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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眉上风止     妾凰录txt下载     妾凰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 风华(30)

    且就算是宫殿废弃了被掩埋了,若不是误打误撞恐怕有的人从那片林子走过都不会走近这座废弃的宫殿,那匾额也是合该是重炎宫的,再不济是一块匾额都没有,如何是淑景堂?

    “你去查查羲朱的养母是何人,还有,敏谊到底在宫中以前是做些什么的,与淑景堂有没有关,敏谊这个名字亦有可能是改过的。还有,小顾妃,到底是什么?当年她的事,是怎么回事。”丹云隐吩咐下去,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你去找几个人办吧,也不用费心费事的瞒着太子的人,去查查,敏谊被冤枉关起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如于福所说,安妃是个什么心狠手辣的人物,敏谊还能在安妃的手底下这般活的安好?不过是被关在了冷廷,瞧着也不是什么面黄肌瘦或是残年了,安妃会这样?难不成还是岁数见长也心慈手软了?丹云隐冷笑一声,她可不信。还是得好好查查敏谊的底细,实在是·······给丹云隐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宁聆鸢点点头道:“属下知道了,属下即刻去办。”

    “去罢。”丹云隐揉了揉额角,似乎是有点累了的样子,锦冬连忙道:“小姐,你可快歇歇吧,何太医说了别太劳心劳力。”

    丹云隐点了点,目送着宁聆鸢退了出去,起身准备休息一会,忽然对着锦冬道:“没什么胃口,怎么到了下午竟然还有些热起来了?你且去把梅子汤镇好了,稍稍凉着些··········”丹云隐忽然话头一顿,然后继续道:“嗯········还是不要太凉了,只是不要这般温的,喝久了也是有点腻歪,等着一会起来我用一些,总觉着这嘴里面泛苦,可是难受的紧。”

    锦冬连忙扶着丹云隐到了床边道:“奴婢省的了,小姐快休息一会吧,到底还是带着双身子的人,妇人怀上了孩子都是这般的,小姐这还算好的,瞧着这都快两个月了,奴婢听说前三个月害喜才害的厉害,小姐这般的也算是能折腾自个儿了,小主子已经很懂事了,这可是真真心疼着小姐呢。”

    丹云隐摸了摸肚子,还是一片平坦,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妙,点了点头:“也是,我也听说孕中妇人前三个月害喜害的最是厉害,都别说甚么像我这般能折腾了,就是动弹一两下都要吃不进去饭,吐的厉害。”

    锦冬点头,“自然是如此的,就算是这般小姐也得好好休息,何太医特意嘱咐着不要多废心思的。”

    丹云隐无奈的笑道:“你倒是啰嗦,这一会子已经说了两遍了。行了,我去眯一会。”

    没想到这一觉竟然就睡到了黄昏时候,丹云隐觉着身边有人看着她呢,目光灼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竟然看见萧君阙坐在椅子上,手似乎是激动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一会摸摸茶壶,一会放在桌子上,一会又摸摸杯沿,跟萧君阙相处久了,丹云隐久而久之也能窥探到一两丝萧君阙的心思,眼瞧着就是心里面揣了事情,正兴奋着呢,虽然面上还是不显的,看起来还是那个冷厉的太子殿下,可是嘴角的笑怎么藏也藏不住。瞧着萧君阙心情这么好,丹云隐忍不住开口问道:“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丹云隐声音有些沙哑。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若是不和萧君阙一同睡下或是不和萧君阙一同起来,若是睁开眼睛萧君阙没有忙着自己的事情,必然是守在自己的跟前,也从来不叫醒她,就等着她自然而然的睡醒。每次都有个人守着的感觉倒是还不错。丹云隐抿了抿唇,从小到大,除了萧君阙,也就祖母和娘亲曾经这样做过了。

    眼瞧着萧君阙虽然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丹云隐看,只不过却好像瞎了,浑然不觉丹云隐已经清醒了,这会子丹云隐开口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一样,萧君阙连忙掸了掸袖子起身走到丹云隐的身边,将丹云隐扶着坐了起来,给丹云隐背后垫了个枕头,然后又着急忙慌的去倒了杯水,从茶壶里面出来的不是梅子汤了,而是水,萧君阙将杯子递给了丹云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只是丹云隐怎么看怎么觉得今天的萧君阙透着一股子傻里傻气。

    傻里傻气的萧君阙开口道:“没回来多久,瞧你睡得香甜,也就没叫你了。刚坐下不大一会儿,你就醒了,可是睡好了?”

    丹云隐点点头:“自然是睡好了的。这一觉睡得可是久了,从下午那会竟然直接睡到了现在,瞧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丹云隐看了一眼窗外,自然是能看到的,透过窗棂照进来的都是暮光,倒是还不算是昏暗。

    瞧着萧君阙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丹云隐忍不住有些失笑。萧君阙很少有这样的神情,估摸着这个性子的人这辈子可能也就能有这么一两次这种傻乎乎的神情了,目光灼灼的,如同一个孩童看见了什么喜欢的不得了的东西,里面满是细细碎碎的光,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有些傻傻呆呆的。这是怎么了?这般想着,丹云隐就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句:“今日和幕僚商议事情,可是十分满意?瞧着这高兴劲儿。”

    可是萧君阙却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丹云隐疑惑的看着萧君阙。

    忽然见萧君阙似乎是紧张的搓了搓手,然后张嘴欲言,然后又忽然闭上嘴,显然是在考虑应该怎么开口,可是脸上还是傻乎乎的笑,一咧嘴道:“隐儿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察觉到萧君阙竟然都没有用孤这种自称,丹云隐更加疑惑了。

    忽然睡的懵懂的脑子如遭雷击一下,丹云隐抽了抽嘴角,看着这个反应,莫不是知道了···········是哪个嘴巴大的,守不严实?

第227 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1)

    应当不是锦冬,至于何渚········若是何渚说的,回头可得告诉锦夏教训教训她。不过丹云隐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的,本来就是说着打算从江南回来之后告诉萧君阙,虽然不是亲口告诉萧君阙的,可是这种开心喜悦的心情不是假的,看着萧君阙激动到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丹云隐觉得倒是也不错,本来打算之后等着明日朝堂之后再告诉萧君阙的。她是个能拖的,丹云隐笑着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太子殿下呢?看太子殿下的样子,可不是已经知道一二了?阿阙要不要跟我说说,若是阿阙说的不对,那我再跟阿阙说一件事。”丹云隐看着萧君阙笑,自己也就忍不住跟着笑。

    傻乎乎的太子殿下就跟重返童年时光一样,忍不住凑过去,大手直接就覆在了丹云隐的小腹上,嘴是越咧越大,好悬没扯到耳朵根子后面去,“隐儿是不是··········”话说到一半,萧君阙的笑已经彻底抻不住了,看起来傻的可以,甚至发出了别人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太子殿下会发出来的声音,萧君阙嘿嘿的笑了两声,换了个说法道:“我们是不是要有孩子了?”

    丹云隐瞧着萧君阙那嘿嘿笑的模样,哪里是傻,就快要变成和那七岁烧傻了的小孩子一样了,只有那七岁烧傻了的脑子糊涂了的小孩子才会这般笑的,丹云隐忍不住刮了刮萧君阙的脸,然后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萧君阙的手上,温声道:“···········是啊。”

    丹云隐恍然,原来这一晃这么快,没想到她竟然都有孩子了。原是一年前的这时候,她还在满心思想着该如何将前世的账清点一下,只是没想到世事变得如此快,太多事情的变化和有些事情的改变让丹云隐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都觉得自己前世的记忆应该是错乱了,许多事情也跟着改变了,更有一个萧君阙,是全盘打乱了她的阵脚。本来她是不愿意接受的,也是不想接受的,只是满心里觉得自己的心还够坚定够硬,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在前世彻底碎了,早就扔在了前世了,却没想到原来她还是这么没用,轻而易举的还是陷在了萧君阙的温柔里,那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对她一人独有的温柔和独有的青眼里。

    萧君阙笑的嘿嘿声更大了,忍不住手动来动去,丹云隐无奈的看了一眼萧君阙,将自己的手拿开了,果然没了丹云隐的一只手轻轻的压在萧君阙的手上,萧君阙的手就开始在丹云隐的肚子上摩挲来摩挲去。人都说这一孕傻三年,怎么瞧着萧君阙当父亲却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傻到底儿了呢?看着萧君阙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的手只不过是轻轻的覆在了萧君阙手上罢了,可是萧君阙想动来动去的动作都是不敢的,像是下面盖着的是什么轻柔的精灵的翅膀,一碰就碎的美好一样,甚至都不敢怎么动,这会子没了丹云隐的手,傻父亲放开了他的手脚,终于敢来回摩挲丹云隐的肚子里。

    “阿阙是怎么知道的呢?”丹云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萧君阙沉浸在自己有孩子的世界里,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哪里听见丹云隐说什么了,瞧着萧君阙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丹云隐又重复了一遍,萧君阙这才依依不舍的移开了自己的眼光,对着丹云隐宠溺的笑了笑:“今日回来的时候本想去小厨房寻点吃的,结果见着竟然在水池上镇着一壶梅子汤,细问之下就知道了。”

    萧君阙说的简单,只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的,可是复杂的多。傻父亲之前可不是这般温和的傻乎乎的高兴,而是差点没掀了整个东宫。

    萧君阙没想到今日竟然和幕僚议事议了整整一小天,早上起来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正是太阳毒辣刚要退下去一点的时候,但是离着黄昏可是还有很久,也就是丹云隐才睡了一刻钟的功夫,前脚睡着后脚萧君阙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发现丹云隐竟然是在睡觉,萧君阙忍不住失笑,竟然是来补觉来了,想着早上的确自己走的时候丹云隐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现在补觉倒是也正常,看着睡得香甜,萧君阙就准备去小厨房自己拿碟点心回来吃。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多走两步路,以往都是于公公替萧君阙拿的,不过今日坐了一天,议事的地方倒是不在宫中,而是在一位大臣的家里,向来以朴素和清廉闻名的刚直不阿的大臣家,自然是没有什么软垫或是软椅了。萧君阙坐的屁股都有些木了,想着那群幕僚满眼放光,跟狼崽子盯上了肉一样暗搓搓的兴奋的样子,萧君阙只觉得过早的回来也不太好。其实事情也是他早就一手安排好想好了的,只不过萧君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实在是难以拔出,文远侯府还尚在朝堂上有点势力,后宫里还有个几乎是传奇的安妃,这帮忠心耿耿的幕僚自然是将本就有点机会还野心勃勃不安分的萧君林视为了争夺储位的头号大敌,本来想着和这种打起交道来让人牙酸的人打个持久战就觉得烦躁,没想到这般今日让他必是没有出路的事就摆在了眼前,能不兴奋吗?甭管是年轻的激动的说着如何如何安排更周全怎么今日剩下的时间更通个气儿安排的更圆满的大臣,还是年老的捧着自己的胡须就差欣慰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老臣,都出奇一致的和萧君阙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不过到底这些人也不是酒囊饭袋,说的也是句句在理,完善是更完善了,只不过这时间也就过去了。其实同样和萧君阙一起坐的屁股痛的还有几个萧君阙的早就共同商议过的心腹,不过也只能坐着板凳,暗地里揉揉屁股了,才不会想起来当时自己知道的时候也是十分激动。

第22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2)

    只不过没想到就这一次,就这么巧,就让萧君阙一眼看到了小厨房放着的那壶梅子汤。萧君阙本来还是好奇的,也正觉得有些渴了,梅子汤解渴倒是极好的,没想到这一口下去酸的差点没一口吐出来,还好良好的身为皇子的教养让萧君阙忍住了,也幸好小厨房里面没有人,否则说不准还能看见向来表情管理很好的太子殿下眼角嘴角一起抽的模样,怕是要暗自担心自己瞧了去是不是小命不保了呢。萧君阙看了一眼这梅子汤,再仔细看看,只觉得色泽深了些,没想到这是多放了多少梅子,简直是酸的他牙都倒了。

    东宫的两位主子其实都不是太喜欢吃酸的,所以自然这梅子汤也不是什么常备的,尤其是这种酸的让人倒牙了的。萧君阙本来正纳闷呢,锦冬就过来了,一看见萧君阙显然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的样子,再看看萧君阙手里拎着的一个杯子,里面隐约还晃悠着点汁水,锦冬就觉得心头一跳,连忙问道:“太子殿下怎么自己来小厨房了,您需要什么只消说一声,奴婢给您送过去。”

    萧君阙摆了摆手,放下了杯子,然后指指那一壶梅子汤问道:“何时备了梅子汤?还熬的这么浓,实在是酸。”

    锦冬暗暗叫苦,怎么就这么巧呢?她刚刚内急,本来这梅子汤都镇好了,正要拿去给小姐放好,结果忽然内急,一回来就看见太子在这拎着茶杯,“最近东宫的奴婢们用的都是梅子汤来解渴的,眼看着天气渐渐有点起热了,下午的时候更是有点热风·········”锦冬硬着头皮道,神情还算是自然,昨日晚间丹云隐和萧君阙才回来,自然锦冬也是········希望萧君阙别问下去了吧,小姐那意思摆明了是想自己说给萧君阙这件事情的。

    果然这种小事自然萧君阙是不会过问的,只不过是看来人了顺嘴一问罢了,萧君阙自然没有想多,东宫的主子就如于福说的那般,是很宽仁的,连带着这些奴才的生活过的也滋润的很,只是熬些梅子汤解渴罢了,这种小事自然不值一提。

    萧君阙吩咐锦冬送些垫肚子的点心到寝殿去,就拂袖走了。萧君阙回到了寝殿,一坐在椅子上,还好椅子上是有软垫的·········有软垫的?萧君阙坐下才后知后觉,寝殿里的椅子倒是从来没有放过软垫啊,今日早上走的时候还没有,想来应该是丹云隐回来坐在椅子上放了些软垫的,萧君阙坐的是丹云隐常坐的位置,萧君阙看了一眼,只有这一个椅子上面放了软垫,还是细心铺了两层的,倒是软和,对于现在屁股有点疼的萧君阙,十分适用。

    萧君阙是等了一会又一会,丹云隐就是迟迟的不肯醒过来,睡得还是沉沉的,萧君阙忍不住走到自己心上人的榻边蹲下看着,可是却瞧见那白生生的小脸有点发红,果然萧君阙手一贴上去就觉得这温度有些不对劲,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是烫了一些。

    萧君阙这就急急忙忙叫了何渚过来。

    何太医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子殿下满脸忧虑,萧君阙长叹了一声,哪里都好,只不过丹云隐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偏偏差了那么一点,好不容易到了东宫之后已经被养的好了许多,可是偏偏这江南一行估计还是逞强些,这似乎有些发热了。

    何渚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萧君阙,在太子殿下疑惑和冷厉的目光下替太子妃把了把脉。非是何渚在纠结什么,只不过太子妃告诉他想要亲口和太子殿下说,眼见这都回来一天了,晚上正是小夫妻说话的好时候,谁知道太子殿下到底知不知道呢?若是真的不知道的话如果他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萧君阙十分不耐烦的看着莫名其妙有些磨蹭的何渚。

    “瞧瞧太子妃是不是发热了。”

    何渚瞧着太子妃健康的很啊。

    脸色红润,看起来睡得正香。

    孕初期的妇人的确是会体温稍高一些的。

    可是何渚到底该怎么说呢?还是直接大力的吵醒太子妃,到时候让太子妃自己说吧。何渚打定了这个心思,那丝帕刚要搭在丹云隐的手腕子上,太子殿下就横眉道:“动作轻些,非要拿个帕子盖上面?孤记得你会悬丝诊脉。”

    何渚心里苦,但是何渚不说。

    “是··········”何渚慢吞吞的收起来丝帕,萧君阙也瞧出来了何渚似乎是心里有事,挑眉就开始问,何渚人倒是个一根直线的,三两句没过去就被萧君阙套出来点话。

    “哎,这事微臣答应太子妃了,等着太子妃亲口告诉您您才高兴呢!”何渚一副求饶的样子,心里是真的苦,实在是太苦了,没想到太子身边的差事也这么不好办,要不是知道萧君阙只是对太子妃这样关怀则乱而且也不是真的要责怪什么,何渚恐怕都想回到当初一根筋想要跟着太子混的自己跟前狠狠的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萧君阙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何渚:“当真不是发热?”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子妃最多最多就是贪睡了些,可能是连日舟车劳顿也是没有休息好罢了,至于其他什么毛病那是真的没有啊!”何渚皱着一张脸。

    萧君阙这才摆摆手要放何渚出去,只不过又将信将疑的补了一句:“什么事情让太子妃要瞒着孤?”

    何渚无言,静静的看着太子殿下。果然,人还是不能陷入一个恋爱的怪圈,否则的话智商都会急速下降,何渚根本不想承认这是自己从前憧憬的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可能人一旦坠入爱河就只有七八岁了吧。何渚满心绝望,这两口子真难伺候。

    皇宫里讨口饭吃真难啊。

    还是等哪天捧得锦夏美人回家才是真的。

第22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3)

    起码下次再被太子殿下这般逼问的时候,再三要确认是不是太子妃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时候,何渚还能宽慰一下自己的心。

    太难了。

    何渚满心苦涩的被太子殿下放走了,栽歪走着就碰到了锦夏,连忙一个立正,走的板正了些,挎好自己的小箱子,何渚少年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同少年气息的沉稳和老练。

    只不过看着有点滑稽。

    “呦,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吃了螃蟹,那螃蟹活着的时候被你活生生的清蒸红烧焖炖了,心有不甘,所以半夜入了你的梦进了你的魂儿,刚才是螃蟹附体,栽歪着横行走路呢?”锦夏一开口就是十分犀利而刻薄的点评,对着何渚又补充道:“多大年纪了还没个正形,幼稚,实在是太傻了。”

    何渚闷闷的道:“锦夏姐姐,您比我大几岁啊?不过就是比我早生了那么一两年,不用这样处处都拿着这个跟我说事,等到有一天我一定···········”

    锦夏一挑眉头,横眉竖眼道:“怎么,有一天还想翻了天不成?”锦夏伸手作势就要去戳何渚的腰窝子。

    “不敢不敢·········好姐姐,饶了我吧·········”何渚求饶的跟着锦夏说,少年人有些清亮的嗓音现在软软的撒着娇,锦夏不知觉的红了耳根子哼了一声,不再看何渚,反而是转身就要走,却被后面的何渚追了上来,两人并排走着,倒是叽叽咕咕的说了不少话。何渚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等到有一天一定要将锦夏好好教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夫纲’。何渚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只是说的话却是轻轻柔柔的,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都是温柔和宠溺。

    锦夏比锦冬小个两三岁,小小的锦夏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张小嘴更是叭叭的,也不如锦冬沉稳,只不过锦夏觉得这样也很好,只不过偶尔有的时候锦夏也想感受一下做姐姐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想到一个有心有时候想耍耍当姐姐照顾别人说教别人的威风的幼稚鬼碰到了另外一个有心想要接近她明明小一些却想要对她好的幼稚鬼。两个幼稚鬼凑到一块,若是日后真的成了一家,按着丹云隐的话来说,那东宫怕是真的没有什么安宁日子过了,得赶紧给何渚升官加薪,让何渚好好的把锦夏请出去,省的这宫中都是锦夏和何渚吵吵嚷嚷的声音,虽然热闹些············也不是不好呀。丹云隐那时候抿着嘴笑,看着锦夏,锦夏被自家小姐看的脸跟红透了的虾子一样,寻着个理由就溜走了。

    却说这边萧君阙可不知道人生艰难的何渚这边刚满心苦涩的跟着磨磨唧唧的太子求饶溜了转身出门就碰到了锦夏,还是要继续求饶的样子,而是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萧君阙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向来是洞察力十分高超且眼神十分好使十分细心的太子殿下今日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砰砰打鼓,总是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竟然一时之间有些镇定不下来,萧君阙直接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看也未看,然后直接‘噗——’的一口差点全喷了出来,怕吵到丹云隐睡觉,萧君阙还知道收敛一点声音,放下杯子回头一看,发现丹云隐睡得沉,竟然没有半分反应,丝毫没有被吵到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这连着两次都差点被酸倒牙的事情让萧君阙忽然灵光一现,终于恢复了以前太子殿下的神智。平日里根本不爱吃酸东西的丹云隐房中竟然有梅子汤,奴婢们用的梅子汤却用上好的甜白瓷壶海碗装着,十分嗜睡的丹云隐,何渚满脸纠结的样子,绝对没有发热的丹云隐,太子妃说要亲口告诉他的事情,在等何渚来的时候锦冬颤颤巍巍试图想换一壶茶被自己拒绝了直接让她下去的时候锦冬满脸隐晦的纠结,屁股下面软乎乎的几层软垫,素日从不矫情什么身娇肉贵的丹云隐···········

    种种关窍忽然打开,萧君阙忽然手一握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咧开,变成了现在丹云隐看见的这幅傻乎乎笑着的模样。

    丹云隐笑着道:“原是这样。本想亲自告诉阿阙,没想到你自己已经先猜到了。”

    萧君阙摇摇头,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无妨,也是隐儿亲口告诉我的。”

    腻歪了好一会,萧君阙才渐渐从自己要当父亲要有孩子的喜悦中慢慢抽身出来,然后·········萧君阙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似乎是回忆起来那梅子汤的味道,现下真的知道了自己要当父亲了,忽然油然而生一种处处都需要担心处处都需要费心劳力现在的环境和一切准备对于丹云隐来说都实在是太不仔细了的感觉。

    “隐儿,你可有按时服用安胎药?”

    “隐儿喝那些个酸的可是确实没问题?素日你不爱吃酸的。”

    “这是几个月的事了?眼见着怕不是从江南之行之前便有的,那可怎么了得!我就是再不懂也知道这妇人有身子的前三个月最是要紧,你却如此折腾!”

    萧君阙说着说着就开始念叨,只觉得处处都是安排的不仔细不好的,兴致勃勃的太子殿下自己絮絮叨叨之后甚至还打算拉着丹云隐说说孩子该起什么名字才好。

    “···········这是不打紧的,阿阙,时候还早呢,还不知道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何须这么着急。”丹云隐无奈的看着萧君阙。

    “这怎么早了!”萧君阙急火火的样子:“男孩子女孩子日后都要有的,早些取下来自然是好的,可不早了,粗略算算不过再有七个月了!”

    “七个月还不早?”丹云隐看着萧君阙仍是急吼吼的模样。

    “当然不早!眨眨眼睛可就过去了。”

第230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4)

    萧君阙说的十分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时间过的那么快,七个月还不是弹指一挥间,说完还是要兴致勃勃的拉着丹云隐商量一下孩子究竟要叫什么名字好,哪个名字贵气,或是好一些。

    然后太子殿下就被太子妃扫地出门了。

    “我困了,睡了,莫扰我睡觉。”丹云隐眉头一皱,就开始赶起来滔滔不绝的念叨着各种名字典故的太子殿下。

    萧君阙站在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脸上的傻笑还没褪下去呢,丝毫不像是刚刚被自己的夫人赶出房门的样子。

    锦冬站在院门口,无助的捂上眼睛,先是看了面色不动如山的太子殿下被酸的脸都皱在一起的样子,后是看见了太子被小姐赶出来之后还是一脸傻父亲的笑容的样子,锦冬只觉得她的人生还真是圆满了。

    不过这样也好,锦冬的嘴角也浮现起来了笑容,像是被萧君阙感染一般的。

    这样真好,有了人间的烟火气,原来那般的太子殿下也是个活人,会有喜怒哀乐,全是因为小姐会笑出来。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就好了,锦冬觉得总是看见这种打心眼里让人开心的感受到了这红尘烟火气温暖的景象,她都能活的长久一些。

    丹云隐却是睡不着的,等到晚膳的时候,太子殿下竟然亲自端了饭菜来,于福跟在后面紧张兮兮的看着萧君阙,生怕萧君阙一个不小心烫着手了或是怎么了,这位主子哪做过这种事情,就算知道这位是太子殿下不是个傻子,可是于福总觉得今天的萧君阙有点不太对劲,于福一路颠颠的跟着萧君阙,一会哎呦一声,一会诶呦一声,横眉竖眼的对着那群还是忍不住偷偷瞄过来的奴才。

    看什么看,没见过太子殿下端饭菜吗?

    没见识的东西。

    今日之后就有见识了吧。

    于福一溜小跑帮萧君阙开了寝殿的门,然后恭候着萧君阙进来,萧君阙端着托盘,却很稳当,只不过于福终于看见了哪里不对劲了,这在外头走着太子殿下却是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是不动如山的稳重,虽然跟萧君阙跟了这么久的于福直觉上就觉得萧君阙今个心情特别好,进了寝殿才能看见萧君阙脸上的稳重逐渐变成了··········傻乎乎的笑。

    于福脑子一懵。

    然后看着萧君阙将托盘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太子妃显然是早就醒了的,此刻手边放着一杯茶水,瞧着也不太像,透着泠泠澄澄的浅棕色泽,手上正捧着一卷书,看的倒是认真。

    萧君阙放下托盘之后一把就夺过了丹云隐手中的书:“何渚说了,你不能干些劳神费力的事,虽然身子无虞,之前养的也算是强健,可是到底从前有过身子底子不好的时候,总是这般,对自己身子不好,若是落下了毛病··········”萧君阙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被自己的夫人扫地出门了之后萧君阙就叫来了何渚,下午刚来过的何渚认命的背起来自己的小药箱,赶向了东宫,没想到太子却拉着他说个没完没了,问了这个禁忌问那个禁忌,就算是何渚已经完全说明白了都有什么禁忌或是有什么东西该忌口的,萧君阙突然想到某样吃食还是会再问一遍何渚,何渚耐心的说着,讲的自己是口干舌燥,幸好萧君阙还算是关心下属,指了指茶壶示意何渚可以自己倒杯水,何渚感动的倒了一杯,边倒还要边滔滔不绝的回答萧君阙各种恨不得细到一个头发丝的问题,看也不看就赶紧一饮而尽好润润这干涩的嗓子,没想到这一杯水下去何渚是真拼了一条老命才没有喷出来。

    太子还有嗜酸的癖好???

    何渚看着这里是书房,不是寝殿啊,怎么这里都换上了梅子汤呢?????

    何渚知道之前锦冬找他来说的时候,那牙酸的表情,就知道多半丹云隐喝的是真的酸,现在自己亲身验证了是真的知道了,是真的酸,酸的他大牙都要掉下来的感觉。

    萧君阙面无表情的看着何渚那满脸复杂的神情和铁青的面色,声调没有丝毫起伏的继续问道:“很酸吗?”

    何渚拼命的点头。

    “那这种程度的喝多了应该不会有事吧?”萧君阙又问了一句。

    何渚死命的摇头。

    “一天喝多少才合适呢?准确到碗数的跟孤说了,就是普通甜白瓷碗那么大的碗,或是甜白瓷的茶杯一天能喝多少杯合适呢。”萧君阙继续问道。

    何渚欲哭无泪道:“多少都行,只要不是当成水喝,一日滴水未进就可以。要是担心牙会被酸倒,微臣这就写个对孕妇无碍的方子让太子妃日日漱口即可·········”

    萧君阙一脸‘孤当然知道还用你说废话’的表情彻底击垮的何渚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何渚最后走出东宫书房的门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一个少年人此刻竟然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何渚珍惜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着于福一脸疑惑的样子。

    何渚叹了口气:“于公公,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写个保养头发的方子,你抓着去配了药洗头发,日后大可不必担忧心思过重导致的脱发··········”何渚的目光中带了一点同情,看的于福莫名其妙的,不过于公公还是笑眯眯的谢过了何渚,对于这个还算是可爱的小孩,于公公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看着滔滔不绝的仿佛换了魂变了个人一样的萧君阙,于福抽了抽嘴角,收起了自己快要瞪出来的两个眼珠子,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何渚真是好心。

    估计是怕他接下来伺候这位主子会劳心费力的导致掉发秃头。

    真是谢谢何渚,看着是得抓紧配来这个方子。不是得抓紧,是今日晚间就去问问太医院有没有值班的,得马不停蹄的办啊,晚一刻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岌岌可危,自己的心怕是也要出了心悸来。

第231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5)

    于福想着今日自己一路走过来操的心,觉得何渚似乎也是有感而发的样子。都是苦命人,何渚真懂啊。于公公再看不出来就是瞎了,看着萧君阙紧张兮兮的翻来覆去的说丹云隐不能劳心劳力,揣着双身子的人到底是要紧张一些·········不过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啊。

    只不过从心底里于公公觉得东宫接下来的几个月,日子可能要有点鸡飞狗跳了。果不其然于公公刚想完,那边就听见太子妃充满了不高兴的声音:“我知道了,可别快说了。”于公公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眼珠子,觉得这世上这么跟萧君阙说话的第一人,应该就是太子妃了,不过看着太子还是一脸高兴滔滔不绝的样子,于公公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大概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

    翌日一大早上丹云隐就睁开了眼睛,本来一直是困的很,总是觉得睡不饱,可是今日早上因为心里惦念着事情,所以竟然自己醒来了,只不过丹云隐一睁开眼睛就唬了一跳,没想到萧君阙醒的更早,竟然在直勾勾的看着丹云隐,丹云隐嘴角抽了抽。

    “阿阙醒的这么早?”

    “不算早,不算早。”萧君阙目光灼灼,还是一副有些傻了的样子,丹云隐叹了口气不去理他了,觉得这人真是一下子是傻了,说再多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果然萧君阙继续道:“隐儿大可再睡一会。”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丹云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还早罢,应该是还早。”萧君阙如是回答道。

    丹云隐听着萧君阙这般说完了之后就觉得又有些困了,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然后被萧君阙温柔的拍着背揽着睡着了。

    现在时候的确还是太早了,天才刚刚擦亮,实在是太早了。过了好久于公公才端着水盆之类的伺候洗漱的东西过来,轻轻的敲了敲殿门。萧君阙小心翼翼的起身,掀开了被子,将被角掖好,然后开了殿门。于公公诧异的看着前来开门的萧君阙,一般多是这些奴才敲门之后得了里面主子的应允之后推门进来的,没想到今个听见里面没有声音竟然是萧君阙亲自过来开了门。

    于公公自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自然就知道了萧君阙为什么这么做,看着这般对太子妃好的萧君阙于公公觉得自己都有些酸了,都别说这等身份尊贵平时是那个性子的,就是寻常百姓家又能有几个人真心实意对自己的夫人这般好呢?于公公觉得自己若是有点好文笔就好了,说不得偷偷摸摸的写点传记日后流传出去,不说求得什么赚的满贯,说出去日后有人记得他也算是鉴证了这场天家情的人,也算是有点面子了,毕竟他没有后人呢。

    萧君阙轻手轻脚的洗漱之后就出门了,萧君阙眯了眯眼睛,今日倒是还有点事情要忙活的,还是要速战速决早些时候回来吧,依着萧君林那个不服输的性子多半是还要叽叽歪歪的计较不少,也不知道皇帝的心里到底会怎么想着,到底还是心中惦念着萧君林的,还有忌惮他这个儿子,所以估摸着这叽叽歪歪的一顿翻来覆去是少不了的。还是尽快早些回来,本来想着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多说一会话多浪费一点口舌罢了,倒是不打紧,只是昨天突然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多跟那些人浪费口舌的。

    注定的事情,他本来是愿意浪费一点时间戏耍一下,看着他们跳脚挣扎一下,只是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跟着他们啰嗦浪费时间,七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了,不过就是还有一百多天的时间,少一天就是少了百分之一的天数,萧君阙可是不愿意。

    萧君阙兴冲冲的就要离开,不想却发现殿门突然自己吱呀一声开了,定睛一看正是丹云隐扶着殿门,正冲着他笑。萧君阙连忙要上去给丹云隐披件衣裳,却被丹云隐摆手推拒了。

    “不打紧的,也就是出来见见风这一会,到底还是有些困,一会等阿阙走了我还是要再去睡一会的。此事我自知你有把握,只是到底还是要沉住气。他自己如何跳脚不要紧,就算是他今日不可一日溃倒大厦土崩也无妨,到底还是要在意着那位的看法,那位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没有这个皇子了,还会有下一个皇子,别忘了适龄的皇子还有几个,到底那位看法对你若是根深蒂固觉得今日之事是你一手做局,那恐怕反而适得其反,到底是不值得的。”丹云隐对着萧君阙温声道,眉目之间尽是温柔和关切。丹云隐本来是不想睡着的,以前也不是这样,自从揣了个孩子之后是真的提防不住自己了,困劲一上来是真的沾着枕头就直接睡的不省人事,刚刚虽然萧君阙的动作轻微,可是到底还是有点声响的,丹云隐本来也是不想睡有话要在萧君阙临走的时候嘱咐萧君阙的,心里想着事情忽然一惊就醒了,好在萧君阙还没走远,才将将推开了殿门。

    再说这话其实是不用丹云隐特意提点萧君阙的,只是看着萧君阙昨个晚上那么兴奋的样子,就是跟他说了怕是也是左耳听右耳冒出去了,还是兴奋的不知所以的。还是得今日早上趁着他要去朝堂的时候清醒点的时候跟萧君阙说的,非是丹云隐不放心萧君阙,而是看着萧君阙冷不丁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若是心里直接激动着去办事自然会受到心里状态的一定影响,不会那般沉稳了。自己的担心可能是有点多余的,太子殿下在外头自然是威风八面的,怎么会露出那小孩子的样子呢?可还是忍不住告诉那个人,忍不住将自己所想到的对他好的都告诉他,看见那人知道了自己担忧的心思后的笑容,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安逸舒服了。

第232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6)

    萧君阙看着眼光里隐隐透着担忧的丹云隐自信的笑笑:“隐儿放心,自然不会的,孤心里自有分寸,你若还是困一会就回去好好睡一会,不打紧的,等你再睡醒孤就回来了。”

    丹云隐也笑笑:“我岂是担心你不沉稳,不过是怕你这心头高兴的跟个什么样子一般,偏偏还走神了,到时候可不好,还是要满心多思虑一些。”

    萧君阙收下了自家夫人关切的话,美滋滋的就转身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跟于福说给太子妃熬煮点暖身子的东西,然后才放心的走了。刚出东宫门口,就看见了颇为憔悴的顾灼阳。顾灼阳一直以来都跟个小太阳一样的没心没肺,可是此刻却是半点精神也提不起来,看着有些蔫蔫的,看着萧君阙出来才勉强笑了笑道了一句太子殿下问了个安。

    这月来还是顾灼阳第一次见萧君阙。萧君阙颔首,和顾灼阳一起走向朝堂。顾灼阳是太子的伴读,照理来说皇子上朝的时候这些伴读就在外头候着的,若说这是有些丢身份的如同奴仆一般也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些伴读自然不是像奴才那样守在最外头,而是守在偏殿里,与其说是候着不如说这是皇家给的一种尊荣。能当伴读除了少数意外,大多数还都是世家子弟。

    萧君阙边和顾灼阳往紫宸殿的方向走边看着顾灼阳蔫蔫的样,显然顾灼阳是没有打算开口说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意思的,而是蔫头蔫脑的,看着好不可怜,素日里还算是活泼的一个人忽然变得这般沉默寡言,萧君阙先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头?”

    顾灼阳蔫蔫的摇了摇头,像是霜打的茄子:“无事。”

    “这月余来孤不在宫中,瞧着你又是给孤惹出来了什么麻烦,是怕孤训斥你,所以便不敢说吗?”顾灼阳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是对自己的太子表哥十分推崇,顾灼阳以前就十分怕犯错了到时候萧君阙训斥他,小胖子的心里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的抵触,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崇拜的人觉得自己是个笨手笨脚的小胖子。娘亲说,若是身宽体胖的本来就是让人觉得是笨重了些的,尤其是自己年纪还小,还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要是这样就活像那熊孩子,招人厌恶。

    可是这次顾灼阳却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因为这个,瞧着还是十分沮丧的样子。

    萧君阙抿了抿唇,淡淡的问道:“你有何事跟孤说便好了。孤就算不是这个太子,也是你的表哥,何必拘泥于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到底还是小孩子,有何事跟孤说了,省的自己憋着烦闷。”

    这话一出来,顾灼阳显然就是被一箭击中了红心,就是因为这点小胖子才不肯说的。

    小胖子似乎是知道了些人间疾苦的模样,皱着个眉头问了萧君阙一个十分噎人的问题:“表哥,若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你说有可能吗?”

    萧君阙被这可不可能两个字听的脑壳疼,只是揉了揉额角:“孤当是什么,原来是害了相思病吧?”

    顾灼阳显然是一听这句话就有些低落了,沉闷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是心里头惦记上了别人了,做什么一副这个模样?”萧君阙嗤笑一声,听的顾灼阳面红耳赤,低下了脑袋瓜子。萧君阙知道,对于顾灼阳来说,若是说一大堆苦口婆心的话倒是不如这一句话顶着他来的实用。

    果然顾灼阳吭哧瘪肚了半天,吭吭哧哧的冒出来一句话:“只是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明明知道是没有可能的,还心里觉得有可能,还妄想着觉得之前她说过的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只要我们肯去求了就一定没有问题,我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可能那么小,她都那么明显的告诉我了明明她是对我只有关爱没有那种感情的,可是有的时候我们不经意一起度过的时候仔细想起来都是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萧君阙挑挑眉头,看着顾灼阳沮丧的样子。他又不傻,自然是能看出来,顾灼阳其实是喜欢萧凌云的。虽然皇姐脾气坏了点,虽然皇姐总是喜欢捉弄这个小胖子·········虽然皇姐比他大了几岁,虽然皇姐有事没事总是说自己更大一些,可是萧君阙能看出来,皇姐也并非是心里无意,可是顾灼阳还是太小啊。他这个弟弟都娶了太子妃一年了,可是皇姐还是迟迟的没有嫁人,已然是耽搁了,而顾灼阳现在甚至还没有到了能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的年纪,还只是太子的伴读罢了。这之间年岁差的又岂是少数?

    顾灼阳低低的又道了一句:“可是我不知道,我就算是告诉自己很多次了,要将她当成姐姐,我心里面会这么难过,可我不知道,当我觉得自己真没用她病了我都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头进后宫内宫去看看她·········”顾灼阳补的这段话,是喃喃自语的,声音极小。只是耳目聪敏的萧君阙怎么会听不见听不清呢?

    “哪里有什么有没有能耐,时日可等,若是你心悦之人尚未婚配,难不成区区多少时日都等不得了。若是真的到了她当真无意已然婚配那日,你再如此颓丧也不晚。”萧君阙淡淡的对着顾灼阳如是道,却没有点破顾灼阳心悦之人是谁。的确顾灼阳应该是没有什么正经名头去后宫看看的,太子已然娶了太子妃一年了,可是作为姐姐的萧凌云却还没有嫁人,可以说是皇后皇帝的宠爱,是宠爱着自己的女儿想留着在宫中几年,萧凌云耽误的也不到三年之数,又何来着急之说呢?可是若是顾灼阳再小一些日日往长乐宫里跑也就罢了,顶多是真的关切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姐姐,可是这都做了几年萧君阙的伴读了?

第233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7)

    虽然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胖子,可到底男女有别,求了自己娘亲也没用,娘亲横眉竖眼的就是一顿直戳,说顾灼阳这是越矩了,后宫岂是外臣能随意进入的?以前仗着太子在还好,顾灼阳还算随意,可是这一月萧君阙去了江南,萧凌云前半月没怎么出宫寻着顾灼阳玩,后半月就直接病倒了,见不到萧凌云这么久,顾灼阳才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抓心挠肝的难受,才知道什么叫相思情苦,才知道什么叫做心中是万般的抽痛,觉得自己原是没有任何光明正大的身份,去接近那人的。

    还能再作一个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多久,顾灼阳从不考虑什么日后日子的心,从不考虑日后该如何发展该如何有自己作为的心,那颗曾经只想混吃等死的心,悄悄的变了一些。

    看着顾灼阳这幅模样,萧君阙也不多说些别的什么,只是二人无言的走到了紫宸殿,萧君阙眯了眯眼睛,今日的紫宸殿一如平常,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若说真是有什么特别的,这特别的人倒是成了萧君阙自己。

    萧君林挑了挑眉头看着萧君阙的脸色,然后笑着开口,却是有些阴阳怪气:“呦,素日里瞧着皇兄都是冷着脸的,看着沉稳不已,怎么今日看着却是像有什么高兴事一样?”

    萧君阙淡淡的瞥了一眼萧君林,显然连想理萧君林的意思都没有。其实萧君林怎么作天作地对于萧君阙来说就像是小孩子要逞能一般的玩闹,有什么阴阳怪气不留在骨子里面反而摆到了明面上,就如一些小事,像是走个路都非要让他蹩脚一下挡一下他的路,这种小事萧君阙简直是从小看到大了,自然也是不计较什么的,多说一些浪费口舌扯皮不说,反而显得萧君阙没有什么度量一样,反而不值得了。

    萧君林看着萧君阙压根就没有要理自己的样子,脸色有些微微的发乌,嘴角牵强的扯了扯,给自己找了个比较好看的理由,以往的时候在这些朝臣们面前在紫宸殿前面萧君林是不会跟萧君阙说这些闲话的,譬如问问萧君阙为何高兴的这种话自然是提都不会提起来,左右萧君阙高不高兴干他何事?现在又不是下朝的时间,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在外臣面前说这些实际上是真的让人觉得此人靠不住,只想逞一时口舌之快,毕竟真正的智者都不愿意随意的开口,谁能知道究竟到底最后皇位落到谁手里呢?

    “也是快要到上朝的时候了,皇兄,臣弟先进去了。”萧君林尴尬的笑了笑,语气不再那么阴阳怪气了,只不过听的人也是不大舒服。

    萧君阙又瞥了一眼萧君林,这有什么可找场子的?萧君林此人到底还是太在意身外的名声,在乎别人的脸色和看法,恨不能让自己十全十美变成一个比他萧君阙各方面都强的人,事事都想赶超一头,也罢,确实是这些年来了,对于这种人萧君阙一般都是懒得浪费口水,只是今日心情的确是好点,倒是有心思和萧君林说些话儿了。

    只听见萧君阙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此处乃是紫宸殿前,是上朝之处,三皇子还是唤孤太子比较好,毕竟朝堂之上非兄弟,你我二人还是父皇的臣下。”

    萧君林的脸色从有些乌色变得有些青,语气不大好的回了一句:“太子如此当真是生分了。”

    小胖子的心情十分不好,再听见这个人左说一下又说一下就是脱离不开想要让萧君阙不舒服的样子,口气比萧君林的更恶劣,少年清亮的嗓音此刻却是十分闷闷的:“三皇子还是快进去吧,三皇子向来都是最勤勉的那个,第一个来紫宸殿前候着,再浪费一会子时间可就不是第一个进去的了。”说罢顾灼阳作往前走两步的姿势。萧君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乌青着脸就直勾勾的走进了紫宸殿里,恰好这时候皇帝也该到了。

    众人先是请着皇帝进了里面,然后慢吞吞的跟着进去,等着帝王在紫宸殿里面坐正。萧君阙私底下愉悦的夸了两声顾灼阳,连说着小孩子倒是有些长大了,不知道还有这幅牙尖嘴利的模样,可是不像以前那个模样了。

    小胖子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萧君阙的夸奖让小胖子暂时抛下了自己十分不快的相思之苦。皇帝进去了之后众位还要在外面等不短的时间,萧君阙于是还悄悄的对顾灼阳耳语,等下了朝之后寻个时间,让顾灼阳去长乐宫看看长公主,皇姐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待顾灼阳也像是亲弟弟一般,做姐姐的生病了,弟弟没法进宫看,好不容易萧君阙回来了,可是得好好看看萧凌云去。

    萧君阙说的正经,没有点破顾灼阳喜欢的人是谁,稀松平常的就像是什么一样,顾灼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萧君阙,脸上的阴霾渐渐的散去了一点。

    萧君阙的身边忽然凑上了一个身影,定睛一看乃是定清候,定清候是个年轻的,是承袭了家中的爵位,不过也和萧君阙差不离的年纪,定清候暗戳戳萧君阙的肩膀,小声道:“瞧着那只不低头的雌孔雀,跟你叽叽歪歪几句话里面没一句话是对的,都是阴阳怪气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瞧着你是真开心,太子殿下,你是怎么了?从江南回来一趟中邪了?我竟然从堂堂太子殿下的脸上看到了一点闷骚的开心?这微微勾起的嘴角,啧啧啧,不简单啊·········你若是被人掉了包就赶紧跟我说,我近日在道观里和一个大师混的比较熟,你要是找我的话童叟无欺的价格我定然给你说说好话,你看看成不成·········哎呦·········”定清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君阙直接一个不动声色的戳肩给戳的痛呼出来。

第234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8)

    还好平裘惜命如金,脑子还没糊涂,知道这里是紫宸殿前,知道小命要紧,只是刚出了一点声音就被生生的压下去了。

    这定清候看起来挤眉弄眼的像极了那些纨绔,实际上却不是,而是个真正的扮猪吃老虎的,这位非嫡非长的,老定清候是个出了名的宠夫人的,只可惜那个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于后院的管制那可是人间一把好手,也是个最毒妇人心的,可惜老定清候情人眼里出西施,眼前一抹黑就是觉得自己的夫人贤良淑德,后院的那些儿女不是夫人出的可是过的好凄惨。这位继任的定清候就是个比较惨的,因为母家有点势力,又家中富庶,这位小定清候和他的母亲可是没少吃苦头,因为小时候是个小机灵鬼,更是被那位有着个天赋不怎么样的嫡子的夫人给记在了心头第一大患上。所以渐渐大了之后就开始不是聪明出名了,而是出了名的纨绔,什么江湖游侠,什么那些奇奇怪怪的道观,都是这位喜欢的,尤其是喜欢美娇娘,如此纨绔子弟渐渐让夫人给放下防备了,结果呢,现在的小定清候就这样成功的上位了,成了继任的定清候,定清候这个职位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靠着祖上的隐蔽混了个世袭不削爵位的好处,虽然不算是什么有大影响力的,可是就跟个中立的搅屎棍一样,哪里都能搅和一下,所以也是不能得罪的。这个笑起来眯眯着眼睛的小定清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约莫着是因为从小到大装着纨绔觉得自由自在还有意思惯了,或是觉得纨绔这么些年了要是突然又变了个人难免让人觉得此人太过显眼太过有心计,虽然想调查的肯定也都能摸得清楚他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可是定清候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

    自然还是这么个纨绔的样子,跟萧君阙说话也是笑嘻嘻的这个模样,还动手动脚的,不仅如此,丝毫不惧怕萧君阙冷气场,似乎是对萧君阙十分感兴趣。萧君阙和这位小定清候唯一的交集就是小时候来宫中的一群大臣们的孩子里面有一个灰头土脸的,萧君阙比较感兴趣就问了两句,知道这个孩子甚至肚子还有点饿,早上都没有吃饱,便领他去御厨房‘奢侈’了一顿,不仅如此还给了这位几块糖,那小小的孩子当时眼前就一亮,跟他说,谁对他好他就跟谁好。

    小小的萧君阙抽了抽嘴角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就有种甘愿赴汤蹈火结草衔环的模样,虽然小小的萧君阙就知道身为储君生在皇家能拉拢一个是一个的道理,可是还是不想让这个小孩子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给卖了。

    因为几块糕点几筷子菜和几块糖。总感觉长大回忆起来也不是什么太好听的传说。是的,传说,那时候小小的萧君阙不过才几岁的年纪,能领着人去御膳房里面吃东西的年纪,那可真是不知道权利为何物的年纪啊,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罢了,面上是个十分持重的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的小太子,实际上心中惦念的还是那些个民间的英雄传说。传出去说太子日后的衷心属下居然是几块糖换来的,属实不太好听。

    不过那个幼稚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啊。萧君阙眯了眯眼睛,心情好了,连带着回想起来的事情就多了,本来是已经多年不曾想起来过童年小时候是什么滋味了,那人人都怀念的惦记的童年,在萧君阙的脑海里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因为长时间接受下来的是作为储君该如何做,他自己本身也不是那般捉鱼打鸟没心没肺的皮小子,而是个心机深重的人,所以自然也就想不起来了无忧无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很多人都怀念童年,萧君阙只是嗤之以鼻,觉得那时候还是幼稚的时候,又有什么好追忆的呢?左右在萧君阙的印象里,从小到大他就是太子,就是被教导着如何做一个储君,如何登上大宝,如何揽尽天下先机。如今细细想起来,原来多数人都喜欢的自然是不会错的,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蒙住了眼睛看不见,依着自己的心意和经历来衡量这种事情,觉得索然无味,实际上回忆起来确实是有趣的。起码萧君阙现在是觉得还不错的。

    看着萧君阙脸上越来越愉悦的表情,平裘抽了抽嘴角,显然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现在平裘觉得不是萧君阙去了一趟江南被什么附体了,被什么换了魂了,而是他自己眼睛花了。然而就在平裘默默的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总出入道观所以被什么脏东西糊住眼睛产生幻觉的时候,听见了萧君阙带着淡淡笑意的一句话。

    “不日之后你就知道了。”萧君阙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笑容,看起来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连那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面都透露出了一丝丝高兴的亮光。

    太子居然笑了。

    平裘觉得与其比起来相信太子现在有点笑容的脸,还是等着今日下朝之后去佛寺里面求个开过光的平安符来的实在。鬼鬼,这可是萧君阙啊!真是活见鬼了。

    “确实是件高兴的事情。”萧君阙又补了一句,嘴角的笑又扩大了一点。

    平裘默默的退开了一点,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跟萧君阙就不能说悄悄话了,要顾忌的东西就比较多了,还是不情不愿的又把刚迈出去的两三步又缩了回来,然后像个缩头的王.八一样颇为猥.琐的探头探脑道:“老实说,自从你有了太子妃之后,我都开始好奇你家的太子妃是什么神仙人物了,是普照四方自带圣光的那种吗?”说着平裘还比划比划,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一样,然而搭配着此刻有些缩头缩脑的样子,看起来更猥.琐了。

第235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9)

    “我真觉得能让太子殿下您变得如此的人,一定是个厉害的大人物。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自从你成婚了之后,你居然甘愿在东宫长毛了·······啊不不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平裘看着萧君阙颇为暴力的捏了一下手指关节的样子连忙一口气把下面的话改口一顺溜说完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前没在东宫长毛··········”

    萧君阙的笑容慢慢消失,表情越来越不妙。

    “哎呦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太子妃实在是厉害,能让太子您倾心············尤其是江南之行,算上这江南之行,在昨日之前我可是足足三个月都抓不到你的影子了。”平裘吞了吞口水,其实他是想说,这太子妃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进了这位主儿的眼呢?平裘也是见过丹云隐的,只不过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平裘并不觉得这位是什么千年难得一见古今上下绝此一位让所有男人一见倾心的美人。然而从前萧君阙可不是一有空就留在东宫的,昨日自然是指萧君阙商议之事,而平裘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不太是个时候,只不过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他和太子的关系倒是好,萧君阙也不会真的计较他一言一行的得失,所以平裘可是胆子大的,其实平裘早就想说了,萧君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宠爱这个太子妃了?虽然联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太子妃的确是个十分聪敏的,只不过萧君阙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过度流连于儿女情长你倒是呢?

    平裘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规劝两句的。

    “真是有碍观瞻。”萧君阙冷哼一声,不看平裘,听不出来平裘的弦外之音就怪了,平裘此人倒是一个忠心的,和萧君阙关系好也是真的,所以萧君阙的确是不在意平裘说这些事情的,知道他也是一心为了大事好,只不过这么说还是让萧君阙有些不爽。可是不爽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让平裘也见识一下丹云隐到底是个多聪敏的人,让平裘也见识一下丹云隐是何等的宝物级别的让人惊喜层出不穷且最是绝世的惊人吗?他还不舍得让丹云隐出来见风,让一帮别的男人或是别的人看见呢。所以萧君阙只是冷哼一声,点了点平裘的仪态,然后慢悠悠的道:“你倒是真的聒噪啰嗦,瞧着这都进去多少人了,好在玉朝没有按着品级要求进朝堂里面的顺序,要不然孤和你今日就要挨罚了。”萧君阙说罢就走进了紫宸殿,平裘哎哎了两声,连忙也跟着萧君阙的屁股后面进去了。

    紫宸殿里面的摆设十分精致华贵,而上方的匾额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敦肃忠勇,这正是宝座上面的皇帝所崇尚的,历代帝王不同的心思和所崇尚的东西希望朝政里面有的,全都会写在这块匾额上,而萧君阙觉得最好笑的就是这敦在最前面,约莫也是因为皇帝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将忠写在最前面的第一个字吧。

    皇帝此刻正在揉着额角,不过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看起来似乎只是不知道昨日睡在哪个嫔妃的宫殿里,沉浸在了温柔乡里,抽不出身来上朝呢。

    皇帝身边的太监尖细的嗓音又敲响了新一天的朝堂,皇帝只是百无聊赖的坐在上面,的确,当今圣上年轻的时候可能是勤于朝政的,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别人都恭维的盛年,反而渐渐的闲下来了,倒是不太喜欢上朝或是忙于政务了,相比之下倒是更喜欢在金龙殿里面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或是去哪个妃子的寝殿里面醉倒温柔乡。不过还是不太影响的,因为皇帝处理政务的速度和效率还算是高,只是朱笔一批丞相或是其他心腹送上来的折子罢了,稍稍严重的事情才会自己亲自仔细考虑了,剩下的时间约莫都用来防备自己的儿子了。不过比起年节或是节日的时候这位拖起来无边无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从清早开到中午饥肠辘辘只是翻来覆去的讲几件事情,抛出来点问题,然后饶有兴趣的跟看着耍猴一样的看着诸位大臣争的面红耳赤的皇帝,显然诸位大臣还是觉得这般的皇帝也就罢了,速战速决倒是还好了。最是难猜的帝王心思可是不允许别人窥探的,这些大臣们每逢那些个特殊的日子就心惊胆战,虽然知道有的事情可以各抒己见,可是那又有几个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呢?毕竟皇帝看着是跟戏弄耍猴的一样,可是最后事实证明皇帝日后会笑眯眯的根据曾经在朝堂上的一点小事来推测怀疑,就是这般的多疑。

    所以上朝的大臣们站的整齐,眼观鼻鼻观心,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是太子回了玉京之后的第一次朝堂,昨日恰逢休沐,所以没有朝堂,因为说着还体恤太子,更不必要将本来休沐的日子调整过来上朝,众位大臣本来以为昨日就是鏖战一上午或是整整一天了,没想到皇帝竟然没有将昨日休沐罢免了,而是真的放了一天的假,而到了今日心里就更是有点泛苦水,经过了一天皇帝想的就更多了,谁知道又要拖多久呢?不过今日是好事,应该不会拖沓的太久。

    当然,心中这般想的都是一些不知道风声的人。真正知道风声的人,此刻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作的无事发生的模样,看起来倒跟真的似的。平裘咂咂嘴吧,真不愧都是一群老油条,眼瞧着萧君林党派的那些居然做的跟真的一样,毫无表情,仿佛今日无事发生,估计现在心中正在打鼓呢吧,可是激动了。今日就能扳倒太子也说不准了,就算是不说扳倒也是给太子一个重击了。平裘自己一个人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忽然起眼了,一下子吸引了皇帝的眼光。

第236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10)

    “··········定清候可是有什么妙计?”皇帝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下,看向了定清候。这位小侯爷皇帝也是知道的,因为定清候也算是皇帝的半个心腹,只是可惜了,后来和皇帝自己一样是越老越走下坡路,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斗的过,最后被一个庶子给窜了侯爷的位置,可是传到皇帝手里的信笺到底还是那个样子的,虽然皇帝自己心里面知道依着老定清候宠爱正室夫人的样子,是不可能给一个素有纨绔之名的非嫡非长的皇帝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对这位新任的定清候没有什么好的观感,子强父弱,看到定清候的下场皇帝每次都忍不住将自己的下场与之一起遐想一下,皇帝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个小定清候也不过是两个月之前才继承了爵位,皇帝也没有太多机会发作,只是觉得要么削爵要么发作一下这个人,是一定会做的,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平裘正在百无聊赖的听着,突然听见皇帝点了自己的名号,于是眯着眼睛笑着道:“·······臣不知,还请皇上恕罪,臣年纪尚小,阅历尚浅,实在没有去过江南,也无法感同身受到家园一夕覆灭是何等感觉,只是臣知道,为我大玉臣子,就要心中明确,家国之事当是每一个玉朝子民身上之事,只要有一息在,就绝不可能将一寸国土拱手让人·········”平裘跪下,一副请罪的模样,说罢又慷慨激昂的说了不少,滔滔不绝,直听得皇帝腻歪,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到了一息尚在就绝不可能将一寸国土拱手让人的时候脸色变了变,但是一闪即逝,然后听着平裘又叽叽歪歪了一会,摆了摆手道:“你有此心,的确是我玉朝男儿之风范。此次西域来势汹汹,竟然威胁于天子之头上,然此事的确是需要仔细商议方能行事,一旦纷争出现,受苦的则是黎民百姓,朕实在是于心不忍。”

    本来今日应该说江南水患一事的,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重磅消息要先说,竟然盖过了江南水患一事去,竟然是先在朝堂上说的,平裘摸了摸鼻子,显然是虚心受教的意思,心中则是呸了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先是亮明了自己是皇帝,是天子,却受人威胁,表明了自己到底是有多不情愿,仿佛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然后又说受苦的是黎民百姓,真真是营造了一个一心为国家考虑的高大英明君主的形象,平裘知道老定清候,也就是他那个都不配被称为父亲的人,和皇帝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也算是当时站对了队伍的人。

    年幼的平裘被主母罚跪,一张小脸上黑黝黝的都是一堆煤灰,可是老定清候可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的,看到了罚跪到有些跪不稳的平裘,甚至还问了一嘴这是哪里来的小孩,从那天开始平裘就再也没有将老定清候当过父亲,而那一日平裘在门外跪着,就听见老定清候和他的夫人甜言蜜语,二人好是个羡煞神仙的人间鸳鸯,后来主母让他可以走,实际上是赶紧滚的意思,平裘偷偷摸摸的留了下来,在阴影处恨恨的看着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没想到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老定清候洋洋得意的跟自己的夫人说,自己当初选择了皇帝也是因为皇帝也是个深情的人,主母嗤笑一声问,皇帝那般的也叫做深情之人?那三宫六院的,再说那德贵妃是得宠,可是········再多的平裘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老定清候啧了一声说当初皇帝是真心实意的爱一个女子的,只不过那个女子是姓敕的,不能啊,不能,太多的无奈了。老定清候显然是十分哀叹这段凄美的情愫的,甚至为皇帝感到惋惜,甚至还说那德贵妃再像又如何,终究不是罢了,看皇帝如今伤心,只是当时既然想到要江山不要美人,就该知道这结果,不过那敕氏也实在是性子烈了点·······

    小小的平裘当时就很奇怪,是他病了吗?连小小的他听过之后到现在记不得具体太清楚的内容可是仍然记得自己总结出来的结果——既然是要江山不要美人,可是最后看起来是那个女子不要皇帝了,可是为什么又要责怪那女子不要皇帝,而不是责怪自己当初的选择呢?这样还真是没有道理,那时候小小的平裘就觉得这二人真是可怕,也没什么好的观感,更恨恨的看着老定清候,皇帝怎么样小小的他不知道,可是自己所谓的父亲是什么模样的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是一心只爱正室夫人为什么还要娶别的侧室妾室呢?别的侧室妾室可以说是什么形势所迫或是别人赐予的,可是自己的娘却是被一本正经的一顶小红轿子下了聘礼抬进门的,既然这般还这么虚伪做什么?所谓的爱不过如此,定清候府不还是有许多其他的子女吗?所以为了平息主母的愤恨,就用这些他的骨血受折磨来平息,就牺牲这些骨血,这些可怜的没有被问过到底想不想来定清候府的孩子,一个个的就算是被明里暗里折腾死了,平裘是不信的,老定清候一点都察觉不出来。终究不过就是不在乎罢了,那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能不怨恨吗?连带着对皇帝,平裘也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人都在说当今皇上登基有多难多难,是多么的九死一生,当今的皇帝是多么铁血手腕是多么英明神武,在先帝那个时候能夺得登上大宝的机会,可是从这位皇帝牺牲自己所谓的爱的人而用来换取江山,后来又找了很多所谓相似那女子的影子来表明自己情深不寿的做法,实在是让平裘大倒胃口,自然也没有为皇帝效力的心了。

第237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11)

    所以平裘转而一心想找下一任可能的皇帝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身份,偏巧儿了,他和萧君阙有点渊源,而萧君阙还是太子,自然二话不说就一心向着太子了。

    这些年来平裘偶尔听到那位德贵妃实在是盛宠,春猎之事平裘也参与了的,正是平裘替萧君阙寻来了那些武器,处理好了那背叛文远侯的工匠的家人,因为正好是办文远侯相关的事,这一始终围绕着平裘多年的阴影忽然浮上心头,连带着平裘仔细的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的能力实在是太有限了,也畏手畏脚,只能查到姓氏同赤的几个姓氏,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却发现基本上这些都是和皇帝毫无关联,后来猛的看到了有‘敕’一字,平裘才发现原来这真的有可能是这个敕,这个敕氏是冲越国以前皇室姓氏,冲越国后来换血了,换了掌权者,王室后来也就换了,前皇室的信息被藏的很好,若不是平裘在边疆有点人脉恐怕还真的是摸不到一点头脑,平裘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这女子可能是冲越国前皇室的人,然而皇帝登基之时冲越国的新皇帝却帮了皇帝········那不就是说,皇帝必然和新国君有关系,可是那新国君不是名正言顺的登基的啊,虽然被瞒的很好,不过仔细的翻翻那些市井里面的禁卖本子,就会发现有一些民间说法说是当初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而非是所谓官方宣传的冲越国前皇室的皇子不成器,冲越国前皇帝禅让的。这还是平裘认识的那个冲越国的人喜好不太一样,专门挑着那些话本看才无意之间发现的一种说法,瞒的这么死,事出无常必有妖,平裘都不敢深想。那皇帝,的的确确是令人作呕。

    不过平裘到底是查不下去了,被隐瞒的太深了,那时候平裘也畏手畏脚的不敢放大动作,生怕若是真如自己所想万一被察觉了自己反而是无辜惨死,而等到两月前继承了定清候的位置,老定清候死了之后他才能放开手脚,尤其是萧君阙带着太子妃去了江南,不在玉京中,平裘自个儿无聊,又兴起了查查的兴趣,平裘是越查越心惊,直到他的探子告诉他实在是摸不进去了,再摸进去一定会被发现,且这结果一定会让平裘吃苦的。

    平裘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就是皇帝真的是当初‘爱’敕氏的一位公主,然而那位公主真正的性格却是刚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皇帝几乎是与冲越国篡位的将军‘互惠互利’,冲越国的前皇室覆灭,满门皆亡。那德贵妃安知霜约莫是因为形容有几分相似那位敕氏公主才受了皇帝多年圣宠不衰,就连春猎这种犯了皇帝心头大忌的事情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原谅了文远侯府和安妃,只是降了个位分罢了,可是皇帝宠着的哪个奴才是光看位分办事的呢?

    想的倒是有些远了,只不过平裘知道了这些之后再看见皇帝这般惺惺作态一定要将自己摆放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而心里想着的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将自己摘的干净塑造的多伟大的模样,就有些生理性的犯恶心。‘爱’,就是要覆灭了那敕氏公主的一族,就是要将那女子逼死,然后用无数个其他形容相似的女子来缅怀,这是什么········?平裘耳边嗡嗡的跟蚊子一样响着的声音正是来源于一个皇帝的心腹,此刻正在滔滔不绝的围绕着圣上宅心仁厚只是玉朝国力强盛,崇尚以德服人,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让黎民百姓受苦来说,正是皇帝的意思,此次边疆骚扰,皇帝是不想开战的,太平日子享受多了,就会知道若是开战究竟是有多劳心费力,且江南水患一事国库也颇为连累,皇帝自然是百八个不愿意的。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氛围反而有些微妙,本来平裘以为今天上来就要应对一下萧君林的作妖,没想到却是皇帝先开口说了另外一件事情,且皇帝似乎没有要停下来这个话题的意思,众位大臣又分成了几派,吵的倒是凶猛。

    “我玉朝男儿虽不惧怕,可是百姓何罪之有?不战则可以缓兵之计徐徐图之,若是战则我玉朝百姓岂不是要受苦?前三两年边疆的百姓刚享受过几天消停日子,如今却又要置百姓于水火之中?柳大人言下之意是觉得看惯了玉京之中的烟花盛柳,就能直接将边疆的玉朝百姓生活与之同日而语吗?!”说的慷慨激昂的正是昂首挺胸浩气凛然的文远侯,文远侯自然是要扒着皇帝说话的,也是没有想到今日一上来竟然是这种事情,不过想来也好,皇帝之前按捺住了这件事甚至都没有和别人说,要么是忽然来的急信,倒也算是天助了,文远侯心里可是清楚明白的很,自己的外孙今日要做的是什么事,如此皇帝突然说起来这个他积极的顺着皇帝的意思说,皇帝越开心越觉得文远侯顺从,就会越觉得萧君阙乖戾,就会反而今日发作的越严重,虽然这点影响也是微乎其微,不过何乐而不为呢?“柳大人真是过的糊涂了,不若柳大人即日启程前往边疆,过几天日子再来这里冠冕堂皇的说出来你的原话!圣上宅心仁厚,是满心思都在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之上,柳大人却如此悖逆,嘴上说着我玉朝绝不可拱手相让一寸,实则是不顾百姓安危,不顾圣上仁心啊!这日后传出去,到底不是刘大人背着什么名声!”

    “文远侯此言差矣,皇上明鉴,臣绝没有不顾黎民百姓之意啊!”柳大人憋的满脸通红,文远侯一开口就是牙尖嘴利的,一般时候还是不怎么开口的,一旦要是真的开口了那可是字字句句都往人的心眼子上面戳。

第238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12)

    看着圣上听完了之后略微认同的神色,柳大人只能面红耳赤的说出这一句,却绝没有向文远侯的说法低头人头的意思,还是说着文远侯的想法实在是无法苟同。柳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是个耿直的,也是个年轻人,哪里比的过文远侯弯弯绕绕看着皇帝的脸色行事,虽然入了朝堂以来是耿直著称,经常争的面红耳赤,可是满心却是为了皇家和天下考虑的好人,皇帝虽然不耐烦他这种,不过也从来没有当庭训斥过柳大人,不过就是有的时候柳大人实在是说的咄咄逼人锱铢必较耿直无比的时候才会十分不耐烦的挥挥手让柳大人闭嘴罢了。

    皇帝显然都没有想要搭理柳大人的意思,没有接过话茬,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争得面红耳赤乱成一锅粥的大臣们,然后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冷声不悦道:“行了,争个没完没了也没有结果,此事各位大臣们回去好好想想,省的在这里说这些没过脑子直接说的听得朕头痛,”皇帝尤其是阴鸷的扫了一眼柳大人等反驳了文远侯的意思的人,显然文远侯的意思是皇帝赞同的,“这件事情等明日上朝再议。”

    皇帝又揉了揉鼻梁,看起来十分累的样子,然后继续不悦的冷声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皇帝这般的样子属实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就算是往日和大家心知肚明的皇帝的心腹作出什么不同的反驳和争论,皇帝为了贤德之名也绝对不会这般直接冷面沉下来脸来说话,今日的皇帝是格外的不耐烦,皇帝冷眼的扫了一下那些刚刚悖逆的大臣,心中冷哼了一声,就是他年纪大了,越发的牵制不住这些大臣了,个个都敢顶着嘴顶着他的意思来,他才是皇帝,他的心思才是这帮臣子应该最在意的,可是此刻却连个大理寺少卿都敢过来刚硬了。以前的大理寺少卿是个老头子,混了一辈子没有混成大理寺卿就告老还乡了,新上任的是个年轻人。呵,年轻真好啊,瞧着这年轻的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个个敢逆着他的心思来。皇帝的心里十分不悦,也十分不耐烦,跟这群悖逆的臣子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宫里去多陪陪他昨日新得的美人,那美人的眉眼有四分能像他的小婉儿,实在是太难得了。

    那美人是昨日才到了宫里头的,是西域里突厥进贡的美人,实在是那四分相像的眉眼和那异域的气质,让皇帝移不开眼,傍晚刚行进到皇宫里面,皇帝本来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当日宠幸那个美人,岂知一看见那张脸心就不可抑制的砰砰砰了起来。皇帝今日本来早上还没有温存够,准备下朝了回去封这位美人为妃,不过那美人性子倒是桀骜不驯了一些,不过也好,野性一些也像他的小婉儿,待日后相处他对她好了,她自然会渐渐像小婉儿一般放下心防。不过皇帝倒是特意让人将这件事瞒好了,后宫里只知道皇帝昨日晚间临幸了突厥进贡来的美人,皇帝要让这美人一鸣惊人,被皇帝宠幸后直接封妃的殊荣,那可是太珍贵了,再者皇帝的后宫中到了妃位及以上的才有几个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般的惊喜,世间女子应当都会喜欢的吧。

    眼见皇帝要散了早朝,萧君阙觉得索然无味,既然是没有事他还是快些回去陪隐儿好,萧君阙扫视了一圈群臣,却忽然和顾应之撞上了目光。顾应之颔首示意表示顺从的臣属样子,萧君阙略微点了点头就移开了目光,避免引人注目。这顾应之是刚刚上了朝堂的,应该也就是他去江南一月里面的事,以前还未见顾应之上朝堂,也从未听母后提起顾应之要上朝堂。之前在春猎的时候顾应之也在,顾应之是顾氏年轻小辈里面唯一一个于武将上有缘的,剩下大多都是文臣。

    只不过母后不太喜欢这顾应之的样子,只是略微提了两嘴,这人不是顾氏的嫡脉,而是顾氏的一个旁支的嫡子,是那一脉实在是家中无人只有他一个男丁在了,一个家族自然是文臣武将都有才是最好的,只是顾氏嫡脉这一辈却是可怜,实在是文臣出彩的有,武将却是难得。虽然顾灼阳也可是说是个武将的苗子了,只不过小胖子年纪尚小呢,也没有上过战场或是没有去过军营,只是吊儿郎当的还在当着他的伴读。所以顾氏那一旁支仅剩的这个男丁倒是惹眼了一点,因为实在是家中无人了也无法养活自己,很小的顾应之就去了军营里面摸爬滚打,后来军功卓越,顾氏嫡脉动了心思,将顾应之收到了嫡脉里面,相当于是过继过来了,也算是顾氏嫡脉现下有了出彩的武将。

    世家大族倒是为了在朝堂上的势力能更大一些做的繁复动作实在是太多了,不过说来这顾应之也算是个能人了,萧君阙心中啧啧,收起了心思,还是等着皇帝散下早朝,然后赶着回去看丹云隐吧。

    皇帝挥手正要散了今日的早朝的时候,却见萧君林忽然出列,皱着眉头一脸很是为难的模样,萧君林今日也有些发蒙,他竟然也不知道皇帝居然还有这么一件事情要说,且说的皇帝不耐烦了,竟然要直接散了朝堂,甚至连萧君阙从江南胜利班师回朝的事情都没有要说一下的意思,萧君林都惊讶了,刚刚还瞟了一眼萧君阙,可是却见萧君阙不动如山,显然是不太在乎这件事情的样子,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甚至萧君林还看出了萧君阙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拔腿就走的样子,萧君林咬牙切齿心中差些吐血三升,好的很,萧君阙倒是真的宠辱不惊,自己若是做出了这么惊人的成就却被一带而过甚至没有要提及的样子,或是提及的不体面的话,恐怕是要气疯的。

第23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13)

    就算是喜怒不形于色恐怕也是要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总归有点表示变化,反观萧君阙却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十分期待回去的样子,萧君林觉得萧君阙的脸上就差再挂上一点笑容了,这样就更能表现出来他萧君阙宠辱不惊了。不过走着瞧,看看一会萧君阙的脸色还能不能这么好,看看萧君阙一会还能不能保持的住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萧君林捏了捏拳头上前,一脸悲愤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事上奏。”

    皇帝看着突然出来的萧君林,面色有些略微的不悦,只是想着刚刚文远侯十分理解他的意思并且十分附和的样子,皇帝只能压下心头的烦闷,然后开口道:“何事?”皇帝之所以心头有些沉闷也是因为两件事,突然来的快马加鞭的信件里写的关于西域躁动一事的确让皇帝烦不胜烦,最主要的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萧君阙得到了一个战神的名号,就是因为前些年征战西域的时候得来的,还有一事就是因为后宫的那个突厥美人儿,桀骜不驯,着实是野性难化,最主要的是让他感受到了多年之前的敕悉则,不是那个和他相知相惜的敕婉,皇帝喜欢的不是敕悉则那般的人,所以一开始对于利用敕悉则知晓一些冲越国的情报倒是利用的心安理得十分顺手,可是相处久了他甜美的谎话说久了之后却发现敕悉则变了一个人,反而变得甚是可爱,也十分的理解人,所以后来他拐走了敕悉则,到了玉京王爷府里面,化了个汉名叫敕婉,也是由是如此。皇帝渴望驯服那个突厥的女子,让她也变得和敕婉一样,再加上那四五分像的眉眼,就像是他的小婉儿回到了他的身边一样。一定是这般的,他的小婉儿一定原谅了他,回到他身边来了。

    皇帝心里面想的是这个,显然对萧君林要说的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也没什么仔细听的心思。

    只不过萧君林得了皇帝的应允之后开始说,皇帝之前没有仔细听,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字眼,然后猛然看向萧君林,盯着萧君林,听着萧君林继续说。

    “··········儿臣深知父皇最忌讳兄弟阋墙之事,更是从小教导儿臣们要相互扶住,兄友弟恭,只是儿臣实在是不能隐瞒此事,此事不能不报啊!”萧君林一脸悲愤的模样,看着皇帝投过来的眼光,然后继续清了清嗓子道:“儿臣惊闻太子殿下在江南之时,虽杀伐果断,平定迅速,只是究其根本原因,造成了江南水患决堤,造成了灾民无援无赈灾之银之根本,是太子一手促成的啊!如此去江南一行只不过是走走样子,名利双收,可不是平定水患一事犹如探囊取物,只要一声令下将扣押下来的朝廷赈灾之款下发,岂不是太简单容易了些!儿臣本来也不知道此事,竟然还是早些时候从江南逃灾出来的难民被儿臣在城门外面遇见了,儿臣方知原来早些时候造成这些灾民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就是太子啊!儿臣后经仔细调查,越查越触目惊心,越查越胆寒啊!太子如此行事,一早就设计好的就是为了用江南百姓的鲜血淋漓来换取自己的名利双收,儿臣实在是不能苟同啊!”萧君林越说越慷慨激昂,只是脸上悲愤之色不减,显然是对萧君阙的做法深恶痛绝,是个十足的爱民的皇子模样。

    萧君林还没有说完,继续道:“太子如此做,确实是让天下人惊叹我玉朝竟然有如此神武之储君,是我玉朝之福,只是这背后罹难的百姓,只是这背后无辜遭难的百姓何辜啊!何其无辜啊!一手促成这场灾难,江南的水患岂是天灾实则是人祸啊!若是江南的百姓天下的百姓知道了他们这般称赞的所谓仁心所谓能力卓绝的太子正是一手造成了这一场灾难的人,儿臣实在不敢细想他们内心作何感受啊!如今西域之事又起,竟然频繁躁动,儿臣实在难以想象被称为我玉朝战神的太子,竟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竟然是这样的人!儿臣素来尊敬皇兄,将皇兄视为榜样,皇兄打小就是样样都能力超群的不世出的奇才,若不是亲自查到取证了,儿臣是万死都不敢相信,万死都不敢怀疑皇兄竟然是如此之人啊!”萧君林眼睛赤红的说完,捏紧的拳头攥的嘎巴嘎巴响,就像是打小一直憧憬的英雄忽然变成了一个坏心眼恶毒的人一样,就像是为了天下百姓鸣不平的样子,十分正派,字字诛心。

    萧君林这一席话是仔细想过的,只不过最后几句话却是今日临时补上去的,皇帝虽然说是不耐烦了想要直接散了早朝,只是这也是天助他萧君林啊,这一番话真是字字诛心,真是字字都如一把小刀一样戳着割着皇帝的心。萧君林本来一开始也想处处跟萧君阙争的,只是处处却有些争不过,那时候安知霜就告诉萧君林,这样也好,皇帝那种人,应当是忌讳萧君阙这样的,果不其然,随着越长越大,萧君林果然发现皇帝似乎是有些忌惮萧君阙了,而萧君阙也就慢慢的收敛了锋芒,安知霜告诉萧君林,左右小时候他的天赋实在是不如萧君阙,长大了之后只要懂得拿捏分寸,就算是处处都想压着萧君阙一头,在皇帝看来那也只是作为弟弟的实在是想挑战哥哥的样子,看着倒是可爱了一些,倒是不会太忌惮萧君林。萧君林深以为然,果然照着安知霜的话来了。其实安知霜还吞下了一句话没有说,说了倒是像打击自己儿子或是承认自己的儿子不如皇后的儿子一般,可是安知霜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萧君林有心计有脑子,可若是真的论起来,的确是和萧君阙那种样样卓绝的人差了一些的。

第240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14)

    不过安知霜素来是不信天赋的,这些年来萧君林也不是做的不错吗?安知霜还是有信心的,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比皇后的儿子差。只要慢慢放着萧君林成长,她的儿子一定会登上大宝的,何况皇帝宠着她。安知霜只不过有一两分眉眼像敕婉罢了,若是真的要硬说,那就是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候安知霜素来都是通情达理又不失小女人撒娇的巧妙,且那份善解人意懂皇帝的心思就跟敕婉一样,所以皇帝宠了安妃这么多年,给了安妃太多不该给的特权。安知霜确实是了解皇帝,也看的分明,只不过安知霜的聪明劲到底只是在把控皇帝的心思和猜皇帝的心思上罢了。

    今日萧君林所说的句句都戳着皇帝的心窝子也正是如此,虽然萧君林因为丹云灵日日吹着枕头风,和之前安妃责怪他太着急的事而不太愿意和安妃唠叨太多这次的计划,到底还是亲母子,萧君林还是笼统的和安妃说了的,安妃眼珠子一转就告诉萧君林,待状告萧君阙的时候一定要戳死了皇帝的死穴。这般萧君林先说是皇帝不喜兄弟阋墙,就已经是戳了皇帝一下子了,皇帝当初夺得皇位实在是太过艰辛了,先帝的几个儿子个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连皇帝的同胞兄弟和皇帝也不是一条心的,皇帝深恶痛绝,从小对这些皇子的教育就是万万不得兄弟阋墙,只不过皇帝自己都没有做到,皇帝对于这些孩子的偏颇又何德何能要求这些皇子不起什么别的心思呢?当然这里不能说按下不表,剩下的一些话,又是叨住了萧君阙是被百姓传成了神话一般的储君,这可是子强父弱,且此次之事萧君阙办的确实是雷厉风行过于漂亮,最后还有一个恰巧遇上的今早之事,又提及了萧君阙前些年征战西域的事,这可真是把皇帝的死穴都戳了个遍,皇帝最是忌惮的就是屁股底下的这个王座会不会被人盯上,尤其是当年皇帝登上大宝,那些个兄弟是如何暴毙,他同胞的兄弟又是如何饮恨而逝,先皇到底是如何病逝的·········这就不可说了,所以皇帝最是忌惮子强父弱,最是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权利和王座。

    皇帝定定的看着萧君林,倒是从来未曾想过这个儿子会说出今日这般的一番话来。在皇帝的印象里,的确是安知霜把握男人的心把握的毒辣,皇帝的确是觉得这个儿子倒是有些幼稚的可爱,如同小孩子一般,有什么都要摆在脸上,就连萧君林素日里有什么事情哪怕是座位次序这种事情都要和萧君阙计较一番的小事,皇帝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在皇帝的心中,这个儿子听话顺从,也没有萧君阙那般的聪明或是耀眼,更不会抢了他作为皇帝的英明荣光,还是安知霜的儿子,皇帝几乎要将所有他对他和敕婉那个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肚子里面就夭折了的孩子的喜爱和愧疚全都一股脑的弥补到了萧君林的身上,这个儿子打小虽然说有时候会耍一些小聪明,在皇帝这个慈父的眼里看来还是可以容忍的,也是不失为可爱。就从他们都小的时候最小最细枝末节的事情说起吧——

    萧君阙和萧君林从某种严格上的意义来说,可以说是皇帝失去了敕婉之后登基了之后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也是最意义非凡的两个儿子。

    皇帝虽然不爱皇后,可是到底皇后与他相敬如宾,顾氏在扶持他登基上面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后打理后宫井井有条,从来没让他这个做皇帝的忙于朝堂之余还要顾及到后院起火的问题,所有人几乎都是一水儿的夸奖皇后是多么多么的贤良淑德和能干,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皇后膝下没有孩子,曾经皇帝问过皇后,卿卿想要什么?皇后本来还温柔的笑着的脸有那么一刹那的黯然失色,只是寥寥几句话搪塞了过去,皇帝不肯放过皇后,还是在执着着又问了一遍,却让皇后想起来了当初没了的那个孩子,他和皇后曾经有一个孩子,只是可惜那个孩子也无缘得见天日就胎死腹中了,自那之后皇后的身子就一直不大适合有孕,无论是宫中的太医还是民间的顶尖的大夫,都是摇摇头说皇后的身子实在是自从小产之后伤其根本伤的厉害,得需要好好调养,只不过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可惜一生子女缘实在是薄了一些,恐怕就是调养的好这幅身子也就承受的住一次有孕了,且怀孕的过程中必定十分艰苦艰难,险象环生。

    所以那个时候已经是皇后的王妃对着已经是皇帝的王爷勉强的继续笑了笑,可是皇帝却能看出来皇后满眼的顾虑和自责。皇帝忍不住软了语气下来温柔的问梓潼想要些什么呢?皇后终于慢慢的抿唇说出来了,只是眼底满是悲凉和不确信,皇后说臣妾想要一个孩子。后来,皇后的凤鸾宫中总是有十分浓重的汤药味缠绕着,竟然是厚重到几乎散不下去了,皇后喝的药剂量越来越重,每次皇帝看到那甜白瓷碗里面映的越发乌漆嘛黑的汤药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着皇后到底是如何才能喝下去的呢?

    直到有一次皇帝无意之间撞见了皇后喝那调养的汤药,才发觉皇后竟然是死死皱着眉头,一股脑的灌下去之后被呛得直咳嗽,几欲呕吐出来,忙不迭的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旁边的大宫女连忙心疼的递给了皇后一盘子蜜饯,从来是不嗜甜也在皇帝面前从未狼狈的狼吞虎咽过的皇后,向来仪态优雅的皇后就这样抓起来三四颗直接往嘴里边扔,嚼了嚼才舒了一口气。那时候皇帝负手站在皇后的身后,屏退了下人一声悠长吵人的皇上驾到,就这样定定的看着皇后然后长叹了一声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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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人都知道,丹府的嫡女最不受待见。
前世所托非人,害至亲,作嫁衣;最后换的是城楼十里战火绵延,饮恨长逝。
等丹云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
“???”
这个太子殿下好像看我非常顺眼。
七窍玲珑,堪折风骨,步步为营,请君入瓮。
只是,你看那天上的星火,哪有一颗,愿与逆旅者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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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萌太子殿下x重生黑心包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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