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前冒死斗匪首
乌拉之桃等人从拐角处纷纷走过来,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都远远的绕开了。
乌拉之桃问阿拉延宗,“这两人……”
阿拉延宗答道:“还有一个活的。”
那位年轻的母亲看到矮瘦劫匪捂着嘴禁不住哭了。
阿拉延宗上前问道:“是不是这个山贼?”
年轻的母亲点点头。
“他已经死了。”阿拉延宗说道。
年轻母亲扑通就给阿拉延宗跪下了,带着哭腔说道:“谢谢小英雄为我女儿报了仇。”随即放声大哭。
阿拉延宗指了指耶律哈,说道:“是这位义士手刃的山贼。”
年轻母亲又向耶律哈磕头。
耶律哈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伸手欲扶起年轻母亲,可又觉得不太妥当。
乌拉之桃见状,连忙将年轻母亲扶将起来,并在一旁劝慰,哭声渐弱。
众人都纷纷低头静默。
偏西的太阳已经不再那么热烈,湛蓝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山风吹过,凉爽中带着一丝寒意,有人紧了紧身上衣衫。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打骨催枯耐不住性子了,一脸的焦急,对阿拉延宗说道:“少侠,他们会不会不想放人啊?”
阿拉延宗沉吟道:“不会的,这里还有他们的人。看样子这个劫匪在山里身份不低,他们不会放任不管。打骨大叔,还请耐心等待。”
打骨催枯皱着眉头嘟囔说道:“我…我急呀!他们要真不放可怎么着呢?”
在打骨催枯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的时候,山上下了一哨人马。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长长的卷发扎了一个马尾,下巴上留着黑色短须,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一些。
面皮倒是白净,一双蓝眼甚是有光,右嘴角不时的上翘着。
走在下坡的山道上,一走身体还一颤,身上披着一件灰色长衫,显得很随意。
中等身材,跟阿拉延宗高矮差不多,看起来并不十分壮硕,但是他手里却拎着一个狼牙棒,拿在手中轻松的就像一个玩具。
身后跟着十来名喽啰,手里拎着刀枪棍棒各种兵器,衣着五花八门,个个都沉着脸,气氛有些压抑。
走到山下,距离阿拉延宗等人大概十步远的地方,众山贼停下了脚步。
首匪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山匪,最后目光定在了阿拉延宗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便说道:
“想必是这位小英雄打了我的人,一死四伤,出手够狠的。”
首匪一脸的不屑,右嘴角依然上翘,表现的倒是轻松,狼牙棒在手里掂来掂去。
阿拉延宗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被众匪吓住,依然很平静。
”看样子你就是首领了。”阿拉延宗一指地上躺着的两个劫匪道,“你们的人在这,我们的人呢?”
首匪微眯双眼,狼牙棒在手里依然倒来倒去。
“你们的人很安全,可是我们的人已经不安全了,除了伤的还有死的,这笔账怎么算?”
阿拉延宗一听他要算账,顿时气大了,“你们抢了我们的财物,若不是踢死了孩子,”顺手一指地上那个死匪,“他也不会死。”
首匪依然是一脸不屑,说道:“我们做山贼的不抢财物怎么生存?手下人死了仇不报我还怎么管理众人?一定要有个说法。”
来者不善,阿拉延宗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不会轻易放人,便说道:“你要什么说法?”
“听手下几位弟兄说小英雄身手不错,那咱就比试比试。你若赢了我手中的狼牙棒,人我马上放,东西丁点不少如数奉还,手下伤的死的也不计较,两清了。”
“否则呢?”
“否则的话,你就为我的手下偿命。其他的事你也就不用管了,你也管不了了。”
既然划出道来了,阿拉延宗觉得跟这山贼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便说道:“那就清吧!”
说罢,站在那里张开双臂亮出双掌,摆了一个起式,等待首匪进攻。
首匪一看笑了,“小英雄还是亮兵刃吧,你肉体凡胎经不住我一棒子。”
阿拉延宗身形不动,只说道:“那你得能先打中我一棒子再说。”
见阿拉延宗如此轻视自己,首匪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罢,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脚下迅速发力,如旋风一般,抡棒向阿拉延宗砸来。
阿拉延宗见对方如此迅猛,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轻敌了!
狼牙棒带着风声而至,距离头顶不到一尺的时候,阿拉延宗拧身向右一旋,堪堪躲过。
首匪也是一惊,但狼牙棒并未停下,随即横扫千军打向阿拉延宗的腰部。
阿拉延宗一个铁板桥再次躲过狼牙棒。
可狼牙棒随后又折返回来,斜着砸向尚未起身的阿拉延宗。
站在后面观看的众人一声惊呼,乌拉之桃禁不住高喊一声:“小心啊!”
众人的命运都系在阿拉延宗一个人的身上,对当前的搏斗非常的关心。
阿拉延宗一拧身翻出圈外,狼牙棒再次走空了。
匪首更加惊讶,阿拉延宗只是躲闪便将这威猛三招闪了开去,化解了。
于是再次舞动狼牙棒,只听得呜呜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阿拉延宗仍旧是窜蹦跳跃闪转腾挪的躲避着狼牙棒的袭击,他还没有找到攻击匪首的机会。
匪首越战越勇,根本就没有气力渐消的表现。
阿拉延宗虽然身法灵巧,但一味的躲避,对匪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和伤害。
形势对阿拉延宗非常不利!
乌拉之桃一众人等焦急万分,就连打骨催枯都嘟囔道:“这蹦来蹦去蹦到何时啊?大侄子抄家伙呀!”
阿拉延宗知道自己的短剑根本就不能与狼牙棒相碰,一碰就飞了。
当狼牙棒再次扫来的时候,阿拉延宗倒翻出去,刚好落在之前与打骨催枯对打的那个高个劫匪甩手扔出的铁棍面前。
阿拉延宗顺手捡起铁棍。
大铁棍比狼牙棒还要长,匪首见阿拉延宗手里有了武器,狼牙棒抡得更为凶猛。
狼牙棒迎面砸来,阿拉延宗双手一举铁棍,只听得当的一声,匪首再也拿捏不住,虎口一阵疼痛酸麻,撒手了狼牙棒。
狼牙棒“日”飞到山上去了。
匪首当时就愣在那里了。
而此时的阿拉延宗也不好受,大铁棍中间已经有了弯儿,力道从胳膊上传遍全身,浑身发麻骨头像碎了一般。
磕飞狼牙棒,他依然举着铁棍。
两个人像被定住了,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再动。
数秒钟之后,阿拉延宗放下棍来,在地上一戳,脚下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匪首,“兑现你的诺言吧!”
匪首现在仍然是双臂发麻不听使唤,他那上翘的右嘴角有点哆嗦,人站在那里没动,只是招呼了一声,“放人!”
第47章 众人夜宿山谷下
只见从众山贼后面下来几个人,完颜氏走在前面,双手缚在背后,嘴里还堵着破布。
打骨催枯见状,急忙迎了上去,“哎哟喂,这帮兔崽子还把你给捆了。”说着便解完颜氏身上的绳子。
完颜氏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打骨催枯连忙把她嘴上的破布拽下来扔掉。
“唉呀!快憋死我啦!这帮土匪不老实,摸得我浑身直痒痒。”
完颜氏一边配合打骨催枯抖落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
当看到众人都盯着她的时候,马上闭口不言了。
有六个山贼,将矮瘦的死者抬走了,另六个山贼将大个也抬上山去。
阿拉延宗觉得不太对劲儿,便又冲匪首说道:“抢的我们那些包裹呢。”
匪首嘴角抽了抽,“包裹还要稍等片刻。”随即他又喊了一嗓子,“把抢上山的东西全送下来。”
有几个山贼转身跑回山去。
阿拉延宗这个时候才觉得浑身恢复了活力,那种震撼的酸麻劲儿已经过去,随手将砸弯的铁棍扔在地上。
匪首不声不响的向众贼一方走去,边走边吩咐,“去找我的狼牙棒。”
三五个山贼钻进一旁的灌木丛中,上山去寻了。
不久,从山上跑回来几个山贼,拎了一堆包裹,一起放到了阿拉延宗面前。
众人纷纷聚拢过来,各自寻着自己的包袱。
阿拉延宗说道:“各自查看是否少了物品。”
只有耶律哈说少了一些银元,而其他人均摇头说没少。
阿拉延宗见他钱袋子里银元还有不少,便说道:“破财免灾,就算了吧。”耶律哈便不再吭声。
见众人都背好包袱,阿拉延宗刚要说声离开这里的时候,听见山上有车辆赶动的声音。
一个山贼牵着马,拉着马车走下山来。
匪首冲阿拉延宗说道:“鱼少了一些,我们已经开始炖了。”
阿拉延宗看那马车知道是白毛虎的,那两个车夫跑回去报信,白毛虎还没有派人来。
便说道:“马车和鱼不是我们的。”
匪首一听一愣神,“噢,没想到小英雄还挺实诚。那我们就把马车赶回去了。”
阿拉延宗回了一声,“请便。”
匪首一挥手,山贼牵马又往山上赶去。
当匪首率领众人回山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捡了被砸弯的铁棍,又急急的去追队伍了。
山匪一走,阿拉延宗便招呼一声,“我们也离开这里,趁天色尚明大家到前方寻找落脚之地,准备过夜吧。”
众人应了,便纷纷向西行去。
走了大概二三百米的样子,路南侧有一个小山谷,山谷里面有大石,大石错落,相互交织,形成了许多小空间,像小窝棚。
于是,一众人等便下坡去了那里。
各自分散找好合适的地方,相距不过二三十米,便又分散开来,寻找树枝杂草。
在地上铺了,两面遮了,完全一个小小的避风巷。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挑找了一个比较大一点的窝棚,又在两侧垒起石头,铺了干草,算是弄好了一个临时的窝。
取出狼皮羊皮铺了,坐在窝棚里,两人一边嚼着肉干儿。一边悄悄的说着话。
乌拉之桃忽然看到离他们不远的那个年轻母亲,只是呆呆的坐在石头下,没有吃任何东西。
想必年轻母亲身上没有食物,今天她刚死了女儿,心情肯定相当不好。
乌拉之桃抓了把羊肉干,起身给她送了过去。
年轻母亲见乌拉之桃给她送来吃的,已是热泪盈眶,不禁哽咽起来。乌拉之桃劝说一番,便返了回来。
见此情景,阿拉延宗又想起了那个店小二,他身上也没有食物,看了看两个人的包袱,还有一些土豆和萝卜。
一番商量之后,明天总要去寻找食物的,两人决定,分与众人烤熟吃了。
于是,阿拉延宗钻出窝棚,将其余几个人召集过来,当他拿出土豆和萝卜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都欢呼起来。
于是大伙纷纷去寻找干柴,燃起篝火,烧起土豆来。
那白萝卜被众人分段儿啃食了,吃在嘴里觉得就像吃黄瓜,清脆可口。
土豆烧熟了。
人们顾不得还烫手,便抓在手里,嘴里唏嘘着,两手倒换着,脸上却是兴奋的表情。
有人在揭皮,有人顾不得去掉土豆表面儿的柴灰,就开始往嘴里放了。
差不多每个人吃了两个土豆,虽然不饱,但也不再饥饿。对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表示了一番谢意之后,便都回到自己的临时窝棚里休息了。
太阳走了,天逐渐的黑了下来。月亮上来了,虽然只是一轮弯月,但是照在地上,近处的景物还能依稀辨得。
夜风已冷。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将铺在身下的狼皮和羊皮拿起来,盖在了身上。
其他人只有将随身携带的几件单衣盖了御寒。
没有了说话声,好像众人都已经入睡。阿拉延宗在似睡非睡之间,忽然听到马蹄声,由远而近。
马蹄声停了,就在来时路上的不远处。
阿拉延宗异常的警觉,侧耳一听,尚有人说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甚是熟悉,好像是那个白毛虎。
不用说,白毛虎带着人找山贼讨要马车和鱼来了。
一想到白毛虎开黑船、勾结山腰老板娘开黑店、欺凌游客赚取昧心钱,阿拉延宗心里非常的憎恨。虽然教训过他,但也知道这人恶习难改。
山贼抢劫他的马车和鱼不义,白毛虎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争斗去吧,自己不必管他,安心睡觉就是。
阿拉延宗猜测的一点都不错。
此时的白毛虎确实带了黑毛狗以及那两个赶车人,骑了四匹快马,到这方山里寻找山贼,讨要货物来了。
虽有月色照明,但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四人点了火吧,边走边寻找山路。
终于找到了路,四个人牵了马匹,向山上走去。
阿拉延宗虽然不想再管白毛虎的闲事,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便听得山那一边有了动静,好像是驱赶马车的声音。
一辆马车向阿拉延宗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好像回了东方。
第48章 寻食物之桃掉崖
次日一早,众人在晨曦中醒来,露水浸的身上有些潮湿。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幸好有狼皮和羊皮盖了,感觉稍好一些。
阿拉延宗决定今天寻找食物,以备后用。
除了店小二愿意留下来之外,其他人觉得已离维科奇山城不远,便不再耽搁,想及早赶去。
年轻母亲也坚持现在就走。
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小声嘀咕了几句,乌拉之桃便将现有的肉干全部送给了年轻母亲。
年轻母亲又是感激涕零,说是正因不愿再领受他们恩惠才想先走的。
乌拉之桃再三劝说,年轻母亲终于收了干粮,尾随其他人员离开山谷,向西行去。
现在山谷中只剩下了阿拉延宗三人,身上均已无食物,必须马上行动寻找吃的了。
简单商议之后,决定阿拉延宗和店小二寻找猎物,乌拉之桃去找干果,但不要远离二人,以防不测。
早晨的阳光已经照进山来,但北面茂密的树林里依旧荫蔽,地上的落叶踏上去很松软,同时也散发山浓重的腐质味道。
这里除了高耸入云的树冠上偶有几声鸟鸣之外,就是山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响动。
阿拉延宗三人行走其间,拨草寻觅。
穿过森林,前面是一片灌木,这里阳光充足,杂草茂盛,偶尔还能见到几株黄芩等药草。
阿拉延宗顺便采了。
乌拉之桃见东边有几株矮树,便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草丛晃动,似有动物在快速移动。阿拉延宗疾速跟随,顺手在地上捡了石块。
浓密的杂草遮挡了阿拉延宗的视线,同时也减缓了小动物移动速度。
阿拉延宗马上就到了近前,但还未看到那是什么。
突然小动物从草丛下窜出,奔向森林方向。
阿拉延宗只看到了一道黄色身影,尚未看清是什么,手中石块已然飞出。
黄影在地上一滚,再也不动。
后面跟随的店小二马跑上前去拎起,见是一条瘦长的黄鼬,随即便闻到一股臭味飘来。
店小二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皱鼻笑道:“这家伙临死还放个臭屁!我们还是有收获的,肉虽不多,倒也够三人吃上一顿!”
阿拉延宗也闻到了臭味,扭了一下头,说道:“早餐有了,午餐还没着落呢!我继续寻找。”
店小二说道:“那好,我去准备早餐。”说罢,便拎着黄鼬去找地方剥皮。
阿拉延宗继续四顾搜寻,心想:小动物固然也是食物,但终究肉太少,如果能找到山羊,那再好不过。
便向不远的山坡望去。山坡上树木稀疏,多是矮小的灌木。可阿拉延宗无论怎么仔细观察,也看不到山羊的身影但他还打算近前寻找一番。
走了大概一百来米,一头正在吃草的梅花鹿受到惊扰,奋蹄逃去。
阿拉延宗随即追赶,跨荆棘跃草丛,紧追不舍。
梅花鹿跳的高,蹦的远,身体甚是轻盈,见有人追来,更是惊慌,时而跳向左,时而蹦向右。
这让阿拉延宗也不得不随时调整追击的路线,虽然越来越近,但依然到不了梅花鹿的跟前。
梅花鹿跑进了树林,这里杂草稀疏,鹿跑得更快了。
阿拉延宗继续飞奔,眼看就快到了飞石可击的距离,梅花鹿落地突然不见了踪影。
阿拉延宗心中一惊,很是纳闷,以为自己眼花了,揉眼细看,梅花鹿真的不见了。
阿拉延宗不再奔跑,蹑手蹑脚的向梅花鹿消失的地方走去。
近前一看,也没发现什么怪异,仔细一瞧,阿拉延宗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一个一米半宽两米来长的矩形印记出现在脚下,矩形之中虽然上面也有树叶,但这些树叶却是用泥粘上去的,有的地方能够看到裸露的泥土。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用手按一下矩形印记,略一用力,另一端竟然翘起,再一使劲翻转开来,梅花鹿就在下面。原来这是一个翻板陷阱。
陷阱深度约有三米。梅花鹿纵然善于跳跃,没有奔跑的辅助,它也跳不上来。即便是能够跳上这个高度,有翻版的阻挡它也出不了陷阱。
翻板打开有光亮照进,梅花鹿翘首以望,鸣叫一声,似很绝望。
阿拉延宗解下腰间绳子,挽了一个活套,甩了下去,套住鹿颈,将梅花鹿拽将上来。
梅花鹿四蹄乱登,阿拉延宗伸手一拍鹿头,鹿立时便不动了。
阿拉延宗重新在翻板上铺上树叶,做好伪装。这应该是当地猎人挖的陷阱,捕捉猎物用的,还是恢复原状的好。
阿拉延宗将鹿捆了,背在身上,信步往回赶去。这条鹿足有四五十斤,够他们吃上几天了。
阿拉延宗远远的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寻着味道找去,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洞,就在洞口店小二正在那里架起柴火烧烤黄鼬。
“一只臭黄鼬却让你烤得这般香,不愧是厨师。”
阿拉延宗将梅花鹿放到地上,笑着赞美店小二。
店小二闻声转过头来,见阿拉延宗猎了一只梅花鹿,异常的高兴,“哎呀,这次捡了一个大家伙,够吃好几天了!”手里依然不停的转着树枝,继续烧烤着黄鼬。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还没过来,便说:“我去找一找她。”
店小二依然满脸的喜悦,冲阿拉延宗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快些回来吃早餐!”
阿拉延宗向东走去。
看到那几株矮树,其中有果树,阿拉延宗想那乌拉之桃不会走的太远,便喊了起来,“之桃妹妹!之桃妹妹!”
除了山谷的回音之外,没有人回应。阿拉延宗不免心里焦急起来。
钻进矮树林里,阿拉延宗寻找脚下杂草被踩倒的地方,循着这些印记,继续向前。
不远处是一道断崖。阿拉延宗心里一紧,赶紧来到崖边。
崖边有棵酸枣树,斜斜地向外伸展着树枝,上面还挂着一些干枣。往崖下看去,一个人影躺在那里。
阿拉延宗更加紧张和担心,不用说那就是乌拉之桃,连喊两声,“之桃妹妹!之桃妹妹!
躺在山崖下面的乌拉之桃根本就没有反应。阿拉延宗急忙转身,面朝山坡,迅速的向下滑去。
第49章 大难不死险中生
二十多米的山崖,阿拉延宗很快就溜到了崖底,急忙蹲下身去查看乌拉之桃。嘴里一边呼唤乌拉之桃的名字,一边探查她的身体。
鼻息尚存,脉搏还在,检查了胳膊腿儿,也没发现有骨折现象。
再检查头部也未发现血迹,见紧挨她头顶右侧一块尖锐的石头摆放在那里。好险啊!差一点儿就磕坏后脑勺了!
别的地方没有问题,阿拉延宗担心她的颈椎和脊椎是否受伤。乌拉之桃还未醒来,不能轻易搬动她的身体。
乌拉之桃摔晕了,但阿拉延宗非常的奇怪,这么高的悬崖,尚未发现她身上受伤。不管那些了,先弄醒她再说。
阿拉延宗掐了乌拉之桃的人中片刻,她便醒了过来。
“哎哟,哎哟!好疼啊!”
乌拉之桃还未睁眼便喊叫起来,当看见阿拉延宗在身边时,惊问道:“这是在哪?”
阿拉延宗说道:“在山下。”见乌拉之桃要翻身起来,急忙按住她,“先莫动,哪里疼痛?”
乌拉之桃眨眨双眼,“哎呀!浑身疼!”
阿拉延宗说道:“你仔细体会一下,哪里最疼?”
乌拉之桃自己感受了一番,“哎呀,腰,后腰疼。”
阿拉延宗轻轻的搬动她的身体,让她侧了身,问道:“这么动疼吗?”
乌拉之桃答道:“不疼。”
阿拉延宗揭开乌拉之桃的后背衣衫,在那雪白的背部,右后腰上有大约一厘米的破口,渗了一丝血迹,差不多都干了,已经不再流血。
阿拉延宗在地上与她右后腰相对应的地方,捡到了一小块菱形的石块,尖端刚好朝上。
阿拉延宗问道:“你能坐起来吗?”
乌拉之桃双臂支地就坐了起来。
阿拉延宗竟然笑了,举着石块说道:“就是它让你觉得疼的。”
乌拉之桃莫名其妙,“可是我浑身疼啊!”
阿拉延宗笑着继续说道:“你很幸运,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乌拉之桃向上望去,“哎哟,我的妈呀!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想想都后怕呀!虽然没死,还是浑身疼啊!”
阿拉延宗又说道:“能感觉到疼,说明真的没死。站起来看看哪里有问题。”
乌拉之桃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四肢,“唉?还真没事儿唉!”
随即,看到散落地上的酸枣,还有他那个兜囊,惊呼一声,“我的酸枣!我好容易摘的,全洒了!”便蹲下身去捡拾。
阿拉延宗也蹲身去捡,“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着这些酸枣。”
乌拉之桃说道:“有命才惦记吃啊!没命了我才不会惦记它。”便将兜囊系在腰间,惊呼一声,“我的包袱呢?”
阿拉延宗也是奇怪,看看四周确实没有她的包袱,便仰头向上望去,“哎呀!你的包袱在树上挂着呢!”
就在头顶三四米的地方,一颗小松树从崖缝中钻出,虽然不大,但是枝繁叶茂,断枝上挂着一个包袱,在那微微摆动。
再往上看去大概十米的地方,还有一颗小松树,树枝已断了不少。
阿拉延宗一指头顶,“看到没有,是这两棵树还有你的包袱救了你。”
乌拉之桃回忆道:“我当时摘那树上的酸枣,踩到悬崖边缘的时候,一块小石头松动,我跟着便掉了下来,只觉得有树挡了我,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拉延宗分析道:“你看,两棵树拦了你,已经卸了很大力道,包袱刚好被树枝挂着,卸了剩下力道,然后你从包袱里脱身出来,再掉到地上,差不多你就是相当于从一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再看脚下,全是杂草,这么厚的草就像几床被子铺在这里,所以你没有受伤,只是晕了过去。”
乌拉之桃笑了,“我命大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拉延宗与之对视而笑。
乌拉之桃情不自禁的搂住阿拉延宗的脖子。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后背,“好了,我们还得上去,还没吃早餐呢。”
乌拉之桃松开手,说道:“对了,怎么上去呀?你能上去,我可上不去。”
“稍等。”阿拉延宗一个纵跃,右脚一蹬崖壁,伸手摘下挂在断枝上的包袱,又稳稳落地。
然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包袱,说道:“来,你背上包袱,我背你上去。”
乌拉之桃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便将两个包就双肩交叉斜背在身上,纵身一蹦,便趴到了阿拉延宗的背上,双手搂脖子,两腿盘腰上。
“搂紧了,别撒手。”
说罢,阿拉延宗双手抠着岩缝,两脚蹬向岩壁,四肢交替,向悬崖顶上爬去。
忽左忽右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借住两棵松树迅速爬至顶端,右手一抓枣树根,便跃了上去,双脚稳稳落地。
见乌拉之桃还没有松开双手,阿拉延宗说道:“下来吧。”
“到了吗?”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乌拉之桃居然闭着双眼,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双手,“到啦!”
乌拉之桃这才松手落地。
当阿拉延宗领着乌拉之桃回到小山洞的时候,店小二已经在吃黄鼬肉了。
乌拉之桃老早就闻到了肉香,“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哇?”
阿拉延宗笑道:“臭肉,你竟然闻着这么香。”
乌拉之桃很纳闷,“臭肉?什么叫臭肉?”当她看到黄鼬皮的时候,便笑了,打了阿拉延宗一拳,“那是它会放臭屁!”
三人皆笑。
店小二招呼两人坐下来吃肉。
乌拉之桃解下包袱及腰间兜囊,取出酸枣说道:“就着酸枣吃更为酸爽!”
看着这一大兜囊酸枣,阿拉延宗心里有点酸涩,就为了这一兜子酸枣,乌拉之桃命差点没了。
吃了肉和酸枣,喝了泉水,三个人终于饱餐一顿。
乌拉之桃说道:“这肉不仅闻着香吃着也香啊!这味道比我们的羊肉干好多了。”
店小二一指旁边的油纸包笑道:“我带了很多佐料。”打开一看,里面有盐巴、孜然粉、胡椒粉等好几种调料,三个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渔村客栈的厨师在的时候,店小二经常给他打下手做帮厨,厨师走了之后他便当起了厨师,兼跑堂的店小二。
乌拉之桃问道:“小二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到底叫什么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店小二吧?”
店小二笑道:“我就是叫小二呀!在家排行老二,不过我不姓店,我姓安拉。”
三人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第50章 备干粮临城惊讶
三个人吃罢饭,便准备烤制鹿肉,安拉小二取出菜刀,放了鹿血,便在一个平面大石上挥刀宰杀,三下五除二,便把梅花鹿开膛破肚。
阿拉延宗自忖自己的刀法使得相当熟练,但跟安拉小二比起厨艺刀法来,觉得相形见绌。
安拉小二割的鹿肉不带一丝血渍,更不须用泉水冲洗,单单这一点儿,阿拉延宗就做不到。见他切割鹿肉,断筋剔骨的手法简直就是庖丁再世,阿拉延宗自叹弗如。
看了一会儿安拉小二解剖梅花鹿,阿拉延宗赞叹一番,便和乌拉之桃去寻找干柴了。
二人找来足够的干柴,安拉小二已将整只鹿分割成了带骨肉,并说可以生火了。
阿拉延宗感到很惊奇,说道:“我们不是烤肉干吗?”
安拉小二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是啊。生火就可以烧啦。你们之前怎么烤羊肉干的?”
阿拉延宗说道:“在石板上烤,先切了片。”
安拉小二笑道:“这一次咱直接烤,味道肯定不一样,让你们尝尝另一种烧烤。”
乌拉之桃在洞口升起火来,安拉小二取了一只鹿腿,在上面摸了盐巴,蘸了佐料,直接上火烧烤。
烤了一会儿交给阿拉延宗,便又取了一只鹿腿,重复操作烤将起来。
三个人每人一只鹿腿在那里守着火堆烤着。
安拉小二与阿拉延宗交换了鹿腿,在火中旋转一番之后,说道:“这一个烤好了。”
便取了张油纸铺在石板上,用他那尖头的特制厨刀切削,“刷刷刷”几刀下去,鹿腿上烤制焦黄的熟肉分离开来,一片片落在油纸上,大小都差不多。
取两片儿让阿拉延宗二人偿了,问道:“味道如何?”
阿拉延宗赞不绝口说道:“香脆稣嫩,口感相当棒。真是比在石板上烤出来的好吃多了。”
乌拉之桃说道:“不佩服专业不行,什么都不是外行干的。厨师烤的肉,味道跟别人烤的肉就是不一样。”
安拉小二重新在羊腿上抹了盐巴和佐料,再次在火上烤将起来,说道:“这种做法,现做现吃味道最好,放久了就不香脆了。”
乌拉之桃嚼着嘴中的鹿肉,点点头,“那是,那是!”
烤完一只鹿腿之后,阿拉延宗让他二人接着烤制,自己外出,再去寻觅野味。
这次去的时间很久,过了中午的时候,阿拉延宗才回来,只打到了两只山鸡。
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已经将鹿肉烤完,三个人吃了烤肉之后,便又收拾山鸡。
阿拉延宗再次外出,说是看到一些药草,要前去采摘。
当他回来的之后,乌拉之桃已将肉干分别装进了各自的干粮袋,分开携带轻便一些。
此时天色尚早,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前往维科奇山城,到那里再寻找住宿。
离开山洞,穿过灌木,走出森林,便回到了原先的山道上。沿道路向西,道路越来越宽敞,而且平坦了许多,少了沟壑瓦砾。
当他们到达维科奇山城的时候,太阳还在山尖上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们异常的震惊!
山城外聚集着众多的流民,成千上万,根本就估计不出有多少人。
熙熙攘攘,乱乱嘈嘈。吆喝声叫卖声声声不断,追逐声打闹声接二连三。
众人声色形态各异。或坐或站,或走或跑,或卧或睡,或哭闹,或叫骂,或呻吟,或木讷。多种身姿状态应有尽有。
衣着光鲜者有之,朴素者有之,褴褛者有之。达官者有之,平民者有之。武者有之,歌者有之。商贾有之,鱼农亦有之。行医卖药者有之,测字算卦者有之。真是五花八门,不可胜数。
表情严肃者有之,悲泣者有之。叹息者有之,欢乐者亦有之。各具神态,难以言表。
在人群中还有帐篷,停着马车,放着推车,甚至地上还铺着草席。
也有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旁边有人哭泣,人们都远远绕开,但却无人上前帮忙劝慰。
社会各色人等,俱皆聚此,这哪像流民进城,简直就是一个聚会街景。
然而又垃圾满地,恶臭盈天。屎味尿味腐臭味,各味混杂。石后树下草科中,随意便溺。
望远处城门紧闭,一队兵丁门前列队,持戈执戟肃然而立,任城外如何骚乱,不为之所动。
阿拉延宗见状非常的诧异,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在山城之外,官方却无人前来管理,一切都处在无序状态。
人群中有身染瘟疫者,已有人病死,人口密度如此之大,传播开来难以设想。
阿拉延宗近前,问询一位正在贩卖烤白薯的商贩,想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原来这些流民多是来自东方,最初维科奇山城是允许进入的。大批流民进城,人满为患,城堡不堪重负。
后来有人感染了瘟疫而病死。瘟疫蔓延难以控制,便将流民悉数赶出城外,只留土著居民,随即关闭了城门,兵丁把手不得出入。
每日定时有人向外运送尸首,统一焚烧掩埋。当前城内居民已然无多,却依然不放流民入城。
城外流民只得野营露宿,至于粮食用度全靠自己购买。当前商贩就是来自周边山村,贩卖货物以吃喝为主。
烤红薯的说他这红薯便是自家存粮,贩卖一些只为换些银两。
阿拉延宗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看到一辆马车从人群中驶出,向这方赶来。途经阿拉延宗面前,竟然认的,那便是白毛虎派往这方贩卖鲜鱼的两个中年人。
一车鱼已经卖光,只剩下几只空鱼篓,看样子即便是天色已晚,也要赶将回去。
在这人群的边缘区,并没有看到与他们同来的耶律哈等熟悉的人,更没看到那位年轻母亲。
三个人讨论一番,乌拉之桃觉得进城城门关闭,混入人群也将是露宿野外,尚不知哪位是瘟疫感染者。还不若回到山里,远离人群更为安全。
安拉小二说原想找一固定场所,干些营生维持生计的。
这与阿拉延宗最初的想法相吻合,只是看到这么多的病患,他倒想行医治病。身上已然带了些药草,只是苦于没有家什儿熬制。
于是,便想寻找一两件瓦罐陶器,以为病患治病。三人便挤入人群,去寻找瓦罐。
阿拉延宗的想法倒是为民众着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人群大乱,已经有人开始向北逃跑。
逐渐的这方听清了人们嘴里高喊的什么,说是有官兵来屠城,速速逃离。
三人挤不出人群,被裹挟着一同向北方涌去。
第51章 无奈随波离城去
还没有看到军队赶来,流民就如此的恐慌,恐惧的力量是巨大的,除了命之外,什么都不要了。
商贩的摊点儿悉数碰倒,各种商品散落一地,被杂乱无章的脚步踏得稀碎。
曾经完好的帐篷已然倒塌,就连那些马车推车都被人流挤翻。
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倒在了地上,哇哇的哭声都没有止住人们的脚步。很快,哭声没了,孩子永远的趴在了地上。
那些本就躺在地上的尸首,终于被遗弃。
人流如过江之鲫,即使不想走,脚都不挨地。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失去了联系,就连安拉小二也不见了踪影。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相互交织,异常杂乱。根本就听不清彼此在呼叫什么。即便是听得到,那又如何?谁都不能止住流民逃亡的脚步。
阿拉延宗轻功纵然高超,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流动的方向。
慌乱的流民,盲目的逃窜,阿拉延宗也是莫名其妙。何以官军又要屠城?如此暴虐草率确实要国将不国了。
目前的阿拉延宗还顾不上思考这些,他当前最紧要的是找到乌拉之桃。他担心乌拉之桃出现意外,一旦摔倒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人流终于离开了山城前面的那个小广场,人员密度逐渐稀疏起来。虽然流民依然在继续奔跑,但不再拥挤。
阿拉延宗想停下来寻找乌拉之桃,他刚一减缓速度,便被后面的人撞到。他没有摔倒,撞他的人反而倒地,如果人不能及时起来,或许依然会被踩死在这山路上。
阿拉延宗迅速将倒地的一个青年小伙子和一个中年妇女拎起,让他们继续跑路,自己也只能随人流继续前行。
阿拉延宗看到路边有一块一人高的石头,便纵身跃了上去。登在高处,一是避免人流的冲撞,二是能够看到人群中是否有乌拉之桃。
或许是跑得累了,人群终于慢了下来,阿拉延宗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
乌拉之桃出现了,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阿拉延宗站在石头上,便挥手喊了起来。
阿拉延宗只能听到她喊叫,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嘈杂的人群声已经掩盖了她的话语。但这些已经足够,他终于还是没有失去乌拉之桃。
当乌拉之桃临近大石,阿拉延宗伸手将她拽了上来。
他看到乌拉之桃异常的狼狈,白腊杆不知所踪。据乌拉之桃说,是被人踩掉的,脱了手再也捡不起来了。
搁肉的布袋被人拽了去,挂在腰间装酸枣的布囊也挤丢了,好在弯刀还在。
人在命在阿拉延宗已经十分欣慰了,紧紧的把乌拉之桃抱住,他竟然留下了两行泪水。
后面的人群越来越稀疏,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行走比较缓慢,相互搀扶,还有人不住的咳嗽。
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安拉小二,甚至没有见到之前所熟悉的耶律哼等人。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阿拉延宗二人从大石上跳下来,尾随着后面的人群,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住了。
乌拉之桃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阿拉延宗双手一摊,苦笑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在随波逐流,根本就没有目的地。”
乌拉之桃抬头看看天,说道:“天快黑了,要想法先找地方过夜才是最重要的事。”
阿拉延宗观察了一下周边情况。
前面是通往北方的山路。人流还在继续向前流动。
后面是维科奇山城,虽然距离不算远,但已被群山遮挡。
东面一道悬崖,下面是山谷,再过去,有矮山和森林。
西面也有峭壁,但不高,能看到一条小路通往山顶。
阿拉延宗领着乌拉之桃向西侧的山间小路爬去。
说是小路,只能攀爬,胆子小的身体弱的都不敢上。阿拉延宗用短剑砍了一段藤条,让乌拉之桃在后面拽着,将她带到了山顶。
小山不高,却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维科奇山城的景象。
山顶上比较平坦,除了一些杂草和把石块外,看不到其他突兀的东西。
一番寻找之后,两人终于在两块大石块之间找到了一块可以容身的地方。
两块巨石形成夹角,构成一个三角的狭窄空间,按照之前的经验,将开口处用石块堵起来,头顶上搭些干树枝,在铺上长草,下面也铺了草,就有了一个临时的窝棚。
虽然有些跑风,但总比外面好多了。
一番忙碌之后,乌拉之桃一屁股坐在地上,取了水囊先喝了口水,叹息道:
“还没有看到军队,民众便慌乱了,纷纷逃离。我们从安拉滨海城堡跑到维科奇山城,到了山城还不能进,将去向何方?”
阿拉延宗也坐了,取了巾帕,在上面倒了点水,轻轻地擦拭着乌拉之桃脸上的污垢。
乌拉之桃面色有些红润,迟疑片刻还是自己接了巾帕去擦了。
阿拉延宗说道:“这些流民很多人看着面熟,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他们应该就是从安拉滨海城堡逃亡出来的难民,已经被死亡吓怕了。
“山城不收,在这里时间久了,差不多已经熬了月余,身上钱财或许已空,在城外忍饥挨饿。当有消息传来官军又要屠城,自然是异常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驱使要逃离。不管消息真假,逃亡就成了第一位的。我们原打算在山城落脚,可看当前的形势,这个希望的肥皂泡也破灭了,继续逃亡已成趋势。”
乌拉之桃擦过脸后,显露出了她俊俏的本色,人也安静了许多,虽然还有些疲惫,但还算精神。
“你想靠医术救治患病的灾民,没有固定的场所,没有器皿,没有药草,这一切都只能是一个想法。流民继续逃亡,我们也只能跟着流窜。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我们逃亡到哪里,才算是一站。”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有淡淡的月光留在天空。
阿拉延宗从布袋中取出鹿肉干,与乌拉之慢慢的嚼着,偶尔喝上一口水囊中的泉水。
”因为瘟疫已成乱世,官方控制不住疫情,稳定不了民心,流民四散难以安生。我们也只能随波逐流,居无定所,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好在我们还能寻找食物,不至于饿死。”
在淡淡的月光中阿拉延宗苦笑一声,甚是无奈。他还是想不明白,因为屠城安拉滨海城堡已是一座空城。是不是为了江山稳固,那个暴戾的国王要将可能的患者全部屠杀了?
第52章 中途接旨奔山城
阿拉延宗一觉醒来,天已微明,走出草窝舒展筋骨。
隐约听到人喊马嘶之声,当他看向维科奇山城的时候,一时惊呆了。
黑压压全是人,将城堡团团围住。真是军队!
看到人马军旗在动,想必是刚到不久,维科奇山城在劫难逃!
幸亏昨天傍晚众流民悉数逃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咦?不对呀!军队现在才到,为何昨天就有人说有军队要来呢?
个中原由阿拉延宗不可能知晓,来的这支军队正是莫斡莫尔老将军率领的那支王师亲军。
莫斡莫尔老将军自安拉滨海城邦率队离开,一路向北。
山路崎岖狭窄,行军速度缓慢,路上又遭受了暴雨,军队只得停下,找避雨之所。
春天下暴雨,莫斡莫尔活了将近七十年,还不曾记得遇见过。
这还不算,后来又遇到一次暴雨。安营扎寨之后,竟然电闪雷鸣,连下两天两夜,军队无法行军,所有物资全部湿透。
待天晴之后,全军进行物资晾晒,特别是那军粮,若不晾干,势必发霉变质。
暴雨耽搁了行程,感冒又在军中流行起来。
或许是暴雨的原因,受了风寒,不少兵丁打喷嚏流鼻涕,甚至有人还发起了高烧。这可忙坏了随行的军医。
最头疼的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也感冒了。最初只是头疼,人没有精神。头一日还能骑在马上行军,次日便只能坐在马车里了。
关键是众兵丁的感冒大大影响了行军速度,本来山路行军就难走,现在一天只能走上二三十里。
莫斡莫尔老将军开始发烧,昏睡不醒,莫斡无穷便接替父王统领军队。
当前形势异常严峻,患感冒的兵丁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全军感染。
莫斡无穷便将军兵分成两部分,患了感冒的和未患感冒的分营分灶,相互隔离,并决定扎营休整。
数天后,莫斡莫尔老将军病情终于有所好转,高烧已退,只是人还不太精神,依然嗜睡。
经过驻军休息,患感冒的兵丁情况也有所好转,一小部分人已无碍,多数还依然咳嗽不止。
正在这个当口,莫须王城传来王旨。
旨曰:因流民入城,维科奇山城爆发瘟疫,黎民亡故颇多,生活困苦,匪盗迭生,秩序混乱。着莫斡莫尔亲王、护国大将军领军前往,全权整饬。
一、防止流民再次逃亡,安顿民生。
二、救治病患,恢复生产。
三、驻守城邦,维护法纪。
另,数十名御医已在前往路上,治疾防疫,救万民于水火。
莫斡莫尔老将军接到这道王旨异常的纳闷,这跟之前处理安拉滨海城邦疫情国王所持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一次可是屠城啊!自己曾在朝廷力谏不可屠城,却遭到自己这个亲侄子的极力反对。这一次为何转性了?
莫斡莫尔老将军虽然身体还虚弱,但他头脑是异常清醒的。
他之前所担心的,那些曾经让他故意放走的民众,生命算是保住了,最起码不会再惨遭屠戮,让他略感心安。如果有幸躲过疫情,那将更好。
他又问询了当前军中流感情况。莫斡无穷如实禀报。
莫斡莫尔老将军思索片刻,便调整了自己之前的分兵计划。
让四子莫斡无虑率两千兵丁,包括那些已患流感的兵丁,驻扎留守,待病情好转之后再率队北归,去阿克拉东海城,到那里驻守。
让大儿莫斡无穷和三子莫斡无忧与自己同行,率领军队前往维科奇山城,执行王旨。
莫斡无穷领命,外出传令安排。
莫斡莫尔老将军又找来自己亲随,让他们前去打探维科奇山城情况,并告知民众,王师军队随后就到,接收管理山城,御医也将到达,救治民众。
几位亲随领命,骑快马先走了。
众人散去,莫斡莫尔在自己的营帐中转来转去,对自己这个当国王的侄子百思不解。处理同一事物,为何两样态度,难道说他已心胸向善,一改之前暴戾作风?
或许他觉得屠城行为不得民心,按他之前的想法,对控制疫情绝对有效,但对稳固江山极其不利,于是便改变了做法?
莫斡莫尔老将军相信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他便坚信了自己的结论,认当事实就是如此。
大军拔营起寨,一路西行。只留下莫斡无虑领兵暂时就地驻扎。
行军路上,莫斡莫尔老将军第一天骑在马上甚觉疲惫,行了不足十几里,便又回到马车上。到了第三天才无大碍,总算又能骑马行军了。
大军已经走出山区,前面是莫须平原。往北走上七八天的路程便是莫须王城。
向西转南方向,再走上四五天的路程,便是维科奇山城。
在平原上走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又向南折行进入了山区。
由于心系民众的安危,加快了行军速度,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晚扎营早起寨,比平日里快了很多,能够缩短两三天的路程。
派出的亲随还没有回来。
这一日,太阳快要落山时,军队追上了御医。
莫斡莫尔老将军下令安营,埋锅造饭,早早休息,早点行军,明日上午便可赶到维科奇山城。
到了午夜时分,几匹快马趁着月色,从西南方向赶来,正是他派出的亲随。
当听完亲兵汇报,莫斡莫尔老将军却是一声叹息。
原来,亲兵临近傍晚时分便赶到了维科奇山城外围,与阿拉延宗数人赶到的时间差不多。
看到成千上万的流民聚集城外,也是异常吃惊。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将马匹牵入树林隐藏起来,换了百姓衣衫,这才到人群中去打探消息。
消息很快就打探到了,然而当他们说王师亲兵马上就会赶到这里,为百姓解难安排生计,恢复生产秩序的时候,周边的流民却根本不信。
他们不晓得,这些流民都是从安拉威海城邦那边逃亡过来的,逃亡之前知道王师亲兵曾去屠城。
这一次流民依然以为军队是前来屠城,便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顿时谣言四起,造成了民众恐慌。
于是乎众人便又开始再次逃亡。
当民众知道官军来自前往王城最近的道路时,都纷纷避开,跑向了那条最难走的山路。
几位亲兵甚是无奈,觉得情况异常严重,便连夜返回,进行了汇报。
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是心急如焚,他统帅得了大军,他控制不住恐慌的流民。怕山城里面再起变故,便连夜启程前往维科奇山城。
第53章 王师突然临城下
莫斡莫尔老将军率大军星夜兼程,佛晓时分到达维科奇山城。
守城兵丁早已进城通报,城主慌不迭跑将出来,官帽歪斜,衣衫不整,急忙马前施礼。
“亲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莫斡莫尔见马前抱拳的城主,四十多岁,白胖白胖的,山羊胡随着下巴一翘一翘的。
勒马说道:“罢了,迎不迎接不怪你罪。“
胖城主一听满脸堆笑:“谢亲王不怪之恩。恭请亲王入城休息。“
”入城之事暂缓,只是这流民跑了,你可知罪?”
胖城主一听,再看周边将士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觉得气氛不对。翻小蓝眼望了眼亲王,见老将军板着面孔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扑通跪倒,磕头喊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不过那流民逃窜下官也控制不了啊!人着实太多,城中兵力短缺,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单看这城外一片狼藉,就知道城主能力不足。从现在起,军队接管城邦事务。”
胖城主连连磕头应诺。
又听老将军说道:“身居城主之位,应当为黎民谋福利,你却对瘟疫控制不力,流民再次流窜,致使瘟疫蔓延。杀你都不足以谢天下。”
胖城主吓的浑身颤抖,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心说话,这跟昨天得到的信息大相径庭啊!
原来,昨天傍晚,莫斡莫尔老将军的两位亲兵,见到了民众因讹传而恐惧一窝蜂似的逃离。
城门口的守卫兵丁很是好奇,为何民众一听王师部队要来,如此恐慌?
人流从面前涌过,守卫甲一把抓住一个正在奔跑的青年男子,问道:
“真会屠城吗?”
青年惊慌,忙道:“真会!安拉滨海城堡就是他们屠的,我就是从那里逃来的!你们也跑吧!”
守卫甲笑道:“我们不怕,我们是守军。”
青年男子急道:“屠城就是全部杀死,管你是官是兵,是军是民,一个不留!你不怕死就呆这,你不信我信,快放开我,我还要逃命!”
说罢,便挣脱守卫甲,继续向前跑去。
守卫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惧色,慌不迭地跟其他几位兵丁说道:“我们也难以幸免,快!快报城主逃命去吧!”
守卫甲转身跑进城去。
剩下几位兵丁留在那里已不成队形,脸上皆露惊惧之色,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
城前开阔地除了几具尸体之外,只剩一片狼藉,垃圾遍地,所有物品都已破烂不堪。
几位亲兵商量一番之后,遂回了树林,脱去便装露出里面的军衣号坎,牵了马匹,策马来到城前。
守军见来了官方军人,更慌了。
一亲兵说道:“请禀报城主,莫要惊慌,莫斡亲王不日即可到达,助城主控制瘟疫,管理城堡。此令!”
同时亮了令牌。
守卫乙忙接令在手,飞奔进城而去。
另几位守军面面相觑,不知该信哪句了。
守军丙大着胆子问了句,“不屠城吗?”
传令亲兵面色一沉,答道:“听令行事,莫信谣言!屠城还告诉你吗?”
几位亲兵不再理会几名守军,急忙拨马回赶汇报去了。
而城主听到守卫甲的报告立刻慌了神,急急催促家人收拾金银细软,衣袜鞋帽等轻便可携带用品,装备逃离。
守卫甲又匆匆向外奔跑,刚一出城主府门,便与守卫乙撞了满怀。
二人急忙互相解释,当听到不会屠城,守卫甲才稳当下来,与乙回来重又汇报。
胖城主一听,立刻喜笑颜开,便冲二人半开玩笑道:“合着你二人逗我呐!”
“不敢!”
“行了,值守去吧!”
守卫走了,胖城主也不再催促家人收拾行李,放松了下来,开始张罗家人准备晚餐了,高兴地忘了顾及城外。
次日天刚破晓,胖城主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被守卫的一声报告惊醒,匆匆穿戴便跑出了城门。
现在见亲王要治他罪,可真怕了,体似筛糠,伏地不起。
其实莫斡莫尔老将军根本就没想治他死罪,只是怪他管理无方。
老将军是在怨恨自己,本来派亲兵来传信息是想稳定民心,未曾料想好心办成坏事,却把流民吓跑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赶忙让城主起来,详细问询了城中情况之后,便下令安排事宜。
各家各户封闭隔离,挨家挨户登统人数。病患者,着御医登门救治。
城门安排守卫昼夜值守,严防出入,城中官兵日夜巡逻。
清理城前垃圾,焚烧掩埋死者尸首。
恢复贸易,安顿民生。划定贸易区域,限时开放。由官军监督进行民间物资交换。
阿拉延宗不可能听到莫斡莫尔老将军的这些命令。他远远的站在山头,只见得众官兵迅速行动起来。
一队人马进了城中,一队人马前去清理城前广场,一队人马在城外安营扎寨,将城堡围了起来。
很快又有一队人马从城中运出了几车什么,推到山脚下,点起薪火焚烧起来。
空中弥漫着焦尸味道!
这个味道,阿拉延宗很熟悉,他曾在安拉滨海城堡郊外闻到过。
阿拉延宗握拳而挥,“唉!真的是屠城!”
一股怨恨之情油然而生。他想起了死难的师父,想起了安拉滨海城邦那些埋在巨形坟茔里的百姓。
眼中已经湿润,胸中更是怒火中烧!
暴虐!如此对待黎民百姓,何以得民心?王朝必不久矣!
他想到了莫须浮云说的那些话,有些认同莫须浮云的观点了,开始理解莫须浮云的处世了。
如果自己真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他为自己的家族而感到蒙羞,为自己有这样的叔父而耻辱。
他们在朝廷作威作福,对待百姓性命却如此草率。为了江山,不惜牺牲无辜,真是德不配位呀!
自己在民间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扶弱济贫,是在为他们赎罪。
不屑与这等人同为一族!
不行,还是有必要澄清身份,与他们划清界限,你做你的昏君,我做我的百姓。
想归想,气归气。良久,阿拉延宗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时乌拉之桃业已醒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阿拉延宗将刚才看到的情景,以及自己的想法,详详细细的说与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帮他分析一番之后,说道:“这么远,看不太清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有必要近前侦察一番,弄清事情原委。”
阿拉延宗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便并决定前去探查。
第54章 夜探山城晓真相
阿拉延宗思索片刻,觉得日间前去维科奇山城目标过于明显,不宜近前,便决定到了晚间再去查看。
白日里两人在山间寻采草药。
终于等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虽有月光,但不甚明,还是可以借着夜色隐匿。
阿拉延宗将包裹留下,让乌拉之桃守着山间草窝,独自奔往维科奇山城。他要到城中查个究竟,以解心中疑惑。
为减少日后麻烦,阿拉延宗用巾帕蒙了面。心中暗忖,自己倒像一个强盗了。
微弱的月光下,城堡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北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顶上,一个人影,几个纵跃,便来至崖边,翻身而起,又轻飘飘落到山路上,随即疾速远去,奔向城堡。
城外军帐整齐划一,日间人喊马嘶,夜里寂静无声。城门两侧却是火把通明,数名兵丁执戈而立。
阿拉延宗远离城门,为城而转。城堡靠山而建,没有护城河。
阿拉延宗面墙而立,手扒砖缝,攀援而上,很快就翻上城头。
没有遇到人,阿拉延宗向城中望去,街道并非像安拉滨海城堡那样平直,弯弯曲曲依地顺势而走,房屋建筑多是依山而建。
偶尔会看到数支火把沿街巷移动。阿拉延宗在城墙上寻了台阶,顺阶而下。
城中虽有光亮,但很稀疏,星星点点,来自民房的窗户。
这个时辰,正是晚饭过后睡眠之前,只要是家中有人的,都会亮着灯光。
那些黑了灯的,必是家中无人。
为了避免与巡逻军队相遇,阿拉延宗跃上房顶,踏脊而行,脚下并无半点儿声响。
屋顶上便于观察,哪家有灯光。
寻了一家烛光,阿拉延宗纵身跃下,落入院中。这一家庭院宽阔,房屋高大,想必是一富户人家。
有人影映在窗上,晃来晃去,听到室内话语声,阿拉延宗蹑手蹑脚来至窗下,蹲身侧耳倾听。
一妇人叹息道:“官军前来围了城堡,封了家门,咱也不能再出门上街了,只能闷在家中。”
一中年男子声音,“妇人之见。这是隔离防疫,省得你瘟疫染身。只是近日来无鱼可卖,闲坐家中没了收入。”
妇女又道:“听说在城外城内都划了区域,我们可以继续卖鱼。”
男子说道:“但愿此话是真,明天便可知晓。若重开贸易,白毛虎肯定还会来找我们。他们自己卖鱼,要在这里待上一天,倒给我们只需片刻,便交易完毕。”
“他们巴不得呢!”妇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阿拉延宗听得明白,这是个城中的鱼贩,货源来自白毛虎,闭了城门半月,他们也无事可做。而白毛虎的两名手下,只好自己在城外卖鱼。
听了夫妻对话,便知道两个人身体康健,未染瘟疫,当然更没有屠城。
阿拉延宗离开鱼贩这家,复又纵上屋顶,跃过了十几家没有灯光的院落,隐约传来微弱的哭声。
阿拉延宗细听,哭声来自脚下这家屋内,便翻身轻轻落入院内。
院子窄小,房屋也矮,室内灯光如豆,甚是昏暗,只是映了窗有些光亮罢了。
阿拉延宗至窗下倾听。
哭声来自屋老妪,“如今家中已无存粮,我们老两口要挨饿了。儿子不孝,不听娘劝,与那狐朋狗友上山去了。他若在,我们还能弄些吃喝。”
一老汉叹道:“他又何曾听爹劝,白学了一身武艺,在家里吊儿郎当,欺男霸女,惹事生非,就是一个祸害。他弄来的东西,你吃着顺心吗?领那帮狐朋狗友去了山里,自生自灭吧!”
阿拉延宗明白了,这好像就是那匪首的爹娘。养儿不孝,自是伤心,祸害百姓那就是罪孽了,两位老人只得艰苦度日。
阿拉延宗离开这家,沿房脊又走了几个院落,见北侧有一抹灯光,便纵身下房,翻进院里。
屋内传来婴儿的嘤咛声,和母亲的呢喃:
“没奶吃,孩子要挨饿了。”
接着一声男子叹息,“唉!苦于出不得城,否则我可以打些猎物,与你滋补身体,自然便有了奶水。这么久了,那陷阱中也应该有猎物了吧。只是出不得城,不得而知。”
阿拉延宗想起了那捉梅花鹿的陷阱,或许那个陷阱并非当前这个男人所设,但阿拉延宗心里也是有些歉意。
时下孩子没奶,更觉怜悯,摸摸身上,钱袋子没带,好在有山腰客栈老板娘退还的一个银元和十几枚铜板,遂取了,放在这家房门外显眼的地上。
行走在屋脊上,阿拉延宗想,既然官军没有屠城,那白天运出去的尸首哪来的?
尸首?死者?瘟疫!
必然是感染瘟疫的死者!
另一家,灯光昏暗,室内传来咳嗽声,一男子说道:“父亲喝了御医的药,咳嗽倒是少了,看来药还是管用的。”
一老妪哑声道:“但愿吧,你父亲早天好起来,少受些罪。与他同庚的死了,都不知埋在了哪里,烧个纸都没地方去。”
瘟疫仍在流行,只是城内人少了,病患也少了。御医已来救治,防治不好还将扩散,即便是城中少部分居民也很难幸免。
阿拉延宗担心维科奇山城会与安拉滨海城堡同一命运,成为一座空城。
一座大院落内灯火通明,阿拉延宗只闻屋内叹息声,“行医多年,疑难杂症也见了不少,这瘟疫不同以往,能想到的方子都想了,却不知哪一个更好。”
另一老者说道:“新病攻克尚需时日,试错也有必要,只是患者等不得。唉!总会有人不幸。”
是御医在研讨药方,可又举棋不定。阿拉延宗想了想,在院中寻找起来。
院中一凉亭,亭下石桌石椅。阿拉延宗取出一柄飞刀,借着月光,在石桌上快速划将起来。
一副药方已刻石上,阿拉延宗将一石凳放在石桌正中。
阿拉延宗翻过高墙,甫一落地,刚好一队兵将巡逻路过,正看到阿拉延宗出墙,便一边喝斥一边追来。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民宅,休得逃走!”
第55章 遭追逐对战惜才
阿拉延宗见有兵丁追赶,扭头就跑,沿大道东奔。
可巧的是,前面一路口又出现一队巡逻人马,见有人逃跑也上来拦截。
众兵丁齐声呐喊:“捉住那贼,夜闯民宅!”
为首一人迎将上来,持剑横拦。
阿拉延宗左冲右突,却被他长剑及时挡住,便抽出短剑护身。
一时间两剑相交叮当作响,两人战在一起。一长一短两支宝剑每次相碰都有火花飞溅,在这微弱的月光下,看得明显。
剑走龙蛇,身随剑动,舞动生风,不绝于耳,两人打成一团。
两队兵丁合在一处,手持长戟围了过来,有人举了火把只是睁眼看着,却分不清哪一个是蒙面人,哪一个是己方首领。
阿拉延宗见对方长剑沉稳,却同样灵巧,招式娴熟,稳扎稳打,劈刺削砍,招招有力。
他仗着自己剑短灵活,能够快速化解,若想威胁对方必须贴近其身。
阿拉延宗心想,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基本情况已经探查清楚,可以出城了。便不想恋战,只是以防御抵挡为主,想找个空当尽快脱身。
使长剑者正是莫斡无穷,他今夜当值,佩了长剑与兵丁一起巡逻。刚好到街口,看到阿拉延宗跑将过来,便上前拦截。
他是想,一个夜闯民宅的毛贼,纵有些本事,岂能抵挡两队兵丁的围攻?很快便会将其抓获,心里便有些轻敌。
当长剑短剑一交锋,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长剑曾经威震军中,但在这个蒙面人面前,却发挥不出威力,每一剑都会被短剑拨挡克制。
若不是自己剑长占了便宜,对方短剑或许早就刺伤自己。在别人看来打的激烈,打的热闹,自己虽未用全力,可见对方也并未使出杀招。
心中不免产生了爱才之意。这个蒙面人武艺高强,若为军中所用必是一员虎将。
便说道:“这位壮士,不管你为何私闯民宅,放下短剑,我不伤你性命!”
阿拉延宗岂可放下短剑?他虽无意伤人性命,更不愿束手就擒,晓得面前这位将领武艺甚好,但若要困住他,还是不那么容易。
不过他担心若是战的久了,城内官军都向这方涌来,他将难以脱身,想到这里便不再恋战。
将长剑磕开,虚晃一剑,转身向近处民房奔去,纵身一跃上了房脊。
巡城将领莫斡无穷见阿拉延宗逃脱,他也窜上屋顶,紧追不舍。
而巡逻兵丁只得沿街追去。
阿拉延宗见莫斡无穷就在身后不足十米,心中不免佩服,对方轻功也真是了得。
他穿房跃脊东跳西窜曲折而行,在微弱的月光下时隐时现。这让莫斡无穷追击着有点难度,渐渐地便拉开了一些距离。
而沿街道奔跑的兵丁已经迷失了目标,早不知二人去向,便停了下来,只得沿街巡逻,提高警惕。
阿拉延宗见前方有一大院落,便跳将下去,若再翻过院墙便是城墙,上了城墙就能出城了。
可当他落地之后,却听到一声喝斥:“什么人?”
随即有两名兵丁持戈而上,逼到阿拉延宗面前。
阿拉延宗轻描淡写说道:“百姓路过。”
刚要转身奔向围墙,一位老者从房中走出,“好大的胆子!深夜从城堡官邸院中路过,说的倒是轻巧!”
说话间,从他身后窜出十几个人,均手持长剑,跑至院墙根处,将阿拉延宗围在院中。
阿拉延宗见有人出来搭话,又有人围了,便不再去翻墙,闻听老者之言知是军中大人物遂说道:
“只因后面有人追赶,才误闯了官邸,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正在这时,莫斡无穷也从房脊上跳将下来,见此情景,说道:“父王,此人武艺高强,切莫伤他性命,若留军中必堪大用。”
老者正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他在与几位将领议事,听得院内有人闯入,便走了出来。见是大儿莫斡无穷在后面追赶,才将来人逼入院中的,遂说道:
“看来你们交过手。莫斡无穷即有爱才之心,再跟他比试一番,为父倒要看看他的本事。”
莫斡无穷应了一声,便提剑来攻。这一次他来势迅猛,比之刚才在大街上招式凌厉了许多。
一是他觉得自己若不拿出全力都恐难有胜算。二是在父亲面前不想败给眼前这个蒙面人。
阿拉延宗听闻两人对话,已得到了很多消息。一是这位老者就是莫斡莫尔亲王、护国大将军,正是他率兵到安拉滨海城堡屠城的。
二是这位对他穷追不舍的便是莫斡莫尔的大儿子莫斡无穷。也曾听说这位将军勇猛无比,在军中堪称楷模。
而阿拉延宗对他们印象最深的却是在安拉滨海城堡郊外焚尸的场景。现在只因月光微弱看不清对方,辨不出他们面目罢了。
知道敌手是谁了,虽然听到莫斡无穷对自己有爱惜之意,但想到他们屠城的残忍以及对父亲遇害的的仇恨,这倒激起了他的愤慨。
见长剑刺来,短剑一拨,身形陡转,避开这一猛招。
长剑撤回,顺带平削,阿拉延宗再次磕挡,顺势向对方刺出一剑。
莫斡无穷退避闪开。
二人你来我往,又打将起来。
这一次的打斗不同于街上。在街上莫斡无穷未使全力,阿拉延宗也未恋战。虽然二人打得虎虎生风,但是均未露杀招。
这一次莫斡无穷已使出全力!自然招招紧逼,威猛绝伦。
阿拉延宗心中带了愤恨,出招更是凌厉,不再是一味躲闪,杀招多了起来。
月光不明,院墙周围已多了火把,将院中照的如同白昼。
两人宝剑舞得灿烂如花,身形如风如影,围观众将自然是看着眼花缭乱,分不清他们使得什么招数。
而这一切,在莫斡莫尔老将军看来确是清晰无比。莫斡无穷武艺在军中已然数一数二,现在看来,短时间之内却无胜算。
眼前这个蒙面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身形上判断,不过二十左右。而莫斡无穷已年愈四十,时间一长必体力不支。
莫斡莫尔感叹,即便是自己,年轻之时也未必能胜得了眼前这个蒙面的年轻人。
如此猛将却是不可多得,无论如何也要收了他。而正在莫斡莫尔老将军打自己的如意算盘的时候,两个人已分出了胜负。
第56章 相互质疑起谜团
只见阿拉延宗拨开刺来的长剑,不待莫斡无穷回剑变招,已然一个箭步贴近莫斡无穷身前。
莫斡无穷只得迅速后退。
但阿拉延宗已身形跃起,双脚直向莫斡无穷的前胸踢来。
莫斡无穷长剑横挡,却被阿拉延宗双脚踏中剑柄,借力翻身,到了莫斡无穷背后。
莫斡无穷待转身挥剑,却被阿拉延宗一掌击在握剑的右手上,长剑脱手落地。
莫斡无穷迅速跳离圈外,一时间竟没有了话语。
围观的众将士提兵器就要围将上来,想困住阿拉延宗。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挥手,喊了声,“且慢!”众人才止步不前。
老将军上前几步,说道:“这位壮士武艺着实高强,老夫见识了,确实有傲人之本。能胜得了我儿,你可在军中夺帅。虽还未见你的面目,也未知你的姓名,但老夫承诺,若效力军中,必将许以高官厚禄,日后前途无量。意下如何?”
阿拉延宗手提短剑,轻笑一声,说道:“亲王陛下金口玉言,对这些承诺我自然相信。只是我无意军中做事,只想做山野村夫平民百姓,不与尔等争这虚位。”
一旁握住手腕儿的莫斡无穷听得阿拉延宗此番话语,心中一惊,这小小年纪不爱高官厚禄,却愿做夜闯民宅的小偷小摸的贼人,真是不可思议。
便说道:“在军中效力,则可大展宏图,在民间偷盗,终究会收监入狱毁了前程。这一点你不明白吗?”
“哈哈哈哈!”阿拉延宗不禁笑了,“将军何时看得我去偷盗?在你的军中即便是有前途,那也不是我的理想。”
莫斡无穷相当疑惑,问道:“那你夜闯民宅又是为何?”
阿拉延宗再次笑道:“我只想看看亲王是不是下令把城中百姓杀绝了。是不是跟安拉滨海城堡一样,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阿拉延宗的话,让莫斡莫尔老将军,甚至包括所有在场的官兵将领都大吃一惊。
安拉滨海城邦屠城已无活口,留一座空城之事外人不得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知道的信息不少。
莫斡莫尔在这个场合又无法跟这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过多辩解,便说道:
“我是一位亲王,也是在执行王旨。安拉滨海城邦屠城不假,但死的只是病患。对维科奇山城并未屠城,而是封城救治,防范瘟疫。如果壮士真的去查看了,应该已经知道详情。”
阿拉延宗冷笑一声,“也正因为我知道你们未对维科奇山城屠城,今日才未下杀招,否则可能早已取了尔等性命!”
一听阿拉延宗语气如此生硬,好像心中带着万分仇恨,莫斡莫尔心中不解。
“或许壮士对国王旨意不明,老夫可以理解,但这是为国家社稷而下,难免会伤及无辜。”
“哈哈哈!”阿拉延宗再次大笑道:“身居庙堂,张口闭口江山社稷,哪里晓得百姓的苦难,只为了坐得江山,朝廷一个令下,多少百姓化为枯骨!一场瘟疫控制不力,多少黎民流离失所!说什么控制瘟疫,解救百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心中应该清楚。不需要我一介草民再给你们解释吧!”
阿拉延宗的话语,众人都听着异常刺耳,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是非常痛心。
他只得说道:“老夫虽贵为亲王,但也要听命于朝廷,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国有国法,法纪威严人人遵守,我也不例外。”
阿拉延宗见老将军一直用朝廷法纪来推脱,便说道:“当今朝廷便是莫斡家族的朝廷,国家法纪便是莫斡家族的家规。对待两个城池不是一样的政策,想必定有缘由。”
阿拉延宗所说的也正是莫斡莫尔所疑惑的,心想这个青年能够想到这个问题着实不简单,或许他更有高见。
“那请问壮士,你对这两个城市防控瘟疫不同的政策有何见解?”
“有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防疫之名而屠杀无辜。这便是对待安拉滨海城邦的政策。至于对维科奇山城,由于没有了屠杀对象,便只是封城闭户而已。”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时间沉吟不语。
见父亲不再说话,莫斡无穷说道:
“壮士不可胡言乱语,王旨不可不尊。你不在朝廷,不知朝廷规划。”
“哈哈哈哈!将军不用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当今国王暴戾,想必将军比我这草民更为明了吧!将军等人,虽与国王是同一家族,想必也看不惯吧!但不知为何还一直忠心保卫?这可是让众官员和黎明百姓心中不解的。”
阿拉延宗说出了莫斡莫尔久藏心中的心事,更觉这位少年尤为神秘,便说道:“这位壮士可否揭下面巾,让我等坦然面对,抑或请入室内,我们当面交谈,解你心中疑惑。”
阿拉延宗仰面一笑,“蒙了面巾,只是不想为自己日后惹麻烦。至于我心中疑惑,想必也是亲王心中疑惑吧!”
莫斡莫尔老将军更为吃惊,遂问道:“壮士可否报上姓名,祖籍何方,令尊名讳,师承哪位?”
阿拉延宗说道:“如若说了这些,这跟我摘了面巾有何区别?到时候我落得全国通缉,便再也无我立锥之地了。”
莫斡莫尔老将军连连摆手否认,“不会不会。老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解惑而已。”
阿拉延宗答道:“等亲王解了惑,便不再是这个态度了。天下是你莫须家的天下,但黎民不一定是莫须家的黎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想必亲王应该懂得。待民如何,民即待朝廷如何。”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中感叹,他开始怀疑阿拉延宗的身份,难道他真的是大哥的孙子?可他为什么不急于证明自己呢?
突然问道:“你身上可有证明你身份的证物?”
阿拉延宗也是一惊,惊讶于莫斡莫尔突然问这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是这种场合,自己又怎能去证明自己身份真伪呢?
即便自己就是那个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也不可现在明示,时机未到。
便说道:“看来亲王是心事重重啊!我是谁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是谁?你们是谁?”
阿拉延宗的话让周边众将,当然包括莫斡莫尔老将军和莫斡无穷再次震惊。
第57章 心生猜忌各想法
阿拉延宗趁众人愣神的功夫,转身向院墙奔去。
离他较近的几名将士举剑拦截,阿拉延宗短剑一挥,数把长剑当当当纷纷落地,几位将士虎口发麻,急忙后撤。
阿拉延宗纵身出墙去了。
一众人等更是目瞪口呆。
卧室内。
莫斡莫尔坐在床边沉思不已。
莫斡无穷奉来茶盏。
“父王,这个蒙面人处处透着神秘,年纪不大,武艺高强,又对我们家族之事了解的甚为清楚。”
莫斡莫尔抬起头来,望着莫斡无穷,眉头一皱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怪异。他或许就是我大哥的孙子,你的堂侄。”
听父王如此说来,莫斡无穷打了一个激灵,尚未放下的茶碗差点儿打翻,茶水溅出来,落在桌面上。
“可他为何不与我们相认呢?他年纪轻轻怎么好像知道很多我们家族的秘密?又是谁告诉他的?难道大王子还在世间?”
莫斡无穷实在想不通,心中存在一连串的疑问。
莫斡莫尔摇头道:“不可能,大王子肯定已不在人世,如果在的话早就现身了。这个蒙面人即便是不是我家族的人,也与我们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一定还会与我们相见的。”
莫斡无穷点点头,也陷入了沉思。
阿拉延宗回到山顶的草窝,见乌拉之桃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他回来。
“情况如何?”乌拉之桃递过水囊,问道。
阿拉延宗挨乌拉之桃身也坐了,喝了水,说道:“官军没有屠城,只是封城闭户,进行隔离治疗。不过城中人不多了。”
“那我们怎么办?”
乌拉之桃扭头看了一眼阿拉延宗,淡淡的月光照进草窝,勾勒出他的脸庞轮廓。
“封城了,我们不可能再去维科奇山城居住。即便是我们住下,也无事可做,城里有御医医治病患。我已经给他们留了方子,相信他们能够看到。”
阿拉延宗望了乌拉之桃片刻,接着说道:
“我们继续走吧,找一个与世无争的落脚点。”
乌拉之桃睁大眼睛,惊奇说道:“这与你最初的想法不太一样。你还要悬壶济世,到人多的地方去。你想与世无争,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步入江湖,便有斗争。”
阿拉延宗叹息一声,“是啊!我们做不了命运的主宰,在奔腾的历史大河中,我们不过是漂浮在水里的一片树叶,飘向哪里身不由己。”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感慨中带着消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一直是积极向上朝气蓬勃的,便关心道:
“你有心事?”
阿拉延宗便将自己今晚见到莫斡莫尔等人的情况一一说了。
乌拉之桃听了这些,问道:“这么说,他们对你的身份起了怀疑?”
“我想是的。我觉得王族真的太过复杂。当今国王昏庸暴戾不得民心,早晚会失去江山。而莫幹莫尔虽贵为亲王,但不排除觊觎国王之位,他们完全可以借防治瘟疫占领城邦。现在安拉滨海城堡和维科奇城堡都已经被他们占领。假以时日,全国上下重点要塞都将控制在他们手中。到那时再夺取王位,岂不易如反掌。”
“他们真的有这种野心?”
乌拉之桃听了阿拉延宗的分析非常吃惊。
“他们争什么王位我倒是不关心,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去找他们求证我的身份,恐怕他们再难容我留在世上。”
乌拉之桃点点头,“那是因为你的出现,有可能打乱他们争夺王位的计划,对他们是一种阻碍。”
阿拉延宗深情的望着乌拉之桃,“所以说我们要远离他们,不与他们相接触。什么王室贵族不稀罕,我只稀罕与你同甘共苦,浪迹天涯。”
乌拉之桃禁不住笑了,心头鹿撞,情不自禁地向阿拉延宗这边靠靠身体,倚他身上。她感觉到这身体是那样的温暖和安全。
次日一早,两人洗漱完毕,吃了肉干,将水囊补足水,便下了悬崖,继续向北。
维科奇山城。
一位中年御医起得早,到了院中,伸腰踢腿活动了一番,有些累了,遂去凉停休息。
见一石凳放于石桌上,顿感惊奇,“是谁这么淘气?”
说罢,便去搬那石凳,可他却搬不动,想把它滚下桌来,又恐砸了自己。
忽然看到石桌上面刻有字迹,仔细一瞧竟是药方,只是石凳压了部分看不周全,感觉到非常奇怪,便急忙喊了一声,“快来人,有怪事!”
几位御医纷纷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石凳和药方也都觉得奇怪。几人合力搬下石凳,从头至尾读了药方,连连称奇。
这药方是他们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的,几位御医都是行家,药方好不好一看便知。
急忙拿了纸墨,将石桌上的字迹做了拓本,按方抓药去给患者用了。
更有人将此事报与了莫斡莫尔老将军。
老将军一听也真是奇了,联想到昨晚的蒙面少年,更觉得这人一身是迷。
便召唤来莫斡无穷,说道:“着手派人进行调查,昨夜那个神秘少年绝非等闲人物。一是武艺高强,必然出自名门。二是懂医术,昨夜送来药方,连御医都很佩服,这个也不难走访。操南方口音,与我们不大相同。查查他是谁,与我们家族到底有什么关联?这很重要。”
莫斡无穷明白父王的意思,如果他那个堂侄还活着,父王就要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了。如果那个堂侄已经死了,不过是虚惊一场,那也要去了这块心病。
便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等等。”莫斡莫尔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从现在起,你就安排信使,定期来往于各城堡之间,相互交换信息,以便了解全国动态。现在你二弟驻守安拉滨海城堡,四弟驻守阿克拉东海城,相距遥远,若不通讯,你们难以互相支援。”
莫无穷听罢,点点头,觉得父王说的非常有道理。
随即,莫斡莫尔又修书一封,让莫斡无穷带了,着信使一一传递给二子和四子得知。
第58章 路险难比人心狭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向北行去,发现道路越来越难走了。山崖高耸,直插云霄。沟壑深遂,望不到底。道路时宽时窄,怪石嶙峋,高洼不平。
乌拉之桃藤条做拐,拄仗而行,阿拉延宗时不时的还要拽她一把。
行了半日,两人有些累了,打算停下来歇歇脚。
见前面路边峭壁上有个泉眼,正在咕咕的冒着泉水,便到近前饮水,又取出水囊灌满。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少侠,原来你们在后面。”
寻声望去,不远处有一少年斜靠在崖壁上坐着,头发散乱,看表情还有些痛苦和疲倦,仔细一看,那不是安拉小二吗?
阿拉延宗急忙走上前,问道:“都走散了,我以为你应该在更前面,怎会坐在这里?”
“唉!我受伤了,掉了队,也不敢走了,便在这里休息。”
安拉小二手托左臂望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关心地问道:“哪受伤了?”
“左臂。”
阿拉延宗将安拉小二的左臂衣袖撸上臂膀,见小臂已肿,伸手一捏,安拉小二嘴里直喊“哎哟!哎哟!疼!”
“骨折了。”阿拉延宗看到安拉小二痛苦的眼神,鼓励道:“咬牙忍一忍,我给你校正。”
安拉小二紧闭双唇点点头。
只见阿拉延宗右手握住安拉小二的左臂手肘,左手抓了手腕,一抻一松,只听得“咔”的一响,同时安拉小二“哎哟”了一声,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阿拉延宗摸了摸接骨处,说道:“已经接上了。我给你固定,短期内不要用力,两三个月定会好的。”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取了包裹,在里面捡了几棵药草,递与安拉小二,说道:“时下没有熬制药草的器皿,这几株草你把它嚼了,将汁液和着唾液咽下,可以通络化瘀止痛,会好受些。”
阿拉延宗在附近砍了一段树枝,用短剑截成半尺来长,削成四块平板。
又在包袱里找了件布衫,扯成数根布条,将木板绑在安拉小二左前臂,固定好,并用布条跨在脖颈上。
“注意保护,好好养着,不会留下后遗症。怎么断的?”
阿拉延宗又从布袋里取出肉干,分于二人,一边嚼着一边问询安拉小二的情况。
原来,前天傍晚的时候,人们只顾逃亡,随波逐流的涌上山来,到了晚间各自在山脚找了地方,顶着星星月亮算是熬了一夜。
昨天上午,一众人等又沿山路走来。队伍有些乱,众人并不知道奔向何方,见路就走,在之前的几个岔道,一部分人去了,大部分人还是沿这条路奔走。
行路越来越难,人们饥渴难熬,没有食物还能忍耐,只是渴了再也受不住。
见这方有一眼泉水,便纷纷涌来。安拉小二奔跑在前面,刚喝了一口水,便被后面的人挤下山去,一同被挤下去的还有十几人。
幸好他反应敏捷,伸手抓住了岸边裸露的树根。
然而,一块石头下来,刚好砸在他左臂上,疼痛难忍,骨折了,右手差点松开树根掉下崖去。
虽然受伤了,但他还算是幸运。一同挤下山崖的那十几人直接掉到了崖底,已无性命。
安拉小二悬在半空中,高呼救命,却无人施救。
后面的人群还在拥挤,怕掉下山去,不敢靠前。
有一好心中年男人,站在崖边伸出一根长藤,想让安拉小二抓住,将他拽上去。
可小二左臂骨折,再也用不得力,右手抓着树根,腾不出手来,眼望着藤条就在面前,却无法去抓,甚感绝望。
伸过藤条的中年男人比他还要焦急,然而就在这时,后面的人群竟将他挤下了悬崖!
安拉小二眼看着这个想救自己的恩人摔了个粉身碎骨,顿时哀嚎起来。
或许是潜力爆发,他单臂抓着树根,竟然将身体翻将上来,终于爬上悬崖。
看着已经掉下崖去的十几人的尸体,安拉小二异常后怕。
此时,他已全身是汗,完全虚脱,只剩坐在崖边大口喘气。
眼见了刚才的危险,无人再敢前来,倒也有人大声叫喊:“快爬上来吧!那里危险!”
他最终爬离崖边,这里已经无人,心慌恐惧,疲惫虚脱,他已无力再继续行走,加上断骨的疼痛,便靠在这崖壁上坐了下来。
望着一众流民渐渐远去,安拉小二心里一阵惆怅,感觉甚是凄凉无助。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惊呼声。
前面的山路更狭窄,从崖壁中部穿过,人要走过去需要十分小心。时不时会有人坠下山去,惊呼声由此而起。
前面的人踯躅不前,却又被后面的人拥挤,惊慌更显无措,依然有人跌落下去。
安拉小二坐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更让他胆战心寒。加上手臂的伤痛,再没有了前进的胆量,便坐在这里苦熬。
也幸亏他身上还带着鹿肉干,旁边有泉水,再度挨过了一夜。
手臂肿了起来,疼痛让他不知所措,焦虑了半日,幸好等到阿拉延宗二人赶来。
二人听了安拉小二的叙述,心有戚戚。抬眼望去,前面悬崖高耸,那条小路像条带子一样捆在峭壁的腰部。
到水泉边,向山沟里望去,上百米深的山谷中,依稀可以看到有人趴在那里。
阿拉延宗甚是伤感,不禁落下泪来。
灾难面前,饥荒之下,为喝口水走个路都会枉送了性命,这比瘟疫还要猝不及防。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前行的,在这里只是打尖歇脚而已。
来至崖间,小路弯弯曲曲傍山而绕,仅容一人通过,窄的地方只得侧过身面朝崖壁双脚侧行蹭过去。
乌兰之桃心里害怕,有些胆小。阿拉延宗解开腰间的绳索,绑在她腰上,一手牵了,给她做了保险,乌拉之桃才敢缓缓向前移动。
安拉小二在后面跟随,虽然不像乌拉之桃那样嘴里发着颤音,但也是两股战战。
好在阿拉延宗在前面一直鼓励大家。
轻微的山风都觉得很狂,飘起的衣摆,直想把人带下山去。
当乌拉之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时,身形晃动,花容失色,发出尖叫,幸亏阿拉延宗拽住了绳索。
安拉小二在后面见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这样,三个人虽然走得缓慢,但终于胆战心惊的走过了生死地带。
到了开阔处,乌拉之桃已经瘫坐在地,安拉小二说又经历了一次死亡,捡了条命。
阿拉延宗再次出言相慰。
第59章 山中老妪遭洗劫
待乌拉之桃心情平复,三个人继续上路。
山路曲曲折折似在走下坡路。
跨过一条小溪之后,绿色灌木代替了陡峭的石壁,即便是没有灌木的地方,杂草也茂盛了起来。
这里树木并不高大,稀疏的乔木下起伏较缓的丘陵铺满绿色的各种杂草。
走在林间感觉倒是很清爽,阳光被头顶上的树叶遮挡,下面有树荫,但依然光明。
脚下显然是一条小路,可能因为走的人少,已经长满了矮小的杂草,只是有的地方偶而露出土皮。
林荫小路一转弯儿,前面有几处草房。三人先是一惊,更是一喜,在这幽静的山林里竟然尚有人家。
三处草房坐东朝西方并排而建,东面靠着矮山,西面对过小路。草房处在矮林之中,已被绿色遮蔽。
房前俱鸡舍,房后建猪窝,房南有狗棚,房北圈鸭鹅。
门前一竹椅,老妪椅以上做,见有客人来,神情却落寞。
本来山中见有生人来,居民应该表现的比较敏感,要么惊讶,要么热情,即便是不理不睬,也应该是提高了警惕远远的关注。
而眼前的这位老妪表情木讷,对走到近前的阿拉延宗三人却视而不见,没有任何反应。
安拉小二最初还以为是遇到了个瞎子,乌拉之桃以为是个聋子,而阿拉延宗并不这么认为。
老妪五十大几的样子,面皮有些松驰,但依然慈眉善目,没有转脸看他们,眼睛直盯着前面的斜下方,眼神还是有光彩的。
阿拉延宗上前招呼,问道:“这位阿姨可好?”
老妪见有人搭话,便抬起头来,看到一位佩着短剑背着包袱的年轻俊俏少年站在面前,身旁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带着一把弯刀,后面跟着一个吊着手臂的壮帅小伙子。
“什么都没有了!”
很突兀的回话,三个人均是一愣。
乌拉之桃向前一步,走的离老妪更近了些,欠身解释道:“阿姨,我们是向你问好,并没有跟你要东西。”
老妪眉头紧皱,依旧语气生硬,“要也没有,抢也没有。”
阿拉延宗觉得这里有误会,便蹲下身来,那双深邃的蓝眼与老妪平视,说道:
“阿姨,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不高兴?”
老妪双手扶膝,身板倒是挺的直,一改刚才的木讷,却是满脸的不信任,“你们不到屋里面搜一搜?”
阿拉延宗笑了,“阿姨说的哪里话来,我们何故要去你的屋里搜查?您是不是遇到歹人了?”
老妪上上下下仔细的又把他们打量一番,冷笑一声,“歹人?哼!遇到了。一个个看着眉清目秀心慈面善,佩着剑,带着刀,挂着绳,再怎么装也不像好人!”
三人觉得老妪就是在说他们,不禁更觉得怪了。乌拉之桃也蹲下身,再次向老妪解释道:“阿姨,你是不是遇到匪徒抢劫了?”
老妃身板挺了挺,说道:“匪徒?还真不像匪徒,一个个看着面露菜色,倒像是饥民,就是人太多了,总有几百号人吧,从这里一过,便要吃的喝的。
“我都没来得及搭腔说话,倾刻间鸡鸭鹅就被逮走了。狗,我那看家的黑狗,刚吠了两声,便被一棒子打死,也拎了去。
“屋里的土豆和米瞬间精光。这些抢完了不说,有人还去了房后,把那几十斤的猪仔儿也扛走了。
“这样的一群人不是土匪又是什么?你们难道跟他们不一样?哦,你们还真不一样,满面红光的。”
明白了,三个人都明白了,老妪所说的是从这里经过的一群流民,虽然没烧没杀,但把老妪能吃的东西全带走了。
老妪才对他们三个人有了成见,以为跟之前的同是一路人。
阿拉延宗一脸的无奈,犹豫片刻,站起身来,从钱袋子里掏出两枚金币,放在了老妪手里。
“那些人确实不是土匪,只是一群饿极了的流民,为生存所迫,抢了阿姨的鸡鸭猪鹅。这几个钱就算是赔偿您的损失,收下吧。”
老妪见阿拉延宗这样,便说道:“看来你们跟他们确实是不是同路人。那为何要替他们赔偿呢?”
阿拉延宗叹息道:“都是穷苦人,他们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一听这话,老妪有些不高兴了,”穷苦人?他们里面可有穿的光鲜,带着刀抢,肥头大耳的,一点儿不像穷苦人。”
阿拉延宗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准确,紧接着补充道:“即便是里面有富人,也都是落难人,闹了瘟疫都在逃难。”
“落难人?明知道自己落难,可那些富人为什么不像你似的掏出身上的金币呢?”
“啊……哈!”阿拉延宗尴尬的笑了,“总有些人非常吝啬。”
“嗯,好!小哥好像挺愿意为他们开脱,你倒是好人一个。如果他们要都像你似的,我这里的东西都拿光了,我也没有怨言。可以他们的行为,虽不是土匪,比土匪抢的还干净,这就让老婆子不高兴啦!”
老妪嘴里虽这么说,但比之前面色好了许多,对待阿拉延宗他们也客气了,知道之前那些人的行为更与他们无关,只是将一腔怨言跟他们说了。
老妪领了阿拉延宗三人,去看被抢劫一空的现场。
狗窝里只剩一铺杂草,杂草上有被压陷的一个窝,再也不见之前的那条黑狗。
鸡舍里到处是鸡毛和鸡粪,杂乱无章的脚印,就连栅栏也已经烂了。
养鸭子鹅的地方更是泥泞满地,深陷的脚印,黑泥上粘着白色的鹅毛、灰色的鸭毛。
房后的猪圈竟然有一角已经坍塌,地面有滚动的痕迹,那头猪都不甘心就这样被那帮流民生擒活捉。
屋子里更是狼藉不堪,家什物件扔得满地皆是,边角橱柜都被搜过。坛坛罐罐已经控得干干净净,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甚至还有两个坛子已破,床上床下散落着被褥。
阿拉延宗三人在老妪的埋怨声中看过了房屋内外的惨景,真是如同洗劫一般。
老妪又问阿拉延宗,”你说是因为瘟疫人们才变得这样?”
“是的,这些人平常也是多是善良之人。”
“那些人中确实是有不少人在咳嗽,面色胀的通红,还喘得厉害,好像出不来气儿一般。”
阿拉延宗三人对视了一下眼神,心中明白,流民之中确实有人感染了瘟疫。
第60章 借宿山中良善家
阿拉延宗三人帮老妪收拾了房间。在这期间老妪问询了他们的情况,也讲述了自己家境。
原来,这里曾经住着三户人家,一户随女儿出嫁搬到维科奇山城,一户老汉去逝之后再无他人,只剩老妪一家了。
老妪有一老伴,一早去河边打鱼,要到晚上才回来。还有一儿子,去北边庄园去送狼皮。
儿子订了门亲,女方要两张狼皮的聘礼,狼皮要儿子亲手打的狼剥的,证明儿子的勇敢和能力。
儿子昨天才把狼皮鞣好,今天就迫不及待给女方送去了。不出意外,儿子会带回可以娶亲的消息。
可是儿子刚走不久,便来了一大批流民,将家里抢劫一空。
阿拉延宗看看天色,决定在此借宿,征得同意,老妪便带他们去了处在中间位置的那一草房。
草房内陈设虽然简陋,但很干净,这是搬到维科奇山城那家的房子,老妪收拾出来打算给儿子当新房的。
因太过简陋,屋里没有可以隐藏物品的可能,并未遭到流民的洗劫。
阿拉延宗觉得这是老妪为儿子准备的新房,坚决不住这里。老妪却说无妨。
在阿拉延宗的坚持下,老妪只好又带他们去了最北边的那一处草房。
从外面看,草房与另两处大致相同,也是三间,并无异样,门窗尚好。
进到屋内,中间一间堆了柴草,南边一间放了农具,床铺倒是空着,上面积了灰尘。
北面一间杂物少,也有铺位。
老妪找了笤帚,阿拉延宗三人清理一番,看着扫干净了的床铺,乌拉之桃觉得还不错,总比露宿山间草窝强多了。
分房时阿拉延宗犹豫了。
安拉小二看出了阿拉延宗的为难,便坚持自己去有农具的南间。
阿拉延宗为难的不是住哪间,而是跟谁住一屋。
乌拉之桃笑了,看着犹豫不决的阿拉延宗不语。
安拉小二狡黠的说道:“少侠就不用客气啦,我一人住这间挺好的。那间宽畅,住俩人合适。”
见阿拉延宗还在磨叽,安拉小二便推了他一把,“你们在渔村的时候就住在一起,这我是知道的,现在有什么不好意思呀!“
心思被猜中,阿拉延宗脸色一红,乌拉之桃也露出羞涩,转身去了北屋。
阿拉延宗在后面亦步亦趋跟了进去。后面传来阿拉小二不厚道的笑声。
老妪又给送来两套被褥,三人感谢不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安顿好住宿,老妪说是准备晚饭,晚上一起吃。
当老妪步出屋去,阿拉延宗疑惑了,家里吃的已被流民洗劫一空,何来食物?
好在他们这里还有些鹿肉干,够大家共吃一顿,只烧些热水即可。
想到此,便追出屋去,在老妪身后说道:“阿姨已无食材,我们有些肉干,还是吃我们的吧!”
老妪回头笑道:“狡兔尚有三窟,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我老婆子还是懂的。”
阿拉延宗随老妪来至狗窝,那扑杂草后面有块青石,搬开青石,见一块方形木板,掀开木板,出现一个洞口。
老妪一指洞口,说道:“东西在下面。”
阿拉延宗向下望去,洞口有台阶,沿阶而下,慢慢适应黑暗的光线后,发现里面竟有一间屋子大小。
这是一间地窖,用石头砌成,顶上铺了木板,盖了狗窝。
地上分别堆了土豆、红薯、白萝卜、胡萝卜,还有大葱和白菜。
阿拉延宗点点头,有这些食物老妪一家三口还不致于闹饥荒。
老妪说道:“这都是我种的,如果那帮流民客气些,或许这些都送他们啦!他们不客气,算是给我留下了,咱们吃。”
阿拉延宗敬佩老妪的善良,善良也要有分寸。
“都给了他们,你们吃什么?”阿拉延宗不解。
“我不是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阿拉延宗还是不太明白,这里已放了这么多食材,难道别的地方还有?
带着疑惑,阿拉延宗帮老妪取了些土豆、萝卜等,便出来了。
到了厨房,乌拉之桃帮着洗土豆,而老妪进了卧室,不大功夫,拎出一米袋。
阿拉延宗等人很诧异,明明屋里被翻了个乱七八糟,怎么还有米呢?
老妪笑着解释道:“在屋顶加层。”
众人乐了。
老妪闷了一大锅米饭,说道:“老头子和儿子一会儿要回来吃饭的。看你们心地善良,大家就在一起热闹热闹。”
说话间,听到外面有动静。“我饿了,老远就闻到米香了。黑狗呢?怎么不见狗啊?”
一位老汉走进屋来,老汉六十岁左右,红脸膛,短胡须,人很健壮,说话声音洪亮,一身粗布青衣,倒显得干净利落。
“唉,有客人啊!”老汉说着话,摘下斗笠放在门口边,打量了一番阿拉延宗等人。
老妪连忙介绍道:“这是老头子,这几位是过路的客人,人挺好的,一会儿你们喝两杯。”
老汉听老妪这么一说,便笑道:“哈哈哈!那好那好,我先洗把手。”遂去水缸边舀水洗手。
“儿子呢?还没回来吗?”
老妪连忙应道:“应该快了。”
老汉擦着脸又说:“哦,对了,外面有鱼,炖上一锅。今晚开开荤,让客人也尝尝我们这里的鲜鱼。哈哈!”
阿拉延宗连忙说道:“老伯客气了。”
阿拉延宗帮老妪从外面拎进来满满一篓鲜鱼。老妪取了几条放在水盆里,阿拉延宗帮忙收拾。
阿拉小二挎着手臂蹲在灶口添柴烧火。
土豆丝炒好了。
萝卜鲜鱼炖熟了。
阿拉延宗取些鹿肉干,老妪回锅加工一番,顿时屋内飘出了另一股香味。
菜肴端上桌来。
不知老汉从哪里取出来一坛自酿的老酒,刚刚倒在碗里,便听到屋外有人喊道:
“母亲,我回来了!好消息!”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位青年,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青色长衫更显得潇洒俊逸,说话声异常的响亮。
不用说,这就是老妪的儿子,看他那满脸的喜悦,便知道他的婚事很顺利。
见了满屋子的人,他很诧异。
老妪说道:“有客人,就等你了,快快洗手,坐下吃饭,陪客人喝两杯,也算为你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