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求助
“小伊……”罗秀珍的脸色都苍白了,失去血色的嘴唇轻颤着,“小伊啊,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听到了一些不好听的传闻?”
“传闻?”罗伊人回过神,纳闷地问:“什么传闻?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忙从病床上坐起,扶着母亲在床沿坐下,“要不你也上来躺会儿?一会儿医生过来,给你也做个检查?”
越龙扶着罗秀珍坐上床,见她脸色真的很难看,郑重地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医生,顺便给你们转去普通病房。”这里实在太吵了,说句话都要用吼的。
趁越龙去找医生并办理入院手续,罗秀珍才转头看女儿,“小伊,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这不好好的吗?妈要是不放心,就让医生给我看看。保准没事。”
话虽如此,罗伊人心里也挺忐忑的,虽然那个实验室只有她能看到,但不敢赌她的血液里会不会分析出什么异状。
罗秀珍见女儿的表情不像是假装,梗在喉里的郁气才稍稍纾解,天知道她听到那个传闻时,心里有多委屈、多害怕。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越龙之间,清清白白,绝不是外头传的那种,可保不齐女儿听了会信,从而怀疑她前几天提出离婚也是因为这个事,从而疏远她、恨她。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和罗海盛离婚后身无分文也无所谓,可她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女儿。要是失去了女儿,她纵使活着也全无动力。
罗秀珍此刻的心里百转千回,罗伊人又何尝不是。
她终于明白前世的越龙为何对她那么和颜悦色,为何会在她死后怒斥罗海盛、并发誓要找出害死她的凶手,为何会成为海盛地产的死敌,还处处和罗海盛过不去了,原来,一切根源就是:他喜欢母亲,因为喜欢母亲,所以爱屋及乌喜欢她,因为喜欢母亲,所以讨厌罗海盛和他转正的情|妇以及私生女、私生子……
偏偏,前世的母亲,因病早逝、无福享受天伦之乐;前世的她,被猪油蒙心,被假象迷眼,间接逼死了母亲,最终也被自己一直以来视为亲人的继母、继妹害死……
每每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她就觉得冷心冷情,不过,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暖意,原来,前世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也有人在暗中关心着她们母女俩。
越龙吗?如果是这样一个男人守在母亲身边悉心照顾,她也能安心的吧。当然,前提得是:母亲对他也有情愫。强扭的瓜不甜,一切自然是要以母亲的喜好为原则。
这些暂且不提,眼下,她倒是有了个主意——离婚的事,她找到帮手了。
……
越龙花钱走后门,给罗伊人母女俩找了间相对安静的双人病房。
九二年,医院还没开通什么VIP病房,最贵的是单人病房,其次就是双人病房,病房里设有独立卫生间,虽然就一个蹲坑、一个洗手池,外加一个淋浴花洒,但和没有独立卫生间的六人房、八人房相比,好太多了。
罗秀珍起初说什么都不肯入院检查,但拗不过罗伊人的“威胁”:“妈要是不肯检查,我也不要。我们这就回家,只是白费了越叔叔一片好心。”
见女儿这般固执,罗秀珍只得同意了。
母女俩在病房接受了医生的检查,然后抽取了三管血液拿去化验。碍于当天的验血指标已经满额,她们的血检结果得等明天上午才能出来。
这一次,越龙没花钱催医院加班加点,倒不是他小气,实在是母女俩一个比一个苍白的脸色让他忧心,听从医生的建议,说服她们留在医院观察,等明天验血的结果出来再说。
罗伊人被送进急诊室后就挂上葡萄糖了,转到双人病房后,自然还要接着输。
罗母因多年积压于心的郁气不疏,体质一直不怎么好,伤风感冒是常有的事,这回又是女儿晕倒、又是外头的流言,确实也心力交瘁了。越龙听了医生的诊断说明后,不由分说,让她躺上床准备输营养液。
趁护士还没来,母亲进卫生间解手、洗脸,罗伊人朝越龙招招手,待越龙不解地靠近病床,她压低声音,直言了当道:“越叔叔,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冲你喊我一声叔,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越龙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又因这是他心仪对象的女儿,怎么的也会照拂几分。
然而,罗伊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一瞬瞠目结舌。
“我想请越叔叔帮我找个可信的律师,专攻婚姻法方面的,我不知道越叔叔有没有听说罗海盛在外面搞七捻三的事,但我已经查证是事实了,我不想让妈妈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她还年轻,值得更好的人来疼惜,所以,我想找律师打离婚官司,也不是非要分得多少多的财产,但也不想让妈妈吃亏,可我的年纪还太小,我怕……”
“对了,这里有我录到的一些证据,相信多少能有点用处,越叔叔最好能再翻录一盘,免得丢失了找不回原带。”
说着,罗伊人捞过床头柜上的书包,把随身听里的磁带取了出来,递给越龙。
“越叔叔,我和妈妈人微言轻,这事就拜托您了!”
越龙还未来得及开口,卫生间里潺潺的水声停了,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他只好先把磁带收到了公文包里,冲着罗伊人点点头:“好,这事就交给我。只是你妈妈那里……”
“越叔叔放心,我所做的,就是妈妈所想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她。只是妈妈生性善良,要是由她站出来面对罗家,指不定会被剥削得身无分文,所以才拜托叔叔。”
有这句话,越龙就放心了。本来还想再劝慰她几句的,可罗秀珍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只得把话吞回了肚子,心里止不住感慨:十二岁的年纪,考虑得比他们这些成年人都周全,也不知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俩在罗家是怎么过的。
第16章 变强的帮手
若说此前,越龙对罗伊人好纯粹是出于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疼爱了。
待母女俩都挂上葡萄糖,越龙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家里做些清淡点的晚饭送过来。今晚,他打算留在医院陪床。
“阿龙,你还是回去吧。我又没什么事,输完液就好了,小伊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罗秀珍一听越龙要留下陪床,忙挣扎着坐起来婉拒。毕竟只是同学,又是送女儿来医院、又是张罗病房、医生的,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哪能再劳烦他留下陪夜。
“哎——别动!当心手上的针!”越龙快步上前,押着罗秀珍躺下,面色隐有不悦,“家里又没什么事,倒不如留在这里陪你们聊聊天、壮壮胆。虽说医院里有保安,可到了晚上,难免有疏漏,光留你们母女俩在这儿,我怎么能放心?反正就一晚上的工夫,等明天血检报告一出来,没什么事就能回家了。”
“可是……”罗秀珍还想说什么,越龙继续劝道:“这不还有陪夜的床吗?又不是干坐着不睡觉。等你们输完液,我就睡,肯定影响不了我的作息。嘘——你看小伊也睡着了,咱也别争了,就听我的,好吗?”
罗秀珍听他这么说,又见女儿闭着眼睡得正熟,只好先不和他争这个事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罗秀珍的睡意也上来了,听到越龙柔声的保证:“睡吧,有我看着呢。等醒了咱就吃饭啊。”
不知怎的,长久以来盘亘她心头的抑郁和不安如数释放,整个人从毛孔开始轻松,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越龙见母女俩都睡着了,调小了吊扇的风量,给两人盖上薄毯,见两人输液瓶里的量还挺多,少说还得挂上个把小时,就搬了把椅子,放在进可攻、退可守的床尾处,坐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还没来得及看的财经晚报,状似随意地翻阅着,心思却一刻不停地转着刚刚罗伊人拜托他的事。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他越家也不会举家迁移。这么多年来,他人虽不在这里,可心里始终念着秀珍。这次回来明面上是公司拓展需要,实际上是想借此来看看她。若是她过得好,他并不打算介入,一方面怕打扰她幸福安宁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荒唐事。
可没想到的是,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竟然得知她丈夫在外有个包|养了长达十二年的情|妇,而且那个女人给罗海盛生的私|生女,都十二岁了,仅比秀珍的女儿小半岁。如今据说肚子里又怀上了,听人说还是个儿子,圈子里早就在传罗海盛肯定会离婚,抛弃原配、让外头那个女人进驻罗家。
他暗恨自己无能。如果当年他没离开,秀珍是不是就不会嫁给罗海盛?至少不会由着她的娘家人像物品似地交易给罗海盛。看看她嫁过去的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
他不信她不知道外头传的那些流言蜚语,正因为猜到她知道,所以才更心疼。
于是,他忍不住打电话把她约到了茶室,不过可惜,两人还没聊上几句,他苦心准备了多天的劝解之词,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她就匆匆告辞回家了,说是怕女儿回去找不见她发急,他只好苦笑着自嘲:他和她,不过是分别多年的老同学,她不主动提,他又有什么资格劝她离婚?
只是没想到,秀珍的女儿,竟然会找自己帮忙,想助秀珍脱离罗家这场婚姻。除了惊讶,他的心底还涌动着难以名状的窃喜。他知道这样的心态不对,可就是停不下来。
哪怕要他倾尽全部家产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到她,帮到她们母女。哪怕她心里没有他、哪怕她从头到尾只当他是老同学,他都无所谓。
等她离婚后,他不怕没机会和她相处。往后的日子,他会真心实意追求她,以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是罗海盛那个畜生,不会伤她分毫,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快乐,会极尽所能疼她、爱她、宠她,而她的女儿,他也会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无论她愿不愿意嫁他,他都认了。谁让他,爱惨了她呢;谁让她,一直都是他搁在心尖尖上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
思及此,越龙握了握拳,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涌动的光芒,坚定且深情。
装睡的罗伊人,感受到病房里弥漫着的温馨,嘴角不自禁地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回想起发生在锦华苑的那一幕场景,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直至消散。
罗海盛,既然你那么稀罕王艳和她生的崽子,那么,你就和她们过去吧。有那么阴狠毒辣的母女,相信罗家接下来一定会很热闹,最好是热闹得鸡飞狗跳,希望你别后悔得太早!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她会好好把握这一世人生,除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让母亲脱离罗家、过上舒心的日子,她还要变强。唯有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唯有强大,才能更好地保护母亲。所以在变强之前,她不会和罗家硬碰硬对着干,当然,前提是:罗家人不来找她的麻烦。
可十二岁的她,如何才能尽快地强大起来?
闭眼躺在床上,不由想到那个奇怪的实验室,是不是,这就是老天爷赠与她变强的帮手?
心随意动,她又清晰地看到了那间奇怪的实验室。
这一回,她确定自己只是意识进入了实验室,就是不知道人能不能进去。如果人也能进去,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绝佳隐身场所。
意识在实验室里随意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那组有着四个抽屉的绿檀木柜前。
上面三个抽屉依旧拉不开,她也不急,抽开了最下面那个“杂方”抽屉,除了之前看过的那两本册子外,里头还有上百本千年雪蚕丝织就的册子,闲来无事,索性静下心认真地翻阅起来。
第17章 初见
原来,十二个小格,每一格里放着的册子都是相同种类的。
譬如,和她之前看的《御用药膳十二道》处于同一格的丝册,记载的都是药膳配方,除了皇室御用的药膳,还有民间失传的药膳,其中,有配方珍贵、不是富贵人家根本用不起的药膳方,也有药材普通、寻常家庭能承受的方子。
而和《塑体三重方》同一格放置的丝册,记载的则都是塑体强身的方子,有药浴、香薰类的,也有锻体、健身类的。
另外十格,收着的方子看似很杂,但归纳后也能找出共通点,那就是或多或少都和身体有关。
譬如用花草提炼人工皂,用花草制作纯天然的沐浴乳、洗头膏什么的。洗头膏的配方有乌发、生发、柔顺功能,如果真有效,比外头卖的那些化学产品好太多了,至少材料都是实打实的天然花草,等解决了父母一事后,她定要试一试。
不知看了多久,耳畔传来母亲和越龙极轻的对话声,她才从实验室退出,睁开眼睛揉了揉,让双眼看上去显得惺忪,像是刚睡醒。
“小伊醒了?肚子饿不饿?来,尝尝我家小祁做的鸡汤粥。”
越龙最先看到她睁眼,忙绕到她床头,扶着她坐起了身,后背垫上枕头。
罗伊人注意到自己手背贴了张创口贴,输液已经停了,可见她在实验室里看得有多认真。
罗秀珍坐在床上,见女儿睡了一觉气色好了很多,安心不少,笑着说:“小伊,尝尝你越叔叔家的小哥哥熬的粥,真的挺好喝的。”
罗伊人这才发现窗前还逆光站着一名年约十五六的俊朗少年,和越龙一样的板寸头,但五官组合比越龙俊美多了,肤色也比越龙白皙一些,上身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T恤,下身是条洗得发白的低腰牛仔裤,臀部裹得挺紧,看得出来,身材虽然削瘦,但很精壮,不是那种风一吹就能倒的羸弱少年。
此刻,少年面向病房门站着,双手手肘搁在窗台上,双脚微微交叠,慵懒地倚着窗台靠着。俊美的侧脸,在夕阳的折射下,泛出淡淡的光晕,琉璃般深邃的眼眸,望过来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饶是她在后世见多了俊男帅哥,这一刻,也禁不住为眼前这位少年点赞。
直到少年移开视线,她才蓦地回过神,双颊涌起潮红,要命啊,魂龄已经二十有七的她,竟然对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朗发呆,就差没淌口水。
借口“上厕所”,她飞也似地逃下床,极快地闪入了卫生间,“砰”地关上门,对着墙上锈迹斑斑的镜面,拍了拍羞红的脸颊,自言自语:花痴啊!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至于嘛……
越祈从那扇“砰然”紧闭的卫生间门上收回视线,眼底若有所思。
原来是她。
方才见她在睡觉,没仔细看,等她睁眼坐起身时才认出来,竟是下午在书房窗前看了半天家庭伦理闹剧的主角之一,心中不禁闪过轻笑。
不知该说这丫头胆大泼辣、还是有恃无恐,竟敢朝着自个儿生父扬刀子、撂狠话。不过,她说的那番话,倒是挺顺耳的,至少,在他看来字字句句都站得住脚,要是能录下来,真闹到不可开交上法庭,倒也能起到点作用。
当罗伊人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时,罗秀珍已经喝完粥,正在尝越祈带来的南瓜蒸糕了。
看到她,罗秀珍忙招手:“快来喝粥,味道真不错,妈妈都熬不出这么好的鸡汤粥。这南瓜糕做得也很好吃,甜而不腻,你肯定喜欢,小祈可真能干……”
是吗?罗伊人朝依旧倚在窗前的少年瞥了一眼,小小年纪,又是男生,居然会熬粥、做蒸糕?
虽然觉得母亲只是客套话,但还是礼貌地接过越龙给他盛的汤碗,轻轻搅了几下,舀起一勺鸡汤熬的滑嫩米粥放入嘴里,直到粥入嘴里,才发觉真的挺香挺美味的,比起后世那些自诩为“百年老粥店”出品的鸡汤粥还浓香入味。
当下,她也不矫情了,埋头大喝起来。折腾了一下午,又在实验室里研究了半天,小身板真的饿极了。反正她现在就是个病号,又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狼吞虎咽也不会有人笑话不是吗?
“这孩子……一觉得好吃就没形象了。”罗秀珍失笑地摇摇头,嘴里如是说,眼里却满是宠溺。
越龙嘴里正吃着儿子另外给他准备的鸡腿焖饭,闻言,不以为然地接道:“小伊还是孩子嘛,干啥要一本正经的,就应该这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怎么开心怎么来……”
越祈扬了扬眉梢,并未发言,而是走上前,把另一个食品袋里装有洗干净的紫葡萄的两个保鲜盒拿了出来,放到了罗秀珍的床桌上。
“对对对,饭后吃点水果。小祈已经在家里洗干净了,直接吃就好,放心吃,没农药,连皮吃都不要紧。”越龙边说边打开一罐递给罗秀珍。
“这葡萄可真漂亮,我们镇上的水果店里好像没这个品种。”罗秀珍笑着拿了一颗,左看右看,觉得比寻常葡萄饱满多了,而且色泽也晶亮,远远看,就像圆润的紫水晶,都舍不得吃了。
“再漂亮也是葡萄。吃吧,喜欢就多吃点,新鲜的葡萄吃不坏。不够让小祈再回家拿。这是他自己的葡萄园里生产的,市面上还没有。”
说到这里,越龙不知想到什么,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你也知道,我对家事不擅长,自从妈过世后,家里的事,都由小祈张罗了。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葡萄,在深城的时候,就搞过一个葡萄园,这个品种也是那时候培育出来的。不过产量不高,也没想过拿出去卖,就家里几个人吃吃,有的多就拿来酿酒,下回有机会,请你们尝尝小祈酿的葡萄酒……”
“你说这是……小祈种出来的?”听越龙这么说,罗秀珍万分惊讶,这孩子也就十五岁吧?十五岁的少年,竟然会种葡萄?还会酿葡萄酒?随即想到什么,她看向越祈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而对越龙,则多了一丝责备:“你也真是的,孩子还那么小,就忍心让他担负这么多?!就算再喜欢,想要做出成绩来怕也不容易,是不是你光顾着事业,冷落了孩子?你也真是的,事业再发达,哪有一家人和乐融融来得重要?”
后面几句,明着在劝越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声?
如果罗海盛的事业没这么大,他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围绕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年轻的姑娘是不是就不会主动贴上来给他生孩子?她的婚姻,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第18章 纠结
可转念一想,也未必。
罗海盛有着男人最明显的劣根性,哪怕事业不大,恐怕也不会安于家室、甘于寂寞。
所以说,人哪,怕是从一出生就定好了心性的,所谓的责任心也是因人而异的,无关后天的贫富、地位。
真正有责任心的男人,哪怕手上的权力滔天、拥有的财富无数,也不会抛下糟糠之妻、另寻刺激。只可惜,她直到现在才认清。
就在罗秀珍垂眼感慨刚想通的道理时,越龙也在看她,眼底盛着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越祈暗暗摇了摇头,趁罗秀珍母女不备,拿手肘捅捅越龙的胳膊:“爸,赶快吃,我晚上还有个电话要接,一会儿就得走,食盒我要带回去,不然明天没早饭了。”
他忙里偷闲,亲自下厨又特地送来医院,不就是为了帮老爹多刷点好感度么。可这好感度刷得也忒没水准了,连他都不忍直视了。
“啊?哦,好好好!明天肯定要送早饭来的,医院里的早饭哪有家里做的营养,对了,我晚上不回去了,留她们娘俩在这我不放心。”
“嗯。”越祈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句,心里翻了个白眼,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了,所以连换洗衣物都给他带来了。
“这袋是你的衣服,这袋是毛巾牙刷牙膏,这袋是糕点,晚上要是饿了,记得填肚子,别整出胃病来,医院不比家里,将就着用吧。”
“行了,行了,你爸我什么苦头没吃过,还用得着你说……”
罗伊人不是没听到越家父子俩的对话,只是被美味吸引了全副心神,先是鸡汤粥,再是南瓜糕,不过最合她胃口的就要数那两盒清甜爽口的紫葡萄了。
待她捧着保鲜盒把最后一粒紫葡萄吞吃下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才想到什么,两颊轰得飞满红霞,眼角不自禁地扫向那个厨艺棒、还会栽种葡萄、人又长得俊美灵秀的少年,貌似对方没往她这里瞧,才舒了口气,红着脸把两个全空的保鲜盒连同食盒悄悄收入食品袋,然后盘腿坐回病床,眼观鼻鼻观心,希望越龙父子俩没瞧见自己方才彪悍的吃相。
“劳烦你了小祈。”罗秀珍从卫生间洗手出来,见女儿已经把食盒收拾好了,柔笑着向越祈致谢:“等出了院,尝尝阿姨的手艺,虽然熬粥做糕点不如你,但阿姨做的卤味是绝活,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先谢谢秀姨了,我晚点还有事,得先回去了,晚上喝粥容易饿,这里有点心,明天的早饭我会带过来,七点可以吗?不会太迟吧?”越祈提着食品袋,看着罗秀珍浅笑问。
“早饭别送了,我去外面随便买点就成了。”罗秀珍一听,忙婉言谢绝,怎能劳烦一个孩子给她们顿顿送饭呀。不过是做个检查、挂几瓶营养针罢了,又不是真的断手断脚。
可越龙不乐意:“外头买的哪有家里做的干净啊!就这么说定了,小祈不是还有事吗?那就快回去吧。啊对!晚上记得闹闹钟啊,别睡过头,明天的早饭别迟到了……”
越祈真想扶额长叹,知道您老牵念了十几年的心上人住院了心焦,但能不能别这么猴急,表现得矜持点成吗?人家不还没离婚嘛,您老就把自己当人丈夫自居了,传出去像话嘛!
罗伊人也傻眼地瞧着这一幕,这也太诡异了。
她知道越龙喜欢妈妈不假,对妈妈好也是真的,可那个越祈,表现得也太奇怪了吧?他真的是越龙的儿子吗?按理说,像今天这种情况,身为儿子,他在外头随便打两份快餐送来也不过分,哪用得着他亲手下厨熬粥做蒸糕嘛。还有那晶亮晶亮的紫葡萄……让她产生一种——他在撮合他老爹和自家老妈的错觉。
对!没错,就是撮合。
又是亲手熬粥蒸糕送晚饭,又送来亲手栽种的、品相极好的紫葡萄,他老爹还没说呢,就主动带来了换洗衣裳和毛巾牙刷……
这一切无不表明:他支持他老爹在医院陪夜。
难道他不知道他老爹在觊觎她老妈吗?还是他明知道,所以在积极地配合他老爹追她老妈?
噢——
罗伊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了。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活了上下两辈子,还没见过哪家的儿子会可着劲地帮自家老爹追求新妈的。这也太搞了……
……
因为这个诡异的发现,让罗伊人一宿没睡好。
前半夜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后半夜嘛,不知怎的,她想睡也睡不着了,索性意识溜进实验室,继续研究那些“杂方”,等感觉有些睡意时,天光都开了。
于是,她顶着一对熊猫眼迎来了前来送早餐的越祈。
噗——
越祈忍着笑,将手里多层的不锈钢食盒和洗净装盒的餐后水果递给越龙。
这丫头昨晚梦游被人揍了吗?怎么整成这副尊容?
罗秀珍也觉得奇怪,女儿昨天下午睡了一觉起来还精神气十足的,怎么休息了一晚上,反倒憔悴了呢?
罗伊人对着闷热狭窄的卫生间里那面锈迹斑斑的镜子也好郁闷。
她能说昨天下午之所以兴奋得精神奕奕是因为摸清了刚刚拥有的那个神秘空间;而昨晚上之所以彻夜难眠,大部分时间是在纠结越祈奇怪的态度吗?
“小伊?洗好脸了吗?快来吃早饭咯。”门外响起罗秀珍温柔的询问。
“很快就好,妈你们先吃好了,不用等我。”
她扯开喑哑的嗓子喊了一声,然后迅速拿起昨天越祈送来的新牙刷,挤了牙膏对着锈迹斑斑的面镜刷起牙,边刷边龇牙咧嘴,刷完掬了把清水抹了把脸,拿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再三两下把披散在肩的长发扎成清爽的马尾,这才感觉有了人样。
呼——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昂首挺胸地跨出了卫生间。
她就不信了,以她两辈子的年龄和经验,面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能胆怯不成?
第19章 出院
“小伊,来来来,吃早饭吃早饭。”越龙早给她倒好浓醇的豆浆、装好一碟撒着黑芝麻的煎包了,见她出来,忙递给她,“慢慢吃,不够还有。”
罗伊人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越叔叔。”
“还有小祈。”罗秀珍给女儿夹了一片萝卜丝薄煎饼,笑着提醒她。
她差点咬断筷子,不得不弯起嘴角,抬头向窗前的少年致谢:“谢谢。”
“不客气。”越祈淡淡回道。仔细听,却能听出话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该说的都说了,罗伊人也就不客气了,还别说,早餐搭配的很营养,味道也很赞。
不知是不是从她母亲那里得知她喜欢吃甜食,所以,给她的豆浆是加了蜂蜜的,配的四个煎包,两个是香菇鸡肉馅儿,两个是奶黄馅儿。而母亲喝的则是淡豆浆,配了两个鸡丁煎包、两块萝卜丝薄煎饼。至于越龙,对吃的不挑,所以包揽了余下的豆浆,以及咸甜皆有的煎包、煎饼。
奶黄馅儿的煎包,她还是第一次吃,在越龙看来,简直是不伦不类,但她觉得好吃极了。底部金黄酥脆,内里奶香浓郁,连吃两个不够,又添了两个,边吃边研究,打算回头让妈妈也试做看看。
越祈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她,总觉得这个小丫头实在太逗了。面对罗家那帮极品时,牙尖嘴利的,犹如一只有着锋利小爪的猫儿,逮着机会就想挠人。可和她妈妈在一起时,又或者美食当前,就会卸下锋芒,收起利爪,满足地沉浸于美味中。
见大伙儿都吃饱了,他才走过去把食盒收起来。
他不习惯在外头洗餐具,何况还是医院,所以把食盒收起来直接放入食品袋,准备带回家洗。顺便拿出了洗干净带来的水果,除了紫葡萄,还多了两枚水蜜桃,同样的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这水蜜桃该不会也是小祈种的吧?”
不是罗秀珍多想,实在是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水蜜桃。想她持家也有不少年了,平时买的水果不算少,但真的没见过有比这两种水果品相更好的。不止品相好,味道也好。果香四溢,甘甜多汁,要不是吃饱了,她真想一口吞下这颗水蜜桃,实在是太勾人食欲了。
“葡萄园里带了两株蜜桃树,成熟的还不多,不过胜在味道还不错。”越祈浅笑着递了其中一颗水蜜桃给罗伊人。
罗伊人“咕咚”吞了口唾沫,心里想着别伸手别伸手千万别伸手,不然太丢脸,可最后还是把水蜜桃接了过来。
“太饱了就等下吃,别没出院又闹肚子疼。”越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噎得罗伊人差点扬起手里的水蜜桃就朝他砸去。
太过分了!欺负她贪吃吗?既然知道她吃撑了干嘛还递给她?炫耀你家水蜜桃勾人啊!
越龙没察觉儿女间涌动的暗潮,对罗秀珍说:“一会儿我下楼去看看血检报告出来没有,你就在这儿陪小伊,你们上午还有两瓶针,没事的话,挂完就能回家了。”他也能去处理小伊给他的那盒磁带了,这事总归是宜早不宜迟。
“行,你下去吧。这儿有我看着。”罗秀珍点点头。
“还是我去吧。”越祈按住越龙的肩,示意他坐着,算是帮他创造机会。
等他一走,罗伊人才松了口气。
那家伙真的只有十五岁吗?怎么处处透着诡异啊?随意扫她一眼,就让她两股战战了,要不是她定力好,手里的桃子早掉了。相比之下,还是越龙好相与多了,至少说话不拐弯,一根肠子通到底,他看着母亲时,心里想啥她都能猜出来,不像越祈,连迎上他视线多对视一秒她都嫌命长。
边啃着汁多香甜的水蜜桃,罗伊人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自己,不就是个准高中生嘛,老娘我都硕士毕业好多年了,还会怕他?连罗海盛她都敢理直气壮地拿着水果刀对峙了,何况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少年郎。
可是,自我打了半天气,最终还是泄了。
她还真是有些怕他,偏生还说不出理由。这才是让她郁闷至极的地方。
留了个水蜜桃和一小串葡萄给母亲,余下的全进了她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迎接医生的查房。
这个时候,越祈也已经回来了,顺带取来了两人的血检报告。
除了罗秀珍的血色素偏低,有贫血症状,其他都好。特别是罗伊人,各项指标都处于最佳状态。
罗伊人放心了,不止因为身体无恙,最主要的是,实验室的存在只有她知道,无论是X光片还是血液检查,都查不出异状。
既然没什么大问题,查房医生给罗秀珍开了一堆补血的中成药,就让他们结账出院了。
结账时又出了点小状况,其实也不算状况啦,就是越祈下去拿血检报告时,把费用全都结清了,罗秀珍知道后,非要把钱算给他,她和越龙虽说是老同学,但是哪有让他付医药费的道理?
可越祈眼明手快,拿起行李,拉着罗伊人先遁了,留下越龙当然更不肯收了,开玩笑,儿子都帮他到这个份上了,老子要是还搞不掂那也太漏气了。
于是,罗秀珍更过意不去了,连说要请他们父子俩吃饭。
越龙见好就收:“成,等哪天有空,咱们再约出来好好聚聚。”
实则是想等她的离婚事宜办妥了,她想怎么请,他都乐意。最好是在家里煮给他吃,那就更圆满了。
……
越龙父子俩开车把罗秀珍母女俩送回罗湾镇的家,见院门紧闭,和昨天离家前没什么区别,可见罗海盛根本没回来过。
也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那都是常有的事,何况只是区区一晚上。
出于避嫌,父子俩在罗家小坐了片刻,喝了半杯茶,就告辞出来了。另一方面,越龙也是想尽早回去把罗伊人委托的事办妥了。
想到磁带,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从公文包里摸出罗伊人交给他的那盒磁带,递给副驾座上的儿子:“你听听,那丫头到底录了些啥,说是对她父母离婚有用。”
越祈挑了挑眉,从裤兜里翻出一个比罗伊人那个爱华轻薄一倍的随身听,把磁带放了进去,插上耳塞,才听了个开头,顿时乐了。
第20章 不是父子
昨天还感慨来着,要是那丫头能把那幕家庭伦理闹剧录下来,在她的父母离婚一事上绝对能多份仰仗,哪里晓得她还真录了。
“你笑啥?”越龙纳闷地瞅了儿子一眼,伸过手问他要耳塞。
连一向不怎么爱笑的儿子,都能被逗乐,这磁带里录的到底是啥内容?
越祈头一偏,躲过老爹的虎爪,“说来也巧,小丫头录的事,我还真知道。”他笑着把昨日下午在罗海盛家门口发生的那幕闹剧,不偏不倚地叙述了一遍。
越龙听到一半,眼睛蹭地亮了,听完全部,朗笑着拍拍大腿,秀珍的女儿有能耐啊!
想他浸淫商场十数年,都自认想不到这样的法子,一个才刚小学毕业的黄毛小丫头,竟能把事情处理地如此妥帖,越想越觉得那丫头有能耐。不愧是秀珍的女儿,他喜欢!
越龙手指敲着方向盘,想到高兴处,得儿得儿地哼起小曲儿,浑然忘了罗伊人的另一半监护人,赫然是他咬牙切齿咒骂了千百遍的罗海盛,而不是他。
越祈翻了个白眼,把玩着手里的随身听,凉凉地提醒:“您就不能矜持点?秀姨还没离婚吧?整的自个儿还真是那小丫头的爹了。”
越龙听了,也不生气,心情极好地嘿笑两声,“还别说,小伊那孩子就是合我眼缘,罗海盛那畜生不知道珍惜,日后有他悔的时候。”
末了想到什么,他朝儿子横眼一瞪:“你也就大她三岁,什么小丫头大丫头的,传出去还以为我家教不严……”
“也就在您跟前叫叫,当着秀姨的面,我何时落过您面子了?”
越祈斜眼睨了他一眼,视线转向窗外,发现车子行进的方向不像是回家,转头问:“现在就去公司?”
越龙被他一带,也转了话题:“嗯,我让王律师在公司等着了,他有个同门师姐,擅长婚姻官司,我让他引见引见,你要是不感兴趣,就在前头公交站下车,有直达公车回家。”
越祈忍不住笑骂:“要不要这么明显?典型的要老婆不要外甥!”
没错,越龙和他,实非父子,而是舅甥。
当年,越龙唯一的姐姐越馨,也就是他的母亲,未婚怀孕,却抵死不说他的父亲究竟是谁。越母气得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唯独下不去手打她。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肚子里又怀着外孙,女儿死活不肯堕胎,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真要这么生下来,别说越家上下从此颜面尽失,无辜的外孙也逃不离“没爹的野孩子”这个称号。
刚巧,越母娘家的表兄弟,早些年外出打工,最终在深城落了脚,那会儿第一次参与一个不大不小的桥基工程,手头正缺人,特地发来电报,问越龙有没有兴趣去深城发展。
越母和儿子一合计,决定全家搬去深城,等女儿生产完了,再找个名目回来。
哪晓得,这一去,时隔十六年才有机会重返余县,也让越龙打定主意想娶回家的心上人,早已成了人家的媳妇。
可遗憾归遗憾,若是让他重回当年做抉择,还是这个结果。只因那时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姐姐一生下越祈就难产过世了,越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力交瘁之余,还得照顾年幼的外孙,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一直到过世,都没离开过针药。
越龙不想宝贝外甥被人孤儿长、孤儿短地在背后说道,牙一咬,把他放到了自己的户头下。怎么说,有爸没妈也比没爹没娘好听。再者,深城那边,对单亲家庭的接受度,比余县这种小地方开明多了。像越祈这样有爹没妈、或是有妈没爹的孩子不在少数。他在其中也不会显得那么鹤立鸡群。
就这样,他成了越龙的儿子、越家的孙子。
但越龙并没打算一直瞒着他的身世。在越祈十岁那年的清明节,越龙带他上坟祭拜,在越馨的坟前告诉了他真相,希望他明白:他不是没妈的孩子。相反,他的妈妈,为了生他,失去了生命。
那之后,越祈在人前依旧和越龙父子相称,私底下改回了舅甥关系。这也是越母的意思,她始终希望儿子能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和越祈说清楚这件事后,日后相亲找对象总归方便不少,不然,哪家的闺女,愿意嫁来越家做个现成的娘啊。
可越母急儿子的婚事,越龙却不急,一门心思钻在生意上,直到越母查出肝癌晚期,时日无多,逼得他不得不在越母的病床前举手立誓:肯定在两年内娶个贤惠媳妇进家门;肯定给越祈生个弟弟或妹妹,延续越家香火。越母这才阖然长逝。
办妥了越母的身后事,想到两年内就要完成的香火问题,越龙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心对其他女人没感觉,除了生意上的接触,每次和女人打交道,他就会想起无疾而终的初恋。
越祈无意中套出罗秀珍的存在后,特地派人查了罗秀珍的近况,觉得小舅说不定还有戏,就借口外婆和母亲托梦给他想回归故里,有意无意、旁击侧敲地暗示越龙回余县。
他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是趁人之危,相反,是救人于水火。像罗海盛那样的人渣,白白占了小舅的心上人,那才叫浪费。
男人嘛,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你知道就好,我这辈子呀,就只认准她这个老婆,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要是还争取不到,你日后也别想娶媳妇了,就在家里陪你小舅我吧……”
越祈听了顿感有力无处使,抬手拍拍越龙的肩,算是无言地支持他。
越龙眼角扫到侄子隐约发青的眼圈,瞪眼问:“昨晚上又熬夜了?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么点年纪别老想着学大人做生意……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连个屁都没赚过,还是去了深城才发展起来的,如今不是照样红火的紧?你上进我很开心,可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要是被你妈和你外婆知道……”
“你不去外婆和妈的坟前唠叨,她俩又怎么会知道?”越祈眉梢轻挑。
“我不管!总之,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我老越家迄今为止还没出过大学生呢,你得争口气,让你妈在九泉之下能安心。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忙那些和学业无关的事,我就把你那些酒庄关掉!”越龙说不过,索性脖子一梗,直接拿辈分压他。
“行行行!您老最大!”
“别嬉皮笑脸的,我说真的,你这个年纪,就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虽然你成绩优秀,但你们老师不是说了吗?高考就像过独木桥,稍不努力,就会被前仆后继的高考大军挤下……”越龙拉拉杂杂地念叨着。
唉,人家是盼着自个儿的孩子懂事、优秀,他反而希望外甥别太早熟、成绩别太拔尖、能力也不必太出众。有进步的空间,才会有进步的动力。十五岁,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要是连进步的空间都没了,他反而担心他会变坏、学坏。
越祈微闭着眼,耳里接收着老舅千篇一律的唠叨,嘴角扬起一抹舒逸的浅笑。半开的车窗,不时扑进几团酷夏的热风,让他的思绪有一瞬飘远……
经历过前世的压抑和忙碌,现下的生活,在他看来,再悠闲不过。
第21章 私房钱
罗伊人待越龙父子离开后,提醒母亲吃完药,就相偎着坐在沙发上聊天。
头顶吊扇吹送着凉风,因为房子进深长,二楼的露台又宽,好比多了个屋檐,坐在一楼的客厅里,丝毫感觉不到屋外的炎炎暑意。
罗伊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王艳怀孕以及罗老太在锦华苑陪产的事说与了母亲听。既然决定离婚了,还是斩钉截铁点吧。
罗秀珍听后,明显怔愣:“你是说,昨天你晕倒在锦华苑门口,是因为被……你爸养在外头的女儿给推的?”
罗伊人眨眨眼,她话里的重点不是这个呀。
“妈你刚刚有听明白吗?我是说罗海盛他……”
“他在外头有女人,还买了别墅供对方住,你奶奶这几天找不见人,也是去陪那个女人待产了。”
罗秀珍三言两语就捋顺了女儿刚才那堆话里的重点,说不难受是骗人的,但这么多年不是白过的,她早料到这个结果了。比难过更多的是气愤和自责。如果她强势一点,女儿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妈……”罗伊人怕她难受,反手抱住她的腰,脸往她怀里蹭了蹭,“你还有我,我会孝顺你的!”
前世的遗憾,她一定会在今生弥补。妈妈,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好。”罗秀珍轻抚着她的背,柔笑道:“妈妈等着你长大,等着你考上大学、然后毕业赚钱、嫁人生子……”
“我不嫁人,我就在家里陪妈妈。”
前世的她,也曾在校园里谈过几场不咸不淡的恋爱,但因为她不喜露财,大学四年,没人知道她是海盛地产的千金大小姐。相反,她会在节假日主动参加一些学校组织的勤工助学活动,被同学误以为家境困难,导致每场恋情还没展开就无疾而终。
看多了势利的男生女生,又在临死前经历了一场欺骗性质的恋情、认清了渣爹的本质,让她对婚姻的期许一度下降到冰点。
重生一世,她只想好好陪着母亲、孝顺母亲,同时好好读书,选一门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找一份喜欢的工作。至于婚恋这种事,既然强求不得,那就随缘吧。当然,随缘的前提必须是:眼招子放亮,渣男退散!
想到渣男代表罗海盛,又想到暗恋母亲多年的越龙,罗伊人适时转移了话题,免得母亲继续为那对母女的事伤怀,根本不值得。
“妈,你和越叔叔怎么会是同学?我记得他老家明明是越家村……”
话没问完,她自己先想到了。
母亲打小就在越家村的太外婆家长大,小学初中都是在那儿完成的。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太外婆因病去世,她才搬回罗家村。
也因此,她和外婆一直不亲,不过以外婆那小家子气的脾性,哪怕妈妈没离开过家门,也不见得会有多融洽。
她该庆幸,母亲没被外婆的脾气传染,像母亲这样娇娇小小的个子,就该配温温柔柔的性子。要是配外婆或是罗老太那样咋咋呼呼、凡事朝“钱”看的性子,她可真吃不消。
“是呀,妈妈小时候一直都住在越家村你太外婆家,直到初中毕业才回罗家村。那个时候,读书的人少,小学还是混合制的,一个班里什么年纪的都有,到了初中才正规,但也比不上现在,一个年级就一个班,所以大伙儿基本都认识……本来你外婆是不想我去读的,说是女娃儿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下地赚工分,是你太外婆坚持,学费也是你太外婆出的,你外婆到底没办法,只得随我去了……”
在所有同学中,越龙对她是最照顾的。可惜,她外婆去世、不得不回罗家村那年,越家好像也发生了一些事,越龙随家人迁离了越家村,此后一直都没有音讯。直到半个月前,她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
当年黑黑瘦瘦的少年,如今比她高出了两个头,身材魁硕、相貌英帅,唯一不变的是,依旧对她很照顾。婆家人、娘家人都不待见她,十六年未见的老同学,再见面却依旧对她如往昔。若说没感触是不可能的。可一段失败的婚姻,就摆在眼前,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奢念。
“外婆就是偏心呗,就疼她那两个儿子,什么女娃儿读书多了没用,她现在不照样催着表妹她们读书?”罗伊人歪在母亲怀里,没注意她的走神。
一提到罗外婆的偏心,她就很没好气。
她有两个表妹,一个是大舅家的,一个是小舅家的,同样是女孩子,外婆对她和那两个表妹,截然是两种态度。
如果说罗老太是典型的重男轻女,那么,她外婆那个小脚老太太,就是典型的重内轻外。在她外婆眼里,她妈妈出了嫁,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和罗家再没一丝关系了。
可真要说没关系,她大舅、小舅能在海盛地产里有一席之地,不还是托了她妈妈的福?否则,凭她大舅、小舅那么好吃懒做、又动不动挥拳开骂的臭脾气,早被轰出海盛大门了。
可老太太不这么想,对她来说,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连带着儿子下的崽子,无论男女,也都是她手心里的宝。唯有她和妈妈,从来不在老太太关心的范畴内。
这样也好,她日后带着母亲离开,母亲也不会有多少留恋。
抬眼见母亲紧抿着双唇没接话,罗伊人转移了话题:“妈,你手里有多少钱?唔,我是指罗海盛不知道的。”也就是私房钱。
但她忽然间不确定母亲是否有私房钱了。因为她相信,罗海盛每个月拿给家里的生活费,多半被母亲实打实用在她身上了,吃的、穿的、用的,只要对象是她,母亲从不吝啬。
果然,听她这么问,罗秀珍疑惑地蹙起眉:“什么叫你爸不知道的?”对于女儿张口闭口“罗海盛”,她倒是习惯了。
唉……
就知道是这样。
“就是私房钱,小金库。”
第22章 租房转学
罗伊人无力地望望天花板,然后盘腿端坐,掰着指头算起账:“他从事这行这么多年,经手的工程、楼盘无数项,赚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几百万,可他拿回家的才多少?我不信他都存银行了,而且我听说,房地产这类公司,平时都是问银行贷款的,直到房子卖出去,才拿房款来还贷。”
“这些……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罗秀珍皱皱眉,女儿说的好些个专业词汇,她都不懂。
“你忘了越叔叔也是做这行的?”罗伊人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句,接着说:“政府工程不好说,但商业楼盘的利润明眼人一瞧就很清楚,想瞒也瞒不了。”
“你的意思是……”罗秀珍似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你爸没把钱拿回家,而是用在别处了?”蓦地,她心头有些刺痛,想到了外头那些刺耳的传闻。
“差不多吧,所以你和他离婚,涉及到财产分割,我猜他多半会哭穷,还会列出欠银行的贷款,妈妈可千万别信他。要知道,银行可不是慈善家,既然肯贷款给他,肯定是经过资产评估的。换个说法,银行肯贷给他多少资金,那么他现有的资产,估值至少有那么多。”
说到这里,罗伊人不禁轻笑,转头笑盈盈地望着罗秀珍,还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倒是希望他会拿出银行贷款合同来给我们看,那我们就能估出他手头的资产数了,而且还是保底数,银行一向都是只进不出的。”
罗秀珍会过意,宠溺地捏捏女儿的鼻尖,叹道:“你呀,也别真的把你爸当仇人,妈不求别的,只要离婚后,你能随我生活,我们母女俩不分开,就够心满意足的了。”
罗伊人嘟嘟嘴,如果对方不主动来踩她的底线,那对阴险恶毒的母女也不主动来招惹她,她也没想要和他们当仇人。
“妈妈放心,我肯定跟你。”有那盘磁带在,又有越龙的帮忙,相信她的监护权,罗海盛争取不到,也不会让他有机会争取到。
……
接下来,罗伊人催着母亲整理存折、存单,收拾常用衣物,她则给小学同桌了六年、前世在她最痛苦潦倒的时候帮过她的好朋友骆婷打了个电话,托骆婷在教育局上班的小叔叔,帮忙在文兰中学附近的小区租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租期最好从七月份就开始。
如今已是六月二十九号了,离婚协议什么时候办妥不好说,但她宁可多付几天房租,也不想事到临头无处容身。
之所以选在文兰中学附近,是因为她决定转学去文兰中学就读。
文兰中学是余县唯一一所初高中直升、并面向全县公开招生的学校,不像其他初中,都只在区域内招生、面向的是所在区域内的户籍生,超出辖区,就得缴纳高额的借读费。
前世的她,在罗湾镇中读了不到一个学期,就和罗婷婷一起转学去了海城的外国语学校,听闻渣爹当时缴了十万块的借读费,美其名曰“赞助费”。十万块,在当时足能买一套小户型公寓了。
但文兰中学也有一个硬伤,那就是高考升学率不高。
许是这所学校最初是由一位战争年代移居海外的余县人投资开办的,历任校长又多是海外华侨兼任,因而,在教育方针上和普通学校的应试教育不同,旨在素质教育。也因此,哪怕学校的硬件设施再完美,也遭到了不少家长的反感,招生率和升学率都不怎么乐观,在整个余县,始终处于中下游的水平,却出奇地合重生后的罗伊人的胃口。素质教育啊,而且是在九二年的国内,能做到的学校可不多。
骆婷问她谁要租房,她也没隐瞒,反正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与其从其他人口里听说,倒不如亲口告诉骆婷。
当然了,换做从前那个自尊心极强的她,是打死她都不会向外人提这些事的,避之都唯恐不及呢,哪里肯主动说。但如今,她的灵魂年龄足够成熟,丝毫不觉得母亲离婚就是丢她的脸。相反,她觉得,这个婚该离,早就该离了。
只是她简单又直白的解释,落到骆婷耳里,成了压抑又隐忍的倾诉。
性子单纯的骆婷小姑娘,兀自脑补了一大堆关于父母闹离婚、孩子受罪的场景后,连拍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说服小叔叔帮她搞定一套价廉物美的公寓的。
罗伊人对骆婷突然间变得郑重的态度很是困惑,直到挂了电话,才想通个中原委,秀眉轻挑,却也没打算多做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只要能如期完成她托付的任务就成。
相比罗伊人稳中有序地安排着父母离婚的各项事宜,罗海盛那边却很不太平。
“妈——妈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爸你看妈——”
气急败坏跑出去干了桩坏事回来的罗婷婷,见王艳捧着小腹脸色发白地软倒在沙发上,顿时被吓得不轻。
罗海盛正被自个儿老娘逮着念他和罗秀珍离婚的事,特别是说到财产分割一事时,罗老太是一脸的肉痛,一刻不停地念叨:要离婚可以,想分钱没门儿,这可是老罗家的钱,她一个外人,都离婚了还想拿老罗家的钱?想都别想……
罗海盛被老娘念得心烦意乱,忽听女儿在屋里头咋呼,忙奔了进来。
“怎么回事?”
罗老太爱孙心切,也跟着小跑进屋:“咋回事?咋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哎哟哟——我的宝贝孙子喂,乖乖的,别折腾你娘了,养得白白胖胖地再出来啊……”
“妈!你让让,我送艳儿去医院。婷婷,你先去把车门打开。”
罗海盛见王艳脸色不对,掏出车钥匙递给女儿,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抱起王艳,让她躺在后排车椅上,罗婷婷只占了一个小角,一个劲地问王艳哪里不舒服,听得罗海盛心里更焦急了。这可是他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儿子,绝不容许出任何意外。
第23章 坐等离婚
罗老太当然也不放心还没出娘肚子的宝贝孙子,收拾一番之后,也坐上了车。
好在九十年代初的大马路上,车辆不多,红绿灯也很少,几乎可以说是一马平川。疾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达了离锦华苑最近的余县第一人民医院。
罗海盛停好车,急匆匆地把腹部不适的王艳送入急诊室,刚巧错开了转去普通病房的罗伊人母女俩。
一听患者是孕妇,急诊室还是非常重视的,立刻联系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前来看诊,就怕稍一耽搁来个一尸两命,他们骄傲的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可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又是听胎心、又是做B超,一系列检查下来,也没查出什么异状,可看孕妇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想了想,委婉地问:“不舒服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孙子到底有事没事?”罗老太等不住了,急吼吼地在一旁插嘴。
“大娘,我这不在问吗?检查下来,胎儿状况良好,但母体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腹部不适?这种情况,出现一、两次兴许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次数多了,肯定对胎儿不利……”
“情绪不稳?受刺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罗伊人!妈之前一直好好的,罗伊人来过之后就这样了……奶奶!爸爸!一定是她!一定是罗伊人害得妈妈这样的……”
罗婷婷抓住医生话里的字眼,跳着脚喊道。
“别大呼小叫的!”罗海盛呵斥了她一句,铁青的脸色更难看了,毕竟是医院,被熟人看到了总归不好。
瞪了女儿一眼后,罗海盛转而问医生:“那要不要开点安胎药之类的?”
“胎儿没事,就不需要吃药,是药三分毒,最主要的是母体身心健康。”
医生眼皮不抬地在病历上“唰唰”写下几行检查结果,然后把病历一合,余下的就交给护士处理了。还以为来了个多么严重的孕妇病患呢,搞半天是瞎折腾,还不如回值班室补眠。
接手的护士一翻病历,见孕妇不需要观察或是做进一步检查,挥手让罗家人赶紧结了急诊费好把床位让出来给更严重的病患。
罗海盛只得黑着脸跟在护士后头去办手续。要不是王艳的身份不够名正言顺,他早就发火了。区区一个急诊科的小护|士,也敢朝他颐气指使。可偏偏,这口气还发不得,要是闹大了,明天的报纸就有他的笑话看了。
看来,离婚这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老娘说得对,罗秀珍和儿子,非得来个二选一的话,他肯定是要选儿子的。
他不介意离婚后给罗秀珍一笔钱,但绝不可能和她来个家产对半分。海盛地产可是他白手起家独自创办起来的,里头没她一分功劳不说,连苦劳都轮不上她,如今要离婚了,却说什么夫妻财产得对半分,简直就是放屁!
可想归这么想,罗海盛心里也清楚,自己有错在先,又不想闹上法庭丢这个脸,势必得在私下协商解决,可要是罗秀珍坚持不松口呢?还有那个臭丫头,半个月没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敢朝自己大呼小叫扬刀子,还真是叫人头疼!
罗海盛绷着脸想了一路,却始终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这厢,罗老太一听宝贝孙子无虞,后怕地拍拍胸脯,念了句“阿弥陀佛”,总算安了心。
罗婷婷趁势扶着罗老太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您可要为我妈妈做主啊,您看她怀着弟弟还要受这种气……亏我一直以来都把罗伊人当姐姐看,她竟然这么对妈妈……奶奶你不知道,我刚还追出去想和她解释呢,可奶奶猜她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
“她骂得很难听,反正所有不好听的话都骂了,还推我,害我差点跌到马路上……”
“她敢!”罗老太皱不拉几的脸顿时拉长,本来嘛,孙女就不得她讨喜,同样是孙女,当然喜欢能言善道的罗婷婷,而不是恶言相向的罗伊人。再加上王艳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他老罗家的金孙,以故这一刻,罗老太本心里的天平彻底倾向了罗婷婷,拍拍她的手背,道:“不怕!奶奶为你们做主!等下回去就和你爸商量离婚的事,她们母女俩,蹦跶不了几天。”
“谢谢奶奶替我和妈妈做主!”罗婷婷面上乖巧地道谢,心下得意非凡。哼,罗伊人!你和你那个妈,等着被奶奶赶出罗家吧!要不了几天,“罗太太”就是我妈了,而我,将是海盛地产的“大小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傲慢嚣张!
病床上,王艳侧身躺着,低垂的眼睑覆住眼底闪烁的幽芒,嘴角勾起弧度。
……
闷热的六月走完,进入更加炎酷的七月,这期间,除了大姑妈和小婶上门说罗老太找到了,没在家是因为去做客了,但从大姑妈闪烁的眼神以及小婶话里有话的刺探之意,罗伊人相信,罗老太肯定和她们提过罗海盛外头的女人有了身孕并打算离婚的事了,不过,迟迟没见罗家人上门闹,罗伊人和母亲乐得在家里躲清静。
越龙三天前也和她联系过了,除了她提供的那盒录音带外,他帮忙聘请的律师又另行搜集到了一些不利于罗海盛的证据,并能随时出面代理罗秀珍的离婚事宜,这让罗伊人本来有些忐忑的心安了大半。
和母亲商量后,她和越龙约好:最迟拖到七月十五日,要是罗海盛还不主动提出协议离婚,那么,她和母亲将向法庭提出离婚诉讼,直接走法律途径。免得时日一长,又来个节外生枝。
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妥当,坐等罗海盛上门的同时,她钻研起实验室里的那一抽屉“杂方”。
这几日,她得空就翻阅“杂方”册子,已零零散散地把一抽屉册子都翻阅完了,可还不知道册子里书写的配方是否真的有效,所以打算挑个简单又便捷的配方试验看看,要是实验结果真符合配方描述的功效,她能预见自己手握的财富有多庞大了。
第24章 玫瑰露
想到这里,罗伊人忍不住咧嘴偷笑,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且不说“杂方”上头还有三个抽屉的神秘配方,就算那三个抽屉永远都打不开,单凭这一抽屉的配方,也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关键是,如何把这些方子发挥到利益最大化,并不被旁人察觉异常。
罗伊人托着下巴坐在书桌前,看上去像在沉思,实际上意识一直在实验室里,巴着抽屉找适合试验的方子。
出院后的第一个晚上,她在浴缸里泡澡时就心血来潮做过实验了。
实验结果表明:除了意识,身体也能自由进出实验室。很简单,当意识进实验室时,身上是不会带水滴的,且只要想到实验室,脑海里就会出现实验室。而整个人进去时,身上是湿漉漉的,还必须默念:进去。
这个发现,让她异常满意。
日后遇到避不过的危险时,就躲入实验室。好比多了个保命手段,谁不喜欢?
但也因此让她生出了几分谨防:今后务必要小心又小心,确保是在独处的情况下再选择“身体进入实验室”,免得被有心人告发,从而被一些所谓的生命科学研究室抓去做解剖对象。
意识在抽屉里翻来找去,总算找出了一本配方简单又易找的册子。
【玫瑰露,外用内服均可,功效:祛除黄褐斑、妊娠斑等身体自发性毒素斑以及黑色素沉淀遗留的斑。配方组成:新鲜玫瑰花瓣十钱、新鲜玫瑰花蕊三钱、新鲜玫瑰花茎七钱、浓醇百花蜜一钱、天然水一汤碗。】
这些方子中的计量单位,采用的都是“钱”。
罗伊人查了字典,得知这一钱相当于3克,换算出来后,她腾腾地跑下楼,去院子里摘玫瑰花了。
她家院子里有两个花坛,一个花坛种着辣椒、葱、蒜、香菜、紫苏等做菜时常会用到的调味料,另一个花坛里种着的是最经典的红玫瑰和小叶蔷薇。
其实,母亲原想种的是月季。罗湾镇上,基本每家每户都会在院子里栽种几株月季,许是比较好养活,开出来的花又漂亮。所以她家的新房子刚建好时,母亲也去花木园买了不少花木回来,结果不知是拿错了还是店家听错了,直到全部种下去后,才发现买的是玫瑰而不是月季。
为此,罗老太还当着罗海盛的面埋怨了好几天,说她妈妈连个花都不会买,怎么持家云云,要不是罗海盛说了句:外头花店里卖的话,玫瑰比月季值钱多了。罗老太这才停下抱怨。
“一直都知道玫瑰花对美白、养颜有益处,哪曾想到,玫瑰花茎和花蕊也有这等功效……”罗伊人边采玫瑰花边感慨。
时值七月初,虽然花快开败了,但也没到完全凋谢的时候,要找出几朵盛放的玫瑰不算难。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刺手的花丛,挑了五朵正处于盛放期、且花瓣完好的玫瑰花,又挑了两株饱满、直挺的花茎,拿剪刀剪了下来。
想到实验室里那两组占了整面墙的乌木百子柜,罗伊人摸摸下巴,要不要找时间把那两组百子柜填满呢?搜集花花草草什么的,太有爱了。
不过自家院子里的花草种类太少,除了玫瑰和蔷薇,也就后院那两株金秋九月才开花的丹桂,以及一株从山里移栽来的野山茶。而且除了玫瑰,其他三种花不是花期尚远,就是花期已过。还是等搬出去了再想这个事吧。
接下来,她照着方子上罗列的配方工序,把花瓣、花蕊洗净、分离、晾干水分;花茎去皮,在淡盐水里浸泡了二十分钟,然后架在淘箩上过滤水分。
配方里除了玫瑰花,还需要百花蜜和天然水。
天然水好办,她家后院那口大水缸,接的就是雨水。这时候的雨水污染少,不像后世那么脏,很多人家直接用来烧水喝,或是煮饭、烧菜。
她家因为厨房、卫生间都接了自来水,使用方便就没怎么使用缸里的水,但是作为停水时的备用水,那缸雨水被她妈妈保护得很好。天晴的时候,缸上盖了木板,免得落叶、尘土掉到缸里,下雨了就把木板拿掉。所以,缸里的水,目测还是挺澄净的。
她拿了一个汤碗,探入水缸舀了一碗。
这下,除了百花蜜,其他材料都备齐了。
家里蜂蜜是有的,但不是百花蜜。
百花蜜并不像名字叫的含有一百种花蜜,但至少要含两三种。好的百花蜜得含五种以上一等蜜源。
罗伊人把家里现有的油菜花蜜,放回厨房上层的壁柜。想了想,蹭蹭跑上三楼。
三楼平常不住人,除了两间客房,一个大卫生间,就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储物间。虽说堆放的都是平常不用的杂物,罗秀珍也收拾得很干净。靠窗那台缝纫机,更是被她擦得锃亮锃亮的。
前两天,罗秀珍把两人的行李物品收拾好后,整理储物间时,发现还有不少以前做衣裳时留下的纯棉布料,闲来无事,就给女儿做了两身长袖睡衣,等天凉下来晚上睡觉就能穿了。做完这些,见碎布头还是挺多,就踩着缝纫机做起各种保护罩。
罗伊人上来的时候,她刚做完一只鸿运扇的保护罩,关了风扇套上去看效果,见女儿脸色红润地跑上来,还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爸来了?”
“不是,我就上来看看妈妈。”
罗伊人拿起那两套完工不久的小碎花长袖睡衣,对着自己娇小的身板子比划了一下,小脸皱成了包子:“会不会太大了?”
“不会,睡衣就要宽松点,不然影响发育……再说了,你现在是太瘦了,等天凉下来,妈炖点枸杞鸡给你补补身子,老这么瘦怎么行!”
“我哪里瘦了?这样刚刚好,现在就流行这样。”
初潮才来没多久,例假都还不正常呢,这就要给自己补身子了。要是补早了或是补过头了影响生长发育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她可是听说男女身高的最佳比例是相差16公分。照她目前的身高,难不成日后得找个堪堪爬上一米七的老公?
第25章 百花蜜
罗伊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脑门黑线地拍了拍额头,想太多了吧!这才几岁,没影儿的事都能把自己吓成这样。
“对了,妈,你上回说的王阿姆家养的蜂是不是只采油菜花蜜?有没有其他蜜卖?”
她不知道市里的超市有没有百花蜜卖,即便有,也怕黑心商人太多,为了竞价参杂参假,明明不是百花蜜,却充当百花蜜卖,倒不如去知点根底的蜂农家买。
罗湾镇的东郊就有个养蜂大户,出产的是实打实的土蜂蜜,她家的蜂蜜基本都是问那家买的。
“这个妈就不清楚了,你想喝?家里蜂蜜还有啊,就在厨房的壁柜上层。”罗秀珍以为女儿是想喝蜂蜜,随口应道。
“那个我看过了,是油菜花蜜,但我想喝百花蜜,婷婷说,常喝百花蜜对皮肤好。”
“那等太阳小点了妈去给你问问。”罗秀珍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问女儿:“中午想吃什么?昨晚的酱排骨还有,洗几颗小白菜,煮个排骨面怎么样?”
“行,您坐着,今天的排骨面我来做,让您老尝尝闺女我的手艺。”罗伊人推着罗秀珍在缝纫机前坐下,给她调好鸿运扇的风档,笑嘻嘻地下楼了。
“真你来啊?要不还是妈下去做吧?”罗秀珍不放心,起身跟着女儿来到楼梯口,被罗伊人摆手拒绝了。
“不就是煮面嘛,女儿能行的,妈等着打分就行了。”
“你这孩子……”罗秀珍失笑,继而想到什么,忙追着叮嘱了几句:“煤气灶点火时要小心,人离灶台远点,油烟机开起来,不然太呛了……”
“知道了——”
楼下传来爽快的应答,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流水、洗菜的动静,犹如一曲明快的交响乐。
罗秀珍站在楼梯口听了好一会儿,才勾着唇轻手轻脚地回到缝纫室,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和幸福,如此贴心又懂事的女儿,她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
罗伊人下了楼,从冰箱下格取出罗秀珍早上从菜场买来的小白菜。
这个时候的冰箱还没改革,上门是冷冻室,下门才是冷藏室。
她开错了好几次,这回总算没出错。
小白菜很新鲜,根部还带着土。她把外面的油纸袋去掉,剪掉白菜根,放到水盆里清洗起来。
罗家虽然是农村户口,但已经没有田了。四年前罗家村造首批集资房,刚好占用到包括罗家在内的那片户口田,反正罗家几兄弟都搬到了镇上,也不靠田里那点收成过日子,就和村里签了协议,拿了补偿款,成了罗家村第一批潇洒一身轻的无田一族。
罗湾镇虽说是镇,但离农郊很近,每天都有农户挑着清晨采摘的新鲜菜蔬来镇上贩卖。也因此,罗秀珍每天都起得很早,生怕去晚了买不到新鲜菜蔬。特别是夏天,上午八九点菜场就散得差不多了。
这让重生没几天的罗伊人很不习惯。
她还保留着后世上班族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早上不到八点根本醒不来,而那个点,罗秀珍早就买菜回来,并且连早饭都已做好,就等着她起来一起吃了。
幸好她重生在暑假,要不然,恐怕得三天两头迟到了,有闹钟也没办法让她从八九点的生物钟一下子调回五六点啊。
拉拉杂杂地想了一通,见洗得差不多了,她关掉水龙头,把流水洗净的小白菜放在淘箩里滤水,看到台面上滤得半干的玫瑰花、茎,想了想,收到了实验室的台面上,还是等实验成功了再和母亲说吧。
从冰箱里拿出昨日吃剩的酱排骨,又从壁柜里拿了包开过封的鸡蛋面,一切准备就绪,她拿出火柴,点燃了煤气灶。
不记得自动点火的煤气灶是几几年流入市面的,反正这时候的煤气灶,还得用外火点燃才成。
两口灶眼都燃起了火,一个架炒锅,用来炒小白菜;另一个架汤锅,用来煮面。
炒锅里滴了少许菜籽油,待油温上来,放下小白菜炝炒,待白菜梗瘪下去后立即盛出锅,不关火,直接在热锅里放入还没化冻的酱排骨,添上两大汤碗热水。
她喜欢吃汤面,而且是汤比较大的汤面。这样,面条才不会黏糊糊的,看上去很干净。
待汤锅里的面条煮成半熟,用爪篱捞起来放到煮沸的排骨汤里,洒入适量的盐和酱油,又加了小半勺母亲自制的辣椒酱。煮开后关掉火,先把面条捞出来分别放到两个大汤碗里,再是排骨,一共六块酱排骨,她和母亲一人三块,然后把汤浇上去,最后,把事先炝好的小白菜铺盖在上面。
热气腾腾的小白菜排骨面就大功告成了。
罗秀珍没想到女儿第一次下厨,不仅做得有模有样,连味道都不比她做的差,大出她的意外,尝了一口后,举着筷子不禁有些走神。
“不好吃吗?”罗伊人见她这个反应,微讶地挑起眉,舀了勺面汤轻吹几下后喝了一口,还行呀,没她以为的淡了或是咸了。那么,母亲的反应是……
“怎么会!妈妈是觉得太好吃了。”罗秀珍回神道。
罗伊人想了想,说:“我在婷婷家见过她妈妈这么做,觉得卖相不错,就记住了。主要是妈妈做的酱排骨和辣椒酱味道好,不然也做不出这个味儿。”
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她确实见过骆婷妈妈这么做过,但不是在这之前,而是在这之后。严格说,是在前世,她被罗家逐出家门,茫然流连街头时被骆婷带回骆家,吃过几顿骆婷妈妈这么做的排骨面。
虽然前世今生隔着以“辈”计量的时光,但在她看来,那些事就发生在不久前,那些深入骨髓的痛和恨,让她不时地警醒、再警醒。带着母亲离开罗家,成了她当下最迫不及待想做的事。
“妈,我让婷婷帮我们找好房子了,随时都能搬去住。那个小区就在文兰中学旁边,到学校走走也只要五分钟,上下学很方便的。”罗伊人边吃边说。
罗秀珍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要不,还是先去你外婆家住一阵子吧?”
外婆家?那个和罗老太一样精巴抠门的小脚老太太?妈你真的确定她会放我们进门?
第26章 瞌睡了来枕头
罗伊人不认为老太太会收容她们。平时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了,还想奢望母亲离婚后回娘家?除非把离婚分得的财产全部留下。
但母亲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打击。
“妈想回去看看也成,反正离开学还早。”别说整个暑假了,她敢打赌,三天住下来要是没听到老太太话里有话的嘲讽之意就算她输。
罗秀珍听女儿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离婚的事,她没和娘家人商量,那是因为她知道,商量了也不会征得娘家人的同意,相反,只会劝她息事宁人、安于现状。但事后总要回去一趟的,否则,就真的和娘家生疏了。她是无所谓,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但女儿还小,她不希望女儿今后被人说三道四。娘家对她们娘俩再冷漠疏离,也终究是长辈。
……
既然傍晚要去养蜂大户那里买蜂蜜,吃过午饭,罗伊人找了个小巧的记事本,拿了支笔,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吹吊扇。
意识进入实验室,翻阅起每本册子的配方内容,看到有蜂蜜的就记下来。
这么多方子里,需要用到蜂蜜的配方还真不少,而且所需的蜂蜜大多都是百花蜜,也有少数需要槐花蜜、紫云英蜜、椴树蜜、桂花蜜等特定的一级单蜜的,也不知养蜂大户那里齐不齐全。
不过不全也不要紧,她也没打算非要在今天就把配方所需的蜂蜜一次性解决。在本子上这么过一遍,脑子里就有了个印象,日后看到相关蜂蜜就及时买下来,总比用到了才急着到处找强吧。反正,她是打算把“杂方”抽屉里的方子全都试验一遍的。特别是那道“塑体三重方”,不止她自己,她想让母亲也试试。
这么一想,她不局限于抄蜂蜜了,其他所需的配方材料,也被她分门别类地另起页码,整洁地抄录下来。每抄完一种材料,还在该材料的后方画了个括号,日后搜集到了该种材料,就在括号里打个勾,然后把搜集来的花草存放到百子柜里。这样查询起来就方便多了,而且也能随时随地地搜集,不必动不动开抽屉看方子了。
唔,就是不知道百子柜里能否存放新鲜的花草。如果不能,搜集来的新鲜花草放哪儿?实验室一共也就那么点地儿……
罗伊人把笔横搁在上唇瓣,嘟着嘴边玩边想。蓦地,视线扫到实验台上那台多功能烘干机。最初看到烘干机时,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用来烘干各种实验器皿的,不过,现在嘛,她有点怀疑这台烘干机的功能了。
果然,在烘干机的功能面板上,她发现了一格:“自动控干:仅适用于花草”,隔壁一格是:“自动控干:仅适用于药材”
哎呀呀呀!真是瞌睡了来枕头!
这么一来,她只需采集新鲜花草就行了,烘干什么的,就交给这台功能逆天的可爱烘干机吧!烘干完毕,收纳也有去处了,没见两组齐天花板的百子柜都空着嘛。
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两组百子柜上头标着的都是花草,药材该放哪里?
……
整个下午,罗伊人都窝在沙发上摘抄配方所需的材料,除了喝水上厕所,几乎没挪过位置。
罗秀珍见女儿捧了个本子写写画画,还以为她是在写作文,就没打扰她。
午后气温高,三楼明显比一楼热,储物间里就一台鸿运扇,待久了也容易中暑,罗秀珍就没继续踩缝纫机,而是拿了几张女儿做算术用的草稿纸、一支半截长的铅笔,坐在茶几前描起衣样来。
这几天,她见女儿穿的都是她自己做的T恤、短裤,想着九月份开学天气该转凉了,打算挑个时间去布店买几匹细棉布和的确良回来,得空给女儿做几身长袖。
T恤肯定是要用细棉布做的,布料柔软又微带弹力;衬衫还是的确良的好,穿在身上显得挺括。
裤子的话,灯芯绒和纯棉面料都合适。灯芯绒适合天冷了穿,九、十月份还是穿纯棉布料的好。不过有校服在,穿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多,那就先各做一条吧,真不够换了,做起来也快的。
另外,她打算再给女儿做两身连衣裙,一件短袖的、一件长袖的。短袖用薄棉料来做,刚开学几天可以穿。长袖的用双层棉来做,胸口以上安三颗包布扣,胸口以下直接裁成敞开式下摆……
罗秀珍描着描着,灵机一动,手下的铅笔不由自主地把连衣裙的裙身改短到了膝盖以上,如果配上一条紧身裤,裙子看上去就像衬衫了,但又比寻常衬衫来得可爱又新颖。
罗秀珍这么边想边在草稿纸上描描改改。等罗伊人摘抄完大半的配方材料时,她在草稿纸上也已画出五套衣样了。
“咦?妈!这些都是你画的?”
这是罗伊人第一次见到母亲画衣样,又或许是她以前从没关注过这方面,只知道母亲的手很巧,做出来的衣裳丝毫不比商店里挂的品牌服饰差,无非就少了个吊牌。
今天才知道,母亲不仅会做衣裳,还会画衣样,往专业了说,就是服装设计图。
一时间,她看着母亲,有片刻怔忡。
罗秀珍被女儿瞧得不好意思,微红着耳根说:“是啊,都是你太外婆教我的。”
“妈!”罗伊人心头泛起一阵酸楚,轻轻拥住母亲,下巴搁在母亲的肩窝,柔声说:“原来妈妈这么厉害,如果当年继续读上去的话,肯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服装设计大师的。”
“你就打趣妈妈吧!”罗秀珍没瞧见女儿眼眶里的湿润,反手拍拍女儿的手,笑着道:“妈也就会些基础功,做出来的衣裳太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无非是图个面料能够自己选,穿着舒服……你以前不也嫌妈妈做的衣裳难看吗?”
“谁说的!”罗伊人想到以前混蛋的自己,脸蛋不由泛红,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那不是女儿还小不懂事嘛!”
“说得好像现在已经长大了似的。”罗秀珍侧过头,好笑地点点女儿的额。
罗伊人已经压下眼眶里打转的晶莹,顺势拉过母亲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挲:“那是当然。不过,女儿长再大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罗秀珍何曾享受过女儿如此主动的亲昵,心头顿时软成一滩泥。
第27章 买蜜
母女俩怀着不同的感慨偎在一起腻歪了一阵,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准点报时。
“呀!已经四点了,不是想喝百花蜜吗?妈这就去王阿姆家问问。来回顶多一个小时,你在家……”
“我陪妈妈一起去。”罗伊人当然不愿错过熟悉蜂蜜的机会了,当即推着母亲上楼换外出服,自己也赶紧换了条长裤。
这几天没出门,她穿的都是母亲做的热裤,细白的纯棉料,微有弹力,穿在身上既凉快又舒适。但是去养蜂大户那儿就不合适了,万一被蜂蛰一下可就惨了。
罗秀珍也换成了裤装,还给自己和女儿各带了一件长袖衬衫,等到了目的地再披上,免得手臂不小心被蛰。
罗伊人把单独摘出来的蜂蜜品种,列在一张白纸上,叠成对折后,塞在裤兜里,挽着母亲出了门。
七月份的下午四点,日头远未下山,但已经不炙了。
母女俩各戴一顶宽边草帽,一前一后踩着凤凰牌女用自行车,沿着罗海盛出资建造的行车公路,往东郊的养蜂大户家骑去。
养蜂大户不是本地人,但据说在罗湾镇落脚好几年了,周边就他一家养蜂的,因此,生意还算不错。
公路上车虽然不多,但偶有经过,就会扬起漫天尘土。于是,罗秀珍绕了点远路,挑了条乡间小道走。
罗伊人跟着母亲骑在后头,沿路欣赏着乡镇郊外的田野风光,微热的晚风拂在脸上,乡间特有的青草、野花香充斥着嗅觉敏感的鼻尖,恍惚间,觉得重生一世,能走一走前世不曾走过、看过的风景,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到了,就前面了。”
约莫骑了一刻钟,罗秀珍的车速慢下来了,回头朝女儿指指前方错落有致的几座农家小院,其中一户就是养蜂大户的家。
罗伊人跟着下车,推着自行车走在母亲后面。
大老远就听到那户人家屋里传出的吵闹声。
罗伊人不禁皱眉,该不会赶上人家夫妻吵架吧?这也太不巧了。
罗秀珍也面露尬意,推着自行车不知该进去,还是该掉头。
就在这时,屋里头的人吵到院子里来了,七八个人分作两堆,七嘴八舌、你推我搡。
“你敢再说一遍吃亏?别忘了你老家是哪儿的?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们一大家子都撵出余县去?”
“老家不是这儿的又咋地了?我老王既没在这儿偷又没在这儿抢,生意好也是我家产的蜜质量好,你眼红就去努力提高自家的蜜质啊,跑我家来吵啥吵?!”
“呸!什么蜜质不蜜质的!也就骗骗那些不懂行的……实话告诉你吧王老头,我早就拿你家的蜜去检测过了,什么槐花蜜,根本不是!测出来的数据和槐花蜜压根对不上号!你还敢说你家的蜜好?”
“你!”王老头被对方质问地面红耳赤,嘴里不停地辩解:“槐花蜜也不是我家传出去的,我家的蜜除了油菜蜜是百分百肯定的,余下的全都是多蜜,你该知道多蜜的蜜质比单蜜好,可能是谁提了句‘胜过槐花蜜’,就这么传着了……但蜜质肯定差不了,你拿去检测我也不怕……”
“我管你怕不怕!总之,你家产的蜜被鉴定为参杂参假,你要么按我刚才提的价格转给我,要么就全家滚出余县!”
“你!你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怎么着?”
“……”
听到这里,罗伊人和母亲对视一眼,合着不是夫妻吵嘴,而是两伙人开架?
罗秀珍犹豫了一下,拉过女儿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妈妈再来问问?”
她实在怕极了这种阵仗。何况女儿就在身边,小胳膊小腿的,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办?
罗伊人却觉得既然来了,那就问问呗。对方争的应该是这里的养蜂权,和她们买几斤土蜂蜜并不冲突吧?
罗秀珍拗不过女儿,只得陪她在院外等。
好在双方还有劝架的人,吵了一通后,总算被拉开了。
那几个前来压价收购的人,仗着手里有证据,撂下一番狠话后,盛气凌人地走了。
留下养蜂的老王一家,个个面色凝重,想来是不知该如何善了这件事。
还是劝架的邻居,率先看到罗秀珍母女俩,示意老王夫妇俩有买家上门。
老王的妻子,人称“王阿姆”,是认识罗秀珍的,知道她是罗湾镇首富的太太,忙笑着迎上来:“小嫂子来买蜜?真是过意不去,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罗秀珍柔和地笑笑,“阿姆客气了,家里蜂蜜倒是还有的,只是我女儿想喝那什么百花蜜,来问问你家有没有?”
“百花蜜?”王阿姆重复了一句,转过头问她老伴:“老头子,百花蜜是不是就是多蜜啦?”
“是啦是啦。”王老头正烦着刚才那事,不耐烦地应了一句。
虽然对方的话里夹杂着外地方言,但罗伊人听懂了,有就行,管它态度好不好,她掏出裤兜里的小抄,报出自己想要的蜂蜜,问王阿姆,“那这些蜂蜜有吗?”
王阿姆表情讪讪,“槐花蜜这些没有啦,就只有油菜花蜜和多蜜,哦,也就是你说的百花蜜。不过我家的百花蜜蜜源好,主要是槐花蜜、桂花蜜、枣花蜜三种,另外还夹杂着少数荆花蜜和石榴花蜜。”
罗伊人也没指望蜂农家的蜂蜜品种齐全,能找到含着三五种蜜源的百花蜜,也不虚此行了。于是点点头:“那行,就给我来几斤百花蜜吧。”
配方里所需的蜂蜜份量都不多,基本都是一钱、两钱,一斤就能使用好几十次。她怕放久了变质,所以没打算多买。何况,母亲还在一旁看着呢,买多了还当自己要拿蜂蜜当饭吃咧。
“现货怕是没多少了,本来过些天就能收获一批了,可现在……”王阿姆叹了口气,回屋称了称库存,将斤两报给跟进屋的罗伊人:“统共也只有七斤半了,侬要几斤?阿姆给你称。”
“那就都给我吧,也省得阿姆再称了。”罗伊人顺水推舟全买了,本来还担心买多了会遭母亲怀疑,这么一来,变成她在做好事,帮王阿姆一家处理了库存。
第28章 牛逼的功能
王阿姆爽快地给她打了个折扣,又送了她半斤油菜花蜜。油菜花蜜的价格比百花蜜低多了,但平常喝喝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超市里卖的那种添加了人工剂的蜂蜜好多了。
七斤半的百花蜜也被王阿姆分装到了四个玻璃坛子里,套上麻布袋,架到了罗秀珍的自行车后座上。
半斤的油菜花蜜直接放在罗伊人的车篮里,盖子旋得很紧,蜜质又很浓稠,不怕溢出来。
王阿姆送她们出院子,顺便向罗秀珍吐了几句槽,大意无非是在这里经营不下去,多半要回老家了云云。
罗伊人随口问了句:“王阿姆老家哪里的?”
“宁城云县。”
宁城她知道,前世还去那儿旅游过。
“那王阿姆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呗。如果你们不在这儿干了而我又想要喝你家的蜂蜜,到时给你发电报,你给我邮过来,邮费我来付。”
王阿姆听了笑笑,以为她安慰人呢。哪有人为了买几斤蜂蜜,特地花钱发电报的,还大老远邮寄?又不是附近没蜂农了。
可不知是罗伊人巴巴望着她要联系方式的态度委实太认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王阿姆竟鬼使神差地真回屋抄来了个地址,外附一个村公所的电话号码。
罗伊人心满意足地和母亲打道回府了。
……
由于听人吵架耽搁了点时间,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晚上喝粥,罗秀珍把绿豆、百合和大米洗干净后,放在高压锅里压,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炖着。另外又整了两个下粥菜:凉拌莴笋和盐水煮毛豆,都是时令菜,爽口又营养。
罗伊人见母亲在厨房忙,先上楼洗澡,顺便把两坛百花蜜收到实验室里,借口说要送给骆婷尝尝。另两坛百花蜜和油菜花蜜暂时先收在壁橱里,是要留给母亲喝的。当然,搬出去了肯定要带走,她可不想便宜了那对母女。
然而,当罗伊人提着两坛蜂蜜进实验室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她中午收进来的玫瑰花、茎,到现在还呈半干状态,和拿进来时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都半天了还晾不干?要是搁外头,这么闷燥的天气,半天下来肯定干透了。
罗伊人觉得奇怪,可围着实验台转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最后决定再做一个试验。
于是,吃晚饭时,她主动给母亲和自己盛绿豆百合粥,趁机多盛了一碗偷偷放到了实验室的台面上。
等她心不在焉地喝完粥,陪母亲洗完碗、收拾干净餐厅,磨蹭了快三个小时回到自己卧室,带着一丝希冀和不确定,探入实验室查看试验结果。
果真如她所猜:收进来的那碗绿豆百合粥,到现在还冒着腾腾热气。
这说明啥?——这个实验室是保温保湿的。换句话说,任何物品,收进来时是怎样的状态,将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下去。
另外,她还发现了一个奇妙现象:实验室里不会积灰,没有尘埃。
从她发现实验室的存在至今,实验室里的任何物品都一尘不染。
罗伊人双手抚上脸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暗示自己镇定!可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欣喜,抱着毛巾毯,在床上无声大笑着翻了几个滚。
哪怕绿檀木柜里的那些方子全都无用,光凭保鲜、保洁的储物功能,也很牛逼了不是?
……
“所有材料按比例倒入配方机入口,按下开关键,再按“露”键,拿器皿接在出料口……”
兴奋劲过后,她开始着手制作“玫瑰露”。
按照方子上写的制作工序,先后把玫瑰花瓣、花蕊、花茎放入实验台上那个外观很像料理机的器材,然后用试管量取了3克百花蜜,和一汤碗天然水也一并放入“料理机”入口那个倒置的大漏斗里。
然后拿了只烧杯接在出料口,按下开关键,再按下“露”字键,很快,配方机响起轻微的工作声,几秒钟后,对应的出料口,缓缓淌出浓醇的樱红色液体,看上去晶莹剔透,犹如琼浆玉液。不需要凑近,就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靠近后,还能嗅出好几种其他花的花香,有槐花、桂花、枣花、石榴花、梨花……应该是百花蜜里分解出的花香。
罗伊人定定地看着烧杯中呈半凝状的玫瑰露,既惊喜又好奇,这就成了?只要收集齐配方所需的材料,然后投入到这台配方机里,按下相应键钮,就能做出配方说的这些东西了?
约莫过了十来秒,机器才恢复安静。
出料口不再有凝露滴出,开关键也自动弹回未工作状态。
罗伊人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装有10来毫升玫瑰露成品的烧杯。虽然制作过程堪称神奇,但她仍然不那么确定配方的实际效果。
没效果倒是其次,怕只怕用后出现副作用。所以她不敢贸然拿去给母亲用,回到卧室后,对着穿衣镜打量了半天,总算在左眼圈下方,以及鼻梁两侧,找到了几点类似于雀斑的东东,用食指挑了点玫瑰露抹了上去,等明天看看效果如何,再决定要不要给母亲用吧。
不知是今天骑车累了的缘故,还是玫瑰露触上肌肤带来的沁凉、舒爽感,让她宁静,很快,就进入了酣甜梦乡。
一夜无眠,清晨被鸟鸣声吵醒,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五十分。不错!生物钟慢慢调回来了。
罗伊人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一跃而起,想到临睡前抹的玫瑰露,拖鞋也没穿,直接冲到穿衣镜前。
哈!真的有效果!
昨晚还很明显的那几点雀斑如今淡下去不少,个别斑点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和肌肤融成了一色。相信只要再抹上个几次,就能将斑点彻底消去了。取而代之的将是白里透红、不见任何瑕疵的滑腻肌肤。
罗伊人捧着小脸,欣喜地对着镜子左瞧右瞧,末了感慨:昨晚她不过是用指尖挑了一点做试验,效果就这般显著。倘若像护肤品一样每日涂匀整张脸,效果岂不是更逆天?
第29章 打包事宜
从中想到财富滚滚的商机。
10毫升的玫瑰露,成本根本不值几个钱,但从它的效用看,售价几百、上千都不为过。
可转念一想,她还没搞懂那台配方机的工作原理呢,也不知那些材料进入配方机后,有没有添加额外的催化剂,从而进行化学反应什么的。若是有,她这么往外拿,岂不是会遭来有心人的怀疑、从而泄露自己的秘密?和生财相比,还是小命更要紧。
这么一想,罗伊人澎湃的心潮立即恢复冷静。
手里这10毫升,先给母亲用吧。等日后买个捣药罐,用纯手工的方法制出一份玫瑰露,和配方机做出来的比一比使用效果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只是——她瞅了眼实验室里那支试管,得先找个干净的护肤瓶才成,总不能就这么拿出去给母亲用吧?
她见母亲不在,特地溜达到主卧卫生间找了一圈,没找到适合的小瓶子。母亲本来就不注重保养打扮,顶多在秋冬季节,买瓶雅霜抹抹脸。不像那个王艳,一看就知道常年在保养的,连怀了孩子,都不忘把脚趾甲涂得猩红猩红的。
想到那对母女,她就忍不住心头冒火,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回到自己卧室,换下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裙,穿上白色小背心,套上宽松的圆领T恤,下身依旧是清凉透气的热裤,进卫生间洗漱、梳头,拾掇干净了才慢悠悠地晃下楼。
罗秀珍买菜回来,正巧看到女儿下楼,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笑着说:“今天没煮稀饭,豆浆配油条喜不喜欢?”
“喜欢!再来个白芝麻的甜烧饼就更完美了。”罗伊人笑嘻嘻地接过母亲手里的菜篮子,帮她提进了厨房。
罗秀珍把早餐搁上餐桌,进去拿碗,“知道你爱吃甜烧饼,妈买了。裹着油条配豆浆吃。豆浆也要甜的?”
“唔,豆浆吃咸的吧,很久没吃妈做的咸豆花了。”罗伊人帮忙拿出盐、酱油、米醋、辣椒酱,然后看着母亲按比例舀在汤碗里,再把保温桶里热气腾腾的豆浆冲上去,很快,一碗浓香扑鼻的咸豆花就出来了。
豆浆要做成甜的很简单,直接加白糖或是蜂蜜就行了。但要做出凝出豆花的咸豆浆却没这么容易。光放盐啊、酱油啊是凝不出豆花的,必须得放醋,最好是淡米醋,而且还得把握好量。放多了味酸不说,凝出来的豆花也太厚,厚了看上去有点像豆渣,口感也会差上不少;放少了则凝不出豆花,稀稀拉拉的看上去会让没什么食欲。
罗秀珍做咸豆花很麻利,根本不用思考似的,三两下就放好了调料,然后把买来的淡豆浆往碗里一冲,不稀不厚的咸豆花就凝出来了,微辣的口感,是罗伊人最喜欢的,捧着汤碗先干掉一碗辣乎乎、香喷喷的咸豆花,在罗秀珍给她冲第二碗时,才慢悠悠地吃起烧饼裹油条。
这年头,小贩对于偷工减料还没后世那么执着,手工磨出来的豆浆很浓醇,撒满白芝麻的烧饼里头是一层连着一层的饼囊,饱满又松脆,油条也比后世的长。
见女儿吃得这般尽兴,罗秀珍的胃口也比往日好了许多,母女俩边聊边吃,把两个烧饼、四副油条、外加一保温桶的豆浆全给干掉了。
吃饱喝足,罗秀珍收拾干净餐桌,进厨房洗碗洗菜,罗伊人则来到前院,沿着花坛慢步溜达着,一边消食,一边考虑该买几个花盆。
没错,她打算移栽几株长势好的玫瑰、蔷薇,以及那些被母亲整饬得非常茁壮的调味植株到花盆里,等搬家的时候顺便打包带走。
结果在院墙一角发现了几个叠放在一起的闲置陶盆,倒是省去了买花盆的工夫。用水把它们冲干净后,开始装泥土、移植株,趁四下无人,偷偷把玫瑰、蔷薇的盆收到了实验室里,只留了每种一盆的调味植株在外面。
至于后院的那两株丹桂和野山茶就没办法了。丹桂还没开花,要不然,就直接采了桂花,烘干了收起来。野山茶也远没到开花的时候。
等罗秀珍拾掇干净厨房、洗好中午要烧的菜,走到前院看女儿时,罗伊人已经把闲置的陶盆都利用起来了。
“妈,这些我们搬家的时候带走。”罗伊人抬起手臂擦了把汗,指着移栽好的四个小陶盆说。
罗秀珍见她忙这么久,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就为了几株辣椒、紫苏、葱蒜香,不禁好笑:“这些东西也值得你蹲在大太阳下晒?回头买些种子不就行了?”
对呀!
罗伊人眼前一亮,找机会去趟种子市场,按着实验室里那两组百子柜上贴着的标签,把所有花草种子买来种一遍,配方所需的材料不就齐全了吗?到时候,缺什么花草就种什么花草,一茬茬地种也行,三五种同时种也行,反正实验室里有烘干机,种出来的鲜花嫩草,直接拿进实验室烘干,然后收到百子柜里,既不会受潮,也不会变质。
罗伊人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赶紧找出摘记本,把“买种子”一事,列到了搬家后除了布置新家、感谢骆婷、和母亲一起体验“塑体三重方”以外的第一要事。
罗秀珍见女儿二话不说跑回客厅,翻出那本当宝贝似的记事本,埋头写着什么,只当她是心血来潮又想到什么事去了,也没理会,把那几盆移栽好的调料植株搬到了阴凉处,然后拿着笤帚,清扫后院去了。
罗海盛打来电话的时候,娘俩差不多刚忙完各自的事。
座机就搁在沙发边的小茶几上,铃声响的时候,还吓了罗伊人一跳。重生不过十来天,居然也习惯没手机的日子了。
“喂?”她其实不看来电也猜到是谁了。
倒是罗海盛,听出是她,有片刻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明天你和你妈都留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我会回来一趟,把……那事儿给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