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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人生赢家全文阅读

作者:席祯     重生之人生赢家txt下载     重生之人生赢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人生赢家全文阅读

新书推荐——《穿越婚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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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己的丧礼

    罗伊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自己的丧礼。

    她记得自己被那个人赶出家门、和那个人断绝父女关系,但那不是最痛的。

    最痛的是,当她拿出所有积蓄雇了私家侦探、查清自己沦落至此的真正缘由、也查清母亲当年所受的苦难根源后,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面包车撞出了二十米,并被重重抛落在路边的绿化灌丛,鼻尖传来刺痛,随即是浓郁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命了。

    死亡的那一刻,她没有害怕、没有不安,唯有无尽的悔恨和遗憾。

    这一生,她最对不住的人是母亲。

    妈妈,对不起!

    妈妈,女儿下来陪你了!

    妈妈,女儿好后悔,如果当年,女儿相信你,支持你和那个人离婚、和你一起离开罗家,你就不会郁郁寡欢,最终患上抑郁症早逝。

    女儿也好恨!恨自己识人不清,误将仇人当亲人,傻傻地被那对母女利用,最终落得枉死的下场。

    只可惜,再深的悔恨也无法挽救失去的一切,太晚了……

    她的执拗、她的死要面子,间接害死了妈妈。

    她的汲汲营营、努力想要融入那个新家庭的念头显得可笑又可悲。

    她怎么能那么傻!怎么能!

    居然真的相信那个人的说辞,相信他在妈妈去世之前没有其他女人,相信他说之所以在妈妈过世不到半年就给她找新妈妈,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刚上初中的她,相信新妈妈带来的只比她小半岁的女儿,和她一样刚失去另一个亲人……

    她心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感受到后母和继妹对她的友善,觉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后母都是坏心肠的恶毒皇后,于是,她学着放下成见,学着对血亲一样对待那对母女,甚至连后母刚进门就生下新弟弟的事也没那么排斥。

    直到她研究生毕业,进入父亲的地产公司,和继妹一起成为父亲的左右手,那时,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六岁了。给弟弟大办的十六岁生日宴上,经后母介绍,她认识了在房产局工作的李建。

    李建长得挺俊,白面小生的那种类型,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待人接物挺耐心周到。接触了几次之后,在后母的促成下,两人开始了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交往满一周年时,李建约她见面,她想着可能会被求婚什么的,谁知,迎来的却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李建说,他在工作上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今能救他的只有龙越地产的老总,可他近期刚要竞争科室主任一职,怕被同事抓到小辫子,不方便约见对方,拜托她出面,将一只U盘交给对方。

    她起初心存怀疑,龙越地产和父亲创办的海盛地产是竞争关系,两家一直以来都在斗,可以说是死敌。以她的身份,私下约见对方是极为不妥的。可李建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就差声泪俱下,她不得不同意。照他的话,约见了对方,并将李建给她的那只上了密码的U盘交给了对方。

    然后,厄难降临了,又或者说,是她自己的愚笨,造就了这场厄难的发生。

    她的父亲,罗海盛,将一叠照片摔在她面前,照片上的她,正是和龙越地产老总喝咖啡的一幕,其中一张,她正将一只U盘移到龙越地产的老总跟前。

    “啪!”罗海盛当场甩了她一记耳光,恶狠狠地瞪着她咒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养你这么大,是来气死我的吗?啊?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里去了吗?进公司一年,没给公司赚钱也就算了,竟敢勾结越龙,难怪从你进公司起,业务量持续下降,特别是近半年,老竞不到地,竞到地的都是越龙那老不死的……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在背后作祟!”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扇得她眼冒金星。

    这还不够,罗海盛揪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摔,她的额头碰上玻璃茶几的角,磕出了血。

    她想解释,可每每出口,不是被父亲训斥,就是被继妹打断。

    “我就想了,姐姐前段时间怎么老不在公司,原来是……唉!爸,您也别太伤心了,姐姐或许是嫌妈妈介绍的对象不够有钱有势吧,龙越地产的老总,怎么说都比区区房产局的科员强多了,嫁过去那就是现成的总裁夫人。还别说,爸,最近外头都在传,说是为丧妻守鳏多年的龙越地产老总,迎来第二春了,该不会就是姐吧?唉,真可惜,姐姐一个名牌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宁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也不要李建哥……”

    “贱人!”罗海盛一听小女儿这么说,双眼一眯,攥着她头发的动作越发狠了,“想嫁越龙是吧?你和你那死去的娘还真是一副德行!人前装得冰清玉洁,骨子里都这么骚!吃着碗里的还惦着锅里的……行!我成全你!你给我滚出这个家!别想带走罗家一分钱!在外头也别说是我女儿,从现在起,我罗海盛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你这个贱女人,当我从来没生过!”

    一切发生地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连解释都来不及,也没人肯听,就被亲生父亲逐出了家门。

    无家可归、流连街头时,被昔日的小学同学接回了家,浑浑噩噩睡了三天,决定振作起来,拿出多年积蓄,找了家口碑靠谱的徵信社,想查清原委找父亲解释。谁知,查出个始料未及的真相,惊得她悔恨交加。

    原来,随后母进罗家的继妹并非后母带来的拖油瓶,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原来,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就外|遇了,且这么多年来从未断过。

    原来,母亲有外|遇的流言是那对母女放出来的,目的是逼父母离婚。

    原来,李建接近自己、并和自己交往,是有目的的,而那个目的,就是让自己私下约见龙越地产的老总,然后拍下貌似交易的照片诬陷她。

    原来,李建和那对母女一直都有勾结,私底下早就和那个异母妹妹搞在一起了,还闹出过人命,不过被那对母女隐瞒下来了。

    原来,那对母女的野心不仅仅只是为了进罗家门,还想掌控整个罗家产业、夺得罗家全部家产。

    原来……

    那么多的原来,那么多的真相,唯独她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猪油蒙了心,愚笨至此,死不可救!

    可是,既然死了,为何还要让她浮在空中参加自己的丧礼?为何不让她下去找母亲,亲口对母亲说声:对不起!

    看到那一家四口,装出一副哀伤的模样,站在她的墓碑前,她就恨不得扑上去撕咬。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身不由己地浮在空中,瞪大眼看着,看父母两边的亲戚,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前来祭拜,看那些和她二十七年的人生没什么交集的人,借着她的丧礼,攀亲拉故。

    她眼里充满怨恨与不甘,可又能如何?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缕幽魂,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

    她忿恨地闭上眼,握拳的双手颤抖着。

    忽然,葬礼现场出现哄闹,她睁开眼,正好看到龙越地产的老总,揪着她父亲的衣领,扬手就是一拳,罗海盛的嘴角沁出血丝。

    罗海盛早年在建筑工地做事,一身蛮力也不小,当即你来我往地打起架来,劝架的人不少,但没一个敢上去阻止。直到罗海盛被越龙打趴下,再也直不起腰,越龙才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帕,擦去嘴角、额际的血渍,阴沉着脸扫了那对母女一眼,冷冷地道:“听说小伊被你赶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了?很好!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她的死因,我会追查!不计一切代价!”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一群似懂非懂的人,以及那对脸色煞白的母女。

    她懂了,合着自己的死,也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人为。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失败。活了二十七年,到头来,发现从她还在娘肚子里起,就卷入了一场充斥着阳谋阴谋的诡计。而她自己,恰是让这场诡计得以成功的主因。

    是她,害死了妈妈,最终也害死了自己……

    如果能回到那一年,回到妈妈小心翼翼征求她离婚意见的那一刻,她一定不会阻止她,反而会支持她,陪她离开那个无情的人、那个绝望的家,陪她打造一个没有哀伤只有幸福的家……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没有……

第2章 重生

    “小伊?小伊!小伊!”

    罗伊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遥远到只存在记忆深处的脸,不由怔忡。

    “小伊?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年约三十的美妇一脸焦忧地看着罗伊人,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伊啊,你要是那么不想爸爸妈妈离婚,妈就不离……妈妈只要你好好的,其他无所谓了……”

    “……妈、妈妈?”

    罗伊人震惊地看着美妇,是啊,是妈妈!是她的妈妈!离开她身边十五年的妈妈,莫非她真的和妈妈在地下相遇了?可她说离婚又是什么意思?

    罗伊人怔怔地环顾四周——这是她的房间,她上大学之前住的房间,一景一物都是她熟悉的。

    见女儿神色茫然,罗秀珍更心疼也更自责了。

    “小伊,是妈妈不好,不该和你提离婚的事,你是无辜的,妈妈不该这么自私……”

    “妈!”罗伊人迎上母亲满含自责的眼,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你要离婚?”

    “小伊啊……”罗秀珍鼻息一酸,眼眶泛红,差点掉出泪,握着女儿的手,安抚地轻拍:“小伊如果不喜欢,妈以后不说这个事了,不说了……妈其实,就是心血来潮,对,心血来潮随口说的,倒是把小伊吓着了。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以后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看你脸色苍白的,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妈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无缘无故怎么就晕倒了呢……”

    罗伊人疑惑地看着母亲,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惊疑,心跳为这个猜测而加快。

    “妈,过完暑假,我要上初中了是吗?”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小伊就要上中学了呢。”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罗伊人不太敢相信,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妈,给我个镜子好吗?我记得书桌抽屉里有个小手镜,是婷婷送我的生日礼物。”

    “哦,是婷婷小叔叔去南城旅游带回来的那个吧?确实挺好看的。”

    罗秀珍显然也记得,不疑有他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找到了那面仿古琉璃镜,递到女儿手里时,发现女儿的手微微颤抖着,担忧地问:“小伊,你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罗伊人摇摇头,压抑着心底不知是希冀还是慌乱的思绪,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露出睡衣的削瘦的肩,白皙光滑,没有烫染的过肩长发黑亮柔顺,精致的小脸,流露出属于少女的青涩苍白——这是她,十二岁时的她,只是少了那时的倨傲和叛逆,明亮洁净的镜子忠实的映出少女脸上的惊疑茫然。

    即使心中已笃定,可真的证实时,罗伊人仍是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了,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她知道最近穿越重生的小说、影视很流行,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一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车祸死亡、成为一缕幽魂、又从幽魂回到过去,回到她十二岁的那一年,回到母亲想要离婚、而自己死要面子闹情绪的时刻。

    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死前的遗愿,所以让她回到这一年,来挽救前世那场厄难?

    “小伊?小伊?你别吓妈妈,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罗秀珍见女儿照了镜子后,脸色越加苍白,慌忙拿走镜子,想扶女儿起床去医院。

    “妈——妈妈——”罗伊人猛地扑到母亲怀里,前世今生糅杂一团的悔恨和遗憾,冲出心门,再也抑制不住,埋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感谢老天,真的让她回来了,回到了十二岁,回到一切悲苦还能挽救的关键时刻。这一刻,她无比感谢上苍,感谢神灵,哪怕死后要遭受炼狱之苦,她也愿意。

    “怎么了这是?”罗秀珍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抱住女儿,柔声哄道:“小伊不哭啊,有什么不痛快就告诉妈妈,别哭别哭……妈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别的妈妈什么都不求,不求了……”

    越是安慰,罗伊人哭得越伤心,到最后,罗秀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母女俩怀着不同的伤感,抱头痛哭了一场。

    “瞧你,眼睛都哭红了。”

    发泄了一通,心里的郁结疏通了不少,可看到女儿红肿的眼睛,罗秀珍心疼得不得了。

    “没事,明天就好了。”罗伊人依偎在母亲怀里,紧紧握着母亲因操持家务而起了薄茧的手,真好,妈妈还在身边,她还来得及弥补前世的遗憾。

    “身体真没不舒服吗?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妈妈说知道吗?”

    罗秀珍空出一只手,替女儿捋了捋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头发,眼含担忧地问:“要不,吃完中饭,妈还是带你上市里医院验个血检查一下吧,无缘无故地晕倒,妈妈始终不放心……”

    “不用,我那会儿是被爸的事气到了,心里明明想痛骂他一顿的,可出口却伤到了妈妈,所以才……”

    那个人,不配她尊称父亲,不配!

    想到死前查到的真相,想到死后看到的场景,罗伊人低垂的眼里结满冰霜。

    “你爸他,对你还是好的……”一听到那个名字,罗秀珍的眼神黯了黯,“妈妈能理解你的心情,妈妈也想过了,一切都随你的意愿……”

    “妈!”罗伊人听母亲这么说,心头剧痛。

    上辈子就是这样,她大哭大闹了一场,母亲就不再提离婚的事了,为了她继续在罗家委曲求全,可罗海盛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母亲并非不知情,再加上外头都在传她有小|三,使得无知的自己对母亲的态度越来越差,内忧外患之下,母亲郁郁寡欢了半年,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死了。

    这辈子,她再不会让这些悲剧发生,再也不会!

    罗海盛从妈妈怀她之时起就在外面搞七捻三了,他养在外头的私生女只比她小了三个月,过不了多久,私生子也要出生了。对家庭如此不负责任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和母亲原谅。最好的了结方式就是离婚,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母亲太吃亏。

    “妈,离婚的事,我支持你,不过你先别急着和他摊牌,等我想想法子,不能让罗海盛太好过。”

    “你……怎么直呼你爸爸的名字?”

    罗秀珍对女儿的转变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小伊?你真的支持妈妈离婚?”

    “不然呢?他伤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之间还有夫妻情分吗?继续下去,受伤最深的还是妈妈你,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压根看不到你在家里的痛苦,离婚后,我们就搬出去,不会再让你受伤害,放心,女儿我已经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的。”

    “小伊!”罗秀珍一把拥紧女儿,她没想到女儿会支持自己,更没想到女儿愿意离婚后跟她。这几年,随着夫妻感情的疏离淡漠,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可一想到离婚后要和女儿分开,她就不忍心去想这个事。今天之所以提出来,也是被茶馆里的那一幕刺激到了。

    “小伊,其实对你来说,跟你爸爸比较好……”

    “妈妈不想要我吗?”罗伊人眼泪汪汪地望着母亲。

    “当然不是。天知道妈妈有多希望能带着你离开这个家,可是……”罗秀珍欲言又止,她没把握离婚后,能给女儿现在这样的富足环境。

    “只要妈妈要我,我就跟妈妈。”罗伊人微笑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坚定地说:“哪怕妈妈不要我,我也要赖着妈妈。不是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香根草吗?我可不想当草。”

    “你愿意跟妈妈,妈妈求之不得。可你爸那里……”以罗海盛的心性,定不会同意女儿跟她。

    “这个放在我身上。”罗伊人眯了眯眼,她一定会说服罗海盛放她走,一定会!

第3章 改变从这一刻开始

    因为无缘无故地晕了一场,罗伊人被母亲押着在床上躺了三天,不然就得听她的去医院检查。

    没办法,哪怕她再三保证身体无恙,也不得不乖乖当了三天病号,直到今天才征得母亲同意,打算下午出门透透气。

    实际上,她是想找罗海盛出|轨的证据。

    她知道这个年头离婚不如后世容易,也不如后世公正。

    婚姻法修改好像是2000年以后的事,现下的婚姻法,对于婚姻无过错方并没有明文保护的规定,“有过错方净身出户”也纯粹是浮云一朵。但不代表有过错方一定不受影响。

    何况,罗海盛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如果能拿到他出|轨的证据,特别是能证明他在婚姻存续期间,一直和婚外异姓持续、稳定地同|居,相信法庭会站在自己和母亲这边。

    只可惜,九二年,海城一带的经济发展虽然不错,可后世流行的数码产品市面上还没有,更别提找私家侦探调查什么的了。

    不过用胶片的相机还是有的,她手里就有一个。这还是她生日时,好说歹说求了罗海盛给她买的,当然了,她有的,外面那个私生女自然也有,她见过发票,上头的金额是两只相机的总额,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来,真当是讽刺。

    从衣橱的抽屉里拿出那只被她当宝贝的凤凰相机,里头的胶片还是新装的,本来和骆婷约好毕业考后出去玩的,不过现在嘛,她得拿这个相机来办点正事。

    把相机装入米黄色的双肩书包,又把刚买不久的爱华随身听也放了进去。

    这年头,找人偷|腥的证据并不容易。她手头就一个老古董相机和一个有录音功能的随身听,奈何家里没有空白磁带,所以她等下还得去趟音像店买盒空白磁带。

    出门少不了花钱,她拉开抽屉,拿出了进口饼干铁盒改装的存钱罐。

    罗海盛会赚钱,也会花钱,每个月给罗秀珍的日用补贴是五百,给她的零用是一百,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红包。这在九十年代初已经不少了,很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点。

    她每年的压岁钱和生日礼金,都由母亲以她的名字在银行投了定存。九十年代,去银行存钱还没有实行金融实名制,不需要身份证,只要出示户口本就能开户存钱。

    所以,她在罗湾镇的信用社里,也算是个小富婆。罗秀珍每年都要往信用社里给她存上几千块,多的时候近万块。至于每月一百块的零花钱,则由她自己支配。

    她花钱不算节约,但架不住零用钱充沛,毕竟还只是个小学生,每天放学花一块钱买件零嘴解解馋也够她身边围绕的同学朋友羡慕的了,所以,一个月下来,总会有三五十块结余。除却要好的朋友生日需要从存钱罐里往外掏钱,大部分时候,都是往里存的。

    “哗啦”一声,她把存钱罐里的钱都倒在了桌面上,把大钞挑出来数了数,将近一千五六,留出一张大人头,余下的全被她夹入了抽屉里带锁的日记本。零钞和硬币仍装回存钱罐,想了想,还是抓出了几张零钞,一把硬币,并大钞一起塞入书包的内袋。

    收拾好书包,她拉开衣橱挑外出服。

    三门衣橱里挂着几条吊牌都还没剪的连衣裙,是罗海盛去海城出差时给她买的。

    前世这个时候,她对这些新衣服可喜欢了,整天穿着它们出去玩,有人问起就回答是“爸爸买的”。

    在她眼里,父母关系不和睦,全是母亲一个人的错,在家当个富太太还这么搞不灵清、不知足。看父亲对她多好,出差还给她带礼物,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值钱货?让她在同学跟前倍有面子。

    殊不知,父亲对她的好全都是附带的,又或者是对他出|轨的心虚补偿。

    她有的,那个只比她小三个月的异母妹妹也有,且只多不少。

    说得难听点,自己得到的这些父爱,不过是人家用剩了施舍给她的。可那个时候的她,竟傻傻地把它当做全部,反将母亲亲手给她缝制的衣裳丢在衣橱角落,从来不知道珍惜,生怕穿去学校被同学嘲笑。

    想到这里,罗伊人自嘲地笑笑,只恨当年不懂事,伤了母亲的心。不过这辈子不会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母亲开心。

    对于前世十二岁的她来说,离婚或许是件很丢分的事,但现在的她,十二岁的躯壳里,住着的是二十七岁的灵魂,且还是认清了那些人真面目之后的她。所以,她不会再为了所谓的面子委屈母亲,反而巴不得带着母亲尽早逃离这个家。

    罗伊人边想,边从衣橱一角翻出一件压箱底的纯白圆领棉T恤,这是母亲亲手做的,以前的她,对母亲做的衣裳不屑一顾,顶多在家穿穿,上学或是出去玩打死她都不穿。

    前世,记得母亲过世后,她对这些衣服也没理会。后来,王艳进门,不知吹了什么枕头风,没几天,罗海盛就把她和罗婷婷送去了海城的封闭式学校,一直到她十八岁考上海城大学,罗海盛在海城买了幢别墅,一家人都搬去了海城,家里这些旧衣物全被当破烂卖了。如今再看到这些衣服,柔软舒适的细白棉布、整齐细密的针脚,看得她眼眶发热。这么好的手工衣服,竟被以前的她那么嫌弃,真真是猪油蒙了心。

    不是罗伊人夸张,罗秀珍的缝纫和绣工的确很精湛。罗秀珍的外婆是个裁缝,罗秀珍小时候一直住在越家村的外婆家,直到外婆过世才回罗家村。十几年下来,外婆的缝绣手艺学了个十成十,不过她没想开裁缝铺,罗秀珍喜欢读书,初中毕业后还想继续往上读,可惜,娘家不同意。

    一则那个时候读高中是要名额的,不是谁的成绩好就能读,分到罗家村统共就三个名额,一下来就被那些有钱又和村长家关系好的人家抢去了,倒不是觉悟高,那么早就领悟到了知识就是力量的精髓,而是去读书不用下地做农活,管它读得好坏,轻松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但凡家里有钱有权的,都走门路给自家孩子求名额。家境不如人家的罗家,自然没这个机会了。

    不过,就算轮到了罗秀珍,罗家也不准备让她去读,说是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啥,还不如趁早嫁人省事。其实是罗家的大儿子,也就是罗秀珍的大弟、她的大舅舅,上工时和人言语不和打架,伤了村支书的侄子,要不是有罗海盛说情,对方收了罗家的钱没往上头告,不然她大哥就得去劳改了。

    也正因此,罗家上下拿罗海盛当恩人看待,罗海盛话里话外透出想娶罗秀珍的意思,罗家问都不问女儿一声,就张罗起这桩婚事。就这样,罗秀珍十六岁订婚,十八岁结婚,婚后第三年有了罗伊人,结婚证还是生了孩子后补办的。

    罗伊人以前觉得母亲的性子太软,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没主见,可如今回想,母亲那是太善良。善良到一切委屈都自己扛,和罗海盛婚姻破裂那么多年,从来不曾往外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女儿提了离婚的意向,就被女儿大闹了一场。

    唉……

    想到这里,罗伊人忍不住逸出一声叹息。换下睡衣,穿上T恤,然后在衣橱里拨拉了一阵,找出宽松的校服裤。

    纯白的棉T恤,配蓝底白条的薄校裤,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比那几件连衣裙舒服多了。

    望着穿衣镜里才只十二岁的自己,罗伊人有一下恍神。尚未完全发育的青涩少女,黑发童颜,明眸皓齿,因着衣服的缘故,显得她的肤色越加白皙。唯有那双眼睛,承载了二十七年的记忆,使得她看起来沉静又稳重。

    良久,对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今后,她不会再让母亲如前世那般委屈,从而郁郁寡欢患上抑郁症,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罗海盛、罗家、王艳……一个都别想欺负到她们母女头上。哪怕是母亲的娘家人,她也绝不允许。

    握握拳,她梳好头发,扎了个清爽不留刘海的马尾辫,然后拎起书包,下楼了。

第4章 表面风光

    罗家这幢三层楼的洋房,在罗湾镇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九十年代初,大部分人就算造了楼房,也是水泥墙面、水泥地面,可她家不一样,外墙都是马赛克,楼下的地面和卫生间铺的是花岗岩,从楼梯往上,铺的全是实木地板。客厅里的沙发是牛皮的,餐桌和厨卫台面是大理石的,二十五寸的彩电有三台,为此装了卫星电视,还有双层冰箱、双筒洗衣机。

    那个年代,安装一部电话机要六七千,她家两年前就装了,还有两部车,一部宝马,一部奥拓。

    罗家的经济条件放到整个海城可能算不上什么,可在余县,特别是罗湾镇,那是人见人羡的。

    别的不说,罗海盛的经济眼光确实独到,在大部分人还在工厂赚几十块的死工资时,他就已经在房产局旗下的建筑队承包工程了,每个月的收入少说也有三五百。

    早年的包工头除了赚得多点,其他不怎么显现,可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步开放,包工头也能注册公司了,建筑公司的名头一挂,出去那就是实打实的私企老板。而且房地产这一块的利润又高,不出两年,海盛地产就一跃成了罗湾镇最大的私人企业,在余县的诸多私企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罗家也成了罗湾镇的首富。

    镇上的女人,没一个不羡慕罗秀珍的,说她嫁得好,年纪轻轻就成了老板娘,吃穿不愁、出入有车,要是能再生个儿子,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罗秀珍听后,至多腼腆一笑。

    面上的她,的确很风光,丈夫会赚钱,女儿会读书,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丈夫会赚钱,但心不在家;女儿会读书,却不亲她这个妈。

    她宁愿回到刚结婚那两年,日子虽然清苦,丈夫也只是个普通的建筑工地工人,起早摸黑,可起码下工就回家,对她也很真心实意。可随着女儿出生、丈夫的事业有了起色,不着家的日子越来越多,她自欺欺人不愿深思,只要丈夫没提,她权当不知情,哪怕夫妻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为了女儿,她也忍着没发作。

    可她的隐忍退让,造就丈夫的变本加厉。从五年前她在丈夫的衬衫衣领上发现口红印开始,就没断过那刺眼的玩意儿,最近两年更是变本加厉,丈夫衣领上沾着不属于她的头发,丈夫的车子椅缝间出现的陌生耳环,丈夫的裤袋里那张显示怀孕的B超单……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直到三天前,她和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约在茶室喝茶,亲眼看到十来天没着家的丈夫,竟然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丽女人说说笑笑地走进茶室包厢。那女人年纪和她相仿,穿着一身当下流行的孕妇裙装,双手覆在并不显怀的小腹上,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不时和丈夫温柔相视。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强装镇定都是自欺欺人、无济于事了。

    那幕场景,成了压弯她背脊的最后一根稻草。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呆坐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女儿提了离婚的事,不料,女儿听后不仅不站在她这一边,也不赞同她离婚,反过来还指责她丢人现眼,好好的老板娘不当,跑出去和野男人喝茶,要是离了婚,她在同学间哪还有面子。

    哪怕她再解释那是她初中同学、因为十几年没见了才约了喝个茶,女儿也听不进去,又哭又嚎了一大一通,最后还晕了过去,吓得她慌了神,再也不敢提离婚这件事了。哪怕丈夫真的和外面的小三生了孩子,只要丈夫不提离婚,她就不离,反正离不离也就是道程序,她和丈夫之间,名存实亡五六年了,可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这辈子,她不奢望自己了,只要女儿幸福就好。

    没想到,女儿昏迷苏醒后,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不再哭闹着不许她离婚,而是支持她离婚,还说今后会保护自己……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女儿自从上三年级开始,就没让自己抱过了,平时虽然也很独立自主,但从来没像这次这样,是真的长大了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罗秀珍揉揉酸胀的眉心,这几天她想的最多的事不是离婚,而是女儿的变化,不过,无论怎样,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其他的,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了。

    罗秀珍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半天,待回过神时,发现就快十一点半了,忙起身准备午饭。

    刚从沙发上起身,就见女儿下楼了。

    看到女儿穿的是她做的棉T恤,而不是罗海盛在海城百货大楼买的连衣裙,涌上心头的除了感动,还有疑惑,穿T恤就算了,大热天的,穿校裤算啥?

    “小伊?今天有三十五度,怎么不穿裙子?”女儿有多喜欢罗海盛买来的那几条连衣裙,她比谁都清楚。

    “我和婷婷约好下午去学打排球,穿裙子不方便。”

    罗伊人把书包放到沙发上,揽上母亲的肩,十二岁的她,站在三十三岁的母亲身边,竟然差不多身高,都是娇娇小小的身材。

    “这么热的天打球不会中暑吧?”

    “又不是比赛,学着玩不费力。”罗伊人挽着母亲的胳膊往厨房走:“妈,中午做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谁让你早饭才吃那么点,都和妈一样高了,吃的比猫食还少。妈今天炖了个老鸭汤,另外再给炒两个蔬菜,你想吃什么?番茄炒蛋还是韭菜花炒蛋?蒜蓉茄子好不好?”

    “随便,妈做什么,我都爱吃。”

    罗秀珍听了有一瞬怔忡,她真觉得女儿晕了一场变了很多,以往,她要是这么问,女儿顶多回句“随便”,从来不会亲昵地靠过来。

    想到这里,她眼眶发热,忙移开视线,假借揉眼睛,悄悄抹去眼角的潮润,笑骂了一句:“要上中学了怎么反而更黏人了?”

    罗伊人将这一幕收在眼底,鼻息发酸,以前的她,真的好混蛋,混蛋到和母亲说句贴心话,都会让母亲感动到哭。吸吸鼻子,说:“这说明女儿长大了,长大了才会黏人。其实妈妈不知道吧?女儿也会洗菜做饭的了,不信的话,今天的午饭我来做?”

    罗秀珍岂会真的相信女儿会做饭,只道她是极不情愿自己和罗海盛离婚,才表现得这么乖巧懂事,决定顺了女儿的心,只要罗海盛不把那些事放到台面上来,她就不提离婚的事了,收回思绪,笑着把女儿赶出厨房,“妈信你,不过两个人的饭,妈很快就好,你看电视去吧。”

    话音刚落,大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罗伊人透过客厅的窗户往外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哟,半个月不着家的罗家男主人,今儿倒是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此趟回来存的是什么心思。

第5章 渣爹

    罗海盛连着半个月没回家,心里不是不虚。

    以前不出差、不去外地,顶多也就一个礼拜宿在外面。可这次,他被王艳一留就是半个月,期间一次都没过罗湾镇。

    原因无他:王艳怀孕了。

    而且据华仁堂的老中医号脉,这一胎十有八九是儿子。

    儿子啊,他盼多少年了。

    家里的老婆自从生了个女儿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养在外面的情|妇,虽然没名没分,可跟在他身边也十多年了,期间也不是没怀过,可都是女儿。除了第一胎的女儿留下了,之后几胎B超一出来是女儿,就立即被他打掉了。

    倒不是怕生多了罚款,那点小钱他还没放在眼里,而是,在他的认知里,女儿生得再多那也是别人家的,他要的是儿子,能延续他罗家香火的儿子!

    这不,月初的时候,王艳又有反应了,去医院做了检查,都怀孕四十天了。

    听生意场上的几个朋友说,华仁堂的老中医号脉水平很高,怀孕一个月以上,就能号出男胎还是女胎。激动之下,他陪王艳去华仁堂挂了个五百块钱的名医号,让老中医号了个脉,虽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儿子,但据老中医的说法,八九不离十。

    这个消息,让他着实兴奋了好几天,回家收拾了一趟,就赶去陪王艳了,就差没把她当活菩萨供奉,哪里还记得回家。

    直到昨天,他老娘不知打哪儿听来的消息,竟然找到了锦华苑,还硬要留下来陪王艳待产,说什么有了身孕没老人在身旁照顾不像话,还要照顾她直到坐完月子。

    被老娘这么一闹,他才记起家里头还有个正经老婆和女儿。

    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思忖老娘昨晚和他说的话,说是王艳既然怀了罗家的孙子,该好好寻思怎么照顾他们母子了。罗秀珍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八成是不会生了,索性离了吧,然后赶紧把王艳娶进门,免得嫡孙生在外头,传出去不好听。

    老娘没提这个事之前,他未曾考虑过离婚,哪怕王艳对他,的确比罗秀珍对他好多了,他也没动过离婚的心思。不管怎么说,罗秀珍总归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把她娶进门了。

    记得结婚头两年,她还没怀女儿的时候,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和美的。他白天上工,她在家缝缝补补、拾掇家务;他下工回来,洗完澡吃好饭,一等天黑,就搂着她上床。

    那时的他,不过是工地上一个小包工头,收入比普通工人高了一点,但吃穿不愁,又有娇|妻在怀,觉得人生最幸福莫过如此。直到两年后,他独立承包乡政府的工程,事业开始有起色,不再只是小打小闹,而妻子也在那个时候怀孕了。

    头三个月是危险期,妻子说什么都不许他碰,他憋得难受,就在那时,他认识了刚来乡政府上班的王艳,十八岁的王艳,正值青春靓丽的最美时刻,和怀了孕脸色发黄、身材走样的妻子相比,更是云与泥的区别。

    那时才只二十五岁的他,英俊称不上,但五官方正、人高马大,在当时也算事业小成,王艳又是个开朗外向的,动不动就找机会和他独处,一个年轻气盛,一个娇媚热情,说不上谁勾|引谁,自然而然的,两人就贴到了一块儿。

    第一次是在他办公室里,完事后,他抽了半天闷烟,总觉得有些愧对家里的妻子,可王艳当时怎么说来着?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别想太多了。反正,我就喜欢你这个人,和其他无关。我不求名分、也不求钱财,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

    对!就是这句话,燃烧了他的心。

    怀孕的妻子本就满足不了他,即便是平时,罗秀珍也绝对做不到王艳那样,能把他伺候得像是封建帝王一样,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尽心尽力地配合。两人在床上的百般默契,让他渐渐忘却了家里的妻子。

    直到妻子出了月子、王艳传出怀孕的消息,他才如梦初醒,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妻子,一面让王艳去打胎,一面带着妻子补办了结婚证,想以此约束自己。

    可人总是这样,越是克制、越是想自我约束,就越是心痒难耐。

    在家安耽了没几日,脑子里却老是出现王艳在床上热辣挑逗他的场景,更加觉得妻子在床上的呆板无趣。

    忍了一个月,他还是找上了王艳,见她怀了孕容颜憔悴,看到他就哭得梨花带雨,跪在他跟前哀求他不要打掉这个孩子,还说什么选择跟了他,就没想过再跟别人,一辈子不结婚没名没分都可以,但孩子是无辜的……

    他被她哭得一时心软,就同意要了这个孩子,并在余县买了套公寓,算是正式包|养了她。

    那之后,他习惯了罗湾镇、余县两地跑。起初,他只在周末时来王艳这里,晚上回家,可随着夫妻关系的日益疏离,他开始在王艳这里宿夜了。论床上功夫,妻子是拍马都赶不上情|妇。而男人嘛,恰恰就好这一口。

    渐渐的,他宿在外面的日子越来越多。直到三年前,他在锦华苑买了一幢别墅,把王艳母女接到了这里,他就正式和王艳母女俩住到了一起。但罗湾镇的家还是会回去的,除非真去外地出差,否则,每周总会抽出一两趟回家。

    除了心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公司着想。毕竟,他的海盛地产在余县怎么说也是个龙头企业,虽然家花野花同时养的情形在圈子里并不少见,但作为罗湾镇首富、余县的十强私企老总,形象总是要紧的。

    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忘了。

    王艳怀了儿子,他一高兴,竟然忘了回家。等想起来时,已经个月没回去了。

    想到这里,罗海盛猛吸了一口烟,将烫手的烟头丢出了车窗外,自家那幢三层洋楼已经出现在眼前,他却有种近家心怯的感觉。

    真的要离婚吗?他心头不由有些发闷。

第6章 演戏她做不到

    “妈,我饿了,你赶紧做饭去吧。”

    罗伊人见母亲想出去给渣爹开院门,借口饿了,推她进了厨房,并打开油烟机。

    早期的油烟机,工作噪音不是一般的大,开了之后,人在厨房里很难听到外头的声响。

    “那行,妈炒两个菜,老鸭煲炖半天了,随时能吃。”

    罗秀珍一听女儿喊饿,立即系上围裙,围着锅台忙碌起来。

    她以为女儿会去给丈夫开院门,哪晓得罗伊人根本没这个打算。

    任汽车喇叭在外头“滴”个不停,当没听见似地扯了份当地早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罗海盛见喇叭摁了半天,也没见家里人出来开院门,纳闷地皱皱眉,只得把车停在院门外,夹了个公文包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软骨头似地歪在沙发上看报纸,妻子则在厨房里围着锅台做午饭,微微一怔,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小伊既然在家,怎么不出来给爸爸开门啊?”

    他佯若无事地放下公文包,扯松了短袖衬衫的领子,边倒水边问,话里隐约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罗伊人瞥了他一眼,“哦,可能是油烟机太吵了,没听到。”

    这话纯粹扯淡。若人在厨房,还能说没听见,可在客厅……

    罗海盛喝了口水,拧着眉头看向这个女儿。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个儿子,但不代表他不待见女儿。在王艳没怀上这胎之前,他自问对家里、家外两个女儿都是一样的好。虽然有些时候,他因为觉得亏欠了王艳母女俩而对她们更宠几分,毕竟,人家从十八岁跟他起,就一直没名没分地待在他身边,不能以“罗太太”身份对外,连女儿上学,也是开的“父不详”证明。

    所以,除了名分上不能给她们母女俩,其他方面,他都极尽所能地满足她们。这么一来,反倒觉得亏欠大女儿了。

    至于罗秀珍,从两人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后,他就不觉得亏欠她了。既没给罗家带来儿子,又不能像王艳一样,心甘情愿地在他跟前伏低做小满足他一切需求,他不觉得现在这样哪里对不起她,哪怕她和他闹,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理由:谁让你不生不出儿子!谁让你不能满足我!

    可偏偏,她从来不闹,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外头有女人,还是假装不知道。

    如今,王艳肚子里有儿子了,眼下这个局面势必要打破。可要他主动开口,提出“离婚”,又多少有些心虚。

    毕竟,她是他主动求来的。这么多年来,让他心生追求之意的女人,从头到尾就只她罗秀珍一个。外头的女人,除了王艳因为给他生了个女儿而一直跟着他没分手,其他女人无非都是逢场作戏。假若罗秀珍能给他生下儿子,他敢拍胸脯保证,他一定不会和她离婚,她始终会是人人称羡的“罗太太”。

    罗伊人不是不知道罗海盛在看她,可她就是不想抬头和他搭话。

    对罗海盛的印象,她还停留在前世被他狠扇巴掌、然后揪着头发往地上摔并撞上茶几尖角,以及死后的丧礼上,他冷漠的表情、不耐烦的眼神。这样的人,何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要不是想给母亲一个稳妥的离婚方式,她连眼角都不屑扫他。

    可想归想,攥着报纸的小手,依旧受前世的影响,指骨隐隐发白。

    她心里明白,眼下还不是和罗海盛撕破脸的时候,他出|轨的证据还没抓到,要是这个时候和他闹翻,说不定被他反咬一口,从而对她和母亲不利。可要她装出和以前不懂事时一样的热络、亲昵,好比让她吞苍蝇那么恶心,真的,做不到啊!

    罗伊人攥着手里的报纸心不在焉地看着,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带上面具演一出父女和乐的假戏。

    既然迟早要撕破,不如就今天吧。也该让罗海盛知道,家里的妻女,不是永远都会守在原地等他回头的。

    心念一定,她“啪”地合上报纸,起身走入厨房,丝毫没理会客厅里拧眉盯着她看的渣爹。

    罗海盛瞪着女儿的背影,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总觉得这个女儿和往日有所不同,以往自己回来,哪次不是主动扑上来问东问西、又或是翻他口袋讨要礼物?这次却对他如此冷淡。

    莫非,罗秀珍在外头听到什么风声、回头和女儿说什么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离婚的事他该怎么提?

    本来想好了以她不能再生育为理由,从经济上补偿她点,然后和她协议离婚,女儿归他养,她想继续住这里照顾女儿也行,搬离这个家另外给她安置套房产也行,总之,他不想落得个负心汉的称号,那对他的形象不好。

    县里已经隐晦暗示过他了,说是明年下半年海城评选的十佳明星企业,余县准备报送的就是他的海盛地产。一般来说,每个县总会给一个名额,既然县里只报他一家,要评上明星企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老娘的话也没错,总不能让罗家的孙子,生在外面,私生子这个词,传出去比离婚更难听。与其事后被有心人揪着错处不放,倒不如趁着孩子还没生下来,和妻子协议离婚,然后和王艳结婚,婚宴就算了,相信王艳也不会计较那个。

    可要是妻子知道他在外头有人、甚至有个十二岁的女儿,还有个尚在腹中的儿子,从而不肯离婚、甚至把事情闹大怎么办?

    丢面子事小,失去“海城十佳明星企业”的荣誉称号事大。对海盛地产来说,这个荣誉称号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事,倒不是他自贬身价,事实如此。如果不是县里报送,以他海盛地产目前的规模和实力,海城十强明星企业还远远轮不到他。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安内攘外,争取到这个荣誉称号。有了它,海盛地产在海城的基础才能夯实,有了它,走出海城、迈向全国才不再只是个梦想。

第7章 忍无可忍

    不得不说,罗海盛在事业上还是很拼的。

    前世的罗伊人,之所以对罗海盛言听计从,也是缘于他在事业上的拼劲,甚至为有这样一个爹而自豪。

    如今想想,真心想吐。

    事业再成功、人前再风光又怎样?对母亲和她的伤害、欺瞒,一辈子都洗不净“渣”这个标签。

    罗伊人端着罗母炒好的蒜蓉茄子从厨房出来,眼角扫到罗海盛那纠结又为难的表情,是在担心“海城十佳明星企业”的事么?她在心里冷笑,这辈子要是还能让他如得偿所愿,枉她重生一场。

    “好了!可以开饭了!”

    罗秀珍端出另一个蔬菜,关掉炖了老半天的老鸭砂锅,拿抹布裹着端上餐桌,催女儿洗手吃饭。

    罗伊人拉着母亲在桌旁坐下,“妈,饭我来盛吧,你先坐。”

    说完,她进厨房盛了两碗饭,又拿了两副筷子,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罗秀珍见她只拿了两副碗筷,瞥了眼客厅里神色晦暗不明的罗海盛,想再去盛一碗,可接收到女儿的眼神,又想起刚刚女儿在厨房里和她说的话,心下叹了一声,低着头和女儿先吃起来。

    罗海盛坐在沙发上有一瞬僵硬。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妻女真的变了,总觉得这次回来,女儿对他冷冷淡淡,妻子对他不闻不问。打从他进家门到开饭,没人主动理他。

    妻子话语少,他早习惯了,可女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莫不是真的被她们娘俩知道那个事了?

    可就算知道了,犯得着这么对他吗?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妻子沉闷着闹脾气也就算了,女儿对老子冷淡算什么?

    这么一想,他心头窝火,用力地得搁下手里的水杯,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进了洗手间大力地甩上门,可是解了手洗了脸,又觉得这么做反而落了下风,于是,默不作声地擦净手,出了洗手间,见餐厅里的母女俩旁若无人地夹菜吃饭,喉口发堵,闷不吭声地进厨房盛了碗饭来到餐厅,才发现桌上不仅没他的饭,连筷子都没给他备一双,当即,再也憋不住心头越来越盛的火,“啪”地将饭碗摔上餐桌。

    “做什么!啊?难得回趟家,还板脸色给老子看?门不开、饭不盛,不准备过日子了是伐?还不快给我拿筷子去!”

    “啪!”罗伊人重重地搁下筷子,抬眼回瞪他:“是吗?我还以为你在外头过得乐不思蜀早忘了这里还有个家呢。”

    “你!”罗海盛被女儿堵得说不出话,指着她半天,才粗声粗气地道:“我和你妈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儿去!”

    “和我有关,怎么就不能插嘴了?”罗伊人凉凉地瞥他一眼,给一旁的母亲夹了个鸭腿,柔声劝道:“妈,光吃素不好,肉也要吃。”

    罗秀珍低着头,咽下喉口的哽咽,忍下眼眶里的湿润。女儿让她别理丈夫、适时地冷一冷丈夫,她第一次做到熟视无睹,涌上心头的竟是轻松、快意。

    许是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想和他摊牌了,碍于女儿才忍气吞声,如今,连女儿都站在她这边,她又怎会做不到冷静镇定?

    深吸了一口气,罗秀珍佯若无事地抬头,把另一只鸭腿夹到女儿碗里,嗓音沙哑地说:“好,你也吃。瞧你,病了一场,都瘦了。”

    罗海盛见娘俩当他不存在似的你夹给我、我夹给你地劝吃鸭腿,气得肺都快炸了,哪里还想着顾全大局,猛一拍桌,盘亘心头不知该不该提的话顿时脱口而出:“既然这个家有我没我一个样,那就离婚吧。离了一了百了!”

    罗秀珍持着筷的手颤了颤,罗伊人见状,覆上她的手背,安抚地拍了拍,然后看向罗海盛,淡淡的眼神,却像是能看穿他的内心,就在罗海盛被她看得恼羞成怒快要光火时,罗伊人轻笑一声,撇开视线,夹了筷茄子放到嘴里嚼着,淡淡地说:“目前的状态,离不离还有区别吗?”

    她倒是想让母亲尽快离婚,然后带她离开、换个环境。不过从罗海盛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比她们更着急离婚,想到明年的海城十佳明星企业评比,再想到他养在外头的那个女人,想必此刻已经怀上他的儿子了吧?担心私生子的事曝光?从而影响他获得明星企业的荣誉称号?呵!她偏不顺他意。

    罗海盛被激得扬手就朝女儿扇了一巴掌。

    “啪!”来势迅猛的巴掌,扇得罗伊人差点摔下椅子。

    “你干什么!”罗秀珍心疼地扶起女儿,看到女儿白皙的脸上,一道鲜明的五指印,顿时气红了双眼,扶女儿在椅子上坐好,抄起桌上的饭碗就往罗海盛身上砸,声嘶力竭地质问:“你越来越出息了?啊?竟敢打女儿!我忍了这么多年,全都为了女儿,你倒好……在外头胡天胡地也就算了,回家还拿女儿出气!女儿病刚好,你就打她!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罗海盛看到女儿脸上的巴掌印时,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可被罗秀珍这么一砸一骂,心头的火气再度被挑起,装着热饭的碗砸在身上不仅疼,还很烫,罗秀珍砸完她自己的饭碗,还想拿女儿的饭碗来砸,被罗海盛躲开了。

    “你疯啦!信不信我连你也揍?”他边擦衬衫上沾着的饭粒,边吼:“要不是你,女儿会对我这个态度?啊?以前她什么样?今天又是什么样?你道我看不出来?是不是你在私底下煽风点火?还砸饭碗……行啊罗秀珍!我老罗家的财气都被你砸没了,看你每个月问谁要钱去!臭娘逼!”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巨响从脚边传来,接着,脚背被溅到了几滴滚烫的汤水。

    罗海盛惊悚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砂锅,以及满地滚烫的汤水和飞在餐厅一角的老鸭,他后怕地挪了挪脚步,好险!如果这汤淋在自己身上或是脚上,淋到的部位恐怕就得废了。

    想到这里,他五味杂陈地看向笔挺地站在餐桌前、冷冷睇着他的女儿。

    第一次,他感到心慌,还是摸不准头绪的心慌,比正儿八经参加海城政府招投标会时的紧张还严重的心慌。最讽刺的是,对象不是别人,是他女儿,才十二岁连初中都还没上的女儿。

第8章 罗老太不见了

    为了抑制这种莫名的慌乱情绪,罗海盛盛怒地朝罗伊人大吼:“死丫头干什么!造反啊!竟敢砸你老子!也不想想谁养的你……没良心的小娘逼!”

    他踹开脚边的椅子,来到客厅,抄起公文包,骂骂咧咧地摔门离开了。

    等院门外的汽车声远去,罗秀珍才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抹了把脸,刚才那阵仗,她真怕罗海盛发飙,夫妻十几年,罗海盛什么性子她岂会不知道?真要狠起来,她和女儿谁也讨不了好。

    想到女儿,罗秀珍忙起身,拉过罗伊人看她的脸:“小伊?你怎么样?脸上很疼吧?妈去找冰块给你敷敷。”

    “好。”罗伊人也没反对,由着母亲去厨房冰箱里拿冰块,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直到笔挺的脊柱贴上椅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真爽!也真险!

    如果罗海盛看穿她内心的害怕,看穿她强装的镇定,想必不会走得这么快吧?怎么的也会揪着她头发再扇上几巴掌。

    她可没忘记前世被他揪着头发往死里打的滋味,那种头皮被撕开的痛,至今鲜明地印刻在她脑海。看来,她得学点手脚功夫才成,免得再遇到这种事。

    “你也真是的,怎么敢拿老鸭汤砸他?桌上不还有两盘菜吗?手是不是烫到了?”

    罗秀珍取来冰块,用纱布包着给女儿消肿。眼角扫到满地的狼藉,又看到那只碎成多片的砂锅,忙拉起女儿的手看起来,果然,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指腹都发红了,肯定是抄起砂锅时烫到的。

    “妈我不疼,抹点烫伤膏就好了。”

    看到母亲眼眶泛红,罗伊人轻声安抚。

    “都红肿了,怎么可能不疼。你赶紧拿着冰包敷脸,妈去找烫伤膏。这里太乱了,去沙发上坐。”

    家里没有烫伤类的药,罗秀珍决定去镇卫生院买。餐厅里的狼藉这会儿没空收拾,她让女儿移到了客厅,把冰包给她,让她小心敷脸,自己拿着钱包出门了。

    “妈,要是遇到奶奶他们,你也不必瞒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看看。”罗伊人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忘叮嘱准备出门的母亲。

    罗秀珍一怔,继而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点点头:“行了,妈心里有数,你别操这些心了,好好敷脸,妈很快就回来。要是饿,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罗伊人还真饿了,看到餐厅角落里那只“牺牲”的老鸭,心里直叹可惜,就着水吃了两包威化饼,然后歪在沙发上继续冰敷被打肿的脸,当院门口传来对话声时,她都快睡过去了。

    ……

    “咦,之前还看到老三的车,一顿饭的工夫就不见了?回公司去了?”

    罗海盛嫁到黄家村的大姐罗梅,跟在罗秀珍身后跨进了院子。

    “谁知道。”罗秀珍没好气地接了一句,心里惦着女儿,开了院门就朝屋里走,没邀罗梅进屋坐,也没问她有什么事。

    异于平常的态度,让罗梅有些不习惯,皱皱眉,不过还是跟在罗秀珍身后进了屋。

    罗秀珍一进屋就坐到女儿身边给她上药,“小伊,还疼不疼?医生说没破皮就不用去医院处理,抹这个膏药就行了,一天抹三次,抹个三五天就会好。”

    “哟,小伊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烫到了?要不要紧?”罗梅听到罗秀珍的话,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嘴里问着,眼睛却没往罗伊人身上看,而是四下打量。老三家就是舒服,瞧这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瞧那大彩电,她家别说二十五寸的彩电买不起,连个黑白的也是去年过年才买的,啧啧,这要是自家的该多好。

    “咦?餐厅里咋回事?”

    罗梅东瞧西瞧,看到了餐厅里的狼藉,啧声道:“那是老鸭吧?怎么丢地上?多可惜……”

    她边说边往餐厅走,走近了还看到一地的搪瓷碎片和砂锅碎片,再看满地的汤渍和饭粒,还有那只没怎么吃的老鸭,吞了口唾沫的同时,也想到了造成这片混乱的原因,忙转身问罗秀珍:“你和老三吵架了?”

    “吵架?大姑妈还不了解我妈的为人,她会和人吵架吗?”罗伊人扫了罗梅一眼,淡淡地接道。

    “那这是……”

    “谁知道我爸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半个月不回家,一回来就冲我妈发脾气,我妈脾气好忍得住,我可听不下去,这不,顶了他两句嘴,他就朝我扇巴掌,还砸了饭桌,摆明了不想和我妈好好过日子了。”

    罗梅听侄女这番抱怨,心里一记咯噔,老三在外头的风|流韵事,她也时有耳闻,不过逢年过节回娘家,没见他们夫妻俩闹架,还以为是噱传,如今看来,难不成是真的?

    “大姑妈是不是知道我爸在外头干什么了?”罗伊人脆生生的问询,打断了罗梅的愣神。

    “啊?怎么会……我哪会知道你爸在外头做什么,或许是工程忙,所以才不回家吧……啊,对了,你奶奶呢?听你小婶说有两天没见着她了,平时来往的几个老太那里我也去问过了,都说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晓不晓得?”

    “我和妈好几天没出门了,怎么会知道。”

    罗伊人耸耸肩,罗老太对她和母亲又不好。对她不好,是因为嫌她是个女儿,对母亲不好,是嫌母亲不会生儿子。总之,罗老太一心想抱孙子,偏偏罗海盛三兄弟,第一胎生的都是女儿,倒是小叔,年前生了二胎,得了个儿子,罗老太别提多高兴了,对小叔一家比对其他三家亲厚多了,要不是罗海盛兜里有钱,她和母亲早被罗老太嫌弃得渣滓都不剩了。这样的奶奶,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可不管怎样,老人失踪快两天了,也怕她出事,于是拨了罗海盛的大哥大,让罗梅和他说,谁知,电话响了半天也不见人接,她和母亲也就爱莫能助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接家里来电的。

第9章 找上门

    还别说,罗海盛就是故意不接的。

    他一路光着火开车回到锦华苑,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手机响,一看来电是家里的,正想按接听键的手顿住了,心想肯定是那对娘俩事后后悔这么对他,想来道歉,免得下个月的生活费无着落,他就偏不接,让她们急,看她们今后还敢不敢和他叫嚣。

    这么一想,他索性把大哥大给关了,回到锦华苑的家发了一通脾气,饭也没吃,就上楼睡觉去了。

    这头,罗伊人朝罗梅扬了扬电话筒,“一开始没接,这会儿关机了。”

    “老三也真是的,怎么无缘无故关机呢。”罗梅亲自拨了一次,见对方的手机确实关机,只好作罢。

    这个年头没几个人用得起手机,一部大哥大光机子就要两万块,入网费还得另收七八千,比寻常人家一年的总收入还高,整个罗湾镇也就罗海盛有,罗海盛的电话不通,找人就麻烦了。

    罗梅寻思着罗老太兴许去邻镇的娘舅家做客了,于是,从罗家出来,就去找罗伊人的小叔,打算让他骑自行车去邻镇问问。

    罗梅走后,罗伊人见母亲微蹙着眉似在担心,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妈你别担心了,奶奶不会有事,说不定是去哪里做客了。”

    五十岁的罗老太,身子骨还硬朗的很,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比她都利索,平时常和镇上几个要好的老太走去邻镇的神龙庙上香拜佛,偶尔也会在邻镇的娘舅家宿夜,说不定这次也一样。

    反正她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罗老太出过什么事,依稀记得有一阵子的确消失过,但想不起具体原因了,那会儿的她,正为母亲“出|轨”闹离婚的事闹心呢,哪会关注其他的人或事。

    “唉,希望真的没事。”听女儿这么说,罗秀珍蹙了蹙秀眉,担忧地说。

    她和婆婆的关系一直不好,起初几年是因为她和罗海盛的婚姻,完全是罗海盛的意思,没听家里的安排,导致罗老太对媳妇的印象很差,最近几年则是因为罗秀珍迟迟生不出儿子,不止儿子,连二胎女儿都怀不上,彻彻底底成了罗老太口里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被侮辱到这个份上,任谁都不会高兴。可再不高兴,罗老太也是她婆婆,真有什么事,她这个做媳妇的总归要操心。

    “嗯,我相信奶奶真不会有事,妈也别想太多了,我们先吃饭吧,我肚子真的好饿。”

    “菜都凉了,妈去热下。”罗秀珍这才想起搞砸的午饭,把桌上那两盘还没吃过的炒菜端到厨房,放在蒸锅里热了几分钟,同时把餐厅收拾了一下,炖了半天的老鸭汤没了,叹了口气,从冰箱拿出两颗鸡蛋煎成七分熟,给女儿补点营养。

    幸而冰敷得及时,到吃这顿迟到的午饭时,脸上的红肿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罗伊人不想下午的出门计划被搁浅,于是,边扒饭边对罗秀珍说:

    “妈,我去找婷婷,你睡个午觉吧,我会尽早回来的。奶奶的事,有大姑妈和小叔他们呢,你就别出去瞎找了。”

    她就怕母亲心软跑出去找罗老太,这大热天的,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找,中暑了怎么办?对她来说,十个罗老太也抵不上母亲一个。

    “嗯,我等下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试试,说不定刚才是没电了。”

    “别打了。那是他老娘又不是你老娘,要真有心,看到来电就会回过来的,不回电话说明他根本无心家里的事。而且罗老太精明着呢,谁能欺负得了她去……”

    罗伊人气哼哼地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总之,妈你就当离婚了吧,他们罗家的事,从今天起就别理会了,旁的事,女儿我来搞定。”

    眼见着快一点了,她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留了颗荷包蛋给母亲,窜进卫生间拿毛巾擦了擦嘴,捞起沙发一角的书包,囫囵地喊了句:“妈我走了,和婷婷约了一点,再不去就迟到了,晚饭煮绿豆粥吧,天热别炒菜了。”

    说完,没等罗秀珍问什么,人就已经窜出了院门。

    罗秀珍心里别提多诧异了,先是一口一个罗海盛,如今连她奶奶都改叫罗老太了,还真是变了很多……

    不过——低头看看盘子里女儿留给她的那颗荷包蛋,罗秀珍因长期睡眠不好而显得晦暗发黄的脸,漾起柔和的笑,无论怎么变,女儿对她,比之前亲昵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这就够了。

    ……

    罗伊人窜出家门,沿着林荫道晃晃悠悠地朝公交站走去。和母亲说是约了骆婷打排球,实际上,她是去查证罗海盛金屋藏娇的实情。

    前世举家搬去海城别墅的时候,那对母女为了摆脱罗老太的纠缠,主动提议把锦华苑那套别墅留给罗老太养老,记得当时罗海盛还说了一句:“那房子你不是说想留着做纪念的吗?”

    当时的她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如今想来,锦华苑那套房子十有八九是罗海盛包|养那个女人的居所。

    锦华苑,余县第一个纯别墅区,不过和后世的别墅又有所不同,有点像农村里的二层小洋房,楼前楼后留了点绿化区,面积并不大,只不过是建在城里头,价格比城郊小洋房金贵多了。

    锦华苑建成于两年前,住在里头的,不是位高权重者,就是罗海盛这类兜里有钱的暴发户。不过像他这样把价值百八十万的别墅让给小|三住、原配仍住乡镇洋房的却很少见。

    “到了,就这儿了。”

    黄鱼车夫在锦华苑门口停了下来,撩起挂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回头对罗伊人说。

    罗伊人点点头,跳下黄鱼车,从书包里摸出两块钱付了车资,然后仰头看向别墅区门口那三个金黄灿灿的大字招牌,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单肩背着书包,朝锦华苑走去。

    这个时候的物业,管理上不像后世那么严谨,门卫室里就一个看门老头,见有陌生人进小区,搁下报纸,摘下老花镜,问她找谁。

    “大爷,我来找亲戚,可我又忘了他们住哪一幢了,您能帮我查查吗?户主是罗海盛或是王艳。”

    “哦,原来是罗老板的亲戚呀,怎么?放暑假了来城里头做客?”

    看门老头不用查就报出了罗海盛的房号,笑眯眯地问了几句就放她进去了。

    “来城里玩,顺道来看看他们。谢谢大爷!”

    罗伊人弯了弯眉眼,笑意却不达眼底。能让一个看门老头熟到这个境界的,除了进出频繁还有什么?

    96号……

    她记下了看门老头报的房号,托了托书包,转身的同时,脸上的笑意如数敛尽。

第10章 藏娇的金屋

    一想到罗海盛背着母亲,和另一对母女在这个清雅的别墅区里同|居,罗伊人哪里还笑得出来。

    然而,当她找到96号,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身影时,强忍在心底的恨意,再也抑制不住,破土而出。

    罗老太!

    她的“好”奶奶!

    她怎么也没想到,罗家上下遍寻不着的人,竟然会在这里!而且还伺候着罗海盛养在外头的小|三吃葡萄、啃西瓜。

    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搞得好像这才是她罗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见此情景,罗伊人心头的火气越来越盛。

    罗海盛!罗家!这就是你们对我和妈妈的态度吗?

    还没离婚,就一个个地将外头的小|三儿当正室了,这要是等她肚子里的儿子出生,我妈要是没离婚,可还有活路?

    “你个兔崽子来这儿做什么!”

    二楼阳台,睡了一觉起来的罗海盛发现了她,隐私被捅破的恼羞成怒,连同中午那场还没平息的怒火,恶狠狠地指了指这个女儿,毫不掩怒气地冲下楼。

    罗伊人一惊,糟了!光顾着生气,忘了隐藏自己了。小脸一阵发白,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书包带,倒是让她想起了事先准备的老古董相机和配了空白磁带的随身听。

    既然来了,怎么能白来呢?相机不能用了,随身听还是能工作的。

    趁着罗海盛下楼的工夫,她快速地从书包里拿出随身听,按下录音键,然后把随身听塞入校裤兜里。校裤很薄很宽松,裤兜也很大,她人又瘦,这么塞着丝毫看不出异样。

    等一切准备就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暗示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然后迎面看向冲门而出的罗海盛。

    罗海盛在二楼阳台怒气冲天的咒骂,让坐在楼下厅门口边吹凉风边吃水果的王艳和罗老太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王艳不是没见过罗海盛发怒,但从没这么无缘无故又高频率地发怒,自今天以来,这已是他第二次动怒了。中午回来,也不知是谁惹怒了他,一回来就摔饭桌。下意识的,她的视线转向院墙外,看到面无表情的罗伊人,心下有些意外。

    和她一样意外的还有罗老太。

    “小伊怎么来了?”看到老三家的孙女,罗老太第一反应就是藏水果。

    在家时也是这样,但凡有好东西,都会藏起来留给孙子吃,三个孙女别想在她这里讨得一点好处。

    不过这里不是罗湾镇,这些水果也不是她买的,看到王艳惊讶的表情,罗老太只得讪讪地收回手,转而瞪向院外的罗伊人,叉着腰大声质问:“你不在家跑这儿来干啥?”

    罗伊人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光天化日的,她不信罗海盛真敢对她怎么样。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被发现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撕破了这层纸吧。原想偷拍些他出|轨的照片,洗出来后再和他谈判的,不过如今看来,他在锦华苑和小|三同|居的事,除了她和母亲,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没见罗老太都跑来伺候大着肚子的小|三了吗?没见看门老头对他那么熟稔吗?可见他的脸皮之厚,就算她甩出一叠照片来,怕也威胁不了他什么吧。

    这么一想,罗伊人淡定地笑笑,回敬道:“小婶说两天没见着奶奶了,还以为奶奶出什么事了,正到处寻你呢,大姑妈和小叔还赶去邻镇问了,倒是没想到奶奶会在这儿。”

    说着,她四下打量了一番,佯装不懂地问:“这是谁的家啊?奶奶怎么会在这里?是来做客的吗?”

    罗老太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想到王艳的存在还不能摆上台面,不由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瞧我这记性,本来是要打个电话回去的,一忙就给忘了。倒是你这丫头,咋会在这里?”

    “妈你和这个小兔崽子啰嗦什么!她肯定是跟着我来的!我就想了,这趟回去,罗秀珍竟敢摆谱给我脸色看,还撺掇着小兔崽子冲老子发脾气,肯定没好事,原来是想跟踪我,看老子不好好拾掇你一顿!”

    说话间,罗海盛已经冲下了楼,三两步跨出院子,就要抓罗伊人。

    “你敢!”罗伊人抱紧怀里的书包,佯装镇定地站在几步外冷静回瞪,心里还是挺怕的。罗海盛凶起来能把人往死里打,前世的她,二十七岁了都反抗不了,何况是眼下这具十二岁的小身板。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去!明明做错事的是你,还敢对我这么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妈妈在外面养小|三,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还把这么好的别墅让小|三住,怎么?现在被我发现了就想打我?是不是还想杀了我灭口啊?我们老师说了,家长打小孩是犯法的,你要么就打死我,否则,我一定把你告上法庭,看你这个海盛地产老总的脸面往哪儿搁!”

    “你——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罗海盛彻底被罗伊人的话激怒了,两眼通红,扬手就朝罗伊人挥去,“你看老子敢不敢!”

    罗伊人这次放聪明了,眼明手快地躲开,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柄水果刀,这是她去音像店买空白磁带的时候,路过一个水果摊临时起意买了傍身用的,没想到还真有机会用到。

    她把水果刀横在胸前自我防卫,冷冷瞪着罗海盛质问:“你就是这样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吗?在家里打我骂我也就算了,如今大庭广众的,也想这么做吗?真不想要这张脸面了吗?哦?我差点忘了,从十二年前起,你背着妈妈在外头养女人、生私|生女开始,就已经做好不要脸的准备了是吧?亏妈妈劳心劳力为这个家付出,你却在外头为别的女人劳身劳力,如今连奶奶都巴巴跑来这里伺候那个女人了,我倒是想问一句,罗海盛,你究竟把我和妈妈放在哪个位置?”

    “你给我闭嘴!”罗海盛被女儿逼问得一时哑口无言,当下恼羞成怒,扬着手作势要打她,可又怕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子,气得满脸通红,好在此刻正值夏季午后两三点,又是工作日,过往的行人并不多,他气得朝罗伊人点了点:“好!好!毛没长齐,就敢朝你老子呛声了?”

    “我说得都是实情,如果不是,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那个怀了孕的女人是谁?奶奶又为何会在这里?还把她当姑奶奶伺候?”

    “你——你个丫头怎么说话的!”罗老太再想要孙子,也丢不起这张老脸,何况这锦华苑进进出出的不是贵人、就是富人,见儿子被孙女气得脸色发青,只得扮红脸,上前劝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站门口疯言疯语像什么样子!”

    “屋?这算什么屋?藏娇的金屋吗?”罗伊人冷笑质问。

第11章 撕破脸

    “罗伊人!你别欺人太甚!”

    不等罗海盛暴怒,屋里头又冲出一人,罗伊人一瞧,顿时气笑了。

    她还没开骂呢,某些人倒是沉不住先跳出来了。

    来人正是她那个只小她半岁,从血缘关系上说,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罗婷婷。

    前世直到死后才知道这个真相,重来一次,她倒是想瞧瞧对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针对她、记恨她、并想方设法谋害她的。

    “你算哪根葱?我和家人吵架,轮到你说话了吗?”

    罗伊人不咸不淡的一句,立即把罗婷婷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她跺跺脚,朝罗海盛撒娇道:“爸!你看她——”

    “爸?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存在了十二年的私生女呀?真是久仰久仰!”罗伊人眼含深意地瞥了眼罗海盛,又戏谑地转向罗婷婷。

    “你!”

    “够了!罗伊人!趁着老子没动手,你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小丫头片子一个,像个泼妇似的堵在门口,难不难看?!离婚的事,我会和你妈谈,你别掺合!”罗海盛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朝这里张望,碍于面子,不得不压着满腔怒火,低声喝道。

    “难看的不是我吧?我是罗家堂堂正正的孙女,吵架而已,怕什么?!”罗伊人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好整以暇地接道。

    “就快不是了!”罗婷婷想也没想,不甘心地接道:“你和你妈很快就要被赶出家门了,现在得意,往后别哭就好。”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了。除非你去做变性手术,成个男的,奶奶她念在你的子孙根上,说不定就接受你了,要不然……”罗伊人弯弯眉眼,最好气得她七窍生烟、当场晕厥。

    “放屁!我干嘛要变男的?我妈现在肚子里怀的就是弟弟!爸爸和奶奶都同意了,马上就会和你妈离婚,而且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让你们乞讨去吧!”

    “婷婷!”罗海盛这会儿头都大了,铁青着脸呵斥:“给我回屋去!”

    “哎呀,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呀!”罗老太讪讪地拉过罗婷婷,又朝罗伊人丢了个不悦的眼神,“不过,哪有对着自己亲爹动刀动枪的?也太没规矩了,这样的孙女,我还真要不起!”

    “亲爹都想抓着女儿往死里揍了,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对爹动刀子了?而且奶奶,这叫自卫,是正当防卫懂吗?亲爹不打我自然没关系,要是敢碰我,我可保不准刀子会不会割伤他,反正这种情况,伤了人杀了人我也不用坐牢。”

    最多就是少管所了。这不还没成年嘛,十四岁都没到,不负刑事责任。罗伊人第一次为自己重生到十二岁拍手称赞。

    “你!”

    罗海盛的脸色五彩纷呈,从起初的通红,到铁青,再到眼下的煞白。

    什么时候,他这个女儿这般伶牙俐齿了?上个月还缠着他买这买那讨零用呢,半个月没见,竟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身板纤小、嗓音青稚,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罗伊人、是不是他女儿了。

    既然不是别人冒充的,那么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她了。打死他都不相信上述这番话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自己想出来的。和另一个同龄的女儿一比,他暗暗摇摇头,十二岁,绝不可能懂那么多!

    “你老实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先是在家里给老子脸色看、还当着老子的面摔碗摔锅,然后还跟踪我到这里,对老子撂这些狠话,肯定有人在教你对不对?别告诉我是你妈,她那性子我还不了解?打死我都不信是她教的。说!到底谁教的你?竟敢朝老子撂狠话、晃刀子!”

    罗伊人看着他,失望地摇摇头,这个爹真当没得救了。

    “没人教我,而且我也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早就知道你在这儿养小|三了,先前没告诉妈妈,是因为我还奢望你能回心转意,和妈妈好好过下去,可你不仅没有回心转意,还变本加厉,有了一个私|生女不够,如今连私|生子都要出生了,我不会再让妈妈过得这般委屈,你今天回家不就是想和妈妈离婚吗?成!那就把财产分一分吧,该给我妈多少就多少,大家好聚好散!如果真如你那个私|生女说的,想把我和我妈净身扫出门,那就在法**见吧!我想法律是公平公正的。”

    罗伊人没有任何停顿地抛出这串话,惊呆了屋里屋外所有人。

    罗海盛指着她“你”了半天,终究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唯一开心的恐怕也就院子里的王艳了。

    她轻抚着显怀的小腹,低头的瞬间,勾起了唇角,总算盼到“罗太太”这个名分了,不枉她委曲求全这么多年。

    罗婷婷为母亲开心的同时,也被罗伊人张口闭口的“私|生女”气到了,恨不得冲上去撕裂对方的嘴。天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这三个字了,偏偏这个臭丫头动不动就把这三个字挂在嘴上。

    罗老太则是被分财产的事受惊不小,愣过神后,跳着脚大骂:“什么财产分一分?老三家的财产可是老三一个人辛辛苦苦赚来的,你妈她做啥了?从结婚到现在赚过几个子儿了?离婚了还想分走我罗家的财产?呸!想都别想!老三!离婚好说,分财产这事没门儿!”

    “没门儿?奶奶这是日子过糊涂了吧?哦,也可能是不懂法,没事儿,亲爹公司里不是有法律顾问吗?改天让他给你讲讲婚姻法和夫妻离婚时的财产分割吧。年纪大糊涂点大家都能谅解,但要是因糊涂闹上法庭给亲爹丢尽了脸面可就不太好看了。”

    “你个没良心的小娘逼!你吃罗家的饭、喝罗家的水,花的用的都是罗家的,到头来却替个外姓人帮腔说话,哎哟喂——真是气煞我老婆子了,没良心啊……我老罗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小猢狲啊……我老婆子死后怎么向老头子交代啊……唉哟……我可怜的老三……”

    罗老太见儿子阴沉着脸不吭声,孙女又说得有板有眼,敢情离婚了媳妇真要分走罗家一半的财产?当即肉痛地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地撒泼耍起无赖来。

    在她看来,离婚也好、私|生女私|生子也好,都敌不过钱财两个字。如果说面子是罗海盛的逆鳞,那么,钱财就是她罗老太的逆鳞。

    罗伊人翻了个白眼,当没看到她坐地嚎啕假哭的撒泼样,托了托书包,不带情绪地看了罗海盛一眼,说:“反正这事儿闹开了对你没好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去了,还得和大姑妈、小叔他们说一声,奶奶没失踪,只是来这儿照顾未进门的小孙子了。”

    最后一句话,她逐字逐句说得既慢又清晰。说完,才绕开就差满地打滚的罗老太,背脊挺得直直的,离开了锦华苑。

第12章 空间开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罗伊人真怕罗海盛发起狠来对她动手。

    并非她怕死,正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她不想什么都还没做,就又嗝屁了,那多不划算。

    在看门老头诧异的目光中,她攥着湿漉漉的掌心,走出了锦华苑小区的大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把校裤兜里的随身听拿出来关掉,然后装入了书包的内袋。

    如果真要上法庭,这也算是证据之一了吧?

    录下的对话,除了能让父母顺利离婚,还有就是,让法庭把自己判给母亲。

    握了握拳,站在绿化带边等过路的黄鱼车,脑子里琢磨起接下来的打算。

    眼下的局面,想让父母离婚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母亲争取到该得的财产份额。她不会因为“骨气”两字,就带着母亲净身出户,纵然是把得到的财产全拿去做慈善,也绝不便宜了那对母女。哦,现在该说母子仨了。

    而以罗老太精巴抠门又不肯吃亏的性子,肯定不会让母亲分走罗家的财产,有她这个泼辣户在,必定会闹得家宅不得安生。

    她倒是不怕闹,相比较而言,罗海盛比她更害怕把事情闹大才对。

    如今,只是缺个能帮她们母女俩的人。

    母亲娘家的人,也就是她的外婆家,根本靠不住。她的大舅、小舅一直都在罗海盛手下做事,不偏帮罗海盛就阿弥陀佛了,别指望他们会站在母亲这边替母亲出头。至于外祖母,就更别奢望了,她和罗老太几乎一个性子,只进不出、绝不吃亏。

    无奈自己年纪小,十二岁生日刚过没多久,即便魂龄已经二十有七,可眼下这副小身板,如何让母亲完全信服自己?

    罗伊人想着,低头看了眼纤细的手腕、柔荑般的小手,不禁暗叹,归根结底,还是太小、太弱,人善被人欺、人弱也被人欺。

    “罗伊人——”

    听到背后有人喊她,罗伊人恍惚地回神转身。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罗婷婷,不知何故,追着她出来了。

    罗婷婷气急败坏地跑到罗伊人跟前,指着她鼻子大骂:“我告诉你罗伊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妈妈,别人就会同情你,只要爸爸站在我们这边,你和你妈妈迟早会被赶出罗家去!”

    罗伊人真被气笑了,拨开罗婷婷指着她鼻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问:“我怎么说你妈妈了?说她是小|三?我爸的情|妇?专门勾|引有家室男人的狐狸|精?就算我是这么说的,你觉得我有说错吗?你这么气喘吁吁地跑来,是为了向我解释,你妈她不是小|三?不是我爸的情|妇?不是勾|引我爸、破坏我家庭的狐狸|精?”

    “你!”罗婷婷被抢白得面红耳赤,指着罗伊人“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她恨恨地挥开罗伊人的手,咬牙切齿地道:“反正我爸肯定会和你妈离婚,你和你妈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我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罗伊人冷冷地睇了她一眼,转过身不再搭理她。

    莫名其妙!自己还没找上门去骂她呢,她倒好,巴巴跑来找骂。简直是神经病一个!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拎不清,她不想理,对方却以为她怕了。

    “是不是害怕了呀?爸爸不要你们了心里不好受吧?唉——谁让你们不得爸爸喜欢呢!喂!罗伊人!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

    “哼!装吧!到时被爸爸和奶奶扫出罗家大门,看你还怎么装!”

    “小贱胚!去死吧!”

    罗婷婷唱独角戏地骂了一通,见罗伊人始终背对着她不理不睬,让她很没面子,走之前,朝着罗伊人的背狠狠推了一把。

    罗伊人哪里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人被推进了绿化带,面朝下,狠狠摔向了绿化带里的月季灌丛。

    幸而花丛下方是刚浇过水的软湿黄泥,不至于让她毁容,可鼻尖好像被月季花茎勾到了,花茎上的刺扎得她鼻子又痛又麻,接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不会吧!怎么又是绿化带?!

    前世的她,出了车祸之后,也是飞入绿化带,并被什么东西撞破了鼻子,重生才几天,又和绿化带碰上了,虽然这次不会有性命之忧,可鼻梁断了也痛苦啊,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罗伊人痛苦地捂着又刺又麻、感觉快要爆的鼻子,撑着身子从月季灌丛里坐起。

    马路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再看向那个跑远了的“背后黑手”,她真的无语了:言语上骂不过,就来阴的,不愧是母女,前世今生都爱玩阴的。大的表面上装得贤淑大度,背地里还不是撺掇着罗海盛、罗老太要名分?小的张扬跋扈,恨不得把自己踩在脚下。

    原本想既然重生了,很多事现在还没发生,那就前世怨、前世了了吧。今生的她,只想带着母亲离开罗家,母女俩清清静静过日子,不想再和罗家有半点瓜葛,可有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那就前世今生的仇怨一并报吧,别真当她好欺负!

    嘶……

    鼻子好痛!

    先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真断了鼻梁,可就麻烦了。倒不是怕痛,而是怕母亲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罗伊人苦着脸从月季灌丛里爬起身,一手捂着火辣到爆的鼻子,一手掸去身上的泥污,正想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再度栽倒在了灌木丛里……

    ……

    从黑暗中苏醒,罗伊人发现自己被困在一间类似实验室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约莫二十平米,两面是齐腰高的实验台,有水槽、有功能齐全的烘干机、还有消毒柜。

    台面上整齐放着几台实验器材,有计量用的电子天平秤,有捣药状的陶皿,还有大大小小的烧杯、试管,过滤用的丝滤网等。其中两台器材,她辨不出什么功用。

    一台和家用料理机差不多大,看不出材质,但摸上去的手感冰凉光滑,器材分三部分,最上面是个漏斗式的进料口,主机上一排五个按钮,第一个红色按钮显然是开关,其余四个按钮,依次标着“固”、“膏”、“露”、“液”,主机下部分别对应四个出料口。

    罗伊人琢磨着这个应该也是一台料理机,漏斗是放食材的,按下开关键和相应的选择钮,应该会制造出来所需状态的食材。

    另一台器材与其说是实验器材,倒不如说是个鼎,大小和单门冰箱差不多,材质和“料理机”一样,玉色光滑,鼎的内部底面有个拇指大小的孔眼,瞄进去黑漆漆的,不确定是否是活眼。鼎的底座有个抽拉式小屉,两个巴掌大,五厘米高。她猜想这个小抽屉和鼎内部的孔眼应该是相通的,只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个工作原理。

    围着这两台古里古怪的实验器材研究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的事,究竟是怎么进到这么一间古怪的实验室来的?

    她记得自己是在锦华苑的门口等黄鱼车,恍神间遭了罗婷婷的黑手,跌进了绿化带的月季灌丛,然后,鼻子痛得火辣辣的,再然后,她好像晕过去了……

    晕了?

    她倏地一惊,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而且鼻子怎么不疼了?

    她诧异地摸上晕倒前还疼得要命的鼻子,耶?真的不疼了!

第13章 异能起

    罗伊人不敢置信地揉揉鼻尖,又拧了把大腿,确定不是做梦,可这也太离奇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和身上的衣服,确定是晕倒前穿的那身没错,可怎么就不疼了呢?难道是和这间实验室有什么关联么?

    这么一想,她抬眼打量起所处的房间。除了刚才查看过的那个呈直角的实验台外,还有一面墙是齐天花板高的柜子,柜体漆黑,但又不像是人工漆黑的,柜面上透着天然的木质纹理,隐隐还能嗅出不属于油漆的古朴香味。

    罗伊人首先想到乌木。

    她前世大学读的就是土木工程,当时一心想着毕业后能进自家的地产公司出点力、为那个人分忧解难也好,因此,选的专业也和建筑有关。除了本专业,还辅修了室内设计,拿到土木工程硕士学位的同时,也考出了国家注册室内设计师资格证,对于乌木这种料作,也曾花时间专门研究过。

    正宗的乌木,永不褪色、不腐朽、不生虫,是制作艺术品、仿古家具的理想之材,古人视之为辟邪纳福之宝,《本草纲目》也曾记载过:阴沉木,气味:甘、咸、平、无毒。主治:有解毒,亦治霍乱吐利。取木片研为末,温酒冲服;还有祛风除湿之功效。如果药材用乌木盒盛装,时间再长,也几乎不会失去药性。

    正因它神奇的功效,又兼备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故而有“东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之称。可是正宗的乌木非常稀有,价值不菲,一立方的乌木段,就能竞拍上百万元。因此,正宗乌木多用于高等工艺品的雕刻,譬如佛像、摆件,再譬如护身符一类的小挂件,以作辟邪之用,而不是用来打造家具。

    如果被那些专业的乌木研究员看到,正宗乌木竟然被拿来打造百子柜,非被吓晕不可。

    要知道,木材市场里能买到的可用作家具打造的乌木,其实都不是正宗的乌木,而是黑色非洲乌木以及东非黑黄檀。因此,色泽上并不纯正,可眼前这个柜子,比她印象里所知的乌木都来得黑且纯正。

    此刻,能近距离地触摸到神奇般存在的正宗乌木,罗伊人的心情已经没法用激动形容了。她轻轻地贴近百子柜,萦绕鼻尖的古朴香味更浓了,伴随着香味,意识海洋里竟然跳出几个字:万年阴沉木。

    她神思一恍,有些不敢置信。慌措地后退两步,充斥鼻尖的香味减淡了,脑海里那几个字样也渐渐消失了,小心翼翼地往前迈进两步,鼻尖吸入的香味又转浓了,脑海里的字样也随之清晰:万年阴沉木……

    轰——

    罗伊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

    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惊,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腰,痛痛痛!

    这说明不是幻觉,可她真的能靠嗅觉辨出木料种类吗?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柜子料作真是阴沉木?要真是阴沉木,这么大一面墙的柜子得花多少钱呀?罗伊人无风凌乱了。

    揉了把脸,冷静了心绪。再值钱也不是她的,想那么多干啥。

    待心境平和后,她才继续打量起整面墙的柜子,看上去像是中药铺里存放药材用的百子柜,而且是并列两组,也就是说,一共有两百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有标签,定睛一看,才知道里头存放的并非药材,而是花草。

    而且种类很多,一眼扫去,有她熟悉的花草品种,譬如玫瑰花、薰衣草、芦荟、兰花、龟背竹、迷迭香等,也有她不熟悉乃至完全陌生的。随意拉开几个柜屉,发现里头是空的,挑挑眉,不死心地把两组百子柜的抽屉全拉了一遍,真的没一个抽屉是有物的。汗滴滴地扶了扶额,这是在耍她玩么?

    不过,百子柜里没盛放标签上注明的花草,但她居然能一个不差并非常清晰地嗅出曾分装在两组百子柜合计两百个抽屉里的花草品种。

    罗伊人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该不会,被撞了一下之后,她的鼻子激发出特异功能了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见百子柜都是空的,她也没兴趣多看了,转身打量起其他。

    房间没有窗,却也不是全封闭的,和百子柜垂直的墙面有扇门,不过她试过了,用劲吃奶的力气也打不开,只得作罢。

    门旁的角落倒是叠放着四个绿檀木箱,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组四屉柜,由上往下,抽屉的左上角依次标着“丹方”、“膏方”、“液方”、“杂方”,字体呈繁体,每个柜屉大小均等,都是三四十公分高,半米长宽。

    可惜从上到下连试了三个抽屉,都拉不开,罗伊人也不觉得沮丧,本来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儿,难不成遇到白捡的东西,也要挑剔一番么?

    她聊胜于无地拉了拉最下面一个抽屉,不成想,还真被她拉开了。

    随着抽屉拉开,一股清幽的檀木香在她鼻尖扩散开来,脑海里跳出“百年绿檀木”五个字,也就是说,这组四屉柜的材质,是用百年绿檀木打造的?不过有了阴沉木打头阵,她对外界视为珍品的百年绿檀木已经淡定了。

    标着“杂方”的抽屉里,用同样材质的绿檀木板隔成了十二个小格,每个格子里叠放着数本袖珍小册子。

    她随机拿了一本,翻开来,一股独特的幽香扑面而至,紧接着,意识里出现“千年雪蚕丝”的字样,指的应该就是手里这本薄如蝉翼、洁白如雪、不腐不坏的册子材质吧?上头用的笔墨也很奇特,看上去很有年份了,却丝毫不见晕化、也没有发黄。

    适应了鼻子敏锐的嗅觉,她把注意力放到了书册的内容上。第一页只有七个规范的正楷字:御用药膳十二道。往后翻,每一页各自记载了一道御用药膳的功效、配方和工序,由蝇头小楷端正誊写着。

    十二道御用药膳,十二个药膳方子。

    翻完这本册子,罗伊人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第14章 越龙

    九二年,国人对药膳或许还不是很注重,可来自未来的她知道,再过十年,药膳将流入上流社会,过上十五年,药膳将成为权势身份的象征。能吃得起药膳、开得起药膳坊的,身份绝不低廉。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药膳,并非做菜时,放点枸杞、党参什么的,而是为客户量身定做、用精挑细选的上好药材搭配出的健身膳食。

    有时候,仅只一道药膳,就要价五位数、六位数,如果只是普通百姓,如何消费得起?

    而今,她手中竟然有十二道药膳方,还是古朝皇室御用的,不,不止十二道,她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随机拿了一本,便是十二道药膳方,说不定还有更多。

    罗伊人压制着汹涌澎湃的心潮,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原位,又从另一个格子里拿了一册,颤着手指翻开来,蓦地,她眼前一亮,嘴角不自禁地勾成弧度,随着往后翻,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继而开心地笑出了声。

    这本册子名叫“塑体三重方”,顾名思义,共有三重步骤。第一重是排毒,即根据书册里的配方,做出排毒汤,每隔七日泡一次汤浴,泡上七次,就能排净体内留存毒素,然后进入第二重:锻体,也就是让身体变得柔软。书册里提供了一套锻体操,看上去类似瑜伽,练成后身体柔软、宛若无骨。接着方可开始第三重:韧术。如果说锻体是热身,那么韧术就是正规操,一旦练成,别说一个渣爹了,来一打她都不怕。

    抱着这套塑体古方,罗伊人咧嘴笑了半天,耳畔依稀传来罗母焦虑的呼唤,她才猛地想起该怎么出去?没有窗,门又打不开,纵然这里藏着难以估价的宝贝,出不去不还是白搭?

    放下手里的册子,罗伊人四处找起出口,随着母亲好似在她耳畔的忧心呼唤,心头躁意丛生,一心想要“出去”、“出去”,蓦地,她眼前一暗,继而是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掩盖着血腥味充斥她嗅觉敏感的鼻尖。罗伊人不悦地皱皱鼻子,总算费力地睁开了眼。

    “小伊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罗秀珍急得快哭了,早知道前两天就该带女儿来医院做个检查的。她也真是糊涂了,女儿连番保证说没事,她就信了,可女儿才几岁?十二岁啊,要是女儿出点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妈……别担心,我没事啦。”

    罗伊人一看母亲的脸色,就知道她在自责,自责没带自己来医院检查,可她真的没事啊,上次晕倒,那是因为她重生,这次嘛……对了,那个古怪的实验室,那些价值千金的古方呢?该不会是做梦吧?

    罗伊人摸摸鼻子,真的不痛,那就说明不是做梦,可既然不是梦,她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医院?那个实验室呢?

    心念转到实验室,眼前赫然出现了实验室的场景,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惊得忙想遮住眼前的景象,被罗母拉住了手。

    “小伊?你想要什么?是不是渴了?”

    见母亲的手穿过实验室的虚拟景像,然后握住她的手,罗伊人惊呆了。

    “妈,我什么时候来的医院?”她回过神,忙转移话题。实验室也随之消失。

    “妈也刚刚接到电话赶到,是妈的老同学送你来的,说是你晕倒在锦华苑外面的绿化带里……对了,你不是说和婷婷去学校里打排球的吗?怎么会去锦华苑?还晕倒了……这次一定要听妈的,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罗伊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母亲知道她偷偷去找罗海盛的事了,随即才想起,她小学时的好朋友骆婷,和罗婷婷一个名儿,就连姓也几乎同音,太膈应人了,有机会得说服骆婷改名才行。

    不过,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罗秀珍接下来的唠叨,罗伊人就没怎么听进去了,她此刻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那个实验室只有她能看到,也只有她能进去,而且进去的时候,身体是在外界的,不怕吓到别人。

    这莫非就是玄幻小说里写的“随身空间”?

    她这是被幸运之神砸到了吗?

    先是重生,再是空间,哦,对,还有异能——她的嗅觉比起之前灵敏了不止一星半点,连隔壁病床那个女患者用的化妆水味儿都能嗅出来,不光是化妆水味,连化妆水的组成成分都能清晰地辨析出来。要知道,后世闻名遐迩的闻香师,首要标准就是灵敏的嗅觉。

    “小伊?”罗秀珍见女儿握着自己的手发呆,还道她哪里又不舒服了,忙转头要找医生。

    “既然小伊醒了,不如,先转去普通病房吧。急诊室这里太吵了,来来去去的病人又多,小伊刚醒来需要静养……”

    罗伊人这才发现床畔除了母亲,还有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剃着一个清爽的板寸,脸称不上帅,但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而且身材匀称、个头挺高,和母亲站在一起,显得母亲很是小鸟依人。关键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出女儿眼底的疑惑,罗秀珍柔笑着向她介绍:“这就是妈妈和你提过的老同学,他前段时间刚从深城回来,这次多亏了他,要不然……”

    “我也是刚好路过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倒是小伊,的确得做个检查,听你妈妈说前几天你也晕倒过,千万别不当回事啊。”

    青年说着,朝罗伊人友好地笑笑,继续道:“小伊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越龙,和你妈妈是老同学,不过离开余县十六年了,上个月初才回来……”

    越龙……越龙……

    原来他就是越龙,日后龙越地产的当家人,也是前世她死后,唯一一个肯为她出头抱不平的人……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妈妈,看着妈妈的眼神,虽然含蓄,却不失温柔。

    罗伊人失神地盯着年轻版的越龙发呆,却是吓坏了罗秀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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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人生赢家介绍:

又名:《夫妻都是重生的》。
重生后的罗伊人有三个心愿:
1,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让母亲脱离婚姻苦海、渣爹小三得到应有报应;
2,有一份擅长又钟爱的工作,并能养活自己和母亲;
3,渣男起开,良人到我碗里来。
当重生之路行到一半,回首发现第一项心愿圆满完成,第二项心愿超凡进行中,第三项心愿……她被神来的馅饼砸晕了……
重生之人生赢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人生赢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人生赢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