衣服上,管教要出声,被申令辰拦住了,然后听到了聂奇峰另一个答案:“滚!”

    “就走,想清楚了再说,不要毁了她的生活。”申令辰道。他和林其钊默默退开了,管教不客气地咣声关门,在门掩上的一刹那,林其钊捕捉到了聂奇峰一个激烈的表情变化,他握着拳,狠狠地击向水泥铺面上的合板,嘭声沉闷的响声,被铁门的声音掩盖了。

    “这种人,就去死都得带你们一身晦气,没道理可讲的哦。”狱警感叹了句,带着两人出去。

    简短的会面结束,两人一言不发,直出了看守所,上了车时林其钊才把憋了好久的话讲出来:“师傅,我觉得是多此一举啊,容缨没有什么威胁啊,这拔人基本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错,恰恰容缨的威胁最大,本来小木对戎武就心存好感,对出卖他是情非得已,照顾容缨这么长时间能说明什么?他自觉有愧啊……万一容缨知情,你敢保证不生出什么事端来?”申令辰道。

    “可这家伙,根本油盐不进啊。”林其钊道。

    “不,已经进去了,他会考虑清楚的。”申令辰道,看林其钊不明白,他解释道:“我跟小木学的,越是反社会性格的人,越是重视那点并不多的亲情,就像戎武接受小木的条件一样,那怕他不信,也不得不接受,因为……那是他和正常世界的唯一牵挂。”

    “呵呵,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林其钊驾着车,刚刚驶离,电话即响,他随手在耳机上接听,嗯了几声,顺势踩住了刹车了,接完电话,申令辰隐约听到了声音,他问着:“又是那个党教官?”

    “对,他两个小时后到滨海,已经开始乘机了。”林其钊道。

    申令辰奇怪地瞥了眼,看林其钊脸色惊讶,他好奇问着:“有事了?”

    林其钊蓦地一笑道着:“邪了,00239H号网上追逃人员,王寿和,小木看了他几桩案子,判断这个人受过女人伤害,或者心爱的女人被伤害过,说这是他的诱因和犯罪动机。”

    “哦……什么意思?没见着人,被女人伤害过,都能看出来?”申令辰奇怪问。

    “可不,验证了,还真被女人伤害过,王寿和最早订婚后被退亲,888的彩礼都没退,结果这个拐王把未婚妻的表姐给拐卖了。”林其钊笑着道。

    “呵呵,这叫什么事啊……那好,一起去接党教官,咱们路上说。”申令辰道。

    “好嘞,看来神威不减当年啊,其实我对这个判断是持怀疑态度的。”林其钊笑着道。

    申令辰却在思忖着一个不确定的方案,他征询似地问道:“林处,我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小木推到党教官这儿,离开一段时间。”

    “哎,对呀,好办法……等这儿事结了,看情况再说。”林其钊道。

    两人一路密谋,党爱民的来意自不用说,被一个拐王搞得焦头烂额,肯定要请位高手出山指点,两人商议之下,要全力帮党爱民促成这事了………

    ………………………

    ………………………

    又一个早上来临时,小木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小区,精神倍儿好,心情倍棒,**的滋润,让他重新找到了乐趣,一个女人全身心的柔情蜜意,和买春时那种任君胡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哦。

    情爱和爱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发情zuò爱,而后者是因爱有情。

    “妈的,我活了这么大,才发现以前根本不懂。”

    他心里暗暗道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了这颗种子,是在怜惜地看着容缨悲痛欲绝时,还是在犹犹豫豫,向她伸手援助之手时;抑或是,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彼此接受了对方?

    他说不清楚,不过却真切地感觉到,那种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味了,他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敢对她有非礼的举动,甚至偶而去她家里看到晾晒的亵衣都会脸红,长长的一年多时间,他是眼看着,容缨从手足无措、四顾茫然走到今天的,第一次给她钱,第一次教她去找工作、第一次教她做饭,此时想起来,多温馨的感觉哦,小木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耐心,一件事坚持了这么久。

    “她是真喜欢上我了?”

    小木驻足如是想着,昨天中午刚分开,晚上下班电话就黏来了,初识性滋味的两人津津有味,分别依依不舍,这多了一个牵挂的感觉,为什么觉得很好呢?

    她的笑厣、她的拥抱、她的香吻,充斥着小木一脑子,让他舍不得放下,曾经心志坚定,准备有一天告诉她真相的决定,这时候开始动摇了,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那团阴影已经越来越小了,小木在侥幸地想着,也许一无所知,会是个最好的结果。

    可阴影依然在啊,他的眼前黑了黑……然后蓦地被惊醒,然后看到了党爱民那张丑脸,正恬着脸朝他笑,问着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怎么出现在这儿?***,每次心情大好的时候,就被你煞风景了。”小木怒了,不理他了,蹬蹬走着,党爱民亦步亦趋跟着:“喂喂,别介个这样子嘛,我是不远千里又来看你来了,想吃啥吭声……还有一大把警花要给你介绍,咦,我艹,你小子怎么了?昨晚上吃屎了,脾气都成臭的了。”

    “秃蛋,别逗我和你说话,没心情……滚远点。”小木不客气地道,开了单元门,他进去,党爱民赶紧趁机钻进去,仍然是恬着脸道着:“好好,不逗你……哎你猜猜我这次回去干什么了?”

    “你和那个长得像你妹的女警察肯定不相信,也肯定验证了,然后发现真理站在我这边,然后你就巴巴大老远又来问我了,是不是这么回事?”小木傲气地道。

    “哎呀,太对了,连你说的标点符号都是真理……我是专程跑这么远,来拍您马屁来了啊。”党爱民呵呵笑着,果真是一副拍马屁的无耻嘴脸。

    当过卧底的这些特警,大部分时候比地痞**还不要脸,小木早深谙他的性格了,直道着:“秃蛋,我说你好歹也是警官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自己的事自己办,至于恬上脸来听我说难听话么?”

    “就是啊,我都不要脸了,你至于跟我说难听话吗?好歹咱们一起战斗过啊。”党爱民把话拧过来了。

    小木回头无语戳戳他道着:“行了,行了,我真没心情……我一不拿工资、二没有职务,你这公事烦我,你好意思啊?”

    “不不不……私事,那私事你得帮我吧?”党爱民追着,依旧不舍。

    “私事?不可能吧?”小木不信了。

    “真滴真滴……这事关系到我以后的幸福生活,这个忙,必须得你帮……”党爱民说着,理由不够充分,他有准备了,神神秘秘地告诉小木道着:“我不骗你,我本来可以不接这案子,可看不过眼赛丽为难啊,所以我倾尽全力要办这个案子……那个那个……哥光棍这么多年了,好容易瞄上这个,你总不能不帮我这一回吧?”

    小木一听傻眼了,那个长得像母熊的,和秃蛋还真是绝配,他坏笑着问:“不是骗我吧?那头回来还把樊赛丽介绍给我?”

    “这个……”党爱民一梗,愣是憋出来了,直道着:“这不有美女先尽着兄弟你嘛,你看不上才轮到我啊。”

    小木一愕,然后扶着楼梯,捂着肚子,使劲地笑,党爱民跟着呵呵傻笑,笑了半天,小木才气喘道着:“哈哈……秃蛋,冲你这种审美眼光,这忙我不帮说不过去,不过仅限于跟你们磨磨嘴皮啊,甭特么再想着拉我下水,我那儿也不去。”

    我擦,有防备,对于这点,党爱民早有准备了,他呵呵贱笑着安慰道着:“我都离开特勤这一行了,想去都没机会了,咱是指挥员,当侦察员那苦逼差事,都没人敢支使我,何况您呢?”

    “嗯,不错,看来你要升职了。”小木且走且道。

    “哟,您这是确定要帮我升职?”党爱民兴奋了。

    “不用我吧,马屁拍这么好,早该升职了。”小木挖苦了一句。

    不过党爱民的脸皮可是铜铸铁浇的,谦虚地道着:“生命是有限的,拍马屁是无止境的,您过奖了,还得继续学习。”

    “行了行了,进来吧。”小木不听了,领着党爱民进了工作室,和忙碌的几位打了个招呼,看看预订的纹身,让刘洋安排,两人直上办公室,坐在满是纹身设计的房间里,党爱民马屁又开始了,大惊小怪地道着:“我艹,以后不能叫小木了,应该叫大师啊。”

    小木坐着,笑着道:“那党警官,我们来讨论一下印象派的艺术风格?”

    “这个先放放,对我来说太深奥了……拐王这个事,我是专程来请教你的,查实的情况是这样……”党爱民坐下来,一入主题就面带正色,把王寿和老家、王寿和同案人员,以及数处外勤的查实情况一说,不时地向小木竖大拇指,千言万语一句话,我艹,你小子真行啊,被女人伤害的诱因都能看出来。

    “那是明摆着的事,能把女人心甘情愿拐走,说是这人肯定长了张甜嘴,而长了张甜嘴,人又不丑,却在履历清白没有劣迹的情况下犯这种事,原因能是什么?肯定是受到刺激了,看他受到刺激后的表现,明显就在感情方面嘛。”小木道。

    党爱民竖竖大拇指请教着:“你不说查实后,再来找你吗,你小子一般话只说一半,另一半是什么?”

    党爱民很期待,那怕只言片语的一个闪光点,都有可能成为线索的来源,小木笑着,一敛脸色,又忍不住笑了,笑了几次才说道:“我没说的那半截是:这个人在拐卖少妇到镜外犯事之后,应该成家了。别惊讶,原因有三。第一,作案手段迅速变化,从针对女人下手,变成了针对那些无辜民工做案;第二,自此之后再没有看到他针对女人的作案;第三,作案手段不断升级,而动机很明确了,就是一个字:钱。”

    党爱民拿着手机在录,录完他自己一头雾水,反问道着:“作案手段迅速变化,和成家有什么关系?”

    “你忽视了一个细节,介绍**相对于他后面干的事,都是轻罪,在作案上,嫌疑人会有舍重就轻的下意识趋向,而他恰恰相反,是舍轻就重了,反而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作案,海外留学、招商引资、甚至发展到后来,直接用假币去骗毒贩,你没想过这里面的合理解释?”小木问。

    “你的意思是,身边有女人了,而且这个女人促使他思想有点转化?”党爱民问。

    “对,侵害对象的转变,能反应出他这个心理的转折……你看他对钱的渴望这么强烈能反映出什么来?那肯定是开支很大了啊,而且作案的间隔又很长,作案的地点差异又这么大,估计每次从设计到实施,要费不少功夫,这也能反映出他胆怯,害怕暴露被抓的心态;除了对刑罚天生的恐惧,应该还有其他原因……但是你们的排查又发现,他根本就没回过家,家里一个老爹不管,老娘死都没回去,你觉得还能是什么事?”小木问。

    “哦,有道理。”党爱民三言两语被小木说服了,不过转眼一想又不对了,他愤然道着:“嗨,可是……我连拐王也找不着在哪儿?我去哪儿找他的新女人,况且这种人,就成家肯定也不会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只能看出这么多来。”小木道,一摊手无可奈何了。

    “你特么一句话分两回说,害得我跑了这么远?”党爱民气着了,一气发飚了,挥手道着:“不行,再给我想想办法,实在没办法,我带你去我们指导指导去。”

    “呵呵,有多远滚多远啊,老子没兴趣,上次挨了一枪子,那报应我可不想再来一回了。”小木淡淡笑着,一语否决了,直摆手让党爱民自己滚蛋。

    态度恶劣,党爱民却也不敢忤逆,他装起手机,拿着手包,掏了一摞钱,在那儿数着,一数把小木吸引住了,这货手里拿的都是美金,一百一百的,他边数,边贼贼地看小木,小木也在奇也怪哉地看他,党爱民笑笑道着:“不白使唤你,说吧,要多少,美金结算。”

    “你……你特么拿一摞假币逗我玩?”小木气愤地道,秃蛋这狗日货,总能办出日狗的烂事来。

    党爱民严肃道着:“真的,咱们这关系我能骗你?”

    “秃蛋,我就不认爹,能不认识钱?”小木忿然道,吧唧一甩手边的画册。

    然后党爱民愣了,他离小木隔着一桌的距离,手晃晃,有一百公分,他比划着,不解地问着:“你猜的吧,我这要是真的呢?你小子跟我走?”

    他一抹,十张美钞搓开扔在桌上,似乎真是如假包换了。

    “考我是吧?这张,和这张是真的,其他都是假币,美国本土以外流通的美元里,有百分之三十都是假钞,我告诉你怎么认……算了,不告诉你,告诉你也学不会,知道我干什么的吗?”小木指指四墙上的设计图案,党爱民一下子明白了,就再精致的花纹,也骗不过设计师的眼光啊,小木笑笑告诉他道着:“画画人的视线,就是从线条和色彩去观察的,三原色知道吗?红蓝黄,将每种原色数字化为0~255这样256个数值,就可以得到256的三次方,等于16777216种色彩组合……事实上,现实世界的颜色范围变化要更大,最亮值是无法确定的,也很难得到绝对的原色,中间的变化又是一个连续的模拟量,因此,色彩组合的数量是一个无穷大的值……知道人肉眼能分辨的黑色有多少种吗?普通的看色板能达到十种左右,而一个经验丰富的画家或者油漆工之类的人,能分辨到五十种……我嘛,可能最低都能达这个数字啊。”

    傻了,愣了,秃蛋又回到了那个智商有缺陷的样子,这个样子是小木最喜欢看到的,这不,他震惊地道着:“我艹,神了啊,我自己不过验钞机都分不出来。”

    “鲁班门前弄大斧,**面前撸**,找不自不在不是?假钞颜色偏亮了,两个角度就能看出来。”小木笑着道,党爱民乱摆头看,愣是看不出来啊,谁可知他看时,小木手一抽,把其中两张抽走了,往口袋里一装,笑着道着:“不能白给你上课,授课费收了。”

    “别呀,我来之前才换了两张,知道你能认出来,我特么放真的干吗。”党爱民郁闷地道,亏大了,小木把两张真的拣走了,花钱证明了一下自己智商仍然是硬伤。

    “**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小木得意洋洋道。

    这话让党爱民生歪心眼了,他期待问着:“要不你跟哥跑一趟,管吃管住管介绍警花,代价再大点无所谓,你提。”

    “没兴趣,你少忽悠我,敢干这种生意那是和政fǔ竞争,和亡命徒差多少?”小木起身道着,要走了,走到门一回头,把党爱民吓得不敢追了,他严肃道着:“警告你啊秃蛋,叫你秃蛋把你当朋友,你要再提公事,我就叫党警官了。”

    这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党爱民明显不接受了,可没想到小木很绝情,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党爱民才真切地感觉到,和曾经在精神病医院时相比,小木变了,变得好多地方他都不认识了,而且隐隐地有了一种气势,那是不容置疑,和决不苟且的气质,让他都无从下手了……

第143章 貌似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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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无意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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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看守所坐落在远郊,下公交步行尚需十分钟路程,又一次来到熟悉的地方时,容缨忍不住感慨万千。

    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这里结缘,她想像不出,人被这样关在钢筋牢笼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难受滋味,家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可那时候她还小,在记忆中留下的影像只有母亲的以泪洗面,以及哥哥难堪的愁相,家对她来说是支离破碎的,母亲改嫁带着她,她战战兢兢扮演着拖油瓶的角色,鞋透趾没有可换的、衣旧了缝缝补补没有新的,她总是怯生生地,低着头躲避着外人,生怕有人认出她,骂她死刑犯人。直到有一天哥哥出现,来看她,隔着好远喊她,她惊喜扑到哥哥怀里时,哥哥却泪流满面。

    后来就换了一个家,相依为命,相守为家,哥哥带着她,在哪儿打工她就在哪儿上学,就是那时候认识了还是散打运动员的聂奇峰,又多了一个哥哥,多了一个把她当亲妹妹**着的哥哥。

    她不知道两位哥哥在干什么,可在她眼中两位哥哥是无所不能的,从一座小城市来到了大都市,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一个富人,从一个被人鄙夷的对象成了被人恭维羡慕的富姐,从拮据到花钱如流水,从形影孑立到前呼后拥,像一场黄梁梦,飞速地攀升到高处,又重重地摔回地面,一切在眼前,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站在看守所门前,抹着泪,这儿排队的,差不多都这个样子,而她却不想这个样子,掏着化妆盒,把自己的泪吸干,粗粗地化着,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0211,容缨……跟我来!”

    有位面容肃穆的管教念着,容缨匆匆跟着,进了第一道铁门,程序是繁琐的,提来的东西,被细细检查,其实没有东西,那些可恶的管教,连方便面袋都要捏一捏,仔细到把方便面箱上的钉子都会起掉。

    检查完毕,东西被管教提着,她亦步亦趋跟着,进了一个标着会面室的地方,似乎有优待了,很大的房间,光门口就守了四个持枪的武警,她进门坐下,这时候心里却安静了,奇怪地安静了,在无法抗争命运给出你的结局时,安静的等待是最好的方式。

    不是吗?

    她看着持枪的武警、高高岗楼上的哨兵、还有厚重的狱墙和墙上半人高的刺,她忽然明白了,哥哥的选择。

    他是高傲的人,高傲到不会向任何人乞怜。那怕千夫所指,不容于世。

    容缨默默地想着,思绪开始紊乱,而心情却很平静,她在想,哥哥在最后一刻,肯定也是这样平静地按受了自己的命运,就像她,也正准备接受这一切一样。

    这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她心里如是想着,从哭天呛地的开始到今天平静接受,让他意外地想起了,另一个男人……

    ……………………

    ……………………

    小木,正心不正焉地站在医院病房门口,心情很乱,病房里更乱,管向东和苏荣乐正劝着孙清华出院,孙清华赖着不走,这货估计是缺严重,巴不得躺在**上,看着昔日的朋友流水介地来看他。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他怕银行的找上门。

    这不,又钻被窝里了,死死掖着被角吼着:“不出院不出院,老子病还没好呢。”

    “别住了,你躺这儿舒服,我们难受啊,天天来看你,比照顾亲爹还上心。”乐子怒了。

    “真没病,清华,出院散散心,走动走动,没准更好点。”管向东劝着。

    腾,如花掀开被子坐起来了,怒道着:“我真有病,你们怎么不信呢?”

    “啥病?护士说,你***一天吃得比一头猪都多,再住下,得把她吓病了。”乐子怒道。

    “我神经病不行啊,不出院,你们走吧,别理我。”孙清华赖着道。

    管向东无语了,直道着:“何苦呢,住这儿比星级酒店还黑,你看看药单,医院保胎药都敢给你开上。”

    “不在乎,老子住不起别墅了,还住不起医院,切。”孙清华撇着嘴道。

    这时候,小木看不下去了,进来,怒气冲冲地站到孙清华面前,孙清华看他眼神不善,心虚地吼着:“什么意思?想打架是吧?老子正愁没地发泄呢。”

    啪…啪…小木甩手就是两个耳光,痛骂着:“你老婆跑了,肯定跟别人睡了,你他妈还有脸在这儿住医院……钱挥霍完还可以挣,咱们几个兄弟情份就这么点儿,你他妈挥霍完了,那可什么都没有了。”

    啊呜……如花嘴一咧,伤心开嚎了。

    啪,又是一耳光,小木吼着:“哭个蛋啊,你就是个吊丝,又重回吊丝了,有什么伤心的?老婆跟了睡了……那你更应该发奋图强,珍惜生活,多睡别人老婆。”

    啊?如花一愣,被这逻辑听懵了。

    乐子眼睛一亮,抚掌大乐道:“说滴太好了,花哥你要奋起啊,多少别人的老婆等着你临幸涅。”

    唉,管向东郁闷了,这几个坑货凑一块,不会有什么好事。

    似乎真有点道理,如花咂摸了片刻,小木催着道着:“爬起来,你爹不亲、娘不的,老婆也不喜欢的,赖**上撒什么娇,我知道你痛苦难受,可你不能老自己郁闷啊。”

    “那我怎么办?”如花苦着脸道。

    “把痛苦转嫁给别人,让他们难受去吧……起来吧,大不了老子带着偷抢拐骗找点刺激去,大把事可以做啊,起来,带你回苏杭去,认识认识总嫖把子,等特么你玩完了,下辈子都不想娶老婆了。”小木剽悍地道。

    如花看看三人,眼睛骨碌碌一转悠,哎了声,一骨碌坐起,穿衣服了。

    小木使着眼色,让两人赶紧去办出院手续去,出了门的乐子和管管,刚掩上门就听到如花诉苦了:

    “木啊,兄弟啊……你不理解哥的苦处啊,光顾着炒股,老婆都没睡几回,我估摸着,别人都睡得比我多……我不是不想出院啊,出了院还去哪儿啊,银行该贴封条收房子了……”

    两人哭笑不得,觉得可笑里,又是那么涩涩的味道,其实活个人真是难啊……

    ……………………

    ……………………

    聂奇峰是被两名孔武有力的武警抬进来了,连椅子抬进来的,他坐得很惬意,容缨惊得站起身来,看着削瘦,而精神却很好的聂奇峰,她意外的压抑住了,没有哭。

    “好!”聂奇峰的一只残手,竖着大拇指,干净、利落,去掉曾经妖冶的外表,清纯素颜的缨子,看得并不憔悴,这一下子让聂奇峰心掉进肚子里了。

    这次临近决别的会面很意外,情绪稳定,出乎意料地稳定,聂奇峰在回忆着初见他们兄妹的趣事,比划着那时候缨子还是个小丫头,容缨在说着,那时候见聂哥在台上打架,老吓得她不敢看,可后来都学坏了,每次见散打比赛就激动,两人说到兴处,相视间,都是一脸微笑。

    容缨知道,聂哥没有上诉,就等着死刑复核,而复核是没有悬念的,她怎么也把面前这位削瘦、帅气的聂哥,和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联系起来,就像她现在都无法相信,哥哥也是其中一员一样。

    聂奇峰却惊讶于容缨的表现了,可他喜欢这个让他意外的表现,曾经泼赖黏人,处处惹事生非的缨子,仿佛**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懂事到让他心疼,他想像不出,一贫如洗的容缨是怎么过来的。

    “缨子……你……”聂奇峰许久收敛着笑容,好奇问,还没问出来,容缨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道:“哥你别担心,我找到工作了,我能养活了自己……其实,你和我哥,一直就想着让我平平安安的,我知道你们的苦心。”

    聂奇峰吁了声,欣慰笑着道:“对,如果你哥看到现在的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哥,你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容缨轻声道。

    “没有。”聂奇峰摇摇头,尴尬一笑,无所谓地道着:“找个远点的地方撒我骨灰,省得别人唾我。”

    容缨尴尬笑笑,她咬咬牙,点点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坚韧性格,她同情地看着聂奇峰道着:“哥,那怕有一点希望能救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救不了你,我会给你……找块山清水秀的地方……”

    声音哽咽了,聂奇峰慌了,拖着带戒具地手急急扬着劝着:“缨子,别哭……我都看开了,你还哭什么,我得谢谢你,谢谢老天有眼,让我有生之年,遇到了一个好兄弟和你这样一个好妹子……真没事,人活百年终是死,没那么可怕。”

    容缨忍住了,擦了两眼泪,找着快乐的话题,而快乐可能之于她只有一件事,她告诉聂奇峰道着:“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有对象了。”

    “哦,是吗?”聂奇峰好奇了句,然后马上说道:“别告诉他,你还有个哥在看守所里。”

    “不碍事的,你认识。”容缨道,聂奇峰愣了,然后容缨幸福地告诉他:“还记得我有次去你那儿,把他吓跑了么?我哥不在了,是他帮着处理后事的,这一年多,身边只剩下他了,他教了我好多事,连工作都是他帮我找的……你们当时说他很能,我都不信……哥,你怎么了?”

    当啷,聂奇峰的戴着戒具的手无力地垂下了,面容枯槁、表情惊恐,容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讶地看着这一变化,这时候,就连警察也动了,有两位从门外进来,盯着聂奇峰,那眼神,像在威胁。

    “呸!”聂奇峰重重一呸,丝毫不惧,他对容缨道着:“缨子,木林深是个骗子,我、你哥、老李都是他出卖的……他跟着你是别有用心……别和他呆在一块,那是条狼崽子,我就是被他坑成这样的……走远点,走得远远的,别和他在一起……哈哈哈……你看,这些警察都吓着了,哈哈哈……”

    聂奇峰被抬走了,容缨惊得立在当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看守所的,她没有听到管教和狱警在她耳边说什么,一出大门,她急急地拔着电话,电话通时,她拿在耳边,却一下子无语了,不知道该问什么?

    奇怪了,小木在那边也不像往常一样嘘寒问暧,而是沉默了。

    “我见到聂哥了。”容缨道。

    “听你口气,好像知道了。”小木的声音。

    “看来他说得没错,是你出卖了他们,让我两个最亲的人,一死一残?”容缨咬得嘴唇见血,她浑然不觉。

    “对,聂子难道没告诉你,他是去杀我,却误杀了我最好的兄弟。”小木在电话里道。

    “你一直在骗我?”容缨怒喝道。

    “以前骗你活下去,那,现在不用了,你自己都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小木道,电话挂了。

    这一头,容缨怒不可遏,直奔向公交车站,她攒得手上青筋直露,脸上阴沉得吓人,她头一回体味到有多深,可转眼间,这由生出来的恨,却更深……

    ………………………

    ………………………

    “完了……完了……”

    小木摁了关机键,知道最终也没有侥幸的出现,他怔了片刻,回头即走,却不料碰上了一张丑脸。

    如花,居然在凑着耳朵在听他说话,此时惊讶地问着小木道:“我艹,你还真加入黑涩会了,什么一死一残?哎对了,你小子天天躲得像个乌龟鳖蛋,还真是闷声不响干大事了。”

    “滚远点……我顾不上你了啊,老子现在得先逃命去。”小木拔拉过他,匆匆走了,不放心又回头道了句:“就搁这儿等着啊,一会儿让乐子给你安排。”

    “我擦,逃命?”如花愣了片刻,这个字眼刺激到他了,他一抚胸口道着:“好刺激。”

    接着拔腿就追,几步就追上小木了,他求着:“喂喂喂,木,带上我啊……你知道往哪儿逃么?你身上有钱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事你不知道的好。”小木头也不回地道。

    “我没兴趣知道,那你带上我啊,我也没地方去。”如花追着。

    “那不一样,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别追着我啊。”小木烦燥地道。

    “你不说带上我找刺激么?你还说帮我找回老婆来?还说教我睡别人老婆去……尼马怎么说的,一个字都不是真的?哎我告诉你啊,不带我,不能走。”如花怒了,拽着小木在医院走廊里大吼着,这情形可把小木糗得无以复加了,他安慰着如花:“走走……我还没想好去那儿呢。”

    “那听我的,那儿远咱就去哪儿,反正老子不想呆了。”如花道。

    这句话,多么切合小木的心境啊,他一言未发,匆匆奔着,医院门口拦了辆车,上车就一句:去机场!

    这可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幸亏如花兄弟全部身家都带在身上,机票都是他刷的卡,买的是最北方边乌鲁木齐的机票,两人在挤挤攘攘的大厅过了安检,小木心事重重地发现,如花居然兴高采烈的,他忍不住挖苦道着:“如花,你特么抵押贷的款,躲得过去吗?”

    “欠债的还不都是躲一天算一天,老子没签字,看他们敢把我房子卖了。”如花剽悍地道,心结就两个,房子、老婆,都将不属于自己了。

    “没用,可以强制执行的。”小木道。

    如花怒子,骂他道:“你妈逼你故意给我添堵是不是?老子刚给你买了机票,你就巴着我破产离婚是不是?”

    “没有,我是说你躲不是个事。”小木道。

    “屁话,那你躲什么?”如花反问。

    这一句把小木问愣了,对呀,说别人呢,自己躲得过去吗,他怔怔地想着,从怀着愧意去谎言劝慰,从谎言劝慰又到甜言蜜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陷进去了,现在居然心里有种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对于他这个道德底线不高的人,很难有这种心境啊。

    “怎么了?”如花看着痴了,好奇问。

    “没事,哎如花,把你手机关了,我这次的事很麻烦,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木道。

    如花得意道着:“我早关了,你丫不会是犯事了吧?”

    “犯事我可不怕,但这事我解决不了了。”小木道。

    “什么事啊,把你愁成这样?”如花亦步亦趋追着,好奇压过了一切,小木被逼得无可奈何了,这样告诉他:“是这么个事,这一年多,我一直照顾一个女孩,我是出于一种愧意才处处帮她的,我一直给她宽心、帮她重新站起来,给她找工作,让她学会自立……嗯……”

    “好事啊,这发愁什么?”如花不解道。

    “但是,前些天一下没忍住,我把她给上了。”小木骚眉耷眼,不好意思道。

    噗哧哧如花一阵奸笑,然后还是不解问:“你上过的多了,没见过还不好意思啊。”

    “其实我是想照顾她,真的,我一点歪心眼都没有,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本来在做一件高尚的事,最终还是没忍住和她**了。”小木道。

    有羞耻感了,为什么如花兄弟这么意外呢,他反问着:“我还是没听懂啊,说来说去,不就是一炮的事么?”

    “知道被打死的二葫芦吗?”小木隐晦问。

    如花点点头,这事听说了点,知之不详,似乎是小木变得低调的理由,看小木凛然的眼神,他惊讶脱口问着:“难道……你上的这女的,和那个打死二葫芦的有关。”

    “是他妹妹,他还有一个哥跳楼了。都是被逼的。”小木恻然道。

    “我艹。”如花另眼相看了,直竖着大拇指赞道:“你狗日报复的真彻底啊,弄死他,再日他妹……***,我太喜欢了。”

    算了,哥几个没一个三观正常的,小木苦着脸,找着候机的座位坐下,不再和这位神经有点不正常的如花讨论感情一事了。

    这个货嘴不停地说着,问着,不一会儿,却没音了,好容易安静了,小木侧过脸看如花,如花却状如见鬼似地看他,然后眼睛一斜,示意着往侧面看,小木看时,一下子心又沉到谷底了,党民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这里。

    他大踏步上来了,坐到了小木身边,一拉衣服,一翘二朗腿,小木恨恨地道着:“秃蛋,老子现在心情不好,少来烦我。”

    “恰恰我心情很好,想找人说说话……哎这位孙总吧。”党民手伸向猥琐的如花,如花笑着和他握握手问着:“你是谁呀?”

    “他是警察。”小木道。

    “抓你的?”如花问。

    “请我的。”小木道。

    “呸!”如花道,不屑了。

    党民现在别提多喜欢如花了,依法炮制:“这个回答简明扼要,呸!”

    如花乐了,伸手和秃蛋击掌笑着问:“警察长成你这样真不容易啊。”

    寸头,一脸横肉,座位旁边的女客都被吓跑了,一听这话党民气着了,小木笑了,如花觉得不妥,赶紧改口道:“不不,我其实是要说,你…你长成这样都能当警察,更不容易啊。”

    小木一呲,笑哆嗦了,他刺激着党民道着:“秃蛋,花哥的思维和心灵都是扭曲的,你要能他正常交流我才服你。”

    如花闻言一点都不介意,反而介绍着:“对,我是扭曲的富一代,他属于**的富二代,现在都穷了,所以扭曲和**都加重了。”

    小木一笑,党民对着这俩活宝可傻眼了,一个都对付不了,别说是一对,更别说还是很棘手的事。

    好半天他才憋了一句:“你就这么走了?”

    “你指你的事,还是我的事?”小木问。

    “我的事早黄了,你的,你特么想过没有,是什么后果?”党民愤然问。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的事我也不会上心,咱们各走各的,你追着不放有意思么?”小木不客气地道。

    党民抚抚前额,然后一甩手,啪……给了小木一个清脆的耳光,小木猝不及防,腾起站起身来了,怒目而视……

    …………………

    …………………

    也在这个时候,小区顶层涅磐工作室的门,被擂得咚咚作响,容缨在门外连擂带踹,愤怒地吼着:“小木,木林深……滚出来!”

    蓦地,门哗然而开,开门的刘洋被容缨推得蹬蹬倒退几步,一室的几位纹身师都在,还没来得及劝,容缨蹭地从包里抽了一纪菜刀,目眦俱裂地架在刘洋脖子吼着:“木林深呢……让他滚出来……老娘今天要他同归于尽……人呢,啊……”

    她怒喝着,失去理智地怒喝着,那疯狂的劲道,又回复了曾经东江大姐的霸气,一室纹身师,竟然被吓得连连倒退………

第145章 因利乘便

    

    『』第145章因利乘便

    可能没有想到来的会如此激烈,容缨一口怨气,全握在菜刀上了,她嘶吼几声,却发现那些人退了几步,可并没有理她,就像看一个泼妇骂街一样,可怜的眼神。

    “以为老娘不敢剁你们是吧?知不知道我一家都死绝了……小木,木林深,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她跳脚大吼着,威胁着刘洋。

    奇怪了,连这个弱不经风的小个子也没有惧色,他慢慢地抬手,容缨警惕道着:“干什么?”

    “让你看一样东西。”刘洋慢慢撩起t恤,一个狰狞伤口,他平静地问:“难道监狱里那个混蛋没有告诉你,他枪伤了我们两个人,还杀了我们的一个兄弟?”

    容缨一愣,却没有想到,这位认识一年,一直对她不假辞色的人,是被聂奇峰伤过,她的手一颤,呆了。

    “打残聂奇峰的,我们都有份,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亲手打死他。”刘洋咬牙切齿道着。

    容缨怒了,他歇斯底里地吼着:“闭嘴……不许你骂他,信不信老娘现在剁了你。”

    “来吧,反正我烂命一条,不在乎折在谁手里。”刘洋一闭眼睛,引颈待剁。

    呀地一声,容缨高持着菜刀,表情狰狞,片刻的犹豫却是挥不下去了,她愤怒大吼着木林深,你个王八蛋,出来见我……那燥狂、那焦虑、那无可遏制的狂乱,快要把她逼疯了。

    “上来吧。”

    有人在轻声说话了,抬头时,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位警察,容缨一下子没想到,而是眼红地瞪着他道着:“他果然和你们是一伙。”

    “对,一伙……所以问清楚了再下刀……不想来看看吗,我手里,可有你哥最后的遗言。”

    是申令辰,他淡淡地说了句。回身慢走,容缨早蹬蹬蹬追上去了,就在小木的设计室里,她奔进来时,手持着菜刀,两眼血红地问着:“那个王八蛋呢,你们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说啊。别以为你们这么多人我就害怕……”

    她其实有点心虚,两男一女,似乎都是警察,申令辰坐在小木的位置,慢条斯理说着:“你们的恩怨也到了结的时候了,可惜你对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难道,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和你哥,和聂奇峰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如果有耐心的话,我可以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不要用威胁的眼神看我,我真的不在乎,你可以挥刀砍向任何人,无所谓,你要进去了,我倒真了结一桩心愿。”

    冷漠,冷到彻骨的感觉,容缨的手哆嗦着,拿着凶器,反而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好,既然你暂时下不了刀,那听我讲讲这个故事,你再找准目标……不要担心我骗你,火光行动我是指挥员,我带来了当时很多音像资料,我告诉你,你两个哥哥,干了些什么事……”

    申令辰开始了,关毅青掀开了电脑,林其钊轻轻地把手从腰里放开,气氛慢慢缓和了,申令辰却是从小木被到苏杭开始的,从何实、马玉兵、毛世平开始的,两个监狱里的,还有一位自杀的现场图,还有起获的大批赃物,最怵人听闻的,怕是沉尸海底的案情。

    不多会儿,容缨看得两肩直耸,冷汗涔涔………

    ……………………

    ……………………

    小木也出离愤怒了,平白无故挨了秃蛋一耳光,他抬脚就踢,伸手就还,可那是这头牲口的对手,一出手就被他的蒲扇大手挡住了,一抬腿踢一脚,秃蛋没动静,他的脚倒生疼生疼的,偏偏这时候如花看笑话了,冷言冷语说着:“你这人咋自不量力呢?小白兔想**大灰狼?呵呵……哎我说警察叔叔,你刚才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啊。”

    “如花,尼玛你等着,下回我非把你从楼上推下去。”小木怒了,回头对付如花,如花和他对打着,把把他一推,蹬蹬退了两步站定了,却是党民出手把他拎住了,然后拎小鸡仔一样,把这两人一左一右坐下,他虎气生生说着:“听我说两句,谁再犯浑,小心我抽他啊。”

    “你说个屁呀,让我去帮忙,休想。”小木气愤地道。

    “扯蛋,伪钞案部里公共安全专家都去了,你以为你算老几?”党民愤然道着,一拍自己胸脯说道:“别特么说你,连老子都被撵出来了。”

    “啥意思?”如花不懂了。

    小木却是舒了口气道着:“哦,这才是喜大普奔的事。”

    “少风凉话,我问你,你特么就这么溜了?老子觉得你这人不地道。”党民道。

    “谁不地道了?”小木怒斥。

    “说你呢,还有谁?把人家姑娘该睡睡了,这回头啥也不说了,溜了?”党民问。

    “我艹,你居然跟踪我?”小木气愤道。

    “跟了,你咬我啊。本来特么滴老子早回去了,让申令辰一说这事,搅得老子不放心了,哎我说,这尼马就不是人办的事啊?人家哥托你照顾人家,你不能照顾到**上啊……你上了倒也能理解,可这始乱终弃,你说让我怎么看你?”党民怒道。

    这回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上了,小木力不从心反驳着:“关你屁事,这是我的私事。”

    “那你没想过,这特么打击得比哥死了打击还大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出事?”党民如是问道。

    这一问,小木傻眼了,心理学学得再好,恐怕也解决不了自己的心事,他为难地撇着嘴,不确定地说着:“应该没啥事吧。”

    “好,就算没事,你扔下溜了,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党民问。

    “应该没事吧,她性格挺强的,这下更有理由坚强了。”小木道,党民一挥手,又要扇了,小木这次可没躲,而是自己先扇了自己一耳光,郁闷地道着:“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本来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多帮帮她,安慰安慰她,那些烂事我不准备告诉她,我就想有一天等她平静了,再把这些慢慢告诉她,谁知道……”

    “没管住下半身?”党民问。

    “啊。”小木无语了肯定了声。

    如花哈哈大笑了,不屑地道着:“多大个事啊,说来说去还是特么一件逼事。”

    两人怒视着他,他不敢吭声了,这时候,终于有冷静的空间了,而冷静一想,小木心里却更是不放心了,他弯着腰坐着,双手揪着头发,一副无计可施的自虐样子。

    “***,就这德性?”

    党民不屑道,他掏着电话,联系着申令辰,没接,他又打到了林其钊的电话上,也没接,不过短信回过来了,他看了眼告诉小木:“哦,你真有种,上了个悍妞,提了把菜刀追砍到你的工作室了。”

    “啊?”小木瞠然起身,被党民一把拽下来,党民道着:“怎么你还想回来啊,老实坐好……老申和林处都在那儿,你去了还指望人家有理智啊。”

    也是,小木这次听话了,枯坐着,嘴唇咧着,一副牙疼的样子。

    坐了许久,党民不理他了,反而和如花搭讪了,问着如花:“孙总,这是去哪儿?”

    “找个远点的地方,找点刺激去。”如花如实道。

    党民一笑问:“去我那儿怎么样?杀人放火贩毒贩枪都能见着,保证都是你没见识过的刺激。”

    “行啊,我特么正活腻味了。”如花一下子被刺激起来了。

    这时候小木在旁边说风凉话了:“哟秃蛋,你转悠来转悠去,还是想坑我们一把啊?”

    “恰恰相反,这是在治病救人,救你啊,要说坑,谁比你会坑啊?”党民道,他语重心长地说这些,恐怕是真的期待走投无路的小木跟他走,如花兴趣也来了,邀着小木道着:“木,要不去看看去?”

    “呸!”小木给这样一个直接的回答。

    …………………………

    …………………………

    “事情就是这样……”

    申令辰简略地讲完了这个现在看起来并不复杂的故事,他看着容缨,容缨表情凄苦,几次恸动,都差点哭出来。

    那个声像并茂的故事,听得她怵然心惊,她大声喘息着,似乎不敢相信,两个最亲近的人,是警察眼中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的巨奸大恶,而且恶到了这种程度,能把人活生生地钉在箱子里沉尸海里,甚至连小木也走过那一遭。

    “这是你哥和最后的遗言和遗书,遗书里,他揭开了我们内部一位同伙的黑幕,据我所知,他一直不让你掺合到生意里,就是担心有一天败露。连累你锒铛入狱……你是他唯一的软肋,在出事前,我们截住了两位联系人,是回来送你走的……通过这两人的电话,我们和他建立的直接联系……”林其钊道着,把一段音频放出了出来。

    …………

    “你是警察?”

    “不是,和你一样,警察的走狗。”

    “王八蛋,我看错你了。”

    “还好,我没看错你,我们都选择了一种报复平庸的一种方式,你就不用贬低我了,毛贼没有权力笑话走狗。”

    “我还有多少时间?”

    “五分钟,五分钟后警察会把那里团团包围,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逃得走。”

    “谢谢,走不了了,你再猜一次,我会怎么样?”

    “会让所有的人,都无法如愿以偿。”

    “恭喜你,猜对了,呵呵。”

    “但我想尝试一下,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把我们都卖了,我还有什么可卖的?”

    “有的,你放我一马,我成全你一桩心愿。”

    “条件是,我会在适时的时候照顾缨子,不会让她饿着,不会让她受委曲,更不会让她流落街头,我会尽我一切所能,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怕平庸终老……就像,你对待她一样。”

    “你……”

    “交换的条件是,告诉我五哥是谁,这是一颗毒瘤,有他在,我小命难保。恐怕缨子也难逃他的黑手。如果他不现身,事后肯定会洗底,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个交易,你无法拒绝。”

    ……………

    容缨在耸然动容,她忘记了此时的来意,那虚弱的声音他听得清是小木,就像每次听到的耳边喁喁私语,像有一种魔力一样,在她悲愤地心里,慢慢的泛起了一股暧流。

    “这是小木最后用过的手机,在这个上面,留着你哥临死前给小木发的最后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照顾好缨子,她从小吃了不少苦。”关毅青亮着一部手机,把这个最后的遗言、遗书,放在了桌上。

    当啷……容缨手里的菜刀,无知觉的掉在了地上,清脆地响了一声。

    她几步上前,看着桌上,熟悉的字,被塑封在袋子里,她轻轻地抚过,然后大颗大颗地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没错,他在骗你,可他骗你也是在救你,无情的是法律,有情的是人心,你哥哥也在骗你,他骗你也是在救你,怕连累你,从这一点上说,他们都没有错。”申令辰语重心长地道。

    “这一年我们一直在找他,都忽略你了,不久前才发现他和你在一起……其实对于我们,那么多嫌疑人家属,根本同情不过来,不过他不一样,他背上本不该他背的愧疚,一直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林其钊道,此时面对着容缨,他才省到小木做的有多难。

    半晌无语,容缨抹一把泪抬头时,申令辰看着她道:“事情就是这样,你现在可以辨别了,杀父之仇和杀兄之仇,都站在你面前,你最应对针对的是我们。”

    而容缨却再没有说话,她抹干了泪,掉转头,走了,边走,边抹着泪,再也没有回头。

    过了很久,林其钊从窗上看到容缨已经离开,他不确定地问着:“师傅,这算完了么?”

    “我也不知道,算吧。”申令辰疲惫地欠欠身,像又重新了经历了一次一样。

    “那小子呢?烂摊子扔给我们,真砍个人,又是桩血案。”林其钊心有余悸地捡起了地上的菜刀。

    “不会,顶多砍小木,应该不会砍别人的,小木的份量应该比她哥的份量更重一点。”

    申令辰如是道,他是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无奈、无语,而且无可奈何……

    ……………………

    ……………………

    “你真不跟我走?那妞可是个狠茬,没准提刀敢阉了你。”党民威胁着小木。

    “老子愿意,而且我想清楚了,不走了。”小木痛定思痛,决心面对了。

    党民话锋一转,又软了,直道着:“你出去躲一段时间,这个思路是正确滴,没准回来,气消了就,现在正在火头上,你说一见面,估计得成永别啊。”

    “滚蛋。”小木骂着,脸扭过一边了。

    如花要理论,党民把他挡过一边了,大杀招出来了,直问他:“你特么知道我刚开始为什么扇你一耳光吗?”

    “等着,这耳光我迟早还回去。”小木怒道。

    “好,有种……光明磊落,佩服,但我刚来时候,给大葫芦发了一张照片,那个蠢货肯定没给你是不是?”党民问。

    “稀罕啊。”小木不屑道。

    “那是贾圆圆,也就是贾芳菲的照片。”党民亮出来了。

    小木吃惊地回头看着党民,愕然问着:“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她被免予刑事处罚,被免的原因可不是你求情了,而是……”党民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小木瞪眼了。

    “她怀孕了。”党民道。

    小木眼睛再大了一圈,一千一万个不相信,如花诧异看着两人,然后发现新大陆了,惊讶问着:“什么意思?小木……造出小人人来了?”

    “诈我?”小木故伎来了。

    党民不理会了,掏着手机一亮,是一张大肚妞的照片,正是402年传销案里,小木有过露水姻缘的贾芳菲,小木看得傻眼了,下巴快掉了,蓦地党民收起来了,无语地道着:“知道老子最看不上你那一个吗?有本事没担当,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啊?你这种祸害了女人拍屁股就走不想担心责任的混蛋,老子认识你都觉得脸红……干嘛干嘛,孙总,走。”

    如花可怜地看了小木一眼,然后抬步跟上党民走了,他对党民说了:“其实我也看不惯他,他狗日以前对我老婆一直就有非份之想。”

    两人且说且走,一段距离之后,从震惊中清省过来的小木追上来了,他拽着党民问着:“秃蛋,秃蛋,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你去照顾那个?这个怎么办?”党民反问着,一问把小木问愣了,然后扔下他,又走了。

    片刻,小木又追上来了,拽着党民求着:“哥哎,求求你了,告诉我在哪儿,真有儿子女儿不能没有爸啊,她过得好吗?”

    “你这不屁话,单身妈妈能好吗?滚远点。”党民又甩开他了。

    片刻,又追上来了,小木求着道:“告诉我在哪儿,我找她去,那怕给她点钱尽点心呢,我不能不管不顾啊……容缨知道真相,恐怕接受不了我了。”

    “哟,这边黄了,那边又想续上?好事都让你赶上?你想得怎么这么美呢?”党民不理会他了,拉着如花到了值机柜前,如花的机票一拍:改签,飞庐州。

    小木跟着把机票递上来了:改签,和他们一样。

    匆匆地拿着机票,小木心乱如麻,拽着党民要手机,不给,问人在哪儿,不告诉,气得他怒急对党民拳打脚踢,不料这依然没用,党民这一身键子肉,根本就是挠痒痒,直到上飞机,小木都安生不下来,挤着党民问长问短。

    这回党民可真沉得住气了,像顽抗到底的嫌疑人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第146章 二宝进阶

    

    『』第146章二宝进阶

    庐州市长丰区,长丰大道终点,青山绿树掩映后的一处偌大场地。

    射击场,砰砰砰枪声不绝于耳;实战场,木马、残垣、废楼,矫健的身影动如穿梭;训练场,喊杀声此起彼伏。

    剽悍却枯燥的场景,在孙清华眼前可是大开眼界了,一队齐刷刷地前仆后、后仰倒、然后再鲤鱼打艇翻身,那场面惊得花哥嘴成了“o”型,还有两三层楼,那些特警根本就是徒手攀附,一激烈起来,从两层楼上能直接跳下来,曾经试过跳楼的花哥都看得心跳加速,老刺激了,至于射击场就不用说了,没摸过枪的花哥,嘴里开始吧嗒吧嗒流口水了,拽着带他参观的党民问着:“哥,给我搞一枪成不?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事,带你参观已经是破例了啊,就看看找找刺激就成了,真摸枪多危险呐。”党民安慰着他,明显如花老大不乐意了,光看不让摸,多没劲啊,党民一手揽着他安慰着:“真不是好事,那枪的后座力那么大,开了几枪,手腕都疼……哎清华,睡着怎么样,咱们这儿条件可是差了点啊。”

    睡的就在训练场外的招待所,大部分时候是招待家属和探视的,条件肯定不好,不过孙清华可在不乎了,无所谓地道着:“就那样吧,我对这个没感觉。”

    “不是吧,您以前好赖是个千万富翁呐,我还真怕您吃不消这儿的条件。”党民关切地问。

    “甭提这回事啊,表面别看牛逼,骨子里尼玛**改不了,我从小就睡惯硬板**了,后来花十几万买了一套软**,您猜怎么着?”孙清华问。

    “怎么着?”党民好奇了。

    孙清华笑着道:“睡得我浑身疼,气得老子直睡地板了,贱惯了。”

    党民吃吃笑了,小木的朋友里,个个不是一般的奇葩,这不,孙清华见党民似乎不信,他咧咧道着:“真的,都说钱是王八蛋,花完再去赚……呵呵,反过来也对,手里钱多点,人也成王八蛋了。其实没啥卵用,多装几回逼而已。”

    或许真是看开了,换了全新的环境,让如花心境没有那么郁闷了,特别是知道这里人均工资三千多一点,甚至训练时工资都不到三千,让他大跌眼镜之后,多少找到了点优越感。

    两人且行且聊着,来了两天,一多半时候都是党民在陪他,而小木,却不知道关在招待所干嘛,如花隐隐约约知道了小木帮过警察的事,这个疑团终于还是被他问出来了:“……哥,我问你个事。”

    “小木的事?”党民道。

    “啊。”如花张着大嘴应道。

    “这个,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简单讲吧,他以前帮我办过事,我们是搭档。这次呢,还有小事用用他的思维。”党民如是道。

    这解释让孙清华多少有点失落,他不屑道着:“你问谁不行啊,问他?他懂个屁,除了吃喝嫖赌,就是坑蒙拐骗,别看他家境好,可他除了这点好,就再没好处了。”

    “哦,这点我倒是有体会。”党民赞同这个观点了,笑着对孙清华道着:“可恰恰这点还是有用处的,你想过没有,你刚才说的,就是最广泛的犯罪动机和目的……那,坑蒙拐骗为了什么?还不是吃喝嫖赌。”

    对呀,有亲身体验,所以才有感同身受,孙清华一拽党民期待道着:“那这个我也会啊,你为什么不问我涅?”

    “你也会?”

    “啊,我真会。”

    “真会?”

    “这个我骗你干什么?兄弟可是阔过的人啊,就快赔光也是百万富翁啊,那有钱时候能干什么?还不就吃喝嫖赌么?这事我比他们在行,他们就找些不上档次的货色,我们一约,嫩模,十万起步;吃饭,不是挑地方,是挑厨师……”如花回忆着曾经的奢靡生活,怎么看着,还是没活明白呢。

    党民笑笑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还是有差别的,他研究过司法与犯罪心理学。”

    “你别听他吹牛,犯罪还用学,那不是他专业么?”如花极力贬低着小木。

    这时候,党民看到入口处驶进来了几辆车,他匆匆朝着车去了,如花追着还在解释着:“真的,你问他还不如问我呢?别说我不懂坑蒙拐骗啊。”

    “不是吧,这你也懂?”

    “当然懂了,我经常被人坑蒙骗。”

    “哦,受害者?”

    “对,其实不在乎,有些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那你是故意让他们骗?”

    “不不不,我是喜欢看他们拍我马屁那傻逼样子,哈哈……不就点小钱嘛,当时兄弟趁几千万的主,不在乎那俩小钱呗。”

    “哦,明白了……好,都有孙总您这样心态,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

    “那是,咦?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给我弄身警服穿成不?我不当股民了,我要当人民警察……哎妈呀,警察就是牛,女警察都这么牛……”

    如花惊得傻站当地了,车里下来一位几乎和党民等高的女警,那身架站那儿就虎虎生威的,而且脸色很肃穆,看得如花根本没敢上前。

    是樊赛丽,同来了一队便衣,车泥迹一身已经脏得不像样子了,党民和这些兄弟们一握手,直安排着吃饭、休息,那些一个一个疲惫的队员如打了败仗一般,垂头丧气地上车归队了。党民和樊赛丽看着这一幕,心境却是相同的。

    凯旋是少数,大多数时候都会这样,无功而返,此时归队是招远一组,在王寿和的老家守了三个多月,最终无奈全部撤回来了。

    “赛丽,怎么样?”党民关切地问。

    似乎有事,而且事情根本没成,樊赛丽摇摇头,不经意看到远处的孙清华时,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没办法,一对宝,一个宝加一个活宝。”党民小声道,他忧色问着:“你就没给周组长说这个人的来历,我可好容易才拐来啊。”

    樊赛丽噗声一笑,一个跳楼的、一个前线人,一个不规矩的警察,愣是凑一块了,她笑着道着:“要早几天还差不多,现在省厅临阵换将,把一干没作为的全部撤了,我估计也快了……周群意是省厅空降来了,直接把在警官大学进修的给召回来了,这不都重新部署,你这些人……基本是退货的。”

    樊赛丽示意着归队的数位,党民愤然道着:“妈了个b的,兄弟们没日没夜熬了几个月,一句话就都否定了。”

    “找不着嫌疑人,怎么肯定啊……还有,你提的要求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前线人接触核心案情,传出来还要脸不?”樊赛丽道,党民的提议是要用小木这个编外人士,现在的情况是,别说编外的,编内的都被撵走不少。

    党民一听火了,直斥着:“这叫什么话,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切依靠群众,这是宗旨……什么叫编外人士?哪一个案件的梳理和进展,你不得从群众中找线索。”

    “你跟我没用啊,要不,你亲自去说。”樊赛丽一句把党民噎回去了,两人都是急脾气,这话不好听,樊赛丽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告诉他:“对了,正式通知你啊,你们布在各地的小组可以撤了,专案另有安排……你别瞪我。”

    她雄纠纠地上车,剽悍地一倒车,一踩油门,飞速走了,走了一会儿,党民一肚子气还没发出来,一个丑脑袋蓦地伸到他面前,好奇问着:“哥,这是嫂子?”

    “啊?”党民一愣,然后郁闷地道着:“不是,别瞎猜。”

    “那是……女朋友?哎你等等,怎么又不理我了,我对你讲,肯定是人家不理你了,这泡妞你得跟小木学学,那狗日在行……不过我不用跟他学,他最喜欢地班花,被老子上了……等等我……”

    如花奔着,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党民,现在党民开始感到头疼了,好容易拐到了小木,那货懒洋洋跟他讲条件,不告诉他贾芳菲的去处,他是屁都不放一个;而这位如花兄弟,又是恬着脸要帮警察,也有条件,估计是看着警服鲜亮,想要身过过瘾呢。

    关起门来生闷气的机会都没有,到大灶上招呼回来的兄弟吃饭,挨个问了声,情绪低落的,温言鼓励了几句,这些干外勤的,回来就两件事,先吃后睡,都是抓紧时间办,谁可知道,会不会来了个紧急动员,爬起来就得出警。

    等诸事安排妥当,如花又把党民给看郁闷了,刚吃完早饭没多久了,他又要了份加餐,搁那儿吧唧吧唧吃上了,这位前千万富翁的作态可是真看不入眼,嘴像漏了一样,吃得多,漏得也多,桌面上早一滩汤汁饭渣了…………

    ……………………

    ……………………

    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站场上作训,如花跟着,那大头凸肚浑身毛的样子,把集合的队员能笑倒一片;开作训会,如花跟着,在窗户上探头探脑,偶而有谁看他笑,他也呵呵傻笑,会是别想开了,都看如花兄弟呢,就连上厕所如花也跟着,出来大叹公厕的条件太差,和党民商量,要不,你给我身警服穿,我给你们赞助个厕所?

    这可真把党民整得哭笑不得了,下午安排完训练事宜,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慌乱,直到场外招待所,却看小木的进展了,这时候,如花正撅着,趴在安全墙后,看实弹射击呢,他背后像长眼睛了一样,党民一走,他颠儿颠儿就跟上来了。

    “咦我就奇怪了,你跟人跟的这么紧,你老婆怎么跑的?”党民心情不好,如是刺激了一句。

    如花在这里的新鲜感还没有消退,猝然被刺激,他一咧嘴,干哭了两声道着:“其实都怪我不好,我老婆其实还是挺不错的,不让我炒股,不让我喝酒,不让我和那些朋友鬼混……呜,我一句话也没听她的。”

    “哦,看得出来,别伤心了,反正都跑了。”党民道。

    “哥,我一看你们就不伤心了,都穷得娶不上老婆的,相比之下,我已经够幸福了。”如花道,敢情是从这里的光棍汉身上找到安慰感了。

    可这话气得党民肚子直抽,他无语了,哼哼了一声,如花又安慰他了,直道着:“哥你别伤心,其实我特别理解你的心情……你和我以前是一样的。”

    “咱们以前怎么一样?”党民不解问。

    “怎么不一样?又穷又丑,心里自卑,活得痛苦,哎……我们同病相怜,一看见你,我真的连自杀**都没了。”如花道着,那表情,绝对是同情党民的遭遇。

    党民欲哭无泪点点头道:“哦,知音啊……太难得了。”

    他加快步子走着,步子一大,如花几乎是小跑着跟着,边跑边刺激他:“慢点慢点,你别不好意思,我又不笑话你……活得挫又不是你的错,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命这么苦还替政府分忧……其实这社会很黑暗的,像我,这么精明努力,不照样亏得当房当车?”

    直追到招待所里,如花还是喋喋不休,党民现在明白这货为什么郁闷到要跳楼,有这么个奇葩在身边,他不跳,别人该被逼得跳楼了啊。

    敲响小木门的时候,如花可不客气,直接擂门了,本来小木在看更详细的案情,这个不能外露的,不过一想恐怕要止步于此,党民倒懒得去编个口实支走如花了。

    小木开了门,两人进去了,如花坐到了小木的位置,像孙总的派头,大模大样看上了,小木提醒了句:“嗨,那是案情……秃蛋,这合适吗?”

    “哎呀,合适不合适吧……估计快结束了,看出点什么来了没有?”党民脸上忧色更甚,小木本待刺激一句,一看这表情,放弃刺激了,摇了摇头道着:“你真的太高看我了,真不行,知道的线索太少。”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起来了,如花在乐了,他笑着看看两人道着:“这个人太有才了,拐走别人这么多老婆……哈哈,呀,真尼马好玩,还能有这么有前途的职业?”

    两人阴着脸,不吭声,如花笑声僵住,觉得不妥时,他不好意思地说着:“哦,我再学习学习啊,难得一见啊。”

    党民给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然后小木坐到了**上,一靠笑着问他:“你终于见识到如花的魅力了吧?他从小就有多动症,精力要比一般人亢奋。”

    党民无语点点头,知道厉害了,然后如花还不忘面向小木严肃地纠正一句:“那不是病,白痴。”

    “嗯,不是病……你要能忍住五分钟不说话,我就承认不是病。”小木道。

    如花要纠正,小木说:开始。然后如花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就这办法,小木跟党民使着眼色,可以开始了,可到现在,已经没什么说的了,党民干脆直说了:“刚才樊赛丽来过了,招远县的小组撤回来了,前一专案组三个多月没拿下来,省厅直接把这个专案组换将了。”

    “哦,我明白了,没你的事了。”小木乐了。党民气得翻白眼问着:“没我的事了,至于让你这么高兴么?”

    “那倒不至于,不过没你的事,就意味着没我的事了……甭跟我废话,贾芳菲在哪儿?”小木追问着,这是交换条件,条件开得并不高,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党民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像是放弃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告诉小木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从叶天书那儿得到的消息,他现在在长安市局,回头我让他给你查一下……别瞪我,我本意是不准备让你知道的,一知道了,又要多一份心理负担,你非要知道,那我也没办法……”

    看得出是一片好心,小木倒不忍再苛责党民把他诳来了,他起身坐起,好奇看看党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着:“真没希望了?”

    “除非能短时间抓到王寿和,可现在看来,想抓到这个拐子,不比找到假钞窝点更容易,我想,专案组要调整方向了。”党民道,他期待地看着小木,不过从小木紧皱的眉头上,看到的全是失望。

    “真不是我不帮你,有些线索可以靠分析找到,但有些事就得靠运气了,这一次,运气不站在我们这一边,能追到的线索太少了。”小木严肃道。

    “也是,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晚上给你们订机票,明天我送你们走啊。”党民道,看看小木,觉得这么快打发不妥似地,又改口道:“那要不再住几天吧,多在庐州玩玩,我反正也没事了,多陪陪你们。”

    “看得出你还是不死心啊……我再给你分析一遍,有很多疑点,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啊。”小木道。

    “你说说,这个逃家伙,迟早得追回来。”党民道。

    “诱因就假定,是因为未婚妻姚玉霞退婚,进而由怨生恨,走上犯罪道路的人,这个姚玉霞的情况你们为什么没有更详细了解一下?”小木问。

    “嫁到外地了,都快二十年了,有什么了解的,人家家人一听王寿和的名字,就把警员撵出门了。”党民道,这不是光彩的事,退婚,导致王寿和拐走亲戚家闺女,肯定难以启齿了。

    “好,这个先放放,第一个节点在狱中,像他这样的,肯定要吃点苦头,加上出来打工的遭遇,我想,只会让他更坚定通过捞偏门发家致富的想法。”小木道。

    “对,介绍女工坐台,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党民道。

    “据案卷反映,这门生意并不好做,黄赌毒黑是相伴的,扯进这种生意的纠葛里,难免不生事……所以他找到了一个更安全,更匪夷所思的作案方式。”小木道。

    “对,这符合犯罪升级的推论……从本省以谈恋名义勾搭少妇,然后旅游出境,卖给卖春团伙。”党民道。

    “你注意一下时间点,他是在案发前两个月就撤出生意了,他肯定不知道要犯案,那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离开这个生意了呢?”小木问。

    现在看来,似乎遇上一位女人的推论也是成立的,党民点点头道着:“如果用你那个,遇上一位女人的推论,似乎可以解释。”

    “对,这也同样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侵害对象发生了转移……再看他接下来的作案,搞了一个海外学习中介,骗到手,四十多万……不到两年,又到贫困县招商引资,骗走两千多务工人员,从中得到了近100万的介绍费,当然,几个人合伙的,落他手里可能没有这么多……这两个转折可以解释,如果成家,如果要找个藏身的地方,肯定需要钱,而以他的身份恐怕做不了什么正当的事,所以只能在这些事上想办法……骗走务工人员,也能反映出,他曾经的经历在他心里留下的创伤,这是一个心态扭曲,而且眦睚必报的人,否则他的愤怒不会发泄在和他一样穷困的务工人员身上。”

    “差不多,据前方的小组反映,这个人是有点另类,高考落榜对他的打击很大,参军也被刷了,在招远那样的贫困县,除了务农种地,基本没什么前途了……对了,学校的调查也找到了曾经代课的老师,反映不错,说他当时学习还可以,不过因为家里穷,供不起他复读了。”党民道。

    “这就对了,这是一个怀才不遇的,恰恰经历让他找到了自己最大的长处。”小木道。

    到此就中止了,再一次出现时,却是和贩毒的打交道,这个无从解释,犯罪升级也可以,改行也说得通,他几乎像透明人一样脱出了警察的视线,这样人的,肯定会有很多无懈可击的身份。

    党民想想道着:“……在最初的判断里,我们也很奇怪,就像个分界岭一样,不管拐卖还是诈骗,严格说都不算重罪,而且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根本不需要使用暴力就可以达到目的……但之后的事就无法解释了,伪造货币、贩毒,都是重罪啊,他可是从毒贩手里,拐走了四公斤毒品……”

    “所以,这个转折是关键,是什么样的事,促使他一下子来了这么巨大的变化?不管以他的心理、能力、还是经验,都不足以干这种事……但是我看了几遍,找不到切入点啊。”小木道。

    两人相视,难倒了。

    这时候,意外地如花回头问:“到五分钟了吗?”

    “啊,你可以说话了,反正结束了……对不起啊秃蛋。”小木无奈地道。

    党民给了个谢谢的眼神,却不料如花来劲了,指着电脑屏幕道着:“哥,查毒品啊。”

    “这还用你教,缉毒上都摸查几个月了,没什么消息。”党民道,宝贝都束手无策了,何况这个活宝。这不,一下把如花问住了,他悻然道着:“不能吧,这种二姨妈很特殊的,应该好查啊。”

    “什么二姨妈?”小木纳闷道。

    “你闭嘴……等等。”党民吓了一跳,如花赶紧闭嘴了,党民解释着:“不不不,我是让小木闭嘴,清华,你居然知道这种货?”

    问得很严重,如花警惕了,捂着嘴犹豫地看着两人,小木开始惊讶了,问着党民:“什么意思?这种货叫‘二姨妈’?”

    “也叫粉红佳人,呵呵。”如花得意道,然后两人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他赶紧解释着:“我没抽过啊,我真没抽过,我**本身就很强,不需要抽的……这玩意很特殊,滨海也有,妞儿特别喜欢,有些酒会上,谁要悄悄问,带二姨妈了么,说的就是这个,有的还能黏在口红里,化妆盒里,真来瘾了,牙上一抹就见效……耶,居说挺爽的,女的自己都能射好几回……”

    这方面小木是白痴,他看看党民,党民点点头道着:“他这个解释虽然糙了点,不过很直观。”

    “很昂贵?”小木问。

    “对,制作精良,主要成份是甲基安非他明,含甲喹酮和麻皇素成份,却没有这种成份的嗜睡的负作用,成品呈淡红色,市场上流通的,行内人都叫他‘二姨妈’,毒贩起了名叫‘粉红佳人’,刚上市的时候,甚至可以带上航班,去年我们这里全省集中打击过一回,这种货在市场上的价格翻了两倍。”党民道,又盯了孙清华一眼,如花不好意思,不敢看警察哥了。

    “为什么叫二姨妈?”小木好奇问。

    “那不红的吗,大姨妈二姨妈不都是红色。”如花不屑道。

    “这是一方面。”党民笑着道:“:“另一方面是它的吸食很简单,纯度很高,不通过冰壶都可以满足,而且不像纯冰那样对初食者有刺激性,所以倍受女性吸毒者的欢迎……不过也更狠,基本一次就成瘾。”

    “我…艹……”如花凛然说了句,被吓着了。

    “什么意思?你身边要有沾,就赶紧报案啊。”党民道。

    “不不不,我是说,亏是老子只喜欢大…麻。”如花道。

    党民眼一瞪,这回如花羞答答地告诉他:“不要拿这种眼光看着我,据新闻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年轻时候也吸过呢?”

    “那人家还当总统了,你咋没当?”党民刺激了他一句,如花一撇嘴道:“那是走狗屎运了,咱跟一黑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党民可不客气了,把如花揪起来,让他站好,然后严肃地、郑重地,开始给他讲毒品的危害,如花倒是不想听,可站在比他快高一个头的大个子面前,却是不敢反犟,频频点头道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警察同志你们辛苦,可下一句就噎人了。

    你们再辛苦,人家还不是该吸照样吸?你费那劲干嘛,早吸死得了,多省事。

    党民对这货简直无语了,扬手威胁了一下下,如花是呵呵笑着,知道党民是面凶人善,这不,一扬手,最后扇在自己的脸上,作为一个无法解决社会问题的警察,实在羞愤到无语。

    “等等,等等……”小木在说话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堆毒品的照片,蓦然回头时,凝重的表情已经喜笑颜开了,他兴奋地道着:“秃蛋,你得谢谢花哥,我找到切入点了,你还真有可能走狗屎运了。”

    “什么意思?”党民一惊,狂喜了,以他对小木的了解,这表情一出来,怕是有戏了。

    “毒品……他可能不是贩毒,而是身边有人吸毒,如果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连番的作案,而且铤而走险,可能是他那点钱,根本养不起一个吸毒者……这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对呀,应该是这样,让他不断突破极限,实现犯罪升级的原因,为什么非要是主动的,不是被逼的呢?”小木若有所思,兴奋地道,对于一个未知之谜的好奇,开始燃起了他搁置一年多的兴趣。

    “来,坐下……谢谢孙总,谢谢小木,我先替无功而返的兄弟们谢谢两位……给我细细讲讲你的分析。”党民行大礼了,把如花摁坐下,向两人郑重拱手作揖,然后围着小木,开始仔细听小木这个异想天开的推论了…………

第148章 乱像迷眼

    

    『』第148章乱像迷眼

    像个幽灵一样出现的王寿和,又一次用自己的聪明戏弄了追在他背后不放的警察一回。

    案发地位于庐西区,毗邻近郊,大量的外来人员成了他作案天然的屏障,大批在建的工程给了他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台,还有那些商户、民工,成了他最合适的侵害对象,谁也没想到,这次拐王出现用了更惊艳的方式,假扮国家邮正人员,堂而皇之地办了个汇通全国的储蓄所,筹备一个月,开了三天就跑了,可最终三天拿到的钱,定格在一百零四万六千多元上。

    像以往案发一样,他是悄无声息离开的,留下的同伙都不知情,两名储蓄员是从刚毕业的会校中专招蓦的,居然根本没有怀疑此事的真假,或者说就怀疑,也被“马主任”给的工资封住嘴了;给“储蓄所”揽储的几家商户早吓腿软了,在派出所才交待出,拿了“马主任”给的多少多少回扣,一直以为就是国家单位的人;此事也到了区邮正局,居然发现王寿和以“马一筹”的名字在邮正局揽了个收储、揽邮发广告、征订杂志的活。当然,国家单位对此事是极力否定,给出的解释是:

    临时工,不属于本局人员。

    20日案发当天,庐西派出所、分局几乎被被骗的受害人及家属淹没了,案情渐渐梳理清楚后才发现,这个拐王可能比想像中更高明,他揽储的时候叫的都是邮正局人员陪同,全程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有问题。

    当天晚上,被r7专案组征调走的徐健依据描述,摸到了王寿和的住处,在当涂区一处钢厂小区里,地形相当复杂,胡同的违建乱得连车都开不进去,这里自然是人去楼空了,法医鉴证迅速勘察现场,提取租住人的生物特征(毛发、皮屑等一类)。

    当夜,市局紧急调拔了四组刑警上路了,反查此人的行踪用了十数小时,在挤攘的火车站最终找到了此人17日乘车离开的画面,实名制登记的火车票,姓马名一筹,到达地是西宁。自庐州至西宁一线的乘警,接到皖省省厅的协查通报,开始回溯各火车站的监控记录了。

    r7专案组经过讨论认为,王寿和屡屡在省内伺机作案,其隐藏地应该不在省内,数次排查无果也反证了这一点,故追踪的方向,是沿铁路一线的车站排查,寻找第二个中转点。

    肯定不会去西宁,肯定会在中途转车溜走。

    判断是正确的,出庐州只坐了四站就溜了,是在一个省界不远的小县城下车,县名官亭,名起的真好,官差到此停步,县城处在大潜山区,一个落后的省份的落后县城,顶多在县城里还有几处监控,别说追捕,当天到此的省会刑警,就在山里公路上迷路了。

    21日,排查在官亭县开始,重点是火车站接送客人的黑车、出租车,时间未久,居然还真有意外收获,有位出租车司机提供了一条疑似的线索,17号晚七时车到站时,他载了一位客人送到了县招待所,与刑警提供的照片极为相似,体型偏胖、操一口皖省口音、人很随和,两人聊了一路呢。

    但是邪门的是,招待所根本未见此人,三番寻找无果,刑警们又把招待所的客人捋了一遍,他们怀疑这里有接应,招待所和县级公路的公安检查站录像同时排查,可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人像凭空消失一样,在这里再找不到去向的线索了……

    22日,试图排查出赃款去向的樊赛丽也失望了,这个办了一家储蓄所的骗子,却从没有储蓄过一分钱,想找到电子记录恐怕是痴心妄想了。

    这一天中午时分,他敲响了专案组长周群意的门,一个玻璃隔间,进门时,周群意正在皱着眉头看消息,抬头征询的眼光看樊赛丽时,樊赛丽失望地摇摇头。

    “居然一点迹像都没有?那一百多万他是怎么带走的?”周群意纳闷道。

    “应该没有那么多,总案值这么大,在这里的消耗和损耗不小,能拿走的钱,应该在七十万左右。”樊赛丽估算着。

    周群意改口问:“就七十万,也得这么大七包吧?就这么提留着走了?”

    组长是瞠目的表情,樊赛丽无从解释,事实似乎正应该是如此,更准确地讲,王寿和在这里呆的不到三天,第三天下午就溜了,直到他溜了,储蓄所那俩姑娘还傻乎乎地在收储,老老实实的锁在保险柜里。

    樊赛丽看这个情况,要退出办公间时,周群意省悟了,招手道着:“樊科长您等下……你们对历年来的伪钞电版对比,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r7电版很特殊,没有泛滥过,但在市场上一直也没有消失过,除了大西北和西藏地区,各省份差不多都有发现,一直没有找到根,而咱们这儿,就是最大的一笔了。”樊赛丽道。

    “但从纯技术的角度而言,我觉得制造地应该不在咱们省里,伪钞案我办过几次,也观摩过几次,大部分制作精良的电版、胶印彩版,都来自南部沿海城市,那儿泛滥的厉害,不但大额钞票,连硬币也做……不过达到这种水平的电版,我只见过台弯版能和它相提并论,您说……”周群意征询问,下面的话没有说。

    樊赛丽明白,这是在怀疑,伪造的技术源于境外,特别是还有发现超级美钞,这个案子的份量就无形加大了,樊赛丽却是不敢妄下断言,小心翼翼道着:“周组长,这个我真不敢猜测,年前我就进专案组了,到现在为止,连这个外围人员也没有抓住。”

    “那帮刑警真是吃干饭的,我就奇怪了,能跑天上去。”周群意愤愤地摔了手里的笔,被毫无头绪的r7憋得快发疯了。

    又一次樊赛丽转身走时,却听到了周组长如是说道:

    “樊科长,要不你通知一下党民吧,他说的那个方式可以试试。”

    “啊,知道了。”樊赛丽背对着周群意,稍稍迟疑了一下下,然后脸上带着笑走了。

    笑,很有点无奈的味道,连一惯相信大数据的警官,也快病急乱投医了,樊赛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恐怕很快就会走到兜圈子的老路上……

    ……………………

    ……………………

    “就在这儿。”党民指着案发现场。

    在车左侧,建材市场入口的门面房,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车右侧,是数处在建工地,远远地能看到城市高楼大厦,不过离城里有段距离。

    “啊?你们天南海北找,然后他就在这儿……收钱?”如花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嘛。

    “可不叫你说的,我都恨不得跑到楼顶往下跳啊。”党民郁闷地道,一把拍在方向盘上骂着:“这孙子你不知道有多可恶,骗商户点小钱吧还不算太恶,他选的开业那天正是几个工地发工资的时候,都是乡下来干活的,攒点钱还不都是往家里寄……这特么损得,直接全卷走了。”

    “为啥到他这儿办呢,银行转个账不方便么?”如花不明白了。

    党民懒得解释,小木回头骂道:“你个傻逼,他就是冲这些人手里的钱来的,往乡下汇钱,只有邮正储蓄方便,大部分银行到不了乡镇一级。商业银行连县城都到不了。”

    “哦,那够孙子的啊……不过这家伙真可以啊,自己办银行收钱,咦,这也太聪明了,脑袋长成什么样子才能想这招来?”如花惊叹地道,扮个国家工作人员不难,但要扮得没人发现,而且大摇大摆收走钱,那难度就大了。

    党民驱车走了,断续说着,案情进展,不过都是对拐王行事事后的发现,怎么建立信任、怎么帮人推销建材、怎么和市场管理处拉关系,等等,后来经查实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推销了,而是自己花钱买了的建材,又低价卖出去了,用这个高卖低买的笨办法,愣是把自己扮成人脉很广的能人了。

    “这个人很厉害啊,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而且很有节制,收了两天多一点,就溜……钱的去向查了么?”小木问。

    “正在查,估计没有结果,这货自己办银行,可特么就没进过银行汇过钱,估计打包扛走现金了。”党民道,他在倒视镜里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心里的郁结更重,瞥小木时,小木正看着当时的录像,他提醒道着:“别看了,会挑战你的容忍极限的,有很多生活所迫的骗子情有可原,这一位,可一点也找不到,他骗的全是防范心最差的人。”

    “那是因为他最了解这个层次的心态,所有的嫌疑人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作案。”小木道,翻过那一页,在细细看着排查的进展。

    开车的党民去向是住处,走了好远,小木稍有松懈时,他借机问着:“有更清楚的东西了,能提供点什么?”

    小木还没说话,如花说话了,抢白道着:“秃哥,他都把你领坑里了,你还信他啊?”

    “那我信你,你说说看。”党民道。

    “那还用说,弄上百把十万了,找个地方吃喝嫖赌去。”如花道。

    “问你地方在哪儿,天下能吃喝嫖赌的地方太多了。”党民道。

    如花咬着手指想了想道:“这个是你们的专业啊,那电视上不经常放,电脑后劈里叭拉一敲,什么天一定位,就知道人在哪儿了?”

    “所以那叫电视啊,不是真实的啊,真实的是,现在光我们省上追逃的人员就有七百余名,中国的警察和居民比重是世界上最低的,不到万分之三,很多事都是没有精力或者没有能力做到啊。”党民坦诚地道。

    “所以啊,您吸收我加入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如花道,现在的愿望改变了,不想找老婆了,想当警察。

    党民笑着道:“那你帮我抓着这个人,我招你当刑警。”

    咝……如花一咬手指,不吭声了,小木笑笑道着:“如花,我就不明白你了,前些日子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跳楼,怎么现在要死要活想伸张正义啊。”

    “啧,那有什么,我就觉得穿身警服挺牛逼的。”如花道着,话锋一转,人往前一凑又补充解释:“不过,看了几天咋觉得老苦逼了,吃得像猪、累得像狗,忙得像牲口,哎哟,我看着都心疼呐。”

    这个另类的表达方式把党民逗乐了,笑着问他:“说得很难听,不过是事实,那我就不理解了,你想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当然想试试了,我穷也穷过,富也富过,可我总觉得人咋就像空的呢?不像你们,穷逼成这样还这么来劲。”如花道。

    孙清华和小木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这个丑得可的前富翁,党民能看懂,他笑着解释道:“你空,是因为缺点精气神,简单地讲叫信仰……说这话小木又要嗤笑我了,不过即便就他也不否认,信仰是个确实存在的东西,是一个人的精神支柱。”

    嗤……小木果真在嗤笑了:“理想主义者,和拜金主义者,怎么可能产生共鸣?”

    “是啊,秃哥,现在多黑暗啊,不法之徒太多了,就我们这些炒股的都被坑啊,一个内幕、一个老鼠窝,就能把咱的钱啃得干干净净,我知道你可怜我,其实我还真不是最可怜的,我们那大户室里,三个跳楼的、两个精神病的,剩下的人里,我算一个最正常的。”孙清华不无得意地道。

    “我不评价你,我们的理念不同,作为警察的职责,就是崇信法律、守护正义,不因社会黑暗而消沉,不因现实残酷而畏惧……就像这个拐王,总得有人去抓他吧?就像这些被坑被骗的受害人,总得有人站出来替他们找回公道吧?你能想像,如果这种事连警察也在推诿扯皮,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吗?”党民道,牙齿咬得崩崩直响。

    “呀,秃哥,您说的太好了。”如花被触动了,然后义愤填膺道着:“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特么恨不得把那些坑散户的王八蛋全灭了。”

    党民稍有郁闷地摇摇头,怕是和如花兄弟合不了拍,小木却惜言如金了,笑笑,又低头看上党民的平板了。

    下一站在住户,已经被勘察过了,一室一厅,卫生间公用,同租的被询问后就吓跑了,小木像痴迷了一样,蹲了一会儿,又坐在已经凌乱的房间,看着窗外,像陷入冥想一样,好久都一动未动。

    被党民拦了数次,如花终于忍不住了,在门口吼了他一声:“别尼马装逼了,人早走了。”

    “呵呵,反正又没人看见,我多装会呗。”小木笑了,党民踱到他身前,看看窗外被遮住的视线,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感觉。”小木道。

    “感觉?”党民不解。

    “对,感觉,选择什么样的环境,和一个人的心理是相通的,他不缺钱,为什么不选择一个高档点的环境;就为了安全着想,也不至于找这么个脏乱差的环境啊?对了,现场提取有发现吗?”小木问。

    “别提了,提取了四处毛发和皮屑,分别属于不同的人,租住房子太乱了,派出所管理登记都缺失了,这片老区都快拆迁了,外来租住户占三分之二,走得走、来的来,根本查不过来。”党民道。

    “追踪呢?”小木问。

    “追到官亭就停了,还在那儿排查……噢,路上樊赛丽电话里说,赃款查找没有下落,估计这货用最原始的笨办法,扛着现金走了,监控里,他提了个大包上火车的。”党民道。

    小木笑了,如花怒了,气愤地道着:“你笑个屁,我咋觉得这货和他一样损。”

    “比我更损一点,他在**你们。”小木道。

    “**?”党民愣了。

    “起名高一筹,技高一筹;官亭下车,会不会让官差停止追他的意思?”小木笑着起身了,站在窗口道着:“这个人骨子里很骄傲啊,在战略上蔑视你们,但在战术上一点都不含糊,他选了一个最危险的地方作案,却因为你们追捕方向错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这家伙,自鸣得意的厉害啊。”

    “帮我想想折,我很少求人,但如果求人能解决问题的话,让我干什么,我都不在乎。”党民稍有心灰意懒地道,眼看着,这绝望也到头了。

    如花好奇的盯着小木,一时间没想明白,怎么小木的身份,在这里会这么倍受尊崇,何况已经错了一回了。

    小木思忖片刻道着:“我已经让你丢了一回人了,你还相信我?”

    “千里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我丢人无所谓,只要能找着人。”党民道。

    “可能我会继续错得离谱,可能你会颜面无存,你确定想试试?”小木歪着头问。

    “试试,反正是个试错的过程,试过一次,就让后面的兄弟少错一次。”党民道。

    “你不是理想主义者,是机会主义者,试试吧,我觉得这个人哪儿也没去,就在本省,而且不可能隐居在某个人迹稀少的偏远地方,他在这儿肯定留下了很多线索,但却用你们忽略的方式掩盖住了,这一次作案时间,距离上一次不到一年,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不但缺钱,而且骄傲……骄傲的人,总是容易栽跟头的,走吧,说不定咱们一起走趟狗屎运,逮着这个拐王。”

    小木背着手,想来了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却学得四不像了,怎么看怎么神似一个踩点的毛贼,从楼上开始鬼鬼祟祟地看着四周环境,就像拐王还躲在这里一样。

    如花和党民远远跟着,实在忍不住了,如花好奇问党民:“你信他吗?”

    “那你信吗?”党民反问。

    “我怎么觉得有点相信了呢?”如花思想又转折了。

    “有原因吗?”党民问。

    “有啊,这家伙以前连我都坑,连他爹都坑,没有他坑不着的,妈的以前跟乐子一起坑了我一百万,还糊弄我签了份投资协议,妈的给我赔完我都不好意思翻脸要。”如花提及旧事了,愤然道着,不过声音很小。

    党民乐了,笑着道:“那就对了,只要撩起他的兴趣,他能遇神坑神,遇鬼坑鬼,我可是见识过的。”

    “兴趣,他对个老拐有什么兴趣?”如花不解问。

    “错,其实他和老拐一样,被社会遗忘了、边缘化了,但并没有缺失寻找存在感和满足感的本能,谁都需要点成就感啊,我就不信他自甘于默默无闻。”党民笑着道,他清楚,小木已经成功地进坑了,往往越难的命题,会勾想越聪明人的兴趣。

    那,这个拐王匪夷所思的手段,成功地**到他的对手了。党民笑着拍拍懵然的如花,信步下楼了。

    或许不止一个,如花片刻后明白了,追着党民拽着他道着:“秃哥,秃哥,其实我也有兴趣的,对,我还有经验,那粉红佳人还是我发现的嘛……我真的很有经验,我特么自小到大就被人坑、被人骗,我对骗子很敏感啊……一定带上我啊,要不我一人多没意思……”

    说得是情真意切,听得党民是牙疼不已,懒得理他,快步追着小木去了……

第149章 度日如年

    

    第149章度日如年

    第四看守所,黄昏时分:。

    申令辰和林其钊在探视登记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市检察、狱政来人,跟着狱警的脚步往重刑监仓走。

    又是聂奇峰的事,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见他了,本来这种人可以置之不理的,不过因为小木掺合的缘故变得有点微妙了,不管怎么处理吧,肯定不能坐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死刑犯人,还有什么想见他的,难道和游必胜一样,隔两天就交待件案子,然后把死期往后拖拖。

    对了,那位已经做古了,去年年底时候行的刑,死后凄凉无比,连来收骨灰的亲人也没有。

    一线呆的久了,对于这种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千古艰难唯一死,濒死时的本性他见过不少,就现在,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五哥肖卓立,在狱中也是如痴如魔夜以继日的写自白书,罗列自己给国家做出的贡献,乞求宽大处理。

    这个自然是一片痴心,全成妄想,他恐怕连公开审判的机会都得不到。

    几人步履匆匆走着,规矩很严,要有检察和狱政在场,一切要记录在案。剥夺一个人生的权利,是刑法最凛烈的一面,那怕是一位十恶不赦的人,也会让观者心生肃穆,不是对这些恶人,而是法的无情。

    “他上诉了吗?”申令辰随口问狱政干部。

    “没有。”狱政给了一个相同的答案。

    申令辰稍稍意外,回问着:“那会是什么事?他的案子已经终结了,会不会临场了,又拖刑。”

    嫌疑人不傻,有时候比有关部门还会拖,隔三差五挤一点,能几年都拖着不交待完,可聂奇峰似乎不是,林其钊插了句道着:“不会吧,他是个死不回头那种,现在又残疾了,活着才叫生不如死。”

    “大部分快上场时都会怂的,蝼蚁尚偷生,何况是个人。”检察官道,对于嫌疑人的意外请求,他并不觉得意外,很多人快死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比什么时候都怕死。

    “呵呵……可能我们判断都是错的,反社会性格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

    申令辰如是道,却没有得到共鸣,但他心里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了,而且事由八成在容缨身上,可他却无从知道,这位和容缨又会有多深的感情。

    到地方,咣声门开,四人两前两后,不同的制式警服,林立地门前,狱警站在屋内一侧,楼顶上的武警已经持枪戒备了,并不是担心这样的残疾人还能越狱,而是在例行公事。

    “听说,你要见我?”申令辰问。←→ㄨ网

    “对。”聂奇峰坐在**上,睁开眼,淡淡应了声。

    申令辰注意到了,他身边摆着一套鲜亮的西装,这家伙,似乎在回忆青葱岁月?

    “我来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申令辰直接问。

    “我已经交待完了,杀人沉尸我都交待了,还有什么隐瞒的?”聂奇峰道,无所谓的口吻,像做了件简单的事一样。

    判断真的失误了,申令辰提醒道着:“我只负责你的甄别你的刑事责任,职权以外的事,我就帮不上你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聂奇峰说着,把一页纸递上来,戒具被拉得当当直响,这页纸经过狱警检查,经过检察审阅,然后才到了申令辰手上,看过的两位,都是肃穆一脸,申令辰扫了眼,惊讶问着:“你要……捐赠器官?”

    “对,可以公开捐赠,采访都可以,我会按照你们说的认罪自白……这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一个死刑犯的死前悔罪,愿意用他的罪恶之躯,给这个社会留下最后一点温暖……呵呵,好像是这样,我文化不高,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聂奇峰突然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林其钊扫了眼,愣了,这可是对外宣传的大好范本,怪不得狱方一力支持。

    但是……这个反社会的家伙,怎么可能?他不解地看申令辰。

    申令辰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直问着:“你有其他条件?”

    “没有,但我想知道,捐赠的话,我的家属可以得到多少钱?”聂奇峰问。

    这个申令辰不清楚,狱政干部回答道:“不算很多,配型手术医院会支付10到30万不等。”

    “够了,有点就行。”聂奇峰长舒了一口气,释然道。

    这事,似乎是好事,不管是捐出器官救人,还是悔罪表现,都是作为警察愿意看到的,只是这个奇怪的变化,让申令辰一行,让检察官一行都有所不解了,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可能,唯独不应该发生在这种反社会性格的人身上。

    “这个事根本不需要我帮忙,狱方会给你安排好的。”申令辰惊讶地,轻声道着,此时看这位,却没有那么可恶了。

    “我会指定你是经手人把能得到了钱,给一个人……”聂奇峰笑容满面地道。

    “容缨!”申令辰脱口而出。

    “对!”聂奇峰笑了,笑得如**灿烂。

    “我亲手抓的你、审的你,你相信我?”申令辰受**若惊了。

    “是啊,你只会要我的命,肯定不会黑我的钱,呵呵。”聂奇峰笑道,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申令辰凛然回道:“谢谢,这是对我最好的夸奖,我一定办到。”

    “谢谢!”聂奇峰微微颌首。

    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低头,那怕就指认现场,他都拽得像戴着镣铐的英雄。林其钊犹豫了好久,忍不住插了句问着:“我记得你好像有家属?”

    “有,结过两次婚,第一次离了,性格不合……其实不是性格不合,是被省体工队开除了,倒霉了,就离了……第二次娶了个小的,我出事她出走,特么的,卷走的钱不少啊……你们觉得那是家属?”聂奇峰无所谓地问。

    “容缨……好像是,戎武的妹妹?”申令辰说了句废话。

    “对,戎武把她领来时,饿得面黄饥瘦的,见人都不敢说话,其实我没给过她什么,就是领着她在食堂饱饱吃了一顿,她一直把我当亲哥……开除后我打地下拳赛,不止一次被人打到吐血骨折,他们兄妹俩给我端茶煎药的,一直就把我当家人……可惜啊,我却毁了她后来的生活,给她钱,给她什么都买,然后把她变得越来越像个小太妹了……呵呵,其实她是最无辜的,这一年多,你们没少查她吧?”聂奇峰说着,喜悦的表情,慢慢地悲戚。

    “还好,她挺过来了。”申令辰给了个无力的解释。

    “是啊,看到她这样,我也高兴……能求你一件事吗?”聂奇峰道,乞怜似地看着申令辰。

    申令辰心下恻然,直道着:“您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称谓换成“您”了。

    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聂奇峰挣扎着起身,狱警吓了一跳,吼着让他坐好,上面的武警吃了一惊,喝着让他坐正,却不料聂奇峰不管不顾,强行起身,拽得戒具哗哗直响,然后他拖着残腿,咚声跪在**上,向申令辰一行几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狱警一下子懵了。

    申令辰也懵了,急切说着:“快起来,有什么你说。”

    “我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不上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快点死,别让缨子再在外面揪心了……我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安生,她会拼命去找人替我上诉……我不是求你们可怜我,你们可怜可怜那孩子吧……她父亲是死刑犯,她从小就被继父虐待,戎武是没办法才把她领走的……戎武死有余辜,我死不足惜,可别让她背上我们的罪孽啊……求求你们了,我不上诉,我认罪……别让孩子再受折磨了,她挣不了多少钱,还得省出来给我送东西……求求你们了。”

    聂奇峰倾诉着,咬牙切齿,却悲到涕泪,痛到恸哭,再也无法自制,再也没有那位巨奸大恶的悍勇!

    但在一众警察的心里,却肃然起敬。

    他咚咚再磕几个响头求着:“我知道你想保木林深……我没能力报复了,可也别让他再祸害了缨子……求求你们,让缨子走得远远的,别再呆在这儿……好吗?”

    说着,已经是涕泪长流了,狱警扶起了他,把他搀着坐好,第一次轻声安慰道:“你放心,一定想办法办到。”

    “谢谢……谢谢……对不起,我失态了……”聂奇峰抹着泪,频频向众警点头。这时候林其钊注意到,顶上的武警收回了枪,还是个半大娃娃,却也有些失态了,就着袖子抹了抹眼睛,他蓦地才感觉到,自己也失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里沁出一点泪滴。

    “我知道了,交给我你安心走吧!”

    申令辰却如铁石心肠一样,说了句,转身先行退出了。

    在铁门啷声关闭时,林其钊才发现,师傅申令辰躲在一隅,两手捂着脸,清晰地,不可抑制地,抽泣了一声………

    ………………………

    ………………………

    进去时是薄暮冥冥,出来已经是星河朗朗,来此那股子厌恶,在随着悲愤倾泻之后,林其钊莫名地觉得很通泰。

    和狱政、检察作别,他上车,给师傅开门,坐车上的申令辰讪笑了笑,他可不敢认这个弟子,可这个弟子把他当师傅伺候的一点都不含糊。

    “师傅,我怎么觉得,他不像反社会性格的人。”林其钊驾车走时,突来一句。

    “呵呵,西方人权,还一直认为死刑是反人性人权的呢。”申令辰道。

    “什么意思?其中有必然联系吗?”林其钊问。

    “不同情况,区别对待嘛,不能因为几滴鳄鱼的眼泪,就忽视它吃人的危险。”申令辰道。

    所以,给予这样的人同情是不值得的,林其钊却是反问着:“但他也博得你的同情了。”

    “对,作为人,值得同情;作为嫌疑人,法不容情。”申令辰道。

    “您的话,对我总有震耳发聩的效果啊,法与情您看得比谁都清。”林其钊赞了句,好奇问着:“那一对怎么办?有这么个疙瘩,恐怕解不开了。”

    这正是申令辰担心的,他更好奇地问着:“两人关系深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我觉得您可以充分发挥想像,恨有多切恐怕爱就多深,我想,容缨更愤怒的,恐怕是小木一直在骗她。”林其钊道。

    恨到恨不得菜刀砍上门,这肯定浅不了,申令辰长叙短叹了一会儿,却是计无可出,对付嫌疑人智计不穷,可对付女人,明显就是门外汉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问着:“那小子,藏哪儿去了?”

    “被党爱民拐走了,估计追拐王去了,这种人,他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党爱民看表面是个傻大个,其实心眼不少,就一直窝着等机会把他带走呢。”林其钊道。

    “也好,让他和党爱民一块呆着,总比和大葫芦这群人呆着让人省心。”申令辰无奈地道。

    林其钊又问着:“那这事怎么办?”

    “你把情况给郭伟、毅青讲一下,让他们接触一下,年轻人容易有共同语言。”申令辰道。

    “好的,我跟师傅想的一样。”林其钊笑道,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推出去更好一点,他揶揄地道着:“剪不断理还乱啊,小郭喜欢毅青,毅青有点喜欢小木,小木又喜欢上了容缨,而现在容缨对他又恨之入骨,我怎么觉得像个韩剧里的情节啊,爱到乱套啊。”

    “错,没有爱才会乱套,这纠纠葛葛的感情,就是牵挂啊,别说正常人,就反社会性格的人,也剪不完。”申令辰笑着道,看到聂奇峰这样,他在悲戚之后,莫名地觉得心境也跟着开朗了。

    “您说,这小子能追到拐王吗?那可是个两省通缉分子,跑了有些年了,一直在犯案,犯的很巧妙,作完就溜,如果不是牵到R7伪钞,我估计皖省都不会下这么大力气去追捕。”林其钊随口一问,又到案情上了。

    “越难的才会越让他有好奇,但巅峰在哪儿,我还真不敢下断言。”申令辰道,自然是小木的巅峰,这一次挑战,他无从评判。

    “估计不好追,这类神出鬼没的拐子,比诈骗嫌疑人还要精……哦,电话。”林其钊说着,手机响了,这个时候一响估计不会是好事,他喃喃说着,肯定是有事了。

    接在车载免提上,他听到了市局调度的汇报求特训处出现场,而案情却是一个车祸,算算路径不远,林其钊调头直趋十七公里外的现场。

    闻讯而来的救护车、警车已经建立警戒了,现场有市局重案队的人员,林其钊和申令辰匆匆进入警戒区,一位现场驻守汇报,十八时三十一分,也就是一个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一起轿车追尾事故,致使一位司机死亡,另一位乘客重伤,交警在处理车祸现场时,发现了协查通报上的线索。

    在还冒着烟的车骸边上,两箱,全部是人民币,大致估算四百万面值。

    林其钊附下身子看时,看到了纸币上一个熟悉的字冠:R7。

    …………………………

    …………………………

    “详细情况是什么?”

    周群意下车,匆匆奔进楼里,迎接的几位经侦跟着,有一位汇报道:“滨海市发生一起车祸,18时31分,两个小时前,司机已经死亡,另一位重伤,车里发现了面额四百万的R7字冠伪钞,和我们在查的相同,樊科长正在远程辨识。”

    且说且行,可没有料到信息会在千里之外出现,奔回专案组时,樊赛丽正和滨海的经侦,通过显微放大、互传检索特征比对,当两类放大30倍的花纹完全重合时,樊赛丽一撇嘴道着:“没错,来源相同。”

    “好,好,那就好,正愁找不到线索呢,对方的主办是谁?”周群意问。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应该在经侦上吧。”樊赛丽道。

    “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协作并案处理,梳理一下双方的发现,回头我向省厅汇报。”周群意安排着,几位属下各司其职,他要走时又想起一事来,问着樊赛丽道着:“樊科长,王寿和的追捕有进展吗?”

    “没有,官亭的警力正在回撤,那儿没有可查性。”樊赛丽道。

    “我没下命令啊,不是让他们全力查找吗?”周群意怒了。

    樊赛丽回头看看他,无奈一耸肩,没下文了。而下文周群意很明白,多警种衔接经常不畅,不畅的原因就在于,那帮刑警经常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悻然道着:“我知道了,又是党爱民?”

    “对,他们正在全力查找王寿和的下落。”樊赛丽道。

    “人撤回来,查王寿和的下落?他不清楚要抓的是什么人?那可是逃了数年的一个拐王。”周群意有点生气地道。

    “周组长,跨部门我真指挥不了他们,再说他们现在请了一个高手,没准真能刨出点东西来,反正也没进展,就让他们折腾呗。”樊赛丽软绵绵地,替党爱民说了句话。

    “高手?”周群意纳闷了,想起来了,嗤笑着问:“就是那个分析出在二三线城市,还有王寿和有个吸毒女人的?”

    “应该是。”樊赛丽弱弱答道,她现在都觉得太离谱了。

    “那让他们查吧,咱们连徐健、任国梁也指挥不动了是吧,和总队联系一下,继续换人,直到换个听指挥的为止。”

    周群意愤然甩手而去,樊赛丽傻眼了,看来这次,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了………

第150章 灵犀一线

    

    第150章灵犀一线

    徐健、任国梁匆匆赶回总队时,已经天擦黑了,下车直奔作训室,党教官的命令是到作训室集合,而且有拐王的线索,这把奔波的刑警们可搞郁闷了,大家搁外头排查了几天都没消息,难不成坐家里的反而有了。

    匆匆跳下车,要整队时,门口的党爱民招招手道着:“过来,都过来吧,别整那些没用的。”

    七八人围拢上来,稍稍愣了下,坐门框上的那位,正悠闲地磕着瓜子,眼睛骨碌碌转着瞧着众人,徐健却是识趣,笑逐颜开地道着:“哟,教官,您是请到高人了……这就是那位专家吧?”

    “肯定是啊,磕着瓜子就把线索找着啦?”任国梁酸酸地来了句,像牢骚。

    不过磕瓜子的如花牢骚更大,撇着嘴道着:“什么眼神啊,怪不得抓不着坏蛋,看我像专家吗?专家这个词是骂人滴……没听说过叫兽遍地走,专家不如狗么?去吧,在里头呢?”

    “如花,趁机骂我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拐卖到黑窑里当苦力去。”屋里的小木骂了。

    这把众人可给搞懵了,跟着党爱民进了屋子,坐着一面面目清秀的长发男子,以警察的眼光看不像什么正经路数,他正和队里的女信息员在交流着什么,党爱民一拦众人道着:“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啊,上的课我也不会,我只会教你们格斗抓捕……都竖好驴耳朵听着啊,抓骗子得动脑筋,不能没头苍蝇乱找。”

    “教官,只有后台指引准确,我们才能所向披靡啊,从接案开始,后台就没给过一个准确信息啊,我们怎么抓人?”徐健苦不堪言地道,这个骗子,愣是把接过不少重案的刑警给难住了,行踪太飘忽,恰恰时限逼得又紧。

    任国梁也在发牢骚了:“是啊,教官,官亭县人口不到十五万,山区面积就4万多平方公里,随便钻个地方,我们上哪儿找去。”

    两人所说都在理,只有准确的信息才能指引准确的抓捕,信息天网在抓捕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只是可惜这个骗子成精了,一次又一次绕开了警察的这种优势。

    “这就是今天要学习的,如果用有限的信息,判断准确的方向……下面,小雨,把有关王寿和在庐州的活动情况回放一下。”党爱民道着,拉着椅子往小木身边一坐。

    解释的是那位女信息员,穿着作训服,相貌一般,或许是沾染了这里风气的原因,说话也是粗噪大声,把几个队排查的信息罗列了一遍,居住地的生物特征检测,用处不大,检测到分属不同四人的毛发、皮屑、排查情况就乱了,滞留的营业员、同样被骗给假储蓄所揽储的商户,在这里的交待里,王寿和都是一个;为人和善,热心帮忙的大好人,而且人也慷慨,经常在建材市场和商户聚着下棋喝酒聊大天。

    这个不用说,是为争取信任打基础,所有的骗子都深谙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骗你之前,肯定要给你的好处。←→ㄨ网

    怎么骗走的不重要,骗子的方式拆穿了一文不值。怎么样逃走的才重要,接案的刑侦六大队组织人力回溯了近一个月的活动规律,惊奇地发现,这个人像机械材料制成的一样准时,每天八时到建材市场,每天晚上九点乘最后一班公交车离开,然后混进那些鱼龙混杂的租住地,回溯一个月的行踪,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商店、银行、超市、商场甚至交通繁华地区他都没去过。

    反侦察意识相当高,在看的警察马上下了这个定义,越是这种人,越难抓。

    “注意,17号,也就是逃走的这一天,时间点。”党爱民提醒着。

    信息员标识着,午后两点,建材市场门口的监控拍到他乘了29路公交离开,提了一个大包,根据营业员的交待,他在储蓄所拿走了最后一部分钱,有9万多,公交车上的监控拍下了他的背部,一直背朝着摄像头,乘下十站路,下车。

    然后,就黑了,下车地在五纺厂,快到高速路口了,那儿是远郊了,不可能再找到监控留影。

    再往下接,就是下午十七时,出现在火车站了。

    解说停了,党爱民看看一头雾水的属下,脸上蕴着笑问着:“我可以告诉你们,突破就在这儿。”

    “啥都没有,这就突破了?”徐健问。

    “于无字处读奇书,于无声处听惊雷,无中又为何不能生有?”小木悠悠地开始说话了。

    如花来搅局了,叭叭叭一拍巴掌道着:“装逼开始,给点掌声。”

    没有附合,他悻然中止了,小木朝他微微颌首道:“谢谢……秃蛋,确定由我来说吗?”

    “必须滴,给你找点成就感。”党爱民笑着道。

    向来训练场不苛言笑的党教官都这么谄媚,余众不敢小觑了,认真地听着,专注地看着,小木却是摆摆手道着:“别这么肃穆,轻松点……首先我是作为朋友的身份来的,也是被这个拐王的事迹感动了,怎么说呢,我看人的方式,和大家有点不同,比如我看这个人,会下一个这样的定义:外表忠厚,内里狡诈,行事阴损,胆小如鼠。”

    “这个……”徐健稍有点不服气地道着:“这个定义我也能下了。”

    “我们要线索,不是定义。”任国梁道。

    余众几位刑警笑了,笑里多少有点轻蔑的味道,枪口刀尖上打滚多少年了,现在还需要一个毛头小伙教你怎么干?

    党爱民也笑了,干笑,不予置评。

    小木笑着反问道:“如果你从性格的定义延伸到行为模式上,还怕找不到线索?”

    嗯?笑着刑警愣了,这好像不是装逼,是有点装神弄鬼了。

    “木,你简单点,这群货是我教出来的,智商还不如我呢。”党爱民道。

    几位讪笑着,没敢反犟,信息员却在呲笑了,小木换着方式问着:“那我这样问你们,首先,拐王有同伙吗?”

    “没有,如果有事情就好办了,一直是独来独往,和毒贩打交道都是单身。”任国梁道。

    “那他的骗术你们看高明吗?”小木问。

    “真不怎么高明,现在傻子不够用啊,一出事就是上当受骗的。”徐健道。

    “那这个拐王会飞檐走壁?还是能呼风唤雨,或者有什么特异功能,让你们屡屡失手呢?”小木问。

    “他这个时间差抓得很好,藏得又深,啧……也是啊,不算重案人员,我们愣是找不到踪迹。”任国梁道。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叫做优势效应,意思是,一个人只有可能在他的优势上成功,而不是弱点上。这个效应也适用于嫌疑人,在作案时候,他们会下意识地受这种效应的影响,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而避开自己的弱点……本案里,你们觉得拐王的优势何在?”小木问。

    “能说会道啊,长了两根舌头……”

    “对,敢私办银行,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他。”

    “我说专家,这好像不是胆小如鼠啊,是胆大包天啊。”

    “哎对呀,专家您别老动嘴啊,难道能分析出线索来?我们再查证,还得多少时间?”

    “教官,您是看我们太辛苦,给我们放松一下?”

    最后一句是那位徐健说的,一说到这儿,一干悍警哈哈大笑,场面登时乱了,如花一瞧这几位,不是两眼凶光,就是满脸横肉,个个便装,不经意一搂衣服就亮着腰里的手铐和枪,惊得他不敢插嘴了。

    小木笑了,脸不红不黑。

    党爱民笑了,坐观其变。

    “看来我废话多了,那我就来演示一下,如果从性格联系到行为模式,刚才这位说了,拐王一向是独来独往,这个骗局成功的关键不是骗到钱,而是成功脱身,事实上,这个很容易办到,但要一点线索都不留下去办到,就有点难度了……我就问一个问题,14点乘公交去郊区,接近高速路,17点却又返回来,出现在火车站,这个奇怪的举动原因何在?”小木问。

    “这谁知道?乘火车出省更安全吧?”

    “错,14点如果在路上乘省际大巴,十七点就出省了,岂不是更快?当然,那样安全系数就低了,长途大巴上现在都有随车监控了。”小木否定了。

    “钱,他是带着钱走的……也不对啊,又回来了,为什么回来呢?”

    “你注意他的性格特征,行事阴损,却极谨慎,在监控里捕捉到的影像都不多,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火车站呢?那可是一路能查到出站啊……”小木反问。

    “我艹,不会是故意把坑里引吧?”任国梁省悟了,他看看队员们,估计应该是了。

    “不但往坑里引,还在嘲笑你们,化名高一筹,应该是技高一筹;下车地是官亭,官差到此为止……我瞎猜的啊,不过我觉得他有这层意思……那现在确认一下,第二点,你们觉得拐王,是仓皇从火车站逃走,还是刻意在火车站留了一张脸,让你们追着他绕圈走?”小木问。

    “应该是假像。火车站是放烟雾。”任国梁明白了。

    “好,我同意……那解释下一个问题,钱!据估算,除掉他的开支,带走的现金要有七八十万……这笔钱肯定不会经银行,他就是办假银行的,一露脸甭指望要钱了……二又没有同伙,最起码在庐州这儿作案没有同伙,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问题就是,钱是转移走了?还是带在身上?”小木问。

    “应该是转移了吧?”徐健不确定地道,看了看同事。光顾着尾追拐王了,那些细节还没有完全梳理清楚。

    “放监控……六大队这群货,改天再收拾他们。”党爱民愤然不已道。

    信息员放了一段,模糊的监控里,标注着王寿和从开门开始,提着包,排队过安检,火车站的安检自己可以忽略不计,没有易燃易爆品就能过去,然后再排队买票,时长约三十分钟,这家伙的耐心真好,在快进的屏幕上,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没看出来什么啊?兴许他带着钱走了。”一位刑警道。

    噗哧,如花笑了,他忍不住插嘴了:“一百万大概有三十斤,七十万再加点东西,怎么着也超过三十斤了,你提半袋多面,站半个时不用动啊?”

    咝……一语惊醒梦中人了,徐健明白了,直拍前额,那几位刑警眼睛瞪圆了,马上想到了,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假像,怨不得根本找不到去向。

    “那,下一个问题自动出来了,钱藏哪儿了?或者转移到哪儿了?”小木笑着问。

    “那肯定是从十四时,到十七时这段时间转移了。”任国梁脱口而出,这段监控之外的三个小时是关键,徐健兴趣也上来了,他插进来道:“不排除有接应的可能的。”

    “错,如果有接应,他直接消失不更好,何必冒险多此一举?你们觉得他是个生怕警察抓不着他的人吗?”小木问。

    这是正确解释,作案多一个同伙就多一份危险,拐王之所以屡屡脱逃,就是因为特立独行,如果真有接应,那出于安全考虑,肯定会早几个小时逃之夭夭。

    “他要是故意回来,扰乱我们的追踪视线呢?”任国梁反过来思维问。

    “你说的半对半错,扰乱追踪视线是肯定的,他知道自己上追捕名单了;但故意回来就不对了,这么谨慎一个骗子,怎么可能轻易涉险,又是在得手之后。”小木问。

    不是故意,那就是必须,其原因肯定和钱有关,但钱的去向又做何解释,总不找个地方埋了吧?

    如花看得争论越来越热烈,他都快忍不住了,党爱民喝斥了他一声:“知道答案的别吭声。”

    “哦,我不说。头回发现我智商有优越感哈。”如花郑重道。

    徐健哭笑不得地道着:“教官,这真是逗我们玩呢?”

    “不逗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木,替我给他们上一课。”党爱民笑道。

    “其实这也和性格有关,一个人的性格会决定他选择什么样的环境,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你从他历次作案看,都是采取简而又简的方式作案,都是司空见惯的手法,却在他手里偏偏发挥出了奇效……昨天我看到这些记录时,我就代入这个人的性格,在想,如何用一种简而又简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赃款转移又不被人注意呢……今天上午我和秃蛋,也就是你们教官在那段没有监控的路面上一直等到中午,终于看到了这种简而又简的方式……”小木道。

    信息员开始放一段无关的视频了,在路口,或有人等车,招手停车,把一件货扔在大客的前面,然后人下来了;又一则,一辆标着XX科技的面包车,司机招手拦车,把几件货放到了车行李箱里……然后刑警们看得大眼瞪小眼,这是司空见惯的一个方式,那些商家或者普通人,会通过长途客车捎货,两头电话一联系,另一方在到达地接货付运费就可以了。

    难道,是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走了赃款?

    一众刑警嘴都耷拉下来了,下巴都快掉了,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就像你们想不到,他会假办储蓄所收存款一样,用这个方式又有什么不行?他穿得并不显眼,找个破袋子一包,随便往车上一手,捎到哪儿哪儿……每天捎多少货呢,司机可没有透视眼,能发现里面是现金……”小木笑道,这个突破,完美地契合拐王异想天开的性格,而且用的是极简的手法。

    “我也有点不相信,可如果真这样做,你们觉得效果是什么?”党爱民问。

    “让无关的人,糊里糊涂成了他的帮凶?”任国梁道。

    “对,这正是他惯用的,营业员、商户、很多既是受害者,也是帮凶。”小木道。

    “用谁都忽视的事,掩盖他的真实目的。”徐健道。

    “对,其实他在火车站时,已经有人接到钱了,他乘车走,只是故意引开你们视线而已。”小木道。

    “那还是有同伙?”有人问。

    “这个随后再说,他的同伙可能有点独特……说不定连同伙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党爱民道。

    “那赶紧查啊。”徐健道。

    “已经在查了,等你们这几颗脑袋想,什么都误了。”党爱民笑着道。

    信息员打开了直联的窗口,话筒里问着:“六队,六队……有什么结果……”

    传话延迟时,这里屏幕上能看到,刑侦六大队了,坐了一堆人在辨认,党爱民解释说了,趁下班,把全市17号经过北郊路口上高速的省际、市际大巴司机招了个差不多,随车的监控全部提取了,就为查14时到17时时段内,路上捎货的人。

    对方让稍等一下,有结果了,很快回传的视频文件,下载,点开播放时,在一辆大巴随车监控上,截取了不到十秒钟的画面。

    咣……开门。

    咚……一包东西扔在车前空间,一个露了半头的男子道:“捎个货。”

    够了,追了几个月的刑警咬牙切齿地道着:“老拐,果真是他!”

    信息员又下载了几个视频,是储蓄所营业员、建材市场商户的指认和交待,说话的声音和露出来的半边脸,足够确认了。

    看到凛然心惊加瞠目结舌,党爱民笑着指着一干手下道着:“今天上午试验时我都有点怀疑,总觉得不能这么简单,我还随便包了个东西,让大巴捎到巢湖市……咦,把我奇怪的,就问你个手机号写对,几点接货,上车就走,没特么比这更方便的了。”

    挠头的,抓腮的,气到咬牙切齿的,众警表情各异,而党爱民却是笑意盈然道着:“知道这位打脸专家的厉害了吧?我可不止被打了一次了……哈哈,看特么你们这德性,全部立正,解散,抓紧时间吃饭,捎货到达地的排查很快就有结果了,等着咱们去带人去。”

    “是!”

    众警敬礼,兴冲冲地奔着走了,徐健、任国梁几步又返回来了,两人亲热地握着小木的手,一个说谢谢,太谢谢了;另一个问,教官,这位究竟是谁啊,比上次那什么公共安全专家牛多了。

    “滚蛋,这是老子的私人安全专家,别乱打听。”党爱民一挥手,把两人撵走了。

    余众一走,连信息员也惊愕地多看了小木几眼,小木正志得意满时,却发现如花咬着手指,他愕了下,然后如花愤愤道着:“妈的,逼都让你一个人装了,发言机会都没给我留点。钱有多重还是我告诉你们的。”

    “哦,也是啊,秃蛋。”小木笑了。

    “对呀,你这人真不地道,把发言机会都抢完了,也没给孙总留点……走走,孙总,我和你一势啊,我也看不惯这个装逼货,有他在,老显得咱们智商是硬伤。”党爱民笑着一揽孙清华,要带着去吃饭了。

    “你这么谦虚我挺喜欢的,不过你们智商确实不高啊,这么点小事还求人。”如花愤然不已地道。

    “那是……哎孙总,下回我得求您啊,亏您老知道这一摞一万有多重,否则他还不是照样发现不了?”党爱民逗着他。

    “那是,我跟钱最亲了。”如花得意地道。

    两人揽着走了,党爱民笑着回头向小木示意,小木跟上来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仿佛又找到了曾经经历过的信任感觉,让他莫名地感到安全、感到充实,感到竟然有几分不舍……

第151章 快刀斩麻

    

    『』第151章快刀斩麻

    周群意摁下了电脑的暂停键,脸上表情复杂到不可名状,郁闷有,气愤有,尴尬有,憋得正应了那句俗话,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六大队反查数日,还是漏了一个重大的线索,在王寿和出逃当日,14时至17日这段空白时间,居然被一个外行猜到干什么了,尔后从省际大巴里找到了半张脸,营业员、商户,通过声音和脸,对此确认无误。

    这比什么案情分析都有说服力,他要求总队换人的提议,直接被打回来了,

    抬起头时,樊赛丽正看着他,很中肯地告诉他:“周组,刑侦上这些人也是没日没夜忙,相比之下,外勤比咱们更辛苦,有时候有点火气也是正常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案子。”

    刚刚和总队长吵了一通,那总队长护犊子的厉害,你不用党民拉倒,我已经派他们去抓王寿和了,而且是我们自己抓,你们给的线索就没有一回是准确的……对方是气得摔电话的,周群意随后才知道,那里已经有点突破性进展。

    “我不跟他们计较,只要能推进调查。”周群意大度了一句,指着电脑道着:“那,事实证明,还是他们的疏漏,这肯定不是党民的水平,他就骂娘比别人强点。”

    樊赛丽哧声一笑,对这个评价肯定了,点点头道着:“他请的这个人可能确实不同凡响。”

    “对,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平中见奇,无中生有,了不起啊,谁可能想到,这家伙居然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转移东西。”周群意道。

    “他是通过心理和行为模式分析的,王寿和这个骗子,惯用使用简而又简的手法,而且反侦查意识又特别高,在发现他没有带走赃款后,他们就一直找着细节,寻找这个人的破绽……这个捎货看似简单,其实是无形中给追踪设置了障碍,加上他再转移视线,想想都头疼啊。”樊赛丽道。

    “把他原来分析给我找出来,全部都要……整理一下。”周群意道。

    “已经准备好了,在共享目录下,我的名字。”樊赛丽道。

    周群意微微一怔,翻了一眼,他明白了,这个经侦恐怕和党民在站在一起的,这时候他倒不介意了,点着鼠标找着文件夹,随口问着:“这个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您想详细了解他的情况,需要向省厅保密局申请,我不能说,我说是违反纪律的。”樊赛丽笑着道。

    “哦……那我更得从头看看了,你早点下班吧。”周群意看着文档,开始细细揣摩这个基地性格及行为习惯对犯罪升级及犯罪方式影响的分析,看着看着,他入迷了,本来是飘忽不定的王寿和,又猜测到了他背还有一位吸毒的女人,不是主动升级,而是强迫性的犯罪升级。

    女人、毒品,不得已去诈骗到更多的钱,这个处处离奇的骗子,在这份情况分析里,成了一个合乎情况的解释,而且,从来没有接近过,就差一步了。这时候,他对前方的抓捕,期待慢慢的越来越高了。

    樊赛丽是悄悄掩上门走的,人已经走完了。回头时,周组长还在认真的学习,这一景像仿佛让她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喂……民,是我……几点钟走?已经在路上了,那一路小心啊……呵呵,还能怎么样,被你们线索征服了呗……你少臭美,人家小木的功劳,有你什么事?到地方给我回个电话……啊呸,你少往我身上扯啊,什么为了我啊?你干不干,关我什么事……呵呵,得嘞,你别恶心了……”

    她电话里说着,那边心情大好,党民开始献殷勤了,这点,也让她心情大好,电话粥直煲到上车……

    ……………………

    ……………………

    晚二十二时,几辆车疾驰着,驶上高速。

    车是花哥开的,晚上吃饭时,有刑警卸了子弹,让他摸了摸空枪,就把花哥给摸兴奋到高氵朝了,这不,上车死活拽着要开开警车啥感觉,一路开得风驰电掣,得意洋洋。

    党民放下电话,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他刚让如花小心点,后面泼凉水的就来了:“喂,秃蛋,我以为你狗日多高尚呢,敢情就为给个妞献殷勤才千里迢迢找我去?”

    “那妞我见过。”如花兴奋了:“哎妈呀,跟秃哥的体型正好搭配。”

    “闭嘴,好好开车。”党民脸红的喝了声,如花呲笑着不说了。

    小木可不理会了,好奇凑上来问着:“哎哎,秃蛋,给我讲讲你们的情史。”

    “没有,这不刚瞄上,就等着兄弟们帮个忙,推动一下。搞定这案子,她一准对我刮目相看。”党民嘻皮笑脸道,孰无正形。

    “那你上了没有?”小木好奇问。

    “没有。”党民道。

    “亲过没有?”小木又问。

    “没有。”党民又摇摇头。

    “那总摸过吧?”小木怒了,实在看不过眼兄弟这么不争气了。

    “摸过手算不?”党民不好意思道。

    “哎哟我艹,秃哥你长得像暴徒,敢情是个纯情小处?”如花笑歪嘴了,小木笑哆嗦了,党民面红耳赤说着:“刚介绍认识没多久,这不正在努力么?”

    “找妞还需要介绍?谁介绍的?”小木纳闷了。

    “组织上介绍的,看我是个老大难,她也难老大了,就把我们一块撮合。”党民道。

    噗……小木又笑抽了,直笑着道着,看来组织上还是挺有眼光的,你俩要生个崽,绝对又红又专。

    遇上这俩,算是把党民给折腾到没羞没臊了,他呵呵傻笑着,不客气地说了昂:“啊,你们也看到了,公事咱们可以撂一边,兄弟我的终身大事,你们不能不帮忙吧?说好了,帮到底啊,奖金线人费我给你申请,不亏待你们。”

    “耍心眼是吧,你想的美,看情况再说。”小木没答应。

    如花可不介意了,直道着:“秃哥,没事,我帮你,谈什么钱呢,谈钱多伤感情,回头你给我弄个编制啊,我特么当警察去。”

    “那个,孙总,咱们还是谈谈钱吧,您要求太高了。”党民不敢接这茬了,讪笑道,原来谁也不缺正义感,包括这位轻生过的孙总,当然,最难对付的就是小木了,党民回头问着小木道:“木,不是我说你啊,贾芳菲的事先放放……那个容缨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你小子为什么溜了,老申说那天,容缨提着菜刀去柳港你工作室那儿砍人了。”

    “咝……嗯那……”小木重重两个象声词,没说话。

    “还有件事,聂奇峰的死刑复核快下来了……我知道你溜了是躲风头,如果不想回去的话,我倒是欢迎你留下。”党民故意道。

    惹得小木啐了他一口:“滚蛋!”

    “呵呵,我对你表示理解以及同情。”党民刺激他问着:“但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把好事办成坏事啊,难道你没想过有一天,她可能知道真相?”

    “我想过,我不一直在照顾她,关心她,帮她从阴影中走出来,甚至我就想,有一天我亲口告诉他真相,怎么办,怎么办,我不在乎。”小木道,一转眼话口吻变了:“但是……但是,我告诉你这个但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按你预料的去发现,我和她相处了一年多,你说就差那一点点啊,我怎么没有忍住呢……我明明知道是错的。”

    “尼马,说什么呢?”如花听懵了。

    “是一回没忍住?我看你们好像**了。”党民问。

    “是啊,一次没忍住,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本来我觉得无所谓,可真发生了,我怎么觉得害怕了,第一反应是躲得远远的……哎呀,别提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木道,好难为的口吻,更何况,又添了个贾芳菲的事,下半身的债,怕是下半生也还不完了。

    良久,党民突然爆了句:“你喜欢她了。”

    “嗯?”小木嗯了声,被这句话刺到了。

    “只有喜欢才会让你害怕,你害怕的不是负责,而是失去……咱们的看人眼光不知道一样不一样,在我看来,容缨这样的女人,是非常重感情的那种,聂奇峰都那样了,她还不放弃……啧,可惜啊。”党民道。

    “是,肯定是,我本来以为她被**坏了的小公主,不过后来才发现,她是苦水里泡大了,对于别人那怕是一点点关都记在心上,对于关心很敏感,可能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容忍被欺骗啊。”小木道。

    党民沉默了,感情的事,恐怕比案情更难理。

    如花不沉默了,吃吃笑着,幸灾乐祸道着:“你都不知道嫖过多少回了,尼马装情圣?傻x,别说兄弟笑话你啊,给你提个问题你解决一下……要是前炮友抱着私生子找上门,你再装情圣安慰一下现女友?”

    党民笑了,不吭声了,小木在后面恶狠狠地道着:“如花,信不信你再娶老婆,我真去**去。”

    “切,老子吃这么大亏了,早学乖了,谁像你,老装着有感情,好像谁不知道是发情似的。”如花道着,引得党民一阵狂笑,这回,该小木被气到无语了。

    车灯尽处,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里程牌:

    巢湖市,73公里。

    …………………………

    …………………………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车窗,郭伟一动不动盯着小区的出口,关毅青放下电话时,他随口问着:“这家伙溜哪儿去了?”

    “巢湖市。”关毅青道。

    “不在庐州吗?”郭伟随口问。

    “你说呢?”

    “呀?不会是真找着线索吧?”

    “呵呵,用疑问口气,就太看不起木专家了……知道庐州发了件什么案么?这个拐王假扮邮正人员,开了个储蓄所,拐了一批商户和民工的存款汇款溜了。”

    “神啊,真不愧拐王啊,遍地在抓他,党民都找这儿来了,他居然就在庐州做案?”

    “可不……党教官挺关心小木的,一直在问情况,但是……”

    “这事,只能你去办啊,千万别指望我。”

    “瞧你……那点出息。”

    关毅青剜了他一眼,这是师傅给的任务,两人却是十分为难,难道要去告诉一个死刑犯的家属,不要憎恶社会,不要上诉,就那么安安生生当苦逼?

    “出来了……快去吧。我等着你啊。”郭伟催促着关毅青,把关毅青撵上了架了。

    从小区里出来的容缨背着普通的包,一身简朴的蓝衫,匆匆的样子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下车的关毅青追了上去,喊了声:“容缨!”

    容缨一怔,回头:“您是?我怎么看着面熟。”

    “警察。”关毅青道。

    容缨脸上抽了下,然后扭头就走,没有表情,显得冷漠无比。

    “嗨,我有小木的消息。”关毅青喊了句,浸淫心理学日久,也学了几招。

    容缨的背影停下了,一迟疑的功夫,关毅青奔上来,看看表道着:“时间还很充分,要不我陪你走走……然后,我送去上班。”

    容缨不置可否,默不作声地走着,她想起来了,这个女警,在小木的工作室那天见过,只不过换了身警服,看上去更飒爽一点而已,关毅青暗暗打量着容缨,很漂亮,是那种清水出芙蓉的漂亮,去掉了雕饰,比曾经记忆中的样子更美了几分。

    “他在哪儿?”容缨半晌问。

    “庐州,有个案子绊住了,他被兄弟单位邀请去了。”关毅青轻飘飘撒了个谎。

    “哦,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小**出身。”容缨道。

    “可以你们中间有点误会。我想,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关毅青道。

    “他连站在我面前解释误会的勇气都没有,心里有?谁知道他长心了没有。”容缨不屑道,关毅青又要解释时,容缨打断了她的话道着:“不用说了,有什么,让他自己来告诉我……不管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你可以感同身受地想一想,如果有一个男人一直在骗你,当你知道真相时,他却溜了,你会怎么看他?”

    问题是,要不溜,你提着菜刀上门了啊?

    关毅青牙疼地想着,一迟疑,容缨已经走了,她快步追着道着:“容缨,还有一件事。”

    “聂哥的事?”容缨问。

    “对,他主动要求见我们了,我们的人和他谈过了。”关毅青道。

    这件事容缨甚至比对小木还重视,她看了关毅青一眼,等着下文,关毅青捋捋思路道着:“他可能觉得真没什么希望,想让我们转告你,别上诉了,他的事,罪无可恕……他是心疼你,怕你再奔波,怕给你找麻烦……”

    容缨停下了,一咬嘴唇,忍着泪,无语。

    “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个反社会性格,铁石心肠的人,没有想到在弥留之际,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很动情,我们都被触动了,尽管不是悔罪表现……别仇视我,我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我知道你的心地是善良的,你的坚持,最起码唤回了一个死囚的人性。”关毅青道。

    容缨一抽泣,泪开始扑涑涑地流着,她抹了把,哽咽问着:“我知道,没有希望……可如果你是我,是你的亲人要死了,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就那么去死,什么也不做……不管别人觉得他多么坏,不管警察犯了多大的罪,可他是你的亲人……难道你就什么都不做?”

    一语泪流,关毅青眼睛一酸没有忍住,侧过脸抹着眼睛,安慰着容缨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理解,你做的是对的。”

    “谢谢你来……我要上班去了。”容缨抹着泪,掩饰着失态,匆匆转身。

    关毅青追着她,把一封信放在她的手里,容缨机械接住道着:“是什么?”

    “我说不出口,是你聂哥自愿签的,你是受益人。”关毅青含糊地道着。

    容缨拆开了信封,是一封影印件,自愿捐赠器官的确认书,她看着,一下子像崩溃一样,使劲揉着这张纸,蹲下来,捂着脸号陶大哭………

第152章 顺藤摸瓜

    

    『』第152章顺藤摸瓜

    “是她?”

    周群意惊得跳起来了。

    一干围在樊赛丽电脑前的经警们,面面相觑。

    画面上,从到达巢湖市的大巴车上,接走王寿和捎货的,居然是……在整个案情里最不起眼的一位女人,那位退婚的姚玉霞。

    “是未婚**成了同伙?”

    “哇,那招远三个月蹲的有点冤枉了。”

    “怪不得王寿和费那么大劲绕圈子,是怕咱们查到这儿。”

    “这个方式并不见得高明啊,两头都留下影像了。”

    “已经很高明了,差点就漏过去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这些随车监控都找不着了,他们保留时间只有一周……不信你看着,巢湖也是一个中转点。”

    “对呀……可能这仅仅是摸到了线索。”

    众警七嘴八舌讨论了,警察各管一片,这些追踪资金和追查账务的专业人士,在找这种线索上就要抓瞎了,讨论着就觉得困难重重了。

    樊赛丽拉着电脑捋着最新案情道着:“姚玉霞9*年嫁给了一位在城里做生意的商人,这个商人叫冯刚,0*年因为吸毒过量致死,两人没有婚生子女,姚玉霞本人也有过一次戒毒经历,在02年,庐州上元村戒毒所。”

    她说着,看着周群意,周群意面色凛然,使劲咽了咽口水。

    这个判断在数日前已经做出了,只是他没有加以重视而已,而现在才发现,真相可能并不烧脑,姚玉霞戒毒结束后的日子,恰恰是王寿和案发,消失的时间段,可能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的生活轨迹重新发生了交集。

    然后,作案中止……再然后,侵害对象发生转移。

    “厉害啊,神乎其技啊。”周群意赞道。

    “呵呵,也别高兴得太早,就刚才谁说的,这可能也是一个跳板,离抓到这一对,还有点距离。”樊赛丽道,征询着周群意道着:“党教官提议,尽快派出再赴招远,查实一下姚玉霞和家里有没有联系,尽量保密。他们顺着巢湖往下查,两头那头出现线索追哪头。”

    “好,由他们安排吧,全力支持。”周群意道。

    线索浮现的兴奋袭来时,疲惫已经一扫而空,话说喜事成双真的不假,这边方向一明朗,刚坐下,又有好事来了,滨海公安方面派来了两位协调警员,把另一边r7伪钞样板及案情全部带来了,而且要尝试并案侦查的可能。

    至此,r7的专案侦查,向前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

    ……………………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出外勤的可没有这么兴奋,党民、徐健、任国梁三人一前两后从巢湖公安局出来,徐健和任国梁耷拉着脑袋,这特么的真相让他很郁闷,谁可能想到,一块做案的就是蹬了王寿和的旧**,两人在招远对姚玉霞只是问到了一个名字便再没有重视。

    党民停下了,回头,凶着脸一扬手,惊得徐健直侧头,不过手却没有落下来,党民气愤不已地道着:“两个蠢货,蹲了三个月全蹲茅坑了?这么简单的线索,让总队长骂了我不止一回。”

    “教官,没想到啊,都退婚的还不退成仇了,谁可想到他们有关系。”徐健难堪地道。

    “对呀,教官,专案组不是也没想到么,上次那位公共安全专家,不是挺认可咱们的方案么?”任国梁道。

    “啊呸,这种事能信专家?”党民怒了,直吼着:“都一群坐会议室装逼的货,连个毛贼都没见过,你指望他们能抓得到老骗子。”

    “也是啊,还是教官英明。”徐健拍着马屁道,跟任国梁一使眼色,任国梁恬笑道:“对,教官,找什么专家啊,您亲自一出马,这不分分钟拿下了。”

    “少拍马屁,老子可没有这么弯弯肠子……去,找个地方先吃饭,等排查结果,有线索随时上路,家里的支撑正在搭建。”党民朝着车走去,车窗摇下了,露出来了两个脑袋。

    那才是教官的杀器,此时徐健和任国梁,对这两人的好奇更甚了,徐健问着:“教官,这两位谁啊?”

    “是啊,那长头发的,亏是他指着方向了,随车的监控记录是循环式的,再差一两天可就什么都找不到了。”任国梁道。

    “好好干活吧,别到高手面前,显得你们比我还蠢。”党民挖苦了句,自顾自走了。

    两人相视,灿然一笑,教官这直肠子,连自己都骂。

    上车走人,车在陌生的市区行驶着,到了一处小餐馆,坐下来要几大碗面,眼看着那群揉着眼睛的小伙子,唏唏律律吃上了。

    年纪都不大,都是精壮小伙,顶多三十郎当,和初见陕省那几位像民工一样的刑警差不多,一身脏衣服、浑身汗臭味,坐着就眯瞪,一个情况睁开眼就蒙着头上,几个人吃相是一般般地难看,那样子恨不得一筷子把碗里食全塞进去似的。

    嘭,一声轻响……党民恬笑着,往小木和如花面前放了一碗肉,那谄媚的德性小木看不过眼了,直喊着:“嗨,老板,再加两盘肉。”

    “耶,我艹,怕吃不穷我是不?”党民作势怒了。

    小木笑笑道:“都叫进来,一块吃吧,搞什么阶层化。”

    “你的身份特殊啊。”党民为难了片刻,笑着道:“没事,他们都习惯了,就那样。”

    “如果你现在坐在外面的某个位置上,你心里也会腹诽的。”小木道,如花也看不惯这个,拍着桌子道着:“秃哥,太不仗义啊……兄弟们都叫进来,我请了,干得都拼命活,不得让大伙吃好。”

    有一宝咨询,还有一宝管饭,让党民尴尬不已了,小木却是道着:“你特么是要脸吧,怕别人知道,这线索是出在一个局外人口中?”

    “少扯,你知道我是一惯不要脸的。”党民道着:“还不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那就大方点,越藏着掖着越让大家猜疑。”小木道。

    “妈的,显得我小家气了……徐健,都端上碗进来。”党民吼一声。

    一桌子一凑,隔阂自然消失了,几大盘肉一端上来,那些可的人民警察,一人一块都往小木和如花碗里挟,开口专家,闭口专家的,两人登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首先,我强调一件事啊,这两位,不是咱们系统内的人,所以……保密、保密、保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次之我在做的是一件有争议的事,但我坚持我的做法,我爸干了三十多年警察,我从警的第一天他告诉我,当警察办事要有理有据,理是道理,据是证据。”党民说着,每每不正经的时候不像人,一正经起来又有点吓人,这不,别人注意时,他嘿嘿一笑道:“别紧张,我不是给你们上课,而是有人给我上了一课,其实特么滴做事有理没据也行啊,那……我头回见他,千里之外,他就猜出拐王被女人伤害过了。”

    余众愣了片刻,徐健放下筷子,拍手领头:“鼓掌,欢迎木专家、孙专家。”

    众警附合,如果还有小觑心思的话,这一天都早被说服了,小木不好意思地笑笑,如花可乐歪嘴了,直道着:“别客气,别客气,咱们一家人么,客气啥……没事,哥虽然是个落魄的富豪了,管吃管住还是没问题滴,都算我的啊,谁也别跟我抢……秃哥都答应了,回头有警察招工指标招我呢。”

    党民的刑警里威信不低,一个叫秃蛋、一个叫秃哥,早让他颜面扫地了,他摆摆手讪笑着,不敢接腔了,众人也看出来了,专家是惜言如金的那位,至于这位估计是跟班,和交话费送手机一样,肯定不是个值钱货。

    气氛溶洽,吃的乐呵了,党民和两位领队不自然地就拐到案情上了,王寿和消失、其隐形同伙在巢湖消失,接下来的方向自然是重中之中,相比于后台的大信息研判,现在在座各位倒更愿意相信这位处处出奇的木专家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先磨磨刀,木,给他们上上课。”党民催了。

    余众边吃边看小木,小木笑笑道着:“其实不算很难,如果把所有已知和细节罗列出来,就会发现其实真相就在我们身边,这样吧,我问你们答……第一,王寿和那个隐藏很深的落脚地,绝对不会在巢湖市;姚玉霞在这里接完货肯定离开了,这也是一个中转站。”

    同意,都点点头。

    “第二,你们注意一下王寿和的体貌特征。”小木道。

    有人掏平板,有人掏手机,看了几眼,以他们刑警的直觉,觉得有点不对劲。

    “精于化妆。”

    “他这张大众脸真不好锁定。”

    “能躲过排查,那说明他在落脚地经营时间很久了,时间一长,周围的人会形成认知的惯性,我们接触的很多在逃嫌疑人都在这样,有的在落脚地成家落户,藏十几年都不被发现。”

    “那正说明这个人非常谨慎了,肯定避免和警务相关的东西联系。”

    “这个体貌特征发出去好多年了,队里一直怀疑,这张脸肯定是改装过的。”

    讨论间,如花冷不丁的嘿嘿傻笑了,笑着道:“汽车能改装,脸也能改装?”

    “还真能。”党民笑着告诉他:“比如,光头可植毛;皮肤可以用一种药水覆层,胡子、眉毛、眼睛、牙齿都可以……王寿和17号留下的监控画面,和几个月前和毒贩交易的画面,连穿着都是一样的,技侦上判断,这可能是一张化妆过的脸……”

    党民调着平板,两副照片一放,一位是西装革履、一位是邮政制服、不过相貌是一般无二,浓眉大眼、平头短发、微胖,稍黑点的脸膛……再往下翻,有腕部和脸部像素鉴别,屈光度不一样。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张变过的脸。

    如花看傻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奇事,他愣愣问着:“哟,这和武打小说里说易容术一样哦,太拽了!”

    “要不怎么叫拐王呢……我们的技侦根本面部骨骼恢复了上百张裸相,就是匹配不上这个人。”党民道。

    “就是啊,上面也不看有多难,只管限期破案。”徐健发了句牢骚。

    任国梁一出声,把话头拧过来了,直道着:“有专家在就不难了……木专家,您说呢?”

    “拐王没有可找性,他卸下伪装之后,一定已经换了人,一定是一个已经经营数年之久的落脚地,恐怕不会把他和骗子联系起来……从他在庐州行骗就看得出,他对世**情已经了如指掌,可能那就是他的生活环境。”小木道。

    这一下,听得众警胃口都不好了,都体会到难度了,要是专家说不行,那不完蛋了。

    “他总是把重要的话留在最后,别灰心,兄弟们。”党民道,已经了解小木的说话方式。

    小木呵呵一笑道着:“对,拐王不好找,那这个吸毒女,也就是他的旧**,似乎应该好找啊?”

    “这个只能等排查结果了,吸毒人员大多数都是边缘人,一个个跟地老鼠样,不好抓。”

    “要是化名就不好说了。”

    “肯定不会有正当职业,又和拐王鬼混在一起,反侦查意识低不了,如果知道准确地点倒是可以排查,可现在是,没有准确地点啊,连大致地点都没有,怎么查?”

    是啊,吸毒人员虽然是个小群体,但人数也是为数不少的,加上他们天然躲躲藏藏的特性,找这些人,天有时候功效并不那么管用。

    党民又看向了小木,他学得不多说话了,生怕被小木挑刺一般,小木道着:“从性格可以延伸到行为习惯,从行为习惯,同样能延伸到其他方面……你们从监控里,能看到什么?”

    党民在饭桌放一遍了,每人的手机都有,这是要强化记忆的,查到了接货人姚玉霞,只是付钱,拿走了一个方便面包装的箱子,她穿着一身裙装,汽车站上的监控只录下她摇曳的走姿。看样子,完全不像个四十岁的女人。

    当然,这也在预料之中,要真是个**肥腰粗的大婶,估计也不会是王寿和的菜了,众人盯睛看了片刻,看得出,多数是感情白痴,太沉迷于案情了。

    “漂亮点吧……吸毒女里漂亮的多了,真是个本份老实女人,谁沾那玩意。”任国梁道。

    小木微微一笑反问着:“但要是吸了这么久,还这么潇洒漂亮,可不多见啊,离她第一次戒毒,可是快十年了。”

    咦?党民眉头一皱,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灵感,可惜的是,一闪而逝。

    “我在告诉你们排查的方向和地点?没听懂吗?”小木问。

    没有啊,这思维的跳跃性也太大了,任国梁和徐健两位队长互视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反倒是唏唏律律吃着的如花忍不住了,提醒着:“这都想不出来?一个吸毒的能跑多远?”

    嘭,几声拍桌同时响了,惊喜呼道:“对呀。”

    “哎呀……”如花惨了,震得脸上溅了一脸汤,有人笑着赶紧给花哥递纸道歉。

    这边来劲了,徐健道着:“如果是个染毒的,跑不了多远,那他们的窝点就在近处。”

    这是个常识,十毒九不戒,假如染毒的话,出门都不会太远,因为毒瘾如果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可不是个好事,携带、藏匿、吸食,都是个大问题,所以这些人大多数活动范围很小,甚至根本就足不出户。

    “那范围可以缩得更小,巢湖接货时间是17时左右,正好和王寿和乘火车离开的时间相同,他应该是得知这里安全接货,才开始转移我们的视线这一步……王寿和不好追,那这个染毒的女人就应该好追了,跑不出一百公里,应该就在巢湖周边县市。”任国梁一下子通透了。

    “还有一个……费这么大劲,冒这么大风险转移视线,恰恰说明,这条线和这个人连着的地方,对他很重要。而且他很清楚,只要拖上几天,连大巴上的行车记录也会自动抹掉。”党民如是道着,他惊喜地看着小木,现在恨不得亲上小木一口了。

    “我还有更简单的排查方式,你们信吗?或许,比你们所有的方式都要简单、直接。”小木坏笑着,呲得满脸开花了。

    “真的?”徐健吓住了,多少年摸爬滚打了,好像今天成菜鸟了。

    “我们守了三个月人毛都没找着,您再有简单办法,我这出去就得撞墙去了。”任国梁道,一千个不敢信,可又忍不住想知道,有什么更简单的方式。

    “少听他忽悠,逗你们玩呢。”党民不屑道,小木一瞪他,他反问着:“我就不信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跟我赌你就没赢过啊?”小木道。

    “赌什么?总有赢的时候。”党民不信了。

    “赌……别说我坑你啊,赌你这个月工资,拿出来改善一下食宿……下一站我们住酒店,不住小旅馆了。”小木笑道,肯定又准备给党民下套了。

    党民细细又看了一遍监控拍摄的画面,以他的经验,就大数据查找也得一段时间,嘭声一放平板道:“赌了,现在信息刚传回来,在确切消息来之前你的办法要有效,住酒店,吃大餐。”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都热切地看着小木。

    “哎,我艹,这帮兔崽子,巴着我输是吧?”党民哭笑不得了。

    “教官,您要输了,这案子可就出水了,好事啊,大家说是不是?”徐健笑道。

    “太过相信运气,总有运气走的时候,呵呵,小子,你还是跟上我吃地摊吧。”党民刺激道,他一半是不信,一半或许有刺激小木的意思。

    “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一个心理学家和一个普通人的差别,我先陈述几个事实,第一,姚玉霞染毒,而且毒龄不短了,大部分吸食的都倾家荡产,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用奇怪,这个当拐王的帮手吧,情理之中,她必须有毒资和毒品的来源,这一个恰恰也解释了,王寿和为什么会跨界,连毒贩也坑了一把,一方面是那种货价格越来越高,另一方面,估计他也恨毒贩;

    第二,吸毒的人大多数时候精神处于一种昏昏噩噩的状态,基本上除了毒品什么都不想,而这个人有点例外,衣着整洁,看得出质地不错……注意她的头发,烫染过,交通监控找到这个正面像,很漂亮,不像吸毒的那么骨瘦如柴的……那说明保养很好啊,而且量肯定控制了。

    第三,看她看表的姿势,很悠闲……这不像主妇的生活方式啊,她们根本没表,顶多拿个破手机看看时间;衣裙的搭配很潮啊,到现在女人美的天性还没有因为毒品放下,那说明,她过得不是长期禁足的生活。”

    小木罗列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越说表情越轻松,而别人越听越迷糊,惯于抓嫌疑人的刑警们,实在听不懂这有关女人话里的玄机,党民似乎听懂了,筷子僵在空中,思忖着,以他的见识,小木这家伙不会说废话,只是要用什么方式切入,他一时想不出来。

    “专家,您……还没说怎么查呢?”徐健好奇问。

    “这说的不都是常识?”

    “有点意外也可以理解嘛,有个拐王养着她啊。”

    “别乱说,听专家的。”

    任国梁斥了句,期待地看向小木了。

    “这样,我大胆猜测一下,你们可以忽略她的名字,靠脸查人……在巢湖周边县市,以市为主,选一个安静、环境好、不是交通要道的地方,专查女装品牌专卖店、上档次的美容美发院、还有那种稍高档点、适合悠闲女人消磨时光的娱乐场所,就这三个地方,绝对有人认识她,她和王寿和一样,已经溶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中了。”小木道。

    这样的排查,几乎是把工作量成倍地缩减,根本不用刑警,片警走一圈就办了,任国梁和徐健都看着党民,党民倒拿不定主意了,他看着小木,小木已经掏着手机,在查地图了,他喃喃道着:“郎溪、明光、宣城、栗水、宁国……五市,他是去年才坑的毒贩,再缩小一点,查市不查县,皖东南山区县一级,贫困县居多,毒贩也看不上那地方;市,应该生活在一个方便,而且相对安宁的市里,要在县里躲着,着装就不至于这么潮了……这类骗子独来独往,可恰恰这种心态的人,又不可能独居,因为只有身边的喧闹才会给他一种安全感……市一级,只查市一级,临近省界的郎溪、明光市是重点,这样三线城市才更适合居住,如果要安个窝,这种毗邻省界、又距风景不远、犯罪率相对较低的地方,是首选。赌了,就查这两市。”小木道,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看到了纷杂线索里的战机。

    “咱们全国追逃,他连省都没出?”徐健苦着脸,郁闷道。

    “你们全国找,他还就在省城犯案呢,骗子最大的就是胆子,最小的也是胆子,对于他们适用于这种判断,你越不相信,就越是真相。”小木道。

    “这个好查,几个小时就能办了。”任国梁征询着党民,方式果真是简而又简,只要通过总队调集一下地方警力就办了,排查点才这么多,加班都不用。

    “按他说的办。”党民来了句,低头哗哗吃面,饭都快凉了。

    小木奇也怪哉地看着党民问着:“哟,你好像相信我了?”

    “少往自个脸上贴金,我现在是没人可信啊,谁敢吹这牛。”党民道,那是有病乱求医的表情,惹得众人一阵好笑,反而如花很严肃地道着:“不是啊,秃哥,我听着挺有道理的。”

    “哟,这位,孙总……您也懂这心理学?”徐健谄媚了句。

    “很简单嘛,男人是吃和日是事业,那女人的事业,还不就是长漂亮点被日,打扮漂亮点陪吃,除了买买衣服、化化妆,她也不能干别的啊。”如花道。

    一直以为这位也是个专家,可没料到分析得如此强悍,一干刑警被雷得外焦里嫩,小木偏偏没有表情,其他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党民直接被噎住了,咳了半天才下去,艰难地评价道:“木专家分析那么多,简直是废话。还是孙总这分析简单直白,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哈哈。”

    一众人这才笑出声来,如花也张着血盆大口笑着,这丫不是真傻,而是故意恶心小木呢,分析了半天,好像小木犯错一样,不好意思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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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拍档介绍:
警察有同事为伍、罪犯有同伙结伴。
他们天生为敌、水火不容。
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既是警察的搭档、又是罪犯的同伙。
他们是……线人。
他们是……最危险的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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