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脑瓜子嗡嗡的吧?”
江半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并且贱兮兮的,心间有股不妙的预感,果然——
“你是不是疯了?你回家住不好么?姑苏园林它不香么?非得挤在这犄角旮旯里?多烧钱啊。”
陈凌也视线在小区告示板上游弋逡巡,正儿八经道:“我乐意。”顿了顿又问她:“你不乐意么?以后我就是姐姐的邻居外加男朋友,多甜蜜啊。”
甜蜜个鬼。
这不跟十年前一样的么?小屁孩又得开始黏着她了。
陈凌也这只蛔虫又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搂着她笑嘻嘻说:“姐姐,你看像不像从前?”
“不像,从前我可没跟你上过床。”
“你要是想上,我还不给呢。”他傲娇道,嗔怪地睨了她一眼:“恋童癖。”
江半心想说你再说一遍我什么?
虽然和他贫嘴她自认火候不够,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制胜的法宝——“我恋你?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也不看看当时你啥样?体重顶两个我了,我得是有多重口味才会恋你。”
果然,陈凌也有被打击到,抿紧了薄唇。
见他沉默下去,江半微微一笑:脑瓜子嗡嗡的吧?
这种胜利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只因他说——
“顶两个你?我记得你当时上称都过120了吧?我还记得好像某人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拒绝你的三行情书吧?而且...我还记得——”
“闭嘴!”江半急忙伸手捂住他那张该死的刻薄的嘴。
陈凌也双眼弯成月牙,即便不说话,无声的嘲讽和同情也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江半为自己的初恋...哦不准确来说是初次暗恋未果作辩解:“他才不是因为我的体重才拒绝我!他是、他是不想耽误我!想让我好好学习考清华北大!”
陈凌也依旧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她,良久轻飘飘地迸出一句:“要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回信叫你别白日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呢?要真是这样,他既没耽误你,你也还是没考上清华北大啊。”
江半被打击地当即倒地不起。
在这一刻,她十分后悔从前把他当做树洞来倾泻了。
没错,在她的高中时代,她的确暗恋过那么一个憨批,辛辛苦苦为了他减肥,甚至鼓起勇气给对方写情书,煎熬等待了几天,回应她的正是如陈凌也所说的几句刻薄又毒舌的话。
不用他说她也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的。
她暗恋的心思全数落空后,在小陈凌也面前嚎啕哭了一阵,捶胸顿足,眼泪鼻涕直流,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有史以来她形象最幻灭的一次。
......
陈凌也遛狗似的牵着她在本小区逛了一圈,浏览了几处较为中意的租房,货比三家下来价位什么的倒不在乎,主要是房间布置和位置。
有一栋是在江半如今所居住的楼上,隔着一层楼,距离近,采光好,大体来说——
“相当不错,就这里。”陈大少爷财大气粗地甩出一沓钞票。
江半:“......”
房间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典型的城市蜗居风格,并且家居除了厨房用具样样齐全——不过陈大少也不一定用得上厨房,或许是久不经住,角落四处都蒙着灰。
“你不会今晚就要睡这里吧?”江半见他兴冲冲地拿着扫把开始清理卫生,吃惊问道。
“怎么了?试试我们的新床嘛。”他拍了拍被褥,掀起一阵灰尘,咳嗽了几声后自己先主动放弃了:“算了算了,等弄干净再说。”
江半笑了半天。
等晚上回到家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进浴室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江半两手霸着门框,上下扫了他一轮,客客气气地询问:“想...做什么?”
她本来要问出口的是“想干什么”,但介于对方老是喜欢抠字眼从而调戏耍宝,脑筋转了几个弯没找到合适的字眼代替,还是规规矩矩地换成了“做”。
“鸳鸯浴。”对方倒还老实,乖顺答道。
江半瞄了眼自家的小浴缸,说:“太小了,挤不下你。”
“不挤挤怎么知道?”
陈凌也笑着打横捞起她,挤进了浴缸里。
最后的情况是,俩人像罐头里的秋刀鱼,手脚被狭促的空间阻碍着,动都动不了。
江半顶着一幅仿佛快要被尿憋死的脸色,作了好几个深呼吸,斩钉截铁道:“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既然这么想泡,那就让给你吧。”
话说完,毫不犹豫地起身。
谁能想到地板会这么滑让她沾了些微泡沫的脚尖刚点地就踉跄往后摔了一跤呢?
谁又能想到这身体往后的一摔恰好让她几个扑棱后就趴到了陈凌也的something前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中凝固。
江半盯着几乎是矗立在自己两只眼睛前的something,下意识做了个很色的动作——
咽唾沫。
这的确不能怪她,因为在反射弧将目前情况呈现给她时,她脑海里冒出来的居然是...
俄罗斯**?不不不,没到那种程度,可能再那么small一点吧。
几乎是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些想法,江半自己也很羞躁,祸水东引地归咎为陈娇娇带坏了她,要不是她前几天说起那东西,她又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
于是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对方一阵。
城市的某一隅,陈娇娇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很显然,陈凌也是不清楚她此时心里的弯弯绕绕的,只觉她脸上表情风云变幻,异常精彩,嘴角挑起抹戏谑的笑容,故意往前送了送:“咽口水干什么?想吃?”
!!!
江半闹了个大红脸,急哄哄地要爬起来。
这时,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上帝送来了一波点睛之笔,想必各位看官都能猜到——
江半急哄哄要爬起来的想法在第二次摔倒,第二次趴到了那东西前全数陨灭,并且有了个和第一次不一样的区别,那就是...她算是彻底领略到了俄罗斯**的风味。
上帝微微一笑:懵了吧?脑瓜子嗡嗡的吧?
江半:“......”
陈凌也是人在缸中坐,福利天上来,被这一下搞得神魂颠倒,“嘶”的一声深深地倒吸了口气。
江半想死的心都有了,含的动作只维持了几秒钟,刚想撤退,后脑勺被一股强势的外力摁着,没撤退不说,反而还深入了几分。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
陈凌也眼瞳迷蒙,噙着笑问:“姐姐,深hou么?”
深你妈!
第77章: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江半此时的脸色是真被开水烫过了似的,红得发黑!27岁来的脸都在这短短几秒钟丢尽了!
但她绝不是个轻易妥协的女人,为了尽量保持自己的端庄,她不得不想方设法离开他的禁锢。
还能有什么比让对方主动松手更好的方法呢?没有。
于是江半张嘴就在他全身上下最娇嫩的皮肤处咬了口,于是她亲眼见证着十五级剧痛像段电流席卷对方四肢,陈凌也原本含情的眼眸化为不可置信、再是灭顶之痛,两条眉毛拧巴,脸都绿了。
说实话,做出这动作的前0.0001秒她有过后悔。
要真把他咬伤了咬残了,那她不是没法...
江半拍了拍脑门,把各种龌龊的想法赶了出去。
陈凌也还在卫生间,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前去慰问一番的时候,对方捂着something出来了。
一看到他捂着,江半就越发惭愧了,主动问起:“没、没事吧?”
陈凌也瞪着她:“怎么会没事?我咬你试试?”
江半心想说那也行啊,只要你戴舌钉...
呸呸呸!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作出一个无比懊悔的表情:“对不起啊,刚才我一着急就...”
虽说那是人家...但她自认为力道掌握地适中,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还龇牙咧嘴的吧?难不成这男人这么娇弱?
陈凌也一瘸一拐地走向卧室,很大度地说:“没事,也是我不好,逼着你...”
听到他这种宽容不计较的说辞,江半觉得很稀奇,愧疚感再度涌上来,追上前道:“确定没事啊?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不用吧...”陈凌也苦瓜脸,委屈十足,而后极其认真地说:“要不然姐姐帮我看看吧?”
“......”这小子是不是想占她便宜?
“放心,我都半身残疾了还怎么占你便宜?你看看,没事的话就睡觉,有事上医院。”
“......”话听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啊。
江半将信将疑地凑过去,陈凌也就献宝似的扯掉了浴袍,她两只眼睛还没分辨清楚,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线重新对焦了之后,她就被压制在了底下,蠢蠢欲动。
陈凌也抵着她,一张脸笑得像妖孽:“还咬我...你属狗的啊?真让你咬残了怎么办?以后你可都用不了了。”
“我——”
他他妈的敢情都是装的啊!她咋就不咬死他个熏肠呢!
当事人的江某: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沉浸在这样懊悔情绪里的江某,不可避免地再度回想起方才呈现在她眼前的。
陈娇娇说标准是180厘米、180毫米、180平米,目测的话,好像三项他都占了吧?差不多的样子,差不多差不多...
思及此的江某心田滋生出一股美滋滋的喜悦。
别的先不予以讨论,冲这资本,她这个小男朋友,好像还挺能拿地出手的嘛。
......
在豪门世家中,草根姑娘和翩翩太子爷的情缘总避免不了几点:
1.他爸看你不顺眼所以绝对不让你入门。2.他妈或许看你还看得过去但也绝对不会让你入门。3.和太子爷同等级别的千金公主百分之一百看你不顺眼,因此就会想方设法不让你入门。
总是这样的世俗老套且无奈。
江半第六感是天生的灵敏,又或许是左眼皮跳动地太过厉害,老觉得最近会有什么血光之灾。
如果她抛却当局者的身份,从而旁观的话,她很快就能发现,和陈凌也之间的关系中,存在的最大的差距到底是什么。并且就是因为这些差距,才导致了隐隐的忐忑。
所以她这是在害怕失去?
江半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可这种忐忑确实是真实的,是有理由且得到了印证的。
自从和贺尧聊过接翻译工作后,他效率很高,前几天发了封邮件,让她陪同合作方去工厂里参观。
任何语言只要长期不使用都会变得生疏,好在江半偶尔还时不时地看几部西班牙影片、背几段西班牙文摘、亦或者在互联网和西班牙男人聊天,以此达到练习第二外语的目的。
就从她挂的翻译兼职评分都是五星以上,她自诩西班牙语说得还挺顺溜。所以一番陪同浏览参观下来,身为巴塞罗那人的合作方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临了暗戳戳地示意她要不要一起共度良宵。
江半礼貌拒绝。
这不是第一次了,倒不是说她魅力大十分迷人啥的,而是这些男人初次来到陌生的国家,艳遇的念头比较强烈。
江半辞别贺尧一行人,正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就见陈景阳从另一边的办公室踱步而来。
是上去打个招呼还是溜之大吉?两条方案摆在面前,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命运岂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放过她?当然不会了,所以命运之手拎着陈景阳,直截了当地拦在了她跟前。
江半眯眼看向隔着几缕茶烟的陈景阳,暗自思忖。
按照常用的套路,他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她放弃,亦或者甩出个几十万几百万当分手费,再不济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价,也低估了精英人士的思考方式和行事作风。
“小江上班应该挺辛苦的吧?工资还拿的少,有没有跳槽的想法?”
“......”
“大部分像你这个年纪的女人,装扮地是一个比一个精致,动不动几万的包几万的手表,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爱好高奢的女人哈。”
“......”
“对我你应该也了解的差不多,说起来小时候咱俩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呢。虽说我没有见过你的面,但听松子时常提起你,对我们家小也也是关怀地无微不至,我们夫妇俩都挺感谢你的。”
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是自谈话以来从始至终萦绕于她头顶的。
不过经由他最后那话,江半倒是想问问:“为什么把他扔去奈良?”
陈景阳显然一愣,有些吃惊,很快恢复如常,眼睛眯起来:“他把这都告诉你了?”
江半点头。
“那他没有告诉你理由么?”
“说是为了锻炼他。”
陈景阳微微笑:“没错。”
“......”
得,陈凌也这么敷衍她,陈景阳也不肯告诉她详情,谜题大概只有等主角自己释怀了主动提起才能解开了。
江半把花在谜题上的心思收敛了,淡然问:“您叫来过来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重点。”
陈景阳拇指转了转紫砂壶茶杯,看她的眼神意味悠扬。
第78章:哥哥教你
谢衍觉得最近的陈凌也大概是真的从良了。
退出仙人跳团伙不说,好像花在公司事务上的心神都凝聚了许多,不去公司要么就是画画搞艺术。他打开电脑,谢衍竟然发现他不是为了打游戏。
这就让他有点郁闷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竟然重色轻友,要搬出去住了!
更更让他郁闷的是,偏偏沈七还要在旁边一个劲的念叨:“凌哥真要搬出去住了啊?为啥啊?咋这么突然?他搬去哪儿啊?以后就你自己住——”
谢衍一记眼刀飞过去。
沈七识相地闭了嘴。
“不玩了。”谢衍把游戏机随手扔到了角落,走向画室见重色亲友的某人在收拾画框画笔之类的,没好气地问:“真要搬出去?”
“嗯。”陈凌也头也不回道。
谢衍心底有些闷闷的失落。
似乎察觉气压降下来,陈凌也回眸扫了他几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衍和自己不一样,他早年自闭,习惯了一人独处,平时画画玩游戏什么的,倒也自在。但谢衍是害怕寂寞孤独的类型,一个人呆着,游戏都玩不起劲。
陈凌也道:“你要是想继续住下去,就转租给你了。”
这房子原本是他在校时租的,勉强当个画画的小工作室,和谢衍熟悉了以后,他这家伙时不时上来串门,后来索性就一块住下了。
“我一个人住有什么劲?”还不如回冷冰冰的大宅呢。
陈凌也想回头看他,视线却率先落在从客厅沙发那儿探出来的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瓜上,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不是正好有合适的人选么?反正你们都决定做下去了”
谢衍顺着他视线望去,眼神水波不兴,片刻后抄着兜钻进了自己卧室。
被这俩人打量了小会儿的沈七浑身不自在,主动屁颠屁颠地迎上去,立在门框边笑:“哥要搬去哪里啊?”
“你嫂子那。”话说出口,陈凌也嘴角挂了道浅弧。
还别说,他还真喜欢这样称呼。
沈七作了个揖:“恭祝哥嫂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凌也轻笑:“去你的。”
沈七摸摸光溜溜的脑袋瓜,跑到谢衍房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衍哥?”
里面传来一个闷闷的音调:“嗯?”
沈七转了转门把手,没反锁,索性大着胆子推门而入,就看到谢衍蒙着被褥,一只手肘遮着眼睛,嘴唇在动:“有事?”
“......”
沈七眼睫微翕,说:“衍哥,别伤心难过了,他又不是消失了。你俩感情这么好,多的是机会一块玩儿的嘛。”
谢衍本来还好好的,听他这么一嘴,好像真是自己舍不得人家怎么样的,恼羞成怒的心情倏然充斥,嗓音都冷下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难过了?不会说话就别说。”
“......”
他有说错吗?好心安慰他还这么生气?沈七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站在原地。
谢衍瞟向他:“还不走?”
“哦。”
沈七耷拉着脑袋抬脚往外走,没走出几步,又回身道:“哥哥,我陪你玩游戏吧?”
听到这一声“哥哥”,谢衍心里舒畅了些微。对方20都还不到,叫他哥哥是理所应当的。
沈七看他脸色有所好转,眯眼笑了笑,正当他要走近几步,打算一起组局的想法却被他的回答扑灭——“你那么菜,玩游戏也只会坑我,有什么好玩的?”
“我...”
好吧,他无话可说。
他俩先前一起组队玩过来着,但奈何沈七没这天分,手又残,回回坑队友,导致谢衍在游戏里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谢衍从挡着的手肘缝隙间觑了他两眼,见对方稍显无措地站着,嗤笑几声,懒散说了两字:“玩吧。”
“你不嫌我坑了?”
沈七看着他爬起来,优哉游哉地越过他,呼吸似微风穿林,飘散在他耳后三寸:“哥哥教你。”
......
拜江半送的大礼所赐,陈娇娇最近几天精神异样地饱满,活像吸饱了米青元的女妖怪,红光满面,春风几度。
她这厢神采奕奕,对方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正当她打算为她的情趣内衣包括王氏集团后期计划案聊表谢意时,却发现江半一人窝在电脑桌后面,没有骨头似的趴着,颓靡不堪。
陈娇娇伸手往她跟前打了个响指,江半抬起脸来,一幅便秘的表情。
她大惊失色:“小半,你这是咋的了?”
这话问出去,她破天荒在对方眼里看到那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懊恼和无声拒绝。
“发生啥了?”她嗅到一股八卦的美妙气息。
江半不回答,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
“不是...你得支棱起来啊!哪能像现在要死要活的,快跟姐们说说!”
于是,江半勉强支起下巴,伸手够了够保温杯,一口水没喝到肚子里去,反而被呛着了。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缝。
在陈娇娇灼灼的目光追问下,江半勉强说了第一桩倒霉事。
尽管她要求听众席的娇娇保持冷静保持理智,可对方还是无所顾忌地嗷了一嗓子:“什么?!他说要包养你?!”
“你小点声!”江半一把将她拉到了电脑桌底下,妄想堵住这只尖叫鸡的嘴。
陈娇娇显然沉浸在极度的震惊当中,三魂都没了七魄,良久之后眨眨眼,感叹道:“有钱人真是变态啊,连自己儿子的墙角都想挖...”
“的确很变态,还很莫名其妙。”
当初听到陈景阳表达了他的想法后,江半神态和陈娇娇这只尖叫鸡差不多,极度的震惊和作呕。
陈娇娇名侦探柯南上线,摸着下巴说:“他铁定是想膈应你,恶心你,棒打鸳鸯拆散你们俩。但他竟然用这种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令人发指!”江半义愤填膺地附和。
“你男朋友知道不知道?”
“我没和他说。”
“为啥不说啊?难不成你还真有——”
“放屁!我是觉得他们父子俩关系已经很不好了,不想再去刺激他,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病得不轻的,谁知道被他一刺激会发生点什么?反正我又没有真要当杨玉环的打算,没必要给他添堵。”
第79章:我他妈直接好家伙!
“就算你是杨玉环,他陈景阳也不是唐玄宗。老色批一个,乱来他不觉得恶心么?”
“上了年纪的男人嘛,更何况他还是富得流油的上了年纪的男人,不整几个干女儿好像都跟不上市场行情了。”
“有道理。”陈娇娇叹了声,又问:“他就说要包养你?然后呢?不得有东西表示表示么?”
“给了我一张卡,我没收。”
“好样的!有骨气!视金钱如粪土,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半觑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还有附加的?”
“他说给我经理的位置,还说...只要我想,博美他都可以收购了让我当老板。”
“啊...这样啊...”陈娇娇眼神涣散起来,陷入了沉默。
说实在的,江半真没什么动心的点。一来是博美广告公司不属于她真正热爱的范畴,工作图个生存而已;二来是因为...陈凌也。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博美是家旅行社亦或者估值上千万啥的,她会不会动心呢?
俗话说得好,世上最不能试探的是人心,最经不起考验的是爱情。
她突然有些理解陈景阳此番的用意了,也有些佩服他的狡猾和城府。
他没有直接甩钱,虽说给她公司和甩钱差不多,但公司可以划在前程这大板块,当老板,既能够享受利润金钱,又可以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
二者兼得,唾手可及,想必大部分人都会把持不住。
陈娇娇就被这利诱吹得把持不住了,贱兮兮地笑问:“你说他乐不乐意包养我啊?咱俩身材年龄啥的差不多嘛。”
“你的骨气呢?”
“嘿嘿,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骨气。换了我,我就先拿了这公司,省得莫远宁整日里趾高气扬的,然后包养他几十个几百个小鲜肉,把本吃回来!”
江半无语凝噎,觉得把这桩倒霉事告诉她简直是多此一举,起不到半点安慰的作用,遂揉了揉蹲麻的小腿,要起身坐起来。
“就这事搞得你茶不思饭不想形同鬼魅啊?”陈娇娇抓着她问。
“......”
陈娇娇又在她眼底捕捉到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再度扑上来:“咋的啦?还有啥事你瞒着我?和陈凌也在一起,生活精彩了很多嘛。”
江半是真的不想提起这第二桩,以手掩面,唉声叹气。
脑子却像台电视机,自动播放了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咬了某人俄罗斯熏肠的那段小插曲,而是更加难堪、更加尴尬的...
陈凌也租的楼上的房间尚且没有全部打理好,又爱粘着她,所以一连几天都宿在江半家中。
昨夜一个良辰美景奈何天、月影云疏好春色,江半掐着日期,在生理期即将到来之际,决定好好炸一炸自己的小男朋友,省得经受之后一个礼拜同睡一张床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痛苦。
陈凌也当时在忙着收拾带过来的画框颜料盘,似乎分不出太多心神来满足她的要求。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27岁半还有短短一两年时间就要到三十了,再加上空窗三年,有了固定食物,如狼似虎的形容放到她身上其实相差无几。
于是她披着松松散散的、一碰就能掉落从而全身坦诚的浴袍,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对方。
女人要是向男人使用美人计,大部分男人都会将计就计。
更别提自家的小男朋友了。
所以陈凌也压根就抵挡不了近在尺咫的胡乱的吻和迷人的诱惑,什么画框什么艺术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火急火燎地拨着衬衫要把烦人的阻碍给褪去。
俩人神仙打架似的从画室一路滚到了客厅沙发,一路滚过来,阻碍差不多没了,武器磨得差不多了,zishi也准备好了,正当跃跃欲试,可——
谁能料想到蝴蝶飞飞提前成功着陆淮城了呢?
谁能料想到她之前来淮城住自己女儿家里时就偷偷配了把公寓的钥匙呢?
谁又能料想到她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就挑了个这么巧妙的时机破门而入呢?
江半在事后万分懊悔:她干嘛就管不住自己的腿呢?她干嘛就要在那会儿勾引他呢?
所以秦兰破门而入的下一秒,印入眼帘的是满园春色,俩人挤在沙发里,姿势类似于——
“老H推车啊?哈哈哈哈哈哈!”陈娇娇发出一阵鸡打鸣,竖起大拇指:“好家伙!我他妈直接好家伙!”
江半本来就恼,被她这一通嘲笑,龟壳里的王八似的缩起脑袋,捂着脸不敢见人。
脑海的电视机又继续播放——
江半俩人被吓得三魂没了气魄,她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陈凌也四肢的僵硬,抵着自己的something立时车欠了大半,一回眸,他脸都是煞白煞白的。
如果跟前有面镜子,她一定能发现,他俩小脸都是煞白煞白的,跟钻了面粉袋子似的。
秦兰更好不到哪里去。有什么比亲眼见到自己女儿那啥还要更...尴尬的呢?
她在那瞬间的表情好似被几道滚滚的天雷击中,两手提拎的土特产“啪”的一声散落在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江半生怕下一秒她两只眼珠子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这样尴尬到脚趾抠别墅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
因为很明显,双方都处于极大的震惊当中从而导致了神经系统的卡壳。
率先回神的是陈凌也,他抓起一旁的衣服飞快地裹住了她,还想再寻点什么东西裹住自己,奈何衬衫啥的在滚过来时搁的距离太远够不着,手臂扑棱了几下,无用功,江半扔给他两个枕头。
于是陈凌也就前后夹着自己,灰溜溜地躲进了卧室。
等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大致收拾完毕,三人面对面坐着,展开了深度的谈话。
江半俩人活像挨训的小学生,耷拉着眉眼,内心极度忐忑。
秦兰看看自己女儿,又看看推车的老汉,方才那一幕里的白白的大腿还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老脸是一阵青一阵白,清了清嗓子,没说话,再清了清,还是不知该说些啥。
还是陈凌也率先出声,怯怯地问了句:“秦阿姨...您怎么这么晚来啦...”
越到后面,语气越虚,仿佛面对的不是未来丈母娘,而是十恶不赦的魔头。
秦兰回了神:“打搅了你俩的好事了是吧?”
陈凌也:“......”
江半:“......”
第80章:请多关照
一时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江半脸上挂着的却不是自豪和感慨,而是极度的变扭和尴尬。
偏偏陈娇娇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女人还要在一边用巨大的笑声放肆嘲笑她,令她更无地自容。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你们俩...哈哈哈哈...要换了我...被我妈...哈哈哈哈!”
江半:“......”
江半飞了几记眼刀过去:“您老等顺了气儿再发表意见行不行?”
陈娇娇笑起来那可真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前仰后合就差把肺给笑出来了。
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
二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足足半个多小时过去,办公室里依旧回荡着哈哈哈哈的笑声。
江半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鄙视她,直接远离了这只功力十足的尖叫鸡。
......
蝴蝶飞飞身子骨确实不大好,但当得知自己养的老白菜有人拱了之后,突然就感觉爽利了许多,精神百倍,吃嘛嘛香,一顿饭都能扒拉个好几碗了。
虽然一想起那拱白菜的未来女婿,脑子里就不可避免地浮现昨晚的场景,可她不得不感慨——
这小子进展倒是挺快的嘛!一段时间没见农村就把城市包围了,看来自己教给他的方法也不是全然没用的嘛!
作为夕阳红大家庭的重要一员,蝴蝶飞飞来淮城的第二天,就已经和本小区内下象棋的大爷、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打成了一片。
当下在围观完几局象棋、唠完几小时的嗑后,边欣赏小区内的绿色规划边慢腾腾地回家去,准备烧一顿香喷喷的晚饭给老白菜和猪。
呸呸呸!是女儿和女婿。
刚出电梯,她就发现楼道内霸占着一队搬家工人,抬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往楼上走。
旁边的中年男人还在指挥:“哎哎哎小心点啊!别把人家的画给磕坏了!我告诉你们人家可是知名画家,一幅画抵你们一年工资呢,要磕到了碰到了你们赔得起嘛你们。”
本着邻里和谐的理念,秦兰凑上前打了个招呼:“楼上来新邻居了啊?”
“是啊,一小年轻,出手还挺阔绰,说是画画的,估摸着有点实力。”中年男人说着,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问:“你也是住这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秦兰指了指跟前门牌号:“我女儿住这,我这段时间过来看看她。”
“哦...你是江半她妈啊?”
“你认识我女儿?”
“我是房东,这栋楼的租客我都认识。”
“这样啊,幸会幸会。”秦兰和他握了握手,礼貌道:“我女儿一个人独居了这么长时间,多亏了你们左邻右舍的帮忙照顾,谢谢啊。”
“哪里哪里,年轻姑娘不容易,我们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的。”房东看上去是个心善和蔼的,客客气气地笑了笑:“嘶...小江交男朋友了吧?我看她最近经常带个男人回来,隔了三年头一次呢。”
“哎,对,刚好上呢。”
房东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那男朋友就是楼上的新租客啊!前几天他俩一起来看房的呢,哎哟...我这记性,现在才搞清楚。”
闻言,秦兰眼睛瞬时一亮。
进展有点超乎她的想象,这么快就搬一起住了?当然也不算是一起住,楼上楼下,一层墙壁之隔,还挺黏糊的嘛。
不过她又有点生气,昨晚三人会谈的时候,这俩小兔崽子可没有提到过这事情,是打算瞒着她,偷偷另筑个爱巢?
“放这放这...悠着点你!”房东指挥几名搬家工人把画框小心翼翼地靠在一间类似小作坊的房间内的墙壁边缘,冲秦兰道:“他的东西差不多都搬完了,得走咯。”
秦兰在公寓里大致逛了一圈,收整地蛮有一股艺术气息的,墙上挂的除了画还是画。
至于画的什么她也看不懂,兴致缺缺地转身要走,那双火眼金睛却在瞄到角落里摆放着的一幅尺寸较小的画后,登时冒出亮光来。
......
下了班的江半在602门前站定了许久。
最终上了一层楼,在702前站定。
702的门铃坏了,于是她只能抬起手腕扣了扣。
门一拉开,仿佛里面是个旋涡,她立时就被席卷了进去。
陈凌也抱着她在客厅中央转了好几圈,笑逐颜开:“姐姐,以后我就是你的新邻居了,请多关照。”
江半也笑了,故意揶揄:“请多关照。我这个新邻居不会再哭鼻子了吧?”
“说不定呢。”
“啊?你一大男人要在我面前哭几回啊?不嫌丢人?”
陈凌也脸埋在她颈窝里轻叹:“只要姐姐不离开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旦有这种念头你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不止,我会活不下去的。”
江半哭笑不得,摆正他的脸,一本正经道:“忘记我教你的了?不管你这么说是不是夸大其词,我都不允许,你得先学会爱自己才会爱别人,明白了吗?”
陈凌也歪着脑袋看她,明眸皓齿,闪烁着几点夺目的光辉。
江半莫名地想起从前的自己,和卫满在一起时的自己。
其实和如今的陈凌也差不多,娇纵蛮横,任性恣意,妥妥的情感白痴,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俩人间相处时的关系,不知道如何付出,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有利于双方的爱。
幸运的是,卫满教会了她,他包容她的蛮横,体贴她的恣意,是让她沉浸在爱里渐渐成长、渐渐变得成熟理智,渐渐领略了爱情二字背后的真谛。
总有那么一个人,教会了你如何去爱,却成为了你生命中的过客。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理期,江半想到这里,原本欢喜的情绪跌落至尘埃,眼眶莫名地湿润了一圈,她急忙别开脸,妄想掩饰过去。
“姐姐,怎么了?”陈凌也握着她的双肩,温柔的吐息酝酿在耳后的几公分。
“没事。你帮我煮碗红糖水去吧。”
“厨房用具还没添齐全呢。”
“......”
陈凌也想了想,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薄而瘦的手心揉了揉她肚子,轻声问:“疼吗?要不下楼——”
她还是说:“没事,不疼。”
第81章:像中了蛊毒
看她样子确实不像是痛经什么的,可是她为什么好端端地哭呢?难道生理期的女人变化这么多端的吗?
陈凌也一时慌了阵脚,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追问:“那姐姐告诉我,为什么哭啊...”
“......”
“是不是我说的话惹姐姐生气了?”
“......”
“还是姐姐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他擅长洞察她心思的本领在这一刻消失地一干二净,完全搞不懂是因为什么理由。
江半听他小心翼翼的语气,稍稍抬眸,便撞进他那盛满了局促忐忑的瞳仁里,失声笑道:“都说了姐姐没事,不用担心我。”
陈凌也却在这时开窍了,既然不是因为生理期的痛楚而哭,那她还能突然为了谁哭?除了一个人——“因为卫满么?”
江半闻言,眼底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惊讶于他对自己的心思如此明察秋毫、失落于过客已然消逝在她生命中、躲避于害怕他识别出来前者的失落后心生不满从而闹情绪。
到了最后,她竭力掩藏掉,故作轻松地调侃:“你不说我还没想起他来呢。”
虽然但是,陈凌也是捕捉到了那种微妙的神色的,确实不满,但无可奈何,所以当下表情并无太大起伏,淡淡问:“是哪点让你想到了他?”
江半看了他一眼,老实回答:“我自己,现在在教你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我自己。”
“所以从前是他教会了你怎么去爱的,是么?”
“是啊。”
陈凌也神色凝重。
江半叹口气说:“你用不着生气什么的。的确,我偶尔会想起他,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我想起他时,已经无关爱不爱了,更多的是一种对回忆的感慨。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头看,你会发现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因为这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放下他了?”
“......”
江半想了想,艰难地点头。
或许吧,只是占比多少的问题而已,她唯一能察觉到的是,那部分重量确实在慢慢地变轻,但不可能灰飞烟灭的。
她将永远感谢那个人,曾经出现在她生命里,教给了她那么多东西。
陈凌也紧盯着她,明白她的回答是虚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眼眸微垂,一种悲悯的情绪蔓延至心头,良久才抬起脸道:“姐姐,我爱你不会比他爱你更少。”
江半怔愣,继而说:“我知道。”
可爱情怎么能够靠谁给的多来衡量呢?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唯有用心一点点去感受,去探索,去获取,去付出。
他又道:“只要你教会我,我们在一起,我会让你开心的,你就不用想起他,也不用为什么回忆哭了,因为...最好的就在眼前。”
江半笑了,伸手捏了捏他脸颊:“我知道。”
陈凌也揽过她抱在怀里,择取她颈间幽凉的芬芳,轻声问:“姐姐,我是不是比之前好很多了?”
“嗯,好很多,孺子可教。”江半两指端着他下巴,眉眼盈盈:“再接再厉。”
“条教成你中意的,以后用起来也更顺手不是?”
“那也不一定,条教你就意味着我可能会比你自己还要更了解你,缺了神秘感,万一哪天就腻味了呢?”
“不许你腻味。”陈凌也皱眉说。
“那你就得加把劲,多创造些我料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什么?我再多打颗舌钉?入颗珠?”
“......”江半翻了个白眼,问:“为什么你会去...弄舌钉这种东西?”
“嗯...因为当时我在幻想着...姐姐的表情一定会很销云鬼。”陈凌也沾沾自喜道:“结果就真的...很销云鬼。”
其实原因也就是个新鲜感,年纪轻轻总喜欢往自己身体各处折腾,体验痛感,体验真实,从而抛却麻木。
“放屁,你这么有远见?在奈良就想到会和我...万一没发生那晚上的事情呢?你要怎么跟我重逢?”
“万一没发生那晚上的事情,万一我的病好全了,我直接上门找你去不就好了,反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住址。”
“然后呢?追我?”
“嗯,死缠烂打,锲而不舍。”
“我要还是不愿意呢?”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弓虽了你。”
江半嗤笑:“要坐牢的。”
“你不会的。”
陈凌也咬着她耳朵轻笑说:“因为如果真要弓虽了你,那我一定会表现地比任何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我会竭尽所能让你的身体战胜你的理智,我会让你体验到从所未有的快乐,让你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我,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到那时,即便我身在监狱,你也一定会来求着我...”
低而魅的嗓音,令江半不自觉像中了蛊毒,陷入一阵语言引发的幻想里,她心口微微发热,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时,猛地抬眼,只见他一幅洋洋得意的满足神情,戏谑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江半:“!!!”要气死了!
她怎么就这么耐不住呢?!没骨气!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勾人心魂的能力。
江半愤愤地推开他:“老妖精!”
陈凌也笑开了,牵住她手腕:“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哪个人像我一样尽心尽力地伺候你?”
“......”
江半想起陈娇娇调侃她的,难不成她真是枯木逢春了?间隔三年,估计都会这样吧。
她陷入一阵沉思。
陈凌也把堆积在角落的画框抱出来,说:“别傻站着,看看挂哪儿合适。”
“哦。”
江半掀开了画布,浏览一张张画像,人物、风景、建筑,笔调基础晦暗却又细腻,宛若末世间一朵凋零的花,每一抹色彩都极尽渲染了股无法言喻的悲。
最能表达人内心的无疑是出自于手的作品。
她明白是陈凌也的过往经历铸就了他灵魂深处的消极,眼前画卷张力和影响力十足,那种悲悯的情绪再度重现,令她不自觉多望了他单薄的背影两眼。
“为什么挂这些?挂点明朗的看起来也更舒心啊。”
陈凌也思忖片刻,倒真听取了她的意见,抽出了原本打算塞进作坊的一张,示意给她看:“这张怎么样?”
一片瑰奇的星空,宛若汪洋沉淀了数以万计的星子。
江半点头:“好看。”
第82章: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那就这张挂客厅吧,我找几张挂卧室。”
“你画的全部都带过来放在这里了?”
数量倒不是很多,但她一个外行人也不能随意批判什么的,毕竟艺术本来就费心神。达芬奇画鸡蛋还画了好几年才能成为如此伟大出色的艺术家呢。
陈凌也弯腰一一扯开画布,听到她这么问,眸心闪了闪:“嗯...有些搬来前卖掉了。”
“卖了?牌子货?几多钱?”
“想买?”
“先收藏点啊,等你以后身价翻几百倍我再转手卖出去,那不是赚大发了?”
陈凌也低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世上一半的艺术家都是饿死的,另一半是死后才立名。”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人才能点评专业内的东西,江半不是专业的人,看不准他画的好坏,只是单凭个人审美觉得笔调细腻、韵味深长,所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搭腔。
她想了想,走到他旁边柔声宽抚:“全世界这么多靠艺术生存的人,怎么就只能光分成两种极端呢?你还忽略了一部分,一部分既没有饿死,也不是死后才名声大噪的艺术者。你有天赋也有勤奋,一定能在观望月亮的同时紧握着六便士。”
陈凌也潜意识想说“这一部分占的几率微乎其微”,可见对方双眸赤诚,主动哄他,他心田甜滋滋的,往她额角亲了口:“那你陪着我一起成为兼有月亮和六便士的这部分好不好?”
“万一你有了六便士,变成了陈世美怎么办?那我这个秦香莲当的不是有点冤?”
“我是那种人么?”
江半笑嘻嘻的,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好听的话,可他——
“我要变也是变薛仁贵,让你这个河东柳氏苦守寒窑,寂寞死你,然后讨个昭阳公主回来,再气死你。”
河东柳氏听到他这么说,当即就伸手要掐他脖子:“我看别等你讨个昭阳公主回来气死我好了,我现在就掐死你个小王八蛋以绝后患。”
陈凌也一脸傲娇:“你舍不得的。”
江半:“......”
她想了想,决定从另一种角度打击他:“你要是真成了薛仁贵,谁说我一定会苦守寒窑的?我他妈天天去逛窑子,天天去找男人鬼混,让你头顶大草原,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果然,陈凌也脸绿了:“你敢?”
“我看我敢不敢?”
“那我给你穿个贞操裤,钛合金的,非得让你的盘**结网了不可,结得严严实实,只能等我回来了才行。”
“......”
盘**...结网...我他妈的...一场异想天开的斗嘴,又以江半战败为告终。
陈凌也得意地笑了:“无话可说了吧?”
江半终于在这时体会到了蝴蝶飞飞的心塞,和蝴蝶飞飞贫嘴,她总是胜出,保持着不败的战绩。可到了他面前,她就变成了臭皮匠,三个三十个都顶不过跟前的诸葛再世。
她郁结了好一阵,心想着回去可得好好看看脱口秀和相声了,不然这以后的日子天天斗嘴天天输可咋办?她的江湖地位可不就不保了?
绝对不行!!!
“挂这个挂这个。”陈凌也大手一挥手,颐指气使。
江半大致按着他给出的方向和标准挂了几幅尺寸稍小的,作为装饰品来说,整体观感还是很不错的。主要是这人手太巧,下笔如有神,让她这种外行人看着就觉得上档次!
但她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你之前不还说画了很多...我么?怎么一张都没看见?”
该不会是骗她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
陈凌也顿了顿,笑道:“我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画地不好?”
“怎么可能呢?画地可好了,只不过就算我乐意挂满这堵墙,姐姐这么害羞的人,见到也会不高兴吧。”
江半想了想,说地挺有道理的。试想一下,如果有面墙挂满了自己的落体,大概多数人都会觉得...尴尬至极。
“...嗯?”陈凌也在一堆画框里翻来覆去地找,没找到钦定的那张,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声疑惑的语调。
“怎么了?”
“打算挂卧室的那张画不见了。”
“什么样的?我看看这里有没有?”
陈凌也回过头来贱兮兮地笑:“你见过的,就你自己曼妙的胴体。”
“神经病啊...你是打算把那张挂卧室?”
“对啊,天天一觉醒来能看到姐姐...我画画的动力都有了呢。”
什么画画的动力?是那啥的动力吧?江半在心里暗自腹诽,找了一圈发现也没有,问:“你是不是也不小心藏起来了?”
“不可能,我记得就放这里的啊...”
俩人摸不着头脑,原地寻思了一会儿,门铃响起。
江半和陈凌也对视一眼。
“你去开门。”
“你去开门。”
“......”
“......”
这俩人当下都有种微妙的预感,果然一开门,蝴蝶飞飞的脸呈现在眼前。
“秦阿姨,您怎么知道...”
“妈,您怎么来...”
又对视一眼,索性闭上了嘴等对方优先提问。
“是在找这个吧?”秦兰将那幅画从身后掏出来,笑眯眯地问。
江半一看,急忙夺了过来,嗔怪地瞪她:“妈!您好端端拿这东西做什么?”
“我欣赏欣赏。”
“......”
“小也画得还是蛮不错的噢。”秦兰依旧笑眯眯的,语调却凉飕飕:“为什么要多租个房子?住一块咋的了?嫌弃我这老太婆了?”
江半微笑:“哪里敢嫌弃您啊?您想想如果大伙住一块,以后还出现昨天那种小插曲...”小也大概都会被吓得不举了。
秦兰一愣,脑子里浮现了白花花的大腿,不自在地咳嗽几声:“没错没错,你俩住一屋也挺好,我就不打扰了。”
江半明白她的心思。
从舟宁搬到淮城,无非是希望能和自己的大女儿作个伴,日常起居娘俩能一起说说话啥的。但男朋友在楼上租了屋,小年轻免不了黏糊,要往他那处跑,如此落得她孤家寡人的,和在舟宁恐怕没什么太大区别。
“妈,您别想太多了,除了上班我其余时间都在的嘛,陪您看看肥皂剧跳跳广场舞,包您这生活过得美滋滋。”
秦兰闻言,看向面前的俩人,郎才女貌的,一时心里无限感慨,还有点不可置信——她这大女儿,竟然真开始谈起恋爱来了。
第83章:古古怪怪
谢允想起谢衍吩咐的话——不要天天来缠着他,心里有些胆怯,倒不是因为怕谢衍发火,而是担心陈凌也厌烦。
但她转念又一想,反正她在他眼里都是十足令人厌烦的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多缠缠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呢?
再者毕业晚会那一遭,当时他们的登对多少人看在眼里啊,明里暗里的吹捧,她自己都险些信以为真了。
谢允作了几个深呼吸,抬腕按门铃。
“叮——”
房门拉开,沈七和谢允面面相觑。
沈七抹了把嘴角边缘的牙膏泡沫,提拎整好松松垮垮的睡衣,这才试探性地问:“你找...?”
“陈凌也。”
“凌哥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了?”
“对啊。你是哪位?”沈七是不知道谢衍还有个妹妹的,因为他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而谢允对陌生脸庞的出现习以为常,他们一群狐朋狗友,经常聚一块打游戏玩乐什么的,所以她当下更关心的是——“他住地好好的搬去哪里了?”
“呃...”最起码在这会儿沈七眼力见是有的,他分明在对方脸上看到一种小女生倾慕的心思,介于她找的那位已经成双成对了,是老实回答还是敷衍呢?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答:“嫂子那。”
“嫂子?”
“嗯呐。”
谢允锁着眉头,不用多加解释,也明白过来具体是指代的哪一位了。
“美女,既然他搬走了,你在这儿找也找不到...”意识是爷要关门继续回去洗漱了。
“谢衍呢?”
谢允虽然愤怒、失落、伤心,但良好的教养令她维持着翩翩的风度,既没哭也没闹。
外人看来依旧娇俏,只有她一人知,在听到那几个字眼的下一秒,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几乎快被窒息感包围。
沈七看着她进自家门似的一屁股落到了沙发里,说:“哥哥还在睡觉。”
“哦。”
谢允木木的,不知道如今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沈七打量了她几眼,决定向谢衍通报此事。
谢衍照常是日上三更醒,早一分早一秒都不行,并且如果此时有外界骚扰,后果将极其严重。很显然,某人压根没有意识到这点。
“哥,哥...”沈七站在床边,摇了摇裹成团的被褥,一时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脚,只好挑中央的部位下手。
裹成团的被褥一动不动。
“衍哥,别睡了,外边有人找,我瞅着挺难缠的。”沈七壮着胆子,凑近了几公分,提高了嗓门,加大了摇被褥的力度。
可他摇着摇着,发现了丢丢不对劲。
沈七很快反应过来,触电似的缩回了爪,脸一阵红一阵白,原地尴尬了一阵,他仍然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唤醒他。
此时,客厅那方传来一阵啜泣,他竖起耳朵细听,应该就是那不速之客不知为毛竟然哭了,他心底更慌了。
她哭个球啊?还在他面前哭?咋办?
于是他绕开被褥的位置,捡了处正常柔软的地方下手,小声说:“哥,醒醒...那女人——”
裹成团的被褥倏尔松散开,伸出一条赤裸裸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拽进了被窝。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发展成如今的状况呢?到底是他手太欠还是谢衍起床气太古怪呢?
一定是谢衍起床气太古怪!要不然他也不会被他当成人肉皮垫枕在身下,也不会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脑袋还埋在他的颈窝,偏偏对方还什么感觉都没有,照样呼呼大睡!
沈七宛若受惊的小白兔,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颤颤巍巍地叫他:“哥,哥...”
颈间的吐息温热,似片羽毛轻轻扫过,小白兔目光一滞,神思缥缈。
终于,谢衍睡着睡着,发现了不对劲,咋突然冒出了个抱枕?还是如此庞大舒适的抱枕?
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好像是段腰,挺柴的也挺软的,再然后好像是...
!!!
大脑机制疯狂运转,各种意识扑面而来,谢衍猛地惊醒,再猛地睁眼,就见到沈七一脸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委屈又惊恐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尴尬又微妙...
谢衍脸都白了:“你跑我床上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沈七都快哭了,明明是你自己神游太虚非要拽着我的好不啦...
谢衍可以很确定,自从对方住进来,俩人一直都是泾渭分明彼此不加干涉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在昨晚拉着他一起睡,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呢?难不成是自己跑错房间了?
于是他抬眼打量了一四周圈,没有,是自己的房间不错。
所以难不成是沈七这小子吃错药了来占他便宜?
沈七看他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断断续续地说:“我刚才来叫你起床,你...你...”
他如今这幅模样,就好比被凌辱过后的一朵娇花,委屈极了,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谢衍一下子被逗笑了,慢悠悠地问:“我怎么?”
说句实在的,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人叫过他起床,所以他是不知道自己古怪的起床气一事的,固执地把所有抓马的源头归咎到了对方头上。
沈七哑然了,他怎么?难道他要说你丫的占老子便宜?
所以他很快地恢复了正常神色,道:“外边有个女人找,哥你去看看吧。”
“什么女人?”
谢衍也不想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明知他说的女人是谁,明知对这女人不胜其烦,还是爬起来,顶着鸡窝头,趿拉着拖鞋优哉游哉地出了卧室。
可这一看就不得了,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红脖子粗的。
谢衍叹了口气,不耐烦变成了耐性十足,抽了几张纸巾坐到她旁边,仔仔细细地踢她擦眼泪,拍着肩膀宽慰:“别哭了,再哭变成小花猫了。”
沈七跟在他屁股后面出来,就见到俩人如此亲昵的一幕,心里古古怪怪的,好像突然被根针扎了一下。
......
风水轮流转,陈娇娇再没有心思取笑江半那一日的尴尬小插曲了,换了她窝在电脑桌后面颓靡不堪。
江半像见太阳打西边出来,哈哈笑了几声:“咋的啦?偷情也被你妈撞见啦?”
陈娇娇没好气地用力地瞪了她一眼,嘴巴像机关枪:“真该点颗原子弹把狗男人都给炸了!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出轨的男人不得好死,全家陪葬!”
江半一惊:“你的哪个男人出轨了?”
陈娇娇阴森森地看向她,立时,江半后颈蹿起股凉气,哂笑说:“逗你玩的啦,你对象出轨了啊。”
第84章:撒娇
陈娇娇虽然是个爱浪的玩咖,但倘若处在一段关系当中,是绝对的忠贞不渝,平时顶多打打嘴炮,道德观这方面还不至于丧失了底线。
自从和她的老男人在一起了后,对方生活的甜蜜指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整日里春风满面,抱着手机腻歪地不行,谁知这段爱情刚要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就胎死腹中。
陈娇娇紧紧握着钢笔,仿佛那就是出轨男人似的,恨不得捏爆,一双眼睛狂喷火:“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老娘辛辛苦苦地上班加班,欢天喜地地回了家想好好放松放松,可你猜我回家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捉奸在床?”
“那臭小三月匈没我大,腰也没我细,屁股没我翘,不就是年龄比我小么?狗男人真是瞎了眼睛!”
“消消气,消消气,他不值得咱娇娇妹妹大动肝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旧的去了来新的也是这个鸟样。十几岁的男人喜欢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二十几的男人也喜欢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三十几岁、四十几岁、五十几岁甚至再往上的男人,还是喜欢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冲这点,三十左右的女人注定会被剩下。”
“别这么气馁嘛,人法国总统还娶了大自己将近一轮的语文老师呢,人间自有真情在。”
“你以为人人都是马克龙啊?那属于特例。”陈娇娇抬起眼睛来扫了她一眼:“包括你也是。”
“我?我怎么了?”
“幸运的特例啊。你看看,陈凌也从小时候暗恋你暗恋到现在,喜欢你十年了吧?但凡我生命中有个这么爱我的男人,我也不至于坐在这吐槽啊。”
江半默然了。
陈娇娇手心托腮,良久后轻声说:
“小半,你知道么?其实我气愤的原因不是他出轨——或许也有吧,但肯定不是主要原因,我气得是自己和那些小年轻比,真的是在慢慢地变老了。长皱纹、胶原蛋白一点一点地流失,但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我不怕死,我怕老,更怕未老先衰。”
“想这么多做什么?护肤锻炼,赵雅芝、杨丽萍、麦当娜...等等等等,60岁看起来还像三十呢。”
“前提是我得要有人家那资本,天天往脸上烧大钱啊。”陈娇娇说着,掐了把她的脸,忿忿不平道:“为什么你的皮肤就这么嫩?说!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江半:秘诀倒没有,可能因为我是主角吧。〒▽〒
江半思忖片刻,想出了个安慰这位情场失意的大龄剩女的好方法。
不出所料,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
其实大部人失恋后沉浸在痛苦当中,多数是因为青黄不接。
如果你前脚被狗男人踹了,后脚你高中或者大学时代的白月光男神向你表白,亦或者从天而降数十名黄金单身汉围绕着你,你还有功夫沉浸在痛苦中么?
陈娇娇的答案是:没有。
正如网上说的,治愈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时间和新欢。
当江半临时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点。
“请柬只有一张,带你都还是我好说歹说人家举办方才通融的。”陈凌也勉为其难道。
“艺术不分高低贵贱的嘛,再说了不是参观画廊么?来的人越多他们应该越高兴啊。”
陈凌也陷入沉默。
前几天时,他收到了来自业内赫赫有名的秦不言工作室的邀请去参观新画作。得知此消息的他高兴地简直有如天降横财三百亿。
因为秦老是国内业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造诣极深,可以说是代表了业内最高水准,从艺数十年,桃李满天下。斩头露脚的学生数不胜数,却鲜少有人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果说艺术是海洋,那么毫无疑问,秦不言便是那浮标,那衡量好与坏的标杆。
正因如此,当传出秦不言工作室要开放画廊时,无数人趋之若鹜,只为见一眼秦老的新画作,亦或者幸运加持的话,得到秦老三两句的指点教诲。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那么开心。
他是想着,这种不可多得的高光时刻,带着她一起参加,开心肯定加倍,所以铆足了心力说服那负责对接来宾的举办方允许他带女宾,举办方同意带一位,可二位就...
陈凌也眼眉微敛,苦恼着该如何拒绝才不会让女朋友生气。
江半难能放下了身段朝他撒娇,勾着他脖颈温言软语:“我都答应娇娇了...要不你再联系联系对方嘛,好不好?”
她其实是十分后悔的,那种承诺干嘛不经脑子就随口说出来呢?
她明白这次画展于他而言的重要性,所以当下也在寻思着另外的可行的办法,比如找几个男模?办几个派对?
陈凌也一见她撒娇就笑开了,完全不能够抵挡住魅惑,清清嗓子道:“那我要是答应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陈凌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江半在看到他露出那种神情后的0.00001秒之内就明了了他的想法,无语凝噎的同时是无可奈何。
大约十几分钟后。
江半嘴都抽筋了。
陈凌也却是一幅神清气爽、器宇轩昂、小人得志的模样,掌心揉了揉她脑袋,视线宠溺:“姐姐,我只答应你联系举办方,成不成还得看他们允不允许了。”
“你——”她一阵窒息,险些背过去气去。
一定是生理期的原因,要不然她为什么会那么糊涂!为什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着他的道呢?!
江半盯着他优哉游哉远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转念又一想,是花费高价钱请几个男模来安慰情场失意的陈娇娇划算呢?还是动动嘴赏赐个BJ给自己的小男朋友划算呢?
两相对比,光从金钱方面来说,还是后者划算些,更何况自己已然答应陈娇娇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了。
江半挤了段牙膏,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漱口。
大概真是生理期间体内激素水平变化的影响,她没来由地回想起了方才的一幕。
说实话,她很少观察陈凌也陷入谷欠念时的状态,大概是因为平常自己陷地太深,从而忽略了他。但她不观察还好,一观察可就不得了。
第85章:满分吧?
陈凌也那张漂亮的脸蛋好比沉睡千年才醒转的妖姬,眼眸也会朦胧迷离,也会咬紧牙关,压抑的嗓音好似在人心间挠痒。
他这个人温柔起来确实是似水的温柔,结束后抽了纸巾给她擦嘴,动作轻的不可思议,然后丝毫不避讳地深吻,紊乱的序曲就此被淹没。
“姐姐。”
江半吞了口清水,看向他。
陈凌也倚在门框边缘,转着手机,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同意?好吧,那算了,我跟她说说。”
江半有些气馁,却听得下一秒耳边响起:“同意了。”
“真的啊?”
陈凌也轻笑着点头。
江半扔了牙刷一把抱住他,猛亲了一大口,挑眉说:“这笔交易还是挺值得的。”
“那什么时候能不是交易,变成你主动?”
她想了想,故意贴近他,单手游弋逡巡,在他倒吸了口气后又立时撤开,憋着笑认真道:“下辈子吧。”
“你...”陈凌也难得被耍一次,挂着幅便秘的表情,冷酷说:“这样也好,反正你的活也不怎么样。”
“你再说一遍我的什么不怎么样?”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陈凌也用一种同情的目光鄙视她:“姐姐,我记得你高中时经常吃老冰棒的啊...怎么就没点用处呢?”
江半想忍,但发现是可忍孰不可忍,微微一笑:“说的好像你多牛逼一样。如果满分是10分,你连及格线都够不上。”
这话只是用来气气他的,事实其实恰恰相反,她本以为气气他会很开心,可是她开心得意之余忘记了一条——
千万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因为打击男人这方面的自信心好比杀了他全家,甚至比杀了他全家还要更让他难受。
江半眼见着他“噌”的拉下了脸,眸底盛慢邪恶的玩味,一步步趋近,她吓了大跳,急急忙忙道:“你、你不会...我现在生理期啊...”
陈凌也就是故意佯装出一幅恶狼相,两手箍住了她不足一握的腰肢,俯身咬住了她耳垂。
她只感觉到一阵濡湿的润,一分钟还不到吧,就见他施施然端正了脸,朝她略微伸出舌尖。
江半定睛细看,才发现他舌腹躺着枚精致的银色耳扣,她一摸自己耳垂,原本挂着耳扣的位置早已空荡荡的。
陈凌也冲她挑起一边眉毛,洋洋得意的神情就好像在说:看吧,够不着及格线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瞪圆了眼睛,心里不由暗道:好家伙,这功夫简直跟太上老君炼丹似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但她岂会轻易认输?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她表面作出一幅云淡风轻不屑一顾的模样:“有本事你就再用嘴给我扣上啊。”
陈凌也轻笑一声,未置一词,只用行动来证明。
他掌心托着她侧脸,再度咬住了她耳垂,他呼吸很近,少许灌入了耳,似晚风临面而过,缱绻的痒。
他抓着她的手指摸向自己耳垂去感知,弧形的圆耳钉竟然真的就如初扣进去了。
妈耶...
江半这回是真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都不知该作何回应。
佩服的同时还有点点窃喜,自己这未来的性福生活是相当有指望了啊...
陈凌也唇舌轻轻在她侧颈划了一道,眼里噙笑:“姐姐,怎么样?满分吧?”
江半被他调戏地有些遭不住了,竖起大拇指:“满分,满分。”
......
虽然和陈娇娇千叮咛万嘱咐,注意着装,注意着装,可等她亲眼看着这个穿普拉达的尤物扭着小蛮腰、踩着十五公分的高跟鞋地从门口扭进大厅,还是叹了口气:嘱咐的话全都给她当屁放了。
很显然,如此的性感尤物一出场,瞬时间吸引了在场99%的雄性的目光,剩下的1%那是因为还没有见到此等尤物。
尤物朝着自己走过来,她能明显察觉到99%的雄性的目光也跟着游过来。
江半托了酒杯悄声斥道:“让你穿端庄点,端庄点!不是让你露腿露腰的。人家这儿是顶级的艺术天堂,你一来搞得跟好莱坞红灯区似的,档次都掉价了。”
“啧,咋说话的呢。”陈娇娇翻了个白眼,随后一撩长发,隔着几米开外的距离和数名雄性抛媚眼,红唇微扬:“好莱坞红灯区哪里有我这种级别的美女啊。”
“......”江半啧了一声:“你好骚啊。”
“嘿嘿,你的小男朋友呢?”
“看参展作品去了。”
陈娇娇扫了几眼周遭的艺术品,突然笑了,指着正中央一幅色彩斑斓的画说:“这么明显的*暗示挂正中央,举办画展的人估计也老大不正经。”
江半惊了:“你怎么就看出来*暗示了。”
“你啊...是27岁的女人么?”
陈娇娇似嗔非嗔地瞄了她一眼,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着啊,姐好好教教你,看看这道裂缝,刻意选用四种颜色,红色象征鲜血,黄色象征尿液,以此类推...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江半更惊讶了,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她眼里的所谓象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银者见银?
陈娇娇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见解,胡扯了一通后,没忘了隔空和雄性抛媚眼,似乎在一堆雄性里捕捉到了心水的,她眼瞳一亮,那直勾勾的视线能给人衣服都当场扒个精光,舔了舔唇角冲她巧笑道:
“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姐得大展身手猎艳去了,多保佑保佑我能找到属于老娘自己的爱德华吧。”
江半嗤笑:“说是好莱坞红灯区,真把自己当薇薇安啦?”
“咋的了?老娘还就要演绎一出风月俏佳人了。”说着,陈娇娇冲她飞了记媚眼。
江半当场被电到,竖起大拇指:“去吧,薇薇安。”躲远点吧,爱德华们。
参加画展的来宾不多,但不管是男是女,着装打扮极为庄重低奢,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从一幅画逛到另外一幅,时而低声交谈,时而轻抿红酒,画展氛围轻松而诗意。
灯光明晰交错,周围衣香鬓影,江半固执地立在正中央的那道裂缝前,固执地想要看出些什么有关艺术的不同来。
此时身后冷不防一声:“江半姐姐。”
第86章:画展
“谢允?”
俗话说得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于是江半保持着成熟女人独有的优雅妩媚,莞尔:“你也来啦。”
“是啊,我猜到凌也会来,所以就来了,来了之后一看,果然呢。”
谢允在人群中搜寻那抹意中人的身影,逡巡了半天没发现,这才举杯微笑:“祝福你们啊。”
???这是什么套路?祝福他们?所以这就轻而易举地化干戈为玉帛啦?
似乎察觉到她内心想法,谢允轻声说:“我是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曾经我以为只要我锲而不舍,总有一天能感动他。可当我看到他一遍又一遍地画你的时候,看到他出车祸歇斯底里呼唤你的名字时,看到他躁郁症发作神志不清,你一出现他却好转时,我就明白了,有些人是永远也无法被代替的。
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也不能让他开心,更不能让他的病情慢慢痊愈。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说的,你要是跟我争,那我绝对没有胜算,所以我决定放手了,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江半有点欣赏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修养好不说,对待感情方面更是十足的理智。
很多时候,学会放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一种成熟,一种爱,一段新的开始。
谢允看着她,勾勒了精致线条的眼尾沁透出点儿泪花,继续道:“江半姐姐,他不是常人,他的病你很清楚的,可能偶尔很吓人,但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好不好?”
江半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她走后,心底一时间无比感慨:挑开成长和过往,陈凌也这个家伙还是很幸运的,最起码有谢衍这样的兄弟照顾他,还有谢允这样的好女孩深爱着他。
上苍倒也不是那么的残忍。
当她这厢凝神思量,几米开外——
秦不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我看过你的画,路雅推荐给我的,印象深刻着呢,所以这回搞画展,没忘了邀请你。”
陈凌也莞尔:“谢秦老抬举了。”
“哎,算不上。难得发掘个好苗子,不好好培养那不是可惜了?我这也算是为咱国家的艺术事业做贡献吧。”
一旁的路雅趁势附和:“那你可得指点指点人家,争取早日把你这前浪给拍死在沙滩上。”
秦不言为人豪迈爽朗,并没有多数艺术家的那种犀利独特的癖性,听了老友的话不恼反笑:“我这十几年就等着有后浪来推前浪呢,老是把我形容成标杆标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止步不前啊。”
三人聊了会儿天,路雅斟酌了片刻,这才向陈凌也问出自己心底一直想问的:“你带来的女伴是...?”
陈凌也顿了顿,视线随之而去,恰巧撞进那人眼里,绽放了灼灼的清辉,俩人隔着流动的衣香鬓影和酒杯花盏,相视而笑。
江半这会儿已经好几杯红酒下肚了,刚想转身跑卫生间,陈凌也几人迎面而来。
互相认识过后,路雅目光里挟了股探究的意味,笑容大方温婉:“你就是...凌也的姐姐?”
姐姐?所以陈凌也是这么给人介绍她的?
其实她不知情的是,在路雅问出那句“你带来的女伴是谁”后,陈凌也并无解释,只是领着他二人近距离打照面,所谓的“姐姐”,是路雅身为心理治疗师的猜测。
江半哂笑:“是,干的。”
“百闻不如一见。”
江半搞不懂了,咋好像这些人都认识她似的?她啥时候变这么知名了?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原委,因为那女人是——
“路雅是我的...心理治疗师。”陈凌也在说出对方具体身份时,停顿了几秒,仿佛不大乐意告诉她有关他病情的这方面。
虽然她很好奇他在治疗的时候都说了她些什么事情,也很好奇他的治疗到底进展到哪一步,更好奇治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才能彻彻底底痊愈,但她解析到了他那回答里的深层含义——他不想提及。
路雅自然也明白的,于是几人打着哈哈,聊起别的有的没的来了。
江半指着中央的画问:“那幅画真有明显的*暗示?”
此话一出,除了她的三人都轻轻地笑了几声。
“怎么了?”她讪讪的,难道她问错了?这可是从进场后困扰她到至今的疑惑。
陈凌也想附耳跟她说些什么,被秦不言抬手相碰,示意止住,故意调侃着笑问:“你看起来像什么?”
“戈壁?岩地?还是西部沙漠?”
那画色彩饱和度极高,绚烂刺眼,抽象却又生动。总之是她体会不来的感觉。
秦不言继续问:“关于失恋,你脑海里想到的第一种东西是什么?”
江半还真就照他的话认真想了想,想到今日失恋的陈娇娇,想到脱衣舞男,想到——“醉酒、放纵?”
“那你再好好看看这幅画,有没有你现在说的那种感觉呢?”
搞艺术的不愧是搞艺术的,指点迷津都如此如鱼得水。她转脸再度朝那幅画看去,好像还真就看出了那么一丝丝*暗示的意味。
路雅见她歪着脑袋琢磨,嗔怪地瞟了眼秦不言:“江小姐不是行内人,你这么为难人家干什么?”随后又温温柔柔地冲她解释道:“这是老秦结束上一段关系后画得,整体是围绕失恋失意的主题,有失去情人的悲恸,也有突破关系束缚后的狂野。”
“哦...”
难怪连陈娇娇这个下九流的女叼丝都能分析地头头是道,什么血液N液的,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就算彼此陌生也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江半想了想,又问:“红色真是指代血液吗?”那照他们这么解析,整幅画不就是...
陈凌也仿佛听到她的心声,贴近她耳畔悄悄说:“是。”
“......”
看来陈娇娇最起码有一点没说错,能把这画挂中央,办画展的人约莫老大不正经。
几人笑谈了几句,江半实在憋不住了,莞尔提出:“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随意。”
路雅顿了顿道:“这里展厅布置挺复杂的,人又多,估计没人带你去一时半会都找不着,反正我也想去补个妆,我跟你一起吧。”
“好。”
陈凌也看了俩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几眼,眼帘微翕,似乎在想些什么。经秦不言话语提醒,才回过神来与之碰杯谈论。
第87章:症
不管路雅是否有意无意提出与她一道如厕,她都是十分乐意的。
毕竟...她也想从她那儿打探打探陈凌也的病况。
俩女人对着卫生间内的明镜整理衣装,最终江半先开了口:“他经常去你那儿么?”
“我倒是想他经常来,可他...没有,他间隔时间挺长的,所以每一次治疗展开前都要花费一定心力来做更详细的了解和温故。”
“那他最近一次...?”
“上个月。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情况。”
“自残?”
路雅笑了笑:“看来你知道的。”
回想起他手腕的那些伤痕,江半仍旧心有戚戚,迟凝了片刻连珠炮似的发问:“他的躁郁症...有没有彻底痊愈的几率呢?要花多长时间?有什么方法可以平稳他的心态避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呢?他在你那是怎么样开展治疗的?他——”
“江小姐,你别太担心了,慢慢问,一个个来,我就一张嘴,也只能一个一个回答。”
“对不起啊,我一时着急...”
江半哂笑,她确实是太好奇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陈凌也这团迷雾。
路雅也是奔着治疗好他的心态,才主动提出和她一道。
上回那小年轻说他是暗恋她?但看方才俩人相处,看她如今为他担忧的神态,倒不像是单向暗恋。
“是,我是和他在一起了。”江半解释。
“那挺好的啊。”
路雅心知此事,挑眉笑得温和,将以往治疗时在陈凌也面前提起她时,他所呈现出来的状况一一和她说了,然后又挑了几个相处时需要注意的点作陈述。
“应激事件、睡眠少、经济情况变化、与亲近之人吵架等都可能会诱发双向情感障碍的发作。突发性和易激惹是发作的特点,想必你是见识过了的,偶尔会精力充沛没有疲倦感,并且...表现出谷欠望亢进,缺乏自知力。”
难怪啊...江半不自在地动了动眼皮,难怪他有时候...。
“我给他开的首选药物是氯丙嗪和奥氮平,出现急性状况可与锂盐结合使用。如果按量服药再加全方位全周期的心理支持和疏导的话,大体来说是没问题的。”
江半听得极其认真,恍惚有种上课的错觉。
路雅见她锁着眉头一脸凝重,淡笑道:
“躁郁症虽具有自限性,但极易复发,尤其是未经治疗的患者。未经治疗的患者中约有15%的患者自杀,10%转为慢性状态。维持治疗一般来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因此日常生活中的管理措施显得尤为重要,那也就是说他身边的人...必须得要有一个健全却良好的心态去面对。”
江半脸色更凝重了。
路雅:“我不想夸大亦或者缩小躁郁症的预后,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让你自己心里好有个大致的了解和准备,毕竟你和他在一起。”
“我明白。”
“嗯,明白就好。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有精神压力,但我相信,你足够爱他的话,就一定能克服的。像他...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放松的神态,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枉我说服老秦让他带你来了。”
“是你...?”江半吃惊不小,原来给他们开后门的是她?
“别误会,获得画展请柬是凭借他自己的实力。这孩子是天赋型的,心理这关过了,保不准以后大展宏图。”路雅浅淡一笑,又说:“我只是在听到老秦说他要带女伴来时,发挥了下好奇心,猜可能是你,所以就...”
“谢谢你啊。”
“不客气,毕竟给他治疗我也收了钱的。”
江半莞尔,想起她提到过的“魅影”,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他改天跟你预约。”
“也得他愿意主动来找我才行,至于时间嘛,我方便得很。”
“我会说服他的。”
“我相信你会的。”
俩人会心一笑。
江半出了卫生间,视线在展厅内大致扫荡了一圈,就看到陈娇娇搂着个鲜嫩多汁的猎物、踩着妖艳的步伐偷偷溜去了偏厅,不由地摇头失笑。
她本来还以为她对艺术这方面不太精通,钓鱼会遇到一定阻碍从而进展地不太顺利,但她有句话说的还是不错的——男人不仅是视觉动物,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她一回头,看见陈凌也单手抄兜,慢悠悠地踱步而来,眼里浮了点意味不明的笑。
江半也不打算隐瞒,说了一个字:“你。”
“我什么?”
江半顿了顿,揶揄道:“说你受躁郁症的影响,谷欠望亢进不知疲倦,我说难怪呢。”
陈凌也轻笑几声,搂过她的腰,压低了嗓音道:“有事姐姐干,没事*姐姐...”
“......”这小兔崽子咋这么无耻呢。
也该怪自己嘴贱起了个调笑的源头,江半思量几番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告诉我?”
“什么啊。”
“路雅说你...小时候有件事的冲击导致了你...是关于什么的?”
江半不知道自己如此直白追问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但话已出口,且照路雅的话来说,他在自己面前,心境相对是较为稳定的了。
可她大概高估了自己的疗效,因为陈凌也一直都是沉默、缄口不语的,摆明了无声的抗拒。
江半只好换个方向:“我跟路雅约好时间了,我陪你一起去治疗好不好?”
他绷着脸,眼睫翕动地频繁剧烈。
“陈凌也,看着我。”
他默了良久才照做。
江半双手捧着他脸颊,直视他双眸,诚恳又温柔:“你一直劝我,劝我放下卫满,现在我做到了,那你呢?你还是深陷在过去。我不想看到你再为了过去而阴霾重重,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好好的,所以,就当为了姐姐好不好?”
好不好?
三个字的尾音轻轻扬起,宛若杏花春雨,晨光微熹,柔软中带了点媚,明明只言片语,却如冰锥,一点一点凿开高墙的缝隙。
于是冻结的心湖,有了丝丝皲裂的迹象。
陈凌也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五脏肺腑暖暖的,好似冬日里烧着壁炉,火苗燃烧暖和了肢体,血液伊始缓缓流动。
他望着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良久后轻声道:“好。”
江半喜笑颜开。
谁知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88章:真想拥抱月亮(求推荐票!)
江半眯着眼睛看他,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她怎么依稀在他眸底分辨出几丝狡猾的意味呢?
还有条件?什么条件?难不成又是——
“不行!”江半果断拒绝,回想至今嘴都还麻呢。
陈凌也手指戳了戳她脑袋,笑得无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趁人之危谋取私利的人么?”
她心想说难道你不是么?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你搞搞清楚是你去治病不是我,好像我求着你巴着你去似的。”
“对呀,姐姐刚才说的话不就是巴着我去么?我可都记着呢。”
“你——别蹬鼻子上脸,敢情为你好还要被你敲竹杠?下次我就不操这么多心了。”
“不可能的。”
“......”
江半没好气地瞪着他,只见他凑近了几公分,轻佻散漫道:“因为姐姐喜欢我。”
......
江半原以为他所说的条件类似于R偿之类的,可当他站在小储藏室的门口,指着那大堆杂物箱颐指气使地说“扔了”的时候,她内心震了震,仿佛被刀尖刺中了。
“换个条件行不行?像之前的,你想我给你口多少次都没问题。”江半看了看那几大箱东西,又看了看倚在门框边缘的陈凌也,十分为难道。
“不行。”
陈凌也是在搬家时偶然发现这个隐蔽的小储藏室的。
平时这扇门紧闭,亦或者堆积了扫把垃圾筒之类的杂物,可他不经意的一瞥,瞥见了那男人的相框,于是作了个更深入的了解。
与其说是杂物,不如说是他和她在一起四年间所有的纪念品。
衣物首饰、风景明信片、合影相框、各地景点的工艺品甚至是走马川行的车票机票,数不胜数,堆积了满满几摞,收拾地却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并且没有积灰,也就意味着,她时不时地跑来翻看、回忆、惦念。
他如何能容忍?
第一眼发现他就恨不得点把火烧了,烧地干干净净,可左思右想,想到她对此的态度,决定还是画地为牢,徐徐图之。
陈凌也见她眉宇微蹙,显而易见的难以割舍,却罕见的没有动怒,只柔声说:“姐姐,你经常让我换位思考,现在你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我在家里保存着前女友的东西,一直抓住不放,你会怎么样?”
“我...”
她无话可说。
竟然有点后悔当初教他那么多大道理了,如今被反噬,结果当真是杀人诛心。
“姐姐,你要真把他放下了,真过了这四年的坎,那你就听我的,扔了。”
江半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拐弯抹角地妄想劝阻,转移话题说:“不要拿这种东西作交易。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的心理健康,难道我不答应你你就不去治疗了?别幼稚了行不行?”
“我不是在跟你作交易,我是在帮你,就像你帮我一样。你或许是比我好多了,看开了,但我了解你,这堆东西就是卫满,只要你一看到,就会不可避免地被过去四年给拽住。”
陈凌也语调平缓,从容不迫道:“你说我还深陷在过去的阴影里,可你不知道的是,我现在有你了,如果我一旦释怀,那就是真正的释怀。你呢?你的释怀是嵌于表面的,我要的是你把它连根拔起,铲除地一干二净。”
直到你不会再为了他感慨,再为了他流泪。
江半怏怏道:“我做不到...”
闻言,陈凌也脸色这才阴沉了几分,铆足了耐性游说:
“不是你做不做得到的问题,关键在于你想不想。我可以相信你说的,你提起他时已经无关爱不爱了,是你自己的潜意识里,对间接造成卫满的死亡而心怀愧疚,所以才要一直一直地折磨你自己,惩罚你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你的愧疚才会消散几分,你才会觉得稍微好过些。”
“但是江半,人死不能复生。再者这压根就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他回国了,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剩下的那部分,都是天意。”
陈凌也说完这番话,突然有种微妙的身临其境的错觉,眉宇蹙了蹙,才发现那不是错觉,是来自真实的自我安慰。
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半被他一番话劝解的犹如醍醐灌顶。
确实,不是做不做得到,而是在于她想不想,她也确实对卫满满怀愧疚。
卫母见不得她好,因为她儿子下九泉了,她自己也见不得她自己好,所以才紧抓着那部分不放,任由苦痛凌迟。
归根结底其实她和陈凌也没有什么不同。两者都被过往的心魔牵引着,一边清醒地挣扎,一边不自禁的沉沦,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赎罪。
陈凌也走过来抱着她说:“人死了往往是活着的人受难。姐姐,我们承受的已经够多了,偿还的也差不多了,就让我们自私一回,摒弃掉那些执念,为了自己的将来作打算,好好生活,好不好?”
到了最后,江半只感觉自己脸颊冰冰凉凉的,伸手一摸,原来是泪泉涌出。
是心湖的死水伊始排泻么?还是展望的朝露涕零呢?
江半脑海如糨糊,懵懵懂懂地和陈凌也一起将那堆东西搬到了小区废弃品管理处。
夜凉如水,皎月如盘,几颗星子宝石般镶嵌在青灰色的天宇中,月色照间树影婆娑,风息不止。
江半最后摸着那封信笺,指腹划过泛黄的纸页,粗粝的触感令她本能地轻颤。
她怎么会忘记和他初次相遇时得场景呢?又怎么会忘记这封盛载着定情般的物件呢?
大三下学期,大部分人都开始忙着找投简历找实习,她也不例外。
江半当时参加了一个旅行社团,人数不多,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论地,相互交流旅行的经验。
社团室有堵明信片墙角,类似于许多文艺青旅亦或者客栈会做的那种风景墙,挂满了眼花缭乱的书页以及写满了各色心情的寄语。
她那会儿心血来潮,扯了张明晃晃的便签纸,龙飞凤舞地只写了六个大字——真想做个海盗。
隔天她却发现那便签纸后面跟着龙飞凤舞了写六个大字——真想拥抱月亮。
真想做个海盗,真想拥抱月亮。
第89章:像个英雄(求收藏!)
与陌生人心意相通,那种心情是微妙又暗含期待的。
仿佛世界几十亿人口里,越过那么多那么多的山海,仅凭一两句短语,被拉扯着,双向奔赴而去,最终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看着对方,笑着打声招呼:“嗨,你好啊,陌生人。”
后来她才得知,卫满其实观察她很久了,从她进入旅行社团的那刻起。
她在社团不大说话,大多数时刻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寡淡内敛。所以卫满一直找不到搭话的机会,只能偷偷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在那面墙贴了张便签纸。
便签纸一直保留着,夹在他送自己的那本几米的《我只能为你画一张小卡片》里。书页翻来翻去已经泛了黄,但他用圆珠笔圈出来的那段话却如此清晰——
“昨天,我爬出窗口,站在十七层高的窗口看黄昏的落日,我一定不是这城市里唯一的怪人,一定有一个人和我一样,空虚时对着夜空唱歌到天明,也许我永远也遇不到他,但我熟悉他的心情。”
他后来说,他很幸运,因为他的确不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怪人,有个人和他一样,那就是她,并且他遇见了她,永远将熟悉她的心情。
她忽然觉得有些瞬间很不可思议,那些零散的、缥缈的。
比如在秘鲁时一起划的草船,比如南美洲挂着白顶的沙丘,比如拉巴斯烛光之夜听过的一场巴赫,比如山城广告牌贴着的大大小小的她的照片,比如日本金阁寺一起跪坐在蒲团上望着恢弘的神像,和三岛由纪夫的描写很相同,她幻想在战火中与金阁同归于尽。
无论多少次,哪怕是基于当下一个无限趋于平静的状态里,她仍然感慨,这份上帝赐予她的礼物,中间的许多个国家,许多人物和景色,开心的和不开心,充满了活着的实感。
几年过去,她唯一可以骄傲的是,她真的爱过,也真的被爱过,像个英雄,热忱的,浪漫至死的。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甩开当今社会一切虚伪的形式主义,站在鼓楼高声喧哗,她体验到了人类那种最复杂最深刻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人生履历不可能完美,即便是三毛都失去了荷西,而她犯下的错误几乎无可挽救。
但她确实度过了很好的几年,游历和逃跑,远洋和祈祷,喜剧悲剧都轰轰烈烈,除却死亡基本没什么遗憾,她很开心可以在不到三十岁就这么说。
江半在彻底扔掉那堆回忆,拐进楼梯的阴影时,倏尔抬眸望了眼高空悬挂着的月亮。
真想做个海盗,真想拥抱月亮。
海盗梦完成了,月亮也拥抱过,真想以后的日子里,提起你时无关复杂的伤痛,只余云淡风轻的一句——嗨,你好啊,我的月亮。
陈凌也见她自回了家便立在储藏室门口,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竟也没有生气,主动给她倒了杯红酒:“喝点吧。”
江半回过神,环视了周遭的房间一圈,笑了笑:“刚才在楼下还觉得挺舒畅的,一上来,一进到家门,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上来了。”
“会过去的。”
“我知道的。”
陈凌也扬了扬手中的碟,温柔道:“要不要看电影?偷拐抢骗?两杆大烟枪?还是惊声尖笑?”
“看过几百遍了,腻味。”
“那就电视剧吧,广告狂人怎么样?”
见他铆足耐性哄自己开心,江半也不好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广告狂人她刷了好几遍了,剧情都倒背如流,实在没什么好重温的。
可当她靠在他怀里,面对着叽叽喳喳的电视机,冷光散透出来,笼罩在人脸上,心底忽生一种似曾相识的、安详平稳的错觉。
陈凌也下颌抵着她额角,肌肤竟没有平时那种薄凉的温度,是暖的,柔的,像上乘的被羽,绒绒的包裹周身。
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觉得对方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三岁小孩,也不是什么流里流气的小痞子,而是个稳重包容的成年人,给予她一定的安全感和真实感,让她可以暂且缴械,无所顾忌地停泊。
如同唯一的港湾。
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就沉睡了过去的,一开始她还没意识到,迷迷糊糊的,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以她的认知是万万不可能再出现的脸。
在梦境中,卫满的脸丝毫没有变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笑起来唇角边缘有两颗浅浅的梨涡,宛若雨天盛了涟漪的清泉。
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带着温柔的笑,而她扎在原地,像个木桩,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来,又一步步离去,消失在没有尽头的恍惚里。
他都说了些什么?甚至他到底有没有说些什么?是沉默地如康桥,还是悸动如山崩海倒?
或许两者都有,又或许两者都没有。
她在光影明灭的交换间,仿佛看见了金阁寺那尊神像,看见了世界末日的旗帜,看见了宇宙的蜉蝣,看见无数个星球碰撞毁于一旦,烈火燃烧着,却被神秘的黑洞吞裹。
她仿佛看见了他走来,双手捧着自己脸颊,额头抵着额头,他轻声道:
“我仍然深深地爱着你,我仍然敢说出这句,所有形式都低消不了我的心脏为你跳动。我希望你永远快乐、平静。因为我对你的爱,让我也爱着你的幸福,这种幸福当然包括你现在的伴侣。因为他在爱着你这个我在世界上发现得最珍贵的宝藏。”
告解完毕,永恒尽头白到失真。
一切都皈依平静了,末日并没有来临。
......
江半翌日醒转,一睁眼便看到陈凌也撑着手肘,噙了点浅淡的笑意凝望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似的。”
陈凌也低笑,凑在她唇畔边缘亲了亲:“梦见他了?”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他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昨晚见你又哭又笑的,除了梦见了他,还能是什么原因?”
江半怪不自在地别过脸,揉撮了把面部肌肤,确实有些黏答答的,霎时间对他都怀了点内疚:“你一晚没睡光看我了?”
“想睡也睡不着。”
“???”
“你哭了。”
“......”
江半倒是突然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点,歪起脑袋一脸狐疑地看他:“你不生气?”
他笑着摇头。
江半更加疑惑,按照他这脾性,要是她嘴里吐出半个关于别的男人的字,他都能把自己给活剥了,现在是被自己教育地转性了?成熟了?
很可惜,目前还不是。
第90章:要你为我哭(求票票~)
陈凌也稍微颌首,舌刮蹭了圈她耳朵,一口吐息灌入,哑声道:“因为...姐姐昨晚叫了我的名字。”
???江半没预料到这茬,瞪圆了眼睛问:“然后呢?”
“然后...你说你很爱我,比爱卫满还要更爱我,没了我你就会活不下去,你说没了我就没有意义,活着还不如去死。”
“放屁,是你自己做梦说的吧?”
陈凌也笑了,指腹拨弄开缭乱在她额角的发丝,没反驳也没有继续论证,只缓缓道:“虽然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我还是更想要...”
“更想要什么?”
“要你为我哭。”
“......”
他说自己昨晚又哭又笑,按照他的意思是,自己哭是因为卫满,笑是因为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那梦做得简直比自己还异想天开。
江半翻白眼道:“哭和笑有什么区别么?反正人都在你跟前了。”
“有区别啊。让你笑得没心没肺的人是爱你的人,让你哭得撕心裂肺的是你最爱的人,我要成为姐姐最爱的人。”
“你都是哪里学来的歪理?我记得我没教过你这些吧?”
“自学成才。”
“那你好棒棒哦。”
他顿了顿,道:“人家也都是这么说的啊。”
“什么人家?你是报了什么恋爱培训班么?”
“网上看的。”
“别整天看网上说网上说,你要这么闲的话不如去把我们村口那粪坑给掏了。”
“你...”
陈凌也使劲掐了把她的脸。
江半乐开花,捂着脸说:“你小心点,我这脸宝贵着呢。别把我胶原蛋白都给掐没了。”
“你还有胶原蛋白?”
“我怎么就没有?”
陈凌也掠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就在说:也不看看你自个儿多大岁数了。
江半气呼呼地爬起来,不打算把美好的清晨时光都浪费在和他斗嘴上。
蝴蝶飞飞没来淮城时,她独居家里清静地很,她一来,家里仿佛就从冷宫变成了御膳房,叽叽喳喳整日里倒腾个不停。可她近一两日在医院疗养,突然少了个咋咋呼呼的大喇叭,她竟有些不习惯了。
主要是因为她一早起来餐桌没摆着热乎乎的包子油条豆浆啥的。
果然人不能给惯的,一给惯坏了,出门买个早餐都嫌弃腿短跑得累。
江半住的这片小区挺热闹的,商超菜市场各种日常杂物店鳞次栉比,清晨推着小推车卖早点的摊贩更是挤满了街道,热气蒸腾,香味扑鼻。
她觉得陈凌也真是在网上学人家的土味情话学坏了,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尽知道耍嘴皮子。
江半刚指挥包客佳的店员拿俩烧麦,就听得他在旁边跟个神棍似的神神叨叨:“姐姐,你是喜欢吃肉包还是豆包还是我这个小宝包?”
“......”
江半汗颜。
她没笑,给她拿烧麦的女店员倒是被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隔着腾腾的白雾多瞧了这智障两眼。
偏偏智障还好像没有察觉似的,亦或者是察觉了当没察觉到,等她伸手要买饮料的时候又哔哔:“你是喜欢蓝莓汁草莓汁西瓜汁还是——”
“反正不是你这个**崽汁。”
陈凌也嬉笑了两声,把自己脑袋瓜里的库存全部都给搬了出来:“你是喜欢邓丽君王昭君还是我这个小太君?”
“......”
“你是喜欢口水鸡叫花鸡还是我这个小辣鸡?”
江半忍无可忍,当即给他一记暴锤:“没完没了了是吧?你那嘴不要了可以捐出去,恶不恶心?”
“嘿嘿,我觉得挺可爱的。”
“......”
“姐姐你看我可不可爱?”
“滚。”
“你看一看嘛。”陈凌也拽住她手腕。
于是江半一回眸,就看到某个智障戴了顶小白兔的毛绒帽,两手一捏气囊,粉红的耳朵瞬时竖成了天线宝宝。
江半:“......”我特么怎么就交了个这么幼稚低龄的男朋友呢?
某位智障因生的唇红齿白、如花若玉,戴了这么顶可爱超标的毛绒帽,又隔着晨间半透半明的蒸汽与朝雾,搁那儿一站跟兔子成精似的,吸引了过路不少大妈大姐甚至大爷大哥的目光。
而面对这“美人”,江半此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
卖毛线帽的大爷似乎眼神不大好,加之这会儿智障本人确实雌雄难辨,盯着他琢磨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怯生生叫出一句:“闺女儿啊,你戴着蛮标致的,整一个呗?”
这一嗓子倒是把江半给整乐了。
听到大爷如此称呼,陈凌也脸僵了僵,机械般地转过头面对他,清清嗓子,似乎是想用声音来力证自己的性别。
江半见他嘴巴刚要张开,急忙上前用手捂住了,一双眼睛偷着乐:“您就给整一个吧,这闺女老喜欢了。”
大爷笑眯眯:“好嘞。”
陈凌也:“......”
大爷收了钱,善意大发,又递给他一串手链:“来,闺女儿收着吧,送你的。我今儿个开张第一天,你是我第一个客人。”
陈凌也两手垂在身侧,没接。
江半憋着笑意替他拿了,一边塞进他兜里一遍着重了前三个字的音调调侃说:“闺女儿啊,收着吧,人大爷多好心。”
陈凌也忍不住了,刚要辩解,却被她急哄哄地拉扯开了。
江半从来没有觉得从小区楼下回到家这么几步距离会像今天这般的难熬,因为她真是全程都在憋笑,脸都给憋红了。
直到进了电梯,才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陈凌也:“......”
“闺女?”
“......”
“哎不是你这闺女,叫你你咋不应呢?”
“.....”
陈凌也满头黑线,暗自思忖了片刻,忽然转脸朝她阴恻恻地笑。
江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这笑容里的意味,一只手就被他拽了过去往里塞,而后他扬了扬眉:“我应了,但你敢再叫么?”
江半捉急,要抽回来却被他摁着不动,火急火燎地高举白旗:“好好好我不叫了我不叫了,你松开!万一有人——”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正当她一只手还揣在当部,电梯门“叮”的一声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