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称兄道弟杜老师
听到独子王贵的话,王常贵这个当爹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通顺。
“病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啊……”
王常贵看着杜慎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直接拱了拱手。
老天有眼,自己儿子的失心疯总算是好了,没让王家遭逢大难!
“大恩不言谢,杜慎先生,以后你就是我王家的大恩人!”
王常贵语气郑重,连带着称呼上都用了先生的尊称。
杜慎笑着摆手:“应该的、应该的,王员外不必客气,现在令郎已经拜在了我门下,大家都是一家人,王员外千万不要见外。”
“你说啥?”王常贵神情凝滞了,“我儿子拜在了你门下?”
杜慎点头笑道:“正是,以后咱们两家要长往来啊。”
王贵也承认道:“爹,孩儿早就对师尊有所仰慕,如今拜在师尊门下是好事。”
王常贵嘴唇微微颤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都瞪大了。
好事?
你知不知道你师尊昨日还来忽悠你爹去南方开辟市场,现在有了这层关系,你爹还能拒绝吗?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果不其然,杜慎的笑意也变得深沉了起来。
“王兄啊,所谓一日拜师终身为父,你我比兄弟还亲啊……”
这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你他娘的真是个读书人吗?
王常贵脸都黑了,硬是挤出笑容道:“杜兄说的对,确实比亲兄弟还亲。”
杜慎听到这话,立马打蛇上棍,跟着道:“既然如此,那当兄弟的就不客气了,开辟南方市场的事还要多劳王兄费心啊。”
王常贵笑容越发苦涩:“放心,包在为兄身上。”
这下子,轮到杜慎不好意思了。
王常贵如此上道,愿意扛起大旗开辟南方市场,所耗费的人力财力他能想象的到,甚至南方富商们的态度也不见得都是友好的。
杜慎这样想着,摸了摸鼻子,本来还想从王常贵这顺点学费回去,现在还是算了吧,毕竟是亲兄弟,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犯不着为这点小钱较真,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
“有劳了!”
杜慎冲王常贵拱手,这次却是真心实意。
王常贵虽然刻薄,但说出去的话从来就不会往回收,既然答应了就会尽心尽力,此刻见杜慎态度认真,心里也舒缓了些许。
他甚至苦中作乐,杜慎在京城名声不小,而且几个徒弟都教导的非常出彩,自己儿子拜他为师,也算是入了名门了。
再比如说,哪怕有朝一日王家家道中落,凭借着师门情分,王贵也能创出点名堂来。
毕竟谁不知道杜慎那几个徒弟,全是武勋贵族。
虽说武勋现如今式微,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敢轻视?
王常贵想到这,也正色道:“你我兄弟何须见外,我儿有失心疯,既然拜在杜兄门下,以后还得承蒙照顾。”
言语间一口一个杜兄,丝毫不曾见外。
杜慎老脸一红,道:“王兄放心,令郎以后就交给我了。”
时间不早,却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两日杜慎和徒儿赵秀以及刘全都待在京城,并没有回杜家村,也不知大徒弟张灏和三徒弟徐鹏举有没有认真读书,更不知道吩咐施肥之事办的尽不尽心。
总而言之,他有些待不住了。
向王常贵告辞,杜慎和他约定好带王贵去杜家村待几天,让师兄弟们见个面,省的以后生分。
王常贵自是应允。
……
出了王府后,王贵还有些依依不舍,背着包袱跟在自家师尊身后,想着以后和师兄弟们相见的样子,心中还有些激动。
也不知师兄们脾气如何,是否能相处的愉快。
而且听师尊说,书院中已经有了一名叫刘全的语文老师,为人颇有才能,且能文能武,让人着实想见识见识。
两人一路走出京城,很快便来到了存放驴车的地方。
这次来京城,杜慎几人却是靠着驴车来的。
王贵到底是少年心性,这时候已经将不舍的情绪全抛在了脑后,看着自家师尊牵驴的却丝毫不动的样子,疑惑的问道:“师尊可是在等人?”
杜慎回头冲他笑道:“却是在等你的师兄赵秀和刘全老师。”
王贵更疑惑了:“师尊的意思是?他们会来接咱们吗?”
杜慎摇头,颇有深意的道:“不,是咱们在这里接他们才对。”
王贵瞬间明悟过来,语气十分诧异:“他们在京城?”
“当然,随为师一路来京,自然也在京城之中。”
“可为何他们不与我们一起离京呢?”
杜慎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太阳底下非常耀眼。
当然是怕被你认出来,让你跑了啊!
这话他肯定不能说出口,因此便摆了摆手,没有多言。
巧的是。
赵秀和刘全这时也赶了过来,远远地便能望见他们的身影。
“师尊,徒儿来了。”
“校长,等等我们。”
赵秀这边一看见杜慎,便高声呼喊,之前在王府外,他见到自家师尊和王贵走了出来,却并不曾来寻自己二人,便心中一动没有站出来,选择远远跟着。
这会儿的功夫,却是正好在京城外碰面了。
杜慎指着赵秀对王贵道:“徒儿啊,你看,这就是师兄赵秀,字秀元,乃是忻城伯的儿子,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他的名字,他绝对会为你出头。”
王贵听到这话,也露出了感动的微笑,师门如此和睦,真是羡煞旁人,好在自己也已经拜在师尊门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然而!
当赵秀越走越近,待看清楚模样以后。
王贵笑不出来了。
“怎么是你!”
这不是在俏江南,让自己黯然神伤的那个少年吗?
他竟然是自己师兄?
“为何不能是我?”
赵秀一副以后你就是自己人的表情,走到跟前先是拍了拍王贵的肩膀,然后重重的说道:“以后要叫师兄。”
王贵脸色纠结,抬头看了看自家师尊,见对方露出温和笑意,更加纠结了。
但他一想到以后要做直男,不为女色所动的远大目标,那些纠结就全然烟消云散了。
“王贵,见过师兄!”
他拱手行礼,到底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礼仪上没有半分差错。
赵秀咧了咧嘴,也还礼道:“见过师弟!”
本以为王贵会对自己这个当师兄的不忿,没想到对方却就这么放下了,着实让他对读书人的看法稍微改变了那么一点呢。
看来这天底下的读书人,也不全是穷酸腐儒。
王贵双手放下,便一抬头,可这一抬头,却看见穿着儒杉,五大三粗的刘全走了过来。
他有些茫然,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似得,但偏偏脑袋里没有映像,难不成是错觉?
第62章 徐鹏举的见面礼
王贵虽然看着刘全熟悉,却死活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毕竟昨天晚上他喝的太多,脑袋里昏昏沉沉,死活认不出来。
刘全虽然表现的十分平淡,像是第一次见到王贵的样子,但他心里却忐忑不安。
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注意到王贵的奇怪眼神了,脑袋里不禁犯难,该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可就大发了。
他甚至想到,只要王贵认出自己,断然会把事情经过全都想透,说不得还会把此事告之其父王常贵王员外,到时候开辟南方市场一事还能成吗?
肯定不能……
念及于此,刘全心里琢磨了起来,要不要把王贵给绑了,直接带回杜家村,等事情结束以后再放他回去呢?
然而就在他动起了念头的时候。
王贵却冲他行了个礼,恭敬的道:“想必您便是刘全刘老师,学生王贵见过老师。”
刘全和自家师尊相交莫逆,且又是教书的先生,自然要以学生自称。
并且,也许是因为那莫名的“熟悉”感,王贵的态度很显然较为亲近。
听到这话,刘全松了口气,也冲他和蔼笑道:“不必多礼。”
杜慎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也是放下心来,神色颇为怪异。
看样子,自己这小徒弟不仅没认出来刘全,反而还有利与两人关系进展了。
啧……
所谓认贼作父,也不过如此吧!
杜慎暗自摇了摇头,便冲几人吩咐了几句,却是要离开了。
只听那毛驴打了个响鼻,嗤出两行白气,然后便拉着架车,向着杜家村的方向赶去。
……
夕阳西下。
日暮西山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杜家村,来到了书院。
近些日子书院的设施在逐步建造中,再加上新添了近百名乡亲,闲下来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所以进度却是加快了许多。
不说别的,最起码杜慎不用回那三间破败私塾继续住了,而王贵到来以后,也能一起住下。
这时候,张灏和徐鹏举也出来迎接。
“徒儿见过师尊,见过刘老师。”
刘全欠身表示还礼,而赵秀和王贵也向着张灏行了一礼。
“见过师兄。”
张灏看着刘全,心中疑惑不解:“师尊,这位是?”
“他名王贵,是为师新收的徒弟。”杜慎笑着摆手,把架车从驴身上卸下,然后牵着驴冲张灏吩咐道:“王贵初来书院,你可别怠慢了,先去安置好住处,待再晚一点咱们一起吃个便饭。”
说着,他便牵着那头驴向棚子处走去。
这头驴是英国公张懋送的那头,脾气虽倔却也通人性,平日里不让旁人近身,只和杜慎接触,因此这牵驴放驴的事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待杜慎走后。
张灏知道了王贵的身份,态度十分热情,温和的笑道:“师弟一路颠簸定然是辛苦了,为兄这便带你去住的地方。”
说着,他伸手从王贵手中接过包袱,替他拎着。
王贵心中感动,拱手道:“劳烦师兄了。”
徐鹏举打量着这位师弟,好奇的问道:“不知师弟是京城哪位世家的子弟,观师弟气质不凡,想必定是出身名门吧。”
他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性格使然,随口一说而已。
可王贵却羞愧不已,心想着几位师兄的身份都是武勋贵族出身,自己虽然出身富商之家,但地位却并不高,一时间有些自愧。
“师兄有所不知,师弟并未出自名门,而是富商之子。”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徐鹏举听了,不禁没有露出轻视,反而若有所思的道:“师弟姓王,可是那首富王常贵的独子?”
王贵点头承认:“家父正是王常贵,只是首富却不敢当。”
他说的是实话。
王常贵虽然明面上是首富,但背地里比他有钱的并不是没有。
徐鹏举眼珠子一转,揽过王贵的肩膀,笑眯眯了起来:“师弟啊,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位师尊有天大的才能呀。”
王贵疑惑点头:“却是知道的,只是师兄为何如此发问?”
徐鹏举用余光扫了扫周围,见自家师尊不在,悄悄的道:“你初入师门,师兄也不拿你当外人,实不相瞒,为兄这里有几颗白菜……”
咳咳……
很显然,杜慎去京城的这段时间,他又从蔬菜大棚里顺走了一些。
至于原因……
无外乎他上次鼓窜朱厚照偷来的白菜又死求了。
但这次徐鹏举却犯了难。
因为那些白菜都长大了,不像以前偷了也就偷了,不容易发现不说,也没长大,就算是杜慎追究起来,也不会太过责罚。
可白菜长大后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两只拳头那么粗,长得又绿油油的,挖走后就是一个大坑,就算是眼神再不好也该发现了。
徐鹏举敢打包票,只要自家师尊去一趟蔬菜大棚,肯定能看到,继而联想到是自己干的,到时候还能轻饶了自己?
当然不可能!
故而。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泛起了坏水。
嘿嘿……
师弟啊师弟,师尊刚收你入门,就算你犯下点错误,也只会训斥几句,肯定不会责怪,这样一来师兄也能托你的福,度过此劫啊……
“师兄的意思是,想要卖给师弟一些白菜?”
王贵很不解,看徐鹏举的眼神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徐鹏举赶紧摇头,他哪敢把偷来的白菜卖给王贵,那不是找死吗!
师尊要是知道自己把他辛苦种植的白菜偷了不止一次,还嚣张的卖给同门换钱,一定会告知自家老爹,到时候估计断一条腿都是轻的。
“师弟你太见外了,师兄这是要给你个见面礼,怎能问你要钱呢。”
徐鹏举态度诚恳,语气也充满了亲近,将师门情分表现的淋漓尽致。
王贵苦笑:“可我要白菜作甚?莫非是拿来吃吗?”
徐鹏举道:“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师兄的白菜可是刚从地里摘的,绿油油的可好看了。”
王贵惊讶了:“刚摘下来?可是白菜不应该早就长成了吗?莫非不曾烂在地里?”
徐鹏举嘿笑一声:“此白菜非彼白菜,乃是前几个月在蔬菜大棚中发苗长成的,到现在还未完全成熟,一般人见都别想见到。”
王贵眼前一亮,却是起了心思:“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师兄割爱了。”
“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且先去安顿下来,为兄这就给你拿白菜去。”
徐鹏举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张灏面露尴尬,刚刚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却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过,他还是有点良心,不像徐鹏举一肚子坏水,冲王贵暗示道:“师弟啊,这白菜你可得找个僻静的地方放好了,最好是塞在床底下,平日里可别对外人说出去。”
王贵不解,向张灏问道:“大师兄这是何意?”
张灏神秘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隐约间,王贵心里有了个不好的念头。
似乎……
自己这几个师兄弟,都有些不对劲啊……
呸!
师尊何等人也,教出来的徒弟肯定是品德高尚的君子,自己怎能腹诽。
第63章 谁动了我的白菜?
王贵这边且先安顿下来,待到晚饭十分,却是和张灏等人一并在书院中用的晚饭。
书院虽说离京城较远,但也并非太过偏僻,吃食上来说,鸡鸭鱼肉还是应有尽有的。
并且!
杜慎为了庆祝,还亲自下厨做了几盘菜,其中就有他刚从蔬菜大棚里摘下来,绿油油的大白菜。
“来,徒儿们,尝尝为师的手艺如何,这大白菜颇为水嫩,吃起来味道十分不错。”
他语气温和,给几个徒弟各自夹了一块白菜过去,对刘全也招呼了起来。
刘全倒是不客气,早就对蔬菜大棚里的白菜有所了解,绿油油的让人看起来就心情舒爽。
一口咬下去,顿时满口生津,略带一丝甜味,使之味蕾大开。
杜慎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在思忖着:现如今大白菜长得也差不多了,而且过些日子便是入冬的季节,到时候整个大明的北方会极为严寒。
万物皆寂不说,就连新鲜的蔬菜都不大可能吃的上。
而蔬菜大棚里的白菜,肯定是不可能吃完的,并且本意就是想着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说不得再过几日,就得去京城走一遭,与京城的富商们做些生意了。
他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发现小徒弟王贵的脸色都有些煞白了起来。
此时。
王贵总算是反应过来,为何师兄徐鹏举会那么亲切,要送自己一颗白菜,也知道大师兄张灏的神色为何如此怪异了。
要知道,现在他住的地方,一颗绿油油的白菜正放在角落里,栽在弄来的土里呢。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徐鹏举,这白菜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徐鹏举也没想到一向对蔬菜大棚里的白菜异常爱护的师尊,竟然会取来一颗亲自下厨,也尴尬了起来。
咳咳……
师弟莫慌,当兄弟的我不会坑你的。
他向王贵比了个安心的眼神。
然而,王贵哪里能安心的起来,嘴里吃着白菜,想咽都咽不下去,只能来回咀嚼。
杜慎并没有多饿,他简单的吃了几口菜以后,便和刘全商议了起来。
“眼下书院修建的进度不错,看样子等到年关一开,便能开学招新。”
刘全放下筷子道:“只是书院中暂时就校长和我两人,若是到时候新生太多,恐怕会力不能及。”
杜慎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在招新之前,还得先招聘一些有才之人才行。”
“有才之人?”
刘全不解道:“为何不是读书人?”
杜慎解释道:“读书识字是招人的必要条件,但若是无才能者,进了学院也教不出个一二三来,这样的书院天底下一抓一大把,有何意义呢?”
刘全对此颇为认同,一边点头,一边吃着菜。
杜慎则不再动筷子。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他心里有许多想法,但眼下还是以卖菜为重。
突然!
杜慎双眼闪过一道亮光,他看着几个徒弟,露出了微笑。
卖菜这种事他虽然没做过,但也知道做生意得先打好口碑的道理。
几个徒弟都是显赫之家,若是从他们父辈口中将蔬菜大棚里,种植出的过季白菜说出去,那岂不是相当于金子招牌吗?
想到这,杜慎坐不住了,起身冲张灏道:“你等先吃着,为师去蔬菜大棚看看,再过几日你等与我去一趟京城,顺便带点白菜回去,就当是为师送给你等父母的礼物。”
张灏拱手称谢。
而杜慎把话说完,也不再留下,他提着个油灯就向着蔬菜大棚走了过去。
此时已是深夜,大棚里寂静无声。
借着油灯的微微光亮,杜慎美滋滋的一颗一颗的数着自己种下的大白菜。
甚至他心里已经在想着,等将这些白菜全都换成银子以后,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然而就在这时,杜慎脸色猛地一变。
“我曹!谁他娘的挖了老子的白菜!”
只见远处本应该竖着长的整整一列白菜,冷不丁的出现了三个大坑,本应该在坑里长的绿油油,水汪汪的大白菜却不翼而飞。
杜慎眼皮狂跳,心中愤怒无比!
这是白菜吗?
这是钱啊!
就连陛下亲自开口,都只能从自己这里要去十颗,而眼下却被人偷走了三颗,其手段之恶劣令人发指,简直孰可忍誓不可忍!
那地上的四个大坑,仿佛是在嘲讽一样,气的杜慎脸都黑了。
突然!
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陛下吧?
嘶……
很有可能啊!
杜慎想到这,双眼情不自禁的眯了起来。
之前陛下就让人偷了我两颗白菜,有前科在先,说不定之前送去的十颗白菜早就已经被他祸祸死了,所以又派人来自己这里“偷”来了。
只是这贼也太厉害了点吧!
竟然悄无声息的就钻进了书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白菜偷了出去。
要知道,蔬菜大棚的门可是上着锁的。
这都能被得手?
难不成这贼还是个擅长溜门撬锁的神偷不成?
除此之外,杜慎想不到还有任何可能了。
他咬牙怒吼:“别让我逮到偷我白菜的那个贼,不然的话就算你背后是陛下,我也得让你脱层皮!”
……
次日一早。
鸡鸣三声。
杜慎睁开双眼,他失眠了。
无他,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整夜都念念不忘,满脑子都是那四个黑漆漆的大坑,郁闷的想吐血。
而另一边。
王贵和徐鹏举也失眠了,昨夜自家师尊从蔬菜大棚出来后,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似得,由不得他们不怕啊!
甚至于,王贵睡觉的时候都把那颗白菜藏在被窝里,生怕被人发现。
而徐鹏举倒是想要来个毁尸灭迹,连夜把白菜给啃了,然而昨天晚上偷了四颗,其中一颗拿去拖王贵下水了,剩下三颗被他藏起来,就算让他上下发力,也消灭不了三颗白菜啊!
因此,当清早书院内的众人都出来吃早饭的时候。
张灏赵秀和刘全惊讶的发现,不管是杜慎还是徐鹏举,又或者是刚来的王贵,三个人的脸色异常憔悴,但与之不同的则是,前者的双眼充满了恶意,仿佛谁欠他十万两银子似得,非常吓人。
“走!跟为师去京城!见一见你们家长!”
此话一出,王贵和徐鹏举脸都绿了。
难不成被师尊发现了?
第64章 南进和血亏的杜慎
日上三竿。
京城内王常贵已经开始了开辟南方市场的准备,首先他派人先去寻找合适的运输路线,同时将王家的粉笔大量廉价出售。
这么做是有深意的。
王常贵身为京城首富,在商人的圈子里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
再加上刻意散播出去的风声,许多商人都得到了一个不妙的信号。
似乎粉笔生意做不动了?
就连首富王家都要廉价出售粉笔,一副能赚多少赚多少的姿态,由不得人不禁暗想,或许这刚兴起的市场,就要崩溃了。
一时间,凡是有参与过粉笔生意的承包商们,慌忙的选择跟风,将粉笔的价格一降再降。
而同时,从他们手里流出去的廉价粉笔,也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王常贵派去的接盘侠,全都用极低的价格弄到了自己手里。
不得不说!
王常贵的经商头脑非常了得,本来王家在粉笔市场的份额占比不多,毕竟王家转钱的产业多,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可是现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拥有粉笔存量最大的一家。
当然……
这是其余承包商都不曾知晓的,不然还能不闹起来?
王常贵既然答应了杜慎,扛起开辟南方市场的大旗,那就要做成龙头老大,先把事情包圆再说以后的事。
还不止是这样。
粉笔的产出和辛勤做工的流民有关,粉笔价格跌了,流民们的生活就更不好过,这也是王常贵想看到的,因为他要把这群经验老道的流民,也弄到自己的手里,不然的话会导致后继无力,存货消耗光后陷入被动。
王常贵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出现,所以他一开始就令人盯紧了那些承包商,想尽办法去用更高的价格和待遇挖人。
而这一点,正好就是弘治皇帝向看到的。
……
另一边,杜慎背着个包袱,带着徒弟们一路到了京城。
昨日刚走,今日又来。
与之不同的是,杜慎的脸色却没了那种洒脱,反而看谁都是一副贼人的模样。
自家白菜又被陛下给派人偷了,他心情十分不爽!
但要找弘治皇帝理论?
他还没活够……
可就这么算了?
杜慎觉得不行。
被偷的是白菜吗?
那是钱!是钱!
不从别人身上赚回来,杜慎就觉得自己血亏了!
所以,他到了京城以后,直接向着文具用品店赶来。
店内。
掌柜的沏了壶好茶,恭恭敬敬的给杜慎倒满。
“不知先生今日要来,有失远迎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掌柜的说着,又给张灏等人一一盏满。
抿了一口茶,杜慎心情稍微缓和了些许,他摆手示意不碍事,然后便问道:“最近店里的生意如何?”
掌柜的答道:“生意比之前差了许多,今日王员外在大肆抛售粉笔,导致价格一跌再跌,来店里买粉笔的读书人少了许多,反而是买黑板和鹅毛笔的多了些。”
杜慎点头沉吟,心里清楚王常贵出手了,虽然不知道他有何手段,但既然交给他了,就无需多问,注意下事情的进展就可以了。
“掌柜的,你觉得如果在店里卖菜,会有人买吗?”
“卖菜?”
掌柜的神色诧异,咽了口唾沫道:“小人不知,但来往客人皆是读书人,应该不会买吧!”
他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卖菜不都是街市里的摊贩做的事么,为何杜慎先生会想着要在店里卖?
而且还是在读书人口中颇有名气的文具用品店。
现如今京城内的读书人,但凡是提到文具用品店,就会夸赞并且尊敬一声:“这便是杜慎先生名下的店铺,乃是文人之所。”
况且都快入冬了,还能卖啥菜?
想到这,掌柜的好心提醒道:“先生,卖菜乃是小贩之举,恐不能登大雅之堂啊。”
杜慎瞪了他一眼,道:“谁说卖菜就是小贩之举?”
“是小人冒失了。”
掌柜的颇为委屈,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这时候,张灏说话了,他哼着道:“若是卖菜都难登大雅之堂,那种菜的岂不是和小人相等?”
他知道,自家师尊想卖的是白菜,而那些白菜可都是自己和师弟们亲力亲为种出来的,辛辛苦苦几个月却被这样评价,若是他以前的脾气,现在就要动手打人了。
赵秀和徐鹏举脾气都比较暴躁,眯着眼睛看向了掌柜的,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只有王贵不同,他是标准的读书人出身,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期间有段时间走上歧途,但在杜慎的感化下已经回头是岸,因此倒是显得沉稳了许多。
掌柜的额头冒汗,苦笑道:“小公爷教训的是。”
他是英国府的人,就算张灏指着鼻子骂,他也得听着,不敢有任何怨言。
心里有了合计,掌柜的也不再多言,向杜慎问道:“不知先生打算怎么个卖菜法?”
杜慎将茶杯合上,放在一旁,将随身背着的包袱打开,取出里面的大白菜。
“你先看看这白菜怎么样?”
掌柜的抬头看去,只见那白菜绿油油水汪汪,根和叶都白嫩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似得,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个时代的白菜属于人们日常饮食中的主要蔬菜,味道好营养丰富,有这种态度也属于正常。
“这白菜品相是真不错,只是为何根上还带着湿土?”
“因为这是刚种出来的!”
杜慎语气平淡,心中却又肉疼了起来。
陛下你太不地道,派人偷我的白菜,要是不把这些白菜卖出去个天价来,本校长这口气咽不下去!
他对掌柜的继续说道:“这些白菜,都是在秋末长成的,是十分罕见的珍品,换句话说,就是祥瑞。”
掌柜的迷糊了:“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店改卖白菜?”
杜慎瞪大了眼睛:“卖什么白菜,卖的是祥瑞!”
掌柜的赶紧改口称是祥瑞。
一旁的张灏等人脸色怪异,明明是自己等人种出来的白菜,怎么就变成祥瑞了呢?
不过再一琢磨,这个季节长出来的白菜,似乎称为祥瑞,也没错?
也就是说,自己等人种的是祥瑞?
张灏恍然大悟,自家师尊何止一个吊字了得!
第65章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白菜
“这此来京城,本校长共带了五颗祥瑞,先放在店里卖着。”
杜慎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胡茬,一拍手,又道:“掌柜的,你觉得一颗白菜应该卖多少钱合适呢?”
掌柜的试探性的答道:“一般的白菜,大概三十文钱一颗……”
杜慎撇嘴:“咱们的是祥瑞!”
掌柜的苦笑:“是小人错了,咱们这祥瑞,品相甚佳,怎么着也得卖个六十文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底气。
再怎么说,也只是一颗白菜,六十文要是都能卖出去,除非是钱多烧的!
然而杜慎听到这话,脸色却不好看了。
啥玩意?
六十文?
他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的大白菜,一颗才卖这么点?
骗谁呢!
杜慎伸出一只手:“五十两银子一颗!”
掌柜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五十两银子?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杜慎不屑冷哼。
骂?
那也得找得到本校长人才行!
当然!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不说掌柜的,就连几个徒弟看自己的眼神估计都会变得奇怪。
杜慎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的说道:“放心,绝对会有人买的,而且还是求着咱们买!”
掌柜的只能点头称是。
眼前这位杜慎先生,可是自家小公爷的师尊,辈分就在哪儿摆着,别说五十两银子,就算是五百两银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杜慎见掌柜的如此听话,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咱们这白菜……呸,咱们这祥瑞可不一般,当然不能按照一般白菜的价格去卖,并且咱们卖的不是用来吃,卖的是逼格,逼格你懂吗?”
掌柜的摇头:“小人不懂!”
这时候,赵秀说话了。
他拱了拱手,若有所悟的道:“回师尊的话,徒儿经常听师尊说,做人要有格调,做事要有格局,不管底子如何,姿态一定要做足,是否这就是逼格?”
张灏徐鹏举,以及王贵都抬头看向自家师尊,神色中带着询问。
杜慎赞许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完!
他又转头对掌柜的吩咐:“你这样,用上好的木料做些箱子,外面要雕刻的极为华丽,突出豪和贵这两点,然后打着奢侈品的由头,来卖咱们的祥瑞。”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个季节长出来的白菜,怎么着也算的上是稀罕物。
卖个逼格,应该不成问题吧?
杜慎这么想着,脑袋里猛地各种想法都冒出来了。
京城里的有钱人不少,逢年过节也都有往来,送的礼品都价值千金,要是把白菜忽悠……
咳咳!
要是把祥瑞包装成奢侈品,并且找人宣传出名气,那不就能赚大发了。
想做就做,掌柜的还没反应,杜慎先忙开了。
“鹏举,去给为师拿毛笔墨来!”
“是,师尊!”
说着,徐鹏举就走到了店铺的展台边上,顺手就拿来了毛笔和宣纸。
接过毛笔,杜慎铺开宣纸,小徒弟王贵亲自研墨。
只见笔走龙蛇,字迹飞舞,很快两行大字跃然于宣纸之上。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杜慎面带微笑,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咱们这祥瑞,就叫脑白金了!”
掌柜的拱手:“小人遵命!”
拿着这张宣纸,杜慎直接走到店门口,撇了撇挂着的牌子,将宣纸直接糊了上去。
“什么破招牌,看着着实碍眼!”
一旁的徐鹏举挠头,他看着自家先生的行为,其实很想说那招牌就是您老人家挂上去的。
但想到做贼心虚的经历,徐鹏举暗自咋舌。
巧的是,他一回头,正好和王贵四目相对。
王贵眼神复杂,徐鹏举却老老神在。
对于惯犯来说,这都是小场面。
……
此时。
皇宫内,和杜慎一样,弘治皇帝对白菜也极为上心。
前些日子他从杜慎哪里要来了十颗白菜以后,连带着从自己儿子那颗,总共是十一颗大白菜,全种在了御花园里。
并且,在御花园的中间,冷不丁的盖起了个房间大小的蔬菜大棚,仅仅只是用来种白菜而已,显得十分奇葩。
然而弘治皇帝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他拎着个水壶,在蔬菜大棚里给大白菜浇着水,边浇水边开口。
“薛礼啊,朕的白菜品相如何?”
“回陛下的话,这白菜晶莹剔透,泛着些许绿意,奴婢以为怎么着也是人间绝品,且快入冬的季节还在生长,乃是一等一的稀罕物啊!”
到底是薛礼,服侍弘治皇帝多年,奉承话也说的让人挑不出毛笔。
果不其然!
弘治皇帝十分受用,脸上也露出了自满的色彩。
“朕这白菜,绿油油的看着就讨人喜欢,待再长些时日,就从土里取出来,给四位内阁大臣一人送去一颗,英国公,魏国公,忻城伯皆劳苦功高,也应得一颗。”
说着,弘治皇帝晃了晃水壶,又道:“至于剩下的,朕要留下来和张皇后享用。”
然而就在这时。
御花园内突然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启禀陛下,皇后带太子前来,请求觐见!”
听到这话,弘治皇帝微微怔住,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觐见?此乃何意?
作为大明的陛下,弘治皇帝这辈子只娶了一个妻子,也就是张皇后,两人感情非常好,从来都没有生过摩擦,比起皇帝皇后这层关系,更像是夫妻。
张皇后如果想见弘治皇帝,一般情况下确实需要知会一声。
但御花园属于皇家私有。
就算张皇后知道弘治皇帝在此,想要过来也无需提觐见二字。
难不成是朕做错了什么?惹到皇后生气不成?
弘治皇帝面露狐疑,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对!
既然带了太子前来,恐怕事有蹊跷……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将水壶递给薛礼,径直走了出去。
迎面,张皇后带着太子朱厚照正好赶了上来。
张皇后年纪不是很大,样貌上来说也不是绝色美女,但胜在眉宇之中带着母仪天下的气质,颇有威势。
薛礼作揖拱手:“奴婢见过张皇后,见过太子陛下。”
张皇后微笑抬手:“薛大监,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事要和陛下相商。”
薛礼看了一眼弘治皇帝,后者点头示意,便直接退了下去。
等他走后,张皇后神色就变了,忧愁的叹了口气道:“听说陛下最近除了上朝以外,整日就待在御花园,臣妾本以为陛下操劳过度,想着散散心,可谁曾想却是抱着几颗白菜乱转,陛下不觉得有些失份了吗。”
朱厚照也跟着道:“父皇,朝中大事都要您去处理,请父皇三思啊!”
弘治皇帝看了看张皇后,又撇了一眼朱厚照,心中暗自冷笑了起来。
太子啊太子,竟然到你母后哪里,告你父皇的状……
朕看你是皮又痒了!
第66章 你爹始终是你爹
弘治皇帝心中十分清楚,张皇后此番前来,定是太子朱厚照在背后告状,其原因估计和自己抢了他的白菜有关。
然而,对此弘治皇帝却丝毫不在意。
朕的儿子还能翻天了?
简直不知死活。
弘治皇帝目光冷淡的扫过朱厚照,后者谄笑一声,缩了缩脑袋。
诚然!
近些日子,朱厚照对自己老爹越来越不满,尤其是每日回到寝宫,看着床前光秃秃的一块地,心中就更难受了。
当爹的和儿子抢东西,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所以思前想后,朱厚照就兴起了曲线迂回的念头,找到了母后张皇后,也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父皇啊,您应以国事为重呀。”
朱厚照仗着母后在旁,破天荒的头铁了一波。
张皇后也嗔了一眼弘治皇帝,带着丝丝埋怨,弘治皇帝经常到御花园照顾那些个白菜,连陪伴她的时间都较之前少了许多。
她语气幽幽道:“陛下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弘治皇帝笑了,他语气温柔,眼神充满爱意的揽住张皇后,解释道:“皇后有所不知,朕听太医说白菜有养颜美容的功效,所以才经常来往御花园,皇后莫要怪朕啊……”
美容养颜?
张皇后微怔,原本有些埋怨的神色立马转为欣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陛下为何不早点通知臣妾,害的臣妾差点错怪了陛下。”
说着,她嗔怪似得用锦帕擦拭着弘治皇帝头上的细汗,却是再无埋怨的意味。
弘治皇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一般的白菜虽然也能美容养颜,但效果差强人意,只有秋末种下,初冬长成的白菜效果才会更好,故而朕特意斋戒沐浴,从杜慎哪儿苦苦求来了十一颗白菜,为的就是皇后呀。”
张皇后听的感动非常,弘治皇帝脸上也带着绵绵情意,看的一旁的朱厚照都嘴角狂抽,气的手都在颤抖。
“父皇,儿臣似乎听说,您只求来了十颗白菜吧!”
说到求的时候,朱厚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张皇后讶然道:“是呀,臣妾听厚照说,还有一颗白菜是他的,说陛下欺负他,抢了过去。”
她心中疑惑,自己丈夫和儿子说的话都不一样,其中肯定有不对的地方,说不准便有人在骗自己。
弘治皇帝面色不变,但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中却满是嘲讽,语气淡淡道:“谁说朕只求来了十颗白菜?明明是十一颗才对!”
朱厚照梗着脖子道:“父皇如何证明?”
弘治皇帝道:“朕金口玉言,莫非还会诓骗了你不成?”
这时,张皇后说话了,她蹙着黛眉:“莫非是太子在骗臣妾不成?”
弘治皇帝适时露出惊讶:“还有这种事?太子竟然敢诓骗生母?”
朱厚照张大了嘴巴,赶紧向张皇后解释:“母后冤枉啊!儿臣怎敢骗您,您要相信儿臣啊!”
张皇后还没开口,弘治皇帝便抢先道:“朕听说杜慎对那些白菜十分珍惜,就算是朕都要费心费力才能求来,太子既然口称有一颗白菜是你的,莫非太子也是如朕这般求来的不成?”
朱厚照额头冒出冷汗!
他拿头去求?
明明是偷来的!
弘治皇帝冷笑:“怎么了?太子你倒是说啊?”
敢告朕的状,真以为朕的锦衣卫是吃干饭的?不知道你那颗白菜来路不正不成?
身为一国少君,朱厚照的身旁始终有锦衣卫隐藏着,他干的任何事都会被记录下来。
朱厚照勉强露出笑容:“父皇,儿臣要说这是误会,您会信吗?”
弘治皇帝皮笑肉不笑道:“太子觉得呢?”
朱厚照心中苦涩,扭头看向张皇后。
张皇后却俏脸含煞:“想不到你这孩子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敢骗,之前总来哭诉被陛下责罚,看来陛下还是太溺爱你了!”
朱厚照有苦说不出,他很想告诉自己母后,父皇都是在骗你的,只有你儿子说的是实话,然而此情此景,他根本不敢啊!
要是让自己母后知道,那颗白菜是他偷的。
那以后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弘治皇帝却突然语气一变:“哎,是朕平日里对他爱护的太少了,不然不会如此,皇后莫要生气,且让太子去御书房面壁思过一晚,朕晚上前去监督,皇后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朱厚照腿都软了,去御书房面壁思过一晚上?
那不得照死里抽他???
张皇后并不懂其中的深意,她叹气道:“陛下对太子太溺爱了,如此大错却只罚他面壁思过,要是臣妾肯定要抽他一顿。”
弘治皇帝带着深意道:“太子也长大了,怎能动不动就抽呢,至于如何教太子,皇后不用太过担心,朕相信,过了今晚太子一定会幡然醒悟。”
“你说对吧,我儿厚照?”
朱厚照脸都白了,语气颤抖的道:“父…父皇…说的对。”
……
白驹过隙,日转月移。
很快,几日就过去了。
京城内却不声不响的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粉笔的价格暴跌,已经到了十文钱一包,甚至波及到了直隶等地,许多承包了众多山头的乡绅富豪发现无利可图,纷纷着急了起来。
好在当初定下此事的时候,弘治皇帝并没有规定禁止买卖承包的山头,这些急的焦头烂额的承包商,便将手中拥有的山头连同生产设备一并向外抛售。
而这么做的后果,使得王常贵手里的资源更多了,已经成为了整个北方粉笔市场的真正主导者。
只是现如今快要入冬,开辟南方市场不是小事,怎么也得等到冬天过去,暂时只能先确定运输路线,所以并没有立马开动。
至于第二件事。
则是关于文具用品店出售天价祥瑞,结果却被证实是白菜,使得京城内的人引为笑谈。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比前者要大的多。
毕竟谁都知道,文具用品店的背后,除了顶顶大名的杜慎先生以外,还有当今圣上的影子。
这把白菜当成天价祥瑞去卖,简直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一些偏激的读书人,甚至围在店铺门口,要杜慎出面做个交代,引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
第67章 听说你也姓赵?
关于那些读书人闹腾的事,杜慎本来是不打算理他们的,但随着闹的越来越大,甚至影响到了店内的生意,他坐不住了,好在这几日住在魏国公徐公辅府中,离店不远,便火速赶了过来。
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徐鹏举以及王贵,这两人做贼心虚,因此寸步不离。
到了文具用品店!
迎面,杜慎就看到一群穿着儒杉的书生围在门口,脸上都带着不忿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快看,杜慎先生来了。”
一众书生立马吊头,将杜慎围了起来。
他们还算有些理智,只是愤怒挂着祥瑞名头的白菜卖出天价,倒没有太过无礼。
有书生对杜慎行礼:“先生您终于来了,请先生把展台上的白菜给下了吧,那根本就不是祥瑞,分明就是普通的白菜啊!”
杜慎嘴角一抽,下了?你给我钱啊?
有书生态度偏激:“有什么误会的,白菜就是白菜,却谎称祥瑞,分明是在骗人!”
徐鹏举冷哼一声:“我师尊说是祥瑞,那就是祥瑞,何来骗人之说?”
说着,他迈步站在杜慎左侧,不屑的俯瞰一众书生,态度有多恶劣就多恶劣。
在他身后,王贵苦笑不已,拱手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吾师名响京城,断然不会有假。”
杜慎将两个徒弟的表现看在眼里,心头不禁疑惑,这俩人啥时候关系走的这么近了,都学会你唱白脸我唱红脸了。
“什么名响京城,我看就是骗子才对!”
冷不丁的,人群中有人嚷嚷了一声。
顿时,所有读书人都愤郁了起来:“本来今天来店里想买根鹅毛笔的,结果谁曾想几个包装的十分华贵的礼盒放在了额展台上,打着祥瑞的名号,标价五十两银子,你以为你改名叫脑白金,我们就看不出是白菜了吗?”
“就是,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砸了他的店!”
“骗子,沽名钓誉之辈!”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这时!
杜慎直接开口道:“谁说我这脑白金有假?明明就是祥瑞,怎能和普通大白菜混为一谈!简直是庸人之见,可笑之至。”
话音落地。
一名头扎方巾的读书人站了出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气愤问道:“我曾听闻先生之名,心觉先生定不是如他人所说那般,可今日先生的话,却让在下十分愤怒,敢问先生称白菜为脑白金,可与指鹿为马的赵高同等?”
啧!
这居然还是自己的路人粉!
杜慎摸了摸下巴,神色怪异的看着他:“小兄弟话说的不要太满,我问你,你可知何为祥瑞?”
头扎方巾的读书人道:“祥瑞乃天降,非同一般,如禾生双穗,地出甘泉,白菜怎能算作祥瑞?”
杜慎笑着道:“那我再问你,白菜是长在何季?”
对方摇头,他是读书人,又不是种地的,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杜慎解释道:“白菜种在八月,生长周期为两个月。”
对方疑惑:“可这和祥瑞有什么关系?”
杜慎抚掌:“你问到点子上了,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大发了,因为我这白菜,是种在九月底才长出来的。”
说着,他一招手,便带着徐鹏举和王贵到了店里。
店内、掌柜急的满头大汗,见杜慎进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制止了。
杜慎直接把装着大白菜的锦盒打开,将其中的大白菜取了出来。
“诸位请看!这白菜显然还在生长阶段,而八月份种下的白菜连种子都长成了,不是早早藏进地窖,就是腌制起来,试问如何不能称之为祥瑞!”
杜慎掷地有声,将白菜捧在手里,让所有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之前说话的那名扎着方巾的读书人认真的看了过来,只见那白菜绿油油,叶子显得十分水嫩,根须都还保留着,上面甚至还带着土壤,显然是刚从地里取出来的。
难道这玩意真是祥瑞?
可要说不是,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是在下孟浪了!”
这名书生面露羞愧,拱手退了下去。
在场有书生思索了片刻,也点头道:“杜慎先生说的是对的,我家之前就存下了一批白菜,眼前的这颗很明显还没长好,应该不是正常月份种下的,确实称的上祥瑞。”
其余众人听到这,纷纷低下了头,却是没人再质疑了。
然而就在此时。
突然!
又有人在人群中喊道:“可就算如此,文具用品店卖笔墨纸砚的地方,怎么能卖白菜?岂不是有辱斯文!”
杜慎眉头一皱,刚刚他就感觉不对劲,就算书生们闹腾,可也不应该发展的这么严重,现在听到这话,很显然背后有人在捣鬼。
“是谁在背后做小人行径,敢不敢站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地,众人也反应过来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人。
只见在人群之中,一个穿着青色儒杉,身材矮小,留着八字胡的书生神色慌张,很明显刚刚说话的人就是他。
杜慎冷哼道:“最先说骗子的人,也是你吧?”
八字胡书生咬着牙道:“是又怎么样!”
杜慎眯了咪眼睛,隐约觉得不太正常,大家无仇无怨,犯不着咬着不放,难不成真和自己有仇不成?
想到这,他黑着脸问道:“你是龟山书院的人?”
“不错!吾乃龟山书院讲师,赵中庸。”
赵中庸冲众人拱了拱手,仿佛有了底气:“各位,不管这杜慎如何狡辩,都不能改变他把卖菜卖出天价,有辱斯文的事实,他这是在坑我们读书人的钱,必须把白菜从店铺里下掉。”
随着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书生意动,跟着嚷嚷了起来:“下掉,必须下掉!”
赵中庸见此,脸色也得意了起来,他是宋先生的师兄,之前一直在直隶等地游学,近来才回京,得知其师弟落得那般凄惨下场,胸中愤怒难平,一直想要找回来场子。
正好,他听说了天价白菜的事,便在后面捣鬼,若非是他,这件事也不会闹起来。
眼下暴露了身份,赵中庸也不再顾忌。
毕竟,他打着正大光明的旗号,谁也不能说他一个错字!
杜慎本想开口,然而就在这时!他冷不丁的看到赵中庸的身后,二徒弟赵秀带着煞气走了过来,杜慎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怪异。
“哪来的狗东西,敢在吾师面前狂吠!简直不知死活!”
声音何止嚣张了得!直接把对方骂成狗!
赵中庸浑身一震,师弟宋高阳说过,杜慎这厮有个很能打的徒弟,说话非常嚣张,难不成……
他心中暗道不妙,正要躲开,就感觉腿窝剧痛,直接跪在了杜慎面前。
而后!
赵秀冷笑着将其踹到在地,一脚踩在赵中庸的背上,咧嘴狞笑道:“听说你他娘也姓赵?”
第68章 打了个大赌
杜慎和龟山书院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故而,赵秀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
赵中庸那受过这种苦,被踩的气都快喘不过来,扭头大吼道:“还愣着干嘛,把这个混小子给我推开!”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站出了几名儒生,恶狠狠的看向赵秀。
“放开我家先生!”
赵秀目光如电,冷笑不已:“莫非宋老狗没告诉过你们,上次他带了一堆人想要强买配方,却被打成死狗的事?你们这群垃圾,可没上次宋老狗带的人多。”
他目光冰冷的扫视龟山书院的儒生,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
见此,赵秀更不屑了,踩着赵中庸的脚加重了几分力气,使得对方叫苦不迭。
赵中庸气的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天杀的杜慎,明明也是个读书人,怎么教的徒弟净是这种阴损货色!
上来就偷袭……
天理何在!
“赵秀元,就算你是忻城伯的儿子,你也不能这么目无王法!”
言语间透露的意思,分明是你赵秀元自恃身份,不尊法纪。
“呵……王法?”
赵秀不屑的对着赵中庸头上吐了口痰,若非是最近跟着自家师尊收敛了许多,他差点就要说出那句,老子就是王法了!
“和你这老狗,也需要讲王法?”
“你……你这是羞辱!气煞我也!”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秀踩着他的那只脚更用力了,引得赵中庸愤怒挣扎,四肢都在地上乱扒,想要脱身却丝毫不能,看的众人纷纷笑出声。
“这就是龟山书院的讲师吗?”
“啧啧,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
“刚刚还在背后鼓窜我等和杜慎先生冲突,当真贼人也!”
龟山书院的儒生更是脸面无光,有心掩面逃走,却顾忌自家先生,只能忍着他人异样的目光,别提有多难受了。
徐鹏举见此,拍着王贵肩膀,更加嘲讽的道:“师弟,你看他好像一只活王八!”
他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刚刚若不是赵秀突然出现,这会儿动手的人就是徐鹏举了,此时说话,却是为了出心中恶气。
王贵跟着点头,若是以往,饱受诗书熏陶的他,肯定会觉得赵秀这么做太过过分,但现如今被杜慎带上正途,他不仅不觉得不对,反而心中暗爽。
杜慎心中狂笑,脸上却装做责怪:“逆徒,这毕竟是龟山书院的讲师,你还未及冠,犯下这等错误尚且能原谅,可若是日后还这样,为师情缘不要你这个徒弟,还不赶紧放开赵先生。”
边说,他边在年纪,辈分上加重了语气。
本来是目无王法嚣张打人,却变成了小孩子不懂事。
赵秀哪能不知道自家师尊的意思,脸上配合着露出惭愧万分的神色,赶紧放开了赵中庸。
“师尊说的对,徒儿知错了,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话音落地,赵秀也走到了杜慎面前,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态度。
杜慎叹着气道:“徒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赵先生是你的长辈,相信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原地。
赵中庸刚挣扎着站起身,听到这话,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怒吼道:“谁是他长辈!杜慎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今天这事没完,你们必须道歉!”
道歉?
没问题!
杜慎两手一摊,对赵秀努了努嘴。
赵秀立马扭头对赵中庸呵呵笑道:“对不起!”
这……
赵中庸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在颤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这是道歉应该有的态度吗?
“欺人太甚!杜慎你欺人太甚!”
赵中庸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杜慎,像是要活撕了他似得。
“哎呀,赵先生何出此言?这歉也道了,哪来的欺人太甚?”
杜慎表示诧异,无辜的耸了耸肩。
龟山书院的这群人,难道就没别的话了吗?
来来回回就是一句欺人太甚。
就算是穷酸腐儒,也不至于穷到词都不舍得换吧?
况且,杜慎可不认为自己欺人太甚。
“赵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事情来由,皆是因你而起吧……”
他脸上也没了笑意,目光幽幽的盯着赵中庸。
赵中庸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色厉内荏的道:“胡说,明明是你杜慎想钱想疯了,一颗白菜卖五十两银子的天价,不然的话怎会如此。”
杜慎摸了摸鼻子。
想钱想疯了?
嗯……
这话说的没错啊!
他还真没有理由反驳。
咳咳……
“那叫祥瑞。”
杜慎一脸认真,白菜卖天价那叫丧心病狂,但是祥瑞就不一样了,谁能说他卖的贵?
赵中庸怒斥:“去他妈的祥瑞,杜慎你还要脸吗?”
他又道:“就你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白菜,根本不可能卖的出去。”
杜慎语气怪异道:“若是卖的出去呢?”
赵中庸不屑:“若是卖的出去,我赵中庸愿意负荆请罪。”
杜慎赶紧摇头:“负荆请罪怎么能行,我觉得磕头道歉不错!”
这下子,赵中庸看杜慎的眼神都变了,我特么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你直接打蛇上棍?
负荆请罪背负荆条,向对方求错表示服软,后者却直接跪下磕头,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赵中庸咬牙道:“那若是你卖不出去呢?”
杜慎咧嘴笑道:“若是卖不出去,我就负荆请罪。”
听听,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赵中庸郁闷的想吐血,挥起袖子就要离开,再也不想和杜慎这天杀的多说哪怕一句话。
然而,他刚迈开腿没走几步,脸色却变的十分精彩!
不对啊!
明明被踩在地上,打成狗的人是他啊!
“等一等,这赌我赵中庸接了!但是你我之间的对赌必须平等。”
杜慎翻了个白眼:“绝无可能!现在是你求我,可不是我求你。”
你……
赵中庸眼睛里都要喷出火了:“你究竟怎样才同意?”
杜慎笑呵呵的道:“这样吧,以十日为期,如果我输了,我不禁对你磕头道歉,还背负荆条任你责打,但如果我赢了,你龟山书院这一季的学生,就全送到我杜慎门下。”
赵中庸想也不想的拒绝:“不可能,最多我把自己的学生交给你,龟山书院的我做不了主!”
杜慎立马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就这么决定了!”
赵中庸傻眼了,脸色阴晴不定:“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我的学生对不对?”
杜慎含笑:“你可以拒绝。”
他可没那么阴损,只不过是纯粹想要恶心一把龟山书院而已。
反正梁子都结下了,谁怕谁啊……
一句话,不要怂,就是干!
第69章 为师要收一波智商税
赵中庸走了,灰溜溜的带着龟山书院的儒生离开,至于赌约他却是接下了。
不然的话,这口气他咽不下。
而另一边。
徒弟们却十分担心。
种植白菜自己等人也付出了一番心血,但不管怎么说,一颗白菜卖上五十两银子,他们心里还是没底的。
要是真的赌失败,那可就不是丢人的事了。
恐怕自家师尊这辈子,都没法抬起头。
“师尊,您真有把握吗?”
赵秀挠了挠脑袋,不负刚刚的嚣张跋扈之色。
徐鹏举也跟着道:“那老狗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会在后面使坏散播谣言抹黑。”
王贵虽然没说话,但看其神色也知道同样忧心忡忡。
刚拜师没几天,就遇上这种事,由不得他心慌啊!
其他人还好,都是武勋贵族,名声对其影响不大。
但王贵是实打实的读书人,其父又是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如果杜慎打赌失败,不仅负荆请罪,还要跪下磕头道歉,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他这个富商之子?
对此!
杜慎虽然清楚几个徒弟的想法,却非常淡定。
“放心,为师从不打没把握的赌,这一次赵中庸绝对会败。”
说着,他又对徐鹏举解释道:“至于散播谣言抹黑之举,为师求之不得。”
这时候,大徒弟张灏也赶来了。
英国府离这里较远,所以听到消息后,直到现在他才急匆匆的赶来。
一进店门。
张灏便要下跪,被杜慎赶紧拉住。
“师尊,徒儿路上都听人说了,那该死的穷酸儒生欺人太甚,若是徒儿来的早了,定要把他们打的头破血流,绝不教师尊受到这种侮辱。”
张灏咬牙切齿,语气十分愤怒。
杜慎面露古怪。
什么叫欺人太甚?
明明是你师弟把人家踩在地上摩擦,然后自己又盯上了人家龟山书院的学生。
“徒儿莫要担心,为师心中有数。”
杜慎边说边赞许的拍了拍张灏的肩膀,几个徒弟都这么担心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有这么多孝顺的儿子,真乃生平大幸也。
不过,当爹的怎么能让儿子担心呢!
想到这,杜慎对王贵招了招手,道:“贵啊……你过来”
王贵不解,拱手道:“师尊有何吩咐?”
杜慎叹气:“为师几个徒弟里,你跟着为师的时间最短,底子也最干净,且历经磨难,立志要做个直男,以后要受的苦只会多不会少,为师一直很看好你。”
王贵认真道:“徒儿不怕吃苦。”
杜慎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傻徒弟,这不是吃不吃苦的事,立志当直男,你比你二师兄赵秀的志向还要远大,这辈子差不多就跟女人绝缘了。
不过,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他颔首道:“为师果然没看错你,既然不怕吃苦,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师尊请吩咐。”
杜慎点头道:“你去找认识的书生,想着法的在外面黑咱们的店,言语用词能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但是记住一点,黑的时候一定要往假祥瑞上黑,为师要收一波智商税。”
王贵皱眉道:“师尊的意思是说,散播白菜非是近来种下的谣言?”
“孺子可教也!”
杜慎点头道:“那赵中庸回去以后,肯定会想着法的造谣生事,可这还不够,为师要帮他一把,把舆论的往造假上走,不然也太对不起龟山书院和我这么深厚的关系。”
王贵虽然无心做生意,但毕竟有个当首富的爹,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哪能不知道自家师尊此举的深意。
这是要先把名气炒起来,甭管是好是好,只要所有人都知道杜慎的店里卖着号称祥瑞的白菜就行。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但当舆论推到一个高峰,再急转而下,所有人的态度又会不一样。
别说是白菜,就算是捡到一块石头,你说他是祥瑞,也不会有人怀疑。
……
很快。
王贵的力量发动了,他这些年结识过许多书生,找到比较靠谱的人以后,便开始了动作。
一时间,整个京城内都传出了自称祥瑞的白菜造假,其实是从地窖里取出来的说法。
龟山书院那边,在得知赵中庸和杜慎又结下了梁子以后,先是狠狠训斥了一番赵中庸,可等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以及京城莫名出现的舆论之势以后,却又动起了别的念头。
之前宋先生那一波,实在是太狠了。
到现在下地行走都不利索,只能养在书院里当个吉祥物。
而龟山书院又名东林书院,乃是后世赫赫有名的东林党,这么大的仇他们能咽下去吗?
当然不能!
既然双方关系绝无缓和的可能,索性便撕破脸,把杜慎彻底按在地上,让他一辈子都没法翻身。
因此!
在不知道有王贵助攻的情况下,龟山书院也动员了许多读书人,甚至还有许多与他们交好的书院,也主动在外面散播起了杜慎的“黑料”。
毕竟,杜慎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先是献计使得鞑靼蛮子陷入了内耗之中,短时间内使得大明无需担心边境安危,能安心发展。
后又弄出了粉笔黑板等物,在北方的许多读书人心中,他就是不世高人,等闲人压根就没法与之想媲美。
甚至在朝堂之中,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数落他不是的。
所谓身不在朝堂,朝堂却有他的传说,说的就是杜慎了。
再加上,杜慎建书院,准备年后开学收一大批学子的事,丝毫没有掩饰。
此消彼长之下,由不得他人不眼红,想要踩上一脚。
于是乎。
京城内大大小小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
甚至有好事者,还编起了打油诗来讽刺杜慎用白菜骗人。
随着事情越闹越大,逐渐的,杜慎在舆论中也变成了个自视甚高,贪财忘义的小人。
并且舆论还有发酵的趋势,短时间内不会停下。
这一日,早朝上。
更有官员表示要弹劾杜慎,并且递上了周折。
“臣要弹劾那杜慎,目无王法,谎称白菜为祥瑞,更胆大包天,卖出五十两银子的天价,如今民愤四起,请陛下定夺!”
第70章 提防之心
关于京城内流传的舆论,弘治皇帝能不知道吗?
身为杜慎的大老板,早在事情露出苗头的时候,锦衣卫就将事情的始末缘由全都写成奏折,放在御书房内了。
然而!
这并不代表弘治皇帝想管。
他乃一国之君,平日里国家大事都忙得焦头烂额,正值年关,到了核算一年税收的时候,各地送上来的税册都在户部哪里堆积着,时不时的冒出税收锐减的事,就够他忙的了。
凭心而论,弘治皇帝就算再看好杜慎,这时候也抽不出精力帮他摆平这档子破事。
只不过,竟然闹的有官员弹劾,却不能敷衍了事。
弘治皇帝看着那名说话的官员,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他清楚的记得,此人乃是户部之人,私下里与龟山书院交好,想必此时弹劾杜慎,和龟山书院脱不了干系。
略微思索片刻,弘治皇帝故作惊讶道:“朕竟不知还有此事,诸位爱卿有谁能与朕仔细说来?”
紧接着。
内阁大臣刘健站了出来,施然拱手道:“回陛下,臣却知此事,那杜慎近来行事乖张,假借白菜称是越季的祥瑞,不仅卖出高价,还和龟山书院的讲师做了赌斗,陛下应略作警醒一二。”、
警醒一二就比较有深意了。
既可以理解为警告,带着训斥责怪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劝解,较为缓和。
刘健虽然话语中不夹带私货,但偏袒的意味却表现的十分高明。
若是不知道他曾见过杜慎,且透露过欣赏,恐怕还真以为是在发怒。
那名官员自然是不知道的那批人,他还以为刘健赞同自己的话,便附和道:“正如刘阁老所言,陛下万不能让杜慎再行有辱斯文之举!”
随着他说完,又有七八名官员也跟着站了出来,齐齐向弘治皇帝请命。
“望陛下惩戒此獠。”
弘治皇帝将这几名臣子的表现看在眼里,虽然面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心中却暗自警惕了起来。
自古皇帝和臣子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时而相辅相成,相互成就,时而此消彼长,相互克制。
自他登基以来,便清楚的知道,满朝文武和他归于一条心的并不多,也就那些能在深夜于御书房促膝长谈的臣子能算是心腹。
除此之外,满朝臣子可用,却不可信。
可眼下,只是因为杜慎一件小事,却有近十名官员站出来弹劾,要求严惩以待,由不得他敏感。
弘治皇帝扫视着这些表现的义正言辞的官员,在脑海中慢慢思索了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无人不与龟山书院相交甚好。
这也算是后世赫赫有名的东林党前身了。
当然,现如今的它还只是个雏形,远远没有发展到后世,成为那个臃肿畸形的庞然怪物,达到权倾朝野,影响整个大明的程度。
之前,除了杜慎以外,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多么可怕。
然而现在,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本不该对此有太大感触的弘治皇帝,却冷不丁的生出了提防之心。
他看着殿下的大臣们,任凭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沉吟了片刻,弘治皇帝做了个决定,语气淡淡的道:“朕知杜慎有大才,却不想其竟然堕落如此,教朕甚是心痛,便劳烦刘学士替朕走一趟,若是其不能幡然悔悟,定有重罚。”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重了。
刘健抬头看向弘治皇帝,却丝毫不曾得到半点暗示,不禁疑惑了起来。
莫非陛下真的是生了气,恼怒与杜慎不成?
不然怎至于此?
然而这时,刘健目光一撇,却注意到徐浦在冲他微微点头示意,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整个人恍然大悟。
“臣,遵旨!”
见此,之前那些弹劾杜慎的官员,纷纷拜服,口称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却面色平淡的一挥手,将此事轻描淡写的略了过去,和群臣商讨起了其余要事。
就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里似得。
……
英国府。
在京城的这几天,杜慎将几个徒弟的家都住了一遍,来来回回,今日正好就到了大徒弟张灏家。
杜慎到来,英国府自然上下表示欢迎,甚至英国公张懋整日和杜慎推杯换盏,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外人的意思。
然而此时的杜慎和张懋,却满脸严肃的站在英国府门口,静静的等着。
下朝后,张懋便告诉了杜慎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幕。
杜慎虽然对龟山书院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但却不能不在乎弘治皇帝的态度,对待顶头上司,杜慎的宗旨一直是舔。
管他对错,舔就对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
英国府外,一顶轿子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
内阁大臣刘健便从中走了出来。
张懋冲刘健拱了拱手,刘健还礼。
而后杜慎才跟着行礼:“见过刘阁老。”
刘健报之微笑:“无需多礼。”
张懋瞥了眼府外,见不知何时多了一些行人,暗自冷哼却不表露分毫,淡淡道:“外面风寒,还是进府中小叙片刻吧,正好传达陛下旨意。”
刘健哪能不知道他话中的深意,直接点头称好。
到了府内,三人坐下,张懋叫来独子亲自给刘健端茶倒水,面子可以说是给足了。
刘健也不客气,抿了口茶,看向杜慎:“此次陛下让老夫来此,想必英国公应该都与你说了吧!”
杜慎放下茶杯,认真道:“却是说了。”
刘健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道:“陛下要老夫前来,便是要传达圣意,老夫且问你,那白菜冒充祥瑞一说是真是假?若是有假,老夫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可若是真的……”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透露的意味却十分明显了。
然而,令刘健没想到的是。
杜慎听完他说的话,毫不在意的拱了拱手,眼珠子一转,索性直接承认了:“外面流传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把白菜当祥瑞,而且还标出五十两银子一颗的天价。”
刘健沉下脸:“你怎能如此辜负陛下期望?”
杜慎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咧了咧嘴,冲他道:“那个……要我说是为了钱,您信吗?”
第71章 塑料兄弟(求推荐票收藏)
看着杜慎那张干净的脸,刘健吹胡子瞪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膈应。
为了钱?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文具用品店有你杜慎的一份,每个月从里面分的钱都够寻常官员数年俸禄了,一颗白菜才多少钱?
区区五十两银子而已。
横竖也就三颗白菜,不到二百两,你说你为了这个钱,谁会信啊!
刘健冷哼一声,拍着桌子道:“杜慎,莫要取笑老夫,老夫来时便去过你店里,问过那掌柜的,得知你只有三颗白菜,你跟老夫说是为了钱?”
杜慎更尴尬了:“咳咳……不瞒刘阁老,其实我种了小半亩的白菜,约莫着大几百颗还是有的。”
三颗确实卖不了多少银子。
但大几百颗就不一样了。
要是全部原价卖出,那就是几千两银子。
听起来似乎几千两银子不多,但实际上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其数额之大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
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
现如今的金价大约一克两百多人民币,古时的一两约等于现在的40克,由此可以推算出几千两银子的价值究竟有多高。
刘健听完杜慎的话,更是气的脸都隐隐发黑。
大几百颗白菜?
你想干吗?
“胡闹!”
刘健脾气刚直,指着杜慎骂道:“端是不要脸皮,本是读书人出身,怎能不沐圣言,不知君子,难道除了赚钱,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了吗?”
您老人家这么了解我?
杜慎瞪大了眼睛,嘴上却说着:“刘阁老莫要生气,晚辈心里有数的。”
刘健质问道:“老夫不管你有何仰仗,此事必须停下,否则的话,天下百姓怎么看你?好不容易养出的名气与前途必将毁于一旦。”
他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确实是在为杜慎好,不忍这么一位栋梁之才就此堕落下去。
杜慎苦笑,得知了朝堂上发生的一幕,以及弘治皇帝的反常态度,他心里就隐约有了模糊的想法。
虽然他想不到弘治皇帝对龟山书院生出了戒心,但也知晓陛下话虽然说的重,但实际上派刘健前来,而非是传令太监,透露出的深意让人值得琢磨。
别人不知道这能从秋末发苗,长在蔬菜大棚里的白菜底细如何,弘治皇帝能不知道?
他从自己哪儿连偷带抢,起码搞走了十五颗好吧!
杜慎敢打包票。
如果他现在认怂,后果不仅是自己丢了面子,就连弘治皇帝那边都过不去。
所以,他现在不仅不能怂,还得刚起来。
“启禀阁老,虽然在晚辈确实把白菜卖出了天价,但晚辈敢保证,谁也不能说这白菜不是祥瑞。”
刘健皱眉:“你还在狡辩?”
杜慎赶紧解释道:“实不相瞒,那白菜虽然有敛财之嫌,可确实是越季种出来的,若是培育得当,估计冬天里都能继续生长,说是祥瑞倒没有假。”
刘健却不太相信:“当真如此?”
这时候,一旁的张灏忍不住了,他拱手道:“刘公太过独断了,吾师经纬天地,才高八斗,无论人品还是学识都是上上之选,难道还能诓骗刘公不成?”
刘健面色怪异,扫了一眼张灏后,便道:“你师尊确实是有才之人,前几年老夫还记得你曾在我刘府门前撒尿做狂态,如今却咬文嚼字,倒像是个饱受诗书熏陶的读书人。”
你他娘的敢在刘府门前撒尿?
杜慎看着自家大徒弟的眼神都不对了。
张懋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尴尬的发红,他狠狠瞪了一眼独子,心里也在恼怒,你干过这种无法无天的事,居然不跟你爹打个招呼?
张灏缩了缩脑袋,无辜至极。
他干过的坏事太多了,在刘健门前撒尿这种事,小到不配被他记在心里。
作为京城前头号祸害,没当街强抢民女拉到青楼去卖肉,就已经算他有人性了。
刘健不再关注张灏,转而对杜慎道:“话虽然说的不错,但老夫还是不知该如何相信你!”
杜慎笑道:“实不相瞒,晚辈在杜家村弄了一块地,里面种的全是祥瑞,阁老若是有心,可以随晚辈去一观便是。”
见杜慎有理有据,刘健倒是信了大半。
可这么一来,刘健更疑惑了!
你说你既然是对的,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任由外面的人将舆论传遍京城,莫非这就是圣人们所说的,不为外物所动的君子?
不能吧!
刘健看着杜慎,怎么都没法把他和君子联系在一起。
“杜慎,既然如此,何时你才会出面澄清?”
杜慎眨巴了下眼睛:“不急不急,再等上几日。”
他总不能告诉刘健,这所谓的舆论背后,就有自己小徒弟王贵在其中出力造谣,为的就是打一波所有人的脸,给他们上上课,顺便收一波脑白金的智商税吧?
要是敢这么说,杜慎丝毫不会怀疑,这位内阁大臣绝对会气的当众挽起袖子,教自己如何做人。
至于舆论嘛……
还是让它再飞一会儿吧!
……
不久。
刘健告辞。
待送出府后,英国公张懋拉着杜慎在一旁询问了起来。
“老弟啊,你跟兄长说说,那白菜真是祥瑞?”
这些日子,张懋看着原本自己不争气的独子张灏,变得越发稳重沉稳,对杜慎的感激更是无法言表,再加上两人一个是当爹的,一个是当师父的,故而便以兄弟相称。
张灏的一声老弟叫的十分亲切,要不是姓不一样,旁人还真发现不了这是一对塑料兄弟。
“老哥啊,当弟弟的怎能骗你,自然真是祥瑞。”
听到这话,张懋左顾右盼,便揽着杜慎的肩膀,两人向着拐角处走了过去,边走他边道:“老弟啊,实不相瞒,唉……咱们英国府啊,其实穷啊!”
杜慎眼睛一眯:“先说好,我没钱啊!”
张懋厚着脸道:“你我兄弟谈钱太伤感情,再说了,当兄长的怎能问你要钱,为兄是觉得你那脑白金是个好东西,就是卖的太便宜了,才五十两银子,这种祥瑞起码价格上翻上一番,有零有整方为正道。”
那他娘的不就是一百两?
杜慎看着张懋,舔了舔嘴唇,又道:“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万一没人买呢?”
张懋呵呵一笑:“贤弟,京城里的有钱人比你想的要多的多,有钱人的钱不赚,那是王八蛋啊。”
这话说到杜慎心坎里去了。
他勾着张懋的肩膀,低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不过,说到赚有钱人的钱,老哥还是太嫩了,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嘿嘿,包管让那些有钱人把棺材本都掏出来。”
第72章 脑白金升级版
赵中庸近来忙坏了。
随着京城内掀起的舆论风波越来越大,杜慎的名声也在呈断崖式下滑。
原本提起杜慎,只要是读书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一声先生,现如今却成了人人鄙夷的沽名钓誉之辈。
而这都是赵中庸以及其背后的龟山书院在幕后运作的功劳。
双方的关系自宋先生起便不可能再有缓和的余地,只会以其中一方的彻底倒下而结束。
对于龟山书院来说,现在正是个好机会,若能趁机一举击垮杜慎,压的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订上耻辱柱,必能扬眉吐气,一解胸中积郁。
甚至于,在昨日得知当今圣上弘治皇帝都下令责备杜慎后,赵中庸甚至自得的觉着,杜慎此獠绝对不可能再有翻身之地,到时候不仅要羞辱死他,还要让他一辈子都活的不自在,让其知道得罪龟山书院的后果。
想到这,赵中庸得意无比,走在龟山书院内,说话都较之以往硬气了许多,逢人打招呼,也只是点头而已,至于拱手行礼,那是不存在的。
杜慎啊杜慎,你我约定的日子可就快到了,任你才高八斗还不是落得个这般田地,当真是可笑至极。
赵中庸边想边摇头晃脑,颇为得意的向着住处走去。
然而这时,一名书生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喘着气呼喊:“赵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赵中庸板着脸,对书生大神斥责了起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书生平复了呼吸,涨红着脸道:“回先生,那杜慎又作妖了,他不知道从哪儿又弄来了一些白菜,唤名脑黄金,吧价格都升到一百两银子了!”
脑黄金?
赵中庸皱着眉头道:“这厮之前弄的白菜叫脑白金吧,相比是打算奋力一搏,换汤不换药而已,不过是强弩之末,本身就卖不出去,现在价格更高,徒增笑柄而!”
书生急的满头大汗:“先生您错了,那杜慎的店门口围满了人,而且气氛非常古怪啊!”
赵中庸眼皮狂跳,赶紧追问:“究竟怎么回事。”
书生苦笑道:“那天杀的杜慎,自称脑黄金是祥瑞中的祥瑞,男人吃了不想下床,女人吃了下不了床,现在整个京城的有钱人,都赶过去了。”
“荒唐,此话一听就知是假,莫非就没有人看透不成?”
赵中庸心里没了底,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笃定了。
末了,他神色一变,咬着牙道:“罢了,就让我赵中庸教一教杜慎做人不能太猖狂的道理,揭穿这厮的丑恶嘴脸。”
说着,他便带着龟山书院的学子,赶紧向着杜慎的文具用品店赶了过去。
……
此时的文具用品店门口。
众多穿着华贵服饰,非富即贵的男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年纪基本都在三十出头,放在明朝已经是中年了。
在最外面站着的,才是那些穿着儒杉,骨子里透露着酸气的书生。
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如今的店门口,却挂起了一面横幅:男人吃了不下床,女人吃下不了床。
在横幅下,还单独空出了一大片,用作放置展台,呈上下两排。
下面一排放着的是之前的那三颗白菜,用华贵的木盒装好,旁边还挂了个精巧的柳木铭牌,上书杜氏脑白金。
上一排却显得有些廉价,同样是三颗白菜,却只是用普通的木盒装着,铭牌也只是潦草的写着杜氏脑黄金几个小字。
光看包装,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脑黄金明显比脑白金要低了不止一个档次,然而让人不解的是,这看起来水的一比的脑黄金,居然标价一百两银子,比脑白金贵了整整一倍。
这价格跳的变态程度,足以让最丧心病狂的商人看了,都要骂一声畜生。
然而将店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的这群中年人,却没有一个人骂的,反而全都目光诡异的盯着“脑黄金”。
杜慎将这些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脸上笑的分外精彩。
他一改往常形象,穿着特意让人剪裁成的白大褂,仿佛是见了某些领域的专家似得。
并且四个徒弟和赶来的刘全也都穿的一模一样,排场倒是做的很足。
诚然!
今天的杜慎确实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称的上是专家。
本来在他的计划之中,是没有脑黄金这一说的,但自从和英国公张懋勾肩搭背谋划了一番以后,再看了看京中发酵的舆论,他索性把计划一变,便直接实施了起来。
看着那些盯着脑黄金,眼神诡异的有钱人,杜慎清了清嗓子,双手伸开正色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横幅上写的清清楚楚,想必大家对脑黄金肯定也都有所猜测,所以杜某人这里也就不卖关子了。”
“你们猜的不错,脑白金!!能壮阳!”
说到壮阳二字的时候,杜慎脸上满是肃穆,锐利的仿佛能看透衣料的目光,在那些中年人的身下扫过,惊得后者夹紧双腿,后退了一步。
所谓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配枸杞,枸杞难挡岁月刀,还得往里加当归。
夜以继日的生活,头发是越来越稀疏,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换谁也扛不住啊!
对于任何时代的中年男人来说,不行这两个字,都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柔弱……
而围在眼前的这批男人,想必已经柔弱了许久,不然也不会听到风声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想到这,杜慎眯着眼睛,露出狡猾笑意:“各位应该知道,论钱、京城的所有文具用品店都有我杜慎的股,每个月分到的钱有千两之多,论名、我献计安定鞑靼之危,可以说名利双收。可近来我卖祥瑞之事,却使得舆论都倒向了我,成了众人口中的沽名钓誉之辈。”
“然,诸位却不知,我之所以这么做……”杜慎故意拉长了语调,“都是为了诸位着想啊,可惜却被有心人误会,使得祥瑞还未出名便先自污,杜某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故而今日便向诸位揭露祥瑞的真正奇妙之处。”
这时,有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蠢蠢欲动了,他也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听说杜慎挂起招牌卖起了号称能壮阳的祥瑞脑黄金,便立马赶了过来。
“敢问杜先生,这祥瑞真的对男人有用吗?”
第73章 一辈子专治男人那点事
“问得好!”
杜慎击掌,赞许的看着对方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免贵姓刘。”
杜慎再次击掌:“好,刘兄,你这话就问到点子上了,大家都是男人,说的再好,都不如有没有用来的实际!”
刘姓男人尴尬的点了点头,其余人的异样目光让他十分难受。
这种时候首先发言,确实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同是男人,虽然大家对各自来此的目的都一清二楚,感同身受,可第一个开口,那不就是坐实了不行的名头吗?
由此可见,刘姓男子已经烦恼许久了,不然也不至于这般行径。
当然,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命根子就是快乐之源,由不得不慎重啊!
在场的众人里,许多人之前便曾在背地里说过杜慎的坏话,而现如今却眼巴巴的看着,因为啥?
还不是因为男人那点事吗!
刘姓男子四下侧目,咬着牙道:“要是真有用的话,请先生卖给我一颗!”
他也是豁出去了!
杜慎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容,便将手伸向了一个盒子,
然而就在这时,赵中庸赶过来了。
“住口!”
人未至,声先到。
眨眼间,赵中庸的嘴脸就从人群中硬生生的挤了出来。
杜慎嗤笑一声道:“呦,是赵先生啊,我这边刚要卖出一颗祥瑞,完成赌局,结果你就赶过来了,真是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赵中庸像是没听到杜慎话语里的讽刺,对刘姓男子大喝道:“只是一颗白菜而已,如何能证明其有壮阳的效果,千万莫要自误。”
说着,赵中庸扭头对杜慎不屑道:“同为读书人,却做出如此无耻之事,实乃小人也!”
杜慎瞪大了眼睛。
厚颜无耻?小人也?
是谁先挑事的?是谁在背后造谣?是谁在朝堂上弹劾?
如今恶人先告状,简直是**里长嘴,满口喷粪。
身后,二徒弟赵秀更是握紧双拳,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毫不客气的骂道:“放你娘的屁!”
徐鹏举也扭了扭脖子,不怀好意的看向赵中庸,师兄弟几人中就他和赵秀能打,眼下这种情况,当然不能落后。
王贵更是羞怒的呵斥道:“当真老狗也!”
张灏心中也十分愤怒,但他记得自家师尊的嘱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维持逼格,于是他双手背负,语气傲然中透露着不屑,冷笑不止:“果然是龟山书院出来的野狗,个顶个的无耻,颠倒黑白的手段倒是十分高明,我张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吾师经纬天地,学富五车,一辈子专治男人那点事,所谓专家者不外如是,想不到竟有朝一日被人称作小人,何其悲哉。”
说着,张灏对杜慎弯腰行礼:“让师尊受到如此侮辱,实乃徒儿之错,徒儿心中有愧。”
一边说,连看都不看赵中庸,就好像对方只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而徐鹏举赵秀以及王贵见此,纷纷心领神会,也一并向杜慎请罪了起来。
可以说!
这一门师兄弟,很能装逼了。
杜慎面露满意,果然不愧是自己的首徒,这行事风格和自己一脉相承,可惜还是差一点火候!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啊!
想到这,杜慎神情平淡,先是让几个徒弟起身,然后轻描淡写的撇了一眼赵中庸,露出轻蔑的笑容:“赵先生的意思是,这祥瑞没有任何壮阳的作用?”
赵中庸咬着牙道:“没错!”
杜慎不屑摇头,冲刘全招了招手。
后者直接走了过来,站直后如同铁塔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赵中庸吓得赶紧后退,质问道:“杜慎,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让人打我,我也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杜慎看也不看他一眼,对刘姓男子颔首笑道:“这位是你的本家,也姓刘,你看他如何?”
本家?
对方面露古怪,打量了一眼刘全,待看清他的体格,露出了羡慕的目光:“这位兄弟身高八尺,孔武有力,还真是少见,莫非是军伍出身?”
杜慎淡淡摇头:“非也,他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现为我书院的教书先生。”
赵中庸在一旁叫嚣:“杜慎,你真把天下人都当成白痴了不成,哪有长成这般精壮的书生,他分明就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傻大个。”
“你说谁是傻大个?”
刘全说话了,他个头很高,俯视着赵中庸,恶狠狠的道:“龟山书院的老狗,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某是弘治九年的秀才,有功名在身,你质疑我的身份,就是在质疑大明的科举!信不信我一纸状书将你送进大牢。”
赵中庸脸色涨红,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旁的刘姓男子,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真是读书人?”
刘全冲他点头:“千真万确!”
杜慎撇了一眼赵中庸,然后笑道:“想不想知道,为何我们书院的老师如此精壮……”
“请先生告知!”
刘姓男子一听这话,顿时脑海中翻腾不已。
难不成,还有别的操作不成?
杜慎拍了拍那装着脑黄金的盒子,然后又比了比刘全,叹了口气,悲天悯人道:“其实几个月前,刘全还只是个面黄肌肉的柔弱男子,差点饿死街头,手无缚鸡之力,本校长看他可怜,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寻来了脑黄金,刘全吃了以后,不出半月,就成了现如今的样子。”
“胡说,此乃弥天大谎!”
赵忠庸畏惧的望了一眼刘全,若非是怕他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此时他已经破口大骂了。
刘姓男子也不相信,他是做生意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从未听过有人吃了祥瑞就能长成这般精壮汉子的。
他叹了口气,心中那杆秤也不再偏向杜慎。
哎,天底下哪有专治男人那点事的……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威风吹过。
刘性男子冷不丁的朝刘全胯下一撇,却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这……
他脸上满是复杂的意味。
第74章 赵中庸,你不懂男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人其实比女人要单纯的多,把搞钱两个字分开读,就是正常男人一生的追求。
而对于达成了后者的有钱人来说,唯一的需求就变得纯粹直接了起来。
大小伙子,谁不想溜鸟,玩女人啊!
因此,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本家刘全的长处,再联想到刚刚杜慎说出,脑黄金能壮阳的话。
刘姓男子心中的那杆秤,毫不犹疑,异常果决的倾斜了。
“这脑黄金!我要了!”
他豪气若干的猛一挥手,在赵中庸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扑向了装着白菜挂着脑黄金牌子的盒子。
看他哪抱着盒子就像是抱着绝世美女,两眼冒光的样子,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他都能当场干起来。
“好!”
杜慎疯狂鼓掌:“刘老板大气!”
赵中庸脸都绿了,再次开口试图动摇刘姓男子的决心:“这真的只是颗白菜,根本连祥瑞的边都算不上,千万不要被杜慎此獠骗了啊,他真的没安好心。”
然而!
刘姓男子却反水了,冷笑一声,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多两宝钞,边给边骂道:“滚你妈的!哪来的穷酸书生,老子愿意花钱壮阳,你管得着吗?”
“你骂我?”
赵中庸指着刘姓男子,气的浑身发抖!
粗俗!
果然是贱商,无知至极。
杜慎此獠居心不良,端不是好东西,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啊!
“骂你咋地?”
刘姓男子根本不惧龟山书院,对赵中庸自然也不会客气,市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在明朝本就不高,和读书人压根就走不到一块去,谁怕谁啊!
“老子这本家吃了脑黄金,生出这种令人羡慕的大造化,你再多比比,老子不仅要骂你,还要打你!”
天见可怜,能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刘姓男子的需求多么迫切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左右也不过一百两银子。
男人这辈子赚钱是为了啥?
不就是快乐吗?
若是以往,有人和他说用钱能买来快乐,他是不信的,但现在见了脑黄金和刘全,他信了!
用钱真的能买来快乐啊!
刘姓男子抱着大白菜,对杜慎一拱手:“啥也别说了,我这就回家试试,若是有效,杜慎先生,他日在下必登门重谢!”
话音落地,刘姓男子抱着脑黄金,一溜烟的钻进了人群里,却是要回家找几个小妾试试脑白金的功效了。
而最早围在周围的那群中年男人见了,也齐齐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来都来了!
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大家都是有钱男人,谁不想花钱买点快乐啊!
“杜慎先生,一百两银子是吧,我陈某人要了!”
“给我徐某人也来一颗!”
“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年四十了,脑黄金合该我李某人用!”
不过虽然大家需求都很大,然而脑黄金杜慎只弄了那么三颗,多的还真没有。
眼下被刘姓男子率先买走了一颗,剩下的两颗众口难调,只能是给了率先开口的两人。
……
谁也没想到,五十一颗的脑白金压根没人买,而且被骂做沽名钓誉的杜慎,将其换了个脑黄金的名头,再打起壮阳的旗帜,竟然立马火了。
原地!
杜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白菜对人体有益处是不假,配合排骨或者羊肉,也确实有滋阴补阳的功效,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白菜壮阳纯粹是噱头的成分更多。
若非和此人素未谋面,杜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请来的拖了。
“赵先生,怎么样,这赌约,貌似是我杜某人赢了哦?”
杜慎抖着肩,极为嘚瑟的在赵中庸面前晃了晃,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半分得意,明眼人却都能看出来那股欠揍的意味。
“我赵中庸不服!”
赵中庸的脸色也十分精彩,红了又白,白了又绿,绿了又黑,最后又变的煞白,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出变脸大戏。
“打赌的时候,你我约定的分明是脑白金,如今卖出去的是脑黄金,而非前者,你还没有赢!”
他想到这,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嘿笑了起来:“该不会,你杜慎这所谓的脑黄金,和脑白金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吧?不然怎会以脑黄金做数?”
杜慎心中十分惊讶,看向赵中庸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竟然被真相了?
不过下一秒,杜慎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开玩笑!
他会承认吗?
杜慎冷笑不止,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赵中庸哽住:“你想狡辩?”
好不容易抓住了小辫子,你却回了个呵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还有王法吗?
一旁!
张灏等人坐不住了。
他们本就对赵中庸十分不爽,听到对方竟然质问起了自家师尊,哪里还能忍?
这也就是跟着自家师尊时间长了,脾气收敛了许多,若是放在半年前,像赵中庸这种腐儒,早就被他们打成狗了。
“无耻老贼!安敢放肆!”
张灏怒视着赵中庸,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他已经快要压制不住本性了。
“老狗,你简直不配姓赵!”
赵秀毫不客气的走向前,恶狠狠的盯着赵中庸。
“不知死活的东西!”
徐鹏举冷笑着,顺手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有棱有角,眼神也专往赵中庸的下三路瞄着。
而王贵则不一样,他到底是读书人出身,憋得脸色通红,也只是捋起袖子,没法像三位师兄那样放出狠话。
这时候,杜慎开口了。
他双手背负,淡淡的道:“赵中庸,狡辩的话我杜慎不屑去说,不过你既然不服输,那我就给你一个输的机会。”
可以说,是极为嘲讽了。
赵中庸本想发火,可他掂量了下虎视眈眈的刘全,又看了看杜慎几个不怀好意的徒弟,尤其是那瞄着自己下三路的徐鹏举,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且看你还能生出什么花样来!”
他不忿的哼着,还冲周围的人嚷嚷道:“诸位,你们可千万要小心,杜慎此獠不是好人啊,他又想骗你们钱了,千万不要买脑白金,买到就是上当啊!”
然而,这有用吗?
就算是实锤又能怎么样?
赵中庸啊赵中庸,你到底是太年轻,不懂男人啊!
杜慎摸了摸鼻子,颇有深意的道:“诸位,实不相瞒,脑白金其实就是脑黄金的儿子啊!壮阳的功效差了点,但也是有的!”
第75章 吾师乃补肾专家也!
脑白金一样能壮阳的话说出来,顿时让那些没买到脑黄金,正觉索然无味,失去人生乐趣的中年男人们眼前一亮。
啥玩意?
脑白金是儿子?
也能壮阳!
之前没买到脑黄金的那位李某人瞪大了眼睛,本想迈开腿离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我要了!三颗是吧!我李某人全要了!”
这次,他生怕再生出岔子,直接狂奔过来,让跟着来的家丁拦住众人,亲自抱住了三个挂着脑白金的盒子。
杜慎脸上充满了笑意,喊道:“李老板牛逼!这脑白金都是你的了!”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露出了失望和愤怒之色。
“李老爷,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姓李的,平日里在青楼咱们没少见面吧,你不是自称双燕齐飞?想来身体自然不错,用不到这玩意,老弟我不一样啊,我家里那十房小妾如狼似虎,日积月累我扛不住,这玩意我需要啊!”
有人表示抗议,也有人不惜揭短也要争上一争。
然而李姓男子听到众人的话,却露出了一丝悲凉。
“你们懂个屁,说的好像谁不需要一样?双燕齐飞?呵呵……飞的那是我李某人!”
说出这句话后,他神情都狰狞了起来。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跟我抢,就是跟我李德财过不去!”
此话一出!
众人看李德财的眼神都变得同情了起来。
“李兄放心,想来杜慎先生这儿肯定还有脑白金等祥瑞,这些就让给兄长了,兄长你太难了。”
李德财拱手:“诸位,话不多说,若是真的有效,咱们青楼再见!”
说完,他对杜慎点了点头,拎着三颗脑白金拔腿就走。
原地!
杜慎看着赵中庸,淡淡笑道:“赵先生?你待如何?”
赵中庸瞠目结舌,面色变幻,强作镇定道:“不过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都是骗人的,若是这样就算你赢,我绝不承认。”
很显然!
在场的众人里,唯一坚定不移觉得杜慎是在忽悠人的,也就只有赵中庸一人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王贵坐不住了。
他怒视着赵中庸,愤然开口道:“笑话,吾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修身养性,何等大才,壮阳之道非是补肾不能行,吾师杜慎乃补肾专家也,尔不知吾师之能,却高谈阔论,枉为读书人,当真教人不齿,莫非龟山书院的讲师这般输不起不成?”
赵中庸面红耳赤的反驳:“吾乃读书人,如何输不起?只是你师尊行为太过无耻,不能苟同!”
说着说着,他语气都变的不自信了起来。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不管是脑黄金又或是脑白金,切切实实的是卖出去了,谁也不能否认。
可要让他承认输了,却绝无可能。
一旦承认,丢的不仅仅是他的脸,而是整个龟山书院的脸。
磕头认错,负荆请罪,并且还要把自己的学生们全都送给杜慎,这是何种耻辱!
哪怕是其中任何一项,都不是赵中庸能接受,也不是龟山书院能接受的。
想到这!
赵中庸任然装作清高的样子道:“总而言之,我赵中庸不服。”
话刚说完,他便一挥袖子,掩面而逃,再也不敢停留片刻,一众跟来的学子,也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话都不说便跟着去了。
张灏等人气急,大声怒骂狗贼,想要追赶,杜慎却挥了挥手,制住了他们。
“不碍事,且先让他当个缩头乌龟,躲一时!”
杜慎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丝毫不曾在意。
身后,刘全担忧道:“可看这老贼无耻的样,他万一就此躲进龟山书院不出来,咱们也奈何不了他啊!要不趁现在拿住他,先揍一顿再说?”
张灏颇为意动,也跟着道:“是啊师尊,要不让我们几个上吧,以我们的身份,要拿人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赵秀和徐鹏举点头,他们也正有此意。
王贵不甘落后,也看向了杜慎。
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弟,他虽然跟着杜慎的时间最短,但多少也沾染上了些许风气,君子动口不动手,动嘴解决不了的那就动手。
看着慎为不满的徒弟,杜慎心中满意,但脸上却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放心,要不了多久,赵中庸会自己跪着上门来找为师磕头道歉的。”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打赌失败的事难道还能被按住不表不成?
当然不可能!
那么多张嘴,顶多半天时间,整个京城都会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
到时候,就算赵中庸不想磕头认错,龟山书院也会迫于舆论压力,将他给送出来。
杜慎可不是个大肚的人。
近来外面流传的关于自己的谩骂言语,他心里的小账本上可全给赵中庸和龟山书院记上了,要是不打脸打的舒服点,他还怎么带徒弟,教学生?
哎!
这也就是自己,品德高尚,不为外物所动,对赵中庸才这么容忍,若是换做他人,肯定早就直接动手打了。
嗯……
回头他负荆请罪,跪地道歉的时候,得撒点碎瓦片,碎碗茬一类的。
不让他出点血,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杜慎这么想着,暗自得意了起来。
赵中庸的那些个学生看着也还不错,回头收入书院好生调教一波,干起活来肯定很棒!
……
随着那些将事情经过都看在眼中的书生和有钱的人离开。
和杜慎想象中不同的是,仅仅片刻之间,此事便在京城中传开了。
首先是让人大跌眼境,杜慎和龟山书院讲师打赌之事,竟然胜了,真的有傻憨憨买了那些个称作祥瑞,实则是白菜的脑白金。
京中之人,无不哑然失笑,既耻笑了购买的人士,又感叹龟山书院的赵中庸实在是太窝囊了,居然这样都能输。
而后!
在得知了脑白金和脑黄金这父子俩,竟然能壮阳以后,顿时炸开了锅。
虽说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用不到这玩意,但谁家还没个爹不是?
就算自己用不到,给爹买点脑白金补补,也是好的啊!
并且,那些有钱的富商们,纷纷捶胸懊悔。
有这么好的事,居然没轮到他们,这也太气人了吧!
不就是五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那叫钱吗?
买!
必须卖,就算是找人盯着,也得买一盒脑黄金,最次也要脑白金回来补补啊。
男人一辈子的快乐,不就是这点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