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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拥有福气     混在大明当老师txt下载     混在大明当老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毫无节操杜老师

    来到御书房后,杜慎还有点恶心。

    他到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是骑驴,慢慢悠悠从不着急。

    可这次陛下召见,他只能坐着马车,一路颠簸别提多酸爽。

    因此,刚走进御书房,杜慎还没来得及向弘治皇帝请安,就一阵干呕,差点吐了出来。

    弘治皇帝嘴角猛抽,眉头狂跳,脸也黑了下来。

    徐浦等人面面相觑,认真说,这还是他们和杜慎第一次见面,只是这刚见面就犯恶心,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杜慎尴尬了,赶紧谄笑行礼,解释道:“陛下还请勿怪,臣从未坐过马车,胃中翻腾难受不已,臣见过陛下,诸位大臣。”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问道:“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目光炯炯,希望能从杜慎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徐浦老迈的脸上,也透露着期待。

    “臣自然是知道的!”

    杜慎躬身皱眉,路上的时候传令太监就已经把事情经过讲明,直隶等地的流民问题,这些日子几个徒弟也没少说,他心里清楚,此事很麻烦。

    大明自土木堡事变后,所受到的影响和创伤太大了,虽然弘治皇帝上位后励精图治,但也只是在修修补补,根本上的问题却并没有解决。

    缺钱,缺人……

    平常还好说,可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就会如同水面浮萍般立马显现出来。

    见杜慎回答完后不再言语,弘治皇帝有些急了,他问道:“可有安置流民之良策?”

    良策?

    杜慎犯愁,他虽然自认为学富五车,品德高尚,毫不吝啬,是大明的五好青年,是社会的栋梁,但这事真的不好办啊!

    “陛下,若说是良策,臣想不出。”

    弘治皇帝目露失望,叹了口气道:“朕以为,以你之能,应当能为朕分忧。”

    徐浦也叹了口气。

    刘健则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若说流民之事,莫非真要返送回乡,或者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以那孙立民之计而行不成?”

    谢迁眼睛微眯:“大明国库空虚,此计乃祸国之计,不能用也。”

    杜慎挑了挑眉头,心中疑惑不已,对孙立民的计策有些好奇了起来。

    “敢问孙立民之计何解?”

    弘治皇帝耐心答道:“买田买粮,以养流民。”

    他并没有把背后牵扯到的利益说明,因为他相信杜慎肯定能想到。

    实际上也正是这样。

    杜慎毕竟是个历史老师,虽然经常上网吹比,但职称还是不太水的,大明历史上的问题他很清楚,明后的东林党,也就是现如今的龟山书院那些人,以及万恶的乡绅地主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不停的消耗这个国家的生命力。

    买田买粮养流民,这计策听起来还凑合,但仔细一想,却有大问题。

    那么多口人,那么多张嘴,所需要的财力大到无法想象。

    不说别的,真要这么做,大明半年内的税收都得拿去交学费。

    敌人暴露的很清晰,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想到这,杜慎摇头否定道:“依臣之见,此计不妥。”

    弘治皇帝答曰:“朕与卿意相同。”

    御书房内并无外人,所以他坦然讲出了内心的念头。

    杜慎沉吟了起来,片刻后他又道:“不过这么一来,臣倒是有点想法,只是可能会造成反弹。”

    如果说正儿八经的安置百姓,弄粮食弄地,他是真的做不到,但若是折腾人,杜老师很在行。

    弘治皇帝深深看了杜慎一眼,认真道:“若是不损国力,一切不谐,朕皆能镇之。”

    诚然!

    历史上的弘治皇帝朱佑樘虽然是有名的仁君,但不代表他心慈手软,老朱家的种骨子里就没那种东西,他在位的这些年,虽然不曾鱼肉百姓,可该杀之人也没少杀。

    杜慎摸了摸鼻子,看向弘治皇帝的眼睛里,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古怪之色。

    这可是你说的啊!

    要是出了事,和我杜慎无关啊!

    “咳咳!”

    杜慎舔了舔嘴唇,整理了下思绪,然后说道:“陛下,安置流民的办法,吹破天也无外乎两种办法,一、给地给粮,若是养不起就返送回乡。”

    弘治皇帝脸黑了下来:“说第二种!”

    杜慎尴尬道:“这第二种嘛,其实就是创造新的工作岗位,让流民自食其力,自养自足。”

    弘治皇帝摇头:“工作岗位一词倒是贴切!然却不能解眼前之急。”

    这办法他早就想过,可是创造新的工作岗位,就相当于打造了一个新行业出来,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成的。

    杜慎笑了,而且笑的非常灿烂:“臣还没说完呢,这新的工作岗位也有考究,短时间内就要将流民们带动起来,并且羊毛出在羊身上,臣觉得乡绅富豪可以当这头羊。”

    羊毛出在羊身上?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脑海中似乎有了个模糊的念头,但怎么都无法清晰起来。

    一旁!

    徐浦看着杜慎,嘴角忍不住抽搐,虽然不知道这年轻人究竟想怎么做,可却已经明了,对方这是打算逮住一波人往死里坑了。

    杜慎咧嘴,露出明晃晃的牙齿,看起来人畜无害:“陛下,您觉得粉笔如何?”

    弘治皇帝不解:“是个好东西,但这和流民有何联系?朕听太子说,你安置了一批流民,让他们制作粉笔,以共养民,莫非打算照搬过来?”

    杜慎摇头道:“非也,流民何其多,若是以共养之,太过儿戏,不过臣的计策确实和粉笔有关。”

    说着,杜慎不再卖关子,直言道:“粉笔以包卖,一包一两,外带黑板,但实际上的造价却很低廉,材料也就是石灰石,直隶等地的石灰石储存量不低,陛下可圈山点地,再透露点小道消息,就说要这东西很值钱,相信那些乡绅富豪不会不动心。”

    弘治皇帝领会了杜慎的意思,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乡绅们也加入开采石灰石来?并且雇佣流民,以此安民?”

    杜慎眨巴了下眼睛:“是也不是,只这样的话,最终石灰石还是会留到陛下手中,还是得花钱,臣却是想空手套白狼,从乡绅身上榨点油水出来。”

    听听!

    这还是人话吗!

    弘治皇帝眼前一亮:“也就是说,朕还能从乡绅身上赚点钱出来?而且他们还得帮朕出钱出力安置流民?”

    杜慎淡淡一笑,“正是如此!”

第46章 乡绅等同于接盘侠

    乡绅富豪吸了大明这么多年的血,就算是头猪,也养的脑满肠肥了。

    因此!

    杜慎毫无节操的,直接挖了个大坑,放出了一记猛药:“承包!”

    他边比划边说:“陛下圈山点地后,就把这些土地划出来,也就是开发商,而提到开发商,就不能不提到接盘侠承包商。

    只要能看得到油水,承包商绝对会愿意从陛下手里承包土地,自己开发,他们不缺钱也不缺粮,缺的是人,偏偏这时候境内有许多流民,只要给点工钱,给饭吃,他们就是最好的帮手。”

    弘治皇帝眼睛越来越亮,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古怪微笑。

    “你继续说!”

    杜慎点头:“若是他们疑神疑鬼,陛下还可以找点托,比如说英国公等人先承包点土地,然后放出点消息,比如说开采到大量石灰石,赚到了多少多少银子,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杜慎越说越起劲,一拍手,又自顾自的道:“这样不太保险,光是托还不够,最好把粉笔配方也给扔出来,毕竟想要破解难度不大,大把配方以分成方式给他们,五五做账,又能赚一波。”

    说罢!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弘治皇帝。

    “陛下觉得如何?”

    弘治皇帝露出微笑,义正言辞的道:“此计甚得朕心也!乃是安民之计。”

    徐浦等人也躬身大赞:“利国利民,有功与社稷!”

    不过!

    弘治皇帝还有些不放心,便问道:“可若是粉笔制作的多了,岂不是会影响到价格?”

    杜慎笑了笑道:“自然会的,不过正所谓薄利多销,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他这么说着,心中却在暗忖:而且说不定赚的更多呢。

    粉笔生意现如今还算不错,可也只是在京城等地流传了起来,若是整个北方都卖起粉笔,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等到整个北方的粉笔市场都饱和以后,那些乡绅比谁都着急,说不定就会把市场开拓到南方,甚至大明境外都有可能。

    毕竟,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有钱赚,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杜慎想到这,立马拱手行礼:“事不宜迟,现在陛下就可以下旨,先让京城等地的粉笔涨一波价,散播出粉笔制作材料紧缺的消息,让乡绅们眼红一波。”

    弘治皇帝笑了:“杜卿啊,你觉得应该涨多少合适呢?”

    杜慎也笑了:“现在粉笔是一包一两银子,臣觉得先翻个倍吧?”

    弘治皇帝低咳几声:“是不是有点低了?”

    杜慎瞪大了眼睛:“陛下以为应该涨多少?”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道:“粉笔制作,实为不易,眼下天气渐冷,朕心疼那些工匠,不如翻个三倍吧!?”

    杜慎内流满面!

    他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没节操的了,想不到弘治皇帝竟然更优秀。

    没话说!

    牛逼!

    ……

    半晌后!

    十几道圣旨从京城传了出去。

    京城各地的书生们苦恼的发现,文具用品店卖的粉笔居然涨价了,而且还是伤心病狂的涨,一包粉笔卖到了三两银子。

    一时间,对无良商家的怒骂,不绝于耳,竟然有书生自发抵制了起来,觉得粉笔价格太贵,根本买不起,要求降价,否则宁愿不用。

    可接下来,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却一语道出了真相。

    “嘿,你们知道么,粉笔涨价其实和当今陛下有关!”

    一名贼眉鼠眼的书生向旁人,振振有词的说着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有人好奇发问:“请兄细细讲来。”

    “据说啊,当时杜慎先生做出粉笔后,陛下高瞻远瞩出钱和杜慎先生一起做了这行当的生意,但现在原材料不够,所以不得不涨价!”

    “这么说,粉笔以后可能就不出产了?”

    “很有可能是这样,不过据说陛下已经在令人在寻找一种叫石灰石的原材料,似乎已经有了眉目,只是等新的粉笔做出来,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这么说,并不是商家心黑,而是情有可原啊!”

    “对啊,还好为兄已经买了好几包粉笔留在家中以备用,现在不买,估计以后还会涨价,这玩意奇货可居啊!”

    “还有这种事?不行,我得赶紧买点去。”

    这样的场景在京城等地时不时的出现,甚至还有脑袋灵光的,花费大量银两购买粉笔,并且以高价倒卖到他人手里,顺手赚了一波银子,让人好不羡慕。

    而这么一来!

    粉笔在大明北方就炒得更加火热了。

    甚至还有人喊出口号:不买粉笔不是读书人!陪葬何需金银,仅粉笔一物足以。

    ……

    京城内的粉笔风波引起的躁动不小,但朝中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百官们依旧在和弘治皇帝商讨安置流民之事。

    弘治皇帝也表现的分外头疼,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暂无良计,便以大明国力养民,百官们纷纷口称圣明。

    但很快的,又一些小道消息在直隶等地流传了开来。

    有人在发现了石灰石存在的影子,并且已经通报给了当今圣上。

    直隶等地的乡绅富豪们,不由动起了心思。

    前几日的烘托,已经将粉笔生意抬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价格。

    可以说,粉笔这玩意简直是暴利,比黄金还硬通!

    粉笔生意这么暴利,由不得他们不心动啊。

    可就算知道粉笔赚钱,他们也不敢动啊,那可是当今陛下的生意,谁敢碰?

    乡绅富豪们心里就跟猫抓似得,奇痒难耐,见得到吃不着,这谁受得了!

    不过,很快,一道圣旨,让他们坐不住了!

    陛下竟然在直隶等地发现了大量含有石灰石的地区,要行那开采之事!

    眼红!

    分外眼红!

    他们忍不住了,鼓动朝中的百官开始游走。

    这一日!

    朝堂上!

    孙立民连带着十几名官员,官职不以,几乎涵盖了六部,一起向弘治皇帝进言,打着:陛下不应与百姓争利的旗号,大肆反对圈山点地挖石灰石之事。

    在百官一番争执中,仁善的弘治皇帝选择聆听民意,下旨愿意将粉笔配方以分成方式公布,并且宣布直隶等地的石灰石矿藏,对外做承包,而且所要银两不多,只要有钱,人人都可以参与。

    这一消息公布后,孙立民等官员痛哭流涕,感慨陛下当真圣明。

    而直隶等地的乡绅们瞬间沸腾了!

    接盘侠,他们做定了!

第47章 觉悟很高的刘瑾

    随着开山挖矿的口号越来越响亮,在直隶等地乡绅富豪口称陛下仁慈的时候,承包商一词逐渐在各地流行了起来。

    什么?

    你居然还没有承包山头?那咱们不是一路人。

    再见了您嘞!

    啥?

    小子你想向我闺女提亲?对不起,我家闺女已经许配出去了。

    等等,你说你家承包了两块山头?

    小伙别走啊,我闺女可以改嫁,实在不行她还有个妹啊……

    你说才她妹太小?没关系,养两年就大了。

    ……

    这样的言论在直隶等地随处可见,但很快,这些开发商们就发现,从弘治皇帝这个最大的开发商手里承包了那么多山头,可开采石灰石却又是个麻烦事。

    那玩意又累又脏,工钱给多了吧,赚的就少,可工钱给少了呢,又没人愿意干。

    一时间,许多拦下众多山地的承包商,纷纷开始焦头烂额了起来。

    承包山头也是要出钱的,拖的越久亏的就越多。

    君不见,英国公张懋,魏国公徐公辅,还有忻城伯赵槿都承包了陛下的山头,据说赚大发了,家里的银子都堆成山。

    谁不眼红?谁不羡慕!

    这时候。

    也不知道是那个急眼了的乡绅,冷不丁的打起了流民们的主意,许诺管饭并且有少量的工钱,拉拢了一批流民到山里挖矿。

    起初,有人嘲笑,流民们长期吃不饱饭,哪有力气干活,此举绝对会亏的裤衩子都穿不上。

    可当流民们纷纷开始干活的时候,那些不看好的人都傻眼了。

    流民们饱受饥寒交迫的折磨,流窜千里受尽了苦,现如今有人愿意管饭而且还给工钱,谁不愿意卖命干啊!

    朝廷救济的是粥,而承包商们给的却是饭,前者喝上一碗不管饱,后者却能吃上个实在。

    对比之下,自然择优。

    因此,在许多承包商还在喊着高价雇人开工的时候,雇佣流民的那位乡绅已经拉着大量石灰石开始制作粉笔,挂上招牌卖钱了。

    再加上现如今正好是红利期,赚钱简直就跟闹着玩一样,这边刚上了一批粉笔,转手就被人哄抢一空。

    其余的承包商见了,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开始动手抢人。

    甚至还有背景深厚的,放出话来,本地的所有流民,老夫全要了,管吃管住不说,工钱还高了一点。

    流民们愣了。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变成香饽饽,招人哄抢起来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置流民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了。

    朝中的百官们对此,也纷纷傻眼。

    他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大殿之上的那位陛下,究竟是如此的高瞻远瞩,手段之高明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不亏是我大明的陛下,让人头疼不已的流民之事,竟然如此轻易解决。

    百官无不高声叫好,显得弘治皇帝更加高深莫测了起来。

    对此!

    弘治皇帝倒不好意思将功劳全拦下来,他直言此计的正主另有其人,乃是发明出粉笔的杜慎所献。

    这下子,杜慎彻底扬名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官职太小,使得名声只流传在民间和少部分官员的耳中,但现在整个朝廷内的官员,都将他记在了心上。

    他们清楚的记着,这位杜慎先生可是个教书先生,并且英国公等人的儿子也都拜在其门下。

    之前校阅的表现,百官们是都看在眼里,现如今杜慎又不经意间做出了这种惊人之事,有脑子灵活的官员,甚至还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似得。

    若是让自己儿子拜在杜慎先生门下,日夜聆听教诲,那可是大好事啊!

    有行动派的,直接就暗下决定,开始托人打听杜慎先生所在何处,就算是绑,也得绑着自家儿子拜师去。

    ……

    而此时的杜慎,却带着几个徒弟,正在蔬菜大棚里挑粪呢。

    近来大白菜的长势喜人,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接踵而至,因为缺少阳光的照射,大白菜的抗病害能力差了许多。

    所有早上的时候,杜慎照常在大棚里检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竟然有的大白菜叶子发黄,甚至还有的生了黑斑。

    杜慎估摸着原因,一大早的就带着徒弟们给这些大白菜施肥。

    当然!

    明朝的施肥肯定不是尿素化肥等物,而是人畜粪便充作肥料。

    大白菜的种植是大事,但杜慎可是有轻微洁癖的,你让他惦着粪勺浇粪还行,但是让他挑粪,就难为他了。

    幸亏这时候,朱厚照带着刘瑾过来,解了他的围。

    杜慎求才若渴的看着朱厚照两人,眼睛上下打量了起来。

    让朱厚照挑粪,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说他身份在哪里摆着,这小身板看起来也不是能挑的起粪的人啊!

    但刘瑾不同啊!

    所谓饱暖思那啥,他别说思了,连想都不敢想啊!

    这样的人早就脱离了低俗趣味,干起活来肯定不挑啊。

    “咳咳,小刘啊!”

    杜慎唤了一声,露出慈爱的笑容。

    刘瑾微怔,晃了晃脑袋道:“杜慎先生有何吩咐?”

    杜慎笑的更开心了。

    他就喜欢这种觉悟高的。

    “唉,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你生的五大三粗,以后肯定有出息啊。”

    刘瑾大喜,躬身行礼道:“奴婢怎得先生如此夸赞。”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脸上却非常受用,当太监的这辈子已经没啥可图的了,最高的荣誉也就是常伴君前,杜慎先生夸自己以后有出息,不就是在说,自己以后能日日沐浴君恩么?

    但还不等他得意,杜慎便又笑道:“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看你这辈子饿是饿不住了,但是劳么,却差了点啊。”

    刘瑾下意识的问道:“奴婢日夜伺候太子,莫非不算苦劳吗?”

    杜慎摇头道:“当然不算,此算劳心,却不劳身啊!”

    刘瑾蒙了,他并不傻,看来杜慎先生是有事要让自己干啊!

    想到前些日子搭建大棚的时候,他嘴角猛抽,咽了口唾沫。

    该不会,又是这种苦力活吧!

    他求救一样的看了眼朱厚照,但朱厚照却若有所悟的道:“老师说的确实有几番道理,刘瑾啊,你干的活太少了啊。”

    刘瑾勉强笑道:“太子说的是,奴婢却实活干的少了,奴婢该罚。”

    诶……

    这可是你说的啊!

第48章 朱厚照偷白菜

    刘瑾觉悟很高,杜慎都快笑出声了。

    他看着刘瑾,笑嘻嘻的问道:“小刘啊,活干的少,就应该多干点,你看,我这里有两个大桶,你猜猜是干嘛的?猜中了有奖励哦。”

    在他的脚下,正好放着一根扁担和两个准备同来挑粪的大木桶。

    刘瑾犯难了,思忖片刻,他有了个不妙的想法,试探性的回答:“这么大的桶,总不会是用来挑粪的吧!”

    聪明啊!

    杜慎鼓掌,热切的望着他:“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小刘你猜的可真准,这两个桶就是用来挑粪的。”

    刘瑾傻眼了,语气颤抖的问道:“那……那奖励是?”

    杜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扁担郑重的递了过去。

    “这就是奖励啊!给你一个劳其筋骨的机会!”

    刘瑾拿着扁担,脸都黑了。

    这奖励,他扛不住啊!

    他望了望朱厚照,朱厚照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又望了望杜慎,杜慎满脸热切。

    至于张灏三人……

    好吧!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刘瑾一咬牙:“奴婢,奴婢……定不教先生失望。”

    哪有太监不伺候皇家,整日干苦力活的!

    这一点都不太监!

    他悲愤的扛起扁担,眼中隐约能看见泪光,直溜溜的向着书院外,流民们居住的地方赶去。

    经过几日的辛劳,流民们已经在书院外安置了下来,并且盖起了茅草屋,粉笔作坊也增加了两个,生活的还不错,连带着粪便也堆积了许多。

    所以也不用跑到杜家村去挑粪,就地就能解决。

    刘瑾干活利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挑来了两桶大粪。

    杜慎等人也不闲着,纷纷开始干活。

    蔬菜大棚内。

    之前剔苗的时候,预留了甬道,使得整个大棚里的大白菜,都是以五十颗为一列,并列而行。

    所以施肥的时候只要往甬道里一泼就算完事,不至于往大白菜上倒。

    不然的话,别说是吃了,只要想到那个场景,杜慎估摸着自己就会生出心理阴影来。

    朱厚照都很感兴趣,他惦着粪勺,埋头苦干。

    边干,他边好奇的问道:“老师,为何施肥用到的是人畜之粪?用别的东西不行么?”

    杜慎嘴上蒙了块白布,含糊着说道:“因为蔬菜生长需要一种元素,氮元素是植物生长的生命元素,需要的量很大,而人或动物的屎尿经过长时间的反应,会产生氮元素,所以做肥料最好的就是人畜粪便。”

    朱厚照恍然大悟,暗自将自家老师的这番话记了下来。

    至于张灏赵秀,以及徐鹏举并不惊讶,他们今天来的较早,对此杜慎早就说明了一遍。

    徐鹏举和朱厚照性格相仿,他眼珠子一转,便道:“师弟既然对大白菜这么有兴趣,为何不自己种颗大试试。”

    进来师兄弟几人关系处的不错,所以便以师兄弟相称,君臣之礼却是没人在意了。

    朱厚照听到这话,顿时起了兴趣,凑到徐鹏举跟前,问道:“种倒是想种?可现在开始发苗,是不是太晚了点。”

    徐鹏举回答道:“肯定是晚了的,估摸着发苗都发不出来。”

    朱厚照失望的道:“那师兄是何意?”

    徐鹏举没有立刻回答,抬头看了看师尊杜慎,以及张灏赵秀两位师兄,见他们并没有关注这边,才低头偷偷说道:“师弟莫慌,现成的大白菜不就在眼前么?”

    这……

    朱厚照哪里不清楚他的意思,可他也清楚大白菜在自家老师心中的地位,要是打它们的主意,说不准会受到责罚。

    不过,朱厚照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再加上他却是很喜欢这些大白菜,绿油油的多好看,如果能弄一颗种在宫里,谁不羡慕?

    这种念头就跟杂草一样,在朱厚照心中扎根,两眼贼溜溜的转了个转,然后便低声说道:“师兄,你该不会告诉老师吧!”

    “当然不会!”徐鹏举笑嘻嘻的摇头,其实他也有偷几颗回家种的念头,前些日子他也带回家了一些幼苗,大棚也弄了个微型的,只是他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抄书,养成了这个习惯,一抄起书来就忘乎所以,那些个幼苗没有照顾得当,全都死求了。

    而师兄张灏和赵秀的那些个幼苗,却长的不错,让他非常羡慕。

    所以,徐鹏举就动了歪念,正好见师弟朱厚照也心动不以,就鼓窜了起来。

    两人交头接耳,眼中纷纷露出了“同道中人”的色彩,然后他们越干越慢,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下午时分,杜慎布下作业后,便宣布放学。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徐鹏举和朱厚照临走的时候,结伴而行,隐约间似乎态度对自己更加恭敬,和平常不太一样。

    莫非是自己又变帅了?

    杜慎面露得意,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日……

    刚刚浇完粪没洗手!!!

    ……

    另一边!

    朱厚照到了皇宫后,已经是日暮西山,他像是做贼一样,带着刘瑾回到了寝宫,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连着土绿油油的大白菜。

    和师兄徐鹏举商议完毕后,两人就各自偷偷摸摸的挖了颗白菜塞进怀里。

    和胆大包天的徐鹏举不同,朱厚照比较怂,他害怕被老师杜慎发现,所以只挖了个小点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非常满意了。

    老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年幼的朱厚照虽然不懂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却体会到了做贼的快乐。

    而现在,他就要在寝宫里先弄个简易大棚出来,把这颗好不容易得来的劳动成果种上去。

    至于为啥不把大棚弄在室外?

    无他!

    一旦有过当贼经验,看谁就都想贼。

    朱厚照又是头犯,心中正是警觉的时候,当然害怕好不容易弄来的白菜,再被人给惦记上。

    虽然他也知道基本不可能,但做贼心虚,由不得他不怕啊……

    想到这,朱厚照定下心来,打定主意不让这颗白菜走出寝宫。

    他开始琢磨着,把简易大棚放在哪合适,毕竟得种在土里,其他地方还真不行。

    只是寝宫这么大,放哪儿合适呢?

    朱厚照抱着大白菜,左顾右盼。

    突然!

    他看着自己的御床,眼前一亮!

    这地方不错啊!

    睁开眼就能看到,还不怕被人惦记。

    “刘瑾,去叫几个小太监过来,给本太子把这地板撬了!本太子要种白菜!”

第49章 我的白菜长的可好了

    晚朝刚散,操劳了一整天的弘治皇帝松了口气,这几日直隶等地流民的问题解决,让他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路过太子朱厚照的寝宫之事,弘治皇帝停了下来。

    他还记得,太子刚出生的时候,生的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眨眼间,太子也长成了个翩翩少年,而自己却已经渐露老态,当真是时光轮转,教人无奈……

    弘治皇帝默默叹息,然后便向身旁的太监问道:“太子近来如何?”

    这名太监叫薛礼,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宫中大小事都一清二楚,是弘治皇帝的亲信。

    看着太子的寝宫,薛礼面露难色。

    很明显,太子朱厚照正在做何事,他心中一清二楚。

    沉吟了一会儿,薛礼打算实话实说,苦着脸道:“回陛下的话,太子近来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弘治皇帝皱眉,心中顿觉不妙,莫非是太子又弄出了乱子不成?

    薛礼不敢隐瞒,如实道来:“据服侍太子的小太监们说,太子回到寝宫后,不知道为何抱着一颗大白菜死活都不肯放手,还让人在床前挖了个一片地方,说是要种白菜。”

    “胡闹!”

    弘治皇帝沉下脸,冷冷的盯着寝宫:“跟朕进去,朕倒要看看太子又发哪门子的疯!”

    薛礼闻言紧跟而上,落在身后一丈的位置。

    到了寝宫前!

    太监们纷纷行礼。

    “参见陛下!”

    弘治皇帝正生着气,那还顾得上这些太监们,直接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既是太子的寝宫,自然是按照宫殿的规格建造,本来应该是有着符合其身份的华贵之物,只是弘治皇帝不喜奢华,连带着太子的寝宫也颇为寒酸。

    入眼!

    弘治皇帝面色稍缓,太子虽然不争气,喜好武功,但骄奢之风并没有沾上半点。

    而当他走到书坊,看到墙壁上挂着一面黑板,工工整整的抄写了许多文章以后,原本阴沉的脸色彻底烟消云散了。

    “字写的倒是不错。”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随口问道:“太子现在在何处?”

    薛礼紧跟着回道:“应是在房内。”

    “走!”

    弘治皇帝淡淡吐出一个字,便毫不犹豫的向着房内走去。

    然而!

    等弘治皇帝到了朱厚照的房门口的时候,他原本舒缓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房内,除了一张床以外,其余的东西都被搬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个两米方圆的另类棚子。

    原本地上整洁的石板也被撬开,破旧的吓人。

    甚至于,就连地板撬开后,夯实的地面,此刻都被人给“开垦”了一番,说是种田的耕地,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是,太子呢?

    弘治皇帝狐疑了,他四下里一看,却根本没在房内看到朱厚照的身影。

    “薛礼,你不是说太子在房内?人呢!”

    薛礼也愣了,为难的道:“太子应该就在房内啊,怎么会没有呢!”

    就在弘治皇帝二人疑惑的时候,朱厚照撅着屁股从棚子里钻出来了。

    半刻前,朱厚照亲自动手,在房内完成了自己的“杰作”。

    也就是这个微型版的棚子。

    然后,朱厚照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把自己的“劳动成果”也就是那颗白菜,种在了里面。

    巧的是,朱厚照这边刚刚把白菜种下,冷不丁的就听到弘治皇帝的声音,便赶紧钻了出来。

    他一抬头,正好跟弘治皇帝四目相对。

    瞬间,一滴冷汗就顺着朱厚照的额头流了下来,他谄笑道:“父皇、您来了,快看看儿臣种的大白菜,长的可好了。”

    弘治皇帝怒了。

    他双眼含煞,心中无名火起,再瞧见朱厚照那张汗水灰尘混在一块,显得颇为滑稽的脸蛋,气的手都在发抖。

    这还是大明的太子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个精通种地的老农!

    都是拜在杜慎门下,都是无法无天的主,怎么张灏三个小子就越发稳重!而自己的儿子如此混账!

    “逆子!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混账事!灰头土脸,你还是太子吗?逆子!给朕跪下!”

    朱厚照浑身一颤,双腿一屈,直接跪了下来,嘴中还开脱道:“父皇息怒啊,儿臣真的是在种大白菜啊!没做混账事。”

    不说还好,他一说,弘治皇帝更生气了。

    种白菜!!

    听听,这是太子应该做的事吗?

    身为一国少君,不发愤图强,磨砺自身,却去种白菜。

    你就算种白菜也就算了,可你别往寝宫里种啊!

    整个房间内的地板都被你给拆了,你知道这得花多少银子才能恢复吗?

    要知道,大明的皇宫自从弘治皇帝继位来,从来都没有过扩建,或者重修之事,就连平日里上朝用的太和殿漏水,也只是找工匠修缮。

    最重要的是,每次修缮用的都是内帑的银子,而非国库。

    朱厚照把地板都给拆了,回头修补,花的还是弘治皇帝这个做老子的钱。

    他能不怒么!

    “朕的鞭子呢!薛礼,去给朕拿来。”

    薛礼听令,同情的望着朱厚照,转身就出去拿鞭子去了。

    朱厚照张了张嘴,吓的脸都白了。

    “父皇你不能打我啊!儿臣真的是在种大白菜啊,别的事一件也没干啊!”

    弘治皇帝怒极反笑:“好啊,你这逆子还敢狡辩,薛礼,拿十根鞭子!”

    朱厚照快哭了,他明明只是种个白菜啊,平常在宫里也没少做些混账事,欺负小太监,骑马射箭,还把讲师杨廷和的书本烧了,那件不比种白菜严重,以前也就说教说教,不到万不得已不动手,怎么换做今天就完全变了?

    朱厚照想不通,嘴上还在为自己辩解。

    “冤枉啊!父皇不明是非,父皇是昏君!”

    弘治皇帝狞笑着道:“朕看你是翅膀硬了,今天这事就算是闹到你母后哪里,朕也得抽死你!”

    片刻后,薛礼带着鞭子进来了。

    “陛下,鞭子在此!”

    弘治皇帝头也不回的接过鞭子,先是挥了一下,试试手感。

    然后,只听啪啪啪的鞭子声,伴随着朱厚照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种白菜是吧!”

    啪啪啪!

    “拆地板是吧!”

    啪啪啪!

    朱厚照惨叫,屁股青一道白一道的,疼的在房间里乱窜,而弘治皇帝则把门一关,逮到就一阵猛抽。

    “我不服!父皇你是昏君!”

    啪……

    鞭子折断了!

    朱厚照目光中露出激动……

    “昏君是吧!”

    弘治皇帝冷笑,从薛礼手中又拿出了一根鞭子。

    呦呵!

    还敢嘴硬?

    没关系,你继续叫,朕鞭子多!

第50章 朕要找你老师谈谈

    日暮西山,天边云霞渐渐被夜色覆盖。

    太子寝宫内,地上散落着断成两节的鞭子。

    在抽断了两根鞭子后,弘治皇帝也结束了对朱厚照的良好教育,浑身大汗淋漓的坐在椅子上,而朱厚照则跪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抽着冷气。

    疼是真的疼,只不过朱厚照自小顽劣,没少挨抽,日积月累下来,屁股上都长了一层老皮,片刻后痛楚散去,现如今这幅样子,却是做给弘治皇帝看的。

    弘治皇帝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浑身都舒坦了,抽儿子是项体力活,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锻炼身体的方式。

    平日里高坐龙椅上,一坐就是半天,就算是皇帝也遭罪啊。

    没事抽抽太子,还是不错的。

    “太子,朕问你可知错!”

    若是平常,朱厚照还真就乖乖认错了,只是这次,他自认为除了从杜慎哪里偷了一颗白菜外,没犯别的错,更何况刘瑾那厮不可能背叛自己,谁能说他不对?

    所以,他决定抗拒从严。

    “回父皇,儿臣不知。”

    朱厚照抬起头,满脸的倔强,这顿抽不能白挨。

    天真的朱厚照,压根不知道弘治皇帝之所以抽他,根本不是因为种白菜,而是因为拆了地板回头得花钱,心疼不已才动的手。

    弘治皇帝冲朱厚照冷笑,如果不是抽的手都酸了,就冲这句话,少不了又是一顿抽。

    “都快入冬的日子,你跟朕说要种白菜,这难道还不算错么?”

    薛礼等太监还在,他并没有当面说出真正的原因,不然的话别人怎么看他这个当当皇帝的?

    朱厚照不能接受这个理由,气愤的道:“父皇迂腐,冬天里怎么不能种白菜了,不信你自己钻进棚子里看看,儿臣的白菜长得可好了。”

    这次,他倒是学乖了,不敢口称昏君。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道:“胡闹,朕乃一国之君,如何能与你一样灰头土脸。”

    朱厚照气极,争辩道:“父皇就是迂腐,儿臣这就让你看看!”

    说着,朱厚照一咬牙,直接把棚子给拆了。

    弘治皇帝瞪大了眼睛。

    棚子被拆开后,只见在最中间的地上,一颗绿油油的白菜正好好的长着,鲜艳欲滴,白菜并不大,看起来应是刚发苗没多久。

    可这个季节,白菜不应该都已经采摘下来储存起来了么?

    怎么这颗白菜却不一样?

    杜慎种下的这批白菜,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当然和正常种植的白菜不同。

    弘治皇帝好奇了起来,他站起身凑近了过去,仔细观察了起来。

    片刻后。

    他眉头紧皱:“朕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理直气壮,冷着脸把关于蔬菜大棚和白菜的事统统讲了出来,至于弄到劳动成果的过程,则被他含糊带过。

    弘治皇帝听完,思索了起来,若是按照杜慎所说,蔬菜大棚能在冬天种植蔬菜,甚至是小麦,这样一来,岂不是一年三季?

    自古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老百姓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为生之计就是种地,此物若是能推广下去,岂不是利民良计!!

    想到这,弘治皇帝坐不住了,他必须得和杜慎见一面,不然心中难以安稳。

    薛礼却提醒道:“陛下,现在已经宵禁,若是想出宫,起码得等到明日,况且微服私访,不宜过多啊……”

    弘治皇帝冷静下来:“倒是如此,那便明日再做打算。”

    说着,他又看向朱厚照,心里有些愧疚,这顿抽,似乎来的确实冤枉了点。

    不过,弘治皇帝又思索了片刻,脸又阴沉了起来。

    既然杜慎如此重视蔬菜大棚,太子的白菜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得来的手段肯定不光明!

    “罢了!朕今日累了,暂且记下,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你!”

    弘治皇帝黑着脸,挥手就走。

    朱厚照却愣了,刚刚发生了啥?

    他好像啥都没做吧,怎么又成了回头再收拾自己了?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叫苦不已的时候,突然,薛礼又走了进来。

    “太子,陛下让奴婢把这颗白菜带走,说是留在你这不放心,要种进御花园去。”

    说着,薛礼在朱厚照悲愤欲绝的目光中,伸出双手,噗的一声,把那颗绿油油的白菜连土拔了出来。

    “这是本太子的劳动成果啊!”

    朱厚照屈辱的叫道,眼中隐见泪光。

    好不容易顺了颗白菜打算种起来,谁曾向没缘由就挨了顿毒打,打就打吧!临走还把自己的白菜给顺走了。

    究竟谁才是贼啊!

    ……

    次日中午!

    杜慎在书院内教张灏等人数学,连续上了几天的体育课,他也有点吃不消了。

    “数学在生活中经常用到,身为读书人,数学必须得学好,为师前几日教你们背的乘法口诀都背的样了?”

    杜慎一手拿着粉笔,一手按在讲台上的桌子。

    书院虽然暂时还没完全建成,不过教室却已经弄的差不多了。

    出于职业习惯,杜慎在讲台上放了个桌子,而张灏等人则一人一个课桌,如果不是穿着古代的衣服,和他以前带的学生区别不大。

    张灏答道:“回师尊的话,徒儿已经倒背如流。”

    赵秀等人,连带着最小的幺娃也跟着道:“已经都背下来了。”

    杜慎颔首点头,满意的笑道:“不错不错,既然都背下来了,为师今天就教你们如何用竖式计算加减乘除。”

    说着,杜慎在黑板上写下两行数字,然后在下方画了道横线,左侧标记了个乘。

    大明这时候已经了解到阿拉伯数字,故而杜慎便毫无负担的直接拿来用了。

    当然数字归数字,关于算数公式等东西,他还是厚着脸皮换上了大明的名头。

    然后,杜慎便在他们面前演算,道出分别相乘,得出两组数字,进位得出答案的原理。

    张灏等人听得摇头晃脑,关于1到10数字取代汉字的数字,他们已经接受,如今得见竖式计算的方法后,顿觉脑袋里打开了一扇大门。

    数字的便捷和计算方式的现进,在这个时代是领先的,比数筹等办法要现进太多。

    杜慎这边讲完,便列了几道题,让张灏等人练习,自己则擦了擦手,教徒弟这一点,他是真心实意的,不曾有半点藏私。

    将手擦干净,张灏等人也把题都解了出来,当然,对错肯定是都有的。

    杜慎摇着头,这边正准备讲一讲他们做题的错误之处,冷不丁的,他目光一撇,瞧见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却分外干净的中年男子站在教室门口,似乎听了半天课的样子。

第51章 卖相极佳杨廷和

    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杜慎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我曹!这不是弘治皇帝吗?!

    不是都说您老人家勤政,这他娘的三天两头微服私访,您还办事么?

    他不敢怠慢,躬身行礼道:“臣不知陛下到来,有失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听到自家师尊的声音,张灏等人也反应过来了,猛然回头看到弘治皇帝,哪敢落后,也纷纷行礼。

    “无需多礼!”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面色平淡。

    他看着黑板上的竖式算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点头赞许,又看了看做题的张灏等人,心中又苦涩了起来。

    别人家的孩子事拜师,自己家的孩子难道就不是拜师了么?

    都是同一个老师!

    为什么别人家学的都是些高深莫测的,自己家的孩子就只学会了种白菜?

    弘治皇帝幽怨的瞪了一下杜慎,何事朕的儿子才能成才啊!

    后者顿时摸不着头脑,都说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心情不好,也没听说男人还有这回事啊?

    杜慎嘴角一抽,开口问道:“敢问陛下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有用到臣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弘治皇帝背负双手,走了进来。

    边走,他边道:“倒没用到你的地方,朕这次来,只是想找你了解下关于蔬菜大棚的事。”

    杜慎恍然,解释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知陛下想了解哪方面的呢?”

    弘治皇帝没立刻回答,看着黑板,啧啧点头,却又对数学感兴趣了:“杜卿确实有大才,这种算法倒是没有见过!”

    杜慎有些摸不着头脑,答道:“当不起陛下夸赞,臣只不过灵机一动而已。”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的点头,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朕听太子说,那蔬菜大棚除了种大白菜以外,还能种小麦等物,甚至一年三收,可是如此啊!”

    一年三收?

    杜慎倒吸一口冷气,他可不记得说过这种话!

    简易版的蔬菜大棚顶多也就种个菜,至于种小麦?就是把他脑袋砍下来当灯泡,也种不出来啊!

    “陛下有所不知,蔬菜大棚暂时只能用来种蔬菜,而且对品种的要求很高,若是不耐寒,根本种不出来,至于种小麦,更是子虚乌有啊!”

    所谓装逼招雷劈!

    如果是后世的蔬菜大棚,种小麦或者别的谷物,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自己整出来的这个,还是算了吧!

    这个逼,杜老师装不了。

    突然!

    就在杜慎话音刚落,教室外猛地传来了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

    “陛下,看来臣猜的却是对的,蔬菜大棚并没有您想的那般神奇。”

    说完。

    在杜慎惊讶的目光中,又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肤色白净,丰神俊朗,气质也是上上之佳,即使身上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可却让人忍不住将其和公子哥联系在一起。

    他正是杨廷和。

    太子朱厚照近来常来杜家村,另外拜了杜慎为师,他早就想见识一下发明出众多神奇之物的杜慎,究竟是何人,因此这次弘治皇帝微服私访,他请命随行。

    “杨廷和,见过杜兄!”

    不得不说,杨廷和的卖相极为不错!

    杜慎打量了他一眼,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笑意,心里却酸的一批。

    自他来到大明以后,只有两个人让他在某一方面丧失了信心,一是秀才刘全,他自愧不如,但那并不是颜值上的,二就是眼前的杨廷和了。

    长得这么帅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和刘全比啊!

    ……

    杜慎心中恶意满满的想着,表面上却看不出端倪,他双手一拱,便笑道:“见过杨兄。”

    弘治皇帝将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叹气道:“朕来时曾与杨卿聊过蔬菜大棚之事,不曾想杨卿所猜倒是和杜卿所说相同,看来是朕太过贪心了。”

    杜慎摸了摸鼻子,回道:“只是暂时不可能做到,并不代表不能做到。”

    杨廷和摇头道:“谷物生长乃是天数,百姓以天为命,以地为生,如何变?”

    杜慎嘴角一抽,这话他咋听得那么熟悉呢?

    这不是儒家整出来的那套天人合一的东西么,唯心主义要不得啊!

    “谷物生长虽然看天,但也看四季气候,无外乎湿度温度,以及光照土壤,如果能控制其变化,想种何物都行。”

    杜慎淡淡的望了一眼杨廷和,隐约间他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来找事的。

    杨廷和不置可否的点头:“敢问杜兄,若是按你所说,湿度温度等该如何控制呢?”

    弘治皇帝也目露好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杜慎嘴里听到常人无能理解的知识了。

    杜慎耸肩,道:“这个简单,跟我去一趟蔬菜大棚,一见便知。”

    说着,三人便离开了教室,向着蔬菜大棚走去。

    ……

    蔬菜大棚在书院的后边。

    走出约莫三十步的样子,弘治皇帝远远地便瞧见了半亩地大小的蔬菜大棚。

    嗯……

    平平无奇,还有点丑。

    可等打开蔬菜大棚的门,进去以后,弘治皇帝的眼中便充满了惊叹。

    借着灯光,他看到、在整个蔬菜大棚里,横纵排列种着许许多多的大白菜,绿油油的颇为喜人。

    但紧接着,弘治皇帝心里又苦涩了,这蔬菜大棚也有自己儿子出的一份力啊。

    书没见读的多好,这些杂事倒是干的勤快。

    他已经想到,当他百年后,继承皇位的太子朱厚照会是如何的光景了,谈起国事来哑口无言,谈起种地来头头是道?估摸着……

    应该?差不太多吧!

    弘治皇帝苦中做乐,太子喜农也不是坏事,起码比喜好武功强多了!

    杨廷和将蔬菜大棚内的种种尽收眼底,虽然杜慎抢了他的学生,但光论这一点,倒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何控制温度湿度呢?

    他十分好奇!

    杜慎带他们往大棚内走,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水桶。

    水桶里还插着一根草绳,搭在地上,用手一捏,草绳里便沁出水来。

    杜慎指着水桶和草绳道:“此物便是控制湿度的办法。”

    湿度不等同与浇水,植物生长离不开水,但是浇水太多,会使得根系无法牢牢扎根土壤,妨碍起生长。

    因此放个水桶,另外用一根草绳引水,慢慢的挥发在空气中,才会使得湿度增加。

    弘治皇帝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那根草绳,草绳周围的大白菜,叶面上带着淡淡的水汽。

    他又摸了摸水桶,入手更加湿润,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杨卿,看来杜卿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杨廷和点头称赞。

    杜慎则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大棚里,每隔十步就会放着这样一个水桶,以此来控制湿度,如果湿度过高,便会拿走一些,添上茅草,使得湿度降低,温度上升。”

第53章 绿油油的真好看

    半亩方圆的蔬菜大棚,很快就走到了头。

    杜慎也把关于搭建大棚的心得讲了出来,并且告知两人暂时没法解决光照问题,所以小麦等物是没法种植的。

    听他讲完,杨廷和又道:“杜兄有如此大才,为何要种菜呢?”

    对杜慎的才能他是由衷佩服,只不过弄出来蔬菜大棚究竟有何深意,他想不通。

    杜慎老脸一红,答道:“兴趣使然!”

    杨廷和:……

    当然,真正的原因肯定和兴趣搭不上关系。

    杜慎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刚来到大明的时候,在家饿了三天,差点活活饿死,打那以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搞钱!

    收徒弟为的是赚学费,弄粉笔等是为了赚读书人的钱!

    搞蔬菜大棚种白菜,也是为了钱!

    脱离了低俗趣味的杜慎这么真实,有钱才能做事,没钱寸步难行。

    他还想着,等蔬菜大棚成功以后,带动杜家村的乡亲父老们也一块种菜,省的杜家村太穷,回头书院建成,学费都收不了多少。

    咳咳……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体育课上多了,他实在想不到如何发挥几个徒弟的余热,思来想去,就把蔬菜大棚弄出来了。

    弘治皇帝和杨廷和面面相觑,也许这就是大才吧!

    不过!

    弘治皇帝也不是不能理解,种菜确实挺好的,绿油油的多讨人喜欢。

    “杜卿啊,朕其实也挺喜欢大白菜的。”

    弘治皇帝看向杜慎,露出了莫名笑意。

    御花园的大白菜,虽然也是绿油油的,但总归是一颗,看起来太过寂寥啊……

    杜慎眼皮狂跳,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弘治皇帝笑着道:“你这白菜,如何卖?”

    杜慎楞了!

    啥玩意?

    卖?

    杜慎看弘治皇帝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您像是会出钱的主么?

    就算给钱,他敢要么?

    好家伙!

    这是贼啊!

    杜慎苦笑道:“陛下,如今白菜刚生长没多久,只能种在大棚里,若是吃的话,恐怕不行啊。”

    弘治摆手道:“实不相瞒,朕在御花园里也弄了个大棚,正好种在里面。”

    吃白菜,他倒没这个想法,不过听杜慎一提,心中突然有了个念头,近来朕忙于朝政冷落了张皇后,正好带点白菜回去,就说是为她种的,想来定能讨皇后欢心。

    听到弘治皇帝在御花园弄了个大棚,杜慎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没事搞蔬菜大棚?这是有备而来啊!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杜慎眉头一皱,早上的时候他发现蔬菜大棚里有两颗白菜不翼而飞,本以为是徐鹏举和朱厚照顺走了,可这么一听,其中似乎有蹊跷啊!

    难不成是弘治皇帝干的?

    这……

    这也太黑了点吧!

    生活太难了!

    想到这,杜慎欲哭无泪,只好道:“陛下既然喜欢,那臣给您挖上几颗带走吧,至于钱就算了,陛下爱民如子,臣怎敢收钱。”

    弘治皇帝面露微笑:“几颗?我看大棚里少说也有几百颗啊!”

    杜慎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贼,这是狼啊!

    “二十颗!”

    杜慎咬着牙,这些大白菜,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啊!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要是还不满足,他真急眼了!

    弘治皇帝满意了,他本来只想弄个十颗带回去,想不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时。

    杨廷和也面露微笑:“杜兄,白菜确实讨人喜欢……”

    杜慎面无表情:“一颗!多了没有!”

    杨廷和也满意了,他和弘治皇帝亲自动手,嘴角止不住的微笑,挖白菜的时候都是连土带根的挖,那气势如同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若非是杜慎在一旁看着,他甚至怀疑,这一君一臣,能把蔬菜大棚都给挖空了。

    实际上!

    弘治皇帝和杨廷和之所以喜欢白菜,是有原因的。

    白菜自西晋时候就有记载,靠着其营养丰富,令人久吃不厌的特征,它倍受人们喜爱,尤其是许多文人,对其好不赞许。

    而现在又即将入冬,万物皆寂,放眼望去很少能看见点绿意,在这个时期杜慎搞出大白菜,谁不感觉惊讶,谁又不喜欢呢。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冬天种出大白菜,也算是祥瑞了。

    弘治皇帝和杨廷和满意的走了。

    临走,杨廷和还和杜慎知会了一声,言太子之事,商定以后太子每七日轮流到两人之处读书教学。

    可怜的朱厚照压根不知道,自己以后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

    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恍惚间,半个月过去了。

    整个京城一片祥和,书院也在按部就班的建造,原本的流民也安定了下来,他们在书院附近形成了个不小的村落,和杜家村正好接壤,因此也被划进了杜家村里。

    虽说是外来人口,但杜家村民风气淳朴,很快流民们就融入了其中,现如今已不分彼此。

    而秀才刘全则加入了书院当了老师,只是让他不解的是,恩公杜慎先生,非要在老师面前加个语文二字,说是要划分职称一类的。

    并且,杜慎还吩咐自己,一定要把身体练好,说是回头代体育课的时候能用的上。

    他自问:恩公何其大才,自然不会坑人,让做什么做便是。

    因此,他近来狂吃海吃,再加上营养跟上,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健壮,一米八的个头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大部分人最多也就一米七多点,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震撼。

    这一日。

    杜慎带着刘全和张灏到了京城。

    进来受直隶等地粉笔浪潮的兴起,涌入了大批量的粉笔,使得粉笔的价格一跌再跌,甚至连最早一两银子的价格都无法保持。

    这样一来,就导致开采石灰石的流民们,不好过了。

    本身是乡绅富豪的承包商们最为现实,能赚钱他们就肯花钱,但是赚的少了,他们自然就不那么舍得了。

    流民们的工钱在降,吃的东西也开始变差。

    弘治皇帝对此表示不满,但他高坐龙椅之上,乃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去指点承包商们如何做生意吧!

    所以,这件事就落在了杜慎的头上。

    以他现在的名声,处理这件事最为合适,而且也是让弘治皇帝最放心的人。

    到了文具用品店!

    掌柜的见了杜慎等人,赶紧行礼。

    杜慎问道:“现在店里的粉笔作价几何?”

    掌柜的答道:“半贯不到。”

    杜慎叹气,想不到竟然已经跌到这种程度了。

    一两银子等同于一贯,如今却半贯不到,怪不得那些承包商会不舍得花钱了。

    其实按照杜慎的设想,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解决,北方的粉笔市场饱和以后,这个价格还会再跌,但跌不了太多,就会有人出来护盘。

    而后,便会有人想办法把粉笔生意做到南方等地,根本用不着出手。

    但安置妥当流民之后,无人不对弘治皇帝口称圣明,如今见流民们的日子不好过,他当然坐不住了,所以这苦差事,只能落到自己身上。

第54章 隔壁老王真有钱

    差事虽然苦,但该干还是得干。

    粉笔市场就那么大,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势必会导致降价。

    短时间内想要将价格拉起来,使得流民们的生活好过,势必就要开拓新的市场。

    以北方生产力为基础,把粉笔生意做到南方。

    办法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不一样了。

    必须得有个带头人。

    其实杜慎觉得,英国公等人就不错,都是当过一次托的人,经验丰富,再做这种事肯定要娴熟。

    只是有个问题!

    第一次你当托,大家觉得你牛逼,高瞻远瞩,不仅看不出来还会吹捧你。

    但第二次就不一样了,说不准就会有聪明人发现蛛丝马迹,传出去也不好听。

    所以就得有一个地位不低,且贼有钱的大佬带头。

    故而!

    杜慎把主意打在了京城首富王常贵的头上。

    王常贵今年四十出头,早年是关中走出来的,家中良田何止万亩,而且与其关系交好的文臣们也有许多,为富不仁说的就是他。

    王府。

    杜慎带着刘全和赵秀驻步门前。

    扣门后,一名小厮走了出来。

    “几位有何贵干?”

    “在下杜慎,前来拜访王员外,还请通报一番。”

    这些日子,杜慎的名气在京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小厮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连忙进门通报,丝毫不敢怠慢。

    不一会儿的功夫。

    小厮带着一名瘦高的管家走了过来。

    管家对杜慎行礼,道:“我家老爷有请,杜慎先生请跟小人来。”

    杜慎笑着点头,带着刘全和赵秀就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王常贵号称京城首富,不是浪得虚名的,占地面积之广,和英国府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且,府内有假山有流水,亭台楼阁皆坐落其内,甚至还有座树林在其中,好不气派。

    很快,管家就引杜慎等人到了一处凉亭内,王常贵便坐在放置的石凳上,石桌上还放着茶具,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不知杜慎先生到此,所为何事啊……”

    王常贵品着茶,招手让杜慎等人坐下,把姿态摆的很高。

    “却是有桩生意想要和员外谈谈。”

    杜慎颔首点头,便坐了下来。

    赵秀见此,眉头微皱,他是忻城伯的儿子,身份尊贵,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托大。

    只是自家师尊都没在意,他这个当徒弟的也不好插嘴。

    而刘全则一声不吭,稳稳站在杜慎身后。

    王常贵撇了一眼杜慎,好奇的问道:“是何生意,说来听听。”

    若是他人找王常贵谈生意,恐怕早就被轰出去了,但既然是颇有盛名的杜慎,却是得好好听听。

    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少。

    杜慎淡淡回道:“自然是粉笔生意。”

    王常贵眉头一皱,有些扫兴:“粉笔生意?实不相瞒,直隶等地也有本人承包的山地,起初这生意确实赚钱,但现在已经有了颓势,若是要谈粉笔生意的话……”

    他把话音拉的很长,虽然没有说明,但其中的意味却很明显。

    杜慎摇头道:“王员外觉得粉笔生意已经不行了,实则不然,粉笔的市场现如今只在北方,但若是放到南方,那又不一样了,南方好文风,市场起码比北方大一倍。”

    王常贵有些意动,但秉承无利不起早的理念,他还是追问:“开拓新市场没那么简单,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这个钱谁出?”

    杜慎嘴角一抽,还用想么?

    当然是你出啊!

    但他嘴上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接:“前期投入是肯定的,不过作为第一个摘桃子的人,收获肯定也是最大。”

    王常贵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虽然称不上老奸巨猾,但也不会轻易被忽悠。

    当下,他淡淡摇头道:“先生描绘的让人心动,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恐怕不能合作这项生意了。”

    王常贵心里很清楚,如果要自己出钱的话,首先就得打通南北的市场,运送粉笔的路线得规划好,不管是走水路或者旱路,前后打点所花费的银子都不可能少了。

    更何况,南方的乡绅富豪如此之多,江南鱼米之乡的说法可不是白来的。

    那地方的商人一个比一个会赚钱,想要在他们的地盘捞钱,又是一桩麻烦事。

    杜慎见此,还想再费口舌说动对方,可王常贵的态度却十分冷硬,毫不客气的一挥手,便淡淡吐出了“送客”二字。

    可以说是非常看不起人了。

    行吧!

    杜慎拱手:“告辞!”

    王常贵点头:“不送。”

    ……

    离开王府后!

    赵秀越想越气,与自家师尊并肩而行,问道:“师尊,莫非就这么算了么?那王常贵也太不识好歹了。”

    杜慎撇了他一眼,摇头道:“你能咋样?人家那么有钱,端着架子谁能说个不么?”

    赵秀怒道:“且让徒儿找我爹给他安排个莫须有的罪名,抓进牢里整治一番再说。”

    别看赵秀在杜慎面前表现的乖巧,但他可是从小就立志从事游侠这项毫无前途的职业,骨子里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惹他不爽那还得了?

    “胡闹!为师一生行事,光明正大,你既然拜在我门下,如何能生出这种念头!”

    杜慎嘴角狂抽,直接训斥。

    一句话没谈妥,就要把人家往死里整!

    这也太魔鬼了吧!

    怎么就不能向你大师兄张灏学学,看看人家现在多沉稳。

    就算要搞,也不能明着来啊!

    赵秀低下头,口称知错,却是不敢再提这种办法了。

    这时,刘全突然说话了:“恩公,京城内有钱有势的人家倒是不少,咱们要不要再去上门游说一番?”

    杜慎瞪了他一眼:“不要叫恩公,叫校长。”

    刘全苦笑,只好把称呼换了一遍。

    游说别家开拓南方市场,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京城内比王常贵有钱的不是没有,但那些人都不是简单的货色,背景很大,都是些闷声发大财的主,而且名气不显,不合适。

    又有钱又有势的,满打满算也就只有王常贵了。

    杜慎思忖片刻,眼前猛地一亮。

    有了!

    “王常贵有儿子没?”

    “有一子,名为王贵,今年应该十八了吧!”

    刘全说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家校长为何突然问这个。

    呦老王,你儿子年纪不大啊!

    杜慎笑了!

    老子不好忽悠,儿子总能忽悠住吧!

    别看王贵现在还是你王常贵的儿子,但下一秒,他说不定就是我的徒弟了。

    所谓一日拜师终身为父,自己就是王贵另一个爹啊!

    想到这,杜慎直接问道:“那王贵品性如何?他爹那么有钱,肯定也是个纨绔子弟吧!”

    然而,令杜慎没想到的是,刘全却摇头道:“回校长的话,并没听说王贵有纨绔之风,反而听到的都是夸赞,其人似乎品性上佳,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陋习,而且勤读好学,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啊!”

    杜慎愣了!

    啥玩意!

    他爹那么有钱,他居然不是纨绔?

    不溜鸟玩女人,也不欺男霸女?

    身为富二代,你还办事么?

    品行出彩,又勤读好学,自己收人家当徒弟,顶多也就是锦上添花,这王常贵会念得自己的好么?

    不能啊!

    杜慎神色愤郁,这种风气必须得掐灭,身为一名有着高尚节操,情怀远大的人民教师,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必须带王贵走上“正途”!

    不然这孩子就废了啊!

第55章 王贵,你另一个爹来了!

    入夜,京城,俏江南!

    周围人来人往,无不穿着华贵,仔细看,还有许多穿着儒杉的读书人迈步而进。

    杜慎带着赵秀和刘全站在门口,望着三层楼高的俏江南,听着其中传来的悠扬琴声,隐约间能看到男女在其中对饮成杯。

    很显然,这是一家青楼!

    咳咳……

    当然,俏江南是正经的那种!

    提起青楼,可能大部分都会和嫖联系到一块,实际上大部分青楼也确实是做皮肉生意的,不过少数比较高档的青楼,却不一样。

    比如说俏江南,就是比较高档的,里面的姑娘都多才多艺,说话也好听,很是讨人喜欢,并且极有文采。

    许多读书人都会到此喝喝花酒,和姑娘们吟诗作对,并且引以为豪。

    “老刘啊,你确定打听清楚,那王贵真的在俏江南?”

    刘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打听清楚了,王贵此子颇有才名,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俏江南坐一会儿,和里面的花魁探讨诗词。”

    赵秀也跟着道:“徒儿虽然没来过这里,也听人说过俏江南,名气极大,许多读书人都会来此喝花酒,王贵既然颇有盛名,就不会错过。”

    杜慎赞许的看着赵秀。

    秀元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格身自爱还是能做到的。

    哎!

    大徒弟张灏这一点就没做好,没拜师前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也不知道节制。

    果然还是秀元和自己最像啊!

    这么想着,杜慎看朝夕的目光都慈爱了许多:“走!为师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赵秀面色平淡,他听自家师尊的。

    刘全神色激动,身为秀才没领略过花酒的滋味,妄为读书人啊。

    ……

    进了俏江南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女的都五官端正,分外柔美,男的则文质彬彬,似乎比女人还矜持。

    迎面,一个打扮的颇为开放的老鸨走了过来。

    刘全身高马大,老鸨入眼就看到了他,巧笑嫣然道:“几位公子看着有点面生,不知可有预定呀?”

    刘全哪儿来过这种地方,老脸一红,正要回答,赵秀却冷冷一句话,打断了他!

    “没有!”

    语气之冷硬,让女人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起来。

    杜慎以袖掩面,哪有这么跟女人说话的,这也太刚了吧!

    他赶紧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姑娘可知王贵在何处?”

    老鸨恢复了笑意,回道:“原来是王公子的朋友,他正在二楼听曲呢。”

    杜慎谢过老鸨,拔腿就向着二楼赶去。

    二楼显然比一楼要高级点,一个个的读书人都正襟危坐,静静听着垂帘后的一名女子弹着的曲子,看样子她就是花魁了。

    杜慎没有听曲儿的兴趣,他来回扫视,很快便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一名穿着华贵,面容白皙的翩翩少年郎。

    “此子就是王贵。”

    刘全跟在他身后提醒。

    杜慎了然,开始琢磨起了如何把王贵带上“正途”了。

    首先,这是个别人家的孩子,知书达理,还颇有文采,没有不良嗜好,看样子也是个自爱的人。

    嗯……

    得帮他一把啊!

    这时,曲毕。

    书生们纷纷摇头晃脑的夸赞曲音之美好,感叹弹曲花魁的才华,坐在角落里的王贵也目露欣赏。

    “今日的曲子便到此,小女子近来做了首诗,希望诸位不吝赐教。”

    声音如明珠落地,清脆动人。

    一时间,二楼的书生们,除了杜慎三人外,无不拍手叫好。

    很快,那名花魁便道出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有书生拍手叫好:“好诗!姑娘才华当真让人叹服,才女也!”

    也有人出言作诗,想要博得美人欢心。

    只可惜他们做的诗,却是差了几分,反而引起许多书生的嘲笑。

    杜慎一直在打量着王贵,琢磨着如何带自己未来的徒弟走上正途,见到王贵突然站起来,口中也道出一首诗,心中微微一动。

    王贵的文采不错,一首诗道尽,许多人也跟着鼓掌了起来。

    “这就是王贵王公子吧,文采果然非凡。”

    “王公子这个年纪作出来的诗,让我等自愧不如也。”

    那名花魁的皓眸中,也露出了异彩,引得王贵脸色激动的通红。

    杜慎却笑了。

    小伙子,早恋要不得……

    看来想要把王贵带回正途,得从这方面下手啊!

    想到这,杜慎有了主意,他让赵秀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为师这里有首诗,你等会儿念出来,然后你就这样……”

    虽然还没有拜师,但杜慎已经厚着脸皮,权当王贵是自己徒弟了。

    赵秀听完,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后!

    他面色平淡的站了起来,将双手背负身后,语气不屑的道:“这点才能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简直不知所谓。”

    此话一出,众人皆静。

    王贵脸色难堪,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法发火。

    “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下,何为真正的好诗!”

    说着,赵秀傲然而立,淡淡开口: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本来,在座的各位对赵秀的狂妄心生愤怒,可当赵秀念出这首诗词以后,顿时鸦雀无声了。

    片刻后,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响了起来。

    “好!”

    “太妙了,这才是真正的好诗啊!”

    就连那花魁也侧目不以,为赵秀的才华所折服,眼中的异样,分外明显,她直接出言相邀:“若是公子有意的话,到楼上小叙片刻如何?”

    王贵惨笑一声,其实他经常来捧这名花魁的场,但对方从来却没有提出邀请过,如今没想到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人,就夺得了对方的欢心。

    这就是女人么?

    呵……

    对此,赵秀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没兴趣!”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说之前花魁相邀,给王贵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那现在赵秀的拒绝,就让他彻底怀疑人生了。

    王贵无颜留在俏江南,羞愧到掩面弃走。

    ……

    片刻后!

    王贵出现在了一家酒铺,独自狂饮,神色中充满了悲戚。

    杜慎等人站在酒铺外,将王贵的表现看在眼里。

    赵秀问道:“师尊,接下来怎么办?”

    杜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接下来不用你露面,到刘全上了。”

    王贵这种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一时的挫折,没法让对方走上正途,力度还得加大啊!

第56章 灵魂拷问你怕不怕?

    酒铺里。

    王贵喝着酒,呛得脸色通红。

    论出身,他是京城首富王常贵的独子,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走到哪里都有人吹捧,但他把钱财从来都看的很淡,品德甚佳。

    论学识,他自认为饱读诗书,而且小小年纪就颇有才气,谁见了不羡慕。

    可为什么……

    自己暗生情愫的女人就因为一句诗,转头对另外一个少年暗送秋波。

    “这究竟是为什么!”

    王贵悲愤,就连入口之酒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就在他感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的时候,突然,在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小伙子,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贵一怔,醉眼蒙蒙的回头看了过去。

    嘶……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穿着儒杉的壮汉正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

    他不是别人,正是刘全。

    王贵晃了晃脑袋,没忘记起身行礼,醉醺醺的问道:“阁下是谁?”

    刘全咧嘴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问题,我能给你答案!”

    不说还好。

    一说,王贵心里更苦了,他面露悲哀的说道:“你能给我什么答案?我爱慕的女人,竟然……呵,这究竟是为什么!”

    刘全低声嘿笑:“当然是因为小伙子你不行啊!”

    王贵不忿,追问道:“我乃首富之子,文采斐然,有何不行?”

    刘全啧啧摇头,不屑的道:“看来小伙子你没认清自己啊……”

    什么意思?

    认清自己……

    王贵生气了,怒道:“阁下为何狂言!”

    刘全更不屑了,昂着头,斜视他,就连声音都透露着鄙夷:“你王贵虽然身为首富之字,有点文采,可这又能如何呢?”

    “若是没有你爹的偌大家业,你以为你真能有现在这番姿态?”

    王贵双拳紧握,眼中有着愤怒。

    然而。

    刘全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嗤笑一声道:“你有理想吗?你有追求吗?”

    王贵呵斥:“我辈读书人,胸有浩然正气,抱负难平,如何言无!”

    刘全摇头,似乎在惋惜:“不!你没有!”

    说着,他又道:“别看你似乎人模人样,但实际上呢?你有啥?你离开你爹你还是个啥?”

    “你爹的家业是你爹的,和你关系很大吗?你这样的小伙子我家校……啊不,是我见的多了。”

    王贵喝了太多酒,脑袋转不过来,蒙了。

    刘全不等他反应过来,将杜慎吩咐的那些话,统统劈头盖脸的讲了出来。

    他指着王贵,豪不留情的呵呵冷笑道:“小伙子,你这辈子已经废了啊,你说说你除了继承你爹、那几万亩年年丰收的良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能每天都换着睡的房子以外,你还有啥?你还是个啥!”

    说完,刘全用看废物的眼神看着王贵,神色也充满了惋惜。

    甚至……

    他还缓缓地摇着头,唉声叹气。

    王贵愣了,他拍了拍脑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仔细一想,却又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废了?

    王贵咬着牙,反驳道:“不可能!我怎会如此,我还有文采,就算离开我爹,我也能施展抱负,我绝不是废人。”

    刘全眼睛一眯,叹着气:“那你的女人呢?”

    王贵脸都白了……

    “唉,想不到小伙子,你连女人都没有啊……”

    “胡说,我……我有……”

    “哦?”刘全斜视着他:“你真的有吗?”

    王贵嘴唇几次欲要张开承认,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刘全带着深意,拉长了声音道:“看来是单相思啊!”

    王贵忍不住了:“是又怎样!”

    “小伙子别生气。”刘全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其实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独自饮酒模样实在让人可怜,所以才过来和你说道说道,实不相瞒,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出生在富豪之家啊!”

    此话半真半假,刘全确实出身在富贵之家,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遭逢洪灾成了流民。

    当然,就算是没遇到后来的事,他家也比不上王贵。

    但架不住王贵喝醉了啊!

    人一喝醉,脑子就不太清楚,再加上刘全真情流露,让他不得不信。

    王贵看着人高马大的刘全,悲伤的问道:“阁下也曾被喜欢的女人伤透了心?”

    刘全同样适时露出悲意:“不错,确实被女人伤过,而且伤的很深,从那以后我就看透了,女人如衣服,大丈夫生与事,就应该溜鸟打架玩女人,人生苦短即使行乐才是正道!”

    王贵心中动摇,但秉承的教育却让他问道:“男儿生与世,不应该施以抱负吗?阁下说的分明是纨绔之风啊!”

    刘全摇头道:“这你就看不透了,实现抱负那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你我这种富豪之子,就算做的再好,别人也会将你和父辈基业联系在一起,逢人就说你离了你爹你还有啥,你说是不是。”

    这一点,王贵是认同的!

    他自小就展现了聪慧,可却经常有人说他靠爹,所以他才如此严格的要求自己。

    王贵点头:“阁下说的对。”

    刘全淡笑:“既然你也觉得对,那为何还要努力呢?”

    是啊!

    为何还要努力呢?

    王贵彻底动摇了。

    刘全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道:“小伙子,明天会更好,重新做人吧!努力是没有用的,能躺着就千万别站着,躺是一时爽,一直躺一直爽啊!”

    王贵重重的点头,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已经醉态尽显。

    溜鸟打架玩女人!

    好!

    我王贵记住了。

    “对了,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刘全报之淡笑,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相逢何必曾相识,有缘再会吧,小伙子!”

    他步子迈的很大,走的也很快。

    没办法,他怕啊!

    说名字那不是就完犊子了。

    自家校长可是说了,这是他内定的徒弟,趁着现在喝的昏昏沉沉,还不赶紧走,万一回头见面记起来自己,那多尴尬!

    ……

    酒铺外。

    杜慎和赵秀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见刘全出来,杜慎目露热切。

    “事情办的如何?”

    “校长放心,吩咐的话都说给那王贵听了,一字都不差。”

    杜慎满意点头,心里都笑开花了。

    何为因材施教?

    这就是啊!

    想必经此过后,王贵定能迷途知返,走上正途。

    哎,自己果然是个有着高尚节操的人民教师,大明花朵的辛勤园丁啊。

    这时,赵秀道:“师尊,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杜慎神秘一笑,轻轻吐出一个字:“等!”

第57章 脱胎换骨的王大少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

    王府。

    看门的小厮被一阵踹门声吵醒。

    他极为愤怒的打开门,怒道:“谁啊……敢来王府放肆。”

    下一秒,他傻眼了。

    只见踹门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家老爷的独子王贵。

    平日里少爷回家,都是小声敲门,生怕吵到别人。

    怎么今日改用脚踹的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今天少爷似乎有点不对劲,以往温和的脸上,似乎有些纨绔的意味。

    嗯……

    肯定是错觉。

    怎能把少爷和纨绔想到一块呢……

    呸!

    该打!

    小厮想到这,闻到王贵身上的酒气,赔笑道:“少爷您回来了,想必又是在俏江南过的夜吧?”

    自家少爷京城去俏江南,偶尔会留下来过夜,因此他并不奇怪。

    王贵听到小厮的话,顿时被戳到痛楚,正要开头,他眉头一皱,思忖着,既然决定重新做人,那说话方式和习惯都得改一改,不然不够彻底。

    随即,他恶狠狠的道:“狗奴才,以后谁要是再在本少爷面前提俏江南三个字,本少爷就把他皮扒了!”

    话音落地,他直接一脚踹在小厮的屁股上。

    “看着就碍眼,给本少爷滚!”

    小厮捂着屁股,不敢置信的目光,像是第一天见到王贵似得。

    他怎么都想不通,今天少爷这究竟是怎么了?从说话到行为举止,完全变了个人一样,难不成是酒喝多了冲坏了脑子!患了失心疯了不成!

    小厮想到这,一咬牙拔腿就走,他得去找老爷王常贵,赶紧寻名医给少爷治病啊!

    然而……

    这小厮怎会知道,他家少爷根本不是失心疯,而是经过刘全的灵魂拷问,彻底大彻大悟,决心做点身为首富之子该做的事了。

    ……

    很快。

    整个王府鸡飞狗跳,王贵看谁不爽,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看到漂亮的丫鬟,也鼓起勇气上手就摸。

    别说……

    还挺爽!

    王贵更没一点心理负担了,昨天那位老哥说的太对了。

    人生就应该这么活啊!

    什么功名抱负,去他妈的吧。

    本少爷要重新做人,当个纨绔!

    他这么一闹,整个王府的人都怀疑人生了,不约而同的哀叹,王少爷肯定是失心疯了,这是病,得治啊。

    房间里。

    王贵被几个家丁按住,一个胡子都花白的大夫,正在检查他的“病情。”

    这大夫姓胡,行医二十多年来,治好的病人少说也有八百,至于治不好的嘛……

    咳咳,那就多了去了。

    胡大夫先是给王贵把脉,然后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良久叹息一声。

    “确实是失心疯,没救了!”

    站在旁边许久的王常贵愁的头都大了,听到胡大夫的话,哪里还坐得住,赶忙问道:“胡大夫,我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大夫回道:“令公子一向安好,却突然生出这种变故,以老夫之见,兴许是受到了超乎寻常的打击,不然何以至此。”

    边说,他边唉声叹气,似乎在感叹风评甚佳的王公子落得这个下场,让人不禁惋惜。

    “天杀的,我儿这可怎么办啊!”

    王常贵痛苦万分,虽然他为人刻薄,但对独子却是百般疼爱,视为此生之寄托,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胡大夫安慰道:“王员外不要太过伤心,说不定令公子的失心疯只是暂时的,有朝一日能恢复如初。”

    话刚说完。

    被按住的王贵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王常贵道:“爹,你别听这狗大夫的,孩儿没病,孩儿好着呢!”

    兴许是被按住难受,王贵怒视家丁。

    “给本少爷松开,不然本少爷扒了你们的皮。”

    王常贵哪舍得独子被这么对待,之所以这样,也只是因为方便行医,赶紧命令家丁放开。

    家丁们不敢怠慢,立马松手退下。

    王贵舒展了一下身子,又看向了胡大夫,这狗大夫刚刚说啥?

    失心疯?

    没救了?

    “滚尼玛的吧!”

    王贵被放开后,毫不犹豫的直接踹了胡大夫一脚。

    “沽名钓誉的狗大夫,还说本少爷失心疯了,本少爷好着呢!以后再敢出现在本少爷面前,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语气嚣张,行为举止是一等一的纨绔,家丁们都看傻眼了。

    这时,王贵的生母也走了进来,她一看到王贵的纨绔劲,眼眶都红了,流出两行泪水。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王氏抱住他,泪眼婆娑的口呼可怜,让人听着心都碎了。

    王贵心里也一颤,几乎就要迷途知返了。

    但他一想到昨日哪位和自己处境相同的“前辈”,一咬牙,硬是从王氏怀里挣脱了出来。

    “爹,给我点银子花花!”

    王贵趾高气昂的抬起头,伸出了右手。

    他是做过功课的,但凡是富家子弟,就没有一个不败家的,很少有“走上歧路”的败类。

    想到自己之前也是这种“败类”,王贵要钱的姿态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我儿,你要银子作甚?”

    王常贵怪异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隐约有了个不妙的想法。

    “当然是花啊!爹你是不是傻,要钱不花能干啥?”

    王贵不屑:“赶紧的,先给我十万两花花,我要去溜鸟打架玩女人。”

    啥玩意!

    王常贵懵逼了,他没听错吧,自己儿子说要溜鸟打架玩女人?

    “逆子,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可是我王家独苗,怎能学那纨绔之事!”

    王贵鄙夷的望了自己老爹一眼。

    “爹,你老了,一辈子赚了那么多钱却不舍得花,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精彩,儿子我替你去见识见识,有什么不好!”

    说着,他又摇头道:“算了,想来你这么抠,肯定不愿意给我钱!”

    边说,王贵边连那身带着酒气的衣服都懒得换,直接拔腿就走。

    “给我拦住少爷!”

    王常贵见此,哪敢让“失心疯”的独子出门,看这逆子的样子,分明是要出去惹事啊!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王贵却不屑一顾,指着自己脑袋道:“来来来,碰我一下试试,谁敢碰我等我爹百年以后,我就弄死谁!”

    谁敢动?

    谁能动?

    这一刻。

    不管是王贵他爹还是胡大夫和一众家丁,纷纷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还是人话吗?

    好好的王少爷就因为失心疯,成了这幅模样。

    作孽啊……

    待王贵离开后,他爹王常贵急的脸都白了,猛地一跺脚,咬牙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少爷,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第58章 当!就完事了

    自古以来,纵观风云变幻,人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坏人变好,不一定会拼命做好事。

    但好人变坏却一定会做尽坏事。

    而比后者更可怕,就是饱读诗书的好人变坏,他们的战斗力才是最强的。

    现如今的王贵,虽然谈不上坏,却也大差不差。

    他深刻的记得昨日那名前辈的话,溜鸟打架玩女人,身为纨绔的快乐不就是这样?

    只是,王贵掂量了下自己,却发现似乎不能全部套用。

    要说溜鸟……

    他低头看了看,有点难为情。

    可是、打架?

    自己这幅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刘全那样,生的人高马大,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

    至于玩女人?

    嗯……

    还可以。

    女人最多的地方,不外乎青楼之所。

    但去那地方要钱的,但王贵身上的银子本就不多,昨日又大醉一场,已然所剩无几,并且他爹王常贵也不曾给银子,总不至于去偷吧?!

    那也太下作了。

    王公子自问要做纨绔,哪有当贼的道理。

    只是正所谓没钱难办事。

    该怎么办才好呢?

    王贵思忖片刻后,猛地一拍手,他有办法了。

    当就完事了!

    ……

    半个时辰后。

    京城最大的许记当铺。

    王贵拍了拍背着鼓鼓的腰间,满意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得意洋洋,丝毫不加掩饰。

    老爹啊老爹,你太小看孩儿了。

    不给钱是吧!

    孩儿还能被难住不成?

    这时候,蹲在当铺外的乞丐瞧见了他,纷纷围了上来,眼神中充满了热切。

    他们认得王贵,以往这位京城风评甚佳的王家大少,那叫一个品德端正,心地又善良,每次见到有人行乞,丝毫不会吝啬施舍。

    甚至还有一些乞丐得知王贵的踪迹,还吆五喝六的喊上许多同行,不掏空王贵的腰包誓不罢休。

    然而……

    那是以往!

    现在的王贵已经走上正途了,他只是撇了一眼这些行乞的乞丐,眼中就闪过了不屑。

    “哪来的穷酸臭乞丐,看着真让人恶心,也敢在本少爷面前放肆!”

    说话间,语气毫不客气,纨绔恶少的气势展露无遗。

    乞丐们都懵逼了。

    他说啥?

    穷酸臭乞丐?

    恶心?

    这还是乐善好施的王少爷王贵吗?

    乞丐们认真的打量王贵,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管他呢,要就对了。

    “王公子,你行行好,我三天都没吃饭了。”

    “王少爷您赏点银子吧,我等行乞不容易啊。”

    王贵嗤笑一声,真当他王少爷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赶紧滚!本少爷没钱!”

    说着,王贵直接一脚踹了出去,将凑的最近,叫的最欢的那名乞丐踹的是四脚朝天。

    临走,他还呸了一口唾沫。

    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当乞丐!

    贱骨头!

    呸!

    本少爷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乞丐们一哄而散,再也不敢提行乞之事,甚至还有的指天怒骂,数落着王贵的恶行,根本就不配言善。

    对此,王贵不屑一顾,大摇大摆的向着青楼而去。

    而待他离开后,王家的家丁们纷纷赶了过来,直奔许记当铺而去。

    在得知了王贵究竟当了多少东西以后,他们也都懵逼了。

    “不行,得赶紧通知老爷,少爷他犯大错了!”

    ……

    王家。

    王常贵听完家丁们的话,气的脸都黑了。

    “你们说这逆子把京城郊外的一千亩良田全都低价典当了出去?”

    “还有一家酒楼也被他给抵押给了人家?”

    家丁们哭丧着脸道:“还不止呢,少爷把咱们王家的祖宅都折出去了!”

    “什么?祖宅都被当了?”

    王常贵听到这话,顿时怒火攻心,这逆子怎么敢!怎么敢啊!

    这时候,又有呼声从外面传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他疯了啊!”

    一名家丁慌不择路的冲了进来,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光着一只脚,鞋子都跑丢了。

    王常贵忍住胸中怒意,大声吼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家丁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少爷……少爷他……”

    王常贵一拍桌子,咬牙道:“这逆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家丁喘了口气回道:“回老爷,少爷……少爷他到了怡红院,把典当来的钱,全都撒了出去,把整个怡红院都包了下来,说是为了庆祝自己迷途知返,幡然醒悟啊!”

    “什么?”

    王常贵原本气的发黑的脸,猛地变得涨红,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不好、老爷被气昏了,快掐人中啊。”

    片刻后……

    王常贵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逆子!

    “逆子啊!”他看了看围上来的家丁,挣扎着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少爷给我抓回来,那青楼是何等腌臜之地,万一让他染上了花柳,我老王家如何开枝散叶!”

    家丁们哪敢多言,拔腿就冲了出去。

    原地,王常贵双手颤抖,端起了一杯茶,想要送到嘴边,却全都抖在了衣服上,形成巴掌大的水渍。

    作孽啊……

    我王常贵自问虽然刻薄了点,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是堂堂正正,没干过什么坏事。

    怎么到了晚年,却要遭逢这种变故。

    好不容易生养出的独子,眼看着就要成才了,可谁曾想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犯了失心疯。

    难道是老天妒我不成?

    “来人!”

    王常贵低声怒吼!

    “老爷有何吩咐?”

    王常贵咬着牙,恶狠狠的道:“给我放出消息,广聘京中名医,谁要是能治好少爷的病,就是我王家的大恩人,我王常贵没齿难忘,不管是何种要求,我王常贵都一应满足!”

    “是,老爷,我等这就去做。”

    很快。

    王府的家丁就将自家老爷的原话放了出去,一时间京中自恃有几手医术的大夫们,纷纷动起了念头,不约而同的向着王府赶来。

    而另一边。

    杜慎,赵秀,刘全也赶到了王府门口。

    看着偌大的王府,刘全脸色怪异:“校长,咱们真的要进去吗?万一被人认出来,说不定咱们都走不出王府啊……”

    讲真的,他有点慌。

    王贵现在可是京城新起的又一大祸害,而他就是出力最多的那个。

    这刚坑完人家儿子,还要进去见人家亲爹,总感觉有点奇怪。

    二徒弟赵秀丝毫不惧:“刘老师,不碍事,你就在外面等着,我陪师尊进去,我倒要看看那个不开眼的敢动我师尊一根毫毛!”

    杜慎翻了个白眼,刘全肯定是不能带的,但带二徒弟赵秀去,那比带刘全的危险性还大……

    天知道赵秀的战斗力有多强,一言不合就要弄死人家。

    真把事情搞砸了,弘治皇帝那边都不好交差。

    想到这,杜慎摆手道:“不必!有你们在反而不好办,这种事,本校长孤身一人足矣!”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抬头挺胸,目露傲然之色,阔步走进了王府的大门。

第59章 退后,杜老师要装逼了

    王贵现在很不爽。

    凭本事当来的银子,凭什么要被收回去?

    收就收吧!

    可为啥自己包下了整个青楼,连碰都没碰,就被人绑了回来。

    并且,眼前一堆大夫围着自己转来转去,这又是什么情况?

    “放开本少爷,本少爷没疯!都给我放开!”

    王贵被绑在椅子上,大声呼喊,脸上写满了不服。

    在他的身后,王常贵坐在太师椅上,额头还敷着一块湿毛巾,气的浑身发抖。

    讲真的!

    他很想揍死这个逆子,可到底是自己一脉单传,从小到大都宝贵到不得了的独苗,平日里骂都不舍得骂一句,真要动手,他狠不下心。

    都是那该死的失心疯!

    作孽啊……

    王常贵悲愤不以,一挥手,道:“各位大夫请放手施为,只要能治好我儿,我王常贵许诺的,一字都不会错。”

    大夫们含笑点头,听到王常贵亲口承认,他们就放心了。

    然而王少爷的“失心疯”哪能是他们能治得好的,许多大夫轮番上阵,脉也把了,药也喝了,却根本没一点作用。

    “让老夫来!”

    这时,一名年长的大夫主动请缨,挽起袖子走到了王贵面前,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了。

    “王少爷你别怕,老夫会治好你地失心疯的!”

    王贵瞪眼:“狗大夫……你才失心疯,呸!”

    一口唾沫,直接喷在了这名大夫的脸上。

    老大夫擦了擦脸,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变:“果然是失心疯,王少爷你受苦了,老夫这就用银针帮你治治。”

    说完,他直接从医囊里拿出一套银针,先是抽出一根两指长,细若牛毛的银针,然后比了比王贵,脸上却露出了犹豫。

    这狗大夫想干吗?

    王贵瞪大了眼睛,他该不会是想要用针扎本少爷吧?

    “王少爷别怕,老夫不打算用此针!”老大夫面含微笑,把那根银针放了回去,然后在王贵惊恐的目光中抽出了一根更粗的。

    “这一根就不错!”

    老大夫拎起那根加大号的银针,放在蜡烛上烧了下,然后便对着王贵的脑袋扎了过去。

    王贵脸都白了!

    “爹!爹你救我啊!我真的没病,这狗大夫是庸医啊!孩儿会死的!真的会死人的!”

    王贵吓得疯狂晃动脑袋,扯起嗓子拼了命的向自己亲爹哭嚎。

    那位前辈怎么没说,回归正途会出人命啊……

    王常贵眼中闪过不忍,看着那根加大号的银针,眼皮狂跳,这他娘的能不能治好自己儿子的失心疯不知道,但照着脑袋一针下去,人肯定是不傻也残。

    “等等!”

    王常贵赶紧出声阻止:“此法不妥,万一伤到我儿子的脑子怎么办?换人!”

    老大夫面露遗憾,叹了口气,极为不舍的将那根银针收起退了下去。

    另一名年轻的大夫站了出来,他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手里还拎着个用黑布蒙着的笼子。

    他凑在王贵的面前,笑着道:“王少爷莫怕,本大夫不会用针扎你的。”

    “你说话当真?”

    王贵是真的怕了,面前的这些大夫在他眼中,形同魔鬼。

    这名大夫点头笑道:“当真,本大夫行医多年,从不说谎,王少爷且闭上眼,静等片刻就好。”

    王贵将信将疑,被刚刚那名老大夫的加大号银针一吓,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可接下来,这名大夫拿出来的东西,却让他崩溃了。

    只见这名大夫将拎着的笼子黑布掀开,里面居然放着蛇、蟾蜍、蜘蛛、蜈蚣、蝎子。

    而且个头还都贼大,蛇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蟾蜍背部满是恶心的疙瘩,蜘蛛颜色发红,快有巴掌那么大,蝎子的尾部也闪烁着剧毒的黑光。

    至于那蜈蚣就厉害了。

    它居然霸占了笼子一半的空间,其余毒物根本不敢靠前。

    “呵呵,依我看来,王少爷的失心疯非常严重,想要治好用寻常方法根本行不通,只能以毒攻毒,所以我特意带来了五种毒物,只要咬上一咬,定能教少爷药到病除。”

    说着,这名大夫就要动手。

    王贵崩溃了……

    自己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失心疯,居然听信了哪位前辈的话,好好的读书人不做,非要做纨绔!

    若非如此,怎会被这群庸医折磨!

    这哪是要治病,明明是要杀他啊……

    这时、一个不屑的笑声响了起来。

    “一群庸医,也配谈治病,真叫人笑掉大牙。”

    听到这话,不管是一众大夫还是王常贵等人,纷纷回头看了过去。

    然后!

    杜慎双手背负,抬着头,脸上还带着不屑的神色,径直走了过来。

    有大夫怒目:“你又是哪里来的大夫,怎能如此侮辱我等?”

    坐在太师椅上的王常贵面露复杂:“他不是大夫,他是杜慎。”

    杜慎?

    那个发明出粉笔以及献记化解了鞑靼蛮子危机的杜慎?

    他貌似还是个从八品的典簿吧……

    这……

    得罪不起啊……

    王常贵也头疼,他问道道:“杜慎先生来此,又是为了之前所谈的事吗?若是如此,便请回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他指的是开辟南方市场。

    杜慎却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深意:“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为了令郎……”

    王常贵眉头一皱,道:“你能治?”

    杜慎点头,傲然道:“自然能治。”

    王常贵狐疑道:“我知你有大才,可却从未听人提起过你还懂医术,你确信你真能治我儿子的失心疯?”

    杜慎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颔首点头道:“放心,令郎的病,我真的能治。”

    失心疯?

    开玩笑,他整出来的病,他还不知道吗?

    “退后!”

    杜慎大手一挥,神色淡然的走到王贵面前,露出温和笑容:“儿……呸,王贵啊,我知道,其实你根本没得失心疯对不对?”

    王贵疯狂点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杜慎先生我知道您,您说的太对了,我根本没得失心疯啊!”

    天见可怜,他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当个鬼的纨绔,回归个鬼的正途。

    杜慎拍着王贵的肩膀道:“我懂的,我懂的……”

    王贵眼含热泪,若不是现在被绑着,他都感动的想要作揖行大礼了。

    杜慎抬起头,斜睨着一众大夫,然后又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王常贵:“我要和令郎单独相处片刻,保管王少爷恢复原样。”

    “准备一间单独的房间。”王常贵吩咐道。

    而他儿子王贵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自己没病吗?为何又要独处。

    王贵哪里知道,杜慎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纯粹是觉得人太多,不好忽悠,想换个人少的环境而已。

第60章 如何成为一名直男?

    单独的空房内。

    杜慎和王贵相对而坐。

    他神情平淡,衣衫整洁,和王贵衣衫不整,脸带泪痕的模样呈鲜明对比。

    “王贵,你本是颇有才名的有志少年,可知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啊……”

    王贵咬着嘴唇,想到了那天给自己指明正途的“前辈”,然后悲愤的道:“先生有所不知,学生是被贼人诓骗了啊!再加上喝了点酒,脑袋犯浑竟然听信了人家的话,否则怎会如此。”

    杜慎眉头一挑,知道王贵指的是刘全,仔细一琢磨……

    这可不行。

    这未来的儿子、呸!未来的徒弟注定会入自己门下,刘全又是学院的语文老师,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认出了对方,岂不是会师生不和?

    得改!

    想着,杜慎便眼含笑意的摇了摇头:“你错了,人家虽然诓骗了你,可谁让你信了人家的话,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王贵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他又道:“难道是因为那俏江南的少年?是了,若非是他,我也不可能去醉酒,否则的话怎会犯浑。”

    杜慎心中猛地一咯噔。

    这又不对了。

    赵秀是自己的二徒弟,虽然脾气不好,但对自己可是真心实意的敬重,师兄弟不和也不是好事啊。

    “你又错了,那少年学富五车,能作出那种流传百年的诗句,想必定是拜在名师门下,其师定然是品德高尚,大仁大义的高人,怎能去怪人家呢?”

    王贵脸色复杂,确实,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那少年的确没对自己做出不对的地方。

    “依先生所见,原因应该出在何处?”

    他拱手行礼请教,态度十分诚恳。

    这就对了嘛!

    杜慎颔首点头,眼中笑意洋洋,清了清嗓子道:“依我看啊,问题出在女人身上。”

    王贵疑惑了:“女人身上?先生是说那花魁?”

    被带偏了吧!

    杜慎笑的更开心了,他解释道:“你想想,所谓红粉骷髅便指的是女人啊,纵观古今有多少风流才子倒在了女人身上,有将军一怒为红颜惹得杀身之祸,有昏君为博女子一笑燃烽火千里,所以啊,女人都是害人精,她们会吸干你的精气,折磨你的精神,让你痛苦一辈子啊……”

    王贵脑袋有点疼,他咽了口唾沫道:“可人伦乃是天地大道,莫非先生也崇尚尊天道灭人欲不成?”

    杜慎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得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女人身上,如果你没对那个花魁动心,会遭受打击,而后去饮酒作乐,结果又被人诓骗,还会成了失心疯吗?”

    王贵也摇头:“肯定不会!”

    杜慎笑了:“所以啊,你得学会做个直男啊!”

    直男?

    王贵本来脑袋里已经理清楚思绪,可听到直男一词,顿时又有些迷糊。

    “敢问先生,何为直男?”

    杜慎解释道:“直男者,读诗书百卷,不为强权,不惧红粉诱惑,以钢铁为精神,以体魄为骄傲,故而为直男,只要你成了直男,这辈子都不会再受到女人的折磨了。”

    还有这种存在?

    王贵流露出向往之色:“那如何才能成为直男呢?”

    很显然,他已经上道了。

    不过。

    经验丰富的杜慎面对这种情况,当然不会直接提出收徒的想法,万一让对方看出点破绽,那可就不好了,得疯狂暗示才行。

    “咳咳,实不相瞒,本校长就是一名直男。”

    杜慎一边用淡淡的语气开口,一边站起身,双手背负,望着窗外,用侧脸对着王贵。

    果不其然!

    王贵听到这话,立马就震惊了!

    “先生竟然是一名直男!”

    “不错!想我杜慎何许人也,凡俗女子早以不能入我眼,就算距离钢铁直男,也只差了那么一步而已。”

    杜慎轻轻摇头,甚至还叹了口气,似乎对此颇为遗憾。

    然而他心里却苦涩无比。

    前世虽然只是个历史老师,在学校里没什么地位,没课的时候就上上网,看看片,时不时的和群里的骚狗们吹比,可他也想找个软萌妹子谈恋爱。

    但所谓一变直男深似海,从此女人如浮云。

    杜慎看着窗外,眼中隐有泪光,想起了自己连食堂大妈打饭都比别人少一份的经历。

    呵、女人……

    王贵并不知道杜慎心里的想法,他只觉得胸中中豁然开朗。

    当才子,太落伍了。

    当纨绔,又下场太惨。

    只有当直男,才是康庄大道啊……

    想到这,王贵退后一步,躬身作揖行了个大礼。

    “请先生收学生为徒,教学生如何变成直男。”

    杜慎收回思绪,故作叹息道:“直男这条路不好走,你可得想好了。”

    王贵郑重道:“先生请放心,学生已经想清楚了,这辈子一定要做直男,再也不要被女色所诱。”

    这可是你说的啊!

    杜慎心里笑开了花,受了王贵的大礼,两人这就算是建立了师徒关系,日后王贵出去自我介绍,也都会加上,吾乃杜慎先生门下,某某弟子的称谓。

    “乖徒儿,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见见你爹吧!正好为师也有事要和他相商。”

    “是,师尊!”

    王贵很快就进入了徒弟的角色,站在杜慎身后两步远的距离。

    ……

    而此时的王常贵,却十分焦急。

    自那杜慎和自己儿子进了空房后,便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到现在人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失心疯的病究竟治好了没。

    治好了还好说,可万一要是治不好,难不成要他这个年纪再去生个儿子继承王家家业不成?

    不说他对独子颇为宠爱不愿意选择再生一个,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正在王常贵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只听咿呀一声,门开了。

    杜慎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冲他点了点头,而在其身后则是神色恭敬的王贵王少爷。

    “我儿,你的病……”

    “回爹的话,孩儿已经好了。”

    王贵冲自家老爹行了个礼,却是不敢再说自己没病了。

    否则的话,要是自家老爹再找点莫名其妙的大夫过来,恐怕他这条小命都得交代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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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大明当老师介绍:
这是弘治十三年的秋天,连绵的暴雨刚停。
杜慎悲愤看着见底的米缸,为了不饿死,他只好重操旧业当个老师。
可谁能解释下,老师不正经也就算了,为什么学生们也净是些祸害牲口?
苍天啊,他是教书的,不是杀猪的啊!混在大明当老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大明当老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大明当老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