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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荒原行者     天机神策txt下载     天机神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8章 悬波岛大小姐

    “小郑老板,快拿蜜饼过来,贫道饿坏了。”

    曹国旧有些夸张的说着,一脚就跨到了饼店里。

    “天左,去帮曹道长拿蜜饼过来。”郑小天脸上挂着笑,吩咐道。

    “唉哟,这饼子味道不错,跟我在大洛邑吃的蜜饼味道差不多,嗯,这细品品还要更好,只是饼子有些回软,是不是出炉太久?”

    曹国旧嘴里窝着饼,还不忘品评。

    郑小天笑道:“你大道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只能帮你留着啊,这饼是昨天做的,原本是留着你昨晚吃的,可你昨晚没回来,但又不好今天当新饼卖掉。要不,我重新给你做去?”

    曹国旧摆摆手,“那咋行,我这正馋着呢,哎,魏牧,你咋不吃?”

    魏牧脸色生硬,但还是礼貌的点头,表示自己不饿。

    曹国旧以为魏牧是谦让,便道,“不用客气,吃就是了,这帐算在我身上,这小郑老板还欠着我的桃花醴,咱不多吃几块香饼,哪捞得过来。”

    郑小天笑道:“曹道长的桃花醴那是仙酒,吃多少蜜饼都抵不过来。”

    但无论怎么说,魏牧就是不动手,看来这魏老太太平时虽然爱管闲事,但对自己的孙子可是高标准的严格家教啊。

    郑小天好奇道,“曹道长,你不是送魏公子出去,为什么又带回来了?”

    曹国旧正噎着,此时抓起案几上的水壶,猛灌一口,伸伸脖子咽下满口的香饼,满足的嘘一口气道,“这小子硬要回来,魏牧,说好了啊,这可是你自己要回来的,你可得好好告诉你那位白先生和你奶奶,别到时候让白夫子捣后帐,让我还他的竹叶烧。”

    魏牧冷然道,“曹道长请放心,我一定告知先生和奶奶,是我自己决定不走了。”

    曹国旧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小天你说说,我费了老鼻子劲把他带离了封古镇,都过了延挺山的大堑沟了,从这里进入延挺山,这小子就算蛟龙入海了,结果怎么着?他决定不走了!就因为我跟魏无双打了一架,魏无双打不过,他的那个手下赵立三说放走他可以,接下来就拿下这小子的奶奶魏老太太,就这一句话,这小子竟然一口答应不走了,害得我和魏无双的架都打不下去了。”

    郑小天一副不当真的神情,“你和梁武王魏无双打了一架?你确认不是你打输了?”

    曹国旧梗起脖子道,“什么话,怎么可能是我输?要输也是他魏无双输吧。再说了,在魏牧这小子喊停的时候,我们可是打个平手!”

    “魏牧,你说是不是?”曹国旧巴巴的希望得到冷面少年的证实。

    魏牧点点头,看不出一丝的勉强做作,而且破天荒的双手抱拳示意,“曹道长,这次辛苦您了。”

    曹国旧呵呵笑道,“辛苦那是肯定的,但是也过瘾啊,小天你可惜了,要是叫上你,你一定会开眼的,我和魏无双的那场大战,完全算是你们中夏帝国的巅峰之战了吧!比上次在松明山上那个袁天罡与西霍剑生的比划可是强太多了。那次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怕坏了我们崇山的规矩。”

    郑小天故意追问道,“那这次呢?又为什么出手?”

    “这次啊,是受请托啊,这一点我师父他老人家是理解的,毕竟他老人家也好酒,大不了我留点竹叶烧给他,呵呵。不过啊,这中夏帝国派人围着不让封古镇的人离开,本道想想也不对劲啊,什么封印不封印的关这些封古镇老百姓什么事呢?”

    匡天左在一边憋不住了,“曹道长,你说得对,朝廷就因为封古镇人是术士团的后代就不让我们离开封古镇,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再说了,封古镇的封印解不解封,这是朝廷的事,关我们封古镇人什么事?”

    “是啊,关你们封古镇人什么事?”曹国旧跟着重复道。“小天,你说说,既然废了术士团后代的法术,那留着他们不是送死?”

    魏牧听他们讨论热烈,虽然不屑于加入讨论,但他还是没耐住少年的性子,简短回应道,“因为阵纽,封印的阵杻没有找到,只能在封古镇找。”

    几句话就把事说明白了,曹国旧叹道,“魏牧你小子看问题直接,可惜你不愿意走,要是出去跟我混,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魏牧嘴角动了动,没有再说话,只有郑小天品味出他那不动声色的眼眸里隐隐透着讥讽之色,不知是对曹国旧话题的回应,还是对朝廷行事方式的不屑。

    魏牧的父亲魏秦和母亲江岷修行于太玄宫,这是道家的几个仙派之一,几乎不亚于崇山,所以魏牧有理由表示不屑。

    虽然仙家门派,各有怨怼不服,也不能免俗啊。

    以魏秦的修为,想接走儿子那是分分钟的事,但魏秦和江岷已有数年没有回过封古镇,魏老太太请托白夫子找曹国旧帮忙,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直接找崇山的人协助,到后来落得儿子的埋怨,这点连作为外人的郑小天都掰得清,曹国旧岂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在曹国旧看来,天下剑仙,唯崇山为大,至于这个小屁孩的自以为是,哪有必要计较呢?

    曹国旧忽然问:“小天,听说你这里有个女住客?”

    郑小天点点头,他正为这事苦恼着呢,还没等他把情况说明,曹国旧接着说,“你改开干店了?”

    郑小天笑道,“曹大剑仙快别嘲笑我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帮我解决一下这个住客的问题吧。”

    曹国旧眯缝起眼睛,似乎在脑海中重现某种形象,“柳眉,凤目,杨柳腰,鼻子高挺,面色白晳……是这样吗?”

    “天下美女不都这个样吗?”郑小天觉得曹国旧又得失心疯了。

    “嗯嗯,”曹国旧微张开眼,“但这个女子穿着黑衫?戴个笠帽?”

    匡天左有些吃惊,“你会千里眼,你怎么知道的?”

    郑小天看一眼像算命先生一般自我陶醉的年轻道长,“我猜想,一定有人向你打听过这个人吧!”

    这回轮到曹国旧吃惊了,“你怎么知道的?”随即睁开眼,“我知道是谁了。”

    原来,今天午时曹国旧和魏牧在太阴城外转悠,没有急着回封古镇,看到一队约摸十多个黑衣人,其中为首的武士曾拿一张画像问他有没有见过,画面上正是画着这么个女子的形象。

    郑小天问,“是谁?”

    曹国旧装出老谋深算的样子,右手食指点着其余四指“盘算”了一下,“以贫道的智慧判定,这个女子是悬波岛的人,这十余人私下曾称他们在找他们的‘大小姐’,由此判定这个女子是悬波岛袁一山的女儿。嗨,小天,这回你发大财了,你不是想修武吗?跟悬波岛岛主的女儿搞好关系,这修武的小事就不在话下了。”

第109章 发财啦!

    郑小天既然知道青衫女子袁月的身份,但并没有像曹国旧一般以为自己发了大财,反而觉得更应该让这个女子早点离开店里。

    试想,以袁姑娘的性格,哪一天惹她不顺心,凭着她背后那强大的背景,还不拆了这家小店?

    只是袁月神出鬼没,你永远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忽然就不见了。

    今天的匡天左特别高兴,因为有了魏牧的佐证,他相信曹国旧的确是个大剑仙,只是这个剑仙表面看起来不着调而已。

    小郑老板有这样的朋友,饼店就等于有了大后台,以后他匡天左就可以在饼店大有可为了。

    更何况,朋友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啊,以后自己也可以告诉别人自己有一个大剑仙朋友了。

    匡天左高高兴兴的离店回家后,魏牧也出了门,他坚持要自己向白先生和奶奶解释清楚,曹国旧乐得省事,说走吧走吧,我终于可以饱睡一晚了。

    剩下郑小天,继续自己的修炼。

    放在郑小天面前的修炼机会其实不只这一个,他完全可以求着曹国旧让他教他一招二式的,但这个曹国旧做事一向难以步步踩调,如果他想教的话早教了,更何况曹国旧曾说《碎城诀》是最易上手的术法,自己迫切需要速成,如果按步就班的修炼,十年八年甚至一生也难以大成的修者多如牛毛,要不然也不会有南王北马的悲剧发生。

    从这个角度出发,郑小天的修行道路看起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借修炼《碎城诀》尽快提高自己的武力品阶。

    冬天的夜晚虽然慢长阴冷,但这恰恰有利于修行。

    不多时,郑小天便感觉身体微微冒汗,内气发动,灵气源源不断的由百会倾注入体内,并沿着经络游走,灵气冲关的感觉与之前大不相同,因为前两次冲关,体内的穴道虽然由桃花醴和老城隍的吊打通关打通了通路,但那通路相对而言还比较狭窄,这一次因为有了之前打下的基础,灵气流动顺畅,身心说不出的舒畅。

    修炼了大约两个时辰,郑小天开始感觉不对劲。

    这倒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而是明明觉得灵气源源而入,但身体并未像之前那样:先有气机涌动,既而有一股股难以抵制的力量,再最后自己全力把握住这股力量,如此反复炼气化神,身体的武力灵力就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身体像个漏斗一般汲取了灵力,却又让灵力白白流逝掉?

    这是遇到了什么新的问题了吗?

    郑小天找出水氏术录,仔细研究附在后边的《碎城诀》,还是不得要领。

    于是起身,找到那根竹片,继续练习二十四式,这种走走样子的练习,虽然不能一下子有很大的提升,总好过漏斗式的灵气泄漏,在练习过程中如果发现哪里关隘易于突破,就等于又找到了新的契机。

    这一晚一直练到三更,除了身体热汗淋漓,没有感觉有更大的提升。

    没有进展就觉得困,郑小天倒在床上闭上眼,想借五更之前稍稍休息一下。

    笃笃笃的敲门声。

    郑小天一激灵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起来外边鱼肚白,天快亮了。

    忽然想起,这一觉竟然睡过了头,还没起来发面。

    “小天。”听到张彰儿的声音。

    郑小天赶紧滚下床,打开门,“张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彰儿笑莹莹地说,“刚刚帮你发好了面,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

    郑小天一阵小激动,“我正担心误了发面呢,太谢谢你了。”

    张彰儿道,“面是发好了,但是我没做过饼,水家饼店的饼更是没做过,所以叫一下你做饼呢。”

    郑小天一想那太好了,顾不上多说,跑到厨房先洗了把脸,又用柳枝蘸细盐撮了撮牙齿,将炉火捅着,手脚麻利的开始配料制饼。

    不一会匡天左赶来开工了,这时候天已大亮,吃早点的人已排队站在店招下边了,今天的人看起来还特别多,一直排到街面上,还有人陆陆续续往这里赶。

    饼很快卖完了,可外面还有很多买饼的人,郑小天继续发面,忽然想起张姑娘刚刚帮他发的面,此时正好找她帮忙,左右看看,没有见到她,心想她那么早过来帮忙,一定是困了回去休息了,就自己动手发面。

    匡天左今天特别高兴,日上三竿的时候,自己已卖出十炉饼,案上已收了一大堆铜钱,甚至还几根样式特别漂亮的金错刀,这种珍稀的前朝货币,本朝不但仍然使用,而且因为制作手法考究,一枚金错刀相当于五吊普通铜钱。

    匡天左因为生意好的时候特别忙乱,竟然忘记了这是收了哪个顾客的金错刀,而自己是不是忘记找零了,竟然也记不清楚了。

    这钱赚得简直晕了头!

    正午的时候,排队的客人终于散了,这个时候,匡天左清点了一下,总共已卖出三十炉饼,收下铜钱共计五十吊,外加九枚金错刀。

    发财了,这回是真的发财了。

    得亏郑小天研究出了一套快速发酵的方法,否则这连发三大池的面,速度根本跟不上啊。

    郑小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算了一下,今天从早上到中午就挣了足足五十九吊铜钱,相当于五十多两银子,让郑小天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花老板娘留下来的钱,仅凭自己双手赚的钱就可以赎回水家的烧火棍,不,金线竹了。

    “张姑娘,谢谢你!”看到张彰儿笑语嫣嫣的俏脸,郑小天由衷的道谢道。

    “谢我?谢我什么?”没想到张璋儿一脸不解的望着他。那意思是,郑小天你又发烧了?凭空谢什么谢?

    “要不是你五更叫醒我,我一定睡过头了,这一大堆钱就赚不到了。”郑小天认真的解释道。

    “我五更叫醒你?我五更还在梁上见周公呢,咋叫醒你?”张璋儿一脸的迷惑,我这才几天没来,你这脑子又出梗了不是?

    “不对,”郑小天更加不解,“你五更后不是一直在店里吗?”

    “没有啊,”张璋儿道,“我刚刚才到的。”

    “天左,你说说,张姑娘是不是一直都在店里帮我的忙?”

    匡天左正在一枚枚串铜钱呢,抬了头说,“张姑娘不是刚刚才进店里吗?”

第110章 阴间阳间通吃

    郑小天第一反应是:“见鬼,我这是白天撞鬼了吗?”

    但他没有说,毕竟这是张姑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习惯于深思熟虑的。

    这时曹国旧伸着懒腰从客房卧室走出来,年轻道士打个呵欠,眼睛一亮冲着堆钱的案子说:

    “呀,这么多铜钱!喂,还有金错刀呢,”用手翻过来看看,“这是明皇历2995年前朝平乐年间,由宛郡冶金坊铸造的金错刀,大才子张平子不是有诗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我只是不明白,张平子为什么能想出这么好听的句子,我曹国旧为什么就不能呢?”

    郑小天知道这曹国旧又要发春了,连忙阻止他,“曹道长,你仔细看看,这些钱有没有什么问题?”

    曹国旧眼笑得眯了一条缝,“咋了?看出是私铸假币算我的?”

    看郑小天没这个意思,曹大道长立时改了脸色:

    “我就知道你是个财奴,小气鬼!不过贫道视金钱如粪土,不会在乎这俗世间的黄白这物,据贫道鉴定,这一堆钱中极少是本朝官币,却大多是前朝官制铜钱。”

    “不对,这还有个针首刀,这是狄斯国通行的货币,诶,你们是从哪儿收的?这些前朝的金错刀和狄斯的针首刀,这些东西现在可是十分稀有哦,谁要是有几枚还不像宝贝一样收起来了,你们居然当成普通钱币串在一起……”

    郑小天和匡天左一听,眼里立即闪的就是金子般的光。不过随即,就闪那么一下之后,郑小天的眼光黯淡了下来:

    “曹道长,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们恐怕收的不是人间货币。”

    见曹国旧没听懂他说什么,郑小天接着说,“我怎么说呢,今天生意这么好,好到我根本来不及发面制饼,天左也说,这些顾客大都是生面孔,而且没有人讨价还价,给了饼放下钱就走。”

    匡天左这才恍惚,“是啊,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有这么多生面孔!”

    见曹国旧木着脸,郑小天继续说,“我昨晚炼功炼得特别累,三更的时候睡着了,五更被张姑娘叫醒,我才赶紧起床,现在知道了,五更叫醒我的不是张姑娘,而且第一波的发面也不是张姑娘发的。张姑娘确认她是刚刚才从梁上来到店里的。”

    郑小天看一眼张璋儿,张璋儿表情平静的点点头。

    匡天左吓得嘴唇哆嗦,“小天你别吓我,听起来起鸡皮疙瘩。”

    张璋儿挑了下嘴角,随即眼色淡定,“我说呢,我远远看店门前生意红火,等我快到门口就没几个顾客了,原来这些顾客都是鬼魅精化而来,是被我脖子里挂的避魅石吓走的。”

    郑小天眼睛一亮,“原来张姑娘的那块石头这么厉害!”

    在曹国旧的要求下,张璋儿取出了避魅石,年轻道长放在指尖仔细拈了拈,神色充满了热切和向往,“原来传说中的避魅石五十年前没了下落,竟是落在了张姑娘手里,这可是个好东西,不管是谁送你的,一定要保存好,关键时该能护佑你周全。”

    “不过,”曹国旧沉吟了一下,“鬼魅能炼化出人形,说明这些鬼魅已有了相当的修为,看来长陵坡灵气复苏,受惠的原来是这些鬼魅。只是它们为什么几乎同时在饼店出现呢?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这些鬼魅来饼店并没有伤害你们,反而是给你们送钱来了,这里面有蹊跷……小天,你练的那个碎城诀修到哪一步了?”

    郑小天有些迟疑,鬼魅与我修练有什么关系?

    但郑小天还是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我觉得,我现在可能达到了气止修了吧。”

    “气止修?”曹国旧好象对这个功法非常熟悉似的,“这么说,你已进入了第二境?这个进度还真够快的。”

    “这太阴城方圆百十里,既然是阴阳交汇之地,阴间的钱又是前朝真实遗物,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如今灵气复苏,鬼魅为六界之属,已能修为人形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你的气止境调动了长陵坡周边的灵气,召唤了长陵坡的鬼魅,这些鬼魅由此觉醒,他们为了感谢你,就跑到饼店来送钱来了。”

    “不是吧!”匡天左张大了嘴巴,“我们发了阴间的财?”

    “那可不咋的!”曹国旧回答的很干脆。

    只是郑小天低着头,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没片刻,他抬头略一沉思,“曹道长,你说这鬼魅送来的钱是真吗?能用不能用?”

    曹国旧不加思索,“那绝对能用,刚不说这是前朝的钱币吗?本朝对前朝的钱币使用还是很宽松的。”

    郑小天眼神坚定,“那就好,既然能用,这钱就可以赚。”

    曹国旧张大了嘴巴,像看一个怪物,不过很快释然,既然这家伙是财奴,这都可以理解。但他还是忍不住叹道:

    “你这是阴间阳间通吃啊!”

    还总有人说我曹国旧不靠谱,这还有个更不靠谱的呢!

    但曹国旧话音刚落,张璋儿一拍案几说:

    “我不同意!”

    众人吓了一跳,齐刷刷的把目光聚焦在了张璋儿身上。

    张璋儿一身短装,几日不见,似乎周身都透出一种由清涩向成熟转变的美,就像二月的花苞,含露待放。

    匡天左神色尤其夸张,这架势,活脱脱的小老板娘唉。

    曹国旧平时并不怎么注意这位张姑娘,在年轻道长的眼里,成熟女人才是他最关注的,即使落入红尘,那也是极天彩云跌落人间,更足以让人牵动柔肠。像张璋儿这种亭亭玉立的半大少女,曹国旧几乎很少从她们身上感受到性别意识。

    但这一巴掌拍在案子上,害得案几上的茶盏晃了晃,一波淡绿透明的茶水溅出来,刺激了他心疼的神经:“轻点,我这可是从弋阳弄来的雨前毛尖。”

    唯独郑小天不动声色,因为他早料到张璋儿会反对。

    虽然大家各有心思,但大家并没有立即表达意见。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由张璋儿这里转到了郑小天身上。

    张璋儿可能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的确冲动了些,但她的眼神炽热,没有退让的迹象,很显然要这个赚阴钱的家伙给个明确的答复。

第111章 客舍惊现女尸!

    “我说张姑娘,刚才曹道长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其实这没有什么,毕竟我们这里是阴阳交汇之地,再说了,我郑小天是个穷人,要活下去就得先赚钱。”郑小天声音不大,但很坚持。

    张璋儿脸色的红晕慢慢消退,毕竟,即使是终日与铁器打交道的少女,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态。

    她尽量平息下自己的怒气,力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小天,先不说你应不应当赚这个钱,单就你练的这个《碎城诀》,就必须马上停下来。你现在才进入第二境,就产生这么多幻象,唤起了沉睡五百年的鬼魅,如果你再修炼下去,你自己也会变成鬼魅的一部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修炼《碎城诀》的事,我给我爹说过,我爹说这个功法坚决不能练,这是一门邪门功法,当年曾有术士团的人修炼过,结果他成了全体术士团的敌人。他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整个术士团,导致后来朝廷对术士团全面封杀。”

    少女说到这里,目光甚至带着哀求:“小天,这个功法你不要练了……”

    郑小天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再解释也没有用,就岔开话题,“张姑娘,这个事儿……我自有分寸。”

    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张璋儿,但郑小天私下回忆起张璋儿的话,又联想起自己做的那个被术士团追杀的梦,难道被术士团追杀的那个人,就是私下修炼了《碎城诀》的术士团叛逆?

    入夜的时候,郑小天内心还在激烈挣扎,要不要继续练,曹国旧一向对什么事都无可无不可,甚至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容易速成的功法而已,看起来他对这个功法并不陌生,对这个功法似乎抱有一些成见,但这个成见几乎被无视所取代,因为在他这个“天下第二剑仙”来看,世上的其他功法,都是浮云。

    匡天左则是支持他的,因为这个孩子亲眼目睹了郑小天与狄斯人的交手,那种有竹枝作剑的手法,是他所看到的最帅的必杀技,有这么好的功法不修炼才是傻子,他已私下多次请求,要郑小天也教教他这套《碎城诀》.

    不过郑小天知道这套功法盲目修炼可能会有不良后果,自己孤儿一个,出了事也不过自己一人而已,他不想让匡天左有任何风险,虽然即使现在,他对匡天左那个势利的母亲仍然没有好感。

    现在剩下的就是张姑娘了,张姑娘阻止自己肯定出于好心,但张姑娘有没有考虑到,你张璋儿和我郑小天完全不是一类人?你有一个身怀绝技的大剑师父亲,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你都不缺,在狄斯刀客上门挑衅时,郑小天还得靠两个女子帮忙才免遭喋血店门,我郑小天需要一技防身。

    郑小天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就开始继续修炼。

    入静,引导灵气通过百会进入紫府,再通过各个关窍调动先天灵气,这个过程虽然顺风顺水,但总觉得不过是灵气通过而已,虽然有源源不断的灵气通过各个关窍,但灵气并没有在身体内沉淀,转化成自己的灵力。

    强迫自己再来一遍,结果不但重复刚刚的过程,反而觉得耳鼓嗡嗡作响。

    响过之后是一片静寂,静得大脑要爆炸的那种。

    然后又听到一阵坼裂的声音,就好象有无数个死尸冲破地层爬出土面的声音,那种寂静的天墓下无数白骨卡卡查查爬出荒冢的画面若隐若现,喳喳的骨节撞击刮擦声震耳欲聋!

    郑小天没等出现更恐怖的画面,挣扎着突破碎城诀形成的阵法气场,身上已大汗淋漓。

    今天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但出现偏差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郑小天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这时他想起来二楼客舍里还曾住过一个女子,除了那天早上出现过一次外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了。江湖上的人都是这么不辞而别的吗?

    郑小天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天没有上到二楼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二楼的客房里住着这个袁姓女客,中夏帝国的男士都奉行君子非礼勿视的行为习惯,郑水小天觉得既然女客没有需要就没必要到二楼转悠,免得落下瓜田李下之嫌就不好了。

    但这几天都没有见着,总得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离开了吧。

    他走上楼,找到第三个房间,笃笃笃的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确认自己叩门的声音足够响,就是隔壁的邻居也该被惊醒了,郑小天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证明是预先通知才后开门的,一边说“袁姑娘你不在?”一边掏出钥匙开了门。

    后来一想又觉得多此一举,既然上了锁就肯定没人了。

    自嘲的一笑,郑小天推开门,屋里空气不是太流通,有股霉味袭来,这完全不像一个妙龄女子曾经住过的房间啊。

    想像中的少女住过的房间应当还残留着一股好闻的胭脂水粉香味的。

    郑小天打通了碎城诀的气止修,黑暗对他已不是问题,虽说不能亮如白昼,但他基本可以看清楚黑暗中屋内的面貌。

    眼光环顾了四周,最后才把视线转向床铺。

    一切如故,只是床上居然躺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死人!

    郑小天此前已无数次的深更半夜上松明山砍松油木,经过长陵坡鬼魅之地不下百次,在荒野之中也曾见过无主的腐尸,那时候的郑小天就有一种天然的胆量,不但见了腐尸没有转身跑开,还装着胆子近前一看究竟。

    他把这归结为自己的煞气。

    传说煞气重的人鬼魅是无法对他进行侵害的。

    现在他有了碎城诀的气止修境,一般的鬼魅几乎奈何不了他,所以此时郑小天根本没有一丝害怕,而是大胆的近前观察。

    但这一看就让他心里发怵了,这个躺着的尸体,居然是那个女客袁月!

    准确的说就是悬波岛剑仙袁一山的女儿!

    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谁死在这里都不要紧,如果袁一山的女儿死在这里,那这个店里的人还能活吗?

第112章 能听懂话的黄符箓

    要是在野地里忽然看到袁月的“尸体”,为了怕惹上麻烦,郑小天肯定第一时间选择转身跑开,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后台太过强大了,中夏五剑仙之一的袁一山,如果被他怀疑是杀害他女儿的凶手,那想活下来就难了。

    可这里是水家饼店,现在的郑小天是水家饼店的继任老板,他不能转身离开。

    何况袁月曾在前不久他与狄斯刀客的交手中,危机之下帮过他!

    怎么办?去悬波岛送信?那不等于自己送死?袁一山会听自己解释说:你女儿是死在我家客舍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好吧,即便袁一山肯相信你的话,但人死在你的客舍,你总得承担后果吧,江湖规矩,留下一条胳膊或一条腿走人,哪一条都是不好接受的。

    等曹国旧回来商量办法?迟早这家伙会说漏嘴,这跟在背上写个字条“袁月不幸客死我店”满世界跑有什么区别?

    报官?这个最不靠谱,首先你无法洗脱关联嫌疑,衙门捕快第一件事就是例行搜查,再说了白天水家饼店生意红火的场面,在封古镇可说是闻所未闻,换句话说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顺势查出大量的前朝货币,或者被某个已秘密派驻封古镇的钦天监大吏看出了这些钱竟然是阳间的阴钱,或者阴间的阳钱,在鬼魅幽灵蜂起的封古镇,想说清楚就难了。

    另一个报了官就等于公告天下,袁一山的手下本来就在太阴城附近寻找袁月,这跟自己跑悬波岛告诉袁一山有什么不同?

    脑子哗哗哗激烈斗争了半天,郑小天终于想到一个地方:地窖!

    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但这需要把尸体移进去。

    连床移出是不可能的,可是即使是用床单把尸体裹起来,也得将尸体抱起来或扛在肩上。郑小天犹豫不决,不知如何移动“女尸”,最后还是下了狠心,一把背起女尸就往地窖跑去。

    在这之前,郑小天还从没有如此贴近过一个女子的身体,虽然这只是一具尸体,郑小天还是非常不习惯,但有什么办法?解决问题要紧。

    当终于将“尸体”放在地窖地面上时,他终于长长吐一口气。

    借着微弱的石晶光亮,他能隐约观察到女尸的情形:一袭黑衣,衬出窈窕身姿,两缕云鬓,漫拥如月脸庞,虽然安静如雪,但形容面貌竟然栩栩如生。

    如果能使用符箓把“尸体”封在“七封阵”就好了,可郑小天虽然有几张符箓,但一直没有用过,之前也忘记请教曹国旧怎么用了,既然有解开七封阵的法子,那个不靠谱的道士一定会用。

    但出于保密考虑,请教曹道长的念头还是算了吧。

    想着是不是找一堆杂物把尸体先掩盖住,但想想看这样对这位美丽的少女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这鲜活如初的容颜,最起码也得有个棺材啊,如果堆一堆杂物在她身上,这怎么下得了手?

    他的手还是摸到了那一小叠符箓,要不,索性试试?大不了实在没戏,再用杂物掩埋尸体吧!

    郑小天想着,便抽出一张黄符箓,左手持符箓,右手并指作剑,意念由眉心而出,心中碎碎念念:“道祖敕令,道祖敕令!……”因为忘记曹国旧后面讲的什么,少年只有反复念叨这句话。

    纸还是黄的,手指捏得没有血色,符箓就是没有一点动静。

    凑近眼前翻翻看看,纸上用朱砂写的如蛇如蚓不知是什么的图形,难怪民间有个成语叫“鬼画符”呵,这玩意能有用吗?

    干脆重新入袖,找堆柴禾结果问题吧。

    结果那符泛了一下光,虽然很是轻微,但明显是有了动静了。

    莫不是这符有了灵性?

    郑小天重新把符取了出来,“喂,黄符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黄符箓又闪了一下,一缕金光在空中形成一个绳结样的轨迹,然后直撞向郑小天的脑门,郑小天眼前金光大盛,光线遮蔽了一切,大约几个眨眼的功夫,一切复归正常,只是那具美丽的女尸不见了。

    “嗯,大功告成!”

    郑小天看到那枚在空中飘飘摇摇的黄符纸,褪去了先前亮丽的明黄色,纸面明黄黯淡,没了滋润光泽,就像一个妙龄女子,桃花艳艳,却因为一场黄疸,害得花容失色,肌肤枯黄。

    郑小天把符箓收捡入袖,心想万一还能重复利用呢,丢了可惜啊。

    重新爬上地面,盖好地窖入口,坐下来喘气。

    今天这事太蹊跷了吧。

    管他呢,赶紧睡一觉再说,到明天说不定什么事都解决了。

    结果刚入睡,又一阵孩童的哭声响了起来。

    这一次郑小天没有犹豫,拎起砍刀就跑了出去,他码足气机几个闪挪,已来到了哭声响起的那个院落。

    但是和这次不同,院落里没有死人,也没有儿童,甚至连灯光也没有。

    我是不是记错地方了?郑小天犹豫片刻,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便纵身一跃,跳下了院落。

    院里极黑,但能感觉到地下踩着碎石片,说明这家主人家境虽然普通,但也属于中等富裕家庭,一般穷苦人家,院里必是干泥地,而富贵人家,多是青砖铺地,如果像梁家的那种既富且贵的人家,则是青石板胶泥勾缝,即使阴雨天气,院落里也不落泥垢。

    院里能见度很低,以郑小天目前的修为,夜间分辨周遭环境根本没有问题,但很显然这里被布了阵法,郑小天的灵力修力在这里失去了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车转身,后退着准备撤离。

    但是黑暗中此时忽然出现一大两小三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围住,他几乎来不及反应,便被那个大的黑影捕掠进了一个挂着破旧灯笼的房间。

    房门应声而关,不留声息。

    如果自己有防备,郑小天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砍刀顺利得脱,但对方速度太快,反衬之下,自己的速度简直成了慢动作,郑小天除了握刀的手被控制,连呼叫的嘴巴也被捂住,他此时真切的意识到,这回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对手!

第113章 一招失控

    即使像在长陵坡遇到狄斯刀客那些的场面,郑小天都没有慌张,而是伺机夺路而走,因为他觉得刀客并不可怕,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可以爆发出瞬间的力量,冲击对手的薄弱点。

    现在自己被对手控制,只要没有一刀致命,他就有摆脱控制的机会。

    既然这里有一个阵法,郑小天首先想到符箓,那个神奇的东西,说不定对破解这个阵法有帮助,但闪念间,他还没想到如何调动符箓。

    对了,这个符箓使用口诀无用,当时自己是如何调用的?灵力?意念力?说来说去,那个符箓肯定是用自己的灵力意识驱动的,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

    郑小天凝聚心神,用意识搜寻符箓的朱砂画痕……

    屋内的烛光忽然亮了,不是用火镰与火石撞击引燃纸煤点燃,而是忽然就亮了!

    这鬼画符还有这种操作?

    郑小天睁开眼,就一下子失望了,原来自己想要驱动的灵符,并没有出现神迹,而是那个控制自己的大个子,在他人的授意下主动松手,才使他获得了视觉自由。

    而发出此授意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宽袍大袖紫纶巾,看起来庄严肃穆,脸色中却透出随和变通。但这种看起来和蔼的形象,明显是有条件的,从他那冷峻的眼神中,就可窥见一丝无可争议的威权,那两缕保养得十分好的胡须,更显现出他高贵的身份。

    那忽然被点亮的烛火,极有可能就是此人使用的灵力。

    中年男子此时露出一丝微笑:“事急从权,这位小友请勿见怪。”

    此时的郑小天只有回报一个微笑,这种情况下,保持礼貌尤其重要。现在的郑小天已不是那个刚刚出现在封古镇上的饥饿少年。

    他需要弄清楚这是一拔什么人。

    在他露出微笑的那一刻,他已几乎猜出中年男子的身份。

    因为站在他左右的两个孩童,分别是一男一女,这两个他都认识,一个是梁家家主的幼子梁家威,另一个是那个印象中富有“正义感”的红大氅女童,可能是平时忙于生计的郑小天极少看到深宅大院里的少爷小姐,感觉这两个比自己小不了太多的孩子个头也窜了好高,完全不是四年前的稚童模样了。

    特别是那个红大氅女童杨丽珠,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比梁家威个头还要高一些。完全是个半大姑娘了。

    梁府的院内与院外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差别是很大的,梁家的少爷小姐,很少被允许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这一方面是担心受贫苦人家孩子的“不良”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梁家少爷小姐的安全。

    在他们成人之前,一般都有府内的丫环或者仆役看护,如果小家伙们讨厌看护的人,看护者也是远远的跟随,一但“跟丢”或者出现什么小“意外”,回来是要吃板子的。

    封古镇的人都知道梁闻天最喜欢幼子梁家威和那个常住梁家的外甥女杨丽珠,所以保护这俩孩子的重要,一般由最信任的管家夜夫负责。夜夫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加上心细,最得梁闻天赏识,所以一般来说,梁家这两个孩子出现的地方,不远处一定有管家夜夫的身影。

    没错,那个刚刚松手的高个男子,正是梁府的管家夜夫,郑小天并不陌生。

    而中年男子,无论从气场和感觉,是梁家家主梁闻天无疑。

    虽然梁家家主回到封古镇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包括郑小天在内,但一个一天到晚忙于送饼的少年与一个深居深宅大院的贵人,居然真的没有过什么正面交集。

    即使如此,对照前不久远远看到那个从马车上走进城隍庙的中年儒士,郑小天更加确凿无疑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这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略一打量,即明白了几分。

    这个院落看起来更像是梁家的外院,是供下人们生活的院落,刚刚出现的这一切,不过是梁家设的一个局。

    只是刚刚那个阵法,竟然如此诡异,可以轻易蒙蔽已具备灵力探测能力的郑小天!

    当然郑小天不知道,同样吃惊的还有对面的梁家家主梁闻天,因为他只所以让夜夫松手,是他敏锐的觉察这个少年拥有可以摧毁梁闻天所布阵法的力量,只是少年还要寻找突破的方法。在这之前主动松手与被对方突破阵法形成对立场面,显然前者更为划算。

    第一个打破僵局的居然是红大氅女孩儿:“哎,你是郑小天吧!”

    女孩儿声音清脆,带着点惊喜。

    记忆中女孩儿穿的红大氅,虽然款式大体相同,但现在的这件显然更加合体,且滚边的白貂皮草更加洁白,艳红的丝质面料与雪亮的皮草映衬得女孩儿肤色胜雪,宛如一个瓷娃娃。

    郑小天极力显得很放松,作出求证的模样:“你们是梁府的?”

    红大氅女孩儿笑意更浓:“原来真是郑小天,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这是我姨丈。姨丈,这个就是水家饼店的郑小天。听说现在是老板了。”

    梁家家主梁闻天点点头,“老夫梁闻天,郑小友深夜到敝府别院,有何贵干?”

    郑小天表情有点尴尬,这特么真的是跑到人家院子里了,夜入民宅在中夏帝国那可是大罪,户主可以扑杀而不必定罪,这一点郑小天是非常清楚的。当然,如果是贼寇入宅,户主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但若是一般的小偷小摸进入梁府,打死打伤那是常有的事,这一点全封古镇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所以若非江洋大盗,普通的盗匪经过梁府是需要绕道的。

    郑小天尬笑道:“刚刚,我听到有孩子哭的声音,就循着声音找过来了。没想到误入贵府别院,实在不好意思!”

    夜夫此时脸色看似平常,但说出的话明显是为了找茬,“郑小天,孩子夜晚哭闹是常有的事情,这是你夜入民宅的理由?”

    梁家威虽然被红大氅女孩儿称为表哥,但实际上也仅比杨丽珠大生月,此时站在父亲梁闻天左侧,眼神冰冷的看着郑小天。梁家威经过老城隍的筑基训练,虽说成效一般,但遇到他所不喜欢的郑小天,内心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梁家少爷不知为何,从第一次看到这个郑小天起,就觉得十分的不顺眼。

    “郑小天,你擅闯梁宅,知道犯下什么罪吗?”

    梁家少爷语言冰冷,且这种语言所表现不仅仅是冰冷,还连带着鄙夷。

    郑小天熟悉梁家少爷的鄙夷和傲慢,这四年的送饼中,他经历过太多类似的鄙夷、傲慢和不屑。中夏帝国重农抑商,这点少年从骨子里非常清楚。

    但他只是不明白,一个纨绔子弟,就一定有资格对自己颐指气使吗?

    郑小天漫不经心的说,“我犯了什么罪?私闯民宅?”

    “你知道就好!”梁家威语气更盛。

    郑小天并不为意,抱拳道:

    “近日里封古镇出现多起儿童失踪事件,我不过是担心有儿童受害,所以才出来看个究竟,我想各位是误会了,既然这是误入贵府,那在下在这里向梁老爷道个不是,如果需要,赶明儿亲自登门道谢,告辞了!”

    这分明是不把我梁家威放在眼里,一个腾挪,梁家威已出现在郑小天面前,在对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梁家威已引动内力,将力道由内府发动,瞬间聚于腰椎,带动的力道如蛟龙出海,直抵掌心,只冲郑小天面门而来。

    郑小天并不觉得意外,这个梁家的少爷,封古镇风传的出手伤人,不预告,无理由,以至于其他同龄孩子一见到他,就远远的躲起来,因此梁家威一出口,就对这货的无预兆出手做好了准备。

    几乎同时,郑小天腰身后闪,身子一拧,轻松的躲过了梁家威初试锋芒的一掌。

    这一掌出手之凌厉,令夜夫也不由得暗暗叫好。

    但当他发现郑小天似乎轻松躲过时,他并不担心,因为这一掌怎么看,都像是夜夫教过少爷的火龙出海,这一招是用灵气摧动先天之灵力,一但击中敌人,其威力如老拳击瓜,应声而碎。

    即使对手躲过这一掌,但随即,掌变拳,借身体后撤之机,敌方躲闪露出破绽之机,直锤胸腹,只要力道足够,对手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早就人抑马翻。

    不出所料,梁家威果然使出火龙出海的连环式,“雷公击鼓”。

    夜夫等待着这一招重拳结束战斗……

    如果效果不打折扣,生死之局则在所难免……

    然而郑小天几乎不加思索屈身猫腰,将身体微微一侧,倾斜几乎及地,其闪动的速度之快,几乎让夜夫都无法反应过来。

    梁家威身体失控,直朝空地里的一团长满尖刺的花椒树撞去……

    眼看就要撞到长满尖刺的花椒丛中,被任何一个尖刺刺中,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伤害,夜夫虽然预判出结果,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114章 这郑小天是什么路数?

    坐在花梨木圈椅内的中年男子,右手轻轻一弹,空气中颤出一波细浪,这波细浪犹如透明的软墙,将即将倒伏于花椒刺丛的梁家威弹了回去。

    但梁闻天不解的是,此时他所看到的,那个受回力弹回来的梁家幼子,竟是同时由饼店少年合力将其拽回。

    尽管他认为饼店少年这一搭救动作纯属多余。

    中年男子面色铁青。

    红大氅女孩儿则是惊呼一声,因为这个过程太过疾速,她张开的嘴刚刚合上,看到小表哥惊魂初定,女孩儿细微的嘟囔一句:“表哥哥,你也太不经打了吧……”

    中年男子眼色冷漠,侧脸瞥了女孩儿一眼。

    女孩儿纵有不服,但还是忍住了。

    管家夜夫扶住梁家幼子,“少爷,让你受惊了!”

    梁家威甩开管家的手,怒气更加浓郁,他的眼里喷出火星,面向饼店少年,挥动拳头,直冲过去。

    如果之前的火龙出海还是一招连环必杀技的话,少年因为基础不稳仅仅是发挥失常而已,而这次出拳,则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式使用蛮力,这让气急败坏的梁闻天很没面子,他终于忍不住吼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院内立即安静下来。

    梁家威悻悻然的回到父亲身边,“爹,我还没使出师父教的术法……”

    梁闻天喝道:“滚回去,面壁三日!”

    郑小天觉得今天闹得的确太不愉快了,可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呀。毕竟在人家院子里,这样冒犯人家,说不定这个潜在客户就丢了!

    饼店少年拱一拱手:“今天得罪各位了,但的确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梁闻天站起身,“这位小友,你要走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般身手,师承何人?也让老夫有空去拜会一下。”

    郑小天心想,自己学的这套速成的碎城诀,连张姑娘都反对,肯定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正经术法,一定不能说了,就轻描淡写道:“在下没什么师承,不过是天天上山砍柴,为躲开狼虫虎豹,练了一点逃跑的功夫而已,让梁大人见笑了!”

    梁闻天一改刚刚的严厉面孔,脸上绽出一丝和善和光亮:

    “你就是郑小天?”

    郑小天点点头。

    梁闻天进而道,“听说你在狐妖破坏家主棺椁时舍身护主,差点丧命,这是忠孝之举,在封古镇这一茬后生里头,你的作为堪称模范!我们封古镇人就是要有这种精神。现在朝廷崇尚孝道,镇里的乡贤如要举荐,我不会反对的。”

    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郑小天无法适应,这老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你和家威一番切磋,方双都是点到为止,这一点很好,你们作为封古镇的后生,要互助友爱,今天的事,都不要记在心上。”

    郑小天想,一拳直冲心口,这是点到为止?但脸上浮起笑,“谢谢梁大人抬举,郑小天不敢,也不会。”

    梁闻天转头看向幼子,“家威,记住了吗?”

    梁家威眼中余怒未消,不情愿的点点头。

    ……

    待郑小天告辞离去,梁闻天冷声问道,“夜夫,这个郑小天是什么路数?”

    夜夫道:“回老爷,夜夫眼拙,没看出这是出自何种门派。小人近日观察,有一个游方的年轻道士,经常在水家饼店落脚,这个道士来路不明,也没做出什么不当的事,因此没什么人在意来自何方。”

    梁闻天皱眉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道典多有记载,有一些山上神仙,常化成普通人,游走人间,这种不爱张扬的神仙,才更可怕。”

    梁家威似乎忘记了刚刚被人带坑里的那一番难堪,争着道,“那个道士,我在延斋书屋见过,我还撞了他一下,那天他不知手时拿着个什么盒子,跑着说让我看看,想送给我,那盒子又破又丑,我没要。这道士还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红大氅女孩儿一下来了兴致,边回忆边说,“这事我记得,他俩一撞还吓坏了‘跳跳’,我记得他是说‘孺子不可教也’!”

    梁家威急赤白脸道:“他穿的那么土,怎么能说雅言?他跑翠香楼给桃夭夭背诗,还被桃夭夭打出来了,桃夭夭说那诗是抄李牧的!”

    梁闻天叱道:“住嘴!你个孽障!你什么时候跑到翠香楼去了?小小年纪居然到那些有伤风化的场所,爹是怎么教你的?!”

    梁家威见老头子发了脾气,便大气不敢出了。

    梁闻天叹道,“运数啊,”他有些怜惜的抚摸一下被吓着的幼子,“孩子,你不知道,你可能错过了一个大机缘!我梁家的乘龙运势,难道真会毁在你手里?”

    经过刚刚的一场争斗,夜夫意识到封古镇的武道生态正在发生悄悄变化,对于梁家家主的心情,他能理解,但他有自己的看法:

    “老爷,”夜夫言辞恳切,“虽然我们之前不知道封古镇水家饼店还有这么个埋头垡子,但我们梁府还是占了上风的,且不说以老爷您的修为,估计连国师由祚也没看出,这种暗藏的泼天修为,才是我们梁府的最大底牌。今天这个饼店伙计赢了少爷,但也暴露了他的目标,更何况,现在少爷、小姐已经是元婴老祖的亲传弟子了,最终武修的重心还是倾向于梁家的。不,一定是梁家。”

    梁闻天站起身,“但愿如此。”

    他转回身:“云家的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有被伤到吗?”

    “回老爷,”夜夫神色兴奋起来,“我们出手及时,云大壮的儿子没有被掠走,只可惜凶手趁机逃脱了。”

    “我担心我们这次没有成功抓获凶手,会打草惊蛇,那些劫掠儿童的人会更加小心,以后想抓到他们就更难了。”

    他在房中踱了几步,“夜夫,你要尽快弄清楚水家饼店这个少年的底细,弄清楚他的修为是从何而来的。另外,有线报证实这几次封古镇儿童失踪事件,可能与钦天监有关,我就不明白了,这钦天监的人都是脑子进水了?陛下若要这些儿童,直接找衙门征集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偷偷的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接下来家威和丽珠的安全必须更加小心保护,他们现在还在筑基阶段的初期,对普通修士可能都无法发挥有效的抵御。”

    夜夫恭敬道:“小的职责所在,老爷放心,今天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梁闻天重新坐下来,似乎自语道:“这郑小天到底是什么路数?”

第115章 将军府的官银

    郑小天并没有像来时那样跳上屋脊离去,而是在夜夫打开了院门之后离开了梁家别院。

    走进巷子后,他才知道,原来一亩巷高高的院墙边,有一个不显眼的小门洞,这扇门他很少见打开过,这个院子是跟福寿街梁府连着的,居然是梁府的别院。

    走着走着,郑小天看到一处幽巷,他有些奇怪,怎么这个巷子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正要绕道而过,却见幽巷深处,有一个大宅子,宅子上挂着殷红的灯笼,大门极其阔大,两排甲士分列院门两侧,铁甲金戈,十分肃穆。

    从门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儒士,一身便装,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

    儒士向郑小天作了一揖,道,“郑老板,我们将军有请,请入府一叙。”

    郑小天诧异道,“将军府?对不起,我还有事,再说,我一个老百姓,根本不认识将军哪!”

    儒士却没有放弃的意思,而是再次拱手道:“郑老板是封古镇的忠孝之士,这点将军还是非常钦佩的,还请郑老板入将军府一叙。”

    郑小天有点上头,感觉跟上次喝了桃花醴一样的感觉。此时思维也趋向于直来直去,既然今天这么多人夸他忠孝节义,这种感觉还是挺受用的,他思量片刻,就没再推辞,随着儒者进了将军府大门。

    将军府内灯火辉煌,为首的将军金盔金甲,面如重枣,须发飘然。在他背后的墙面,斜挂着一把古剑,鞘身色重如漆,纹了几条错金图形,一看就不是凡品。

    儒士请郑小天落坐,自己坐在郑小天对面。

    “将军,这位就是封古镇忠孝节义之士郑小天郑老板。”儒士脸色肃然,完全没有刚看到郑小天时那种急切甚至讨好的劲头,显得举止得体。又向郑小天介绍道,“武威大将军焦鲁。”

    焦鲁正与左右说着什么,此时将目光转向郑小天,大手一挥,“赐酒!”

    侍者端着托盘,碎步走到郑小天面前,双手托起托盘,等着郑小天取走酒樽。

    郑小天虽说是开饼店的,店里的酒具不少,但这么精美的酒樽还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那尖尖的三足衔环兽纹,图形古朴,隐隐透着赤金的光亮,让人对这种器具所盛酒浆产生无限遐想。

    郑小天第一次喝酒,是曹国旧半灌入口的,尝到酒滋味的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掌柜的会背着老板娘偷酒喝,甚至还冒着老板娘一不高兴让他跪搓板的危险。既然现在已经没人管了,少年也不怕有人说他的不是,那尝一尝大将军府的酒有什么不可以了?

    郑小天不喜欢推辞的花架子,举樽一饮而尽。

    焦大将军显然是个豪爽性子,呵呵大笑,“好,小兄弟,痛快!”

    焦鲁打个响指,从帐外脚跟脚进来两组抬着大木箱的亲兵,这两组亲兵分别抬着一个大箱子,按照焦鲁的示意摆放在郑小天面前。

    侍从打开箱子,里面的白光大有闪瞎郑小天眼睛的趋势。

    那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摞摞齐整的码着,一箱足有一千两!

    这两箱就是两千两银子!

    而且从品相上看,一看就是官银!

    郑小天有点眼花,这简直属于一夜暴富啊!

    但问题是,无缘无故,素昧平生,所谓无功不受禄,这银子也不能要啊。

    虽说江湖骗局中有“换银”之说,这个将军看起来也不像个骗子,但自己忽然被人请进来就兜头要给你一大箱银子,任谁也觉得不靠谱吧。

    焦鲁看郑小天无动于衷,起身走到郑小天面前,“郑兄弟,这两箱银子相对小兄弟对我等的恩德,的确是轻了,不过这也是从将士们牙缝里省出来的,你先使着,我让军需再合计合计……”

    等等,我什么时候对你们有恩了?

    郑小天起身就要告辞:“这位将军大人,您可能认错人了,我郑小天,只是一个卖饼的人而已!”

    “卖饼的?”焦鲁侧目问询式的问一旁的校尉:“张桥,你说的那位解我等于水火之中的人,是做什么的?”

    张校尉唰的一个正步,铁甲发出砰砰啪啪的响声:“禀将军,解我等之困的恩人正是一个卖饼的。属下曾亲自到饼店买饼,正是眼前这位郑老板!”

    郑小天望向张校尉,心中更加狐疑,看张桥这长相,虽说肉嘟嘟的没什么特点,但他下巴上的那颗大痣忒显眼了吧,关键是它不但显眼,黑乎乎的有半个指甲那么大,而且在那个黑肉痣上,还留着三根尺把长的黑毛。

    再看这身打扮,铁甲锈迹斑斑,甚至甲缝里还挂着草根草皮,不是埋伏在阵地里伪装的草皮,一看就是长了好长时间的那种。

    你这个长期潜伏在前线的步兵校尉,非说自己化了便装到水家饼店买饼,这不是擅离职守?

    你能编个更可笑的谎言吗?

    “张校尉,”郑小天诚恳地道,“我在饼店干了四年,从来没有看到过有校尉去买饼。”

    想了想,又补充道:“有倒是有几个,但那是狄斯的刀客,看样子很像是狄斯国的便衣武装。”

    焦鲁忽然震惊道:“狄斯国的便衣已进入我帝国的居民区了?王主簿,你有没有去禀明皇上?!”

    从黑影里站起一个头戴狭冠的文官,脸形瘦削,一脸倦容:“将军,皇上已经回宫了!”

    焦鲁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皇上真的抛下了我们?”

    焦鲁忽然拔出腰间佩剑,扬天一挥,剑气凌宵而上,鼓荡起凌厉之气,空气扭曲颤动,脚下的地面随之剧烈摇晃。

    焦鲁且歌且舞:

    “我所依兮凌宵剑,餐风宿露兮路迢远,壮士血尽兮胡马还,北望故国兮泪湿衫!”

    歌舞已罢,焦鲁涕泪泫然。

    在场的将士全都冷着脸,那个肥硕的步兵校尉,居然十分违和的抹着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将军,属下誓死追随将军!”

    现场的人几乎像留声机一样跟着呼喊:“属下愿誓死追随将军!”

    只有那位引见郑小天进府的儒者,表情冷漠,心情复杂。

    “誓死?……”儒者内心触动,一声叹息。

    郑小天受了感染,原来这群看似粗砺的汉子,竟然也有柔肠寸断的一面。

    可他非说自己是他们的恩人,这事还是不靠谱啊!

第116章 好法术得要个好包装

    酒樽里的酒不久就发挥了威力,郑小天感觉晕乎了。在他意志渐趋模糊时,听到大嗓门的焦将军在叮嘱卫兵:“让汪先生领着把郑老板送回家,顺带捎上这两只箱子。”

    ……

    当郑小天酒醒之后,发现有一圈人围着他:曹国旧,张璋儿,匡天左。

    曹国旧拍拍郑小天的肩膀:“小天,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喝酒了?老实说,这窖藏500多年的老酒是从哪里弄来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这一个人独吞可不够意思呀!”

    这哪跟哪啊,再说了,我也没带那怕一小壶酒回来,难不成你曹国旧一闻酒气就知道我喝的什么酒?

    郑小天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昨晚那樽酒有点拿头,现在还觉得头沉沉的。

    张璋儿见郑小天坐了起来,拍拍旁边的两只大木箱子:“郑小天,你这两箱银子是哪来的?我爹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两大箱银子不会是不义之财吧!”

    郑小天心想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还没开口,匡天左就嚷开了,那高兴劲,就像饥饿的人真的遇到天上掉馅饼了:“哎哟,这么多银子,该不会有一万两吧,我还没有见过整箱的银子诶!小天,这银子不是偷的吧!”

    “去去!”郑小天一巴掌拍过去,“我郑小天是哪种人吗?”

    匡天左闪身躲开,叨叨道:“我就知道郑小天不是这样的人,这下,我们可以到太阴城开分店了!小天,是不是到时候我就能当个分店的掌柜的?”

    郑小天笑道:“你现在不就是掌柜的?”

    匡天左眼神充满憧憬:“现在咱这店小,进了城,那店就大了呀,当个太阴城第一饼店的掌柜的,也对得起我故去的亲爹了!”

    “瞧你这点出息!”张璋儿鄙夷道:“堂堂的术士团后人,就为了当个饼店掌柜的?”

    匡天左脸色立马黯淡:“张姑娘,对你们这种可以自由出入封印区的人来说,术士团后人还是个名号,可你哪知道我们真正术士团的后人恨不得一生下来就没有这个名头?我娘说过去术士团的后人不能离开封印区还只是个弹性的规定,现在已经成硬性规定了!你说我们术士团的后人招谁惹谁了?就非得让我们跟封印共存亡?而且现在我们术士团后人都没有法术,留下来不是等死?”

    郑小天脸色复杂的看了眼匡天左:“天左,你不用担心,现在不是灵气苏醒了嘛,术士团的后人可以想办法恢复灵力呀。再说了,除了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镇上不是还有梁府嘛,那梁闻天可是京城的大官,他现在没离开镇子说明镇子暂时还没有问题。”

    “我昨晚遇到梁家的那个少公子,今年不过十一二岁,但力气惊人,完全超出普通的成年人。我敢肯定这孩子一定是在修炼什么大功法。还有那个爱穿一身红大氅的杨丽珠,这小姑娘虽然没有表露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

    “所以说,虽然朝廷限制封古镇术士后人走出封印区,但恰恰术士后人们可以利用封印区的灵气复苏加紧修炼。听说连梁武王和皇上的两个皇子都驻扎在封印区周围,说明这里暂时还是没有问题,他们的命如此金贵都不担心,我们不过是草芥蝼蚁,还担心什么?”

    曹国旧咂咂嘴,脸色阴晴不定:“哟,郑小天郑老板昨晚喝了500年前的陈年老酿,这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了。”

    郑小天对年轻道长的讽刺打击像没听见一样:“现在,我们必须赶在封印崩解前修炼出足以自保的能力,不能眼睁睁的跟着陪葬。”

    匡天左好奇道:“小天,你原本是可以离开封古镇的,为什么留下来?是为了利用灵气修炼吗?”

    郑小天:“……,你是不是话多了?”

    匡天左也不生气,“嗯,我知道,是老里长把你改成屯籍了,这个老头,一肚子坏水呀。唉,老头儿是梁闻天的岳父大人?”

    “这你也知道?”曹国旧嘻嘻一笑拍拍匡天左的脑袋,匡天左受不了这泰山压顶的魔爪,缩回头躲开。

    年轻道士转问郑小天,“梁家的那个小家伙,看起来生龙活虎,可谁收了他当徒弟够喝一壶的!”

    “你想收他为徒?”

    曹国旧笑道:“我这么年轻,就不收徒弟了,原本想代某位水平一般的老家伙收个徒弟,看那小子的根骨,还是算了吧。”

    又指指匡天左:“你,一说话就吧哒吧哒得没完,也不是修行的料。就算了吧。”

    匡天左不高兴了:“曹国旧,不带这么伤害人的吧。你吃的饼可有我一半的功劳,再说我现在是饼店的掌柜,你要惹我不高兴,吃饼是要收钱的。”

    曹国旧嘿嘿笑笑:“那我收回。这么着说吧,你修行的话还是可以的,不过得有一个人带着你才行。”

    匡天左立马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曹国旧,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一直想修行呢,只是我爹没留下匡家修行的法子。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等小天修炼成了,我就跟着他练就行了。”

    曹国旧见匡天左误解了他最初说这事的意思,他知道没法给这个孩子作出解释,因为有些事,是不能做解释的。

    年轻道长要代师叔祖收徒的对象,除了梁家威、匡天左,就是阳河村的李玄了,但梁家威和匡天左都被他否定掉了,他决定抽时间去一下阳河村。

    虽然梁家威资质最好,但梁家威对师叔祖的破盒子没有一点兴趣,而匡天左,按说应当不会有纨绔子弟高傲的眼光,但匡天左自幼穷怕了,对黄白之物那叫一个梦寐以求,反观曹道长的这个破盒子,匡天左同样一点兴趣也没有。曹国旧肚子里一个劲怪锁龙洞里的师叔祖,早知道这烂玩意如此讨人嫌,就找孙木匠打一层新漆上去了。

    或者,套个新盒子也行啊。

    师叔祖这个老道士,真的是落伍了,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修炼个功夫,还讲究功法外观的帅气有逼格,全然不明白老物件的内涵。

    好法术也得有个好包装不是?

第117章 太阴城开店讨论

    今天饼店歇业,虽然郑小天表示不能无故歇业,但大家一致认为,需要歇业一天,研究如何处理这两大箱银子的事。

    郑小天先发言:“我觉得第一件事,是到太阴城开一家分店。”

    匡天左立即举手:“我赞成!”

    张璋儿乜了他一眼:“我反对。”

    郑小天看张璋儿跟匡天左对着干,觉得需要做进一步解释:“到太阴城开分店,是老板娘很早就有的心愿,现在老板娘离开了,我有了这个能力,就应该实现老板娘的遗愿。太阴城的分店,由天左去打理,封古镇的总店,如果张姑娘有空,就由张姑娘打理,如果张姑娘梁上有事了,我可以先顶着。另外,我们也可以雇个伙计,实在忙不过来了,还可以增加人手。”

    “饼的制作方法以及原料配伍,我会总结出一个标准,总店和分店都按这个标准,所制的饼就不会有口味上的差别。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不能砸了水家饼店的招牌。”

    张璋儿听这样安排,心里还有一阵兴奋,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梁上的铁匠铺,基本已没什么事了,张铁匠打的一把新剑,需用的工序很多,有些工序,只有他一个人处理,甚至女儿也勿需帮忙。

    张璋儿虽然心里高兴,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天,你安排了别人,你自己呢?”

    郑小天笑笑:“我得安心修炼,你想啊,张姑娘你已经很有本事了,天左还是个白板,如果我修炼出结果了,可以带一带天左。水家饼店要想把生意做大,没有后台可不行。虽说曹道长是我们的后台,可曹道长是山上的神仙,来无影去无踪,遇到大事,可以找曹道长帮忙,平常的小事,都得我们自己处理。所以修行是件大事。”

    曹国旧想了这话很是受用,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竟无意中发现自己肚子上隐约现出一个圆圆的形状,看来这些天在水家饼店伙食好,自己这就显肚子了。

    曹国旧忽然打断郑小天的话:“小天你说说,桃夭夭是喜欢胖子还是瘦子?”

    郑小天知道年轻道长又要发春了,看他一眼抚在肚皮上的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女子身材苗条受君子欢迎,那女子眼中的君子必然也需要身姿挺拔的不是?”

    曹国旧哎呀一声,恍然大悟道:“差点坏了大事,这几天吃得太多,人都有点胖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出去走走,本剑仙得恢复潇洒俊逸的本色了!”

    “不过,”曹国旧一副划重点的神情:“你得把桃夭夭这个客户维护好,每天送饼的时候,搜集搜集桃夭夭最近有什么新的爱好,要是遇到什么吟风咏月的诗人,给我盯紧点,别给这些酸腐文人可乘之机。”

    看着曹国旧一本正经,郑小天只当年轻道士喜欢自嗨而已。你把桃夭夭当成闺房的绣女,是不是脑袋被门夹着了?

    不过郑小天现在学刁了,满嘴江湖兄弟的应承:“曹道长请放心,只要我去翠香楼送饼,这事一定帮你盯着。”

    郑小天忘记看了,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美目嫩肤的娇小少女,脸上呈现出明显压抑着的不满。

    这一天等人散去的时候,张璋儿最后一个走,看看店里的价板已收回屋里了,烛光也被点亮了,张璋儿认真地说:

    “郑小天,我有话跟你说。”

    少年刚刚扣上最后一块启板,卡上门插走过来坐下:“张姑娘,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张璋儿一手托腮,神色平静:“有两件事,我觉得应当跟你说一下,一是去翠香楼送饼的事,我觉得应当找一个伙计去送就行了,你现在是老板,老往那地方去不合适。”

    少女在说到“那地方”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当确认对方理解后,又当成轻描淡写般的掠开。

    郑小天点点头:“我正想要找个伙计,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这事成。”

    少女接着说:“第二件事,是你练的那个功法,叫碎城诀的,最后接下来不要练了。”

    见少年一副“又来了”的表情,张璋儿继续说:“我爹昨天晚上跟我就这个功法说了很久,他只是想让我劝阻你。这个功法确实不太好,练这个功法,弊大于利,而且还说,即使可以炼到体魄强健,但此功法最好不要使用,以免出现反噬。”

    郑小天觉得这张涸张铁匠,不是一向看我不顺眼吗?现在知道我找到了一套可以速成的功法,一定心里不高兴。这也难怪,哪个成年人不是这样?这些成年人年纪增长了,就忘记了自己当年也曾经有过的年少轻狂,恨不得可以永远控制着后辈。

    但他还是好奇:“一套功法而已,学了就是用的,我之前跟狄斯人打斗,要是不用这个,早被狄斯刀客杀了。命都没了还讲什么反噬。”

    张璋儿听得出对面少年的不满:“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但我爹说当年就是因为术士团里有人炼这个功法,结果背叛了术士团,这个人杀了术士团不少人,还杀了朝廷当时派来巡视的官员,结果引起联动,后来朝廷不再信任术士团,以及后来对术士团的打压,都与此人有关。”

    张璋儿的这番话令郑小天有所触动,他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梦中一人被多人追杀,喊杀四起,血肉横飞……

    少年怔了怔,喃喃道:“张姑娘,你说的这些我会注意的。”

    当然他心里是另一个想法,此时与彼时已完全不同,明皇历里刻印的《世说新解》不是说吗:“君子相时而动”。即使这个功法真的那么邪门,但现在的术士团基本不存在了,那些名义上的术士团后人,早成了各个势力待罪的羔羊,当年的追杀不会发生的。

    张璋儿忽然问:“有两天没见到那个姓袁的女住客了,你把人家怎么样了?”

    少女难得的调侃语气,脸上浮现出动人的娇憨味道。

    这种无意的问询倒刺激了郑小天一把,郑小天一惊,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少年这一迟疑,引来了少女的进一步质询:

    “难不成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第118章 从墙上跳下一批人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虽然郑小天想说,但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张璋儿不过随口问问,她巴不得袁月无缘无故蒸发掉,对于少年的慌乱,她只是付之一笑。

    从饼店角门出去有一段碎石路,然后绕到一亩巷,从这里向南走到福寿街,一直向西就到了梁上。

    少年一直把少女送到一亩巷,在少女的坚持下少年看着少女转过福寿街被街面的建筑物遮挡着视线看不到了,才转身回门。

    张璋儿的话不无道理,但对于郑小天来说,他需要借助灵气复苏尽快提高修为,就像一个穷人,在发现一个金矿后,第一反应是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赚足赚够,只有落袋为安才是自己的。

    他们无法像富人一样从容不迫的做出长远规划,选择立即开发或者封闭矿藏延后开采。富人对于投资机会,可以选择介入、追加投资或是放弃,而穷人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抓住机会往死里赚。

    张姑娘无法理解郑小天的抉择,因为他们的关系就像富人和穷人,完全是不同的思维方式。

    继续开始《碎城诀》的修炼。

    碎城诀修到第二阶和第三阶的交接点,远没有之前那么顺畅,如果之前郑小天还觉得自己说不定就是那种修炼天才的话,那么现在他虽然还没有改变信心,但却有点头大了。

    完全没有那种一点就透的感觉。

    就那么卡住了。

    到这一阶,身体的重要穴道似乎都打通了,但这仅仅是“似乎”而已。

    按图索骥,动作完全一样啊,为什么却没有一点感觉呢?

    当郑小天将一个动作模拟一千遍,却发现自己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遇到了瓶颈。

    早知道死皮赖脸留着曹国旧,他一定会知道自己究竟卡在哪里。

    这个家伙的一句话,就可以醍醐灌顶,别人以为他不着调,郑小天可不这么觉得。

    可这个家伙想走就走,也不告诉他行踪,想回来就回来,更不会提前传个信给你,那种完全无视你的感觉,但一见就心里特踏实的那种。

    可如果等到曹国旧回来再练,那黄花菜都凉了,别人不明白,他却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是争分夺秒。

    虽然郑小天一直跟人说自己修炼是为了保护水家饼店在封古镇的利益,甚至将来向太阴城扩店都必须考虑遇到像狄斯刀客这种欺店行为时有一个武力后盾,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目标:夺回金线竹。

    郑小天一直认为,金线竹对于饼店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直接的导火索,如果不是金线竹被那个叫袁基罡的家伙“骗买”,后来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金线竹如此重要,以至于成为众人争夺的焦点,如果不被袁基罡“骗”走,既然钦天监后来追查此物,那直接上交就行了。即使老板娘真的“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水家的烧火棍就是七星旗杆,外号“金线竹”,那钦天监的人能没有火眼金睛的高人?

    再说,只要老板娘光明正大的把金线竹交给钦天监,以后有人想抢夺此物,直接找钦天监去,老板娘也不会被人结怨,因为上交朝廷监院,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任何毛病。

    现在他甚至认为,袁基罡买走“金线竹”,就是成心的。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买”走它,跟明抢没什么区别啊。

    话说,这东西真要卖,说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因为那是无价之宝啊!

    他牵扯的可是全封古镇术士团后人的性命,甚至帝国的国运。

    岂是区区十两银子能买走的?

    可事情既然发生了,郑小天要想夺回金线竹,只有一条路,打败袁基罡!

    这才是郑小天的目标,不过他不能说出去啊。

    如果他说他的目标是打败袁基罡,那一定会成为笑话的。

    那可是一代剑魔,杀人就像切大葱,你一个武修没入门的原饼店小伙计,说出去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可郑小天就是这么想,因为这是为老板娘、掌柜的讨回公道的第一步。解决了这个问题,后面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时候,自己就可以问心无愧的继承水家饼店了。

    传说某江湖寨主被仇家一箭射死,寨中的好汉立出规矩,谁帮寨主报了仇,就可以成为新寨主,寨主的这个继承权的合法性,就是这么来的。

    郑小天虽然没有这么市侩,但倘若你告诉别人自己这么做是因为感念老板娘的恩情,别人不会觉得你是假惺惺吗?

    毕竟谁都知道老板娘一向对你这个小伙计带点虐待性的使唤啊。

    可谁又知道郑小天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

    这么胡思乱想,注意力越发难以集中,修炼的每一个动作就更加像是做体操,完全没过脑子,也无法提炼出先天灵力,后天的灵气源源不断的在头顶盘桓,却总是无法与先天灵力融会贯通。

    这时听到扑通一声响。

    完全是分散注意力的那种。

    郑小天查阅过《水氏术录》关于修炼环境的要求,如果灵力进入攻关阶段,一但受外界干扰,灵气传输将中断,如果此时灵气走偏,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

    郑小天想集中注意力,可接着又是扑通一声。

    这次听清楚了,是有人从墙上跳下来的声音。

    接着扑通声一个接着一个,像下饺子一样。

    不好,有人趁夜偷袭!

    郑小天几乎不假思索,一手握着砍刀,从窗缝向外看去,只见一个个黑影从屋顶、院墙纷纷跳到院内。

    从这些人影的衣装轮廓来看,这是一群外族人,说不定就是狄斯人!

    跳下院的人影有十几二十人之多,他们手中拿着家伙,呈环形向房间围过来。

    郑小天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如果冲进人群,使用手中的砍刀,可以在半烛香之内杀掉这群人,因为从黑影的移动速度和落地的响声判断,这些人修为相对粗浅,在目前的郑小天眼里,属于送死的一类。

第119章 提刀灭狄夜行深

    中夏帝国的都城,一向是宵禁的。

    后世诗人能写出“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这样的诗句,以为每个朝代都可以有美酒歌舞的夜生活,那完全是自作多情。想那“夜深灯火上樊楼”的不夜城,又有多少敌国谍子从容化歌楼醉客,实际上做着偷窃情报的勾当?

    那个夜夜勾栏瓦舍,即使“冬月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的大梁朝,因为松驰的禁军护卫,繁华落尽,铁骑踏京,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啊!

    所以中夏帝国大多数朝代宵禁,一定有他的道理。

    上行下效。地方治安,为了减少罪案的发生,夜深人静,除了打更的更夫,巡逻的士卒,凡是夜间行走于街巷的人,直接可以当成犯罪嫌疑人对待。

    这样做一个好处,是宁可错抓一千,但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宵禁的日子,各家各户连灯都不能点,这完全是为了安全。至于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当灯”当成贬义词运用的人,则是根本不了解古时候这不过是因为治安的需要。

    封古镇是个小镇,虽说管理没那么严,但有值夜有守更,平时也是比较安全的,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身穿夜行衣的人跳到私家院落来,可见往日里帝国的宵禁已形同虚设了。

    郑小天静静的嘘了一口气,他在等待最佳时机。

    有黑衣人已摸上门来。

    屏息,聚气,将所有的能量凝于指端。屋着砍刀的右手,凝聚了千斤的力量,只等下一刻瞬间爆发。

    然而郑小天还是提前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狄人,忽然擦燃火把,准备烧店。

    火把照亮了狄人的脸,他很熟悉,从那脸形、胡须、发式……

    砍刀已出,一道蓝光,火把立马落地,紧接着又一刀,刚刚的狄斯人早已人头落地。

    兵器的断裂声,肉体的劈裂声,鲜血卟地溅出的声音,被砍中身体的嚎叫声,郑小天觉得奇怪,这砍刀怎么像是有人驾驭一般,自己根本没用什么力气,砍刀却准确切中敌手脖颈,断头如滚瓜,血溅如喷泉……这是什么操作?

    不一会,院里躺满了尸体,那些没死的,拼命反身爬院墙,想逃?没门,郑小天补刀……

    没多大功夫,这里横七竖八躺下了十几具尸体,还有几个断了胳膊还没死的,恐惧的盯着这个杀神,他们不明白,大人不是说好的这仅仅是个饼店的小伙计吗?怎么这看起来像个三品九阶的杀人魔王?……不带这么坑人的好吗。

    少年早已用刀逼住此人,“说,为什么跑来杀我?”

    我来杀你?明明是你杀了我们的吧!

    狄人浑身颤抖,这是快速失血造成的体温骤降引起的反应。

    “不说?”少年毫不犹豫,扬起手,狄人的半边脸被削掉,血肉模糊,极其残忍。

    想必痛苦已超出了他所能体会的极限,此人身体抽搐,已失去自主意识。

    好了,问不成了。

    下一个。

    被他盯住的狄人吓得提前哀求,“饶了我,我说我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到一根竹子,顺便杀了这家店的店主……”

    “杀了我吗?”

    “不……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

    ……

    “找竹子?找竹子为什么放火?”

    “好汉饶命,大爷饼命,大王饶命……听说这竹子烧不烂,所以烧了店竹子就会露出来了……”

    咔嚓,从脑袋的中段切开,像切开一个西瓜!

    只是瓤不一样,极其血腥难看。

    下一个……

    那剩下的三个被少年盯上的受伤的狄人,或哀嚎,或怒视,或惊恐,但都无一例外:砍刀落下,死状各异。

    “砍刀好使,就是把儿短了,要是有把剑就好了。”

    少年喃喃自语,意犹未尽。

    “刚才忘了问了,他们到底是不是狄人?万一是别人化妆成狄人呢?”

    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有所忽疏,这杀了半天,没问清来者何人,以后官衙查起来,怎么回答?

    还有,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后也好知道谁会来复仇啊。

    少年打开后角门,一股清风吹来,他脑子转了转,像醉酒的人刚要有个酒醒的间隙。

    然而身后的血腥味极其浓郁,少年沉郁其中,莫名兴奋。

    他冲出角门,他知道有个方向,刚刚跳出墙体的漏网者一定会朝那个地方逃窜。

    ……

    那是一片树林,一片被袁基罡的剑气劈开一大片的树林,在树林的后面,有一个废弃的窑场,那里百年前曾是瓷器街的富户们掌管的私窖之一。少年留意,就在前几天,那里一直有相当数量的陌生人活动。

    少年虽然对这片树林里的陌生人表示警惕,但这地方曾经是他被剑魔用剑气轻伤警告的地方。

    他不想惹这些人,甚至不想因为告官被这些人报复,毕竟,现在的中夏帝国,听魏老太太说连旧时的西京,都基本上是狄人的天下,狄人们或归化大中夏,或入夏营商,中夏帝国并没有特别的法令禁止他们,甚至在京城大洛邑,狄人最大的家族石索家族,官至六部要员,跟皇室联姻,随先皇驱逐狄虏功高德劭,此时的中夏帝国,反而狄人成了多数庶民不敢惹的角色。

    天地明鉴啊!

    少年更是不愿意没事找事。

    但现在不同,少年只有一个愿望,弄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只凭少年手中的砍刀。

    草枯林深,夜鸟四散。

    废窑场的几间破旧的石头屋子里,忽然亮出火把。

    果然刚刚袭店的人逃到了这个地方:从火把映出的人群的装束看,与刚刚的那拔人没有二致。

    这是狄人的老窝?

    好吧,今天我郑小天就让你们全部把尸体丢在这里吧!

    郑小天握紧砍刀,他在计算这里的人数,如果最短结束屠杀,自己需要花多长时间。

    二、三……十五人,不算少,也不多。

    如果使用碎城诀的第二式第三节:杖剑沥海,都需要几个反手式。

    毕竟自己手里的是砍刀,不是剑,而碎城诀的招式,都是剑招!

第120章 一念魔刀灭众生

    少年只是站在那里,紧握砍刀,这个在中夏帝国不能算做兵器的利刃。

    十五人构成的扇形攻势,正在逐步缩小。

    少年原本离那座石头房子有三百步,石头房子的火把完全照不到这里,但火把把黑衣人的身影拉长,十五个黑色的身影正一步步逼近。

    当影子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就是少年出刀的时候。

    一步,一步,影子越来越淡。

    石屋的火把明亮,影子却慢慢消失。

    少年的砍刀泛出蓝光,虽然不是很亮,但在极度黑暗中,却如荧火闪亮,隐约映照出一个冰冷的面孔,如此年轻英俊,却冷若冰霜,不,那明显是带着一丝狰狞。

    影子们迟疑一下,犹豫着是否后退。

    似乎后退也是一种死,只能前行。

    杀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犹豫。

    就是这不易察觉的犹豫,让严整的扇形包围圈凌乱起来。

    少年冷笑一声,弹起左腿,身体前倾,凌空跃起。

    几乎没来得及反应,砍刀旋转而下,一颗颗人头如落蒂的西瓜,砰砰啪啪掉落一地,在动脉被斩断的那一刻,如十五个方向不一的血泉,在夜空里喷涌而出。赤血喷射在黑空中,根本分不清什么颜色。

    但脸上能,微弱的光线下,少年的脸上像被泼上了油漆,血浆喷洒在他脸上身上,还有点温热。

    就是太腥……

    此时,从石屋里,火光闪耀了那么一下。又一排黑影围上来,这些黑影与之前的不同,他们根本没有犹豫,手持利剑,直取少年而来。

    少年的眼睛被血浆糊住,他拨拉一下脸皮,提刀而上。

    纵身,旋转,就像人形飞刀,闪出一个弧,那些冲上来的黑衣人,早已倒下过半。

    砍刀几乎是精准的从脖颈上划过,颈动脉的血随即喷涌而出,冒着热气。

    即使是死士,面对尽屠二十余人却毫发无损的少年屠刀,也会退缩。

    所以剩下的黑衣人迟疑退缩完全可以理解啊。

    眼见着倒地的黑衣人身首异处,那些无头的躯体因为神经的反射还在扭曲颤动,活着的几个迅速聚拢在一起,商量退路。

    “这刀客是什么来路,不像胖子说的是店铺伙计啊!”一个黑衣人悄悄说。

    “哪里是什么店铺伙计,分明是一个杀人恶魔!”另一个黑衣人回答。

    “看来,我们被骗了?”

    “肯定是被骗了……”

    “这分明是拿我们来试刀嘛!”

    “可我们退不回去了,退回去是死,不退也是死,——不如我们跑吧!”

    ……

    少年抹脸的功夫,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居然脚底抹油,溜了!

    那些黑衣人也不是普通的剑客,虽然跟少年砍刀客交手打不过,但溜号的功夫也不是造的,他们很快消失在东边的密林里。

    少年刚想追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壮汉,左手掂一把月牙斧,右手攥着一根烤猪腿,一嘴油,吃得津津有味。

    少年看到这壮汉膀大腰圆,大冬天的光着半边膀子,身上的肉一颤一颤地,知道遇到了个硬茬。

    但那又怎样?

    砍刀吃了这么多血,那一层原本稀薄的蓝色光晕变得炽烈鲜亮多了,这光线像给了他什么暗示,跃跃欲试,似乎让他停不下来。

    壮汉见状,用拿猪腿的右手摆了摆说:

    “小崽子,你先别动手,等爷爷吃完这口再说。”

    少年面色冷漠,眼冒青光,“你就要死了,不用吃了!”

    脚下使力,一个箭步冲上去,单刀直入,不绕弯子,直朝壮汉当头劈去。

    壮汉只得把吃剩下的猪腿往怀里一塞,左手换右手,一扬手向砍刀迎了上去。

    直接,不绕弯。

    铁器直接相撞,声音刺耳恐怖。

    壮汉收了斧:“咦,这小崽子功夫不错啊。”

    少年被月牙斧震得虎口出血,但那又怎样,越是如此,少年越有一股冲动,一定要一刀砍了这货。

    这一次,少年运用碎城诀的一记绝招——“横刀割莲”,只向壮汉脖颈削去,壮汉原以为这少年虎口受伤,不会这么快反击自己,因此根本没有提防,幸而壮汉虽然身体笨拙,但速度极快,他身体即时向后一仰,躲过了一刀。

    这次壮汉吃了上级次的亏,身体后仰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几个翻滚,躲开了少年的连环追击,好不容易退到石屋门口,壮汉哭嚎道,“顾先生,你快出来!快帮我顶一顶,我要死了!”

    “废物!”屋里传出一声呵斥。

    声音十分熟悉,但这声音还不仅仅是熟悉,而像是产生了一种无形的灵力,令郑小天的砍刀像砍在绵上一般,失去了那种削铁断钢的威力,甚至是出刀的速度,都明显慢了半拍。

    “这哪里是个砍柴的,这是个小恶魔啊。”壮汉带着哭腔说,“老顾,你的钱我不要了,这口饭我吃不下来。”

    “滚!”

    ……

    壮汉真的“滚”到一边,嘴里还叨叨着:“老顾,这个硬茬还是你亲自来才行,我真滚了啊!”

    少年冷笑,左腿用力,右腿随即弹起,腰间灵力灌注右臂,凝聚刀口,直直向壮汉斩杀过来。

    砍刀遇到硬物,啵的一声走偏了,少年右脚着地,刚要挥刀反削,一股倾天之力毫无征兆的碾压过来,整个力气就像被卸掉了一样,完全使不出劲来。

    “咦,这魔刀修炼的功力不足四成,为什么却有这么大的威力?”

    独眼老者明显的感觉到了砍刀过处自己内心的震颤。

    “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这小子感觉只不过资质不错而已,这特么几天不见,他居然有这个能量,不该呀?”

    老者内心打鼓,都说封古镇藏龙卧虎,眼前这小子根本无法用正常的修炼标准衡量,这种速度,即使是金瞳龙种也不可能达到,这活脱脱的一妖孽!

    老子只不过想派几个人到500年前术士团的执旗长老小院里探探虚实而已,你犯得着把我派的人都杀光吗?

    独眼老者两手空空站在石头屋子的门洞内。石头屋子木门破败,经过砍刀的锋芒扫掠,门扇摇摇欲坠,现在敞亮得很,特别是身后的光线,把老者托得非常高大。

    “是你派人刺杀我的?”郑小天两眼血红,狂燥的握着手中的砍刀。

    这眼神,充满杀机。

    老头冰冷的笑道:“我要杀你,那是举手之劳,有必要派这么多人去送死吗?”

    “你叫什么名字?”独眼老者强制自己平静下来。

    郑小天反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头微闭了一下眼睛,他的眼前极速回放了少年一柱香前发生的一切。

    老头有些诧异,面前的这小子为什么过眼画面如此不清晰,甚至仅从反馈过来的信息来看,郑小天基本是个普通人。难不成这臭小子是故意遮蔽了自己的灵力?

    不可能,能遮蔽自身灵力的,不可能是这种修为呀,虽然他看起来冲劲十足,但那不过是蛮力而已,能够运用裕如的使用灵力,那需要最起码三阶五境以上的修为,而眼前这个小伙,充其量摸到二阶的边缘?

    独眼老者如果知道郑小天仅仅是修了几天碎城诀的气止诀,一定会让那只好眼的眼珠子气迸出来。

    但独眼老者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已判断出这个少年要么天生异禀,要么被人在他的灵府做了手脚,若是后者,将灵府封以魔咒,有好有坏,好的是即使遇到三阶九境的顶天级的人物,可能也难以判断出他的灵力大小,而坏的呢,就是这小子早晚要死于修炼,毕竟一道魔咒挡住修行进境,对于急于突破的修士来说,就会是一场灾难。

第121章 魔剑二十四式现世?

    独眼老者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谁,传说中舍身护主的小伙计,怎么变成小魔王了?”

    郑小天此时一愣,这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独眼龙吗?

    他为什么在这里?

    连老城隍也不愿意说出那天晚上的鬼魅是被哪个高人一波剑气击退的,白松延老先生也讳莫如深,但那天听年轻道士曹国旧的意思,击退鬼魅的,除了少年偶遇的那个独眼老者,再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年轻道士道:“要是我没喝醉,这不过是我出剑之间的事。”

    少年翻个白眼,“你的剑在哪里?”

    年轻道士拍拍胸口,“剑在心里呀!”又摸摸少年的头,“给独眼龙一个机会,人家毕竟憋了很久了。”

    这臭道士,“说的好象自己胸怀天下,无所不知一样。可鬼魅袭镇的那一会儿,谁知道他是不是装醉?”

    ……

    “你的龙犬呢?”独眼老者故作惊讶的问。

    是啊,龙龙呢?

    郑小天从刚刚的沉思中回过神。在这个独眼老者出现之前,少年一直急火冲脑,除了挥刀溅血,还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脑子直的只有一路杀戮,才叫痛快。

    当这个老头提到龙龙,少年似乎一激凌,从满身满脑子的血腥中回到现实中来。

    我刚刚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目的是来偷袭我吗?

    少年脑子过花灯一样闪过一个个画面,那些人虽然拿着刀剑,但并不能说明就是为了杀他的。

    对于拿刀奔自己院子里的人,死了就死了。

    而这个戴着一只眼罩的老头,好像对那一拨死去的剑客,并没有对那个同样独眼的龙龙上心。

    诡异的是,老头这一问,少年有些诧异,因为龙龙几乎是同时从他背后窜了出来,非常讨好的冲少年摇摇尾巴,甚至踮起前脚,试图把狗嘴伸到砍刀上,这是想舔人血?

    少年拍拍龙龙的狗头:“龙龙,你从什么地方跑来的?”

    其实少年想问的是,你这狗东西这两天到哪去了?

    龙龙似乎知道少年的潜台词一般,放下前爪蹦那么一下就跑到独眼老者面前,更可恨的是这狗东西比对少年还亲热,伸出舌头吧嗒吧嗒舔老头的手背,尾巴摇得跟大尾巴狐一样。

    噢,狗东西认了新主人了?

    想想也是,起先龙龙是卢神医家的最宠,结果瞎了眼被卢神医嫌弃,就投奔饼店少年了,跟着饼店少年没多久,被七月夜伤了狗腿,这就没有安全感了?又投奔了独眼老头?就因为独眼老头送的那只眼罩吗?

    少年又好气又好笑,喝叫道:“龙龙!”

    结果龙龙听到声音,赶紧一溜小跑的伏在少年脚下,摇尾乞怜,那样子,是请求原谅吧。

    少年气消了一半,拍拍龙龙的狗头,“去吧,我最近忙,顾不上照顾你。”

    独眼老者咧嘴笑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几天前这个少年看到自己,还表现出一丝掩盖不住的畏惧,今天这眼神,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巅峰剑修放眼里嘛。

    少年从容的问,“这位大爷,那天晚上是你出手击退的鬼魅?”

    什么大爷,弄得我像隔壁弹棉花的老头似的,叫我剑仙好吗?

    老头嘀咕一声,并没有跟少年一般见识,反问道:“你以为呢?”

    “我看不像,你瘦成这样,一阵风就会被刮飞吧。关键是眼神也不太好吧!”少年是真不信,虽然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这个独眼老头时,有些害怕,但那是因为深更半夜,老头这长相差点让他以为撞上了僵尸,那种害怕纯属形象上的令人生畏,一个看似鬼魅的人击退鬼魅,这听起来就不靠谱!

    就算曹国旧说是他自己击退的鬼魅,少年也故且信他三分,毕竟老曹也自封为“天下第二剑仙”嘛。但老曹说如此英明神武的行为是这瞎眼老头干的,少年也不能完全不信,毕竟这话是从“天下第二剑修”嘴里说出来的呀。

    老头哼了一声,声音冰冷,搁平常,如此有穿透力的声音拌着杀气,少年早脚底抹油吓跑了,但现在不同,少年浑身是血,两眼放光,虽然血不是自己的血,那眼光却是藏了狂暴之气的,这一切无形中抵消了老头的冷血威严。

    “你修炼的是失传了的碎城诀?”独眼老人对少年的挑衅一点也不以为意,他的兴趣在另一方面。

    少年嘴角挑起一丝讥讽,“怎么?害怕了?”

    “害怕?”独眼老人狂笑道,“小小少年,好大的口气哦!”

    少年本来杀得痛快,结果刚刚被这个老头一挡,心中憋的气早按捺不住,二话不说,摧动气机,一砍刀迎面砍了过去。

    以少年的预设,这一刀掠过去,干掉老头另一只好眼,这下老头的眼罩就齐活了。

    但少年离老头太近,老头向后一撤,躲过了少年的一刀,身子却像飘了起来一般,以箭射的速度“飘”到石屋的屋顶,两腿交叉盘坐,完全不把少年放在眼里。

    少年一鼓作气,左脚着地,用力一弹,身体随之跃起,砍刀挟着一道蓝色的寒光,波浪般荡漾开去,石头房子随之如朽木烂柴,轰然倒塌!

    一片乱石瓦块,烟尘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少年停手,有些遗憾,这么个送了龙龙眼罩的家伙,据说还击退了鬼魅,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少年当然不信,于是扯了喉咙喊:“瞎子,别装死,快出来!”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独眼老头笑眯眯的道,“喊什么喊?”

    这笑容别提多难看了。

    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啦,我信了!”

    独眼老头反问:“你信了什么?”

    “废话,那晚击退鬼魅的事,是你干的。”

    老头不置可否,又拍拍少年的肩膀,“小哥,你使的这招数,是魔剑二十四式?”

    “什么魔剑二十四式?”少年想,这家伙来路不明,莫不是想诈我?

    老头半闭着那只好眼,“被我说中了吧。这魔剑二十四式,有一个吹破天的名字,叫《碎城诀》,现在江湖上没有人愿意提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对这个名字十分忌讳。”

    听起来不像是故弄玄虚,少年问:“为什么忌讳?”

    老头脸色怪异,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恐怖,“传说此二十四式是一通天剑仙所创,此二十四式对应人间二十四节,因剑式来自于仙上棋局,碎城诀一但面世,轻则扰动天下运势,江河变色,重则人间坠入修罗炼狱……”

    少年鄙夷道,“打住,接下来你是不是会说,修炼此功法的人,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老头神色平静,“嗯,你怎么知道?……你已不是那个小伙计了,现在是饼店老板了?”

    少年道,“我永远都是饼店的伙计。”

    老头吃惊的看少年一眼,端详了好久,“嗯,你叫郑小天吧。”

    少年心里一悚,仿佛被人追杀结果没掩饰好自己真实身份一样。

    “郑小天,以老夫之见,即使这二十四式能让人间坠入修罗地狱,那又如何?”

    “不过,你现在的招式,只进不退,估计人间没有坠入修罗地狱,你这个混小子倒先坠入修罗地狱了!”

    老头自语道:“按说此剑练到这个地步,人已经崩了,这小家伙居然还活蹦乱跳的,这什么来路?”

    ……

    独眼老者看着郑小天背影消失,吁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一个高岗。

    壮汉忽然跟过来,“顾大国师,那些死去的兄弟怎么办?”

    “喂狗!一帮蠢材,连个小伙计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来问我?”

    壮汉一听恼了,“顾云曰,你别过分,那个小魔头明明法力高强,你自己对付都吃力,还要怪我们?我那帮兄弟可是把命都赔上了的。”

    “明天晚上,在这个地方,有人会送银子来。”顾云曰说完大踏步离去。

    “可是,我那些狄人朋友家眷很多都认识我呀,那些人脾气可不好,现在人都没了,这事该怎么办?”

    顾云曰鄙夷道:“银子加倍!”

    又道:“钱能解决的事,还叫事吗?”

第122章 虚剑索命

    郑小天回到饼店,准备清理被他砍杀的尸首,但奇怪的是,那些尸体都不见了。

    很明显被人清理过了。

    谁有这么好心?

    少年不想深究,既然有人愿意做好事,那自己乐观其成。

    换了衣服,用浴盆兜头倒下来一盆清水,冰冷的井水冲刷下身上的血水,一时清爽了许多。

    折腾了这么久,不觉已到四更,鸡叫三遍了。

    ……

    郑小天虽然头痛脑胀,但当一屁股坐在院子里时,还是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些尸体不会自己长腿跑掉的。但要说这是匡天左好心帮自己清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家伙要是做了这件事,不要说一定会坐在饼店等小郑老板回来吧哒吧哒说上一大通,还要说自己不是为了表功,只是被这些腥臭尸体熏到了,要是不清理好明天还咋做生意呢!

    至于曹国旧,那更不可能,曹大剑仙虽然有神通,清理这些尸体不会像匡天左一样累成狗,也许就是他那一挥袖间的事,但他是懒得动这个手的,甚至连法术都懒得动。他会一溜小跑跑到店前的拴马桩上,就那么一靠,掏出绿葫芦酒壶,等着郑小天回来,“郑小天!你这饼店一股血尸味,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至于张姑娘,细皮嫩肉,想都不要想,当然,这个时候,她也不一定会说,“我告我爹去,你郑小天杀人了!”人是见过世面的。

    至于老古他们,几天都不见了,更不靠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帮郑小天送钱的鬼魅?

    这事要是放在干宝后来写的《搜神记》里,顶多算个传说,但在太阴城所辖三百里方圆,这阴阳交割之地,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莫非是那个威武大将军焦鲁在帮他?

    即使不是他指令,他修炼碎城诀所吸收的灵气,唤醒了沉睡五百年的鬼魅,那些鬼魅为了感激他,连大串前朝白水真人和金错刀都愿意送上来,帮忙清理一下刺杀郑老板的刺客尸首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么说,自己是不是已经与鬼魅沆瀣一气了?

    虽说老板娘掌柜的不是死于鬼魅之手,但晒布街那十几条人命可是鬼魅所为,郑小天脑子嗡嗡响,喃喃道:“我这,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抬起头,还真有一个东西在自己头上敲,是个剑鞘,乌漆麻黑的,但鞘体的错金纹路,讲究。

    一扭头,怔住了,一个姑娘,怒目圆睁,一副杀了你的怒容。

    姑娘果断拔剑,虚空一刺,直向少年的胸口。

    郑小天本能的一趔,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顺手摸着砍刀,凌厉刀体刚烈劲暴,扩散着肃杀之气。

    姑娘竟然身子被罡气所逼,一阵风一样的飘向院墙。

    尽管她还握着剑,但那剑随着她的身子一起鼓荡后退。

    就像一阵风,吹散了一缕影子。

    “袁姑娘!”郑小天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收了砍刀,“怎么是你,你这么快就加入鬼魅团了?”

    “加入你个大头鬼呀!”影子还未“撞”着墙,就弧线形飘到墙头,挣扎着站直身子,像一个展开的纸鸢,指着脚下院落里的郑小天,“郑小天,你个臭不要脸,我要杀了你!”

    “诶诶,袁姑娘,你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啊,你不能找我报仇吧!”

    “恩将仇报的赖皮狗,看剑!”影子袁月并不听解释,身子打着飘持剑刺来。

    郑小天躲闪,还得藏着自己的砍刀,怕误伤着袁姑娘。

    “这个,……跟我家龙龙有啥关系啊!”

    “你就是条狗,养不熟的狗!”袁姑娘那剑虽然看起来是虚亮的,但根本没有要吓一吓的意思,出剑的路数都是直指要害。

    郑小天这身子一忽闪,厉风扩散,影子又是身体后仰,向外飘去。

    经过这两番刺杀失败,影子站直身体,决定以理服人:

    “郑小天,你要是个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应当自杀谢罪!”

    郑小天一头星星,“袁姑娘,我知道那天你确实帮过我,……不,救过我,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呀,你看,你住这里,我可是吃住全兔,住多久都行,有人害你,我有责任,但……我真的只是失责呀。你一个大女侠,有人害你,你叫一声呀,我听到了没去救你,才算罪过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袁月怒道,“除了你,谁还会害我?”

    郑小天想不明白了,“你不是被害死在房间里吗?”

    “你才死了呢!”

    郑小天:“……”

    “你这飘来飘去,不是死了?”

    “乡巴佬,没听说过元神出窍?!”

    水氏术录里,的确讲过元神出窍法,但这一般都认为是术士的独门绝技,没想到悬波岛袁一山的闺女,也会这一招。这么说来,过往的迷团就有眉目了,敢情这袁一山,跟术士团也有什么瓜葛。不对,一定有瓜葛,甚至还有什么秘辛……

    难怪这个袁月姑娘,非要在我一个饼店住什么店,这分明就是要近水楼台啊,还有,那些黑衣人,会不会是悬波岛的人?要是真是悬波岛的人,这祸戳大了。

    先不管这个了,赶紧让袁姑娘元神附体才成。

    “袁姑娘,你等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郑小天脚底抹油般奔向地窖,哐地一声落到窖底,心说,也不知道这个术箓阵法咋样啊,要是没把袁姑娘的真体保护好,那这一辈子都要被这个悬波岛女侠追杀的。

    袁月想这乡巴佬脑子够使啊,既然他知道怎么做,自己也就离他三丈远看着。

    郑小天抽出袖中的黄符,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也不在那装模作样了,屏气凝神,手拈黄符,指触眉心,心念一动,黄符上的朱砂纹路登时放光,光芒大盛,郑小天被毫光映射,紧闭双眼,眼前像日魇时的赤光,血红一片,久久不散。

    少年心中默念,“鬼符佬,不是认主了吗?咋还拿血光坑我?”

    总算睁开眼,发现自己已来到了饼店,英姿飒爽的袁姑娘,圆脸斗笠扔在案几上,正在摆弄她的那把青剑。

    这动作,是动杀机的前兆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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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神策介绍:
封古镇百年习俗,日傍西山,飞鸟归林,行人闭户。
古战场遗迹,坑埋了四十万甲兵,怨念深重。
灭天魔头,重回人间,少年仗剑御风,试主沧海沉浮!天机神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机神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机神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