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节 绝密,泄密者杀!
白名鹤被挡门外了,心说都是夫妻了,这个还回回避吗?
再说了,后院只有一个半男人。自己算一个,朱见深小屁孩一个,只能算半个。
正当白名鹤准备再敲门的时候,门内传来孙苑君的声音:“夫君,我身上不方便,不如夫君晚上去清荷姑娘房中休息。”
清荷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压在门上的手也松了。
白名鹤很生气,用力在门上拍了一下:“胡闹,人不是货物。本官回书房睡。”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说了一句:“那些,记得每天换,用过了就扔掉。”说罢,白名鹤大步的离开了。
清荷的脸已经红透了,一半是期待,一边却是欢喜。
受到尊重难道不值得欢喜吗?
另一个房间里,正在自己收拾书桌的朱见深突然来了一句:“姑姑再不主动,那清荷姨姨就抢了先手了。”
怀玉吓了一跳,这小东西才五岁,竟然这么滑头。回过神之后,怀玉的脸绝对比清荷的脸更红,抬起手就要揍朱见深。小家伙吓的抱头就逃,追上白名鹤之后,一脸的委屈:“姑姑要打我。”
“我们去吃烤鱼!”白名鹤知道怀玉为什么要打朱见深。
这个问题让白名鹤很头痛,可以说无比头痛。这怀玉的身份绝对是不普通的,否则也不可能由三大太监亲自来找自己。而且怀玉的心思白名鹤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白名鹤更想选择逃避。
烤鱼,没有那么多的调味料,连精盐都没有多少,朱见深却是吃的很开心。
三天之后,来自合浦县各村镇都派出了代表,让白名鹤有些意外的是,只有三分之一是老人,一多半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壮年,竟然还有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女子。
能被各村选派过来的,自然就是各村信任的。
一个壮汉见到白名鹤没说话,先是过来磕了三个头,一位老者给白名鹤解释道:“县尊大人救了他弟弟,也救了我们村里不少人,小老儿也给县尊大人磕头了。”
“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感谢本官的,是来说要事的。”
“一切听县尊大人吩咐!”
“关门!”白名鹤说罢,转身往正堂中间的位置走去。从外面呼啦一下跑进来二十几个军士,再看门外,至少有四十人围在周围。
白名鹤坐下之后说道:“别紧张,只是本官说的事情很重要,而且不能传出去。”
普通的百姓那里见过这架势,全部都跪在地上。
进来的全是军官,最低的也是一个锦衣卫小旗,级别再低就没有资格进来了。
四个小旗舰抬过来一些垫子,分给众人。
能坐在椅子上不过十个人,其余的无论是军官,还是百姓都坐在地上。杜双鱼这才从门外进来:“白大人,里外都是自己人,连王府那些个下等护卫都没有人过来。”
沂王府还没有正规的卫队,那些下等卫士不是正规军,只能说是拿着武器的民夫。
白名鹤清了清嗓子:“今个的事情,谁传出去。那只有一个结果,我白名鹤是会杀人的。当然,我白名鹤只是一个书生,杀人这种血腥的事情干不了。”白名鹤正说着,伍斌突然跳起来,一刀就旁边的小几砍成两半。
“你干什么?”白名鹤吓了一跳,那些百姓更是吓的发抖。
“告诉他们,我的刀还不错!”伍斌的态度就是,示威了。
白名鹤无奈的苦笑两声,立即直奔主题:“珠池之中,所有的珍珠都是天地所生。近些年来,珠池之中的珍珠是越来越少了。所以,我打算自己养殖珍珠,这个养珍珠,分为全珠与浮珠两种。”
所有人都听呆了,珍珠这种天生地养的东西,竟然可以自己养。
要知道,从海中捡十个珠蚌也未必见到一粒珍珠呀。
白名鹤没有理会这些人惊讶的反应,只是说道:“这全珠讲究的是两夏一冬。最长不能超过三年,否则珠就黯淡无光。这个浮珠其实只能算是二流货色,需要一百六十至二百天就可以产出,大小来讲,最小也有一分,最大的可能达到三分。”
三分,真的把人吓住了,三分就是后世的零点九厘米。
放在大明朝,大批量的出产这样大小的珍珠,怕是会吓死人的。
“这个活,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养蚌,另一个就是养珠了。不过眼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所以第一批珠的蚌,需要下水去捞上来。还需要蚌壳,越多越好。最后就是选地方了。”
“大人所言当真?”有位老者有些怀疑。
伍斌这小子刚才刀就没有回鞘,这会有人怀疑白名鹤,立即就把刀给架上了。“你敢怀疑白大人。”
“别胡来,不过我说到就能作到。就这个合浦,我白名鹤要是放开了整,一年几万斤珍珠不是问题。上等质量的也能有上万斤,所以你不用怀疑,只需要按本官的要求去作就是了。不过……”
白名鹤说到不过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接下来,这个秘密如何守住。申百户、杜百户、杨百户。这是你们的活计,这个秘密守得住,合浦就是一座金山,守不住你什么也没有。虽然说这种珠之术,宋朝时就有人会了,但本官有更高明的手段。”
白名鹤说的没有错,华夏最早的珍珠养殖就是在宋代。
只是那个时候,只是淡水珍珠,而且技术非常的落后,上等珍珠的出珠率不到百分之一。
“这珠池的收入,参与的村子可以分到一成。给所有军士分半成。真正的大头本官也不敢拿,这是万岁的。当然也会留下一部分,在广东这个地面上必要的孝敬不能少。每年一个人不少于二十两收入保底,其余的根据每年的收益再算。就是亏了也是本官认,二十两保底一个板也不会少。”
白名鹤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纸写了一份契约。然后就是一份保密协议。
在白名鹤找红印泥的时候伍斌已经划破手指,就用血按了一个手印:“我白哥说话一向算数,我第一个按了手印,要是没守住这个秘密就砍了我。”
“白大人,要守住这个秘密,只有一个难关?”杨信开口提醒道:“毛指挥使那边,我们封路,禁行。知府衙门可以挡下,布政司衙门也能挡下。可唯有毛指挥使那边挡不下,所以大人要有所准备!”
“放心,年底我给于谦大人送上百万石粮食的时候,毛指挥使就是我们一伙的。”
白名鹤信心十足。
“既然白大人你已经考虑周详,我们兄弟誓死追随就是了。”杨信也明白,这他娘的是一个插钱树呀。这会也明白白名鹤一定要修县衙的原因了,就算白名鹤不在这里当县令了,下一任也绝对是他的人。否则就肯定是死人。
利大到一年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的时候,谁敢粘谁就会死。
更何况白名鹤太聪明了,所有的产业都把大头给了万岁,谁动就是在大明皇帝碗里抢食吃,就算白名鹤不反击,东厂也敢杀他全家。
从伍斌第一个按下血手印开始,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再用印泥,同样的按下了血手印。
契约,只是一张纸,真正可以约束的众人的是利益共同体。最后一个按下手印的是金杰,颤抖的手不知道他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
身在宫中的他,比任何都知道珍珠的价值。
特别是达到直径达到三分的珍珠,代表着什么。
收起了契约,白名鹤又坐了回去:“现在,开始分配任何。如果谁认为本官的分配不合理,就提出来。或者认为自己能力不够的,也提出来。”
堂上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任务,本官需要找一个珠池。或者数个珠池,但距离不能太远,太远了相互之前没有了联系,不好守护。这个珠池的要求是,必须是风平浪静,而且潮起潮落是活水。珠与蚌不能同养。这个任务,村里接下!”
白名鹤说村里,就是指珠民,用村里这个词代表,也是白名鹤对这些百姓的尊重。
当下就有一个壮汉站了起来:“大人放心,我们会在县内海边选择三到五处,最终由大人定夺。”
“接下来,挑选手巧的养珠女五十人,挑选珠老五人,挑选珠工三十人。这是给珠池的,外围负责打下手的,再要一百人。这是第一批人手,待本官训练了这些之后,老带新,再增加四倍人数。村里负责挑人,杜双鱼负责审核,此事不能任何的闪失。老村民占六成,新村民占四成。新村民不入内场!”
“尊大人令!”
“打造工具,杨信你亲自去办,军中有铁匠,一定要用上等精铁,如果材料不够,无论在那里,花多少钱也要买回来。”
“是!”杨信起身抱拳。
“接下来,也是最难最苦的活。我们需要活蚌,大量的活蚌,以及大量的蚌壳。这个就要村里去辛苦了。”
“大人,我们都是下苦人。下水捞蚌比捡珠容易,大人提个要求我们玩命就是了。至于蚌壳,我们每个村子都能堆起几人高的蚌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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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节 七日之约
在白名鹤来到合浦的时候,这里安静的让人感觉害怕。
这是白名鹤来到合浦的第十三天,县城之中多了些生机,县中的各村也变成有了些活力。土地丈量还需要一个过程,田地没有荒着,那四万多亩无主的土地,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已经种下了四五千米的水稻,总是让地不空,人也心安。
这一日,大清早白名鹤就起床,换好了官服,也让厨房作了些点心。
准备好一切之后,白名鹤坐在书房,倒是有些期待着赵弟过来了。清荷却是一盆凉水打击了白名鹤的期待。
“少爷,先不说客人到至少也是下午。就是他能够早上来,他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被清荷这么一说,白名鹤笑的很坏:“是呀,他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呀!”
清荷被白名鹤这么反应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说赵弟就象是一只肥羊吗?送到手边让人宰杀的那一种。清荷不怎么相信,可白名鹤很显然信心满满的。
“傻丫头,他能我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白名鹤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清荷:“合浦县的县丞,绝对不会再派了。一定会选择拖,然后等着京城那边再安排一个人过来。等吏部把这个事情整好,差不多一年就过去了。”
清荷心中计算了一下白名鹤说的时间。
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要走两个月,信使过去,吏部再选人。再说了合浦这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这个时间真的很长。这一来一回,少说也有半年八个月过去了。按白名鹤的说法,真正有一年时间,也不算让人意外。
白名鹤又说道:“这件事情的好处还有一条就是。等他们折腾过了,吏部派人了。他们突然发现合浦县可能有些古怪的时候,想再换人已经迟了,等他们把人换好,本老爷怕是已经把合浦打造了铁板一块了。”
清荷不怀疑白名鹤的说法。
给白名鹤一年时间,合浦这地方还当真不是谁能来说三道四的。
“去安排一下,让那四个人回避。不要让赵弟的人看到他们,牢里的四个假货也换一个地方关起来。让姓钟的过来,就说本官让他来给本官当师爷,然后给他拿一件体面的衣服。”白名鹤吩咐着。
清荷不解:“少爷,你让钟鸣远来,四个举人心里一定会有一些不舒服的。”
“那就顺便告诉他们,报仇什么的是他们的事情。本官给他们提供的只是一个平台,一个机会。这一年让他们用心作事,一年之后,他们可以有所行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连这一年就等不了,就让他们去拿把刀,过来杀人吧!”
“是!”清荷应了一句,亲自去办了。
四个举人并不在一起,合浦县有太多需要作的事情,除了白名鹤安排的工作,还有许多案卷上的事情。
清荷没有找人传话,而是亲自去把白名鹤的决定告诉他们。
同时,也在观察这四个人听到白名鹤这决定之后的反应。
大约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赵弟如约而至。
白名鹤小客厅摆了一桌,赵弟吩咐自己的随从下去,而且告戒这些人不要乱走。
房间里没有外人的时候,赵弟主动开口:“白大人让杂家等七天时间,那么杂家可以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吗?”
“可以,不过我要追加几个要求!”白名鹤说话的时候,在自顾自的吃着菜。
“有些杂家可以作主,有些杂家作不了主。”看白名鹤的反应,赵弟没敢接话。
白名鹤拿起酒壶帮赵弟倒上了一杯酒:“这是底限,而且对你来说有好处。我白名鹤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比如第一个条件,我需要你们给我些时间,合浦珠民刚刚闹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白名鹤也不敢让他们再下珠池。所以,今年年底之时,我有把握。”
说到这里,白名鹤突然笑了:“不如老赵你猜一猜,年底的时候,我给你的承诺是多少?”
一句老赵,拉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能出四百两好珠,杂家带酒过来陪白大人喝一杯。杂家也知道,这里刚刚出了些乱子,再压下去的话,乱子可能更大些。”赵弟多少有些无奈。
白名鹤听到这话,对赵弟的印象提升了一些。
同样是压榨,至少这个赵弟还有一个度,没有把人往死里逼。
“如果超过这个数字,超出的更多的话。能不能给我找一些匠人,造船的工匠。”白名鹤又提出了想法。
谁想,赵弟却是笑了:“整个广东,最好的船工只在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合浦,原先三宝公公下西洋,船是在杭州府造的。可广东却是一个重要的补给点,这里也有许多优秀的船工。这些年有禁海令,这些人没什么生计,而合浦这里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人可移,这些人自然是首选。”
白名鹤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好消息。
却谁想,赵弟继续说道:“另一处,就是思明府了。说是府,事实上连个城墙也没有,那里是三不管地带,大明不好管,安南不敢管,僮、瑶两族的头人喜欢山多过水,所以也不会在那里管。以前合浦逃过去的船匠,至少有两三百人还在那里。”
“那思明府,谁说了算?”
“谁说了都不算,布政司衙门还讨论过那里的事情。眼下那里,事实上谁也不敢靠近。早年有几个山匪想在这里占些利。大明可以允许普通百姓在那里,但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一股子势力。山匪在那里也就占了两三天,卫所的兵一出,普通百姓之中也有些狠人,里外一配合,那股子山匪二百多人,只活了三两个!”
白名鹤哈哈一笑:“那里与本官无关,给你一个痛快话吧,本官年底的时候,给你一千两。但本官需要几条船,让人走的远一些。”
“船的事情好说,杂家还能再送白大人一份礼物。只是……”
“只是什么?”
“一千两?白大人莫不要信口开河,这个承诺杂家不敢信!”赵弟很冷静,正因为冷静他才不会听白名鹤一句空话呢。
白名鹤起身在旁边的桌上拿来纸笔:“口说无凭,我们来立下一份字据。如果不够一千两,我用银子补给你。”
“不用,如果不够一千两。杂家要白大人火柴坊每年一成的产量,用银子换。”说罢,赵弟直接将纸笔拿了过去,然后看着白名鹤,只要白名鹤一同意就立即写字据。
白名鹤在思考,因为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将火柴坊所有的产量自己去销售的。
有时候,吃独食会噎死的,特别是自己在这里没有一点根基与背景。
“原则上我是同意的。先按每个月,给老赵你八千两银子的货,你再帮我办一件事情。我不喜欢我的县衙里有不同的声音,所以这个县丞要找一个合适的人,京城里这次会试,有一个举子叫成敬的,你帮我送封信进京,我要他给我当县丞。”
白名鹤提出这个条件,赵弟还真的不敢应。
县丞不是大官,只是一个正八品,可朝廷的官员任命,不是广东这里有能力影响到的。
“你只管送信,其余的我安排。”
“好,一言为定!”赵弟没再多考虑,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最后一条,这些年海禁之事,老赵你给个准话吧!”
白名鹤来到合浦,最关心的不是珍珠,也不是在这时挣钱。真正关心的只有一条,就是海贸。原本大明朝是禁海的,这条命令在太祖时就定下了,可后来有了郑和下西洋,这海禁似乎取消了。
白名鹤对历史研究不深,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明朝的海禁。
所以他要对海禁的细节了解的更多一些。
赵弟没有立即回答,坐在那里默默的吃喝了着。白名鹤也不好催,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就是现代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赵弟才重新开口:“海禁这些年是松了些,朝廷还是允许一些贡船来往的。每年南洋那里,以进贡的形式来广东港,然后这边再回赐一些。”
白名鹤帮赵弟倒满了酒,等待着赵弟继续。
“太祖的时候海禁,是因为大明还有些乱。永乐年前三宝公公的时候,海禁依然还是有的。但三宝公公之后,海禁又严了许多。原因就是许多来进贡的船,让大明亏损的厉害。再加上有海寇之乱,所以海禁还是有的。”
白名鹤终于听到一些实打实的东西了。
正等着赵弟继续讲,可谁想赵弟却不讲了。
拿起纸,先是把之前与白名鹤谈好的事情写下来。
“白大人,您看一眼。这是不是咱们谈好的事情。”
白名鹤接过看了一眼,完全没有错。赵弟在上面写下名字,然后推到了白名鹤面前。
白名鹤签字之后,赵弟却将这张纸扔进了炭火盆之中。
“这……”白名鹤真的不明白了。
“白大人,这东西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杂家不是好人,死后说不定就下了地狱。但杂家既然谈好了,就是讲信用了。如果连这点信用都没有,将来无论是敌、是友。谁还能信得过杂家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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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节 海禁的机会
赵弟烧了他和白名鹤商量好的合约。
这个作法让白名鹤非常的不理解。赵弟接下来却说道:“白大人,信比命大。答应了就一定要作到,否则在这大明天下,杂家无立足之地。”
白名鹤要疯了,这一点和后世商场之上,动不动就骗人的合作来说,简直是纯洁到让白名鹤找不到一个可以形容的词。
“白大人也是有信之人,京城之事,杂家也有所耳闻!”
白名鹤猛灌了几口酒,心中那个郁闷呀。
赵弟却是笑了:“白大人初入官场,行事谨慎。但依然还是接触官场时间短。想必白大人一定以为,杂家这种作恶多端之人,必然是无信之人。”
白名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个话题压力有点大,我们换个话题如何?”
赵弟爽朗的大笑着,不是因为白名鹤吃憋,而且是他没有想到白名鹤的脸皮竟然很薄。
“就说海禁!”赵弟语气一变。
“好,就是说海禁。”白名鹤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海禁松了许多。因为南洋的那边也知道,他们再骗贡,大明肯定会封海。所以各种交换也变得让大明有些利。可海禁之中,有一条铁律。”
“什么铁律?”
“就是禁倭。因为明初倭寇不断的骚扰沿海,所以禁止倭人入贡,也禁止任何人与倭人接触。就是有些弄条小船,偷偷出海作些生意的人,也不会与倭人打交道。谁家没有几笔倭人的血债。”赵弟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
白名鹤没好意思问,但这个表情,似乎赵弟与倭人也有仇。
“任何敢于倭人来往的,全家诛杀。”赵弟杀气腾腾的说着。
“那些倭女?”白名鹤就不明白,既然不来往怎么会有倭女?
赵弟解释道:“其实送她们给白大人,也是为了僻祸。这是广海卫在出海的时候,攻打的倭人商船。杂家不是什么好人,那广海卫指挥使自然也贪财之人,他也喝兵血。但却不是滥杀之人。”
“是奴,留下又如何?”
“是倭人,留下就可能是罪。整个广东,唯一收下这些人,却不怕人弹劾的也只有白大人了。”
白名鹤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赵弟会这样说。
“白大人,说到海禁。杂家说一句大胆的话,整个广东敢用船去贩些私货的人还是有的。几条小船的事情,出了事也能保下来。但敢大干的,怕只有白大人你了。不是因为万岁器重白大人你,而是因为白大人你这个人!”
赵弟这是捧吗?白名鹤更是不明白了。
赵弟哈哈一笑:“白大人这火柴坊,大明天下独一家。就算配方秘法被人知道了,谁敢再开一间?”
这话倒也没有错,谁再开火柴坊,小打小闹无所谓,干大了。就是断了锦衣卫的财路,而且这其中还有大股份是皇家内库的。
谁敢伸手,谁死。
“我们认同一句话,白大人在分利的水平上,无人能及!”赵弟给了白名鹤一个点评。
没等白名鹤说话,赵弟就继续说道:“火柴这利大不在杂家不知道。但白大人与杂家这边也算是对头,至少不是朋友。可白大人却主动拿出每个月八千两银子的货给杂家,这份气度,让杂家佩服,更是证明了白大人在分配利益的水平上,无人能及。”
“八千两银子的货,在广东,毛利也就是六千两吧。”
“六千两,顶四百个知县的俸禄!”赵弟又补充了一句。
白名鹤点了点头,这个数字不少了。而且这也是为了自保。
赵弟又问道:“白大人怎么看官,什么是贪官,什么是赃官,什么又是清官。”
“老赵你怎么看?”白名鹤没有回答,把问题又扔了回去,他很想听一听赵弟的说法。
“真正的清官会死绝的,因为俸禄养活不了一家老少。所以杂家眼中的清官,就是为人公正,让百姓有个好日子,在无关痛痒之处再得一些利。与商人有选择的合作,是这些清官们一条稳当的路子。”
听赵弟这么一说,白名鹤也认同:“老赵,给你说个实话。十五两银子,不够我家里三天的花销。”
哈哈哈!赵弟爽朗的笑了几声:“白大人,是个实人!”
“白大人,原合浦县令就是一个赃官,他太贪,而且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他太心狠,珠民是贱民,但也是条人命。钱吾沿是个蠢官,他怕东窗事发,朝廷怪罪,选择最蠢的方法来压住这件事情,白大人没有出手,我们也会出手。”
白名鹤有些意外。可却没有说话,等着赵弟继续讲下去。
“钱吾沿又是一个胆子不大的人,杀人他也不敢,如果不是钟铭远这老货出的三流主意,他也不会把事情越搞越大。所以,这样的官是该死的。”
听到这里,白名鹤又问了一句:“那什么是贪官呢?”
“贪官就是,给自己弄到钱了,却比没钱的时候过得还穷的蠢货。”赵弟的形容让白名鹤笑喷了,不过也是能够理解的。大明初期律法还是非常严格的,一个官员敢过上奢侈的生活,各地监察衙史、锦衣卫可能就会动手了。
“聪明的官,就贪那么一点,日子过的好一点。你真的来查,衙史也不会为几十两上百两银子去弹劾一个人。更何况,衙史们要是光靠俸禄,到了月底的时候,也是等米下锅呢!”
白名鹤听懂赵弟的话了。
孙苑君也给白名鹤讲过一些大明的之前的事情,也讲过前朝的。事实上大明的官员俸禄真的是低的可怜。
就拿白名鹤每个月实际的收入来说,一个县令,只有相法于后世每个月四千五百元的收入。而且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这日子真正的是过不下去的。白名鹤自己也知道,就算自己想作一个清官,也不可能。
最大的可能就是,辞官不干了。去作一个商人。
“白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呀。不过,需要杀人的时候,手也不能软。特别是那些该杀之人。留着或许是一件祸事。”赵弟的劝说,白名鹤听进去了。
不过,白名鹤也说了自己的想法:“那个钟鸣远,我留着他有两个想法。一个是让人有仇报仇,另一个就是想多打听一些关于你们的秘密。”
赵弟哭笑不得,白名鹤说的真是直接。
“白大人,我们没有秘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朝廷要细查问罪,整个广东九成的官员都可以送去砍头了。杂家心想着,朝廷不可能一口气杀这么多人吧。让整个广东无官可用?”
“也是!”白名鹤认同这话的意思。
“留着钟鸣远,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他懂倭语!”
“那,他还是去死的好。如果仅仅只有这一个用处的话。我不需要他。问一句,钟鸣远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白名鹤也开始在考虑钟鸣远的生死问题了。
“不多,也就那么几件。除了这次想杀人灭口的主意是他出的之处,他逼死过一个佃户,抢了那佃户的女人给自己作了妾。他名下的田产多达七千亩,他拥有十几间店铺,大半都在广东城内。还有一个秘密,怕是他自己都不完全知道!”
白名鹤心说,你们调查的足够详细了,连钟鸣远有多少店铺都知道。
“那就是,他没有正妻,只有四个妾。然后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没有一个是他的种!”
卟……
白名鹤一口酒全部喷了出去,赵弟不动声色的拿出手巾擦了一把脸。然后继续说道:“最想他死的,其实不是官场的人,而是他的亲弟弟!”
白名鹤开始在思考这件事情。赵弟却没有给白名鹤思考的时间:“白大人,你一定在想。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弄死钟鸣远吧。其实想让他死的,只有钱吾沿一个人。杂家倒是想让钟鸣远多活上一两年,他活着,钱吾沿会安分一些。”
越听越是糊涂,白名鹤越是拿不出一个主意来了。
看来大明官场上的人,那一个都不能小看,他们的不比自己笨。
“白大人,如果秋天的时候真的有一千两珍珠,那么杂家还有一样礼物送给白大人。现在不能说,到时候白大人必然会喜欢。”赵弟信心满满,想来应该是件好东西。
白名鹤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赵弟应该也不会说。
“老赵呀,我需要些铁。现在就需要,你知道我到这里工坊什么也没有,是需要一些精铁打造一些工具的。黑市上能买到的太少了,不如你给我解决怎么样。珍珠年底肯定会交给你。”年底,距离年底没有几个月时间了,赵弟也不相信白名鹤敢骗自己。
赵弟在午餐之后就离开了,六月初一他会来拉第一批火柴。这其间,他会先送来价值八千两银子的铁锭。
大明的铁是官办,不是随便可以买到的。就算是给白名鹤一个铁矿,再加一个炼铁坊,白名鹤所得的铁与钢,也是要上报,然后由官府统一收购的。私自截流,那罪名比私盐还重,毕竟盐只是钱。钱却是可以成为武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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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节 又一条新产业
孙苑君来了月事,白名鹤纯粹只是为了关心自己的老婆。
没有后世那么多高端的材料,可原理却不是复杂。白名鹤在后世还山寨过知名品牌的尿不湿,发了一笔不小的财。所以非常清楚其中的原理。
那天清荷出现的时候,白名鹤只是开玩笑说了一句,自己这个是挣钱的道道。
结果,这几个女人竞争胆子大到找了这么多人大干了起来。
怀玉在旁边给白名鹤解释这些人的来历:“姐夫,火柴坊眼下才刚刚开始,粘火柴头全是些杂活。宫里跟出来的宫女们都是干细活的人,姐姐也说了,火柴坊留出一百个工位,等于养活了一百个家子人呢!”
“好,是个好主意!”
“姐夫,清荷姐姐作的这个,比姐夫的好。”
按怀玉的说法,清荷改进了白名鹤的设计。体现在两个方法,一个是内侧的材料。清荷选择了更便宜的纱布。这个纱布不是现代的那种纱布,而是用麻、棉混织,大明这个时代用于制作女子内裙的材料。
选择这个,一来是比白名鹤用的棉布便宜太多倍,更重要是比棉布松软,不仅更舒服而且吸水性提高了。
从材料的角度考虑,清荷比白名鹤对大明原产的材料了解程度至少是十倍以上。
另一个是就是样式,白名鹤脑海之中这种东西是一次性的。可清荷却不这么认为,用过一次洗一洗之后绝对可以用多次,所以将白名鹤用的那种三角裤形的,改了一下样式,为了穿戴更舒服。
“姐夫,清荷姐姐说了,再要些人手。”
“没有了,合浦县整一个县,才一千多户人。能干活的不足五千人,现在还在开荒,修水渠。还有几万亩田没有种出来的呢,眼下田边连不满十岁的娃娃都下地干活了,想要人没有,这东西你们还能拿去贩卖不成?”
白名鹤直接就是反对,合浦县是一个小县,穷县,在大明的评级当中是下县。
真正说起来,还是下县中的下县,每年的税赋比起孙苑君家所在的涞水县相比,不足百分之一。可以许多人家中穷到连一口铁锅都没有。
怀玉噘着小嘴,原本以为能够说服白名鹤的。
看怀玉那可怜样,白名鹤也有些不忍心了,摸了摸怀玉的头:“好了,给我说说你们这小工坊,都好几十个人了,放在京城也是不小的作坊呢。”
怀玉把白名鹤的手臂一抱,紧紧的靠在白名鹤的身旁:“姐夫,清荷姐姐与姐姐计算过了。海绵根本就不值钱,杂货铺那里一文钱可以买一堆。姐姐只是随便问了一个新来的衙役,他就回村给拉了一马车过来,这东西在合浦各村,要多少有多少?”
话没错,这东西在海里,真的需要的话,几米深的海中就有,要想找大块的,二十米深左右,一个村子一天可以给白名鹤弄来凉干的一吨。
“再说布料,一两银子可以买五匹细麻布,一匹可以制作几千个呢。纱料更便宜,一两银子能有八匹。棉花贵些,一两银子二斤,可一个里面用的极少。姐夫给姐姐制作的那个是实实在在的用棉花呢。”
怀玉终于有事情作了,兴奋的给白名鹤讲着。
白名鹤也不想打击怀玉的积极性,开口问道:“那你们改了?”
“改了,夹层之中用的是细麻束。”怀玉脸红了,靠近白名鹤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这个,贴身的地方,有一点点棉花。所以一斤棉花制作上万个不成问题。”
怀玉这话,放在现代来讲,应该不算什么。
可在大明,这么羞人的话那个女子敢随便对一个男子讲呀。
白名鹤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在计算着这物件的市场价值。说到市场论,大明白名鹤不敢自称第一,大商人毕竟也有自己的行商之道。可白名鹤相信,自己绝对是最出色商人前十之例。
这种东西卖的就是一个手工与创意。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海棉了。这东西只有靠海的地方才有。
“姐夫!”怀玉贴近白名鹤:“姐姐挑了几种最合适的海棉,用加哨的水煮过。然后在染料水过又泡了一下,就是海边的人,初看也不知道那夹层之中薄薄一层是什么!”
白名鹤摇了摇头,不在小看大明的人,为了挣钱,他们肯定能认出这种材料来。
真正的海边渔村的人太穷,这东西肯定是卖到大的城镇去的。
明朝没有知识产权,更没有专利保护。自己的火柴是靠着钢刀保护秘密的……
钢刀!
白名鹤心中一动,绝对垄断才是王道,那么垄断的方式是什么?在大明朝还没有什么比钢刀这种东西更有优势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没有几个敢不低头的。
白名鹤暗赞自己当真是高明呀。
“来呀!”白名鹤轻呼一声,一个站在旁边的女侍靠近了过来。白名鹤这才继续说道:“去叫白宏过来。”那女侍应了一声,赶紧出去找人了。
白宏就在后院门口,他属于家臣类,可依然不能随便进后院,就是白府的规矩。
“去告诉杜百户,明天请他先去选择地点。我要求的水域请他多听一听各村宿老的意见,我明天要去拜见毛指挥。”白名鹤拿出三封信:“这三封信,分别交给杜百户、申百户、最后一封交给杨百户!”
“是!”白宏双手接过,飞跑着去办事了。
这一幕,被站在远处的孙苑君与清荷看在眼中,清荷小声的对孙苑君说道:“少爷的气势不比那些京中大员差!”
孙苑君说的自然没有清荷这么客气,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摆的谱差不多比上二品大员了。嘴上说眼下沂王殿下在这里住,这里的规矩就不能小了。那小杰也是,竟然听他的,将这些家人按宫里的规矩训着。”
孙苑君这个家人是一种很委婉的词,说家奴太难听了。
“不过也好,少爷将来必然就是封候拜相之人,家人早些知道规矩,也不是件坏事。”清荷并不认为,这样的规矩有什么不好。
眼下白府之中,白福是按白家家老的待遇对待着。象白宏这个,就是家中的二等家丁,眼下没有一等家丁。按金杰的说法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空着,也不可能让这些人随便得了什么好些的身份。
别说是家丁,管事。就是侍女们都有三六九等之分。
唯一得到一等侍女的,只是孙苑君身边那对双生姐妹花中的姐姐,因为识字,所以代管着后院一些侍女领用物品,以及必要的开支。
白名鹤没想过这些,在他看的电视剧当中。大宅门里自然有大宅的规矩。
自己怎么说,也是官员,县令放在后世的现代也不算是小官了。谁听说过,十八岁的县长,而且这县里还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这怎么能是摆谱呢,这只是正常的生活。
看到白名鹤回头,两女赶紧躲进屋里去,背后议论自己的男人,要是让发现多尴尬。
白名鹤没有去孙苑君的房中,而是去了小书房。名叫小书房,其实还是书房,这里主要的作用是练字,而练字的人就两个。大的是白名鹤,小的是朱见深。清荷点评过,朱见深的字比白名鹤的要好。
孙苑君的点评是,白名鹤的进步比朱见深的快。
进了屋,四岁半的朱见深正蹲在地上洗自己的用过的笔,还有砚台。见到白名鹤进来,朱见深一脸的不满:“老师,我以前见到过别人都有书僮干这些杂活,你让我自己干,这个会耽误我练字的时间!”
“胡扯!”白名鹤笑骂了一句:“他们长大了什么也不会,只是知道混吃等死,你也一样?”
“我自然是不同的!”朱见深在白名鹤的教育之下,信心比之前强多了。
白名鹤帮朱见深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我白名鹤的弟子,自然是天下最优秀的。饱读诗书只是最小的一个要求,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老师,什么时候英兰可以来陪我一起练字?”
“再过几天,英兰有些水土不服。再说了,总要让她多少懂一些规矩。你是王爷,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英兰可以陪你一起学习,一起玩,但不能让她把你带坏了,总是胡闹肯定是不对的。”
说到白英兰,白名鹤心里那个怕呀。
这小丫头已经是无法无天了,她是白氏长孙的女儿,受老太太疼爱所以没人敢管。
连祠堂的供品都敢偷吃,这要是把朱见深带坏了,将来回到京城,在大明太庙里偷着供品的话,白名鹤连解释都不用,直接拉去就可以被砍头了。
“走,老师教你作为男人真正要学的第一条。”
“真正男人要学的!”朱见深胸膛立即就挺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是男子汉。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白名鹤带着朱见深进了厨房。
“男人,最重要的一个本事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饿着。你想想,要是饿死了。你有再多的本事也没有用。所以,你先从烧火开始吧!”白名鹤扔给了朱见深一包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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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节 廉州卫
【关于月事巾的问题,正好有个读者在书评区里提到了。我也顺便解释了一下,每一种产品都要有发展历程的,高分子吸水材料别说大明了,就是放在七十年代也是高科技。】
烧火很好玩,可烟却很可怕。
朱见深几乎就要哭了,白名鹤蹲在朱见深身旁:“你不要抱怨,你以为你是王爷。有无数的仆人,可万一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办,那怕你的房子里堆满了金银财宝,可这些东西又不能吃,你怎么办?”
“叫人去买呀!”
“相信老师,老师绝对不会教你没用的东西,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你所学的一切。有多么的重要,每一个技能都会带给你不一样的人生。我们先从烧火开始。”
白名鹤摆弄着柴火,将柴架了起来之后:“记住一句话。人心要实,火心要虚!”
“不理解不重要,却一定要记下。明天就练这几个字,先烧火……”
白名鹤的教育非常的另类,孙苑君是作过先生的人,下泉村孩童启蒙教育在近几年来,就是她的功能。可她查翻阅了无数的史书,却没有找到一个类似于白名鹤教育朱见深这样的例子。
只是这人心要实,火心要虚这句话,孙苑君一百个支持。
一碗油泼面,最简单,最直接的北方面食,辛苦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的朱见深吃了大半碗。
一脸的黑灰,却笑的极是开心。
“过两天,老师教你合面……
次日,白名鹤天不亮就出了城,并不是去廉州府,因为廉州卫并不在廉州府。
合浦县城、廉州府、廉州卫是一个三角位置,合浦在最东,比现代合浦县的位置再往东大约十几公里的位置,是一个靠近河道的小县城。
廉州府的位置则在往东南方向,直接距离二十多公里,按当时的路,就是四十里远。大约就在现在的铁山港区那里建的城。
廉州卫,下设五个千户所,以及许多百户所。分布在廉州各处。
指挥使所在的位置,就是合浦县东北十几公里,行路就是不到三十里。坐船是逆流而上,河道相连,大约就是现在的石康镇附近。
白名鹤用了一大五小六条船,带着自己的美貌师爷白清荷下了廉州卫码头。
远远的看着官旗,这码头上已经有人去报告了。
毛指挥大名毛全,只是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字号,毛毅坚。听到报告,他就知道这是白名鹤来了,亲自到了卫所门口迎接,以正四品武官亲自出来迎接,这是莫大的面子。就是钱吾沿过来,毛指挥也没有给过好脸色。
京军指挥使是正三品,外军的是正四品,也不是小官了。
在广东,毛毅坚真正听令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广东都司。广东都司直属十一卫,十二千户所。廉州原本只是千户所,因为几十年前,安南这边大乱。原本属于大明的国土,后安南独立,成为了属国,廉州千户所变成了廉州卫。
广东教司直属的变成了十二卫,十二千户所。拥有在册军兵约七万人。
进入内堂,分宾主落坐。
“毛指挥,下官来到这里。说私交,也说公务,顺便挣点小钱。”白名鹤习惯直奔主题,而且对这些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将军们,绕圈子没有半点意思。说罢,拿出于谦的信来:“这是于公的信,可我白名鹤想说的是,我不是凭人情关系,我是实实在在想和毛指挥谈一次合作!”
“关于我廉州卫?”
“关于广东所有的卫所!”白名鹤强调了一句。
哈哈哈!毛指挥放声大笑,然后一指门口:“崽子们,出去把门守好。”
房间里很快就只有毛指挥与白名鹤两个人了。毛指挥的笑有些不正常,这让白名鹤多少有一些紧张。
盯着白名鹤的眼睛:“你知道,广东这里谁说了算?”
白名鹤摇了摇头,这个他怎么可能知道。
“三司,管民的是宣布政使司。那老东西也是一个老废物,来这里是混吃等死的。他倒是有心想斗,可很快就被架空了。提刑按察使司倒是一个能干的人顶着,不过他的后台太软,高谷和刑部都太软弱。”
白名鹤点了点头,高谷行事的风格,白名鹤还是见识过的。
只是在眼下,白名鹤可不敢乱插嘴。
“最后一个,就是都指挥使司,你知道都督是谁?”
白名鹤一头雾水,一百个不明白。自己才到广东,还没有顾得上去研究广东这些大官们的名单,更加上合浦县衙门半个人都没有,也没地方去问呀。
“杨能,杨都督。杨家一门三熊,他大哥杨洪是宣府都督,他二哥战死在木土堡。杨能的儿子也死了,但是他还有几个侄子,没有儿子的他对亲侄子,比儿子还亲。杨信就是杨家二爷的儿子,杨义就是宣府都督杨洪的儿子。”
啊!白名鹤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杨信、杨义这兄弟两人,来头这么大。杨家一门出了三位正三品以上的武官,好象都督是正二品武官吧。白名鹤有点晕。
“还作生意不?”毛毅坚眯着眼睛,一脸的戏谑之色。
白名鹤抓了抓脑袋,当真的一脸的尴尬:“这个,倒霉让下官有些意外。”
“本官不意外,你一个正七品官。把六个正六品官当跑腿的小厮使唤着的时候,你想过什么意外没。告诉你,申熊没爹,但还有几个舅舅呢。杜双鱼一家男人死光了,他后面也有几个舅舅,而且还有他爹的生死老兄弟。伍斌他爹,在锦衣卫里声望比杭指挥还大!”
毛毅坚一字一句,盯着白名鹤的眼睛说完一大堆的话。
金杰不用介绍了,他义父金英比这里都牛,那是内宫之中最大的太监了。
“还作生意不?”毛毅坚又问了一句。
“作,为什么不作。我关中白名鹤就不信了,谁还怕走路自己包袱里的银子太重!”白名鹤很是硬气的说着。
毛毅坚爽朗的大笑着:“那成,你说是你喝酒,还是先谈事?”
“让我师爷进来,也请毛夫人出来一些。在这之前,我船上有价值一万两的火柴。这不是送礼,这是要收钱的,大人请先派人去接货吧。”
毛毅坚拉了拉身边的一根绳子,立即就有副官进来了。
“去把船上的货接了,然后请夫人过来。”
副官去请人的时候,毛毅坚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人可用了,竟然让名满京城三大花魁之一的绿荷姑娘给你当师爷?”
“平时我是不会带出来的,但这次有些个事情我不方便开口,让她给尊夫人讲。”
“好,我等你出什么花点子!”毛指挥说罢坐直了身体。语气一变:“白名鹤,广东比你想的水深。虽然杨都督是这里最高的武官,但广东这地方因为离京城太远了。也是大明最晚平定的地方之一,再加上海上并不安稳,所以广东这边无论军、政、律,都自成体系。”
白名鹤一听这语气,就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也不客气,接话就说道:“是因为为了抱个团活命,还是为了抱成团对抗?”
“都有,说来说去,广东这地方苦呀。”
“我叫大人一声叔,请毛叔听晚辈说一句狂妄的话。”白名鹤也很严肃。
毛毅坚心说,白名鹤倒是会套近乎,不过这一声叔自己不吃亏。再看白名鹤的表情那样的严肃,毛毅坚也有些期待白名鹤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毛叔,千户所里有喝兵血的。你现在下令收拾他们,怕是会有许多人出来保,而且很可能会引发许多低层军官的反抗。但是,如果每个月发响的时候,换成铜钱让他们背不动数量,你再用严令,谁敢把尾巴翘起来?”
“笑话,一千文就是六斤四两,一个壮些的军士敢给你背两三万文钱!”
毛毅坚的话另一层意思就是,一个千户二十两银子至少了。有这么多钱可能吗?白名鹤出的这个主意,就是在讲笑话。
“我要说,我能呢?”白名鹤的脸板着,极严肃的看着毛毅坚。
毛毅坚火气也上来了,白名鹤一个十八的年轻人,纵然作了一些不错的事情,可他知道广东有多少人,有多少军,有多少将。
听白名鹤这么一说,怎么可能不生气。
站起来指着白名鹤:“白名鹤,你给老子听着。就算是把广东所有的走私生意,包括私盐的生意全部给你了,你刚才那大话也要给老子吞回去,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说别的,一个月,光老子这个廉州卫,上下补贴的钱也要大几千两银子。”
“区区一个月十万两嘛,不就是十万两!”白名鹤心说,你们真的是不知道,什么叫商业行为,什么叫垄断经营。
“你小子狂呀!”
毛毅坚此时依然在怀疑,但怀疑的成份变成了两个,不再是怀疑白名鹤疯了。而是怀疑白名鹤说不定真有什么门道不成。
是火柴吗?这东西利不小,可白名鹤也不可能把火柴的利留在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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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节 下官算学优秀
毛毅坚和白名鹤对上了,两个人的眼睛相互盯着对方,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穿对方。
毛毅坚想知道白名鹤有多大本事,那话中的水份有多少。
而白名鹤想知道,毛毅坚有多在胆量。
这时,两个女人从外面进来,毛夫人的年龄已经快四十岁了,她已经知道白清荷是一个女子,却是以师爷的身份来到这里。很是和蔼的拉着清荷的手一起来。
两个女人一起进来,却看着瞪着眼睛对上了的两个男人。
毛毅坚听到声音了,却没有转头,而是问道:“你火柴坊,一个月能有多少利?”
“那要看毛叔你能帮我多少?”白名鹤针锋相对。
“你想我怎么办?”毛毅坚一直盯着白名鹤的眼睛。
白名鹤却是笑了:“区区火柴坊这点小利,也就是一点正餐前的小菜,毛叔你不必要这么紧张。纵然全给了广东都司我在不在乎,只要保了我其他的生意。当然,给了你们,怕是将来杨都督会后悔的把佩剑都吞了。”
“狂,你小子太狂了。”毛毅坚冷哼一声坐下来。
白名鹤这才转身向毛夫人施了一礼:“婶婶好,侄儿没带什么礼物,只有一些京城的特产。有件小事想麻烦婶婶,侄子不方便开口,让清荷来讲吧。”
“白名鹤,你倒是会攀亲!”毛毅坚给气乐了。
“毛叔,听我算笔账。”
“老子亲自给你拿纸笔!”毛毅坚也有些上头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坐在角落里低声说些悄悄话,清荷受了白名鹤的吩咐,自然是以月事巾为主要目标。
两个男人则在那里爬在桌上开始算账。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不说别的,白名鹤最低端的火柴已经不用火柴盒了,而是用的草纸包。只是在里面加上了两个木片,专门用来擦火柴。在广东这里,空气太湿,在材料也重新作了选择,用的是泡过油与蜡的麻粗纤维束。
成本更低,但材料却变成紧张了。
除了原材料紧张,白名鹤眼下更紧张的就是人手,没有足够的工人呀。
引火料工组自然全是白名鹤从京城带来的人,这引火料的核心就是火柴头、擦火板。然后粘头,包装是另一个组。一个组十个人,两个粘头、一个涂板、六个包装。最后一个人兼职工头,再加上装箱的活。
一个组十个人,每天轻松的可以干出八万包卖价一文钱两包的火柴来。
也就是说,每天每个小组,有四十两银子的产值。
这个数据可是吓了毛毅坚一跳,他可是知道,白名鹤把整个合浦县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长工,如果有一百个组,一天就是四千两。
好恐怖的数字呀。
白名鹤干的不是小作坊,从开始的时候,就是用流水线作业的操作思路。
火柴坊之中,除了每个人每月固定的收入之外,白名鹤还有一个奖励政策,那就是每天每个组定量五万包,超过的部分,每二百包加一文钱的奖励。
一个组十个人,每天八万包的产量,就是一百五十文钱的奖励呀。
在广东省,一个富家雇佣的马车夫,普通一个月是一两二钱银子,最贵的大户人家有一个月三两银子的。白名鹤这些工人,只要好好干,一个月基础的收入是八百文至一千二百文钱,再加上分到的奖励,他们的收入超过了马车夫。
换成米,就是三石米。
大明的三石米按现代的计算,就是大约五百六十斤米。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天天白米饭了。
“他奶奶的。”毛毅坚骂了一句,不为别的,白名鹤工坊的这些下等工人,还是在包吃包住的情况下,每个月实落一两半银子,这比他手下一个什长的收入还高,更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比的。
“我要骨头、我要硫磺,我要粗麻、我要油、我要蜡。”白名鹤把准备好的清单拍在桌上,好长的一圈纸呀,白名鹤需要的东西太多了,数量上百种。这不仅仅是原料,还有许多是生活物资。
“最重要的是,我要人!”
“要人?”毛毅坚没回过神来。
“毛叔,你廉州卫不敢说别的,去了甲的老兵至少能给我两三千,家里闲着的妇人,也给我两三千。”白名鹤没有胡说,廉州卫正规军有五千六百人,杂军还有一千多人,除了这些,大明卫所是屯田制。
屯田制就代表着,当兵的全家老少都在这里。
去了甲的,就是年龄大,把当兵的资格转给儿子的,而且有些人还不止一个儿子,卫所的正规军也是有数的,所以为了让年轻一代吃上兵粮,许多去甲的老兵才四十岁出头,还有更多的半大小子,再等着吃兵粮的机会。
家里闲着的女人也多,但没出嫁的白名鹤可不敢收,这不是后世的现代。
万一有什么说不清,自己可不敢担着。
“你只要能够养活得起,我敢给你三万老兵!当然,你要能付出足够的银子。”毛毅坚已经相信白名鹤一半了,这火柴一个组四十两的产量,至少也有五两的纯利在白名鹤手上,还能给广东军方五两的利。
毛毅坚说话,白名鹤却没有急着应下。
毛夫人走到这里,在毛毅坚耳边低语几句后,毛毅坚脸色一变,拉着自己的夫人到了另一边墙角了。
清荷走到白名鹤的身旁。
“谈得如何?”白名鹤问道。
“奴学着少爷,也用算学算了些细账。不过奴以为,最大的生意不在广东,用少爷的话说,我们垄断了这个行业之后,货要往两京运。奴算过,一千料大船每运一次,就可以为咱们带来一万两的利,每年运六次,差不多可以从两京争到六万两。再加广东这边的收益,一年十万两可以保证。”
“应该达不到这个数!”
十万两是多少,按后世现代的算法,就是三千万元的利润。白名鹤绝对不相信,这种东西有这样的暴利。
“这不是奴说的,这是毛夫人讲的。按少爷的说法,军中妇人去了坊内作工,一个月都可以争一千多文钱,花了几文钱买上两个,一个月来回换着用总是舍得的。既然挣到钱了,那个男人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
清荷讲的似乎有理。
清荷又说道:“更何况,来了月事要是行动不方便,出不了工,损失就更大。”
“有理!”白名鹤点了点头。
“不说远,就说近。普通妇人,近合浦与廉州卫,每个月就需要至少几万个,差不多几十两,上百两就入账了。卖到两京的,一个起价三十文,用的材料也不同,利自然更在了,特别是南京那里,花街柳巷的,作的再精致些,一个百文也有的。”
白名鹤抬手打断了清荷:“这个生意我不管了,你和这些夫人去作吧。有什么计划我来给你把关,这夫人外交也是一门学问!”
“清荷那里有这个资格,掌事的自然是夫人了。”
清荷很好的把握了尺度,与各位夫人相谈,自然是孙苑君这个白名鹤的正室,而且还是有皇家册封的夫人才有资格的。
对于清荷的选择,白名鹤还能说什么。
想到后世那种小三的狂行,正室暴打小三的生死之敌,大明朝这里,白名鹤感觉自己一定会变很堕落。以清荷的才华、美貌,特别是这份心性,白名鹤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可能会把持不住自己了。
正当清荷与白名鹤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之时。毛毅坚一巴掌就拍在白名鹤的肩膀上,这一巴掌,差一点把白名鹤一条手给废掉。
“哈,白名鹤你小子果真高明,那些个贪货和你相比,你吃一只鸡,他们怕是连鸡毛都没有咬到嘴里呢。小子,再叫一声叔听听!”毛毅坚笑的极是开心。
重新分宾主落坐,毛毅坚的语气也有些变化:“这个名鹤呀,这事情总是要定个规程的。”
“利,我可以少,但规矩必须按我的走。否则这就是一天的买卖,以后就没得合作了。我的规矩很严,从用料到作工,再到工坊里的布置,管理。工人们的工钱,还有销售的方式,所以的一切,都要按我的规矩走。”
毛毅坚脸沉下来了,不是生白名鹤的气,而是认为白名鹤这个说法根本不可行。
“名鹤呀,你知道叔这些兄弟们,都是野路子。”
“难道说他们不守军规吗?”白名鹤反问了一句。
毛毅坚无奈的说道:“笑话,那个敢说自己不守军规,是活够呀。”
“我的规矩比军规差远了,不服气让他们来找我谈。”白名鹤狂的让毛毅坚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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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节 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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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州距离廉州其实就是快马一天的路程。
可广东军方却一定要走水路,因为他们多数是水军,只有要水中才有着足够的威风。廉州卫的水军依然是属于广东军方的。
白名鹤只是一个县令,真正见到三千人的军容之后,许多人都期待白名鹤出丑。
却不知,合浦县有高人!
“报……”一个士兵飞快的冲到了一间竹屋内,单膝跪地:“大人,战船距离码头还有三十里,此时已经过冠头角!”
“再探!”白名鹤气势十足。
探马离去,申熊起身:“我们这样作会不会过了些!毕竟我们是外来者!”
“别看我们年少,未必不是那些将军的对手。什么外者,这里也是大明的土地。再说了,如果不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话,那么白大人怕是就得不到那些船了,我们眼下手中连一条可以航出二百里的船都没有。”
杜双鱼等人都是年少气胜的,这种事情白名鹤说过可以摆平。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给自己争一口气呢。
“双鱼呀,你带三十人去迎一下锦衣卫。别让他们过来,这边的事情是我们与广东军方的,要是有第三者看了热闹这面子上怕是过不去。”白福对杜双鱼说了一句,说到分寸,自然还是白福最懂得分寸。
杜双鱼一抱拳:“那我去了。”
“申熊,你也去吧。咱们的珠池那是一个金窝子,就算是封了路,也要再小心些!”
“末将领命!”申熊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白名鹤看着白福,有一种感觉就是白福应该上过战场,而且是见过场面的人物。越是仔细的分析白福,白名鹤越是相信这一种感觉。
“报……”又一个探子进来:“舰队已经靠港。”
“行动!”白名鹤低喝一声,杨信兄弟两人分别冲了出去。
正在下船的几位指挥使大人,面对白名鹤这个破旧的码头实在看不上眼。最大的两条战船只是勉强靠港,但要换一个码头,比如到属于钦州的廉州卫防港码头的话,距离合浦县陆上的距离又有些远了。
正在几位指挥使鄙视合浦县的小码头之时,却听到一阵战鼓之声。
那码头外,正在修着围墙的许多工人扔下手中的工具,开始快速的奔跑了起来,有专门的人抬来竹枪,还有人举着旗帜。
短短数分钟,一个五百人的竹枪方阵就在码头上摆开了。
看似混乱,却是效率极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行家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雷州卫大胡子指挥使雷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一句:“好,比老子的兵不差。”
集结速度,整备顺序,战斗队列,布阵姿态。算不得上上等,可比起普通的军士,却是好处多。按大明现在的军事水平而言,可以列在中等左右。
“这些人,是合浦当地的农夫。白名鹤来到合浦还不到二十天,用这么短的时间训练民夫达到这样的程度。这不是几个小娃娃可以办到的,要么是那白名鹤真的是天纵奇材,要么就是他背后有高人。”
一个穿着长衫的武将慢吞吞的说着自己对这些民夫的评价。
杨义穿着军铠来到近前,手中小旗一挥:“鱼鳞阵,三断突刺。”
杀,杀,杀!
站在这五百民夫面前的六品以上的军官超过了一百人,都默默的看着杨义带人表演。
末了,其中一位开口:“这个阵式走位无错,只是走位的速度慢了些。突刺的节奏很好,这个倒有些象北方宣府那边的阵式,是用来破骑军的长枪阵。”
“至少本将,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把民夫训练成士兵!”
“没错,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小合浦县,也是藏龙卧虎之地。”
雷州卫雷惊天指挥大步向前:“叫白名鹤那芝麻小官出来,本将我现在说了,他给本将的下马威本将认了,这些人训练的不错。敢跟爷爷叫板的,倒是能吃几桶饭。”
白名鹤躲在后面听着,心说这是表扬呢,还是骂人呢。
能吃几桶饭算是个什么样的评价呢?很郁闷。
白名鹤要往外走,杨信却挡在白名鹤面前:“白大人,我的二百盾刀卫还没有演武呢。总是要亮了把式你再出去吧,我这二百盾刀卫可是真正的精锐。”
“放心,再训练几个月,我给你一个砍人的机会。”
白名鹤不打算再让杨信这二百人出手了,对方已经叫破了自己的想法。再出去无论表现的好与坏,都没什么意思了。只会被这些老将军当作小孩子闹气,反倒会失了身份。
一抖官服,白名鹤从一个竹屋后面走了出来。
“合浦县白名鹤恭迎各位大人。已经在城外选好了一处空地,各位大人可以在那里扎营。并不是我白名鹤小气,只是合浦县城内实在太小,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还请各位大人体谅一下我这个刚刚来到合浦,才勉强得了那么一点点民心的芝麻小官!”
白名鹤弯着身体,很是恭敬的说着话。
正如白名鹤最常说的理论,话可以说软,事却是办到硬。
“你这个扑母仔就是白名鹤,看你身上没有三两肉,虚的不知道能不能洞房的软样。那小脸白的象娘们,你也敢和爷爷我叫板?”
“下官正是合浦白名鹤!”白名鹤语气平静,不怒不愠:“说到虚不虚,下官舌战京城三大花魁,全胜而归。说到身上有没有肉,百姓疾苦,为官者自然心怀百姓,百姓不富,为官者岂敢胖了。”
雷大指挥使给愣住了,许多人都在暗自发笑。
“这个脸白嘛,爹娘生就我这副好皮囊。小白脸有好处,这官作不成了,说不定还可以吃软饭。哄上几个花魁出来倒贴呢?”
哄的一下,全给笑了,原本鼓着劲来的白名鹤叫板的气势一下就会泄了。
“你,你,你这副嘴脸看爷爷不给你撕了!”雷惊天怒了,他原本有一肚子教育白名鹤的话,可这会却是被白名鹤全给堵在嗓子里了。
白名鹤一伸手:“等一下,先说你是以正四品的身份来欺负我一个七品官。还是你拿真本事和我白名鹤一见高下。”
“叼你亚妹……,爷爷我怕你一个死牙仔!”
白名鹤三两下就把自己身上的官服给脱了,帽子往后一扔,指着雷惊天。用自己前世和香港商人作生意的学到那些粤语,连珠炮一样的喷了起来。
白名鹤骂雷惊天是穷鬼,身边的亲兵都比自己多不了二两肉。还别不服气,我关中白名鹤身边连拉粪的一个月都挣二两多银子呢,有种的就上桌。论文比,一把算盘咬死你们这一百多号大官们。
要论武的,一个一坛,先认怂的不是爷们。
刚才白名鹤穿着官服,还一口斯文。
可是这会脱了官服,比他这些老兵痞还痞的多,扯着嗓子骂娘,当真敢和这些人叫板。
“老雷!”一人挡下了准备用拳头和白名鹤讲一讲理的雷惊天,把自己官帽往身边亲兵手上一放,然后才对白名鹤说道:“你很不错,激将法用的也好。今天不论官位,只论才能。你要真的有理,能把我们给说服了,我按你的规矩来!”
白名鹤一抱拳,然后转过身大喊一声:“来呀,迎客!”
吹鼓手等早就准备好了,杨信那二百盾刀卫也成了迎接客人的卫队。
白名鹤捡起自己的衣服,从白宏手上接过官帽,满头大汗的吐了一口气。
白宏帮着白名鹤重新穿戴官服,同时问道:“少爷,您今天真厉害。”白名鹤笑了笑没有接话,这话他接不了,也不可能给白宏一个答案。
这里是广东,白名鹤见到的这些人可以说全是地头蛇。
文官有文官的体面,就是白名鹤所说的,里子烂完了面子也要是新的。所以对赵弟为代表的文官们,白名鹤用的是退让、怀柔、谈判的手段。
可武官也武官的体面,他们讲究的是里子,实实在在的好处。面子他娘的值几个大钱,所以白名鹤敢脱了官服冲上去骂上几句。武官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他们在意的最为实在利益,只要有利益,别说是骂人,就是打一架也无所谓。
可没有利益,把他们忽悠到这里来,纵然好酒好菜招待着,这仇也一样结下了。
在白名鹤指点的地点扎营,锦衣卫原本就与白名鹤有着合作的关系。来自锦衣卫京机总卫有着铁一样的官方命令。白名鹤就是自己家兄弟,不仅是面子,连里子都要给,所以锦衣卫对白名鹤态度非常好。
军方许多人想揍白名鹤。
可是既然第一场就输了半招,那么这扎营之事就要退让。大明初期军方的将领们是真正见过血的,也是响当当的好男儿。
白名鹤当晚没有亲自过来招待,借口为明天会谈作些准备,回家抱着老婆钻了热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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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节 兵遇到了白举人
古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今个中军大帐里,举人县令白名鹤身穿关中最流行的羊皮小袄,脚踩京城权贵们最喜欢的厚底登云靴,腰上挂着从皇宫里顺来的翠玉环,手上拿着一只清漆竹笛。迈着小四方大大咧咧的走到首席的位置。
“这个位子,你有种往下坐,问问老子的钢刀!”一把出鞘的长刀就立在白名鹤的面前。
那明晃晃的刀身,闪着刺人的寒光。
“好刀!”白名鹤用手试了试刀锋,一屁股就坐在正中的首位。
在场的光是正四品就有八个人,你白名鹤一个正七品的芝麻小官还当真有胆子坐了首席。当下,几个年轻的百户就要往上冲,却被一老成的将军伸手挡住。
白名鹤用竹笛在刀身上敲了两下。
“潮州卫,有兵在册五千六百人,实有七千二百人。其中四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老退续子的士兵有二千七百多人。有军户共两万三千一百五十七人,有田五万五千亩。每个月人平均收入,一百七十三文钱!”
白名鹤还没有说完,这位将军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
他潮州卫的底子被白名鹤摸了大半。
“别吵!”站出来的是广州前卫的指挥使,有进士功名的一位将军。姓刘,刘名轩!是真正的儒将,也是杨能要求这次出来的镇场子的人。
“潮州卫钱粮佥事。”刘名轩轻呼一声后,有一人站出来:“回大人,合浦白大人计算精准,去年所收入钱粮平均到每个月,再除以人数,就是每人每月一百七十三文。”
“摸了我潮州卫的底子,有个球用?”潮州卫指挥使大骂着。
白名鹤将那把刀平放在桌上:“那我白名鹤再说一句,我白名鹤让你卫所这些人,每个月收入再乘以三或者四呢。你拿刀指着我白名鹤,不用我白名鹤躲,你……”白名鹤原本想说,估计你部下就把你放倒了。
这话可是不敢说呀,这绝对是拉仇恨的。
白名鹤当下改口:“你,怕是就不舍得用刀砍了我吧。”
“球,你要真能够作到。老子拿了刀,背后就有人砍老子了。”这位潮州指挥使倒是直性子,一句话说的帐篷里所有人都大笑了。
白名鹤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盐为什么是巨利,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盐的产量有限,不足以整个大明的人吃。这就是供不应求。第二个原因就是,盐是官办,想贩盐就需要有官方的文书,否则就会被杀头。私盐玩的就是心跳!”
什么叫供不应求,什么叫心跳。这些将军们听不懂,就是刘名轩也一样。
“我白名鹤有一个生意,我自己一个人作起来,头一年少说也有两三千两的利。但很快,到了第二年,第三年。怕是我就不想作了,因为利太少。”
“为什么?”刘名轩代表众将军开口问道。
“因为作得人太多,而且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有些行当,作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利少了。
“不过,如果各位与我白名鹤合作,我们的利可以达到百倍,几百倍。原因很简单,这生意就成了我们独一家。独一家的好处,不是压榨下苦人,而是计划经济的市场。我们可以垄断原料!”
白名鹤说罢,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杯子。
一看白名鹤指杯子,几个五品六品的军官立即过来给白名鹤把茶倒上了。
谁他娘的想天天啃窝头呀,有山珍海味谁不喜欢。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天天有肉吃,这也是作将军的职责。
大明初期的军方,还没有象末年之时,腐烂到不如一块朽木。
这个时候,卫所已经有些轻微的下滑,可就是这样,比不得华丽的红木,却比松木也差不了多少,卫所还依然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我白名鹤要限制工坊的环境,限制工匠的干活的规矩,限制材料使用等等。只为一个原因,就是要让我白名鹤制造出来的东西,那都是精品。就拿刀来说……”白名鹤又把那把刀拿了起来。
“头一批,是好刀,军方用了。可后来的刀越来越差,不知道各位将军怎么看。”
白名鹤脸上是轻微的笑意。
“砍了他!”众多将军的态度是一致的。
白名鹤一抱拳:“各位前辈,我白名鹤论年龄怕是乘是以三都不算各位前辈之中最大的。说到官职,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在各位眼中算根毛。用了一些手段把各位前辈激过来,但却是实实在在为的忠义!”
白名鹤提到什么话都不让人意外。
可唯独这个忠义二字,让各位将军们有些不理解。
白名鹤长身一礼之后站直了身体:“我白名鹤出京之前,对于公说过。我白名鹤要给于公每年一百万石的大米。想我大明镇守北方的将士们,他们苦呀。镇守国门,守土保家。才有我关中白氏的安居乐业,才有大明百姓的安居乐业。”
“白名鹤,你知道一百万石大米代表着什么?”刘名轩的语气也变了。
不是严厉,也不是和蔼,却是一种严肃的冰冷。
“知道,在大明。值五十万两银子,在大明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不敢说能够有这个把握。但在广东,有了各位的支持。一百万石大米,我白名鹤用这个作保!”白名鹤说罢,将那把钢刀直接架在脖子上。
刘名轩一按刀柄:“坐下来细谈!”
谈判在这个时候才正式的开始,一个十八的文官敢把刀架在脖子上,用项上人头作保。这气势得到了众将军们的认同,就凭这种豪气,也值得听一听白名鹤具体的想法与计划。
“先说这女人用的月事巾……”白名鹤拿出了自己的样品。
在场的全是男的,看到这东西脸上都不由的一红,就是一脸杀气的雷州、潮州两卫指挥使的脸都红了,在古代这种东西可比把女人的小衣拿在手上还让人尴尬。
“女人的钱最好挣。换一句话说,那个老爷们不疼自己的女人。”白名鹤介绍完了月事巾这个东西后,作了一个总结。
“让老子作这个生意,不干,给一万两也不干!”雷惊天骂了起来。
“不是让雷指挥您干,雷夫人出面就可以了。用工的人手,各卫所里闲着的妇人也绝对不是少数。先挑识字的来合浦培训,同时在各卫里选地方建工坊。卫所男人的活就是,从各渔村收三样东西。”
听白名鹤这么一说,刘名轩亲自拿起笔:“你说,本官记下来。”
“第一样,就是海绵。但这个海绵有要求,我作过一些试验,海中并不是所有的海绵都合用的。具体的品种我会派这里的管事去各村,不出一个月,各村就能够分清楚海绵的区别。”白名鹤说着,刘名轩记录着。
白名鹤要的海棉,第一个原则就是大。
海棉少的只有几厘米,大的有差不多两米,几乎就是四十多公斤。
第二个就是干了之后,相对软一些。太硬的实在不好用,至少不能放在月事巾里。
“垄断了……,垄断就是禁榷的意思。我们垄断了海棉的原料,并不是说各地沿海就没有办法制作,只是广东这一省的利,就足够保在我们手上了。然后在三年之内,两京的生意肯定是我们独一家。”
“海贸是官禁!你偷偷的去南洋可以,但你想去两京,怕是麻烦!”
“打着送贡品的名目,因为我的贡品是必须活在水里的。用桶装海水,也不如将贡品吊在船外水中实在,所以这个借口可以用。”
听白名鹤这么一说,几个将军商量了一下,认为可行。
海禁现在还不是那种一块木板也不能下水的程序,否则就没有水军这个编制了。运送贡品,只要理由合适,再多少打点一下,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除了贡品,白名鹤所说的军粮也可以海运。
漕运的船太小,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运粮的时候,带上三分之一船的货物,也是合理的。
“好,名鹤你再说,第二样要什么?”刘名轩继续问道。
“第二样,是海水草。只要象腰带的那一种,要够长,够厚的那一种。有多少要多少。我有两个用处,一个是磨成粉往内陆卖,这种粉是可以当调料卖的,汤很鲜美,只要价钱足够低,一文钱给一斤百姓们绝对买得起。”
白名鹤说完,当下就表示,中午时候先作汤给大家尝尝。
“然后第二个用处就是,这种粉吃了,就不会有大脖子病。绝对不会有,特别是内陆这种大脖子病算是一个很麻烦的病了。”
“这个生意可以作,只当是卖粮了。量大就有利。”刘名轩心说,这个一年怕是也不会低于十万两的利,让渔村的百姓也多些收入,是善举。
白名鹤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最后两样,就是一会餐桌的一样美味。其一样是咱们广东的,还有一样广东极少,却是福建那里才是生长的最多的。叫海参,听过这名字就容易想像了,补肾第一个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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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节 吓到兵的举人
后两天了,九月一号上架。请各位喜欢本书的朋友继续支持,九月是历史月,压力很大呀】
什么是美味?
材料是一部分,厨师是一部分。
白名鹤就在这大帐之中亲自下厨,鲍鱼捞饭、海参白果粥。
“白名鹤,老子是看出来了。你是个会享受的主,这种东西老子不是没吃过,特别是黑溜球的恶心玩意,看着就让人想吐。你到你手上,这东西老子喜欢。”雷惊天拍着白名鹤的肩膀,显然是吃的很高兴。
“收拾桌子,继续!”刘名轩看差不多吃完了,立即招呼着继续谈正事。
这次,围着桌子的人都是识字的,不论官位高底,只论是不是能写会算。
“那月事巾的事情,产地利我白名鹤只要一成。海贸的易利我要五成,其中四成差不多当成礼物要送出去。各码头,关口,皇宫里都要送些的。”
“这个依你,如果不够,可以再拿两成。”
刘名轩心说,卖出去的部分,挣一点是一点。安全是第一,宫里怎么也是献上一些的。
“我的意思是,在廉州与雷州两卫,办几个大的养猪场,以五十头为一栏,每一栏之间要有十步的距离,万一那一栏的猪生病,病到不可治的时候,不会影响其他的。”白名鹤一边说,一边在画着自己对养猪场的规划图。
倒是雷惊天说道:“为什么不五头猪放一栏,咱们地方有的是,人手也足够。”
“也行,这是小事。”白名鹤应了一句,继续画着。反正自己的规矩只是一个意思,不代表具体的尺寸。
雷惊天又说道:“小白呀,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整个广东都司当兵的,都能吃上肉?”
“其实,我想要的是猪粪。雷将军信不信!”白名鹤似笑非笑的说着。
所有将军的视线都盯着白名鹤身上。雷惊天思考片刻之后,竟然来了一句:“老子信,而且相信这猪粪你有大用处。”
众人哈哈一笑,也不再提及此事了。
“接下来,就是不限量的采购了。瓷器、丝绸、棉布、……”白名鹤还没有说完,雷惊天一把揪起白名鹤的衣领子:“小子,你的有种去南洋,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们或许会被杀头,我最多就是丢官,贬为民。”
雷惊天狂笑着:“我雷州、潮州两卫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哈哈哈。”
白名鹤一头雾水,真不知道走私这种事情,你雷惊天高兴什么?
刘名轩给白名鹤说明的原因:“北宋年前,潮州有南国瓷都之称。百窑村,每年宫是的贡品,潮州必不可少。雷州那里差些,但也比福建那几十个名窑强多了,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就怕你白名鹤用不完。”
这么牛。
白名鹤听说过五大名窑,可没有听说过潮州什么名窑。
刘名轩从潮州的唐**始,然后是两宋年间,给白名鹤结结实实的上了一堂潮州瓷器历史课,比质量自然比不上景德镇等超级名窑,可拿出去,也绝对是上等瓷器。而且产量上,在北宋年代,潮州支撑着北宋一半的瓷器出口份额。
“干,干他娘!”白名鹤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干他娘!”所有将军也跟着高呼一声。
这些人大半生在广东,长大广东。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对广东的了解。再加上刘名轩这详细的讲了潮州的历史,别说是达到北宋年间的巅峰,就是有半成一成,那都是堆成山的银子呀。
北宋年间,仅潮州出口的瓷器,就达到了三百万贯。
宋代的三百万贯呀,至少也能顶得上大明现在三百万两银子了,这不是银山是什么?
“百窑村是谁的地盘?”刘名轩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我在那里有一个千户所。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堵了周边几个村子,把百窑村强行红纳入军户范围内,那村子眼下只是在烧些碗碟之类的下等货,连糊口都难。还不如老雷那边的几个窑头呢。”
潮州卫一开口,白名鹤就知道,这些将军绝对是狠人。
这一招,直接就断了知府衙门或者是县衙来抢生意的路子,那里变成了卫所,谁敢来抢。就是和整个广东军方过不去。
能要的全要的,白名鹤搓了搓手:“这个,最后这个要求有点过。我想要几条船,当然还要些名录上那些,记录着残了,却实际完好的四十岁出头的老兵。各位将军知道,我白名鹤手上没人,这个钢刀在手,那怕行万里也是心中安稳。”
哈哈哈!
一帮将军爽朗的大笑着,白名鹤这小东西果真是有意思。这是明抢呀。
可他们还真的要给,在册的正规军不行,但假残退军的那些,却可以用借工的身份送到白名鹤这里,至少船更好说,只要有银子,重新造几条就是了。旧船可以上报年久失修,所以废弃了。
都司衙门,卫所。再穷,合起来挤出几十万两银子不成半点问题。而且白名鹤手中还有十万两银子呢,先把广东市场上的货扫一遍再说,然后再根据需要,大量的订制。眼下广东许多行业,还处于按销量,定产量的时代。
广东百姓消费能力还是有限的。
刘名轩当着白名鹤的面写了一封信,给广东都督杨能。
信中的意思就是,广东治下,近来水匪猖狂,应狠狠打击。走私之事,或有些商人私通水匪,当封关严查。
“这个,不好吧!”白名鹤心说,咱们挣钱,不是断了其他商人的财路了吗?
“有什么不好,就拿刀来讲话。再说了,咱们不抢他们的,他们出货什么价,全部拿来,我们全要的。这些人背后都有布政司衙门的人顶着,只要货没丢,银子还在,他们不会,也不敢闹事。布政司衙门那边,有钱分,也不会无故和都司衙门不痛快!”
狠呀,这些人无愧于兵痞之名。
白名鹤刚刚提到垄断的好处,他们就敢下黑手,连海上贸易都给垄断了。
不过想一想也是,广东这边沿海最大的水军自然是广海卫了,象潮州、雷州、琼州等几个靠海的卫所,全部都拥有水军。真的把南海给封锁了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别说是南海,就是再扩大一点范围,比如……
吕宋岛。
白名鹤想到这里,感觉一阵激冷,全身一哆嗦。
当真是越想越可怕,这些将军们还真的敢下狠手,仅是封锁外海这一项,自己就可以保证每个月非常充足的收入了。
白名鹤认为,这些将军们作事的风格让自己很紧张。
可他却是不知道,事实上他已经吓到这些将军了。一个年龄只有十八的岁年轻人,当上七品县令已经是奇迹了。可眼下,却说服了整个广东军方参与他疯狂的想法当中,疯狂到这些将军们想过,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粘手。
海禁不是一纸空令,是实实在在会杀人的政令。
白名鹤他凭什么就敢不顾这禁令,难道真的以为他为皇帝办了些事情,就是一张保命的护身符了吗?
许多细节一直研究到下午快到晚餐的时候,白名鹤这才留下了自己关于月事巾的工坊的规则纪律条文,这个详细的,足有一寸厚的条文可当真是把这些将军们吓住了。
“这个?你不会搞错了吧!”连刘名轩都有些蒙了。
大明一张纸,只能写六十多个字。毛笔写小楷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在白名鹤来说,这是一个挑战。一寸厚,也不过二百张纸左右。
“不过一千多字罢了。一份真正严格的规矩,从立意到详细的解释。每个字都不可能有两种意思,必须严格而准确。就拿这个工坊来说,如果真的有机会成为一个超级大工坊,还会详细到每个工种,每个管事的责任、工作范围等。没有五万字十万字,都没办法详细的讲明这个规矩。”
白名鹤心说,后世的企业规章制度,一千字都算不上起步。
许多大企业,那制度就是象砖一样,厚厚的一本子。现代的厚厚一本那可是一页至少八百字以上的。
“这个,可以讨论!”白名鹤将手上那一寸厚的一本子轻轻的往前推了推。
刘名轩接过,翻开看了一眼。
“这个,容后研究一下。今天先把大事的细节再议一议,虽说名鹤你胆大包天,而且信心十足,至少在初期的时候,能瞒就瞒一些。布政司衙门那里,要是给你找些麻烦,你也很难应付。”
这是好话,也是大实话。
白名鹤点了点头:“这样,只需要瞒三个月就可以安心。如果可以顺利的瞒到新年。那么就敢就保证不会再有问题了。就算是他们知道,也拿我没有办法。新年的时候,我最贵重的一批货送进京城,我们就可安然无忧!”
“当真?”刘名轩靠近白名鹤小声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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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节 三万石粪
白名鹤忙到快天亮才回到家中。
原本白名鹤是准备回书房去睡的,不想打扰任何人。却谁想孙苑君安排了侍女轮流值夜,一但白名鹤回来就立即报告她。
“你呀,睡你的觉。不要操心男人的事情!”白名鹤很是不高兴的训斥着。
孙苑君忙着给白名鹤端水,拿粥。任凭白名鹤训着,脸上也一直保持着笑容。
白名鹤也笑了:“我不是去陪那些人喝酒,我是有正事要办的。”
“我知道!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夫君办的肯定是正事。”孙苑君嫁人之后与嫁人之前好象变了,之前一定会斗一句嘴的,这会却是无底限的信任了。白名鹤不知道的是,这种信任其实原因出在清荷身上。
这么久了,白名鹤从来没有进过清荷的屋,这才是孙苑君信任的一个源泉。
让两个双生侍女下去休息,白名鹤拉着孙苑君坐在床边。
“为夫作的事情,是非常秘密的。可以说,是按了血手印的。知道的人不多,能知道这事情还自由活动的人,也就我那几个小兄弟。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至少在今年之内不能,那怕你是孙苑君也不行!”
孙苑君倒是意外,在她想来,这样的秘密她应该有资格分享的。
白名鹤用根手指按在孙苑君的唇间:“到了我告诉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不能让你知道。你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和那些将军夫人们好好的把那个工坊作起来,补贴一下家用。”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孙苑君说这话,脸一下就红了。
白名鹤不迟钝,也不是那种笨的。
当下就回答了一句:“傻丫头,那件事情顺应天意才是最合适的。急不得,也不能急。等合浦这边的医所建好之后,先让郎中给你诊个脉。你身上也没有几两肉,要是虚的话,先补一补!”
孙苑君只是用力的点头,她知道白名鹤是关心她。
等白名鹤醒来的时候,才是早上八点左右。这才睡了三个小时,内河码头那边传来话,说是廉州卫给的一批货已经到了,让这边接货,杜百户已经过去了。
内河码头,将军们自然是醒得早,毛毅坚过来,礼貌上也是要迎一下的。
“毛将军,你这差不多大小一百多条船了,装的是什么?”雷惊天迎到了码头上。
毛毅坚硬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莫不是什么宝物?当然更可能是酒了。”雷惊天笑问了一句,说着就准备去抓那木桶。毛毅坚赶紧伸手拉住,在雷惊天耳边小声说了两句,雷惊天却大呼一声:“真的?”
“真的,我骗你作什么?”
“是什么?”刘名轩也过来问了,雷惊天一脸不相信,指了指毛毅坚说道:“是粪!”
白名鹤在昨天会议上说过,需要粪,特别是猪粪,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当时刘名轩虽然是信了,可更多的人却只当白名鹤是开玩笑。
毛毅坚当真从营区里运来了一万多石牛、羊、猪的粪。这还有一批,如果不是木桶不够了,肯定会一次性运过来。这一批下了货之后,再回去继续装。足有三万多石的粪要给白名鹤拉过来。
大明,已经有了给田里上粪的种田技术,这些粪给了白名鹤,就等于是薄了田。
“你们几个派人回去,不管你们有多难,给白名鹤这里送来母猪五十,公猪三头。然后开始着手在雷州那里建猪舍。白名鹤既然说一万头猪,就按一万头猪去建。再多占一些地方,给以后留着。”刘名轩这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了。
他在广东军界名声极好,而且是智将,儒将。被各位将军很是信服。
“养这么多猪,拿什么养?”雷惊天追问了一句。
听雷惊天这么一问,刘名轩干笑两声:“没的养活,就问白名鹤。是他要求养一万头猪的。猪不够吃的,就是他的问题了。”
“不过,我们这里也帮他一把。多种些高粱,高粱叶杆原本是马料,这猪也能吃。高粱制酒、酒糟也能喂猪!”毛毅坚算是帮白名鹤说了句话。
“既然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在杨督那里报一声,然后回去就准备。”雷惊天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他雷州分的活还不少,养猪场在他这里。而且还有几个窑也可以出瓷器的。
刘名轩伸手一拉雷惊天:“留下四条战船,十条货船。顺便把白名鹤那两万两银子拉上,先给他备八万两银子的货。”
八万两银子,按现代的价值就是二千多万的货币价值了。
当时,一个普通的白瓷无花盘子,就是几文钱。带花纹的,就是十几文到上百文不等。出自五大名窑的极品盘子,甚至有三百文一只的,这全部都是给皇宫进贡用的,烧一千只都未必有那么完美的一只。
次日,锦衣卫等人拉着几十辆马车的火柴离开了。这可是白名鹤这边上千工匠干了差不多一个月制作出来的。
按锦衣卫千户的说法,就这么一点点,扔进广州城五天就没货了。
这样,根本就不敢给各州府分货。
又过了一天,军方的人也准备离开了。答应给白名鹤的船,先开回去。有些东西要改装一下,战船上多加四张弩。然后再选择优秀的老军作为船工,装满了货之后,再开到钦州码头给白名鹤。
当合浦城周围再次安静下来之后,白名鹤感慨了一句:“我白名鹤的人生,总算是开始了。”
谁懂这句废话,白名鹤也没有给任何人解释。
“走,看我们的宝贝去!”
珠池,白名鹤所有的亲信的兵力七成都压在这里了。绝对是达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
“这池中,有几十万两银子呢,好好整,说不这过几年,这一个池就是上百万两银子呀。”
“谁敢伸手,就剁手!”伍斌恶狠狠的来了一句。
陶里正在旁边赶紧说道:“伍将军,每个木笼,每只蚌都有记录。那怕是死了拿出来的,都会登记在册,死珠有多少粒,也不会有半只错误。这些死了的蚌,依白大人所讲,那些半珠还可以再次当核用。”
“信得过你们!”白名鹤作了一次大度。
“谢大人信任,小老儿也知道,这伸伸手,少说就是上百文钱。这抓的就是银子,金子,难免有些贪心的。所以这珠池的规矩也是极严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纵然是白名鹤信任,陶老头也不敢让自己有半点放松。
白名鹤看看天气,正好是中午,水温也不错。
“下料!”
随着白名鹤一声令下,各船上一桶又一桶的骨粉先倒入海中。
这一片海湾,目测差不多有五百多亩大小。而且还是活水,这二百多石骨粉倒进去,按白名鹤的理论,太少,少的可怜。
接下来,大量的海带粉也倒入海中。
最后是粪。原本白名鹤的计划是,按一亩二十石粪来往里倒。有了毛毅坚的支持,这里的水又深。白名鹤直接就是一亩五十石猪粪,只为了肥水,让蚌生长的更快些,吃的更多,自然珍珠的质量也会好。
蚌肯定不是吃猪粪的,蚌要的是海水的养料。
然后海水中的浮游生物会因为水肥而大量生长,也会变成蚌的食物。
“最初三天下一次水,有死的一定要挑出来。过一个月之后,五天十天下月观察一次就够了。”白名鹤讲着海中珠池的计划。
陶老头笑呵呵的应了一句:“这池中全是银子,几个小娃娃戏称。这是在种摇钱树,自然要非常小心的伺候着。纵然是比上亲娘,也要比自己的家的小子珍贵!”
“胡说,再贵也是有数的,自家的娃子才是最贵的。”
说到这里,白名鹤一转身看了看站在身后的珠工,然后对陶老头说道:“安排下去。忙过这一段时间,让各村六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娃子去蒙学。这是本官的规矩,也不要你们出一文钱,划块地方,按人头算,大明律会分给学田。挑些人去种就是了,不够的部分本官出钱补给你们,将来谁家说不定出一个进士呢。”
读书,是让人激动的事情。
可这些珠民却是一脸的愁容。
白名鹤问了,他们才回答:“大人,我们这些人是贱民。就算是读书了,也不可能去考试。”说完,几乎所有人都跪下了:“我等感谢大人之恩,大人对我们这些人有活命之恩,再造之恩,又让娃子们识字,就算不能考试,识字也能多些机敏!”
“放心,一定会让你们的娃子有应试的机会的。”
无论白名鹤是不是有办法,能给这样的承诺,珠民们心中还是狂喜的。
离开珠池,伍斌对白名鹤说道:“白哥,你要亲自出海。带自己的人多了,这边人手就不够了。带的人少了,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信得过。这带人也是麻烦事,带我们锦衣卫人,还是带那些广东军中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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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节 两座城
【凌晨就上架了,求首订】
白名鹤来到合浦,其实并不是为合浦而来。
合浦纵然能有几百吨的珍珠又能如何?珍珠多到一个数量之后,价值肯定会下降。
新的一次会议在白府正堂招开了,一把尖刀就插在圆桌正中的位置。
白名鹤的几个小兄弟陆续进来的时候,白名鹤正在捧着一本书看。
书、刀!这个很古怪的组合让申熊等人多了一些兴奋。白名鹤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闭着眼睛在为自己即将要说的话,作着最后的准备。
记得后世,白名鹤作生意的时候,曾经在中南半岛与一个玻璃厂打过交道,采购玻璃,卖给不生产玻璃的新加坡。那个时候,白名鹤听过一个名词,叫作:北属时期!
关于大明,还有一个专用词,翻译成中文就是。第四次北属时期。
而第一次北属时期,就是大秦交趾郡。
“我白名鹤不是什么善人,我来合浦一不是为了避祸,二不是为了那点珍珠。我来这里是为了两座城,第一座城叫思明府。这地方距离咱们很近,可现却不能动。另一座城叫卢容城!”白名鹤说完,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几个年轻人相互看了看,谁也不知道卢容城在那里。
就是跑遍了整个合浦县周边,读书最多的杜双鱼都没有听说过。
“少爷,你当真?”白福开口问道。
“这种事情,能当笑话讲吗?保我白氏一族荣耀,保福叔重披战袍,保我白名鹤在这里闹翻了天,也不会有人问罪。甚至还有一块免死金牌的事情,福叔你当我在讲笑话吗?”白名鹤的语气不是玩笑,而是严肃的多。
白福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种锐利的感觉,沉寂多年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当下,白福走到了白名鹤面前:“少爷,你敢杀人吗?”
“不敢!”白名鹤很直接的回答着:“杀人让我感觉很可怕,或许我会作恶梦。但在屋子里,敢杀人的不少。所以,杀人的计划我定,杀的事情他们作。”
哈哈哈!白福用力一拍桌子:“好,有胆识。我没看走眼!”
一巴掌,足有一寸厚的实木桌子硬是给拍出如珠网一样的裂隙,这是什么功力,这一寸厚的桌面就是伍斌这样的狂热武者,用刀都不一定能一刀砍开。
“请少爷吩咐吧!”白福一抱拳。
白福都表态了,四个拜了白福为师的年轻人自然一起站了起来:“请白大人吩咐!”
“不争,徐徐图之。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广东都司下面各卫有三万多四十岁以上,却还有一战之力的老兵。未来一年时间里,这些人无论是哄也罢,骗也罢。给我们整过来,银子的问题有我白名鹤在,训练的事情福叔辛苦。装备的事情双鱼想办法,怎么样应付廉州府,申熊与金杰想办法。伍斌、杨氏兄弟你们给福叔打下手!”
白名鹤很快的吩咐着。
“最后,伍斌挑三十个真正敢杀人的,跟我一起出海。”
“白哥,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卢容城是那里?”
“要多读书……”白名鹤笑了伍斌了一句之后,还是给解释了:“现在这地方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在秦时,那个地方就叫交趾郡卢容县!
白福插嘴说道:“那地方,现在叫顺化府。”
顺化府!
听到这个地方,白名鹤明显的可以看到五个年轻的百户脸上的狂热与兴奋,只有金杰一脸的迷茫,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哥,你当真?”这次换成伍斌问了。
“别冲动,安心慢慢来。我白名鹤在这合浦县,至少有三年的任期呢。就算得不到,也要下个钉子,为将来作打算。不瞒几位兄弟,合浦县下任县令铁定是我们的人,这个职位绝对不可能让出去。”
说到这里,白名鹤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杜双鱼:“双鱼,你操个心。这钦州知州空着,会派谁来事先有个准备。还有,咱合浦县里那些逃走的乡绅,总有回来的一天,你也留意着。别让他们坏了我们的事!”
“放心,他们坏不了事。”
“别干那种欺良害命的事情,我白名鹤不是善人,但也不干这种下作的事情。”白名鹤生怕杜双鱼干什么离谱的事情,赶紧先把预防针给打了。
锦衣卫这些人,真的狠起来至少在历史剧中,是没有人性的。
一转眼,七天时间过去了。白名鹤的县衙也修了七七八八了,坐在正堂之上,白名鹤用力一拍惊堂木,满足的点了点头。
“你拍也没有用,没人上告,没人打官司,整个县里全年所有的钱粮税赋都不够咱们现在十天的消耗。这衙门里,怕是只是用来落灰的!”杜双鱼陪着白名鹤来看衙门,然后狠狠的给白名鹤倒了一头的凉水。
合浦县穷,五万亩田地其中四万亩都是乡绅的,合浦又没有什么商业,珍珠则被珠官直接就收走了。七逃八免的,在白名鹤来之前的一年,整个县的赋税才三千石不到,实际收到的才二千石出头。
白名鹤眼下全县都在给他打工,连那些原本有土地的都不要,因为没有土地就可以进工坊作工,一个月一家有三个出工的,就能挣四五两银子,这比种田好多了。
然后田地,则变成了集体农场制,安排专门的人种田。
这个事情只有白名鹤几个人知道,要是让京城的人知道了,怕是白名鹤的脑袋就可以准备搬家了。
“小时候……”白名鹤自然不能说电视里吧。只说小时候:“看到县太爷审案,那个威风呀。现在我坐在这正堂之上,可惜不能威风一下。”
“要不,我找几个人给你演一场,让你威风一下!”杜双鱼这话完全就是调笑了。
白名鹤摇了摇头:“明天就是吉日,选个好时辰出海。货物清单陆期元那边再核对一下,让那些老船工好好再检查一下船,装货的仓里也再用心查看一下,别有一点风浪就把我的货给毁了,那全是银子。”
“放心,都安排好了。”杜双鱼应了一句。
“那个我让陶礼文去找一个一流的制糖坊,他找到了吗?”白名鹤坐在这大案后,手是不停的摸着这个象征着县太爷权威的大桌子,一句话,越看越喜欢。
杜双鱼一脸的为难:“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办,那家糖坊在廉江。是祖上传了七八十年的糖坊,他们不愿意卖,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卖。陶礼文派人送信回来,已经出了四百两银子,对方怎么也不愿意答应。”
“包一百两银子,给锦衣卫的兄弟。把这糖坊从掌柜,到大工小工,连同人他们的家人。找个由头全部给弄到合浦来,把那个糖坊给封了,但所有的东西一件也不动,只要人!”白名鹤这番话,让杜双鱼有些不敢相信。
在杜双鱼眼中,白名鹤不是那种欺负良善的人。
“很意外!”白名鹤笑着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来:“那糖坊的人看到这个,保证愿意死心跟我们干。”
“为何要用强?”杜双鱼就不理解了。
“宁叫人人怕,莫叫人人爱。咱们手上的银子还有些,而且将来更多。砸下去一千两,他们不可能不来。但其他人眼中会怎么看,咱们合浦人傻钱多。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出去办事也难上许多,我就欺负人了怎么样。”
杜双鱼用心的体会了一下白名鹤的话。
“似乎有理,这糖坊的人来到这里,咱们给他们安家,要银子要粮都有,还有一个全新的工坊给他们。待遇更是高了许多,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可在外人眼中,咱们就是恶人,莫叫人当咱们人傻钱多!”
白名鹤咧嘴笑了:“别伤人!”
次日,天不亮白名鹤就出门了。孙苑君作为夫人,是不可能跟着的,帮白名鹤整理好行装,又将一些贴身衣服装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清荷,吩咐清荷好生照顾着,清荷心时喜,脸上却不敢流露笑容,只是回应自己会照顾好白名鹤。
怀玉一脸的不高兴,因为她想跟着去。
清荷可以,怀玉不行。
清荷是妾,怀玉在这白府算半个主人,名义上她是孙苑君的妹妹,地位摆在那里。这种下人干的活,孙苑君肯定不会同意让怀玉去作的。
四条战船,十六条商船。
战船上的带队的都是百户,商船是试百户。这次出行,广东军方也是下了本钱的,各卫至少都要出一个能干的,以及一百名一流的水手。没有水军的卫所,也要出精锐一百。舰队总长是一名正五品佥事,广海卫中出名的人物,陈阿大。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一个水兵开始,一把战刀砍出了正五品军官的狠人。
“白大人,杨督有令。出了海,那怕您让我把船往礁石上撞,这命令我也不皱一下眉头。只是恳请大人,遇上海战之时,请大人放权!”
“有劳陈大人了,如遇到海战,全权交由大人指挥。只是或杀,或俘还望请白名鹤一言。”
两句话,白名鹤和陈阿大就各自得到的满意的结果,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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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节 岘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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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这个时候的海船,还不具备远洋能力,因为船底并不是尖底,只是比普通的平底相对尖一些罢了。在近海航行有不错的效果,去吕宋那样的地方,都需要选择合适的日子,天气不好,风浪大是肯定不会远行的。
四条二千料战船,其中有两条都是在永乐末年留下来的。
十六条一千五百料货船,差不多也是排水量八百吨的船,装五百吨货物不成问题。
从钦州军港出来,不是顺风,是偏东的侧风。一路保持着大约十至十二节的速度,到达岘港也就是两天一夜的时间,路上在琼州卫军港停了几个时辰,又将琼州准备的土布装了两船,将琼州卫选派的一百精锐分配到各船上。
在经历了两天两夜的航行之后,船队停到了岘港外约三百米的距离上。
港口有两条小船缓缓的靠近了过来,对于陌生的舰队,还是会让这港口的人多少有些紧张的。
顺化府,现在是属于安南的。岘港则是属于澜沧王朝,又叫南掌国。
原本这里是属于高棉国,却因为国势衰落,南掌国与暹罗国联手狠狠的打压了高棉,得到这个港口。安南王国也有南下的野心,控制这里,也是南掌与刚刚走入盛世的暹罗国对安南的一种控制。
在原本的历史上,差不多十五世纪后期,安南才成功的开始的南征的第一步。
眼下,1451年,大明景泰二年,大明的一个小县令白名鹤,带着二千多百战老兵,以及二十条船上,总共一万吨的货物来到了岘港。
两条小船很快就靠了上来,几个来自岘港的使者上了白名鹤的旗舰。
这里,没有打出大明水军的旗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大明的军服,旗杆上只有一个象征白氏的图腾为旗帜,白名鹤身上穿的一件水蓝色长衫,陈阿大也没有带刀,穿一身劲装坐在白名鹤的右侧。
“尊贵的客人,请问你们来自何处?”
这是明知故问,白名鹤这些人身上,无论是打扮,还是船的风格,完全就是大明的风格。可是,白名鹤没有亮明身份,对方自然是要开口问的。
“我们来自大明,是来这里和你们作交易的。不知道是否可以进港?”白名鹤很直接的说明了来意。
那使者面带为难之色:“请问,你们带了什么货物?”
“很多!”白名鹤没有说具体的货物名字。
正说着,却听到有人在吹号,陈阿大身旁的一人飞快的出去查看,然后回来报告:“有船队要求我们让道,他们要走直线进港。两条象是战船,其余的是无防备的货船,一共七条船。”
陈阿大要继续发问,白名鹤却制止了他,看着那使者笑了。
使者额头上明显就可以看得出汗在往下滴,从眼前的实力看,白名鹤这边明显要高于对方,从背后的势力看,大明也比那一边强大的多。
“说实话!”白名鹤的语气多了些严厉。
伍斌等几人的刀已经抽出一半了。
“是倭人,他们是来收贡品的。几年前,倭人来到我们南掌,要求我们南掌对他们朝贡。当时我们南掌同时面对着北方的孟族、南方的高棉。所以答应了向倭人朝贡,倭人每年六月初就会来收贡品。”
这使者一口气把原因说了出来后,又说道:“倭人强势,十人可战我们南掌百人。还请您……,请您让道。以免……”这话连这使者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给你一个面子,让道!”白名鹤答应了下来。
白名鹤这一答应,周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陈阿大没想到白名鹤这么软弱。
可白名鹤继续说道:“战船分开两边,火炮、床弩准备。各船准备贴近登船,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陈叔你还记得怎么杀人吗?我胆子小,见了血会晕的。当然,我也有些小气,这船的货不能少!”
陈阿大从水兵到正五品武官,连字都不认识,凭的是什么?
“来呀,传老子的令!”
不能不说,白名鹤这计策很无赖,让倭人进入包围圈之中,然后一口气干掉。这是一个高招,只是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可是考虑到这些船只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出海第一战,绝对不能败,而且要完胜。
这关系到士气,也关系到与岘港这边的谈判。
白名鹤示意请岘港使者坐下,有宫里的侍女出来送上点心,泡上茶。这才问道:“我姓白,不知道这位使者大人怎么称呼。您的汉话说的真是的极好的,原本我还带了翻译,却没有想到你比我的翻译更优秀。”
“我叫桑蔗,帕克尼。贵人可称呼我为桑蔗,岘港总督是我哥哥,叫桑松。在我们这里,大明是上国,学习大明文化是贵族的象征。看到您这庞大的舰队,如果不是因为倭人的贡品,我哥哥一定会来迎接贵客您的。”
“谢谢,我感觉到你们的诚意了。”
“敢问白公子,这么大的舰队在大明也不算是小规模了。只是族中老人讲述过的,那大明宝船才比这更大。”
这一次,白名鹤没有回答,而是沾上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王字,写罢用手擦掉。
“啊!”桑蔗一捂嘴,他不敢再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了。
王代表的是什么,大明的王爷。那么就是大明皇帝的兄弟,叔侄之类的关系。这可是大人物,那么这位白公子或许就是这位王爷的代言人,看来是有资格在大明的朝廷之上说话了,这绝对是大人物。
突然,炮火齐鸣,白名鹤的船猛的震动了几下。
大明与西方的船不同,炮不是在船仓内的,全部都在甲板上。
二千料的战船全长有二十多丈,四艘船各十六门炮一次齐射,直接秒杀了倭人两条战船。弓弩,火箭齐射,两条倭人战船在大火之中开始往下沉。
“大人!”杀气腾腾的副官进屋,冲着白名鹤一抱拳。
这一句大人,是下意识喊出来的,毕竟现在这些人还是军职在身。喊大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刻意留心的情况下还能注意改口,这会杀的血都热了,自然就忘记那些规矩了,所以一进屋就喊了一句大人。
“近战限令?请大人指示!”
“这次,咱们不需要奴隶。当然,有漂亮的年轻倭女可以考虑留下。其余人,既然惊扰了这一片海的平静,就作为贡品献给海神吧!”白名鹤不动声色的下令。
那副官用力一抱拳,出门高喊一声:“杀!”
桑蔗也是听到这一声杀才反应过来,自愧汉话还学得不够水平。这话的意思就是,漂亮的女人留下,男人扔入海里喂鱼。
从开炮,到结束,连一刻钟都没有用到。
倭人太狂了,他们来到这里以来没有人敢对付他们,所有没有丝毫的防备。倒是有两个刀法极为高明的,一个被乱枪刺死,另一个被陈阿大一刀劈成两半。
“痛快,痛快呀。”陈阿大满的血,大笑着回到屋内。
“当满饮一杯是吧!”白名鹤笑着问道。
“哈哈哈!”陈阿大只是大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痛快了,这些年海边是有些倭寇,可全是零星的小队,象这样一次灭了七船上千人。还是头一次。
白名鹤靠近陈阿大,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那两条船不要让沉了,人头留下。敢不敢上报一次倭寇作乱,广东都司得锦衣卫秘报,事先有所准备,全胜呢?”
“这个,不好吧,咱们已经得了大便宜了。”陈阿大是一个实在人。
白名鹤继续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你不要,我不要。给各卫所伤残的军士争一个抚恤也好,而且也给我们再造船有了借口。我的意见是留,安排人往回拖船。要与不要,让杨督拿个主意。”
“听你的!”陈阿大一听给伤残的军士争抚恤,立即就同意了。
当天中午,那两条被打烂几乎就要沉没的倭人战舰临时修补了一下。由那五条商船拖着,陈阿大分出了三百人,连夜往琼州卫军港那里去。顺便让白名鹤帮着写了一封信,请琼州卫把自己这些人送回来,再派两条战船过来帮一把。
至于各卫的警戒,各卫都是有经验的老军了。
从岘港到琼州卫军港也就是五百里,现代距离二百五十公里。这些船虽然破了,想来次日清晨差不多就能赶到。
岘港总督桑松亲自摆宴,宴请白名鹤。
光是美女就给送了一百人,这些全部是当初要给倭人的贡品。还有黄金三千两、珍珠十斛,各色宝石十箱,各种香料加起来一千斤。
只是请求,白名鹤将倭人船上的货物给他们。
“你们在意倭人的什么货?”白名鹤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位桑松出的价格真的是极高的。而且黄金肯定不是要给倭人的贡品,因为倭岛的黄金不值钱,原因是太多。这应该是专门从他库里拿出来给自己的。
“布,倭布!还有珍贵的漆器,这次是要献给友邦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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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节 给部下买点粮
陈阿大亲自扶着白名鹤:“白大人,您醉了吗?”
白名鹤摇了摇头:“有些头晕,但人还清醒。算是醉了吧,感觉脚有些发软。”
陈阿大让人去准备醒酒汤,自己坐在白名鹤旁边:“白大人,伍斌把你们的谈话告诉我了。那两个人安的不是好心,让我们挡在安南面前。在这里,我们能派多兵力,一但开战,怕是派到这里的人回不去几个呀!”
“我知道,所以我要了一处码头。一但开战,所有人扔掉一切物资,上船回家,我白名鹤凭什么给他们当炮灰。”白名鹤说完,语气一变:“不过,他们要是真心合作。真的打仗了,先冲到前面去,那么打一打也是可以的。”
“会打吗?我听说安南国南征的野心勃勃!”陈阿大还是不太放心。
白名鹤压底了声音:“他们要打,也要准备上几年时间。如果在三年内,让我占了思明府与顺义府的话,安南就是案板上的肉!”
“那来的兵力?”
“这里活人那么多,就没有兵了?”白名鹤冷冷一笑。
“白大人,这是灭族的死罪。异族私兵,那里也交待不过去!”陈阿大好心提醒着。白名鹤大笑几声,借着酒劲一把抱住陈打大的脖子:“如果,如果这些兵的上司是于公,是万岁呢。你老陈敢不敢讨个爵位呢?”
陈阿大摇了摇头:“白大人,你醉了。”
白名鹤被人抬回去了,陈阿大用力的拍了拍脑袋,白名鹤的想法太疯狂了,他决定把这些话先忘记掉,在这里占一块地皮,建个营,修个码头还是可以的。毕竟这里将来就是他们货物的仓库,中转点,也可以作为补给点。
次日,白名鹤的酒刚醒,小把王子的午宴又准备好了。
这一次就是不小宴了,白名鹤这边陈阿大等人,大约二十几人,全部都是六品七品的官,当然对外只说是船长了。
白名鹤带着四个侍女,由盛装的清荷陪着。一起去赴宴。
南掌的歌舞奔放、暹罗的歌舞华丽。大明,清荷亲自操琴的一曲,震惊全场。现场送给小把王妃一副百花飞燕图,更是展示大明朝文化底蕴之深。
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是白名鹤的小妾,就有这样的水平,让暹罗与南掌的人对大明产生巨大的向往,果真汉话才是贵族有资格学习的。
就是两位宫中书吏的贺词,其二流的书法作品,也被奉为宝书。
宴后,就在巨大的竹楼之中,众人围成一圈坐下,开始的第一次正式的贸易谈判。
“白公子,这一次不知道白公子想要些什么货物?”
“我比较喜欢贵国的米,我的部下也喜欢。打算买一些,只是我的部下多,饭量也不错。所以多买一些!”白名鹤很认真,这是正式的谈判,每句话都会有专人记录。那怕白名鹤自称是商人也罢,可小把王子没当白名鹤是商人。
他得到一些情报,比如白名鹤这些手下,有些人穿着外衣里面的铠甲。还有他们使用的武器等等。有识货的认出来,那是大明军官才有资格用的,特别是那铠甲,低级军官根本就没有资格用。
那么,很可能这些看似普通的军官,在大明是六品,七品武官。
这个消息那怕是猜测,也让小把王子兴奋了好久。
“白公子,不知道需要多少米呢?”
“不知道,先给我一百万石怎么行,当然如果贵国的米依然很多,那我还想再买一些。两百三百万石的不成问题,我家里人多,实在喜欢贵国的米!”白名鹤依然很认真。
小把王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白公子请等待片刻,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也好,顺便还有一些东西,桑松总督肯定感兴趣。”白名鹤拿出一份清单,声明只要有,就收。
桑松与小把王子一起看那个清单。
这清单是白名鹤列出的,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有,先写了总是没有错。
先是药材,天然的松茸、灵芝、蜜蜂、铁皮枫斗、沉香片等。然后就是木材,白名鹤列出的无一不是珍贵至极的木料,至少在现代是绝对天价的,不仅仅是紫檀,还有花梨,乌木等。
最后一样,是浓甘蔗汁。就是渣出汁之后,再尽可能把多余的水分煮掉的浓汁。
“这么多,白公子大手笔呀!”
“银子不是问题,金子也不是问题!”白名鹤很大气的回答着。
“不,我们不要金子,也不要银子。以物易物,具体怎么换,容后再谈。让我们先商量一下这些产物。”小把王子被白名鹤要的巨大数量给吓住了。
既然这边在商量,白名鹤这一边也到了竹楼外,在一处水塘边坐下。
“白大人,要不是立即派人回去,准备更大量的货物?”陈阿大问白名鹤,白名鹤却没有反应,陈阿大继续解释道:“大人,我们眼下的货物不够支付大人要的东西。”
“一个碗多少钱?普通的!”
“这个,我们是按斤收的。一担给十两银子。”一个书吏回答道。
白名鹤蒙了,竟然不是按个算,而是按重量算的。一担合现在就是一百八十八斤,直径十厘米的细瓷碗三个都没有一斤重。
“差不多一个三四文钱收来的?”
“市面上,这样的碗卖十文钱不是问题,商家与运货的总是要挣一些钱的。而且万一路上碎了是算商家的。”书吏给解释着。这书吏也是正七品官,可在白名鹤面前,竟然把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上。
“十只碗,换一石米怎么样?”白名鹤提出自己的心目中的价位。
太黑了吧!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白名鹤这个价也给的太低了。白名鹤则看这些人不说话,立即就说道:“这样吧,就以这个碗为标准,叫价七只碗一石米。不,五只。给他们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说到这里,白名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派出去的人,在整个岘港也没有见到半只大明的瓷器。想寻个价都难,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让我们猜来猜去了。”
“是呀,不但没有我们的丝绸,没有瓷器。就是粮店也不骨多少。他们的粮店里,那计算方式我们也不理解,那一斗也和我们大明一斗不一样。一斗米换麻布一卷,好象是一斤多重吧,也不知道有多长!”
不是白名鹤这些人没有作过市场调查。
另一个书吏抱怨着:“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的市价,完全就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甚至于,连统一的钱币都没有!”
“不,他们有钱。我以前见过一次,是一种银块,象舌头一样的银块。很大块,大概有三两重。就是那个暹罗国的钱币”陈阿大比划着,在白名鹤看来这个和小孩子手掌大小差不多了。
暹罗有钱币,可南掌却真的没有。
“要不,四只碗?”白名鹤笑着问了一下其他人,这些军人都摇了摇头,十几文钱一石米,怎么可能呢。就算按市价算,五十文钱一石米,也没有这样的价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吧,五只碗,四只碟子!”白名鹤定下心中的价位。
“要不,按重量算?”清荷在旁边插嘴说了一句,白名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白名鹤在想什么,是不是真的同意了这个说法。
白名鹤在算成本,小把王子和桑松也在算。
“白公子要买的米,说是给自己部下吃的。这个数量怕是军粮了,所以我们给普通的米就行。按大米的算法,三石米在咱们这里也就是两匹粗麻布。别的不多,米却是非常多的,只要大明的人愿意长期交换,可以大量开荒种米!”
桑松在很在意这个生意,不仅是他,小把王子也在意。
在中南半岛,一年可以三季米,那种长两季的都是精品好米。三季的是普通米。
产量巨大的到惊人,就是在十五世界,暹罗国一年全国的米产量,按大明的计算都超过五千万石,虽然比起后世现代二千五百万吨的出口量来说,这个产量也不过就是十分之一,可古代的生产力也不是能够与现代比的。
别说白名鹤开口一百万石,就是一千万石这边也有。
“瓷器在我们手中,可以继续往南、往西出手。也可以换到巨大的财富,只是不知道这位白公子会开出什么价位来。”桑松很想多换些米。
更希望的是白名鹤可以有多的货拉来,他有的是米。
“很久以前,八片虎舌银可以换到一匹帛。象这次的上等……”小把王子回忆了一下白名鹤的说法后,继续讲道:“蜀锦,怕是三十片也难换到一匹,这样的质量怕是大明皇室,甚至是贵族使用的。”
桑松也说道:“那普通一些的上等丝绸,希望一百五十石米可以换一匹,那怕再加三十石,我们都是有巨大利润的。”
“好,一会可以先提一下,看白公子的反应,再加几十石,也是可以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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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节 让双方都震惊的低价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双方重新坐下,这一次可不仅仅是谈了,双方都拿着自己的货样。
“白公子,我们的想法是。希望可以大量的得到瓷器与丝绸。其余的物资我们可以折成米,或者折成丝绸的价值。白公子认为如何?”
“折成米挺好了,我认同你的说法!”
“首先,这种来自大明普通一等丝绸为标准。请白大人订价!”小把王子很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名鹤摸了摸这种丝绸,大明的丝绸也有分等级的,这个属于中上等。
在京城的批货价白名鹤脑海之中已经有定案,当下开口说道:“这样的丝绸,一担换三千三百石米。白名鹤的话吓大明这一边的所有的都紧紧的咬着牙,生怕发出半点声音来,他们知道,这个价格,是天价了。”
一担这个数量,让小把王子与桑松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白名鹤这边准备的样品多,当下就让人多拿了一些,然后称重。
“为什么用担这个来计算,因为丝绸有厚有薄,一匹根据工坊不同,也有长有短。其中误差在二尺左右,虽然一匹有一百尺,但两尺的误差也是你们的损失。这重量不同,同样的用匹来计算,也不合适。既然是合作,那我白名鹤就要有诚意,这样的计算方式,误差最少,对我们最公平!”
一担就是大明的一百斤,也就是一石的重量,折现代的九十二点五公斤。
一匹丝绸,因为薄厚不同,轻的一匹在二点五公斤,重的就是三点七公斤。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加厚丝绸,有五公斤一匹的。
小把王子亲自去看了每一匹的丝绸,也让单独给每一匹称重。
这一担丝绸,差不多就在三四十匹数量,无论厚薄来说,肯定是低于八十石米的价格了。
小把王子与桑松相互看着,这个价格已经低于了他们的心理价位了,那位他们再卖到天竺,或者是阿拉伯商人的话,至少有一倍以上的利。
看到这两个人的表情,白名鹤心说坏了,转身给了陈阿大一个无奈的苦笑。白名鹤笑是感觉到自己报价低了,陈阿大却是担心这价太高,对方无法接受。
现在大明的批货,就是商人拿丝绸的价位,一担大约在三百两银子上下,最贵不会超过三百五十两。按三百两计算,可以在大明江南买到六七百石精米。白名鹤一开口,就是五倍的米,这个数量陈阿大接受不了。
“白公子,你的诚意太深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我会安排整个王国加大粮食的种植,会为农夫极大的补贴,一定会有更多,更好的米。每一担丝绸,除了白公子所说的三千三百石之外,我再给五十石我们王室专用的上等香米,并且安排人给你在船上装好,只是不知道,您这次带了多少丝绸?”
陈阿大要疯了,整个大明这一帮人都在疯了。
就算是不认识字,就算是小把王子汉话说的不那么正宗,可他们也听得明白。
白名鹤报出一个天价,对方竟然还是一副感激到要死的感觉。
白名鹤冲着背后打了一个响指!
负责记账的书吏赶翻开账本:“我们仓库里有,广丝八千六百担、杭丝一千四百担。这些与刚才所展示的一样,都是一等丝。还有苏锦两千担,这是特等品。只是商谈好,可以立即往这边运送。”说罢,赶紧从后面的样品堆里挑出苏丝来送了过去。
“恩,这个是比刚才的更好些,已经非常接近蜀锦了!”
小把王子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有想到白名鹤竟然带了这么多。
可再一想,十六条货物,每船至少可以实装一千料。
一料差不多就是一石的重量,一料在大明,就是一个立方尺的体积,所以只能是大概估算重量,货物不同,重量不同。
“打断一下,这个苏锦与蜀锦都是顶级的丝绸。只是也分有等级,我作为礼物送的是蜀锦特等品,就是皇室内供的。这个苏锦只是普通的好丝绸。说这个不是因为价格,而是贬低了苏锦,怕是整个苏州的丝工都会骂我的。”
白名鹤说罢,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个,再加五百石是否可以?”小把王子问道。
“可以。”白名鹤没二话就答应下来了。
就当小把王子以为就这么完了的时候,却谁想那位书吏继续说道:“还有赣丝两千担、福丝一千担。这些都是平织,能相对差一些!”
这书吏又拿了样品。这个在外人手中,与刚才的标准丝绸似乎没什么区别,分别摸过之后,依然没有发现明显的区别。
书吏心说,白大人你已经很黑了,咱们就不要在这种小细节上再黑人了。
“请仔细看,这两地的丝虽然质量相似,可织工的水平却有着明显的差距。”说着,将丝绸打开:“织的行线,密度,还有这断丝的接点,处理的都不如广丝。差就是差,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诚意十足呀。
降三百石大米收购这些。
“还有更上等的丝绸,不是贵国是否需要。”在书吏的强烈暗示之下,白名鹤开口说道:“只是这次带来的数量不多,总共只有五担,名为妆花丝绒,以及十几匹更高级的金彩绒。说句实话,这金彩绒上次我给夫人买了两匹,都肉痛的好几天。”
白名鹤这样的大户,带着价值连成的货物都会说肉痛,可见珍贵的程度。
手边没有样品,只有一条妆花绒长裙,原本是准备作为礼物的送人的。以及,一尺见方的一块巾,这还是清荷在下角料中挑出的一块,给自己用的。
妆花绒有的是在缎地上起彩色绒花,称为“妆花绒缎”。有的是在条纹暗地上起彩色绒花,又称为“妆花天鹅绒”。仅这一条长裙,就足以向世界展示华夏丝绸的巅峰之作,白名鹤为什么肉痛,一匹价格在大明,就要八十两银子呢。
更贵的,金彩绒是用金银线织成地纹,地上起彩色绒花,色彩豪华富丽。二百两银子都未必能够买到一匹。
“这个,献给我父亲作礼物,是上品!”
价钱好说,好东西就敢要天价。这个不换米了,只换珍贵的药材,换米三万石白名鹤不都不愿意换一担。小把王子也能够理解,这样的极品连大明人都感觉无比珍贵的,自然价值也不会低了。
瓷器结果,也按担算了。
这一次,价钱开到了一担瓷器换八十七石米。五大名窑名瓷那是按个或者按套来算价的,不在这个交易之内。
双方开始写协议,用汉话写一份,再用暹罗语写一份,最后再用南掌语写一份。每一份都一式两份,双方留底。
在写协议的时候,白名鹤把头靠到陈阿大那里:“我们只备了十万两银子的货,他说的那么多丝绸,我们那里来的。”
“没有,都在商人的库中,全广东省全部的丝绸眼下我们查过,库存也就是一万多匹,这八千六百匹,是都司衙门与锦衣卫推算出来,我们可以弄到手的最大数量了。”陈阿大给白名鹤解释着。
这一次过来,他们带的最多的是酒,然后是瓷器,还有一些手工艺品。
丝绸最少,仅仅只有二千担。当然除了白名鹤带的那些极品之外。
“白大人,如果全换成米,怕是六七百万石都有了,这个几乎顶得上江南的税米数量五成了。”陈阿大说的江南,可不是一个省。好两个半省,加上南直隶。一年额定赋税是一千三百万石。
在正统年间,排名第二是山西,一年赋税是二百八十万石。可以说相对山西的税是最重的。因为山西只有四十二万顷田地。
田地最多的是河南,大明记录的田地是一百五十万顷,却只有二百二十万石赋税。
“我们广东的税有多少?”白名鹤问了一句。
陈阿大真的很想鄙视白名鹤一下,你在广东作官,而且是县令,还是文官,你不知道广东的赋税吗?鄙视归鄙视,还是回答了白名鹤:“一百万石。”
签字,用印,这份契约就算是成立了。小把王子作为白名鹤与桑松的见证人,桑松作为白名鹤与小把王子的见证人。接下来,就是运粮交易了。第一笔先是把白名鹤所有的瓷器都从船上搬下来。
这些瓷器差不多换到了一百多万石的粮食。
按大明的价位,就是值五十万两银子的粮食,可是按瓷器的采购价,就是十二万三千两的瓷器。
对于小把王子与桑松而言,他们得到的这些瓷器,才一百万石粮食,让他们倒个手,就是三万两黄金保底的价值,就算达到三万五千两黄金也不意外。
至少民夫,奴隶们打赏几餐饱饭就够了,最多再加一餐肉食。
书吏坐在船仓里,一直在笑,嘴根本就没有合上过。站在船头,可以清楚的看着,从内河河道上连成线的小船,不断的将粮食运到港口来。
白名鹤算了算,却感觉不太对。“陈叔呀,我们的钱还不够买这些瓷器吧?”
“军中征用,先拉走,让他们过几天再来结账。”陈阿大不动声色的回答了一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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