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背后的意思
“楚卿!你疯了!”他摸着出血的鼻子,一脸愤恨地看向我
“禁军统领的腰牌呢!”
“什么腰牌?”
我看向他“你说什么腰牌,你的腰牌,禁军统领的腰牌”
“不在我身上,不是在你那儿吗?”
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在我身上?”
“你当我傻啊,那天拦路的人就是禁军,而且你让五七看住我,又怎么会空手而归!”
“当真不是你拿走了?”
“不是!不是!”他有些气急败坏,不像是说谎,我转念一想,脑中的电光一闪“糟了!”
掀开窗帘跳下车,跑到朱露敏客的马车,不见踪迹“他人呢!”
喂马的手下说“他刚刚走了,说是郡主您放他走的”
我将额头前的散发撩到头后,“我靠!”
追出来的解亘古和五七询问发生何事,“你的禁军统领腰牌被她偷走了!”
“被谁?!”解亘古喊出声
“朱露敏客!”
“!!!”
“合作为假偷腰牌为真!”
“可是他偷腰牌干什么!”
我扶额,冷静思考,他那个样子怕是不是假的,想报仇是真,可是……
“多半是去杀朱露三月了!”
“我去!”
“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若是他调动了禁军,进了南蛮,我们的一切就全都暴露了!”
我翻身上马“解亘古你跟我一同去,五七你守在此处!”
“是,郡主!”
我正要驾马离去,谁知解亘古翻身上了我的马,“我去,你干什么!”
“他朝那边去了,驾!”
这一路追行,还好他有伤在身,跑的不远,追赶了三个时辰也就追上了,解亘古跃起,一脚将他踹下马,果不其然,他的确是想拿腰牌杀朱露三月,“你既然与我们合作,我也答应帮你杀他,为何还要偷腰牌!”
解亘古将他压制在地上,他愤恨地说“我信不过你们!”
“呵!信不过,信不过你大费周章等我们”
“我就是信不过,你楚卿那么欣赏朱露三月,怎会杀他!”
解亘古扭头看向我,一脸鄙夷“你喜欢他哥哥?”
我瞪了他一眼“啧!”
他立马扭过头继续看着朱露敏客“休要胡说!”
“我欣赏他,那是因为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啊?”解亘古懵,“那要是比你厉害之人你会欣赏吗?”
“会啊,打败他,我就欣赏他”
“噗~”
解亘古对我的说法无言以对,笑话,姐姐我可是大女子主义!朱露敏客还是不相信,“我要你们南蛮归顺北塘,自然会有一战,而朱露三月也定会出战,到时候杀他是必然的!我说过我楚卿只会和有价值的人合作,与你合作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朱露敏客猩红着双眸,看向我“若我不仅仅要杀他呢?”
“什么?”我不解地问道,他冷笑一声
“若是你们失败了呢?你输得起,我输不起”
“等等,你还要杀谁?”
朱露敏客勾起唇角,戏谑地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朱露旗舰?”
“啥?还说你不想当皇帝!”解亘古一脚踹在他的腿窝,瞬间跌倒在地
“为什么?”
“因为他是帮凶,他明明知道朱露三月在我母亲的药中下毒,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他朝我嘶吼着,满眼皆是绝望
“你怎会知道?”
“因为我母妃的药每日都要经过他手!是他一开始要为母亲滋补,是他说要为母亲喂药!这药做好之后就会到他手,若不是他默许谁也不敢往中下毒!”
“那如果是朱露三月收买药师呢?”解亘古问道,我摇摇头“绝无可能”
“为何?”
“因为他母妃的命关系到北塘和南蛮的和睦,只要他母妃一死,就相当于北塘和南蛮和睦相处的协议作废,大战一触即发,谁也不敢拿国家忧患来做交易,除非是南蛮皇帝的意思!”
“!!!”
朱露敏客两泪纵横,我突然明白了,他这是想最后再拼一把,他这是想要尽力一搏,成与败在此一念之间,若是败了,就会引发北塘与南蛮之战,他也可以将希望托付给这一战。我长叹一口气“抱歉,你的确无意于皇位,但是你可知道,你手中的禁军统领腰牌,只有三分之一的禁军在此”
“!!!”
“所以,即便你手里有了禁军,也是必输无疑,所以你别无选择,只能与我等合作,此战是个长久之战,不是赌一时之快!”
“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你身旁那位才是禁军统领,不信你可以问他”
他瞥向解亘古,“我不信他”
“你说什么!”解亘古万般无奈,我摇摇头“若是不信等到了南蛮你可以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你一个堂堂郡主,将军府的将军,怎会手无兵力”
“因为此事与将军府无关,只与我自己有关,我不会带上自己将军府的私兵”
朱露敏客看看我,再看看解亘古“可这是朝廷禁军!”
“对啊,太子的兵,既是我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
解亘古一脸惊诧,看向我“这怎么能说!”
“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他知”
朱露敏客这才放下戒备,我乘胜追击,打一场心理战“你与我们合作,尚有一线希望,若是不与我等合作,以你一己之力,根本毫无胜算!”
“!!!”
我示意解亘古放开他,走至他身边,从他手中抽出腰牌,“选择权在你,我不会强求”
说罢,转身就要上马,解亘古跟在我身旁小声问道“你到底是想不想跟他合作,之前不惜杀死他,现在又要跟他合作……”
我小声回复“其实我都OK,合不合作都一样”
“……那咱们现在就走?”
“你放心只要我这脚刚登上马马镫子,他肯定会同意”
“真的假的?”
“赌不赌,一个月帮我捏腿垂肩”’
“赌就赌,我还就不信了”
我从走到马跟前,就开始数“一,二,三”
“我跟你们合作!”
“合作愉快!”
解亘古难以置信,“苍天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那便走吧!”
“既然日后要合作,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潜入南蛮境内?”我下意识拉紧缰绳,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朱露敏客也无所顾忌,直截了当地说“是有人给我通信,我才知晓”
“是谁?”
他似乎没有想到为何我会露出如此神情,微微顿了一下,又讲“我也不知,是将信绑在匕首上暗箭刺过。”
我下意识地和坐在身后的解亘古对视了一眼,心中难免有些紧张“那之前你可有以同样方式给我们送过密信?”
“没有,可是有何不妥?”
我一时间沉浸在思考中没有给他回应,解亘古摇头“没有什么大事,不必多虑”
楚卿紧锁眉头,到底是谁送的信,……
第四十六回 悲
“你现在的身份不大适合进入南蛮,否则会定会暴露”我们一行人围在马车中商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的头发得弄一下,还有说话方式,名字!”
解亘古这回终于算是说了一回人话!如今看来,同行一路上又多了一个筹码。
“服饰先穿他的或者五七的,装成我的侍卫,带上面具,名字的话……”我看着他突然灵机一动,“不如就叫陆乖吧”
“陆乖?”
他拗口地重复道,我笑着点点头“我滴个乖乖嘛”
解亘古白了我一眼“你能不能走点心”
“……那你来!”
“不如跟我姓,叫解……”
我一把推开他“解你妹解,解狗吧,还占人家便宜!”
于是朱露敏客此后更名为陆乖,不到三日,我们便进了南蛮,正巧装上了鲁山的队伍,但是这还是源于那个神秘人的送信,我曾想办法追踪过,但是他却如鬼魅一般,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在住进鲁山府中之后,我们便扮演起家仆和丫鬟的角色,只要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不会出入府,但是今天,我们需要进入皇宫,必须要勘察地位,所以全部偷偷换了行头进了宫,需要偷偷安插眼线在宫中,不错那九个人便是安插在皇宫的眼线,如今有了陆乖的帮助,他之前身边的太监安排了此事,此人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但是办事极为利索,很快九个人便安排妥当,入了宫,最关键的是陆乖的宫院闲下来,平日里不会有人注意到此,上上下下的工人不过每日到此打扫,这样观察各宫各院以及刘齐的动向就更好安排了。
总说冤家路窄,这才进宫一日便撞见了刘齐,不过幸好他没有注意到我和陆乖,在鲁山觐见之后我们也便随着出宫了,“你可知道刘齐的私卫”
“你可是指那些成日里穿着夜行衣的人?”
“他们手上可有佩戴戒指?”
“戒指?是黑色的吗?”
我从腰带上取下那枚戒指“就是这一枚”
“你怎会有?”
陆乖仔细端详了一下,点点头,我心下了然“看来不会错了”
陆乖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不多问,如今进展飞速,温浮生的兵力已经潜伏在南蛮边境,而每日飞鸽传书带来的宫中消息,一日一日推进,终于等到了南蛮出手之日。老头传来的信件中说道,南蛮已经联手祁凉,准备进攻北塘,大战一触即发,军事图他也搞到一份,我派五七将此军事图亲手交给温浮生,让他务必等我们号令,不要轻易出手,此战只能赢,不能输。
“郡主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容易”鲁山坐在台阶上,将手中的酒壶递给我,我灌了一口,咽下
“事情会如郡主所料的发展的,刘齐和南蛮王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中,你又何必焦躁不安?”
我看向他,“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吗?或者我换一种说法,是太轻易了,我总觉得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况且那个背后的神秘人,如果不是他指点我们不会这么快拿到军事图!”
“可是郡主不也是相信那个神秘之人吗,况且我们在取军事图时,也并非全部都是那般容易,险些暴露身份,说明这并不是什么陷阱。”
我愁眉不展“这么说是没错,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来”
鲁山仰头看向天空,布满整个天空的星星,点点微光,总像是在预兆着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我长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启程出发,皇宫动静如何?”
“已经快要出城了,带兵之人是三月,刘齐作为军师也在此次行阵当中”
“此次,你便留在这里吧,以免事情败露,你也被牵扯其中……”
鲁山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卿,终是只落了一句“好,全听郡主安排”
楚卿释然地笑了,已经如此想要反悔是不可能了,“去叫他们吧,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回到北塘,他们既然进攻北塘,温浮生已经守在南蛮边境,我已经告知他让他减慢速度跟在他们后面,我去们先回北塘。”
此刻,旬阳……
“王勇,可有书信传来?”
楚勋焦急地问道,王勇摇头“自三日之前郡主就再未来过一封信,可能……”
“这臭丫头又擅自做主!”
“这回你便随她去吧,你难道不觉得她总有使命在身吗?”
王勇拿开桌案上的兵阵图,“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吧”
楚勋一句话也不说,他在想,如果没有成功,如果……有时候你越担心什么,他就总会发生什么,可是楚卿那丫头总说一般自己担心的事情有八成都不会发生,只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这两日刘文华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那个北塘的密探并不在此,不然他定会护送刘文华离开”
楚勋回过神“我无暇顾及她,随她去吧”
“稀罕呀,从未见你如此心神不宁”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王勇耸耸肩,还是出去了,所有人都在等着这夜过去之后的答案,所有人都希望,明日会是一个不一样的日子,的确明日,却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只是,却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怕是此生都不会忘记那副画面……任凭我如何嘶吼,他也再醒不过来了,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从他衣服上渗透而出的滚烫的血液粘在我的手心,脸上,那股刺鼻的铁锈,久久缭绕在这空气中。他替我挡下了刘齐的一剑,对啊,刘齐……
“楚卿,是你自己不惜命可由不得我!”
“为什么,为什么……”
“你就是个灾星,看在你人之将死,我便告诉你,温羽尘是我设计陷害的,是我亲手将她杀死的!”
我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这场厮杀中静静地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解亘古,我此生第一次害怕,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生离死别是这样痛苦……
“不过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你定然猜不到……你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吗,你不是忘记是谁杀了你吗,不错我的确设计陷害你,可是亲手杀你的人不是我”
他像一个胜利者以一张极其张狂扭曲的脸肆虐地看着我,我整个人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我根本不想知道是谁陷害温羽尘,是不是他设计杀了我,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就等着我们往里跳,我只想知道,谁能救救解亘古,谁能把他还给我,谁能把一直跟我斗嘴吵架保护我逗我开心,陪我笑陪我哭还给我,谁能把他还给我,“谁能把我弟弟还给我!”
温浮生永远也想不到,楚卿会如此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上抓住刘齐的衣摆,一手搂着解亘古的尸体死死不放,眼泪肆狂,“我求求你,我不杀你来,我也不怨你杀了我杀了温羽尘,我都不怨了,我只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还给我,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求你……”哭声的肆虐穿插在这场死战之中……
第四十七回 沉甸甸的记忆
温浮生青筋暴起,他嘶吼着将眼前的人一剑割喉,他一心想着楚卿此刻需要他,他只想去保护此刻匍匐在地上的人……
刘齐肆虐地笑着,“好啊,你给我磕头,求我,我就救他”
楚卿轻轻放下解亘古,颤抖的声线传到刘齐二中“好,好,我给你磕头,我求你,我求你……”
“卿儿!”这头还未落地,就被扑过来的温浮生扯进怀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
“浮生,浮生,你快快救救他救救亘古!”楚卿指着地上解亘古,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你一定有办法地对吗,对不对!”
温浮生不敢拒绝楚卿,他怕楚卿最后的一丝神志破灭……
刘齐疯狂的嘲笑着双双跪地的人“他死了楚卿,解亘古因为你,死了!死了!”
楚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挥开温浮生,“他没死,没死!我杀了你杀了你!”楚卿抓起手边的剑就要刺去,可是剑还未伸出去,就被刘齐接下来的话,刹那间僵持在原地
“当初,是温云凡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耳朵像是冲了血一般,楚卿听不到任何声音,刀剑刺破皮肉的声音,将士嘶吼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整个人回荡在恐惧中,巨大的恐惧中,刘齐笑的更加疯狂“我还告诉你,不仅是他亲手杀了你,就来这次的计划都是他一手策划,都是他请君入瓮!都是他!他温云凡在骗你,如果不是他,解亘古不会死,祁凉就不会覆灭!”
“够了!”
温浮生一阵嘶吼,一剑朝刘齐刺去,但却被人救下快速离开此地,楚卿此刻像是死人一般呆愣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好像秋末的树叶,一碰就碎……可是老天不仅仅只是开了这个玩笑,最可笑的是……”卿儿……”楚卿的最后一根弦断了,他的最后一道防御破了,因为叫她的不是别人,是温云凡……温浮生拖着剑走到温云凡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个混蛋,你究竟干了什么!”
“卿儿!”
温云凡试图唤醒此刻一动不动的楚卿,好像一切的一切此刻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了。楚卿浑身颤抖,喉咙的一口闷血一下子迸发而出,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卿儿!”温浮生和温云凡瞬间跑过去,温云凡将楚卿搂在怀中,温浮生一把推开他“三哥日后还是离本宫我的太子妃远些!”
“放开!”
“皇兄真是下的一盘好棋!我竟不知皇兄竟然有如此野心,若是放在从前,只要王兄说一声,我便将这太子之位拱手相让,可是现在,我不想让了,王兄好自为之!”
拨开云雾的我似乎看到了曾经发生的种种,那个意气风发坐在马上的女子,顺着视线看去前方不远处的同样坐在马匹之上的男子,周围除了他们二人再没有任何人影。二人好像在说些什么,却听不清楚。渐渐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男子那副容貌不就是温云凡吗,是啊,就是他温云凡。
“温云凡……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皇子争权天经地义,我又怎会不知你这样一个心有报复之人心系皇权。”
楚卿笑的云淡风轻,温云凡也不再拘谨释怀地笑了。
“你自小熟读百书,又为何非要来这蛮夷之地?”
“呵,你口中的蛮夷之地是我视为家乡的地方,再者,你不也在这里?”
温云凡依旧面无表情,不为这一切所动,确切地说,他没有想过要放了楚卿。
“你会杀我吗?”
“会……”
二人相顾无言,楚卿率先举起剑“终于能和你比一场了”
“!!!”
(以下是楚卿当时的内心独白,第三视角叙述)
刀剑无眼,只是她楚卿赌错了,她从不应该寄托温云凡会手下留情,不取她性命,当他将剑刺穿她腹部时,她充满了诧异,但也心满意足。从马上摔落,身下是一滩血迹,可能是老天可怜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处,温云凡甚至没有下马来扶起她,她的余光瞥见他驾马离去,决绝。楚卿闭上眼,等着离开这个她还未看尽的人间,脑海中浮现哥哥的脸,释然地笑了“哥哥,他终究没有爱过我……”
场上厮杀,谁也不曾注意到,她这个驰骋沙场威灵八方的女将军就静静地躺在战场上等死,她心甘情愿地被那个她爱了这短短一辈子的人杀死,没有任何怨言,对啊,没有任何怨言。
现实当中,我就像一个死人,无论太医如何用药就是喝不进去,也醒不过来。
“殿下,老臣无能,郡主如今已经油尽灯枯,怕是……”
“怕是什么!”
“熬不过今晚了……”
温浮生一个杯子甩过去“滚!都给本宫滚!”
温浮生手攀上楚卿的脸颊“卿儿,你哥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难道不想见见他吗?”
说着说着泪水决堤,这件事他是瞒着所有人,此事只有楚勋知晓,这温云凡刚刚回朝就被皇上指派婚约,赢取将军府的楚楚。温云凡抗旨不婚,被罚在府中思过。“王爷,东宫传来消息,说是……郡主挺不过今晚”
“!!!”
“卿儿,卿儿,我已经命人将解亘古厚葬了,明日便会出殡,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他吗?你不是一直都放不下他吗?你难道不想送送他?”
温浮生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厌其烦,直到楚勋赶到,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有了救赎,“卿儿!”
楚勋刚下马就跑到楚卿的房中,只是床上那一动不动的人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眸“丫头,哥哥回来了,你怎么都不起来迎接一下,你不是总会抱一下哥哥吗?”
楚勋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他太害怕之前的事情会再次重演,他害怕卿儿会弃他而去。“药呢?”
“喂不进去,脉搏越来越薄弱,太医说……挺不过今晚”
这一天,二人死守在楚卿的身边,他们总觉得会有奇迹发生,只是这一天即将过去,夜晚袭来,楚卿还是那副样子,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呼吸越来越薄弱,太医进进出出,只是结果都是一样楚勋满城寻找医师,温浮生守在楚卿身边寸步不离。
傍晚,温云凡逃出王府,偷偷潜进客栈(温浮生将人安置在了客栈),被守在门口的五七阻拦,而且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楚勋听到门外的动静,推门出去,看到温云凡在和五七打斗,怒火油然而生,“住手!”
“楚兄……”温云凡闷哼一声,他明明可以躲过楚勋的剑,但是他并没有躲,生生接下了。
“让我见见她”
“温云凡,我说了若是你再招惹卿儿,我定将你活剐!”
“我想见她……”
第四十八回 婚礼
温浮生拦住楚勋,“或许,卿儿也想见他”
楚勋气愤地将剑扔在地上,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温浮生让出路,其实他心里都明白,那是楚卿的劫数,如果卿儿自己不想放下,那么他永远都不会……
温云凡动作很轻,他轻轻坐在床榻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想辩解,可是这个人听不见,“卿儿……对不起……”
当初温羽尘死的时候都未落泪的温云凡此刻却对着楚卿哭成了泪人,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不断侵蚀着他,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楚卿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他端起桌案前的药盏,一口一口喂给楚卿,满满一碗药,楚卿只喝进去半碗不到,他端起另一盏药,自己喝了一口,微倾身子,双唇轻覆,温云凡唇上一丝冰凉,他慢慢地将药送进楚卿嘴中,好在终于喝进去了,一碗见底,温云凡离开楚卿双唇,他拿袖子抚去楚卿嘴角的药渍,最后留恋不舍地轻抚可人儿的脸颊,闭紧双眸,一盏泪落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回眸,决然离去了。
他推开房门,门口的二人双双回头,温云凡只留下一句“叫太医来吧”
说完就走了,楚勋奔进房中,床上的人费力地咳嗽着,楚勋瞳孔骤缩,说不出的惊喜与激动“卿儿!”
“快宣太医!”
温浮生这才将守在隔壁的太医生拉硬扯地弄了过来,藏不住的激动与欢喜,就连呼吸都是在雀跃
“如何?”
“回殿下,回将军,郡主已经无碍,胸中的那口闷气总算咳出来了”
“那怎么还不醒?”楚勋迫不及待地询问,太医有条不紊地,“将军放心,郡主只是身体虚弱,睡过去了,等明日醒来,喝几副调养身子的药,不出三日便好了”
楚勋回过头帮楚卿掖好被角,神情细腻,“快去备些饭菜,卿儿醒来后吃”
太医眼珠子四处瞥了一下,这整个屋子除了他就是太子和将军,总不能让太子殿下去备饭菜,他只好连连应下,本以为这个客栈还有人在,谁知竟无一人,他只好亲自下厨,幸好他会做些药膳。
“是,老臣这就去”
三日后,楚卿的身体基本痊愈,她和哥哥进宫面圣。皇上没有说什么,如今的局面南蛮占据祁凉,皇帝只知道这些,毕竟温云凡封锁的消息,刘齐已经恢复官职,刘文华也悄然回府,一切就好像全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祁凉已不复存在“楚卿,你可知罪?”
“臣知罪,愿拿命来抵罪”
我跪地,义不容辞。楚勋急忙谢罪“皇上,卿儿虽有错,可是……”
“皇上,所有罪过臣女一人担当!”
皇帝不怒反而言笑晏晏,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父皇!儿臣……”
“行了行了!楚卿既然知罪,你们抢来抢去有何意义,既然认罪,那朕便罚你这月十五与太子完婚,嫁入东宫!”
“是……”心思完全不在此的我,下意识地应下,却又反应过来,皇帝所说的话“什么?”
“尽快完婚,便算你的处罚了。楚王今早还进宫说是将你们的婚礼一同办了,只是朕觉得有些仓促,所以便推迟到十五日”
楚卿眼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但她怔愣片刻,还是磕头谢恩“臣女遵旨”
只是楚勋看到她在磕头时,微微颤抖的双手,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就在楚卿大婚之前他去了趟云王府,抬头看着那块匾额,脑海里想到了重生第一次到这里时,也是这样。“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是云王府了”
云王府此刻的布置,一片繁华,“我定许你十里红妆”一语成谶,她自嘲地笑了,踏进院中,一步一步走到他的书房,本来准备直接推门进去,可是,却按照规矩轻轻扣门“是我”
温云凡没有想到楚卿回来寻他,楚卿很规矩地说着“我们谈谈吧”
“好,你要谈什么,先坐下”温云凡想扶她坐下,楚卿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冷漠的双眸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不必,站着便好,我问什么,王爷便答什么”
“好……”
楚卿静静地看着她,薄唇轻启,直击心脏“是你杀的我”
“……是”
“是你设计让我跳入你和刘齐的圈套”
“是”
“是你给我们送信提醒”
“是”
“是你假意将军队借给我”
“是”
“你也未曾爱过我楚卿!”
“不是”
楚卿悠然笑了“那你为什么利用我的感情,杀我的是你,说爱我的也是你”
“曾经我不爱你,如今我想好好爱你”
温云凡害怕极了,就连呼吸都是在轻颤,可是楚卿却笑了,他不懂这抹笑的意思,楚卿微抬起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不会与楚楚同房……”
楚卿伸手制止他说话“殿下不必向我解释,你娶或不娶,都与我无关”
“你说什么?”温云凡惊恐地看向楚卿,
楚卿淡然说到“我在此先恭喜殿下,新婚快乐”
说罢就要离开,温云凡拉住她的臂腕“你什么意思,楚卿你可曾爱过我?”
楚卿甩开他的手,笑的肆虐悲狂“爱啊,怎么不爱,可是现在不爱了”
温云凡紧紧抓住楚卿双肩,“你再说一遍,什么叫现在不爱了”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不爱你了,你满意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爱上了温浮生?”他双目猩红,只想一问究竟。
楚卿冷笑,一句话也不说,温云凡突然发觉,口无遮拦“还是你爱上了解亘古那个小子?!”
楚卿冷嘲热讽“哼……”
“他已经死了,死了,一个死人而已!”他脑中一直回荡着那句传言,堂堂郡主跪地祈求,只为了解亘古
楚卿被人碰了逆鳞,一掌扇了过去,“他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死!”
“果然,楚卿,你果然爱他”温云凡颓然放开楚卿,楚卿也不解释,心灰意冷,又何必解释那么多“还重要吗,我爱谁也不会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
“还望王爷尽快完婚!我也会如王爷所愿,嫁给太子殿下!早入东宫!”
“你为什么不爱我!”他依旧沉浸在那楚卿的那句不爱他。
我仰头将眼泪逼回去“温云凡……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啊,只有你……可你怎么就听不出来我是故意激你呢?”
温云凡惊诧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们……结束吧,抛去这一桩桩一件件,只凭我得知的真相,无论是你杀了我……(你说你爱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比白曦,你觉得我更像曾经的小丫鬟!你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爱我的时间只有我作为小丫鬟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才是真正你爱我的时间,才算你爱我的时间,不是如今将楚卿看做小丫鬟而爱,只是爱那个小丫鬟的我……但比起这一辈子就只相当于片刻!从始至终,你只爱我片刻……但是这句话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即便说了,温云凡也不会懂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像刚才我说温云凡根本不爱我楚卿,他终究是不明白),还是你将我推给太子,我都不会再爱你……是你弃了我,而且你根本不爱楚卿……温云凡,是你向皇上提起这件婚事,原来,你想让我嫁给太子……是你将我推给了太子,推给了别人!(你又怎会知道早在祁凉我就准备回京推掉这门婚事,你又怎会知道即便你做了这些事,我依旧没有想过要嫁给太子,我仍旧决定推掉这门婚事,是你亲手将我推给了别人,将我的心推给了别人。)”
说罢摔门而去,站在云王府的大门外,回想起刚才所有心中所想的事情,我又开始想,那段时间是不是他爱我的时间,我认为他只爱我片刻,可是曾经的楚卿却认为即便他爱的是楚卿装成的小丫鬟,但其实他爱的也不是楚卿……我占据了这副身体,恢复记忆后,这副身体的情绪就像是是被大石砸破的水缸,里面的水轰然而出,这情绪一下子全部倾泻而来,再加上我自己的情绪,交错纵横。我也染上了原主的情绪,我也承接了原主的记忆,再回想起我来之后经历的种种,恨他不是爱我,也恨他不爱曾经的楚卿!我痴痴地笑了,自喃自语着,如果当初的楚卿听得见的话,我真想跟她说一声抱歉,方才一直在想他把我当做小丫鬟,他爱的是小丫鬟,未曾为她考虑,当初她认清温云凡不是爱她,她又该有多绝望,我甚至还认为他爱小丫鬟就是爱楚卿!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脑中袭来一阵刺痛,所有的记忆,曾经楚卿的,现在楚卿的,所有所有的记忆混搅着,心中悲凉痛苦,“啊!”
一拳捶在墙壁上,方才所说所想,就通通,全部当我是在风言风语,胡思乱想吧!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否合理,想的是否合理,这些我通通不想管了,通通不愿再去想了!因为这些令我烦心!令我痛苦!可我即便不再去想刚刚所说所想,我心中依旧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出三日,云王府大婚,里里外外喜庆热闹,就连将军府都洋溢在喜乐当中,那天我躲在房中,不去看,不去想,也没人来打搅,除了心闷堵,其余一切都好“火树银花和……真好……”
我早早地躺进榻中,贝贝伏在床边,不吵不闹,极好,此刻极好……
云王府,觥筹交错。高情动寥廓,二人拜堂成亲,全程楚楚脸上洋溢的笑容都未消散过,白曦躲在房中不出门,她如楚卿一样,平静似水,丫鬟端来饭菜,她却挥挥手“倒掉吧,别人的喜宴我们粘什么喜?”
“小姐别太难过,奴婢这就倒掉”
“何来难过,为他还是为了我那个丞相府的父亲”
“小姐……”
“下去吧,我也乏了”
丫鬟退出房门,外面灯火通明,火红的一片确实扎眼
第五十回 梦回朝卿
“羽尘……你真的要走吗?”我拉住她冰凉的双手,想要留下她却又不能违背皇旨,眼睁睁看着她走上这条不归途。
温羽尘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不过是去祁凉出征罢了,何至于如此?”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祁凉内乱,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又如何谈和?”
我反手攥紧她,紧皱着眉头,温羽尘灿然一笑,毫不在意“这北塘早就没有让我留恋的地方了,我又何必放不下它。你自幼聪慧,当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可是,哥哥他……”我扭头看向府门,却终究没有等来熟悉的身影,大失所望。焦急的像个五岁小孩,却又不愿意让眼前人就此一别两宽。
“卿儿,我与楚勋本就非同道中人,又何必为难他?”
她笑的坦然,让我觉得两人从未相爱过。
“这世间又何来同道中人,无非是一个你情我愿,可你们两个明明,明明……”我被逼得挤出了眼泪,她纤指拂过,不着痕迹。
“卿儿,世间最伟大的爱,就是放手”
“我不懂什么小爱大爱,我只知道,相爱的人若不能在一起,那还谈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卿儿又任性了!”
“……在我看来你们二人都是懦夫!”
温羽尘摸摸我的脑袋,“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看着她走远,也没有再说任何话,直到我回到将军府,也未曾看见哥哥的影子,一时气闷,去寻温浮生喝酒。殊不知,楚勋其实一直站在门后,我们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能出面,不能……
我拉着温浮生在酒馆泡了一天,喝醉了还不算,还耍起酒疯,去找温云凡闹事,譬如我一脚踹开了他的宫门,破口大骂“温云凡你给本郡主我滚出来!”不进如此,我还掀了他的桌子,砸了一地瓷器和贵重物品“温云凡,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忘恩负义,你不识好歹!姑奶奶,姑奶奶我都说了,你偏不听,你偏不听!”
“郡主,郡主您慢点!”
“闪开!”
我一间房一间房找,硬是没看见一个人人影“温云凡你有本事就别当缩头乌龟!”
“郡主,王爷他不在府中,他,他……”
“放肆,还敢,还敢骗本郡主,”
楚卿脚步徐福,一个转身就跌进一人怀中“王爷”
温云凡低头看了一眼在怀中熟睡的女子,皱着眉头“下去吧!”
“是”
温云凡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脸“楚卿,本王数三个数,你若再不起来,本王就撒手了”
“1”
“……”
“2”
“……”
“3”
“凡哥,你等等等我,好不好”
“!!!”
温云凡放下手,将人拦腰抱起,“来人!备马!”
温云凡将人送回将军府,一路上就是抱着回来的,楚卿睡着的时候倒没了平日里剑拔弩张的样子,安安静静的,温云凡觉得还是这样的楚卿没有那么聒噪,相对讨人喜欢些。“劳烦王爷送家妹回来”
楚勋伸手示意他将怀中的楚卿递给他,但好像刚才下马的时候,一动一闹弄得怀中的人有些不舒服,温云凡叹了口气“我来吧”
“有劳王爷”
温云凡对楚勋生冷疏远的语气感到不自在,不由地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将楚卿安置妥当后,本想要快点离开的温云凡被楚勋的一句话当场愣住了
“日后,我会管好卿儿,不再与王爷接触,还望楚王也离臣的妹妹远一点”
“楚兄定要与我如此分别吗?”
楚勋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臣不敢,楚王毕竟是王爷,臣只是个将军,确实不敢逾矩。”
温云凡叹了口气“皇姐那件事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你……”
“王爷!时候不早了,恕不远送”
楚勋打断温云凡,下了逐客令,温云凡也不再多做解释,遂即离开了。
“来人,给小姐做碗姜汤,不要太浓,放些山楂籽……”
“是,少爷”
楚勋回到房中,照看躺在床上熟睡的楚卿,他坐在床板上,喃喃自语“卿儿啊,这温家两姐弟,哥哥已经踏进去了,就不要再把你搭上了……”
我消沉了几日,也没有再去找过温云凡,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生活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之后,反倒觉得冷清了许多,没了生气,平日里我总跟着温羽尘,这一下子没了人陪我练武,哥哥也需要操兵练剑,没时间管我,我又不想跟楚涵杨多说话,我那些个妹妹一个个都较弱的像什么似的,索性就自己在院子里练剑,“小姐!”
“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是,郡主”
丫鬟朝门外奔去,看到四小姐楚楚被楚涵杨绊倒在地“走路不长眼吗!”
“呦,谁这么大脾气,弄得这院子里乌烟瘴气的”
“郡主……”
“三姐姐”我扶起楚楚,看也不看楚涵杨“妹妹这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被一直王八绊了一跤?没事吧?”
楚楚和丫鬟们憋着笑,楚涵杨直指我“楚卿你说谁王八呢!”
“谁应声谁是王八呗”
“你!”一股风刮过楚涵杨被我一拳打出了鼻血,“好你个臭丫头,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你怕是没搞清楚吧,我是郡主,你只是一个庶子,而已!”
他指着我的眉头说道,“!!!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算个什么官,天天摆什么官架子!”
我极其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俗话说男人动口不动手,看来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说你是王八都算便宜了你,王八都比你硬。还有你说本郡主摆官架子,有本事你也摆一个?”
“……”憋得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楚卿在整个北塘都是出了名的毒舌,别人是说不过就打,遇到楚卿,你就放弃吧,想在口舌上逞一时之快是不可能的,想打架又打不过,遇到她,你只能下跪求饶!
我扶着楚楚进屋,让丫鬟拿来跌打骨伤的药,“三姐姐,这么点小伤,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女孩子要是留块疤就不好看了”
我将药轻轻敷在她的胳膊上,“这怎么脸上也有?”
“刚刚不小心磕的”
“我记得你的武功不差啊”
“他是兄长,他想做什么只能由着他”
我放下药,“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要绊你,你就任由着去了?”
楚楚点点头,鼻腔里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瞬间觉得无语“这还没了王法了!”
“若是不由着他便会有下次,不然母亲也会被我连累”
我一掌排在桌案上,“从明日起,你便跟着我一起练功,我看他能如何!他若是找姨娘麻烦,我便打的他亲娘都不认识!”
“哎,三姐姐……”
“四小姐你就听郡主的吧,那个二少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个二姨娘不过是个娼妓,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瞧上她的,还生了个他这么个登徒子,果然跟他娘一样,都是个其软怕硬的,贱皮子!……”
楚楚目瞪口呆,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楚卿嘴里说出来的。在她的眼中三姐楚卿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冷酷!她眼疾手快捂住了楚卿的嘴,楚卿更是吓了一跳,对楚楚的动作感到意外,不觉地笑了“你放心,即便是父亲听见了也不会说我什么,他早就想休了那个二姨娘”
“老爷才不舍得说郡主呢,郡主可是将军夫人的手心宝,还是大少爷的小棉袄”
我瞥了一眼丫鬟“话多!”这话毕竟不是对父亲母亲哥哥说,让楚楚听了未免心里难受有落差感“奴婢多嘴”
“姐姐也不必责怪她,姐姐确实是父亲嫡母大哥的心肝,自然宝贝着。”
“……日后,你便是我心中的宝贝,我宠你!”
这话要是哥哥说,估计有俘获一片黄花大姑娘的心。“三姐要是男儿身又不是我兄长,我便嫁给三姐姐你了”
我没忍住笑了,“这话我爱听!”
这院中多久没有如此欢声笑语了,我都记不清楚了……
第五十一回 错遇
“楚楚,这里应该向后,而不是向左”我轻轻掰过她的右肩,示意她向后,手中的剑压在身体侧后方,直直插入土地,“剑要拿稳拿狠,以防身子跌落!”
“卿儿!”我看向身后,哥哥一身练功服,看样子刚从操练厂回来,“今日我带你去锦华楼”
“锦华楼?真的吗,那里的茄子烧的真的特别香”
楚勋看着眼前激动地牵住自己手的楚卿,不禁将怀中的女子搂的更紧了些,丝毫未注意到不远处的呆愣着的楚楚。
我反应过来后,“哥哥,等我一下,”扭头看向楚楚“楚楚,跟我们一起去吧”
楚楚款款大方地走来,平日里她都是颔首低眉,今日怎么……直到她的声音响起我才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下意识地搂紧楚勋的胳膊,“大哥和三姐去吧,楚楚今日有些乏了,便不叨扰大哥和三姐的清闲了”
她微微下蹲行了个礼,楚勋感觉到我抓紧的手,掩饰不住的笑意,摸了摸楚卿的脑袋“许久没陪卿儿了,今日难得有空,时间定要全部留给她的”
楚勋像是在跟楚楚说话,可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楚卿,话里也未提到过楚楚一字半句,这让楚楚有些低落,又恢复了往日里低眉顺眼的样子,其实楚楚很得父亲青睐,第一她身为女子,落落大方,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戒那些楚卿从不去理会的书她熟读了个遍,第二,作为将军之女她的武功不在楚卿之下,虽然缺少实战经验,但是武功路数全部都是将军亲传!
我拉过哥哥,对着身旁的丫鬟吩咐到“你们送小姐回去”
“是,郡主”
楚楚低头离开了,一路上未说过一句话,谁知今天气不顺的她又遇到那个人见人唾弃,花见花凋谢的楚涵杨,楚楚想要避道绕过不料还是被看见了“站住!”
“二哥”
“怎么,最近胆子大了,见了我都当做看不见了?”
“不,不是”楚楚敛衣行礼,正准备起身
“我让你起来了吗!”楚楚闻声又蹲回去,看着温顺,其实攥紧的拳头已经出卖了她。站在不远处的田嬷嬷看到这一幕,身旁的侍卫五七想要上前制止,却被田嬷嬷拦住了“郡主不是刚刚才吩咐让把人送回去吗?”
田嬷嬷摇摇头“四小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郡主明面上不好说,借此让她受受罚也好”
“不该有的心思?什么心思?”
五七还是有些不解,田嬷嬷摇摇头“你还是不懂郡主啊,走吧……”
今日的天气本来就偏凉,此刻又下起小雨来,楚卿不禁哆嗦了一下,楚勋将身上的披风裹住楚卿“也不多穿些,小心着凉”
“这不是有哥哥嘛~”我朝窗外瞥了一眼,“下雨了欸”
“嗯”
楚卿不自觉地挽起了嘴角,雨天总让她觉得心情愉悦“哥哥我们吃完走回去吧,正好消消食”
楚勋往我碗里夹了块茄子“你这喜欢雨天的毛病何时能改掉”
“雨季怎么了?我觉得雨天很好!”
“自古逢秋悲寂寥,也就你喜欢这些悲伤的季节”
我伸手抵在胸前“错!我可不喜欢秋,我喜欢夏”
“是是是,夏天多雨~”
他无奈地附和道,又将我身上快要滑落的披风向上紧了紧
“别老说我了,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日常操练,还能干什么?怎么在府里闷得无聊了?”
“还好,这些时日有楚楚陪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你跟楚楚……”
“只是朋友”
“朋友?”楚勋对楚卿脱口而出的话感到惊讶
“我说过,我只有哥哥这一个兄长,再无其他兄弟姐妹”
楚勋探身抹去楚卿嘴角的菜汁,“你开心便好”
外面丝丝细雨,透着些许寒风,楚楚在这里维持这个半蹲的姿势许久,楚涵杨命令她要这样行礼三个时辰不许动,下人都被遣退了,楚楚淋着雨,硬生生在这里扛着,此刻她心里愤恨极了,她痛恨楚涵杨,也嫉妒楚卿,凭什么她就要被欺负,凭什么她不能得到楚勋的疼爱,她不服,她不服!
楚楚站直身子,腿脚发麻,眼里露出阴狠,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过些日子会有京城围猎会,届时哥哥带你一起”
“真的!”楚卿惊喜地跳起,拍掌叫好“在府里窝的我快闷死了!”
“你不刚刚还说不闷吗?”
楚勋打趣道,楚卿打着哈哈“此一时彼一时嘛!”
“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中准备准备,别再乱跑了”
其实楚勋的意思是不想让楚卿去着温云凡,以他对自家妹妹的了解,她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问温云凡是否也会去,到时候二人切磋什么的。
“好嘞”
“那便好,到时候会有许多世家公子,哥哥帮你参谋参谋”
“……哥哥,你是借机给我举行相亲大会呢吧?”
我不高兴地扒拉着碗中的米饭,“怎么这就生气了?”
“哥哥肯定是觉得我烦了,着急把我嫁出去”
“哥哥怎么会嫌你烦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赖在哥哥身边吧”
“我不,你明明知道我……”
“温家不可以”
“为什么!”
“不论是温云凡还是温浮生,哥哥都不希望你去讨那趟浑水”楚勋一改平时的和气,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我不”楚卿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喜欢温云凡”
“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情我不允许你胡闹!”
“哥哥不也喜欢温羽尘吗!凭什么我不可以!”
“凭他温云凡不喜欢你!”
“……”平生第一次从别人嘴里说出这句话,楚卿顿时觉得委屈,竟然是自己最爱的哥哥说的。“呵,不用你管!”
楚卿拍案而起,走到半路又这回来将披风扯下扔到他怀里,“还给你!”
“……站住,我叫你站住!楚卿!”
楚卿根本不听楚勋说的话,毅然决然地走了,她楚卿的人生她自己做主!
“来人!”
“将军”
“跟着郡主,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
这一走就不知道走哪去了,光顾着骂楚勋了,忘了看路……
在一个巷子里看见了些个乞丐,其中一个极为显眼,是个姑娘,年龄比我小不了多少,同情心泛滥,上前询问,原来是她母亲重病无药可医而亡,线下也没有钱将母亲安葬,我想着这样一个孝顺的姑娘,自己此刻也不想回家便想着帮帮她,遂就跟着她去了城外的破茅屋,她们母女俩居住的地方,屋内是一具早已冰凉的尸体,我打量了一下房中的摆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公子喝口水吧”
“公子?”我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一身男子的练功服,出来也没换衣服,罢了,也不必向她透露,也就没做什么解释。
我正要将水递到嘴边,突然听到一点风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小心!”
第五十二回 失踪
一把匕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之后就开始展开一系列敌在暗我在明的争斗,一番下来应该有两个人,看样子这姑娘来路不凡啊,还有仇家。我趁机将她推出房屋,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剑,一剑刺入刚刚散出匕首的地方,正中红心,我三下五除二结束战斗。“公子!”
左肩传来一阵刺痛,我抬眸看向刺伤我的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姑奶奶的,真当我好惹啊!”
我一脚将人踹出了屋子,“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有这么多仇家?”
“我,我也不知道”
正想说什么,一阵白光划过眼角,顺势搂过她的脖颈一个滑步转身,另一只手接住飞来的白刃,“此地不宜久留,先跑”
“可是,我娘”
“在不跑死的人就是你我!”
我不顾她的挣扎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向外闯,果然门外还有杀手“究竟什么原因需要派这么多杀手来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一阵逃窜,不知道跑到了这深山老林的哪个角落,看样子今晚只能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小丫头片子看样子过惯了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看她捡来草药,树枝,准备给我上药生火,“你母亲生前可有什么仇家吗?”
“嗯,应该是吧”
“怎么说?”
“母亲武功高强,我总能透过门缝看到母亲与他们格斗的样子,就像公子刚才一样”
她眼神里流露出怀念和向往
“他们?”
“嗯,就是刚刚那些黑衣人”
我低头沉思,看样子事情没那么简单,是有多大的仇恨,三番五次来追杀,脑海里回显出刚刚她母亲的样子,那张发紫的双唇,起初我以为那是天气寒冷,尸体又陈放了许久造成的,现在想来,多半它她的母亲是被下毒药死的,可怜,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公子,你能收我做你的徒弟吗?”
“徒弟?”我刚合上的双眸又霎时间睁开
她明亮诚挚的双眸像会发光一般,看得我有点……“再说吧……”
要知道我是北塘的郡主,虽然没人管不管我收徒,但是,若真是把她带回去反倒会引起非议,本来就已经不务正业了,天天操兵买马,真真活成了一个男人模样,等明日出去之后,将她安顿妥当,便不再有来往。
“早点休息,我守夜”
“好吧~”
她靠在树干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不一会脑袋就靠在了我肩上,睡的很沉,看来是真的累了,我看着面前跳动的火苗,想到了温云凡,就像这火苗一样,适当距离给人温暖,过近却又伤人,过远又觉得耀眼让人忍不住靠近,其实哥哥说的没错,他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会毫不在意,而我总是贴上去,像一个笑话……火苗渐渐被这小雨浇灭了去,本来潮湿的木头就不容易点火,好不容易点找了又被这雨浇灭了,真是天公不作美。
我调动了一个舒适的位子,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孩,还是忍住了,清冷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情况,如果那些追杀的人还潜伏在周围,现在就不能放松警惕,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哎~”
天还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一群废物!怎么能跟丢呢!”
“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楚勋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楚卿虽然脾气大,但从不会夜不归宿,即便两人闹矛盾,她顶多是不搭理自己几日,难道……
“少将军,这么晚了您去哪啊”
楚勋骑马就走,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云王府,“少将军,请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让开”
“少将军别为难小的了”
楚勋见他禁闭大门不开,索性下了台阶,看向两侧的红墙,后退几步向前飞奔一脚蹬在后面的红墙的上,借力越越上房顶,几步青云就到了正厅。
“楚兄怎么……”
“卿儿在哪?”
“楚卿?她不在此处”
楚勋听到答案后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庆幸,如果楚卿不在此处又会跑去哪里,以温浮生的性子多少会给自己来个口信,现在想来,是自己鲁莽了,以温云凡的品性,如果楚卿在此处,他八九不离会把楚卿送回府。
“打搅”
温云凡一头雾水,叫来管家询问“将军府发生何事?”
“听说郡主不见了”
“不见了?”
“现在少将军在满城找人,还是一无所获”
温云凡摆摆手,“备马”
“是”
一夜无眠……
清晨,楚楚起了个大早,在厨房煲了参汤送去给楚勋
“大哥吃点东西,垫垫底吧”
楚勋没想到她回来,有点意外,但还是掩饰过去了“没兴趣”
“大哥已经一晚上没休息了,想必三姐姐也不愿看到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
楚楚搬出楚卿想着他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谁料楚勋一挥手“我说了,我此刻没有心情!”
楚楚吓得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楚勋酝着怒意的眉梢微微翘起“抱歉,你先下去吧”
“是……”
楚楚刚要退出去,这是进来的人与楚楚擦肩而过“四小姐好”
“少将军,城内并未发现郡主”
“确定都搜查过了”
“确定”
楚楚又折回来“大哥为何不去城外寻人,非要局限在城内呢?”
楚勋皱着眉,“卿儿无故出城作何?”
楚楚放下汤“眼下城内找是找,城外找也是找,何不确保万无一失呢?”
楚勋摆手“就照四小姐说的,去城外搜”
“是”
楚楚噙着笑,将参汤推过去“大哥多少吃点吧,楚楚先下去了”
“嗯”
楚楚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笑意,敛衣行礼后就退出去了,虽然如此,但大哥还是把汤留下了。心生欢喜,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此刻,城外山林
我动了动脑袋,肩膀酸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公子你醒了?”
“我竟然睡着了”
“公子吃”
她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女孩摇摇头,“母亲从未让我独自出门”
“好吧,那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啊!”我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摇摇头,安慰道“逗你玩的”
“公子莫要开我的玩笑!”
鼓起的腮帮子像是两个红苹果,我一个没忍住探手捏了捏,松松软软的
“公子的伤口还疼吗”
“无妨”
我被她搀扶着起身,她将我的胳膊搭在她的小肩上,本就比我矮,又没吃饱饭,现在还扶着我,害怕她下一刻就跌倒在地。“如果待会还有人来追杀,你就马上跑到树后面藏起来,知道了吗?”
“那公子怎么办?”
“你在身旁只会拖我后腿,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总有一天我要跟公子并肩作战!”
她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也不好打破她的幻想,索性没有吭声。就这样我们二人在树林里瞎走了数日,终于身上的伤口未及时处理,发烧了……
第五十三回 火花
被楚卿救下的那个姑娘不断地填着柴火,希望火能更旺一些,她拿着树叶,想往我嘴里灌些水,但奈何我非但没喝进去,反倒被呛了几口。
梦魇缭绕,怀中的人颤抖着,她搂的更紧了些,她想起刚刚在河边看见的唯一一朵百合,她轻轻将人放下,跑去河边将百合折下,那股香气缭绕在鼻腔间,怀中的人渐渐口呼吸顺畅,“公子,公子快醒醒吧,你已经睡了数日了”
他抽泣起来,回荡在这山洞里,阴森森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哭什么,我还没死”
“公子,你醒了……”她摸干眼泪,瞬间笑眯眯地,我挣扎着坐起“如今我这般反倒会害了你,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我不要,我要跟公子一起!”
正说着,一道明晃晃的光一闪而过,我来不及反应,那箭擦过她飘落的发丝一剑插进了肩膀
“公子!”
“快跑!”
“我不要,不要”哭的梨花带雨我狠下心“这样下去,你我谁都活不了!”
我将腰间的腰牌递给她“你拿着去将军府。”
“快走!”
眼看着她从洞门的侧口钻出,我才松了口气“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瞬间数十人冒了出来,心下不爽“群殴!真是不要脸!”
我微眯起眸子,“今日你们要杀不了我,日后便会死的很难看!”
虽然说这话就是为了壮胆,但是的确是寡不敌众,根本斗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跌倒爬起了,才恍惚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楚卿!”
姑娘一路狂奔,却还是被抓住了,“还想往哪逃?”
“放开我!”
她将腰牌死死护在怀中“怎么?你还指望那人来救你?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护了你数日!”
“公子是好人,你们这些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
“哪个臭小子总坏我事”
“来人,处理掉!”
“小姐!丞相来了”
丫鬟一路小跑过来,刘文华准备自己动手,不过还是被刘齐拦住了,“慢着!留这丫头一命”
“爹!你要留着这私生女?”
“为父自有处置,来人!带走!”
温云凡叫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王爷,这郡主伤在肩膀,我们……”
这群老头子一想到楚勋的脸就吓得脸都黄了,“本王自己来!”
温云凡将剑拔出,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这两肩已是血肉模糊,一块一块的血绸子被丢出围帐,目睹这一切的太医更是目瞪口呆“王爷会医术?”
“去煎药!”
“……”众人没反应,温云凡将一块白绸子一卷扔出,砸在最前面的太医的脸上“还不快去”
“是,是”
温云凡让楚卿侧靠在自己肩上,他将银针在蜡烛上烤了烤,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人,咬咬牙还是将针穿了过去,怀中的人直冒冷汗,却还是一个疼字都没说,生生抗了过去。温云凡心生敬畏,却又感到心疼,也就她能做到这样,针线生生穿过皮肉却也忍着不说……
“凡哥……”
温云凡穿针引线的手突然顿住,以为是怀中的人醒了“忍不住就咬住我”
“凡哥……你看看我……”
温云凡微侧头,这一侧,唇瓣擦在怀中的人鼻梁上,微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楚卿只是在说梦话,心下松了口气,扭过头继续缝针,不禁暗自说到“但愿你不会嫌我缝的丑”温云凡是第一次替人缝伤口,而且是用单手……
肩膀的伤处理好,温云凡将楚卿身上的外衣脱下将自己的外衣轻轻套上,安顿好后他才放心离开。
“去将九娘的尸体厚葬,还有,她的女儿找到了吗?”
“听探子来报说是死了”
“死了?”
“脸被划花了,已经厚葬了”
温云凡点点头,“下去吧”
“王爷,需要通知将军府……”
“过段时日吧,本王会送她回去”
“是”
待我昏昏沉沉醒来已经是次日晚上了,醒来便看见坐在床榻边的温云凡
“凡哥?怎么可能?又在做梦吧……”
“看来你经常梦到本王。”
“嗯⊙∀⊙!”
我瞬间直直坐起“什么情况!”
“小心伤口”
“我怎么会在此处?”
“你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我只记得跟哥哥吵了一架,之后之后……”
温云凡摇摇头“想不起便算了,我赶到时你已经一人躺在那处不省人事了”
“……我怎么记得好像……”
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温云凡心下暗喜,忘了也好,“先喝口水吧”
他将斟好的水递到我面前,刚想伸手接,伤口被牵动,一种皮肉被撕裂的钻心的疼痛,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嘶”
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看到我肩上渗出的红色液体,嗔怪道“总是这么冒失!”
他上前抓住我的肩膀二话不说就把我的外衣脱下,我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他将白绸解开,看到裂开的伤口拿白绸将血液轻轻擦去,等他上完药又缠上白绸后,才意识到他将我衣服脱了去
“咳咳,那,那个……”
我看他红透的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我还以为王爷是个榆木疙瘩,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想错了”末了,还不忘朝他笑笑,他更加不自在,干咳两声,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愣在原地,我瞧他如此尴尬,就给了他一个台阶“王爷能给我拿些吃的来吗?我有些饿了……”
“哦哦……”
温云凡落荒而逃,生怕我吃了他似的,我又不是母老虎用得着这样吗,搞得好像被占便宜的人是他一样,我又没扒他衣服!
温云凡两耳像充了血似的,管家,下人瞧见后都纷纷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温云凡不说话,其实他想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管家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了一下温云凡,识相地拉着下人,小斯走开了,之后便传出来这样一个传闻“郡主和楚王有私情”
不过这只是在王府传来传去,也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以至于他们都对我毕恭毕敬,认定我是未来的王妃,温云凡向来对下人管的很严,但这件事他却袖手旁观,用温云凡的话来说,此事不好解释,越解释越显得两人有染,温云凡觉得这种事过几天风头也就过去了,然而他想错了,这件事就像酒精发酵一般,越放的久,就越香,越浓烈,下人们都为温云凡开心,认为王爷这是铁树开了花,实属难得,但他们也很有教养风度,对外止口不提,对内却是……
久而久之温云凡也就习惯了,索性也就没有制止,而下人们看见自家王爷没有否认,也没有更加放肆,反而是以一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眼神盯着我们两个,有时候盯的我后背发凉……
第五十四回 归家
待在云王府的这几日,我被下人们照顾的无微不至,平日在将军府下人们都知道我不喜被他们碰来碰去,所以都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等着我自己挑,就比如此刻,我被一群人围着,泡药酒……就那个刺鼻的味道,我实在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等我出来之后身上会……
“咳咳,你们先下去吧”
“郡主,王爷吩咐了,我们要看着郡主”
“我又不是犯人,用得着吗”
我瞥了一眼,她们全都低头不吭声,为首的一个丫鬟,“替郡主沐浴更衣”
这一张口,三五个丫鬟上来就扒我衣服,我先是推开了几个,谁知道,这几个宫女力气大的很,很快就又上来了,“放肆!”
“郡主这是王爷下的命令”
哼!拿温云凡来压我,我稍稍退后几步,跟他们隔开距离,“郡主不要让奴婢们为难,还愣着做什么!”
这下可好又上来两三个,我一个人根本干不过来再说肩上有伤,只能往后退,没注意到身后的水池边有水,脚一打滑就栽进去了,“郡主,还不快下水!”
在水中又被他们拉扯了几下,刚长好的伤口就又裂开了,嫣红的液体融在水中有种说不出的乐趣。“滚开!”
我彻底怒了,“谁再碰本郡主一下,我可不管你们王爷会怎样,起码,你们是活不了了!”
“!!!”
他们被我说的话吓得楞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我翻上水池,瞪了一眼那个掌事丫鬟“自行去管家那处领罚,还有,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扎眼!”
我踹开浴室的门就那样浑身湿透地走出去了,还没走近门就看见温云凡匆匆赶来“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你的伤……”
“王爷的下人都太厉害了,本郡主招架不住”
温云凡被眼前女子的反应逗笑了,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披在楚卿身上“小心让别人瞧了去”
“切!”
“走吧,我去给你换药”
“啥⊙∀⊙?”
我惊的目瞪口呆,“你府上就没有女医吗?”
“你这伤是我缝的,还是我来拆线比较好”
“你缝的!”楚卿瞬间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如此丑!”
“……”温云凡实在搞不懂这个丫头的脑回路是怎么构造的,半带轻笑道“本王未向你索要就诊费已经很好了,你还嫌弃本王”
“确实嫌弃”
“……”
“那个……您能不能先在门外等一等,我先将衣服换下来”
温云凡点点头,帮楚卿将门拉上转过身站在门外等着,这时刚刚的掌事丫鬟赶来,一脸惊慌失措“王,王爷……”
“本王记得本王的原话是让你们看住郡主,而不是让你们动手动脚!”
一眸瞥过去,吓得人直直跪下来,那微微意外而又震惊的神色令温云凡更加心生厌烦“王,王爷,奴婢只是,只是想帮您教训一下郡主,她她打翻您做的糕点……”
“教训?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本王这些日子没有管你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王爷,王爷”她爬过去抓住温云凡的衣摆,温云凡眉头皱的更紧了,一把甩开,刹那间冷意肆然,“来人,重大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王爷,王爷!”这撕心裂肺的叫声,真真令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真够狠的,不愧是我楚卿瞧上的人,做事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进来吧”
他淡淡然地走进来,我坐在床榻边上,他上前帮我换药“王爷真是魅力无限”
“嗯?”
他手上的动作继续,“连府里的丫鬟都窥觊王爷”
“……”
“嘶,你干嘛!”
“聒噪”
“……说你你还不乐意了”
我撇了撇嘴,“作为朋友,我劝你平日里还是严厉一点,就刚才那个情况,女人的嫉妒心你是没见过,什么样子的都有”
“……本王知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他将一块白布递给我,“干嘛”
“咬住,可能会有些疼”
眉心微低,唇角上扬“没那么娇弱”
“本王知道,本王看得疼”
“!!!啊?”
他不在等我反应直接塞到我嘴中,他动作放的很轻,生怕稍一用力就弄疼我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快要昏睡过去了,感觉到他将我额头上的汗擦去,我才微睁开眼,嗓音沙哑“水”
其实温云凡挺温柔的,只是不善表现罢了,伤口也好的七八,我本就打算尽早离开,哥哥应该也等不急了。然而他却自己找到温云凡这里,我以为……
“何时归的京?”
“啊?啊?”我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温云凡拉住我,上前一步“昨日傍晚,让楚兄担心了”
“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他眼神飘向我“还有你,随随便便出城干什么,若不是楚王外出你就……”
“出城?我怎么……”温云凡暗自扯了我一把,示意我闭嘴
“无妨,楚卿身上的伤还未好,这些时日颠簸,舟车劳顿,回去还需调养”
他们两个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什么舟车劳顿,我不是一直待在王府?事后温云凡遣人送来一封信,信上说明了这件事,他骗哥哥他实在城外救了我,我是遭遇了土匪,因为伤势严重所以就先在城外安顿下来了……看完我只想说哥哥难道连这种鬼话也相信?
不过也暗自窃喜,看来他是想要留下我,这算不算我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我在他心里也有了一席之地?楚卿暗自窃喜,藏不住的笑意令身旁的贴身侍卫感到惊讶,郡主好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近日有什么好事吗?
楚楚迈着细碎的步子赶来,手里端着参汤,看样子是来庆祝我无事归来,不过我也从哥哥口中听说了,那日的宫廷围猎她代我去了,宴会上她同哥哥合作的很好也引起了众世家公子的注意,这些日子来提亲的有不少,父亲脸上更是时刻挂着笑意,都快忘了我这个嫡女的存在了,她现在是一颦一笑都透露着欢喜,看样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过的着实不错。但是我也因祸得福,在云王府待了数日,这种能够每天一睁眼就看见温云凡的感觉实在难以置信。别误会,我跟温云凡什么事也发送,只是他每日清晨守在床踏边等着给我换药。
“姐姐身子可还不舒服”
我摆摆手,一口干了她做的参汤“无碍,倒是你,这些日子麻烦了”
“没什么,多帮着姐姐也是应该的”也不知她是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没有,她现在大大方方的,倒显得我有些小肚鸡肠……
第五十五回 翻身凤凰
由于近日楚楚的表现还不错,父亲对她的关注也就高了起来,比如他最近将一项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他,往昔这项任务应该交给楚涵杨去做,但父亲为了锻炼锻炼楚楚便交给了她,将另一门任务交给了楚涵杨,这对我来说是没什么,但对楚涵杨来说却是极大的打击,一直属于自己的任务白白拱手让人,他怎么能善罢甘休,定会想着法子破坏楚楚。
“丞相放心,我定然会让那丫头尝到苦头”
“此事不可有丝毫怠慢,如若被她发现我们前往旬阳的军队是和南蛮联络的锁链,我们两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三月二十,大晴,楚楚整装待发,这一去就是半个月。楚楚交代了母亲不要随意出府,安心等她回来,其实由于楚楚现在是父亲的心头肉,所以难免这两日多关照了些楚楚的母亲也就是四姨娘,但其实父亲对她也就是心生愧疚和怜悯,但这不由地会招来二姨娘的不满,隔三差五就去找她的麻烦,这是他们长辈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前往旬阳的这些时日中,楚楚终于明白它和楚卿究竟差在了哪里,楚卿自幼就跟着皇家军队走南闯北,练就一身本身不说,为人处世,察言观色都是她比不得的,现如今出了府,身后就是一些派遣到旬阳站岗的士兵,如果不能服众,这些铁血铮铮的男儿又怎会听她的,所以这一路她一直都是学着楚卿的模样端起架子,但这并没有让士兵对她放了多少敬畏,反让他们觉得这个初入仕途的小丫头是在装她姐姐楚卿的架势,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也在楚涵杨的到来后愈加强烈,楚涵杨是偷偷从前往屠城绕道偷偷乔装打扮混进了军队中,这一路他都在想着什么时候出手,坏了这次出军,最好让军队返回北塘,只是谁也没想到楚涵杨竟然下了那样的毒手。
一日傍晚,楚涵杨偷偷遣到楚楚的营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强硬灌到熟睡的楚楚嘴里,抽出腰间别的匕首一刀砍了楚楚的舌头,行为及其恶劣变态,他威胁楚楚如若这件事让父亲知道,他会让四姨娘不得好死,楚涵杨很狡猾,知道楚楚的弱点就是四姨娘,楚楚捂着嘴巴,嗓音发出的撕裂肺腑的呜噎声,剧烈疼痛令她揪紧胸前的衣领,那瞳孔骤缩猩红的双眼让楚涵杨虎躯一震,恨不得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是楚涵杨还是将楚楚藏在枕头底下的书函拿走,临走时还冲着楚楚说“兄妹一场,留你一命”那一地的鲜血徜徉在地板上,令人不寒而栗,匆匆赶来的丫鬟叫来了随行的医者,姓名无忧,但是还是伤了舌头,今后恐怕都不能再说话了。本来是即将翻身一展成凤的机会。现在……
半月之后楚楚拖着一身病体驾车回来了,父亲听闻了此事,只得摇头叹息,楚楚确实如楚涵杨所料并没有道出实情,只是说路途遭遇土匪。父亲赏赐了些东西,叫来了太医诊治都说没有法子,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被淡忘了,我去探望过楚楚数次,但她都闭门不见。没了舌头,说话也变得困难,一次我碰见丫鬟去送菜,她想将人轰出去,支吾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后来谁来她都不在开口说话,久而久之也不会说话。本身就伤了舌头,再加上不再开口说话,舌头的功能变弱直至消失,人也就成了哑巴……
她不见我,我也只好作罢,这件事才过去一个月,因为祁凉兵变,皇上下令将军府派人前往支援,哥哥有有事在身,所以这件事就落在了我头上,我最后去看了楚楚一次,她还是没有出来见我,我只得交代了嬷嬷和哥哥几句匆匆离京了。离开之前我去见了温云凡,可是没想到闹得不可开交,因为温羽尘,我知道他至今都觉得温羽尘有错在身,我不由地辩解了几句,谁知道他却极为不耐烦,一改常色,有些反常,似乎有烦心事,我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两人大吵,不欢而散。心里有些失望,本以为他还是在乎喜欢自己的,没想到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他并不在乎我更何况喜欢我……即便他救自己,对自己好,恐怕也是因为自小情分以及他是楚勋的妹妹吧……我离开后温云凡又涉嫌偷税,变卖国库宝物被皇上流放了……
谁能说皇室的人生来就是无上尊贵,麻雀能翻身变凤凰,凤凰也能从九重天跌落,一无所有。
“这件事做得不错,若不是此次南蛮的协助,我们也不能铲除温云凡”
刘齐将南蛮的宝物递给楚涵杨,楚涵杨抬手推了回去“若不是丞相您足智多谋,我也不能有如今成就。”
“只是还不能大意,这距离我们的目标还很远,除了温云凡这个势力,剩下的就是温浮生和他那些个没用的哥哥弟弟们。”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
“你是指文华和楚勋的婚事”
“如果我们掌握了楚勋手中的兵权,那么即便温浮生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只是文华对楚勋的感情是真,但楚勋对文华的感情是假,之前楚勋已经回绝婚约,恐怕不会答应。况且如今楚勋人在祁凉,怕是此事更加难以做成”
“所以,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两个老奸巨猾的人走到一起根本就无法想象他们能想出什么龌龊的思想,杀人放火,扰乱朝堂,最可怕的是还没人知道他们的勾当,就在暗地里走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出了事也赖不到他们身上!
说起刘文华和楚勋的婚事,是当初皇上定下的,其实皇上也下了一盘好棋,他早就有意将楚卿和温浮生赐婚,如果再让丞相的千金和将军的少爷成亲那么他就牵制住了两个朝堂上最大的势力,即便日后不管哪一方要反,他都手握着其中一个的势力,丞相掌握了朝堂各大命臣的势力,而将军则是掌握了个邻国的势力,这样他就将两处的势力全部牢牢握在手中。
说来可笑,大抵是皇上低估了哥哥,对于这件婚事哥哥是万万不同意的,而且还当众悔婚,只告诉皇上“他只想忠贞报国,而不是儿女情长”
其实我了解他,他什么忠贞报国全是鬼话,虽然哥哥的确心有抱负想要为国铲除祸患,但这并不是他拒婚的理由,他是因为心有所属才这么做的,况且皇帝将温羽尘发配边疆,他自然心里气不过,难免更加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第五十六回 漠原草上情
对于温云凡偷税一事,其实我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是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得知消息后(是在我来到祁凉的七个月后)我本想着去救他回来,但还未等我出发,他就已经途经祁凉,说是天意还是人为,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从官差的手中救下他,那是他已经因为遭遇黄沙风暴,眼睛感染,短暂性地失明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救下他,跟他相处,我甚至叫温羽尘一起瞒着他,都说失明的人耳朵会特别敏感,但温云凡好像不是这样,他压根没有听出来我是谁。
“姑娘芳名是何?”
“你就叫我小尘吧”
“小尘?”
“嗯,小尘,公子叫什么”
我装作初相识的样子,假意问他,“温云凡”
“嗯凡哥”
他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紧张难耐,“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位故人”
我心下欢喜,便试探的问道“是公子的心上人吗?“
“姑娘可知只是在祁凉何处吗?”
“这是祁凉王宫”
“王宫?”
他激动地站起“那你可知有一位将军叫楚卿?”
“楚将军?”
“对对,还有一位温羽尘”
“我知道啊,因为我是王宫的小丫鬟”
温云凡跌跌撞撞朝我走来,揪住我的双肩“你能带我去见他们吗?”
我按住他的手背,淡然道“当然,但是你只能看见温将军”
我十分好奇他接下来会不会问道我,果不其然“楚卿她不在此处吗?”
“楚将军昨日去了南面,短期之内不会回来”
“……”我跟温羽尘串通好,让她叫我小尘,之后的两个月他一直都是呆在王宫,只不过这眼睛恢复的很慢,“公子尝尝看,这是奶酒,很香的”
“小尘有心了”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气,“公子,明日我带你去草原骑马可好”
“可我看不见”
“没关系,我们同乘一匹,保证你不会摔下去”
“……”
“楚……”
“咳咳!”
“小尘,你竟然敢偷吃的,还不快领罚!”
“公主我不敢了!”
温云凡从一角走出来,挡在我面前,“公主是我饿了,想让小尘来拿些吃的”
“原来是楚王殿下,是本公主照顾不周,还望担待”
我催着古拉特琪离开,她朝我伸了伸拳头,小声嘟囔了几句才走,我松了口气,将藏在身后的鸡腿拿出来伸到温云凡嘴边“快,咬一口!”
他笑着摇摇头,但还是很听话地咬了一口。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温云凡开始再次被追杀,一次我们在草原散步时,霎时间涌出一群杀手,温云凡看不见,只能我来对付,一打十,这拳脚相踢,我连个家伙都没带,只能空手接白刃。眼看着那刀剑就要刺向温云凡,我当即就是一脚踢了出去,不料那刀刃还是划到了手腕,“公子你快跑”
温云凡伸手牵过我的手腕,这一牵倒没什么,只是他太用力把伤口捏的更疼,我悄悄皱了皱眉,温云凡感觉到手上有些温热和粘稠,“你受伤了!”很显然不是问句,是十分肯定。情急之下,我只能拽下腰间的哨子,狠狠地吹了口气,一阵奔腾声音传来,一匹朱红色毛皮的骏马奔腾而来,我拖着温云凡上马,他伸出手示意我上去,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坏事的家伙,一刀砍来,我只能拍了拍马屁股,拖着温云凡走了。“人走了,我陪你们继续玩”
那天我拖着一身伤回到皇宫,温云凡被温羽尘一掌批昏一直睡到现在,“你也有今天”
“别看热闹了,还不快扶我回去”
古拉特七大跨步流星走来,一把把我扛了起来,”喂喂!你皮又痒痒了!“
“少废话”
“皇姐,小尘”
温羽尘摇摇头,端起桌上的药,“她没事”
“不行,我去看看”
“先将药喝了,不然……”
温云凡接过大口灌着喝了,这药其实极苦,但是温云凡甚至连眉都未皱一下,温羽尘嘴角噙着笑“进来吧”
我这才推开门,朝温羽尘递过去一个眼神“将军”
“好生照料王爷”
“是”
我推着温羽尘走了,小声说道“谢了”
温羽尘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五谷杂粮,她不知道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是好是坏,以她对自己弟弟的了解,他对楚卿只能说是钦佩,但是绝没有男女之爱,可这些日子她对温云凡的观察,他这个弟弟可能真的是铁树开花了,从刚刚的那个紧张的样子看,他八九是对小尘动情了,但不是对楚卿。可是如果他知道小尘就是楚卿还会这样想吗,当初她收起来的印章估计此刻还在北塘宫中安安静静地躺着,这对楚卿又是否公平呢?楚勋又会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吗……
温羽尘想到此处,不禁有有些想念楚勋,记得二人初次见面是在皇宫的后院,那是她偷偷爬上树抓知了,说来好笑,她竟然还会有那样淘气的样子,本来到手的知了不小心掉下树去,她一心急就直接松手跳了下去,路过的楚勋以为是有人从树上摔下来了,猛地一跃就将她从半空中接住了,但是………温羽尘却觉得这个人坏了她的好事,生气的一把推开他,很轻松地就落在地面上,这是楚勋没有想到的。温羽尘脚刚着地就赶紧铺在地上去找掉下来的知了“不会摔死了吧……”
“什么?”
“我的知了,都怪你,这么高的树,肯定摔死了!”
“你不是没事吗?”
“我说的是知了!不是我!”
“……知了不是会飞吗?”
那一瞬间温羽尘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打得他落花流水,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怀念,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长在深宫之中无忧无虑的公主,而不是现在这样,需要处心积虑地考虑杀人,
“罢了,随他去吧,谁能想到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是啊,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想到温羽尘被杀,而我……
第五十七回 放下?
我来到祁凉六个月后,就接到哥哥的来信,说他也要到祁凉,皇上已经通知祁凉王,会加派兵力驻扎祁凉,所谓的祁凉兵变其实一直都是祁凉的另一股势力搅乱,祁凉王有一个弟弟对王权虎视眈眈,并且手中掌握重要兵力,祁凉朝内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看来在我到了祁凉之后,他不但没有忌惮,反而更加猖狂起来。祁凉王有心归顺可他那个弟弟却不是个好惹的主。也难怪皇上会派哥哥前来,他来了之后又因为祁凉王弟弟在北面的势力匆忙走了。那时我还没有接到温云凡的消息。
微风轻轻,人眉山月影,温羽尘留下一双人在房中说笑,自己漫步在这深宫大院中,他算了算日子,云凡来祁凉已有两月,而楚勋大概在这几日回来,也是时候提醒楚卿,正当想着,一个黑影落下
“公主,楚勋将军回来了”
这的确是温羽尘没有料想到的,温羽尘朝原路返回,一路飞奔,照楚勋的性子,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提前脱队回来了,“赶紧关宫门,能拖多久是多久”
“是”
楚勋的确是脱队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他一人一马朝祁凉王宫大门赶去,眼看着即将关闭的宫门,楚勋扔掉缰绳,反手借马背的力腾越而起,直接用轻功飞越宫墙,所有把守的将士都震惊了,根本没有想到楚勋会有如此举动!他们不敢违背公主口令,亦不敢向楚勋出手,可是即便出手也打不过啊,只能跟在他身后。楚勋眉梢微微扬起,冷冷的目光瞥过去,生冷的语气让众将士打了个寒颤,立马精神抖擞,毫无困意“若是再跟来,军法处置”
楚勋吹了声口哨,宫门外的黑马开始朝宫门飞奔而来,所有祁凉将士都知,楚家两兄妹都视马如命,他们两兄妹的马都是认人的,非他们二人不可使唤,这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楚卿将军还特别喜欢狗,自然还养了一条黑色的敖犬,长相凶狠,这名字却取得极为可爱“贝贝”
好了,言归正传,将士们见将军的爱马飞奔而来,赶紧开了城门,楚勋没有从楼梯下城楼,而是依照上来时候的法子一跃而下直直得跨坐在马背上。将士们看到楚勋将军走远都在心底里摸了一把冷汗,生怕楚勋一个失手将他们……
谁都没想到楚勋和温羽尘在半路碰倒温羽尘,更没想到温羽尘为了拦住他,直接跃起坐在他的身后,身下的马感觉到有异样,开始躁动,楚勋也想趁机将温羽尘赶下马背,谁知温羽尘直接抢过他手里的缰绳想要驯服楚勋的马,可是她低估了楚勋的马,没有驯服也就算了,两人直接被甩下马背,楚勋也因为手中没有缰绳一同被甩了下去,两人双双坠地,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我刚接到温羽尘传来的消息,这才赶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我先避避嫌”正准备抬脚离开,就被楚勋喊住“站住!”
“……”楚卿整理好面部表情,笑呵呵地对哥哥说“哥哥一路赶回来一定累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做什么吃的,过来!”
“……”
我佯装委屈的样子,颔首低眉顺眼走过去,手却十分不安生地朝温羽尘示意,温羽尘了然于心,“咳咳,你们兄妹刚见面想必一定有很多话说,本宫就不奉陪了”
“站住!”
“!!!”别说温羽尘惊到了,我也惊到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祁凉,如果今天是千里迢迢赶来的将士站在城门之下,你也要如此胡闹地将城门关上?简直荒唐至极!”
温羽尘不屑一笑“可惜,你不是。”不重不轻的一句话加上她那声不屑的笑,楚勋郁结在胸内放怒火瞬间燃气,“温羽尘因戏弄将军,责军法处置,现罚抄军书十二卷!抄不完不许出来”
“哥哥……”
我悄悄地拽拽他的衣摆,他无动于衷,温羽尘更是觉得气闷“好……”她甩袖离开,我想去拉温羽尘可是哥哥一把拉住她,“还有你,我不管他温云凡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都离他远一点!”
“凭什么”
“凭我是你哥哥,长兄如父,这件事你不得擅做主张”
楚卿抱胸“不要!”
“他根本不喜欢你!”
“他如今喜欢我,他说要……”
楚勋叹了口气“要什么,娶你为妻?你以为他喜欢的真是你楚卿?他喜欢的是那个救他命的丫鬟,不是你北塘郡主楚卿!”
“你怎么知道?”
楚卿猩红着双眼,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没有,这是我听特七说的”
“呵,特七……”
“他现在是朝廷逃犯,你确定要跟着他无名无分地在一起?”
“我不在乎!”楚卿倔强地扭头喊到
“可我在乎!”
“……”
楚勋将妹妹搂进怀里,“不论何时我都不允许你收到伤害,谁都不可以!”
“哥哥,可是他是被冤枉的”
“这些我全都知道,但是,即便他日后回到朝堂,娶你为妻,你敢保证日后这些事情不会发生?你敢保证下一次不会是你流浪?”
“不会的”
“万一呢?”
楚卿也不再说话,其实这些她都明白,她不怕跟着温羽凡流浪,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可是,就像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如果楚勋喜欢的只是那个救他命的丫鬟小尘而不是她楚卿呢?她不敢赌,对她而言这场赌注注定失败
“我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可是说的容易做的就不容易,接下来的数日,楚卿都是以郡主将军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温云凡却是一直放心不下小尘,毕竟是他心悦之人,未来的妻子。可能是根本就不相信楚卿会是小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楚卿的声音和小尘的声音是一样的,所以没有想到这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索性温羽尘跟温云凡说小尘回家中看望父母,所以不在。
而楚卿也不敢出现在温云凡面前,她怕她会忍不住告诉他……
楚勋推开书房门,还没走进去“出去”
“……”
温羽尘不容拒绝的声音令楚勋停在原地,十分尴尬,楚勋关上门,正准备离开,谁知温羽尘说“对你而言,我就是一个不需要丝毫关心的人是吗?”
“温羽尘……是你从来不需要我的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需要?你可曾问过?”
“你被贬谪,我想向皇上求情你说你不需要,三年前你被皇上指婚给齐商国的皇子,我跟你说我去向向皇上请旨求来一纸婚约,而你却直接回绝我的想法,说你可以自己解决。之后皇上下令我与刘文华完婚,你同样冷淡,只一句皇家命本当如此……温羽尘……我何曾不关心你,只是你从来都拒绝了我的关心和温柔,是你不需要,不是我不给。”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在这里抄这本军书,不就是告诉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吗?我这个被贬谪的公主配不上你这个朝廷一品将军”
“……你总说我不懂你,其实是你根本不懂我”楚勋彻底关紧书房的门,温羽尘颓废的坐在地上,捡起地上掉落的书本,她看到上面的勾勾画画,反而笑了,终究是回不去了……
“将军这个……”
“倒掉吧”丫鬟可惜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鸡汤,楚勋在厨房做了许久的汤就这么倒掉了,实在是可惜。楚卿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给我吧”
“郡主”
我从她手中接过,“你下去吧”
我低头掀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小声嘟囔了几句“从来没给我做过这么香的鸡汤”
我将鸡汤放在地上,敲了敲门就闪身离开了,其实他们两个人就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回到房中后,就看到丫鬟端着一盘子一盘子的饭菜“你这是做什么?”
“郡主,你可算回来了,这是将军给您煲的鸡汤,还有他下令做的饭菜,都是您喜欢的”
我摇摇头,心想,这是沾了温羽尘的光吗?才能喝到楚勋煲的汤。“你叫他一起来吃吧,我一个人吃着无聊”
“是,郡主”
丫鬟极其高兴的蹦跶着去了,自家郡主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睡觉了,今日竟然会主动邀人一起来,果然还是楚将军了解郡主。
我敛起衣服坐下,纤指捏住盘子的一角放到面前,挑起勺子,往碗里舀了小半勺,凑在鼻前闻了闻,味道极其鲜美,迫不及待小抿了一口,入嘴极化,不一会儿一碗下毒。
哥哥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我就着点心喝着汤,都快要吃饱了,为了能给他留一口,索性离开了桌子,在卧室四处闲逛,只是总觉得胸闷气短,胃里如火烧一般,充斥着食道想要往上翻涌,我抓住柱子,想要平静一下,可是却没有什么任何改善,鼻间充血,啪嗒一声,一渍血迹,我伸手触向唇瓣上方,,一盏嫣红,接着喉咙一紧,一口闷血迸发而出,眼前昏眩,时而昏暗,整个人像是在火炉中燃烧般胀痛,指尖泛白,“将军,郡主在里面等您”
听到丫鬟的声音,我扒着柱子想要往门口走去,然后两眼充血,瞬间一片昏暗,刹那间晕眩感袭来,楚勋推开门,便看到楚卿跌下的身影,“卿儿!”
第五十八回 毒发
“来人那!快来人!”
丫鬟尖叫着跑去喊人,楚勋拦腰将我抱进怀中,朝医师府跑去,若是等着那帮老家伙来怕是自家妹妹早就没命了!楚勋搂紧怀中不省人事的楚卿,奔越跳起,施展轻功直奔医师院,怀中的人,不仅仅鼻尖发血就连嘴角眼睛耳朵也开始溢血,看的楚勋心里发憷,一脚踹开医师院的门就往里奔“来人!来人!”
最后甚至是嘶吼出来的,医师院的老大夫都为之一振,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簇拥上来“怎么了,快放下”
楚勋蹲在地上,将让楚卿躺在自己怀中,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薄弱,整个房中都弥漫着血腥味,医师都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这位七窍流血的人竟然是楚卿,太医上前查看,嘴唇发黑,呼吸虽然薄弱,但是脉搏却跳的极快,看着女子耳朵愈发紫红,医师皱着眉,急忙答道“将军,这是祁凉的奇毒,名叫水生火,凡中此毒者都七窍流血,双唇双耳发黑,可是脉搏心跳都会加速,整个人就像被火烧一般,血液会涨发而出,直到……”医师不敢往下说,楚勋狠狠瞪了一眼
“直到什么”
“直到血液冲破皮肉,整个人都会血肉模糊,体无完肤,成了肉酱!”
“!!!”楚勋瞬间跌倒在地,“怎么解!”
“将军赎罪,这毒极为凶险,尔等无能为力!”
满满一屋子的医师全部跪地不起,磕头谢罪,“若是找不到解毒之法,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将军饶命!”
特琪闻声赶来,“先将人泡在冰水中!”无一人有动静,特琪急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郡主真要出什么事,整个祁凉都要跟着陪葬!”
“是,是”楚勋抬眸看向蹲下的特琪,“将卿卿扶到床上”
楚勋和她搀扶着将楚卿扶到一旁的床榻上,楚勋眸中微寒,冷声道“你知道解毒之法?”
“这毒现如今整个祁凉只有一人曾尝试过”
楚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焦急问道“谁”
“温云凡”
楚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特琪继而回答“他之所以双目失明就是因为中了此毒,要想解此毒需要你去问他本人”
楚勋的眉尾氤氲一丝怒意“他的眼睛不是因为感染才失明?怎会是因为中了此毒?”
“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些,是解毒之法!”
楚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卿,甩袖离去,特琪静静地等着医师搬来木桶,又有些担心的回头瞥了一眼楚勋离去的方向,思索了片刻,还是回过神,督促医师加快动作。此时的温云凡依旧呆在屋子中,楚勋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开门进去了“楚兄,你来了”
“你怎知是我”
温云凡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虽然双目失明,但还是能够听声音辨别方向的,他笑的恰到好处“楚兄走路有个习惯,很好认”
“是吗,你……”
“我很好,劳楚兄挂念”
楚勋坐在他对面,手指是不是敲击在桌面上“楚兄有话但说无妨”
“那好,你是否之前中过水生火的毒”
温云凡听到这话有些诧异,但还是被他巧妙地掩饰了,“楚兄既已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卿儿中毒了”
“!!!楚卿?”温云凡觉得奇怪,来到祁凉的这些时日都从未见过楚卿来看他,起初尘儿告知他楚卿并不在祁凉王宫,难道是负伤回来了?
楚勋掩饰住内心的焦急,冷静地说道“此毒何解?”
温云凡捏着茶杯的手忽的一紧,气息有些紊乱“无解……”
“那你是如何!”楚勋一听这话瞬间有些按奈不住,温云凡站起身“此毒无药可解,但是若是能挺得过去,便算解了”
“什么意思?”
温云凡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地攥紧“就是每日都要忍受蚀骨钻心之痛,以及五脏六腑都泡在滚烫的水中翻煮之痛,七窍流血是必然,你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找来麻沸散,给她灌下,缓解痛苦,以及每日用冰水擦拭眼睛,耳朵。直到药效过去,便算挺过来了”
“你这一路究竟遭遇了什么?”
温云凡释然一笑“依然过去的旧事提它作何”
楚勋也不逼问,道了声谢就离开了。此刻楚卿整个人被泡在井水之中,这井水阴寒刺骨,楚卿微微睁开双眸,可是眼前想梦里一层薄雾,看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她说的话,只觉得浑身乏力,可是心却跳的极快,像是要炸裂开来,脑海里回荡着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一瞬又一瞬,反反复复……
特琪见她醒来,忙张口交代她“再忍一忍”
可是躺在浴桶中的楚卿双目无神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视线也不在她身上,她也不管这桶中的水沾湿她的袖口,抓住楚卿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描摹“忍一忍”
楚卿这才点点头,嘶哑着声线“可查到下毒的……人……”
我费尽全身气力张口说道,她在我手心里写下“安心,我们回去查,你什么都不要想”
楚卿我浑身乏力,疼痛难忍,当然也不想管此事,但是此事牵连了整个祁凉和北塘她实在放不下心,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大脑都在撕扯着我,实在无心再去管这些,只希望身上的疼痛能减轻一些。楚勋赶回来看到已经苏醒的楚卿,上前抓住她冰冷的双手“怎么样?”
特琪对他摇摇头“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楚勋心下一紧,伸手抚平我紧皱的眉头,我莞尔一笑“是哥哥吗……”
楚勋在我手心写下“是,放心”
我微微点头,楚勋将我凌乱的发丝拢顺,手掌盖住我的眼睛,突如其来的黑暗,我身子下意识一紧“怎,么了”
楚勋在我手中写下“闭上眼,休息一下”
他写的很慢足以让我知道写的是哪几个字,我乖巧顺从地闭上眼,他继而写到“卿儿乖,明日哥哥让温云凡来看你,可好”
我瞬间睁开眼,想要在桶中坐起身子,奈何浑身无力,楚勋急忙安抚我,我喘着粗气说道“不,不能,让他……看到这幅……模样……”
虽然浑身虚脱,但楚勋和特琪还是听出来我语气里的坚决,楚勋轻抚我的肩膀,写到“好,不叫”楚勋现在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虽然温云凡说挺过来便好,但是楚勋了解温云凡,如果这个过程很容易,那么他刚刚就不会回避自己的问题,以及他不安地攥紧的手,那段过往对他而言肯定是不堪回首甚至是无助的。温云凡自幼不怕苦,意志力非常人可比,可连他都不想提的事情,可想而知,是一段怎样不堪的旧事。
温云凡静静地坐在房中,有些担心楚卿,又找不到理由去看她,自北塘一别二人再无往来,连一封信都没有……
第五十九回 理不清的头绪
温云凡想起之前两人相别闹得不愉快的情景,那两日他一直在处理身边的一些琐事,着实没有心思再想起他的,尤其是楚卿与他辩解皇姐的错时,他又何尝不知皇姐的性子,可是……
想到此处未免有些头疼,脑海里浮现出尘儿说话时的声响,近些日子都未再瞧见她,皇姐说她回家探亲去了,这才几日未见自己竟然有些思念她,不知道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尘儿会不会同自己一起离开他们二人虽没有海誓山盟,但却互相许诺,此生定不悔。“火树银花合,君知否”
温羽尘听到楚卿身中剧毒的消息夺门而出,直奔医师院,此时楚卿已经再次昏睡过去,温羽尘赶来询问此事。这才知道,楚卿是喝了那碗汤才会中毒,温羽尘未免心里有些发毛。这汤是楚勋亲自送来的,难道是楚勋想要杀了自己,她难免有些惊恐地看向紧紧攥住楚卿手的男子,楚勋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所以抬起头来,看向她,楚勋向来都知颜善色自然知道温羽尘在想什么,只是他有些失落,原来在温羽尘的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卑鄙之徒,楚勋低下头,不再去看温羽尘,淡然开口道“我若想要做什么,不会用这些卑鄙的手段”
温羽尘当即明白楚勋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后悔,想要辩解一番,但是刚一张嘴就又将嘴边服软的话收了回去,她温羽尘何时要同别人解释什么。遂又收回嘴边的话,楚勋也没有指望温羽尘说什么,自始至终再没有抬起过头看她,视线一直都在面色惨白的楚卿身上,伸手拂去楚卿额头上的虚汗,开口道“特琪,麻烦你去准备一些糖水来,卿儿身子虚弱,总要吃点什么”
“好”
楚勋只是低着头说着,视线不舍得离开楚卿,温羽尘站在那里难免有些尴尬,正要找些活去干,楚勋却说“公主还是回去吧,这军中士兵不能无人操练看管,我在这里守着卿儿”
“……好”温羽尘放下手中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楚勋,又看了看楚卿,离开了,但是她没有去操练场,而是去了温云凡的住所,她现在想要弄明白一件事情。她没有敲房门,直接推门进去了,温云凡坐在那里喝着茶,温羽尘顿时有股无名之火冒出来,“你不去看看她吗?”
温云凡鲜少听到温羽尘质问的口气,不禁皱起眉来“怎么了?”
温羽尘毕竟自小就受皇室教育的熏陶,知道即便动怒也要忍着。她隐在袖中手紧握成拳,黛眉微翘,“你当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不知什么?”
温羽尘有些气恼,“在你眼中卿儿到底算什么”
“……皇姐前来只是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温云凡!你若不心悦她,便干干脆脆断个干净,说个清楚!如此行径着实非君子所为”
“!!!我是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
“尘儿?”
温云凡默然,温羽尘心中有点犹豫和矛盾,楚卿和尘儿本就是一人,他不喜欢楚卿却喜欢尘儿,
“你……你真的喜欢尘儿?还是只是因为她救了你?”
“起初我也以为自己只是心怀感激,这不是喜欢,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喜欢她在我面前说笑捉弄,她若是不开心我便不悦,她若气恼,我便愤恨,他若难过,我便心如刀绞,皇姐我不是心悦她,我温云凡爱她,想要娶她为妻,此生不负”
温羽尘听到此话,紧攥的拳头松弛开来,“你难道不觉得卿儿和尘儿极为相似吗?”
“相似?楚卿生性高傲如冬日寒梅,而尘儿却如夏日月季,一个惊艳孤傲让人望而却步,另一个……”温羽尘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心底一颤“另一个虽带刺,但是却芳香扑鼻,即便会受伤却想要伸手折下”
温云凡笑出声“这样的二人怎会相似?”
温羽尘只是木楞地看着他,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从未看到自己的弟弟何时笑成这样,她最终选择不将那个秘密告诉他,只是叹了口气,“尘儿回家探亲,近期不会回来,……卿儿重病,她虽然平日里坚强,但毕竟只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小丫头,如果她没有挺过去……”
温云凡不禁打了个颤,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他总是想要将楚卿推远一些,但是却从未想过,如若真有这么一天,那个天天在他耳边吵闹的小丫头没了,他会不会觉得寂寞,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温羽尘继而说道“这些时日,起码在她好了之前,我希望你去多陪陪她,我相信你知道她喜欢你,所以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她,不管你对她有没有过一丝好感,你都要在这几日装作……装作很喜欢她,直到她的毒解了”
温云凡紧皱着眉头,温羽尘以为他不愿意,不免替楚卿感到心凉,补充道“即便你不愿,你也要去,就当是为了我,因为那碗有毒的汤是有人为我准备的,阴差阳错让卿儿喝了”
“!!!”
“所以,我希望你去看她,陪陪她”
温羽尘不再听温云凡说话,起身离开了,关上房门,刚走了几步又折回头“卿儿你终究是赢了,但也输了,输的彻底”
叹老天爷捉弄人,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迷迷糊糊睡到傍晚,睁开双眸,此时还被浸泡在水中,手上有一股力,她微微动了一下,便隐约听到一丝声音,看来是哥哥,我想到他将手一直泡在这水中,这么阴冷的水,他就这么一直握着自己,于是焦急开口道“哥哥,手都僵了”
楚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挣脱他的手,将他的手从水中拿出,使劲搓着,想帮他暖热,只是自己也浑身冰凉帮不了他,楚勋看到这一幕不禁红了眼圈,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卿儿渴不渴?”楚勋将身旁桌子上的糖水拿过来低到我的嘴边,想要喂我,我太久没有进食着实有些口渴,三两口就喝完了“别急,还有”
他将我嘴角擦干净,“还疼吗?”
我摇摇头,此刻身上已经轻松许多不免想要向他撒撒娇“哥哥我想出去了,你抱我出去好不好”
楚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还不到时辰,再等等,哥哥就抱你出去”
我莞尔一笑“那哥哥给我讲个故事”
楚勋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根本笑不出来,可是为了让妹妹开心,柔声答应“哥哥给你讲你小时候的事吧,你儿时极为淘气,经常偷跑进父亲的书房,然后翻得一团乱,你总喜欢乱翻找东西,找家里面有没有什么宝贝,经常被母亲骂,吃饭总是发出吧唧嘴巴的声音,惹得众人总看你,却还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
第六十回 听觉恢复?
“还有一次你跟我一起睡,半夜把我的杯子抢过去,还把我踹下床……”
我边听边笑,听得津津有味,慢慢的有些困意,不一会就要睡着了,可谁知鼻间又有一股血腥味袭来,我下意识伸手去摸,果然,又流鼻血了,楚勋急忙帮我擦,可是这次却越流越多,渐渐的流的整个下半张脸都未被抹上了血渍,他拿起白布想要帮我擦干净,可是他的手一直在打颤,我干脆伸手拿过那块白布“我自己来吧哥哥”
因为鼻血一直流,我索性将头埋进水中涮洗,看着水中趟过的红色纹路,楚勋再也忍不住哭了,我听见一丝动静,但是听不太清楚,处理完鼻血,我抬起头,楚勋拿袖子将我湿漉漉的脸擦干净,“哥哥怎么了?”
我伸手去摸他,碰倒他的脸颊时感到一丝湿意,“哥哥,你哭了?”
一向威严的哥哥竟然哭了,这一点着实令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足足愣了许久。我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这一刻似乎他需要安静一下,“哥哥,要抱我出来吗?”
我伸开双臂,微笑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此时比较尴尬的情况,我感觉到他将我的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右手穿过我的腿窝将我从水中捞出来,脱离水面的一瞬间,隐约听到身上衣服的水渍因重力的作用卸下,哗啦一声砸在浴桶中的水面上,由于瞬间脱离,空气流动,我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搂住楚勋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楚勋感觉到我的动作,加快脚步朝床榻走去,水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面上,声音格外清脆,不知道是我的听觉恢复还是因为自己的遐想,总觉得这声音就缭绕在耳边。
“来人!”
“将军”
“给郡主更衣”
“是!”
楚勋将我放在床榻边上,准备出去,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蹲下握住忘掉双手“怎么了?”
我摆摆头“哥哥去休息吧,不必在过来了,我叫特琪送我回去“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我,谁知道伸手将我头发上沾到的东西剥去“你好好休息,哥哥明日再来”
我笑着回应,脚步声走远后,我才敢将噎在喉咙里的闷血吐出,其实我想到了这毒怕是无解,至于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未知数。丫鬟没想到我会咳出闷血来,尖叫着“郡主!奴婢去叫将军”
这小丫鬟,难道不应该叫太医吗,怎么叫我哥,“回来!”
丫鬟有点担忧,但还是回来了“我没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虽是嗔怪的语气,可是此刻在丫鬟听来却是虚弱与无力。不免说话也多了几分较弱和爱惜“可是,可是郡主都咳血了……”
声音越说越小,虽然从刚刚醒过来我的听觉已经短暂恢复,只是哥哥和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罢了,但是即便是恢复了我也听不清这么小的声音啊……
只是奇怪的是,听觉虽然恢复但是视觉却还是模糊着,白茫茫一片,“你去叫特琪过来,我在此处等着”
“是”
脚步声走远后,我向四周张望,虽然看不见,但是房间内细微的声音多多少少会传到耳中,却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感觉听觉比以前更加敏感了,我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跌落的起伏声。丫鬟这一去,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半天不见回来,我摸索着触到床榻上的衣服,才知道原来丫鬟已经把衣服拿过来了,索性就自己换了吧,因为身上湿漉漉的,站在身体上着实有些不舒服。想到此处,我就将腰带解下,拆掉手腕上用来束腕的丝绸,三两下迫不及待地将衣服褪尽,此时才觉得尴尬,因为我不知道哪件是里衣,哪件是外衣,但是又不能一直赤裸着站在这里,就又抓起刚刚丢掉的湿衣裹上,一阵脚步声,我习惯性的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却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两个人?
“来人,剖去双眼喂狼!”
“公主饶命饶命啊!”
特琪的声音传入耳中,“卿卿”
“发生什么事了?”
特琪脚步加快走近我的身边,将我身上的湿衣拿下,帮我换上衣服,口中说道“你也不叫丫鬟换完衣裳再来叫我,你刚刚的那副样子叫人看光了去,这白花花的双腿,你也是……”
“谁敢窥觊于我!也就是我现在看不见,若是我好了”
“说真的,你没有察觉到有人吗?”
特琪的言外之意,是想问问我是不是换衣服时就已经有人在偷窥了,我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了,我刚一察觉你就来了,”
“我刚进院,就看见他从屋子后面绕着过来了”
我点点头,“不过你下手也是重了”
她突然勒紧我的已经,差点勒死我“干什么!”
“我下手重?怎么着?还要给他颁个奖赏,大肆喧闹一般,让整个宫里都知道你被人偷窥了去”
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白了她一眼,又朝他腰间的嫩肉轻轻捏了一把,算是揩了一把她的油“最毒妇人心”
“过奖过奖,比起您还是逊色些~”
不用看就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挑着一半的绣眉,嘴角上扬,鞠躬作揖,举动毕恭毕敬,表情却尽是不屑。
“小心着,别让我哥知道了”
“放心,你哥哥那个脾气若是知道了,还不把刚刚那人的家都给抄了”
她将我的衣摆抚平,准备扶我出去,我一把勾住她的脖颈“要不你背我吧?”
“你这么重,我可背不动……”我不容她拒绝就一蹦挂在她身上,她拽着我的双手,拖着向前,“你这哪算是背人啊!这明明是拖人!”
我摆摆头“此言差矣,我这是怕你摔下来,才好心拖着你,也不用你走,”
“油嘴滑舌!”
“嗷!”
一声獒犬的吠叫声,我心下一喜“贝贝!”
一个重物朝自己扑来,不偏不倚将我扑倒在地,接着便感觉得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快些下来吧,不然你的小主子就要被你压死了!”
“我记得我刚来祁凉时他还没有这么大,这么才数月过去就这般大了?”
我在贝贝身上摸索,特琪抿唇笑了笑“獒犬长得本身就快,加之在我那里好吃好喝供着,怎么可能长得不快?谁像你,才养了七八个月就撒手不管,重色轻,轻獒!”
我听出了特琪这是邀功的意思,莞尔一笑“行!北塘的戏本子给你了”
“就等你这句话!”
我被特琪搀扶起“这几天就让贝贝贝贝回来陪你吧,顺便当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特琪朝贝贝使唤了一声,贝贝咬住我的衣摆,朝前走,我有点害怕但还是伸开退迈开脚跟着它走,小家伙还学会了不少东西。
“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