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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眉上风止     妾凰录txt下载     妾凰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落子无悔(6)

    好像是结束了。

    其实他也是羡慕那些死了的人的,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活着才是痛苦的,背负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背负着那么多沉重的血仇,那美好轻松愉悦的,那些在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那些快活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怨恨和愤怒,竟然是那些美好的回忆最后也成了沉重的负担,他其实也是很累的。不过他没有选择,只能一直前进,没有选择的余地,留给他的道路从始至终就有那么一条罢了,所以他不后悔。

    落子无悔的啊。

    人生总是不可能重来的,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杜克勤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这样着急,可是他现在起码是知道的,还是会的。那份滔天的恨意早就等不及了,还要等多久呢?细细数来,他都已经多大的岁数了?他早就隐隐的有些心疾的症状了,也早早的请大夫看过了,忧思过虑,再加上一直不肯放下一丁点的心思,他注定是等不及的了。其实偷偷的说,他还是有一些后悔的,不过是在萧平凛看他那一眼之前。

    在那之前他还觉得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还在想自己走的这一步实在是太着急了,实在是有点儿后悔了,太不值得了,有些鲁莽了,做事有些匆忙了···········可是见到萧平凛那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不是的,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也不愿意去后悔了,他不后悔了。

    若是这般一直等着,苦苦的守着那份回忆和痛苦沉坠在深渊当中,日日看着萧平凛,他才是真正的痛苦。败了就是败了,如此周密的计划也会败的话,那只能说明老天或许是真的不眷顾他了吧。或许他也是被诅咒的那个,从敕婉身为圣女却私自于男子私相授受甚至逃出冲越国的时候,或许冲越国的神明就不再庇佑他们了,或许觉得他们实在是不敬神明,或许是觉得···········

    没有什么或许是觉得的,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呢?他也曾经不是这般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他当时可是冲越国的皇帝最看重的一个,可是敕氏的血脉,可是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软弱,将所有的事情归结到了神明不再庇佑他们了?他也不像他了。他可不是这样的,见到皇帝要跪下,要满心想着怎么去周旋皇帝,怎么保全自己身后敕氏遗族的那些势力和人不要被发现,要满心想着如何去将皇帝哄的好··············

    他是骄傲的敕氏血脉啊!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敕氏一族,从来就是落子无悔,从来是豪迈洒脱——他们是辽原上的猎手,是崇敬神明的神佑者,先祖给予的每一分骄傲和傲骨,都不曾随着血脉的延续而变淡,而是一点一点钉进骨子里,刻在血脉里,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顺其自然的反应就是跪了下来,试图去找些什么呢,想让这已定的结局因为摇尾乞怜而发生变化??

    不是的。他不是的,他不该这样的不可能这样的,长久的在玉京里,他甚至已经忘却了在草原上策马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早就忘却了那自由自在的骄傲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壮志是什么滋味了,他的一半心思里,装的都不再是冲越国的概念了,而是玉朝的理念了,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试图用自己都记不清的怀念的那些骄傲的感觉和高傲的感觉,来做摇尾乞怜的事情吗···············?杜克勤有些恍惚。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的想起来宁恪对他说过的一段话。

    那日正是宁恪辞去了尚书的职务,选择离开的时候,宁恪与他静默的立在一处少人的地方,那时候夕阳如血,一切都是昏黄的,他们这样静默的相对而立,只记得宁恪忽然轻轻叹了一声气,然后十分平静的看着他的眸子,宁恪的眸光十分平静,可是却掩藏了可以吞没人的哀伤,鬓边早就斑白的老人,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影子被夕阳拉长了很多,似乎是想依稀追回少年郎时候颀长挺拔的身姿,而不是现在这般背都微微弯了的样子,宁恪对他说——‘········我的人赶到的时候,在祭祀神殿里找到了阿笑。’

    ‘你记得阿笑这个名字吗?嗐··········’宁恪当时看着他僵硬的面色,又叹了一口气,杜克勤记得自己当时僵硬的回了一句不记得了,宁恪只是摇摇头,然后继续淡淡的说——

    ‘不记得·············也罢了·············以后也没人记得了。老头子自己还记得,也就罢了吧。’

    ‘阿笑一个人待在祭祀神殿里,如果不是身上的血都流干净了,如果不是身上有那么多骇人的血窟窿,还以为她睡着了呢——要是睡着了该多好,老头子还可以哄哄小阿笑睡觉,你还记得吧,阿笑小的时候最喜欢听老头子讲故事了,也喜欢听你讲故事···········’

    ‘那些血窟窿都是她自己用匕首捅的,阿笑怕痛,也怕刀子匕首这锋利的东西,这匕首还是她母亲和父亲在她小时候送给她防身的——也没必要拔出来鞘,所以这也是这把匕首第一次见血吧。’

    ‘她很怕痛,可是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之后,还是脊背挺直的跪在那里,等着血一点点流干,至死,手里都没松开那把匕首,地上的血还流进了祭祀的圣水池里,染红了圣水。’

    杜克勤,不,敕泾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的宁恪的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记得自己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别无他话,甚至是逃一样的逃开了。

    他不想听。

    他不想知道。

    他不敢听。

    他不敢知道。

第332章 落子无悔(7)

    他不想知道敕悉则是如何死的,那个因为爱笑所以宁老爷子去看她的时候对这个爱笑的小外孙女很是喜欢,所以便给她起了个小名叫阿笑的小女孩是如何死的,不想知道敕悉则那么怕痛的一个人,甚至是划破了一点皮都要吓的面色苍白然后咬紧嘴唇笑不出来努力忍住不发出惊呼的人,是怎么能做到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干,还保持着脊背挺直的样子跪在地上,不想知道敕悉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折磨自己,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赎她犯下的过错,还是为了什么·············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家没了,他为之努力的国没了,都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了很多关于敕悉则的事情,杜克勤的脑子嗡嗡响了一阵之后停下了,一切都安静了,杜克勤好像自己能想象出来那是什么样一副样子了——她应该很疼吧,她应该很想哭吧,她也应该············很后悔吧?他不是什么圣人,就算是敕悉则,他也不想原谅,可是这实在是太难了啊——!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喜欢笑,一笑两个小酒窝,而且还不是对着谁都笑,只有对着她亲近的人才会那般笑,她很粘人,对于自己这个亲戚哥哥更是粘的不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年纪而敕泾羽早都是要满腔壮志的去玉朝给皇帝做事的年纪了,在那个喜欢笑的小丫头的眼里,他是个很好的人,是会给她讲故事,是会进宫的时候在外面集市上挑点小玩意儿买几两粘牙糖的哥哥——

    他不是圣人。他所期盼的所有美好都被毁掉了。他是那么的怨恨,是那么的怨恨敕悉则,甚至是之前那个明明更加软糯明明根本就不适合也不可能背负的起来的敕娓娅,甚至是现在浑不知背后之事的丹云隐。他更恨皇帝。

    可是就这样恨着恨着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恨着恨着也早就变了模样了,所有血脉里刻着的骄傲,都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混杂体,都变成了如今的条件反射的卑躬屈膝。一个人将骨子里的东西都丢掉了,却要指着这点想要给自己的家人报仇,成了与否,也早就丢掉了最开始的自己了。

    敕泾羽忽然默然,也不再是刚刚那僵硬的样子,只是慢慢的站起来,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就这样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萧平凛的脸,一字一顿慢慢的开口,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平静:“我认罪。”

    他的心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平静的,他忽然明白了当时宁恪为什么明明那么哀伤还能用那么淡然的语气开口说话,因为真正想通了什么或是真正看透了什么的时候,就会恍然发现自己置身的一切不过就是黄粱梦一场罢了——

    他早就没有刚刚那副心中还恨恨的看着不争气的文远侯的感受了,他刚刚听见文远侯说的是什么了,心中只是一声嗤笑,就是啊,你让皇帝去明鉴什么呢?你让这个狗皇帝去明鉴什么呢???!!!!他连自己的心都不干净都不似明镜一般,你指望他能明鉴出来什么?不过都是只为了自己的权势和所愿做出来的一个结果罢了啊!

    一瞬一千秋可能也不过如此吧。敕泾羽从来不信什么一瞬顿悟,一念成佛,或是一瞬间就能玲珑剔透看破红尘的事情——那都有些太虚无缥缈了,谁能脚踏实地的活在这世上忽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或是忽然就转变成了一个淡然的看破红尘超脱尘俗的世外高人呢?

    其实谁都不能,其实谁都可以。

    所见皆虚幻,忘却初衷,早就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早就不知道一切恩怨到底是该怪谁,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楚呢?就像那昔日爱笑的小女孩,怎么就变成了在祭祀上冷面不言的模样呢?怎么就变成了那副模样呢?谁都有自己的苦衷吧,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无法被别人理解,无法感同身受,谁能说得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但是只有一点,萧平凛一定是错的。这个人没有出现,没有这样辜负敕悉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敕悉则有错,她身为圣女却和萧平凛私奔离开了冲越国,甚至萧平凛借用她的名头去打探一些敕氏布防她都没有察觉到,她一味的被蒙蔽,可是就是因为这些带来的那些罪孽,带来了族人的灭亡,她用毕生的骄傲来偿还——

    对于敕氏这个部落,在未建立冲越国这一王朝的时候,这一个部落的血脉,傲骨大于一切,骄傲更是刻在了心里,他们也是值得的——骄傲刻在骨子里,愿赌服输,敢作敢当,绝不愿意做小伏低去苟求,向往自由,不受拘束,任做地上一根草,随风四散,也不愿去做别人囚笼中的鸟儿。

    敕氏王女,生来骄傲,血脉刻在骨子里,侍奉神明的圣女,更是敕氏的王族血脉,却流干净一身血,委身在圣水池旁跪着忏悔,希望能洗刷干净自己一念之差犯下的罪孽,这对敕氏一族的人来说,这份忏悔不亚于将自己一刀一刀的凌迟,不亚于将自己所有的骄傲踩成齑粉扬在臭水沟里。

    其实杜克勤更不知道的是,敕悉则到了玉朝之后其实不过就是打掉牙和血吞,不过就是在苦苦挣扎不要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落荒而逃罢了,萧平凛的做法与她背道而驰,对于别人来说是一句活该,可是对于敕悉则来说却只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罢了——她就这样被萧平凛藏起来,仿佛是不能见人的物什,只能躲躲藏藏的在一个王府里面,这就是敕悉则想要的吗?

    这就只有敕悉则自己知道了,是别人以为的还是别人揣测出来的,根本就不能真正的代表她的心意,没有人会真正知道敕悉则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有几分后悔,还是有几分别的?这早都无从查证了。

第333章 落子无悔(8)

    谁都不知道那个王女最后在知道了真相在目睹了自己亲族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犯下的错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想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那个曾经是身份尊贵又是圣女的王女,到底最后在临死之前想的是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放完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血,是为了洗涤干净自己的罪孽,还是为了什么?

    谁都不知道了,正如从来都没有人去想想,敕悉则变成了敕婉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后悔过自己过的却也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时那快乐的时光,也不再是小时候那幸福的光景,那个叫萧平凛的人给她的温暖,就像是昙花一样转瞬即逝,或许从一开始一切就都错了吧,可惜的是,没有人再会知道了,林佩樱知道,也想过敕婉是不是也在不甘愿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却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敕婉到底是如何后悔的吧——也就只有那最后一点的骗自己的幻想,告诉自己,其实总是比在冲越国的时候快活的,不管如何萧平凛还是记挂她的,就这样得过且过,直到血雾弥漫上了双眼,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悔不当初,当看见那如昙花一样转瞬即逝的所谓的温暖的,所谓的什么爱意的时候,敕悉则就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了——

    可惜无论如何,没有人再能说出,敕悉则到底是什么心思了。这世上,敕悉则已经不存在了,她早就死在了十几年前,冰冷的孤独在神殿里死去,带着所有变成飞灰的不复存在的骄傲,没有人再能窥探到了——因为冲越国对神明的供奉不会停止,虽然新皇也着手去修建神殿,也侍奉神明,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者,却似乎不大得到神明的认可——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冲越国的上贡越来越珍贵,越来越稀少,不是冲越国的统治者想要面对萧平凛的责问,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甚至都有些难以满足自己国内的需求了,神明似乎已经抛弃他们十几年了,从敕悉则死的那一刻,从冲越国的篡位者不是敕氏的血脉开始,神明就已经不再眷顾冲越国了,他们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面对骚扰的周边小国能全身而退,不受丝毫损伤,他们不再有那么好的得天独厚的资源,那些稀有的天材地宝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生根发芽了。

    可惜这些冲越国的君主是不会对萧平凛说的,萧平凛不知道,只知道他登基之后,周边的小国势力蠢蠢欲动,甚至就连当初这个他的盟友国,也似乎是渐渐的褪去了热度,也变得开始斤斤计较狡猾起来了,种种这些,也算是促成了萧平凛有一种自己没有先皇在的时候威慑力大的感觉,也算是促成了出现一个格外优秀的格外幸运格外得天独厚的萧君阙的时候萧平凛才会变得如此的原因之一吧。只是可惜萧平凛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些的,他是不信什么神明的,也不相信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就是对的,只要他不会被任何人击垮,他就是人世间最大的。

    正是如此,看见杜克勤这个样子的时候,萧平凛才会格外怒火中烧——这是三朝老臣,在他的父辈手底下是兢兢业业,更是侍奉君主身侧的十分忠诚的臣子,也是十分聪明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又是在他这里,竟然今日还能和萧君林勾搭在一起············???和萧君阙勾搭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看杜克勤这个样子分明就不像是和萧君阙有关系一样,分明就是萧君林,竟然是连萧君林都能撬动这位身份可以说是很高的绝对中立的为皇帝所用的近臣?

    萧平凛的脸色可以说是达到了今日难看的巅峰。

    “放·················”萧平凛的话还没说完,正准备怒喝一声放肆开口,没想到更放肆的事情杜克勤还没做呢,杜克勤只是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扬着头,似乎是想睥睨天下一般的高傲的姿态更加激怒了萧平凛,萧君林本来就觉得在劫难逃,方才一听杜克勤的话更是眼前一黑,现在看着杜克勤这个模样··············

    萧君林呆呆的呢喃着:“如此放肆,成何体统··············这可是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藐视君威·············”这本来是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上演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他想对萧君阙说的话,想要数落萧君阙到底是如何的该死,可是现在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反过来对杜克勤来说了——对他的人来说了。这到底是多大的讽刺呢?

    文远侯看了一眼呆呆的呢喃着甚至有些口齿不清的外孙,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话是你来说的?!还不好好跪下来认错!!”

    萧君林显然都没有给文远侯一个回应,文远侯急了,忍不住又连连低声喝道:“想想你母妃!你母妃若是知道了的话,定然会保下你的,你且放心,就算是今日结构如何,只要你母妃在,就不会··············”

    文远侯声音越说越低,显然是看着萧君林渐渐反应过来的神色,文远侯就不欲多言了,这等紧张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时候和胆子来说这些?可是眼见着不说,这萧君林也实在是寻思不过味来,文远侯边说也是边给自己捏一把冷汗。

    的确皇帝是听不见的,到底还有那么几个台阶要上才能走到龙椅上呢,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些实在低声的悄悄话,在皇帝不关注这一边的时候,的确是有些难听清楚,不过丹云隐可是能听清楚的,她站的倒是腰板挺直,也离着文远侯和萧君林跪着的地方不远。

第334章 落子无悔(9)

    文远侯那第一句没让萧君林回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丹云隐可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面。这会子后面那句文远侯可能是有点急了,一开始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倒是让丹云隐听的津津有味——可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得宠的女儿,仗着自己有个得宠的母妃,可不是不害怕了?就算是犯下的滔天大错,是不是也再不济就是安知霜的温言软语梨花带雨,就那么过去了?到底还是有个好女儿,有个好母亲,的确是不一样的。若是今日跪在这里的是萧君阙的话,恐怕皇后就是磕破了头,皇帝也未必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吧,别说皇后,就是顾氏全族过来抵罪,都未必——

    前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丹云隐今生也揣摩过,这太子犯了何错能让皇帝如此顺理成章的连顾氏都连根拔起了?顾氏这等庞然大物竟然是一夕之间就覆灭了,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虽然前世人人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甚至现在还刻在丹云隐脑子里的就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废太子一事牵连甚广,龙颜震怒之下无人可以苟活,可是仔细想想,怕是萧平凛本来就是容不下顾氏的,飞鸟尽良弓藏,顾氏的女儿做了这么久的皇后,流着一半顾氏的血的萧君阙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久久的矗立在这里巍然不动了,这是一块心病,任何一位君主,任何一位对自己的皇后不是真心相爱或是自己的皇后对自己不是真心相爱的君主,都不会愿意让这么一个家族在权势的巅峰上站太久,顾氏已经站的足够久了,那时候,也就是萧平凛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了——所以这一点又不一样了,皇后磕破了头也不会救了萧君阙,顾氏磕破了头也不会救了萧君阙,毕竟在别人的眼里,这都是早就得消失不要挡路的东西了,文远侯府却是不一样的,这可是皇帝忠心耿耿的一条好狗,更是皇帝亲自提拔起来的破落户,安知霜盛宠了这么些年,依着萧平凛这个性格,丹云隐也难以猜测安知霜到底是不是萧平凛真正放在了心上的人,萧平凛给了安知霜这莫大的荣耀到底是因为将安知霜放在了心上还是因为安知霜是安家的女儿,一开始的时候,这都是没有办法说清的。

    因为前世,丹云隐是眼睁睁看着萧君渝篡位的,是如何弑父的,甚至萧平凛毒发身亡之前唯一清醒的时候,还要安知霜下皇陵陪葬——丹云隐猜测这是萧平凛想要保护安知霜的手段,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儿子,这些年来应当是受尽了屈辱,自然不会对皇帝有什么感情可言,不然更不会毒死他这个父亲了,那对安知霜,对文远侯府这个安知霜的母家,这个萧君林的母家,估计容忍度更是没有的——毕竟萧君林也是折在了他的手上了,毒发惨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可是先皇遗诏明明白白的给了安知霜一个痛快,让安知霜陪葬,入殓皇陵,与皇帝同葬。

    直到这张遗诏放出来,丹云隐才确定,皇帝或许是想扶持安家,或许是想如何,可是出于最开始的目的或许还是对安知霜存了几分真心的,可是又不是一整颗心都在安知霜身上,否则萧君林怎么会在萧君阙被废之后迟迟不是太子,而借势而起的萧君渝才有了前世的辉煌。这些除了本人,都是没有办法说清楚也是没有被一个不知道所有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或是洞悉一切世事的他人来解释的清楚明白的,所以丹云隐也就没有继续再想那些事情了,她那个时候啊,还在该死的做着什么终于要凤冠霞帔的美梦呢。

    丹云隐怜悯的看了一眼文远侯,一朝是破落户,一朝却被提拔成了位置崇高的国丈,最后说起来竟然是如同一个笑话,成也是因为皇帝,败也是因为皇帝,无论是前世今生,依靠着女儿从破落户一朝成为真正昔日辉煌过的名门贵族的走运的文远侯,到最后还是要还回去他不该拥有的东西的。不过人生这一世,这么些年文远侯也是活过本了吧——毕竟在那之前,一个曾经的名门,可是成了破落户无权无势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吧,有意去各种上流宴席上去露脸,想要结交些人脉,可是却被别人嫌弃的赶走,这些滋味也就只有之前的文远侯曾经知道了,所以这后半辈子的尊荣,也算是活够本儿了,毕竟也是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岁数了。而萧君林,怪就怪自己投错胎,或是自己不够聪明吧——

    其实上天已经给了他很好的一手牌了,可是他自己却如此打的稀巴烂,没有那个本事,偏偏总是苛求那些自己不该有的东西,不够聪明的人在这条注定布满荆棘的夺位的路上,成为垫脚石,前世成了萧君渝的垫脚石,和萧君阙斗的你死我活,好不容易把萧君阙斗成了废太子,自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以为终于是没有人和他争抢了,甚至唯一一个可能的都已成了废太子了,可是却没想到斗了这么久却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当成奴才一样呼来喝去的皇弟给毒死了,反而成就了萧君渝,而今生,也是想要和萧君阙斗的死去活来,可是没想到今生倒是没成为一块垫脚石,自己直接就坠进深渊里了,做一块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想想倒是无尽唏嘘。

    丹云隐这般怜悯的眼神一下子就刺痛的萧君林,对于现在十分敏感的萧君林来说哪里传来的任何目光都会让他格外的焦虑,萧君林抬头试图去寻找着目光的来源,可是却没想到就这样直直的对上了丹云隐的眼睛。

    同样都是丹家的女儿,可是丹云隐和丹云灵长得可太不像了,若是不认识这两人,放一起绝对不会有人以为这二人是姐妹。

第335章 落子无悔(10)

    丹云灵的五官似乎是极尽仔细雕刻过的,组合在一起是十分的媚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惜美人总是会落入凡尘的,所以似乎也和那些别的美人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更娇美一些,也就是更鲜艳一些,可是丹云隐的长相却不是那般一眼就能看出来极尽娇媚,一眼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攻击性的锋利感——萧君林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如此觉得,可是那时候,或许是光或是她身上那仙气渺渺的衣裳遮住了她锋利的样子,柔和了她的眉眼,萧君林觉得这是来自于丹云隐格外挺直的鼻子和很高的鼻梁,还有那线条流畅的身段,倒是有些英姿的感觉,甚至可以说那瘦弱单薄似乎只有一副骨头架子的身板竟然可以有这样线条流畅的感觉,这两种不该有的对立的感觉就这样巧妙的糅合在一起,就像男子一般的锋利,不像是女子的柔弱无骨,第一眼,萧君林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来自于天上的仙人——或许是因为那眉眼之间淡如远山,或许是因为那眼眸邃远所以一睁一阖都仿佛蕴藏着星辰的起落,那样子不像是玉朝的女子,不像是玉朝女子的姿态,所以一瞬间仿佛觉得这人不该是尘世之人——

    可是后来春桃宴之后再见丹云隐,她穿上了正常的衣裳,不是那西域进贡来的衣裳的时候,又觉得没有那般的奇怪了——又觉得她的长相的确也是玉朝的女子,就是玉朝的女子,可是和其他的女人完全不同,不是那般的柔美,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一样,虽然是温和的语气,可是周身却冷淡的仿佛不近人情。

    她也就是该这样不尽人情的,她的眼睛和丹云灵一点都不一样,萧君林接过了闯了大祸的丹云灵,本来丹云灵在萧君林这里也是可以凭着一张脸混开的,甚至不必要遭之前的那些苦,那些被萧君林折辱成为丹云隐的,或是一开始瞧不上她的··············其实丹云灵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啊。可是因为同样都是丹家的女儿,丹云隐还成了未来的太子妃,所以萧君林就格外的去比较,就越发的觉得丹云灵也没有什么,不过都是红尘俗世里的人罢了,越发的觉得那超尘脱俗的得不到的美人才是最好的——可是后来丹云灵也算是有几分本事,慢慢的这份对丹云隐有些别样的心思也就被压下去了,毕竟萧君林还是对日后将萧君阙拉下来之后将这位太子妃好好拉过来羞辱一番更有兴趣一点——说到底,还是丹云灵这种温香软玉和格外对他依赖的人他才更喜欢,对于丹云隐不过就是一开始的惊为天人和之后丹云隐将成了他的一生之敌太子的女人所抱有的得不到的抓心挠肝罢了,也不是什么喜欢,更不如说是一种对于萧君阙的东西就一定要抢过来的偏执罢了,所以萧君林对丹云灵很好,因为丹云灵的确会讨好他,的确是贴心,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更何况,丹云灵不会像他母妃那样事事都要过问,不像他的母妃那样事事都怕他做不周全,在丹云灵那里他就是唯一的依靠,是丹云灵的天,是丹云灵唯一的支柱,他在丹云灵的身上能找到所有男人想要的自信,想要的征服,所以丹云灵也的确是那样的迷人啊——

    可是偏偏现在这个时候,他在被丹云隐十分怜悯的看着。

    这怜悯的目光,似乎是在悲悯他,嘲讽他的不幸罢了。一刹那之间,萧君林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街上一样,他在丹云灵那里找来的他的母妃和他的父皇从来不曾给过他的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仿佛就被丹云隐这一眼就击垮了。

    因为他得不到丹云隐,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所以格外的希望他没有得到的东西会后悔没有被他得到,所以会格外的希望自己一切展现出来的都是最好的,所以,他现在在被十分悲悯的看着。

    丹云隐发现了萧君林看过来的目光,只是稍稍一对视就转开了,眼里除了怜悯,似乎还有对待一个失败的人的嘲弄。丹云隐其实真的没有这么多想法的。只是单纯的怜悯罢了,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不是吗?说到底萧君林不适合夺位上的荆棘和腥风血雨,他的脑回路似乎不大一样,他竟然愚蠢的相信什么天家的亲情,从小的优渥将他变成一个不怎么会顾全全局的傻瓜,他自己还毫无察觉。所以注定只能有这样的结局,一切也是他活该罢了——他到底还是真切贪了江南的银钱,自己中饱私囊,也试图去冤枉萧君阙。他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君主,甚至动百姓的国难钱,这种人,不会被原谅的。

    可是丹云隐的长相就是那般,在不言语的时候是十分冷淡疏离的,因为眉眼深邃五官立体,所以看着可以说是十分高傲的——高傲的不敢让人接近,这样挺直腰板抬着头的样子就像是在睥睨天下一般,这种高贵的气质,这种淡漠疏离的气质,就将她在一群人之中变得格外显眼,无论在哪,都是第一眼贵气逼人的,无论她的长相到底是不是没有丹云灵那般的娇媚或是温柔——

    她就是这样,淡淡的瞥一眼像是萧君林这种境地的人的时候,就仿佛在看什么可悲的物什一样,既是悲悯,又是漠不关心的嘲弄,一副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姿态。她本来就是个十分矛盾的人吧,所有的两种相对冲突的,都能这样完美的糅合在一起。

    萧君林的心里别提现在是什么滋味了,原本甚至已经是忘记的,对丹云隐那种求之不得和觉得丹云隐没有眼光的感觉现在又异样的升腾了起来,憋的萧君林的五脏六腑都生疼,其实扪心自问,他不能说是喜欢丹云隐或是如何,只是既然是萧君阙的人,他就总想夺过来。

第336章 落子无悔(11)

    可是···········现在这个情形,分明是别人在看他的笑话。

    不仅是在看他的笑话,甚至是将他当作了一个愚不可及的人。

    不过这么说来也不错就是了。

    他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人。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输给萧君阙呢?

    凭什么呢。

    到底是凭什么呢???

    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被萧君阙压一头,不仅是他,他的母妃就被皇后压一头,母妃教给他的就只有无限的寄托的情绪,是希望他能够有出息是希望他能够成为储君,是希望他能替他的母妃,他的母家争一口气,是皇后和萧君阙一直占着他们不该有的位置,都是他们的错,萧君林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错误扭正过来,可是怎么他偏偏扭正不过来呢?

    以为可算是今日要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的确是结束了,结束的不是萧君阙,是他自己罢了。萧君林神情木木的转过头去,看着杜克勤在说些什么,真没想到,谁要是到了这等已经成了定局的结局的时候,谁都不会有什么坦然的神情的。你看杜克勤,不也是傻了吗?这一副神情,他还以为那么狡猾如老狐狸的杜克勤,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没想到不也还是这样,总之是认罪的人罢了,不都是要么悲悯的可怜,要么就是撕心裂肺的在嘶吼自己没有错,或是卑微的祈求还能够有一点命活下去吗?

    那么接下来他是哪一种呢?萧君林已经不敢去看萧平凛的神色了,现在他的父皇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呢?他真的不敢看,他怕看见了的就是萧平凛极度愤怒的神色,怕自己恐怕是再也没有希望了,就在这时候文远侯还在不断的推搡他,虽然动作幅度极小,可是对于现在十分紧绷的萧君林来说却不亚于一个泰山压顶,萧君林沉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公,只见文远侯满是着急,然后低低的又道:“已经有人去找你母妃了,你千万给我打起精神来,再这一副模样,你没命,整个文远侯府一个都别想活命。”

    萧君林听了这一句话才一个激灵。对了,还有他的母妃,父皇那么爱他的母妃,一定不会太过的,春猎的时候就算是那等大罪,不是也没将文远侯府怎么样吗?不是也没将母妃怎么样吗?不是也没将他怎么样吗?!最后不还是该得到的一个不落下,对的,一定是这样的,父皇爱他的母妃,一定不会的············萧君林这才勉强精神了一点,看向杜克勤,杜克勤低着头,刚刚竟然是尊卑都忘记了,竟然直称自己是我,更是站了起来,杜克勤目光澄明的看着皇帝,目光一转不转,萧君林看着杜克勤的模样,骂了一声没用,原以为是个多聪明的,现在不也是这个样子吗?真是当真没用,萧君渝处处都只会给自己出馊主意,这个贱骨头,就没有给他一点好················

    等等?

    萧君渝???

    萧君林好像忽的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整个人肩膀一抖然后霍然差点站了起来,还好文远侯就在萧君林旁边,及时的发现了萧君林的异常。

    萧君林被文远侯按了下去也终于从这震惊和刚刚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随即嘴唇都在哆嗦。

    萧君渝一个不得宠的,他更是不可能在萧君渝眼前说这些事情,就算是太子去了江南,萧君渝是如何知道什么事情的?竟然好巧不巧的就这样捉住了他想做事的急切的心,虽然不知道杜克勤和萧君渝是什么关系,萧君林到底是一开始也不相信的,难不成杜克勤还会是萧君渝的人?真是荒唐可笑,怎么可能!

    所以萧君渝在他面前得了点青眼,萧君林觉得这个人还算是有点心眼,可是现在想想·············

    怎么着萧君渝出现的就这么好巧不巧呢?若是平常的萧君林绝对不会想到这里,可是现在在这种关头想的很多,又觉得自身难保的时候却总是想到了平时自己根本就不屑一顾的事情,难不成那个废。物竟然··············?

    萧君林强压下心头的疑惑,若是他能活着,若是他能不失势的话,就算是萧君渝和这件事有关无关,他都要将那个贱骨头杀了泄愤。

    也算是萧君渝鼓动了他一部分吧,他原本是打算再努力积攒一下萧君阙的‘罪名’,多搜刮一些再一起的,可是听了萧君渝的话,再加上没想到这杜克勤这位老狐狸竟然主动送上了门来,才一下子冲昏了他的头脑,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单独的拎了出来。、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萧君渝这个贱骨头好看!!!

    杜克勤没有刚刚的那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就这样目光死死的盯着皇帝,随即就是石破惊天的一句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寒入骨髓:“我认罪。我确实有罪,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你这个假仁假义的昏君!”

    “苟活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哈?!狗皇帝,你能屠我一族,又还差敕某今日的项上人头?杀人不过头点地,带着这满腔的恨意活下去,才是真正的折磨!”杜克勤说完就是啐了一口吐沫,比刚刚萧君林手底下的那个谋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浑然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且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迷惑万分,什么敕某?

    “住口!”萧平凛原本也是在死死的看着杜克勤,这会子听到敕氏二字瞬间浑身汗毛倒立,眦目欲裂的看着杜克勤,伸出手指着杜克勤,比杜克勤喊得声音还大:“住口!!!!竖子尔敢!!!!!”

    萧平凛眦目欲裂,敕氏?杜克勤和敕氏有什么关系?

    杜克勤可是三朝元老,萧平凛用他之前自然也要仔细查过的,的确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底子,敕氏的事情隐晦萧平凛怎么可能说与他人听!

第337 章 落子无悔(12)

    不过杜克勤若是知道些敕氏的事情倒是也不奇怪,毕竟杜克勤可是三朝老臣,知道的东西肯定多一些,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也轮不到杜克勤站在这里············一语道出什么敕氏???!!!!!

    这意思分明还是说他是敕氏的族人????

    敕氏??!!!!!

    什么敕氏???!!!是他想的那个敕氏?????的确应该是他想的敕氏不错,毕竟杜克勤刚刚还说了是屠了敕氏一族,虽然人不是他杀的,可确确实实他也是覆灭了敕氏皇族的一个黑手················该死!!!!

    这杜克勤是什么人?

    萧平凛的面色极差,比刚刚的面色还要差上几分,萧平凛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是有罪,我是有罪于我族人!未尝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未尝报仇雪恨就这样结束,还当真是不甘心,我是后悔,后悔的就是没有直接来个痛快!竟然指望这如此愚钝的东西能扳倒太子,竟然指望这如此愚钝的东西能夺了你的帝位!!!哈哈哈哈!!!!你心心念念的帝位,你为了这个位置你付出了多少???!!!狗皇帝,你也配为人?!你也配为人夫君为人父母??!!!你也配为人??满嘴仁义满嘴天下百姓,你对得起过谁?为了这个宝座,你连一个···············”敕泾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神出鬼没的萧平凛的暗卫打晕了。

    萧平凛的暗卫一般是不会出手的,更是不会现身的,朝堂之上这些御前侍卫就够用了,甚至别说是萧平凛,以往的玉朝哪个皇帝狼狈到朝堂之上都被人肆无忌惮的说些有的没的或是前来撒野,哪个皇帝狼狈到自己的暗卫都出手了?萧平凛的暗卫跟了他十几年,自然也是知道之前那段故事的,萧平凛不能直接下令让人打昏杜克勤,或是将他如何,若是告诉御前侍卫说不准不理解杜克勤在说些什么的就直接一刀将杜克勤杀了,或是如何,只有萧平凛的暗卫才会知道他的心意,萧平凛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还好他的暗卫知道以前的事情,知道在哪里卡住杜克勤的话,好让这件事情自然一点,不会被发现什么特殊的端倪,不会被人发现···········萧平凛在害怕。若是熟知萧平凛性情的人一定知道,萧平凛紧张的时候最突出的动作就是会不断的捏自己的拳头,并且脚会有些不安的动,而现在萧平凛就是这样,手背上的青筋十分狰狞,萧平凛死死的盯着晕过去的杜克勤,一字一顿慢慢的开口道。

    “出言不逊,竖子尔敢,狂妄之至!”

    “朝堂之上岂容撒野!岂容狼子野心之人!”萧平凛重重的撂下了这么一句话,狠狠的砸在了萧君林的心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三皇子年纪尚小,一时糊涂··············”文远侯迫不及待的开口,汲汲皇皇的看着皇帝,生怕下一句话那暗卫过来敲的不是他们的脖子,而是割了他们的喉咙。

    萧平凛头痛的看着这朝堂上吵吵嚷嚷的一群人,现在的局势乱的就像是一锅粥,估计是萧君林安排的假的难民,还有真的难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是了,认罪的安林南,还有一个东宫的太监,还有太子妃,甚至还有萧君阙的伴读··············这乱糟糟的一锅粥一样的景象,真是看得人头皮发麻——何时朝堂之上竟然轮得到这些人过来撒野的时候了··············?简直是何德何能,简直是成何体统!!!

    “传朕旨意,三皇子德不配位,文远侯为虎作伥,杜克勤目无尊上勾心斗角,其罪当诛,其一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作愧天下,祸及百姓,论罪当诛!即日褫夺萧君林宗嗣典籍名位,封禁文远侯府,撤杜克勤户部尚书一职,户部司耿徇暂行,待朕选定好新任尚书再做定夺,将这些人·············统统给朕下狱,一切罪名待大理寺审核后,再做定夺。”萧平凛目光阴鸷的扫过萧君林带来的那些人,还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还有安林南,显然指的是他们,萧平凛连着说了两个再做定夺,显然是想彻查此事。

    “尔等大可安置玉京,待事情水落石出,前因后果分明,罪名清算后,朕自当给江南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朗朗乾坤!”萧平凛这话就是对着那群真正的江南百姓说的了,萧平凛这么说一下子就稳固了自己的形象,这还没完,萧平凛又补充了一句道:“太子治水有功,奈何回朝之后受此等侮辱,朕定当还太子一个公道!太子德行崇厚,此次江南治水彪炳千秋,尚未有如此雷厉风行之态将一切妥帖,太子如此,乃玉朝之福,庆宴设于十日后升平殿,百官当贺!”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萧平凛是彻底成了一个十分仁义的君主,尚且没有计较刚刚杜克勤说的是什么大不敬的话,只是说一切再做定夺,但是人人都清楚,这第一道旨意就是褫夺了三皇子的宗籍,恐怕这再做定夺不过就是给今日之事一个台阶下罢了,毕竟不可能当着这乌糟糟的一群人面前再纠结一些什么了,一切都等着大理寺将罪名清点之后再来做定夺,恐怕这定夺可不是什么轻饶或是想要徇私枉法,毕竟萧君林已经是被褫夺了地位,这就是明晃晃的废为庶人的意思啊!这还是没有做定夺和清算时候的一个惩罚,已经是对一个皇族很大的惩罚了,更何况还是疼了这么久的儿子,如此还不算赏罚分明的明君?

    果然百姓百官跪下山呼万岁,而萧君林则是瘫软在了地上。

第338章 不知者(1)

    原本刚刚有的一点精神头也再也提不起来了,萧君林瘫坐在地上,感觉这地是如此的冰冷,自己如坠深渊。

    皇帝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算是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是安知霜可以和皇帝说情,萧平凛会网开一面,现在也已经是既定的结局了,已经是被废为庶人了,这还没清算呢,若是清算的了的话·············萧君林现在可不觉得他的父皇会网开一面,会放过他,或是给他一点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已经是废为庶人了,这无论日后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于他萧君林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因为褫夺他的是已经确凿无疑不可能翻案的事情了,现在一个活人安林南在这他就已经再也没有办法翻身了,方才将话说的太死,甚至是到了确凿的地步,那就是摆明了说,他一切确凿的东西通通都是胡说八道,而且都是他自己犯下的错事,那这般还能被原谅?萧平凛这话出口就是注定要废了他以后登基的可能,他的父皇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萧君林眼前一黑,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晕了过去。文远侯才是最绝望的那个,不怕直接说了要砍他的头,最怕说的是封禁文远侯府··············封禁文远侯府可就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犯事一个人承担或是不至于那般严重乃至一个家族毁灭那么严重的后果了,封禁了侯府,那就是说皇帝还要查更多的东西,皇帝查的越仔细越多,就越是要给他一个更重的罪名!!!不是给他一个更重的罪名,而是要给整个文远侯府!!到时候整个安氏流放都已经是好的了,最怕的是················恐怕是要诛九族啊!

    毕竟他们说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明晃晃的犯了足够诛九族的大罪啊!蒙蔽君主他们都承担不起,更何况今日之事闹的如此之大,百姓都睁着眼睛看着呢··············

    文远侯就这样被拉下去了,面如死灰,他还有什么话可说的?现在整个安氏唯一的希望就在安知霜的身上了,安知霜可千万要·············

    丹云隐冷眼瞧着,心中却止不住的想起刚刚杜克勤说的话,灭敕氏一族?敕氏又是什么?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丹云隐原本对这些东西不是怎么好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敕氏二字就是这样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当杜克勤说出敕氏二字的时候她没由来的心头一紧,更别提联想起来杜克勤刚说过的话——灭我全族。刚刚杜克勤说这话时候的悲凉就仿佛感染了她一样,她也没由来的心头一凛,随即就是无限的哀伤,仿佛是和杜克勤感同身受一样,能听得见杜克勤心中的哀鸣一样——怎么回事?杜克勤是什么人?不是杜克勤,为何自称敕氏?!!!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有什么东西她好像知道,却其实是闻所未闻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云隐在出神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拉了拉,回神一看就见萧君阙很是隐晦的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捏了捏她的手心,萧君阙的手很暖,很干燥,很暖和,很舒服,丹云隐定了定神,抛去自己脑中不知名的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后也对萧君阙展颜一笑。

    刚刚二人小互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皇帝已经下朝了,此刻平裘酸溜溜的往这边靠近了一点,心中在盘算到底自己要不要插一句话,看着太子好像一个痴汉一样的抓过了太子妃的手,平裘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开口,别在这里讨人嫌了,否则的话被太子一脚踹出去可是太糗了。

    就在平裘唉声叹气的感叹自己还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侯爷夫人暖被窝的时候,忽然就瞧见了丹云隐展颜一笑。平裘异样的看了一眼丹云隐,这人···········本来看着这个面相以为是十分吝啬自己的笑容的,没想到这对太子笑起来可是毫不含糊,春光乍暖,星汉灿烂。

    怪不得了。不过说来也是,看着太子这面相这性格,谁能想到竟然还会偷偷去拉一个女子的手呢?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幼稚,平裘又长吁短叹的叹了几口气,然后自己摇头晃脑的准备走了,显然这里不是他能说话的地方,也没有他的位置。不过平裘的心中还是有点打个突突,这一看丹云隐笑起来的模样,可真是·············

    不像玉京的女子啊。

    反倒是和老定清候书房那副珍藏的画卷里面的女子很像啊。

    不过也不知道老定清候是哪里来的,他那个爹倒是风流得很,谁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呢?珍藏的跟个宝贝一样,上面只有一个章印,上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婉字,看着倒是不像他那个爹能有的,平裘耸了耸肩膀,老一辈风流,留给下一辈的也不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不过就是这么惊鸿一瞥,平裘也没当回事。毕竟他一直认为老定清候那一副珍藏的跟个宝贝从来不给人看的画卷,其实并不是他本人的············平裘以为是老定清候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一笔风流债,实际上却是奉命保存的完好的呢。不过这些平裘都不知道罢了,否则的话萧君阙知道的再早一些,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和误会了。

    只是可惜,世事无常就如这惊鸿一瞥,转眼就忘记了,就是这般的巧合,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是不会被人改变的,无论是谁,都别想改变。

    有些事情,因果轮回,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相应付出一些什么。

第339章 不知者(2)

    上天向来是如此公平,公平到每一丝每一毫都有债必偿,人可以尽人事,自以为天道报应不爽便自己想要替天行道,殊不知有时候在冥冥之中某些事情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不是天道昭昭吗?没有人可以独一味的,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到最好的东西,谁能那么顺遂呢?没有人的。

    这边文远侯满心期盼的自己的女儿能争点气救他们,安知霜那边却是在和丹云灵怄气,安知霜死死的盯着丹云灵,丹云灵好整以暇的坐在贵妃椅上,慢慢的舀着燕窝喝,看起来倒是娇气极了的样子,真的好像弱柳扶风极其瘦弱,丹云灵喝了两口之后觉得被人看着喝实在是索然无味,于是放下了碗和勺子,瓷器碰撞的声音在此刻坐在普通的梨花木椅子上的安知霜的听来,简直是刺耳极了,丹云灵娇滴滴的伸出手让婢女擦了两下,然后覆上了自己的肚子,一双素手白净纤细,柔弱无骨,此刻眼神也像是毒蛇一样的没有骨头般的四处游走:“母妃恕罪,儿臣实在是腹中难受,无法迎接母妃,也没法子给母妃请安,儿臣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哎呀,这个孩子真是太调皮了,他又在踢儿臣了,可真是个有劲儿的。”

    安知霜看着丹云灵这娇滴滴的模样,还有故作扭捏的姿态,好悬没气背过气儿去,可是她又能说什么?这丹云灵三口两口不离一个肚子里的孩子,安知霜还能说些什么?!安知霜好久才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一句:“若是个皇孙最好···········倒是个活泼些的,以后身子骨康健,你且忍着吧,也算是苦中作乐了,等生下来就好了。”安知霜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然并不能让在这里炫耀的丹云灵能有多少快感,丹云灵慢慢的撇了撇嘴。

    丹云灵的神色不好看,她的长相本就是那种十分媚气的,而一旦做出来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尖酸刻薄,也不应该用尖酸刻薄来形容,总而言之就是很不好看,让人觉得十分媚俗轻佻——丹云灵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要时时刻刻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若是有一点不好看了或是哪里惹得她没有了萧君林的宠爱可是得不偿失——其实最开始丹云灵也是没有意识到的,只不过每每小的时候她对丹云灵有这种表情之后,严氏虽然不会说她什么,也不会当面斥责她,可是私底下却一定会说教她一顿,说她这样的表情十分不好看,哪里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那时候丹云灵还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决定在萧君林这里也要活出来个样子之后,丹云灵才仔细的注意到了这点,而且终于知道了这一点,平时虽然说是容易忽略,可是因为她几乎被萧君渝踢出来一样的被塞到到了萧君林宫中,怎么可能有什么好脸色?所以丹云灵也终于发现了自己改如何做,如何讨巧,如何妩媚才能恰到好处,也终于认识到了严氏所说的其实都是真的,她只有一直保持着笑靥,像是一直要讨好谁一样的样子,才是最讨人喜欢的,这些尖酸刻薄的表情只会让她变得无比媚俗,仿佛是什么烟花青楼之地的女子,只知道耷拉着眼皮看人,或是斜着看人。

    丹云灵改了,可是现在却是故意要做出这幅样子给安知霜看的——

    安知霜越窝心她才越高兴。丹云灵不是傻子,安知霜做了什么她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了,不就是看不上她?之前装的倒是挺好,倒是最毒妇人心,她丹云灵还是照着安知霜差点不成!安知霜之前还装的那么体贴,殊不知竟然是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君林的都不顾,一点情分都不给她留!这些日子以来让丹云灵最恼火的甚至都不是丹云隐了,因为丹云隐和萧君阙一同去了江南,眼不见心不烦,再加上肚子日渐大了起来,也是越发的孕态十足,丹云灵能想到的更多的还是折该死的安知霜——简直是一点心肺都没有!三九寒天,竟然舍得将她推进湖里,就因为想要去冤枉丹云隐?

    你这不妨问问丹云灵这值不值个,还以为她会顾念安知霜的好呢?就算是要陷害丹云隐,丹云灵可不觉得安知霜是为了自己好,是为了自己在丹府里面的和丹云隐结下来的梁子的那些破事咋呼起来,分明就是想要借机打压萧君阙罢了,然因为不喜欢她,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都没有半分面子的?狠心如此,丹云灵自然要处处跟她作对了,还要让她吃个哑巴亏,既然是这么不在乎血脉,这么不在乎她儿子的儿子,那就先让她感受一下她儿子不再对她全心全意是个什么样子吧!!

    丹云灵眉眼阴郁,轻哼了一声开口道:“这孩子是闹腾,约莫也是腊月的时候受冷了,这三九寒天的在冰水里游一圈的滋味可不好受,可怜儿臣腹中这孩子没等出生先把该遭的罪遭了一遍,真是当真可怜,这背后的凶手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然其背后的凶手竟然还在优哉游哉,实在是让儿臣咽不下这口气,近来深思忧虑总是夜不能寐,想起来的就是儿臣那可怜的孩子差点就没了!母妃,您说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稚子何辜啊!”

    丹云灵显然还没说完,打算拿起来杯子喝口水润润嗓子,明明杯子里面还有水却重重的将杯子往桌子上一砸。

    “你这粗手笨脚的丫头,告诉你给本宫备着些热些的水,你给本宫备着这么凉的水是做什么?你听不懂人话?还是这般没有人情味,要看着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再受一次凉才开心了?本宫真该剖开你的脑子看看,你想的都是什么!简直是·············”

    丹云灵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第340章 不知者(3)

    丹云灵满心都是洋洋得意,都是如何指桑骂槐才会让安知霜不舒服,哪里有心思去看安知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安知霜的脸色难看的像是被人按在地上给皇后磕了好几个响头一样,她已经许久不曾被人这么·············明面上的讽刺了,就是明面上的讽刺,字字句句都让安知霜如芒在背,就包括丹云灵指桑骂槐的对象——丹云灵是指着她之前分给丹云灵的那个奴婢的,就算是安知霜再怎么看着丹云灵身怀有孕的份上不能发作,可是现在却是忍不下去了。

    安知霜脸色比丹云灵的还要更阴郁,一字一顿的声音低沉道:“这奴婢不贴心就换一个,你就是再说她是能从粗手笨脚变得勤快聪明了?本宫宫里人手还不及你宫里的人手多!不过是怀了身孕,当时谁不曾生养过?太娇气了反倒是招人················”

    安知霜的厌恶二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丹云灵旁边的奴婢截断了话,定睛一看这奴婢应该是丹云灵从丹府里面新叫来的婢女,毕竟现在丹云灵身子重了位分高了,就算是当时不光彩的从丹府出嫁了,现在也有那个资格和脸面回去要人了。

    严氏本来失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郁郁寡欢甚至是有些精神恍惚,再加上自己的女儿还作出了这样的丑事,几乎是要昏死过去,还成了个妾,这么多年来的盼望一朝就这么化成了灰烬,严氏没有一口血急火攻心喷出来暴毙就不错了,好不容易挨了这么久,郁郁寡欢的,但是没想到丹云灵竟然是这般的有出息,严氏本来也想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女儿要如何做,虽然严氏的眼皮子浅,可是到底还是在丹府里面老夫人不甚喜欢她的情况下能这么死死的把住丹甫阁的心,并且将宁如意这个没用的东西死死的压着,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最起码比起丹云灵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会多些心得,只不过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明明自己那么受丹甫阁的宠却成不了正室,自己的女儿还走了自己的老路,竟然是从一个妾做起来,实在是辛苦寒酸,所以严氏对丹云灵之前对自己的那些话···············虽然说不能尽数忘却,可是母子哪里有隔夜仇呢?丹云灵到底还是严氏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严氏到底还是十分爱丹云灵这个孩子的,这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女儿,对她抱了很多希望。

    严氏也渐渐知道一碗水端不平,才是让她骄傲的女儿真正变得这么心态扭曲的原因,所以也反思了自己,甚至主动送了丹云灵这个奴婢,这可是一直严氏院子里的大丫头的亲传的小奴婢,机灵着呢,丹云灵不愿意听严氏说教,甚至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走了娘的老路就走了老路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正室的位置就那么一个,自己出身不够高够不到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知足了,眼见着丹云灵根本就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的样子严氏还是伤心欲绝,真的是不知道她们母女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丹云灵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严氏想不明白,丹云灵满腔怨恨更不愿意去和严氏多说话——在她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同时也是严氏最难的时候,严氏郁郁寡欢,本来就难熬,还被丹云隐莫名其妙的警告了一顿,只觉得天都是昏暗的,更是被丹云隐快吓没了半个胆子,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呢,可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却是确确实实的将刚被萧君渝一脚踢出来像是踢皮球一样,避瘟神一样嫌弃的将她送给萧君林的丹云灵,孤立了起来,当真是丹云灵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的度过了那段日子,都说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本来丹云灵的心中就有个疙瘩,就觉得严氏怀了这个孩子之后甚至是有点不将丹云灵当回事了,反而都是说那肚子里一定是个儿子,一定是要继承丹府的,丹云灵心里面怎么会舒服?

    本来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就被一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丹云隐给抢了,那丹云隐还变得牙尖嘴利,这让一直都没有吃过瘪的丹云灵怎么甘心?再怎么样还是个小孩子,还是在那个最容易钻牛角尖的年纪,本来就还没有太成熟呢,偏偏就被逼着自己这样一个人孤立的过完了最难熬的日子,这样成长起来的确是迅速,可是扭曲的却也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严氏是她的母亲,就算是严氏到底有多疼她,就算是严氏现在和丹云灵说什么,丹云灵的心中都是那个死疙瘩,甚至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又系了太多的疙瘩,只要丹云灵还是萧君林的女人一日,丹云灵就绝对不会忘记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有多难——

    她被人家嫌弃的赶了出来送给萧君林,仿佛是一个物什,一直对自己一张脸和自己的身段十分有把握有自信的丹云灵竟然是得不到萧君渝的一点怜惜,这也就罢了,没有人来安慰她,绿浓也背叛了她,谁都背叛了她,她的娘亲也是没有一句话,甚至一直疼爱她的父亲——哈,竟然是一副闭门不出的样子?!这是摆给谁看呢?就算是这般,也不必说的这么绝情吧——

    她也差人送信回去,可是她的好父亲那么义正言辞的告诉她,如此的家门丑事,若是给别人知道了会如何?已经算是能保全她了,就权当她是不能嫁的比长姐还高吧,何况还是嫁给了萧君林,就更不能说一句话了,你看看,这都是人说的话?还不直接告诉她一句自生自灭,还要摆出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只有现在得势了,不再是只让他们纠结于丢脸那一件事了,才能有那本事回去,甚至是严氏才会主动来找她这个女儿。

第341章 不知者(4)

    还会来找她呢——还记得她这个女儿,实在是荒唐讽刺极了。

    丹云灵就是一直带着这种心思,所以自然也不会让自己舒服到哪里去,毕竟怀着孩子,又不能事事都肆意妄为,只是单纯的让安知霜添堵又不够,所以母体过的心里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显然丹云灵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自觉奇怪自己怀着一胎这么辛苦,总是腰酸腿痛,更是苦不堪言。

    那个被严氏送过来,也算是丹云灵亲自挑选的婢女果然是个极其机灵的,听着安知霜这话头再看看丹云灵的样子就知道丹云灵是不愿意听安知霜在这里发火的,于是给一把推开了那个原本是安知霜给丹云灵的婢女,自己来给丹云灵添水。

    “哎,还请安妃娘娘恕罪,咱们侧妃真是受了天大的苦了,这孕中妇人心情实在是不好,小皇孙也的确是闹腾的很,侧妃是吃不下睡不着的,这说话也没个分寸,还请安妃娘娘恕罪,我们主儿却无任何要推诿自己未曾去给安妃娘娘请安的说法·············主儿纯孝,可是一直惦记着安妃娘娘,本来就过意不去,这不成想安妃娘娘竟然自个儿亲自纡尊降贵来了,我们主儿心里这是高兴,也是没有什么别的依靠了,这想和安妃娘娘说一会子体己话··············主儿神思过虑,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奴婢替我们主儿给安妃娘娘请罪了,安妃娘娘切莫怪罪,若是要怪罪就都怪罪奴婢一个人身上吧,且这奴婢实在是粗手笨脚,常常都给主儿的水都是这温度的,那都不赶上温水呢,主儿说了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屡教不改,也实在是让人烦闷,让人觉得急了起来——”

    “太医可是一直都嘱咐侧妃,切莫再碰什么生冷的东西了,这生冷的东西本来对女子就是大忌,主儿更是有孕在身,还落过一次冰水·············实在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了,安妃娘娘还请宽宥主儿吧,主儿素日刚强,倒真不是仗着有孕娇气啊!”那奴婢说着话的功夫就倒完了水,语速倒是不慢,跟连珠炮儿似的,字字句句都往着扎心的地方说,安知霜能说什么?

    还能这么不近人情味的再来气气她的好儿媳??

    安知霜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浑身上下都憋的慌,却没有地方能发泄,只能一言不发的闭上了嘴,手收回了自己的袖子里面紧紧的捏住,就这样颇为慈爱的看着丹云灵。可是这慈爱··········也忒血腥了点,若是这能算是慈爱的话,恐怕那真正的带着杀意的眼神还要再温柔一些。

    安知霜的手是攥了又攥,松了又松,最后还是没有收的住自己的脾气,到底安知霜可是那个冠绝六宫十几年的天之骄女,这些年来谁看着安知霜不都得给几分面子?就是那皇后都得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对她不敢说些什么,就是当年皇后对她有过几句冷嘲热讽,可是那也不过是建立在她那个时候太年轻不会还嘴,只知道牙尖嘴利说些说辞上就被人揪住反复说的还嘴,语气还是如出一辙的尖酸刻薄,倒是闹的难看,可是那皇后都不敢对她这样的·············

    安置上一下子怒火攻心,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涌上了心头,知道丹云灵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自己就是再忍耐这个儿媳妇恐怕丹云灵若是知道了什么,也不会愿意将这件事情一笑而过,就是一笑而过了估计心里面也是有个大疙瘩,这若是日后萧君林登基了之后,那这丹云灵若是存心要作弄她·············她以前不会那么觉得,可现在觉得这丹云灵当真是好手段,有些事情她们女人觉得是重要的可能萧君林意识不到,一次两次就罢了,这还没等成正妃呢都尚且如此,这要是以后,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哪里还有什么以后?萧君林意识不到,以后难不成次次都是她要忍让下去?现在是怀着孩子说不得碰不得,跟个瓷娃娃一样,是天大辛苦怀着她儿子的孩子,是怀着皇帝的第一个皇孙,可是这是男是女都说不准呢,就这样一字一个准儿的开始给她下马威了,在她这里耀武扬威,孩子生下来能好?!呵,怎么可能?安知霜实在是太了解这种人了,估计多半的结果就是生下来孩子之后又仗着个孩子说这个说那个,对于这种人,只要是有了孩子就是有了仰仗,谁能说什么呢不是?呵···········

    就像是她那个娘一样,让正室成了整个玉京的笑话,这也就罢了,这丹云灵到时候还想要有野心当正室的,那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别说她这个当娘亲的能管的住,丹甫阁的出身可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甚至可以说是母子几个人相依为命,按理来说老夫人应该是在丹府里面得到绝对的权威的——可是看看这位丹云灵的娘亲,不也是照样呼风唤雨吗?要不是那个丹云隐有几分本事的话············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那个丹云隐没有本事的话,估计这丹云灵现在就不是来祸害她的儿子,而是去祸害皇后的儿子了,到时候她倒是想要看看皇后到底是个什么脸色,到底会怎么对丹云灵?!反正不管皇后怎么对待丹云灵·············她现在是忍不下去了。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她日后可不想一直让丹云灵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安知霜彻底松开了自己的手,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想到这手竟然手心都是红红的。

    安知霜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刚刚用力到这这等地步,几个月牙形的指甲印看起来是格外的刺眼。

第342章 不知者(5)

    安知霜忽的站起来,因为动作实在是太大甚至带倒了桌子上的茶盏,一下子水洒的到处都是,丹云灵尖叫了一声也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还没等安知霜发问呢,丹云灵反而声音尖锐的先开口质问安知霜道:“母妃这是何意?若是不愿意听儿臣说话,儿臣大可以闭嘴,或者母妃压根不必来此特意瞧瞧儿臣,儿臣一切安好,不必麻烦母妃挂心!母妃若是不愿意了直说也就罢了,这般是做些什么!儿臣吃不下睡不着本来心就慌得很,现在这么一吓儿臣简直是要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吓得··············!”丹云灵说着就不断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看起来是十分的愤怒,一个劲的开口诘问安知霜,就跟安知霜故意要谋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

    “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不过是怀着孩子罢了,就如此娇气,日后若是真的成了正室,你哪里有什么气度来衡量后宫!”安知霜冷冷的看着丹云灵,显然是气的不轻,说话也带上了尖酸刻薄,甚至比丹云灵的声音还要尖锐,“如此目无尊长,本宫看你真是没有这个资格!本宫在一天,你就一天别扶成正室!一个庶出的女儿,不论其他,竟然还是因为什么被人家送到了林儿的手里,你不知道吗?做出来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闺誉青白在你眼里是什么?如此丢人的东西,本宫能让林儿收你在身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谁仔细打听打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做的好事?!一个女儿家嫉妒陷害别人结果自己沦落的失了闺誉,做出此等丢人现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的,放眼普天之下除了你还能有谁?如此这般本宫宽宥你已然是不错,念在你若是生育有功也不会让这些杂七杂八的话传出去,而你——简直肆无忌惮!!!成何体统!!!你教本宫如何容得下你,你教················”

    “容得下我?娘娘若是容不下的话最好就别勉强自己为难自己容得下我!省的娘娘是自己感动了自己,自以为是多厉害,多大的度量?我有多少度量?那不都是和娘娘您一点一点学来的?你是多羡慕嫉妒皇后啊?这放眼普天之下不也找不出来您这么惨的一个了吗?您是受宠,可是又怎么样了?我现在是妾室,你就又不是了?你不也是皇上的妾,不也是要对皇后卑躬屈膝,礼数上再不情愿不也得知道你是人家的小儿,不是人家的主儿?呵,简直是可笑之至,竟然现在来跟我说甚么,我的闺誉如何,我现在既然已经怀着三皇子的孩子,那无论如何都轮不得你在这里跟我这般!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三皇子的第一个孩子,你觉得你就能毫无干系了?你觉得你就哭哭啼啼两句就可以了?你也不过如此,还在这里跟我说些什么!三九寒天狠心如此将我扔进冰河里面,就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就是为了能打压太子?我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我的孩子在你眼里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想着这些可是我何曾跟三皇子说过一个字?!我在这里是心心念念怕你们母子关系,你却在这里先和我张牙舞爪?!!!!!”丹云灵的声音吼的比安知霜还大,眼睛瞪得也比安知霜更大更圆,现在正是一个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另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面,竟然是比安知霜还要更气势几分的样子。

    安知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丹云灵打断了,愤怒可想而知,本来就不舒服,结果现在更是,丹云灵说的话是越来越过分是越来越难听,安知霜实在最后忍不住一个巴掌清脆的就印在了丹云灵的脸上。

    丹云灵娇嫩的脸上瞬间就起了五个手指头印。安知霜用了十成的力气,甚至自己的手都在作痛,可是安知霜却觉得痛快极了,可算是将心中那一口恶气喷发了出来,丹云灵乍然挨了这一巴掌,头都歪在一边,随即反应过来就是冲破了房顶的尖叫:“你敢打我——??!!!!!”

    “本宫有何不敢打你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庶出的卑贱血脉,在这里还是个妾室,如此不敬本宫,本宫不是念在你肚子里怀着孩子的份上,赏你一顿板子都是轻的!你最好还是给本宫老实一些,老老实实的生下这个孩子,老老实实的将他养大,别想些有的没的,正室的位置轮得到你踏足一步?轮的到你沾上一点三皇子妃这位置的泥?!!你若是安分守己一些本宫还不会对你如何,念在你的生养不与你计较太多,若是你自己不知趣,还在这里做些有的没的,还在这里异想天开痴心妄想,你休怪本宫让你直接消失!”安知霜这话叫的极狠。

    丹云灵还待说什么,她身边的婢女就连忙拽了她两下,显然是不想让丹云灵现在在安知霜的手底下吃亏——这不是摆明了吗,到底丹云灵是安知霜的小辈,现在三皇子不在,她能仰仗的不在,她还这么继续顶撞安知霜,恐怕安知霜就是先斩后奏的话,萧君林都不能说些太多·············再说,到底还是要看清楚些,这奴婢是跟着严氏院子里很久的,这些时候过来了什么还看不清楚呢?严氏就是再受宠,就是再将宁氏打压的什么都不是,那严氏不还是不敢跟老夫人顶撞吗?还不是在老夫人面前装着吗,不敢说一个字,还要跟老夫人陪着笑,就算是老夫人再怎么损严氏,严氏也不敢放一个屁,就是自己回去吃闷气罢了,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严氏曾经吃过这个亏,也是和丹云灵一样,以为这丹府的掌门人是丹甫阁,就一切都肆无忌惮了,甚至是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第343章 不知者(6)

    可是那一次还没跟老夫人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自己先吃了个瘪。

    后来严氏就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是人家再这么疼你,到底人家的母亲还是人家的母亲,难不成还能因为一个女人彻底斩断了?

    若是真的有这么洒脱的爱美人的情怀的话,也就不会在官场上有那么大的成就了——毕竟一切都是要用利益来衡量的,到底在这些和自己的母亲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人的身上心里,母亲是唯一一个不必要用利益去衡量的。

    所以严氏院子里的丫头也知道这一点,也不愿意让丹云灵非要吃这个亏了,丹云灵和严氏之间有点误会有个疙瘩,所以丹云灵不愿意仔细去听严氏说话,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些的,还是太嫩了,可是得她管着点,严氏也特意交代了,否则的话丹云灵要吃很多不必要的亏——因为丹云灵的性格使然,实在是太骄纵任性了,也是有些顾前不顾后的。

    尤其是近来丹云灵有点畅快的事情——竟然是揪到了丹云隐的错处,将这件事情是自己捅出去还是告诉萧君林,都是个不错的选择,都能给她带来心里的愉悦,还有就是萧君林更加宠爱她的利益本质,这丹云隐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竟然还偷偷喝避子汤?真是天助她也,到时候···········丹云灵知道这些所以就越发的愉悦了,对着安知霜对自己这般的态度甚至是比安知霜还要硬气的太多。

    就在二人一瞬间的静默僵住的时候,其实早早的在这之前就有人已经胶着住了。

    路小侯爷面色不虞的看着面前挡路的林贵妃,实在是着急走开,可是却被林贵妃死死的拦下。林佩樱不知道路小侯爷进宫要干什么,可是好巧不巧的被林贵妃看见了,竟然是私自入后宫的?因为兰苑宫偏僻,这路小侯爷虽然是想赶紧去找安知霜,可是外男想入宫要通禀的太多了,那样子更容易被皇后扣下来,所以也是脚步快些绕了小路,就这样恰巧的路过了兰苑宫的门口,就这样被十分感兴趣的林佩樱扣了下来。

    私入后宫,眼见着就是有事,这定南候可是萧君林一派的,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林佩樱都要好好问问这路小侯爷神色匆匆的是要去干些什么了。

    “臣请林贵妃安,贵妃恕罪,臣有事在身,还请············”路小侯爷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林贵妃打断了。

    林贵妃淡淡的瞥了一眼路小侯爷,慢条斯理道:“本宫不曾记得,路家的嫡子进宫过,也不曾记得在宫中何时见过,路小侯爷这倒是好眼力好记性,多少个年宴上都能记得明白这后宫里的妃嫔的位分,一眼就能认出来本宫?”林贵妃说的倒是慢悠悠的丝毫不觉得着急,可是路小侯爷却是急匆匆的,觉得林贵妃挡路,甚至都没有仔细听林贵妃话中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着急要走,这般急切的样子,林佩樱就更不会放他走了。这定南候的嫡子可是未来要接定南候的位置的,也算是个炙手可热的,且不说别的,就看这人第一眼想起来的称谓就能知道,都是叫路小侯爷,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以后要请这位来接任定南候的位置了,都是私底下开玩笑的说说,倒是也没什么合理不合理的,可是偏偏林佩樱咬的路小侯爷四个字格外的慢些重些,这若是由林佩樱来说出这个插科打诨的名号的话,就显得有些格外的讽刺了,尤其还说着路小侯爷怕不是喝宫中什么人有牵扯,否则的话怎么能知道的那么仔细?虽然是个侯爷,可是皇上的妃子和外男之间隔得距离可是不算远,林佩樱又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坐的位置还高,自然就是不容易认出来了,何况林佩樱也没有什么价值也淡然的根本不值某一些人关注。

    “贵妃说笑了,贵妃贵气浑然天成,隔着远了臣都能一眼认出来。臣确实是有要事在身,还请贵妃··············”

    路小侯爷的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了。

    “这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可是得了皇上的传召?这路小侯爷看着神色匆匆的,怕也没通禀了皇上吧,这实在是于理不合啊——若是路小侯爷通禀了皇上的话,也得等皇上今个儿下朝了再说啊。”林佩樱许久不曾这么多话了,只不过今日的话格外的多,林佩樱边说边观察着路小侯爷的神色,但见此人不见往日传的那般精明,反而还是一副着急的样子,显然是按捺不住了,甚至要直接横冲直撞的走开了。

    废话,他能不走开吗?得罪一个林贵妃或是犯了什么别的,最后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今日若是不行的话···············文远侯不中用,三皇子不中用了的话,那他们家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更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是皇帝不降罪下来,恐怕这萧君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他拦了萧君阙的人,后来还有个顾灼阳,那可是顾氏的人,这还不明显?到时候一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了,所以路小侯爷今日是宁可横冲直撞也得找来安知霜,在皇帝那里唯一的意外就可以说是安知霜了,只有安知霜才能劝的了皇帝,此事务必要急,往后查出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气,现在趁着皇帝还算是心头有些摇摆不定的时候来找安知霜,顺势这样才能有个好结果,要不然等后来查出来的东西罗列出来的罪名彻底结束了,安知霜就是想让皇帝给个恩典,皇帝也不可能给了,毕竟还是要给天底下人一个交代啊,这也是为什么路小侯爷这么着急,本来今日就是绕了路浪费了会时间,况且他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最糟糕的是还没办法衡量皇帝下朝是什么时候,脚程快慢。

第344章 不知者(7)

    估计着皇帝也马上要下朝了,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啊。

    路小侯爷咬牙切齿道:“贵妃,得罪了。来日寻时臣定会来找贵妃赔罪。”说着路小侯爷就匆匆的要闯过去。

    林佩樱神色一凛,身旁的婢女就先行一步牵住了路小侯爷的去路,林贵妃的贴身侍婢合心是跟着林佩樱从林府里面出来的,也算是会一点功夫,这会子就这样目光凛冽的拦在路小侯爷面前。林佩樱则是慢慢踱步到路小侯爷的眼前,一字一顿看着路小侯爷的脸,声音比三九寒天还要冰冷:“这是要去哪?私闯后宫,还轮得到你来赔罪的那一天?还不压下此人,带着去见皇后娘娘说个公道,等着皇上下朝之后再来治罪,外男私闯后宫,若是人人如此,有何规矩可言?简直荒谬!”

    林佩樱和路小侯爷就这样僵持了起来,路小侯爷试图走,而林佩樱的太监就这样拦着,场面倒是一度很滑稽,路小侯爷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任谁现在这种火烧眉毛的事情也冷静不下来,肯定是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路小侯爷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冷静下来,深深的看着眼前这只拦路虎,咬牙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仔细的开始思考,并且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为什么没有直接说是奉皇上的命入宫的,可是看着林佩樱这个样子显然就是要拦他,而不是要听他说些什么,恐怕他说些什么只要说出来的不是林贵妃想要听到的东西,就不会放他走,偏偏他实在不敢闹的太大动静,虽然这里是偏僻,可是··············路小侯爷实在是对武术没有多大的造诣,实在是文弱书生挣扎不开这么几个养的膘肥体壮的太监,一个个都有一把子力气。

    正在路小侯爷苦思冥想的周旋想要选个周全的说法堵住林贵妃的嘴让林贵妃放他走的时候,后面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在林贵妃嘴边低语了几句,林贵妃原本还是颇为平静的脸上瞬间就脸色拉了下来,眉毛紧紧的皱着,低语问道:“此话当真?”

    来人确定的点点头,林贵妃皱起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了一眼路小侯爷,忽然淡然一笑:“倒是本宫错怪路小侯爷了,原是奉了命·············罢了,本宫眼下也有事,路小侯爷且自去吧。”

    林佩樱说完就匆匆的回头开了宫门进去后就碰的一声阖上了宫门,倒是个痛快利索,路小侯爷一头雾水,来不及细想就匆匆的往知婉宫里面去了。

    兰苑宫里,林佩樱的目光渐渐的寒了下来,合心连忙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路小侯爷神色匆匆,私入后宫,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您怎么···············”

    林贵妃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今日倒是还是万里晴空,是个舒服的日子,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不怎么暖和,只觉得通体冰凉。

    “这天儿是要变了,自己想要作死,谁都拦不住,且不说这个··············”林贵妃神色凝重的进了内殿,显然刚刚那匆匆来的人说了朝堂今日出事了,且是萧君阙被冤枉可是却被翻转了,安知霜到底会不会倒台················林贵妃倒是知道安知霜是萧平凛的一个不同寻常的物件,是的,就是物件,用来缅怀敕婉的物件,这么些年了假亦真来真亦假,谁知道萧平凛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是说真爱的话倒也不至于,萧平凛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这种婆婆妈妈啰里啰嗦情长爱短的人,不过就是自己说着好听罢了。至于为什么要这般轻易的让明知道是文远侯那边的这位定南候嫡子走,是因为她不能插手,绝对不能插手,节外生枝的事情她倒是不想做,和萧君阙也没太多的接触,那人的确是个聪明的,估计就是再怎么样也是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她最好的做法还是静观其变,还是自己衡量好到时候该做什么,今日若是没猜错这么匆忙就是找安知霜来救驾的··············

    让安知霜再去搅搅这摊浑水就好,越是中间让萧平凛烦心的事情越多,就越是将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过不去这个槛。不过那就要看安知霜的本事了,萧平凛要是有心要宽宥他们的话,那安知霜也可以说是可以继续她的神话···············她倒是想看看,安知霜能有多大的本事,到底在萧平凛的心中能有多大的位置,能有多高的地位。

    路小侯爷赶到知婉宫却发现安知霜根本就不在,匆匆的问过了之后叫苦不迭的又开始往三皇子的宫中赶去,哪想到还没等进去在外面就听见了宛如泼妇骂街的声音,如此的尖锐刺耳,路小侯爷匆匆的进去请着外头的人帮忙通传一下,就听见安知霜重重的声音:“进!”

    安知霜快要被丹云灵气懵了,什么时候这丹云灵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这丹云灵这么能说,怎么如何没有那个丹云隐的本事能成了太子妃?偏偏让她摊上这么个奇葩的东西,实在是让人生气,安知霜许久不曾感觉到这种脑子里面都充血的感觉,几乎是几口气提不上来,反观丹云灵抱着自己的肚子倒是还一副尚有余力的样子,显然是说的痛快呢,丹云灵没有那个牙尖嘴利的能耐去说赢丹云隐,可是却有这个本事将同样尖酸刻薄的安知霜气的背过气去,丹云隐不会在意丹云灵有些说的什么劳什子话,可是安知霜却会,安知霜不但会还会就着这一点反过来讥讽丹云灵,二人几乎都是相似的套路,这就看谁到底嘴巴和说辞更恶毒一点了。

第345章 不知者(8)

    光是靠气势可是压不倒对方的。

    安知霜斜瞥了一眼进来的路小侯爷,下意识的坐下并且恢复了优雅的仪态,只是一双眼睛还是冷冷的看着丹云灵,显然还是跟丹云灵过不去呢,路小侯爷咬咬牙道:“安妃娘娘,出事了··············”

    丹云灵先安知霜一步嗓音尖利道:“能出什么事?闭上你那张不吉利的嘴,看你这么神色匆匆的,能有什么大事?”

    安知霜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还不给本宫住嘴,愚钝蠢妇,焉有你接话的份儿?”安知霜说完了之后就不再理丹云灵,转头看向路小侯爷,“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眼见你神色如此匆忙,皇上还未下朝呢?这可是有什么事情,按理来说,你当是没有通传的?”

    安知霜显然也是在疑惑路小侯爷怎么忽然出现在宫中,虽然她不知道萧君林具体的每一步的安排,可是这些和文远侯和三皇子亲近的人她都是还一一记得的,也知道这位应当是定南候的嫡子,未来的定南候,安知霜的眼皮突突的开始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心中不由得慌乱了起来,甚至就连丹云灵在一旁还要说些什么都不顾了。

    “今日朝堂之上的事·············败露了。还请娘娘赶紧想想办法,待皇上下朝回宫之后去求求情,否则的话···············”路小侯爷还是没有说出来那恐怕全军覆没的话,只是看安知霜的神色,显然安知霜已经了然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若是败露了,那萧君林会是个什么境地?安知霜不会不清楚。

    路小侯爷这一句话成功的堵死了安知霜和丹云灵接下来所有的话,丹云灵一个没站稳竟然是要生生的跌坐在椅子上,眼看身子一个晃都怕要直接栽歪到了地上,还是婢女扶了她一下,她勉强才站稳,比安知霜还早回过神来颤颤巍巍道:“你确定··············是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是真的,安妃娘娘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再迟就来不及了皇上应当要下朝了——此事越早越好,时间越久心就越铁,娘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路小侯爷现在也是硬着头皮,若是不成的话他们定南候府也就完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萧君林,此后若是他们再舍弃再从文远侯的船上跳下来好好的给皇帝表忠心也就算了,可是若是今日之事不成的话,等来日萧君阙万一登基的话············就今日之事,萧君阙就绝对容不下他们。

    丹云灵显然也是知道今日是什么事,萧君林也是和她说了的,今个早上也是欢欢喜喜的走了··········怎么会救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皇帝终于是下朝一甩袖子走了,萧君阙则是和丹云隐慢慢的走了出去,这会子正快要慢慢的踱步回了东宫,就听见有人传来消息说安知霜在养心殿门口哭哭啼啼的在求皇上呢,可惜萧平凛都没出来,就是任由安知霜在外面跪着求情。

    皇帝是乘坐轿撵走的,且养心殿比东宫近很多,想要皇帝至少要早他们一炷香的时候到了养心殿,说是安知霜一开始就守在养心殿的,这消息还真是灵通,这还能守着养心殿呢,说是丹云灵也跟着,大腹便便的就跪在那里求情,倒也真是可怜,两个人,一个还是怀孕挺着大肚子的侧妃,这会子哭哭啼啼的好不心烦呢,头磕的是一个比一个响亮。

    “啧···········这消息倒是灵通。也倒是难为皇上了,还得听着两个人一起哭哭啼啼。”丹云隐撇撇嘴。安知霜和丹云灵她可太知道了,那声音若是哭啼起来实在是太过于绕梁不绝了,实在是刺耳,实在是让人焦心啊,也就只有皇帝,那安知霜一梨花带雨就能怜悯了,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照常呢,还带着个怀了第一个皇孙的侧妃,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加有用一些···········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丹云灵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算是皇孙呢?毕竟皇帝刚刚在朝上可是下旨,除了萧君林的玉碟呢。

    “谁说不是呢?”萧君阙勾了勾嘴角,那倒是当真心烦意乱的,想想就觉得头痛,还是他的夫人,不会那般的娇弱或是哭天抢地的一副招人厌烦的样子,萧君阙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顿,对着那暗卫继续道:“去查查杜克勤,是什么来头,什么敕氏,什么灭一族。还有,在天牢里将杜克勤的命留住了,这秘辛到底是什么,孤倒是想知道知道。”

    这暗卫是刚刚跟着路小侯爷一路尾随进来的,也算是萧君阙在这宫中的眉眼了,能力很是卓越,暗卫领命就隐入阴影之中渐渐消失了。

    丹云隐看着那离去的暗卫,声音颇为低沉的问萧君阙道:“···············阿阙也不知道,这杜克勤胡言乱语的是什么?”

    萧君阙闻言顿了顿,然后宠溺的笑了笑,似乎是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疯言疯语罢了,这杜克勤早就是老臣了,有什么故事也不愿意讲于孤听,约莫是以为孤还年轻吧。孤也曾经有意抛给他枝头,只不过傲气的很,却是不愿意的。也罢,这件事情说起来隐儿就权当听个乐呵,也算是知道些这一代老臣的陨落背后的故事,倒是别费心思思虑太多。”萧君阙说完就似乎有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情的意思了,丹云隐点了点头,可是心中的疑惑却有些长了起来,为什么萧君阙似乎是很不愿意提这件事情呢?难不成萧君阙知道些什么吗?

    可是萧君阙也应当什么都不知道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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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凰录介绍:
玉京人都知道,丹府的嫡女最不受待见。
前世所托非人,害至亲,作嫁衣;最后换的是城楼十里战火绵延,饮恨长逝。
等丹云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
“???”
这个太子殿下好像看我非常顺眼。
七窍玲珑,堪折风骨,步步为营,请君入瓮。
只是,你看那天上的星火,哪有一颗,愿与逆旅者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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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萌太子殿下x重生黑心包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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