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复仇
“喝药。”孔最没好气的把药碗递上去,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往下灌的架势。
魏朱接了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谁给你气受了,这么大的火气?”
“没人。”
孔最臭着脸坐下,他们在寺庙里休息了一天,赵棠离也跟在这里呆了一天。
只不过他没进来,所以魏朱至今还没见过他。
“想什么哪。”魏朱吊着胳膊,用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在孔最面前挥了挥,“这么出神。”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孔最道,“我怕双喜那边撑不住。”
“这个不用着急。”魏朱回的十分佛系,“就算双喜撑不住,也会有人帮她撑住的。”
魏紫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去”这件事,尽可能的隐瞒下去。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魏朱道,“我想让我们两个还活着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能不能去跟这里的住持说一下。”
“为什么?”孔最问,“难道是有人想对你不利吗?”
魏朱失笑,“你别什么事都这么阴谋论,我之所以希望这件事没人知道是害怕他们因为你的身份过而联想到我身上去。”魏朱说着戳了戳孔最的心口,“你是害怕咱俩还不够纯洁吗?”
孔最听着脸上一红,这事儿他还真没细想过。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赵棠离的事说出来。
“你说赵棠离也在这里!”魏朱惊讶,“而且还是他帮着安置我们的!”
孔最就知道,一提到赵棠离魏朱整个人都不对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孔最心想:早知道不告诉你了!魏朱却想到了其他的,如果赵棠离在这里那是不是说白姨娘也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
“赵棠离人哪,我要见他!”魏朱这话一说出口就觉不妥,不行,严格来说,赵棠离跟白姨娘魏紫两人才近亲,若是把他给招进来他去给两人告密,更是不妥。
魏朱这欲言又止,心急如焚的样子,直接让孔最误解成要见心上人的“欲说还休”。
他闷声闷气道,“你在这等着吧,我去让他过来。”
“再等等。”魏朱皱眉道,“你觉得我这伤势什么时候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最起码也要两三个月吧。”
魏朱:本来想绑架赵棠离,不让对方泄密的,现在一听完全不可能好吗。
魏朱正想着,房门已经被赵棠离扣响。
“我能进来吗?”赵棠离紧张的端着手上的药泥,“该换药了。”
孔最恶狠狠的甩了魏朱一个白眼,这还没出去哪,人自己就找上门了。
莫名其妙的魏朱却突然拉着孔最的手落起泪来。
“孔郎,你说若是别人知道你跟我一块出来的事,可怎么办啊。”
魏朱眼泪说来就来,拉着孔最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孔最呆若木鸡,“你这又是闹哪一出?”还孔郎,他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赵棠离唇线紧抿,推门起来,“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跟寺里的方丈说好了,除了我们三人,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得到保证的孔最松了口气,魏朱却不依不挠,“行了,谁不知道你和我妹妹最为要好,都不用她问,你就颠颠的告诉她了。”
“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啊,不就是出来偷玩一下,竟然被摔成这样,手不能动,脚不能抖的,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
孔最看着泼妇魏朱,这撒泼打滚的功力很深厚啊。
“你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养伤。”
赵棠离看看窝在孔最肩头哭泣,亲密无间的两人,“我可以发誓,一定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真的?”魏朱吸吸鼻子,怀疑的看着赵棠离,“你真能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棠离态度坚决,“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这就好了。”魏朱揉揉眼睛,“药你放着吧,等会我自己换,至于你赵大公子……为了避免你府上之人怀疑,赵公子还是回去吧,我怕有些时候就算你不说,别人也能猜出来。”
赵棠离没有吭声,末了,他抬起头对着魏朱笑了一下,浅浅回了一声“好”。
魏朱给自己毛手毛脚的换药,活像个不知道该脱那只鞋的蜈蚣。
“这会不逞强了。”孔最一把抢过魏朱手上的药泥,笨手笨脚的给魏朱糊药。
“我本来就没逞强。”
魏朱躺平了,心安理得的享受对方并不怎么周到的服务。
孔最正给她缠纱布,就听魏朱看着头上的帐子,悠悠开口,“你说如果有天你遇到了自己的仇人,你会怎么待她?”
仇人?
孔最一愣,“我没什么仇人的。”
“笨蛋,我说如果!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如果!”
孔最征愣,“这个……”
“就当你的仇人是周遗,他不仅杀你父母,害你妻儿,还把你给绿了,你想想这种奇耻大辱,泼天仇恨,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想做的吗!”
孔最是呆滞的。
“周遗为什么要这么做?”孔最像只送到屠宰场的小肥猪,第一次见到鲜血淋漓的大场面。
“对,就是这个情绪,”魏朱引导道,“你是不是特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杀它全家,再顺带着绿了他?”
“如果真是那样,他应该早就被皇上知罪了吧。”孔最看着魏朱道,“我家好歹也是太子太傅,就算真有什么深仇大恨,皇上也不会如此对待孔家的。”
魏朱泄了气,这压根就是两回事好吧。
“如果有人做了危及我的事,我一定会狠狠还过去的,她断我一只胳膊,我就断她一双手,她伤我一条腿,我就折了她两只。”
魏朱神色淡淡,就像在跟孔最讨论要不要来一个五香烧饼。
“只是我觉得这种报复方式太单一了,总要有些曲折,有些惊喜才来的好。”
“本想在你这里找点灵感的,可是你这脑袋完全就是读书读傻了。”
魏朱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自己折了的腿上,“总要来点刻骨铭心才是……”
123恶毒之种
白姨娘伺候着赵大人喝了药,又换过了被褥,擦过了身。
正想退下时,却被赵大人拉住了手。
“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白姨娘张口就想去唤下人,却见赵大人摇了摇头,连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躺在床上,形同废人,已经磨去了他的所有棱角。
“我现在动也不能动,已经不能再护着你了。”赵大人眼窝深陷,活像一具没有了任何朝气的尸体。
“我拟了放书,你拿着离开赵府吧。”赵大人看着白姨娘笑,笑的白姨娘一阵心酸。
“赵郎,我不会走的,我即是你的人,就要一生一世跟着你的,赵郎你不要多想,好好调养身子,等你好了,我们一块去放纸鸢。”
白姨娘说着站起,“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也休要再提了,要不然,我怕只能一头撞死在这屋里。”
白姨娘哭了一会,“我去看着让下人给你做吃食,你好好休息。”
白姨娘抹着眼泪出去了,一出去脸上的泪痕就消失无踪,她看看赵棠离院子的方向,心里想着等会让厨房的人多给他炖碗补汤。
想到这,白姨娘已经在思忖是放鱼胶温补,还是川贝清润,至于屋里的赵大人,自然有下人照料。
赵大人看着头顶的床幔,上面纹绣的是百子千孙图,技法复杂,可是他天天看,日日看,早就把那百子千孙的姿态烂熟于心。
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了,窗外的冷风涌灌进来,吹散了屋里温暖的炭火气。
赵大人正想喊人过来关窗户,就见有个人影从窗户里跳进来。
这人吊着胳膊,头上缠着绷带,腿脚似是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赵大人不认识这人是谁,正想喊下人进来把人赶出去,就见对方大刺刺的坐在了他的床头。
“你信不信?你若是敢喊一声,我就把你浑身脱得精光丢在这地上,让你府上的婢女仆人,看看昔日风光的赵达人究竟是怎样的落魄可怜。”
“你敢!”
赵大人气的想要坐起来,奈何他身上的骨头几乎碎尽,别说是坐,就是动一动都十分艰难。
“别气别气。”魏朱十分感同身受,“胳膊不能动的滋味不好受吧,腿不能挪的滋味很难过吧!”它示意对方看看她身上,“你看看我也是这样,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体谅一点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要问你的亲亲白姨娘了。”魏朱叹了口气,“谁让我看见他与旁的男人私会,我有今日是我罪有应得,不知你变成这副样子,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私会?
白姨娘?
“不可能,白姨娘不是那样的人!”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然看着老当益壮,可是毕竟年纪也大了,一年到头能陪白姨娘几天?我可是看到了白衣娘那个姘头,身材魁梧,声若洪钟,那一身的男子气概呦,让我都羡慕得紧。”
魏朱啧啧称奇,赵大人却是不信,“你不用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再多说我就喊人来捉你了!”
“可你还不是没喊。”魏朱看着赵大人笑,“你是不是也隐隐感觉到,有时候你觉得他在看你其实确实透过你看向其他人,你与他朝夕相处我不信你会一丁点的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赵大人沉默了一会,身为官员,官场上的察言观色怎么可能看不出白姨娘的不对劲,可是若说她偷人,他绝不相信。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潜入我的府里对我说这些,但是我相信白姨娘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她不是。”魏朱道,“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吗?”
“回去的马车上只有你和白姨娘两人,你府上养的马是马夫,好好驯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发狂?”
“那是你们的必经之路,除了你,谁又能想到你们会从那里经过?”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如果处处都是巧合,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伤是人蓄意为之。”
魏朱轻笑,“你想想,若是你伤了、残了、不能动了,又或者死了,白姨娘是不是就可以跟他喜欢的人去双宿双飞?”
“你胡说!”赵大人双拳紧握,目呲欲裂,“你说的这些全都没有凭证,你出去,出去!”
“我还需要什么凭证?”魏朱笑道,“听闻当初你府上的夫人是要把白姨娘许配给其他官员当正室的,可是因为你喝醉了酒,闯进了她的房间,所以,让他不得不成为你的姨娘,你觉得她对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恨吗?”
魏朱施施然的站起,该说的能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要看赵大人怎么去自己想了。
白姨娘端着肉糜进来时,房里已经没有了人,她觉得屋里温度有些低,还特意把炭火挑的更旺些。
赵大人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只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白姨娘的一举一动。
白姨娘身段良好,前凸后翘,一把蜂腰不知让他忘情了多少次,所以他宠她,给她地位,给她权利。
可是她却人心不足,竟然连和外面的野男人,小致自己于死地。
没错,虽然他嘴上不相信,可是心里已经隐隐笃定,他有今天,全都是因为白姨娘。
可怜他危难之际,还用自己护住了她。
赵大人闭了闭眼,他实在太失望了。
孔最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哼着歌的魏朱从狗洞里拉出来。
“怎么样?进去的时候没遇见侍卫,没有被人发现吧!”孔最一个劲的碎碎念,“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人发现……”
“我就说我是赵棠离邀请而来的客人。”魏朱偷咪咪的笑,“我就不信,到时候赵棠离还能不认。”
孔最无奈摇头,有时候魏朱这脑回路,他真的是跟不上。
“不是说进去找人,找到了吗?”
“没有直接见到。”
魏朱道,“所以我只好去找了别人,顺便在他那里种下一颗种子。”
孔最:“现在可是冬天。”
“没关系,我种的那个种子,春夏秋冬都能种,而且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在你心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摧枯拉朽是他,毁人不倦也是他。”
魏朱勾起嘴角,只要你一双腿便宜你了,白姨娘,我要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124无限商机
“咱们接下来去哪?是回魏府,还是回寺庙?”
“去青云居。”魏朱回道,“季归年跟老陈应该回来了。”
“你当初让他们去了什么地方,竟然连过年都没回来。”
“当然是好地方。”魏朱道,“他们都是我的先锋军,放心吧,我还能把他们偷偷拐卖了不成。”
魏朱心道,“就陵阳这小地方,难不成还能困住她一辈子。”
魏朱说着想起别的事来,“你说我若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死了,怎么样?”
“什么意思!”孔最惊骇,“你又为了什么想不开!”
“瞧你说的话。”魏朱翻个白眼,“我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假死”摆脱魏家长女这个头衔,与其让这个身份把我弄得碍手碍脚的,还不如直接甩了这个名头来的洒脱。”
假死摆脱自己的身份。
孔最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这种惊世骇俗的事。
他沉思了一会,“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孔最犹豫道,“女子孤身在外,本来就十分艰难,就算你借着男儿的名头,没有后台也不好办。”
“别看你只是魏府庶女,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这已经是天大的官职,而且,没有父母依傍,你若以后想要成亲嫁人又要如何?”
魏朱知道孔最说的在理,这可不是现在讲究一个凭本事说话。
没有权利傍身,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蹦哒不起来。
“但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啊。”总觉得过了这一次,就再没有机会了。
魏朱郁闷的心情,直到见到满载而归的季归年,才好上一点。
“回来几天了?”魏朱问,“我这几天出了点事,所以没有过来,家里都安顿好了?”
“都已经办妥了。”季归年很是兴奋将这一路所见所闻一股脑的给魏朱说了一通。
“这是在京城买下的铺子,田庄,还有剩下的银两。”季归年把个盒子递上,“这是账目明细还请您过目。”
魏朱随手翻看了几下,“都是你和老陈商量着定下来的?”
“是的。”季归年毫不避讳,提起老陈时在没有了之前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视。
“全都按照您说的,每一个铺面,田庄都是他同意之后才决定买下的。”说起这个季归年脸上闪过一丝赧然,“本来这里面还有一个赌场的,那赌场是旺铺面,不说日进斗金那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但是老陈却觉得不妥当,我们两人暗地里考察了几天才发现那赌场虽然明面上是楚通天的名字,可是背后却千丝万缕牵连着很多其他人。”
“还有几个田庄,山林也都是如此,我去之前还觉得您让老陈跟着不合适,现在才发现有他跟着,才避免我做出很多错误决定。”
废话,老陈是混的就是三教九流,黑白两道的老油条,看事肯定比季归年老道。
季归年有脑子,可是输就输在太年轻,不过经此一次应该会好上很多。
“老陈哪?”
魏朱问,“怎么不见他过来?”
“老陈刚回来,就去翠娘门上请罪去了,这几天怕是都见不到他了。”
“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们都没回来过年,你们放心我这边不会亏待你们的。”
魏朱从剩下的钱里抽了几百两出来,“一点心意,你们拿回去买些东西给家里吧。”
“可使不得。”季归年道,“你免了我和祖父的罪籍,这种大恩大德,我们就是几辈子都报答不了,钱财之事您就先放下吧。”
季归年把银钱归还回来一半,“至于剩下的这些,我会转交给老陈的。”
季归年说着提起旁的事来,“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说。”
“我想能不能去其中一个铺面上,给掌柜打下下手。”季归年思忖道,“我想学着经商。”
“你诗书传家,难道最先想的不是考虑功名?”魏朱道,“马上就是炊事,我原本还希望你去试着考一考的。”
“春试!”季归年惊骇,“我这样的罪臣,怎么可能还能去科举?”
“为什么不行?”魏朱道,“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可以去试啊?”
魏朱宽心道,“你先去考,如果实在考不中的话,我还有别的后路给你选择,你放心,我说过让你东山再起,这话绝对不是随口说说。”
“接下来这些事你就先放在一边吧,先好好温书,我感觉这事你应该能行。”
季归年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科举这事本来对他来说要遥遥无期,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去参加的机会。
“东家,谢你。”季归年站起,对着魏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恩大德,季某终身不忘。”
“你不用这么认真,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某一天需要收获的,你不用对我这么感激,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行,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魏朱收拢着桌上的地契铺面,然后在看到某张小铺面时停下了动作。
“这是……?”
季归年看着那张地契回到,“是一间印刷作坊。”
“这也是楚通天名下的?”
“这个不是。”季归年回忆了下,“这间铺面是我和老陈入京时遇到的,铺面还是很大的,原本的掌柜祖上三代都是做印刷生意的,只是他们的后代不争气,痴迷赌钱,这才把这么大一个铺面给输的卖掉,我当时觉得这个铺面不错,所以就买下来了。”
季归年翻开明细,指给魏朱看,“那人急着脱手,拢共也就花了八十两银子。”
印刷作坊。
印刷厂。
月刊。
书籍。
漫画。
小说……
魏朱嘴角的笑那是止也止不住,“买的好,真是买的好。”
魏朱拍手大笑,“季归年你祖父是知贡举出身,想来这文学造诣应该十分高明吧。”
季归年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聊到了自己祖父身上,“自然,祖父文采即使是先皇也是称赞有加。”
“那我能和你祖父好好聊聊吗?”
青云居的包厢从中午一直闭门到傍晚,等到陈秋水开始挑着灯笼上灯,那扇关着的门,就再也没有打开。
125岌岌可危
孔最瞅瞅身边的季归年,季归年举着茶杯看着孔最,两人面面相觑。
“你说他们两个在里面聊什么呢?”
季归年摇头,这个他还真的不知。
孔最就邪了门了,就魏朱那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能跟昔日大儒商讨什么。
想到魏朱平时教自己的那一套,再联想到她语重心长去教季归年祖父的画面上,他就觉得身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归年倒没有孔最的那些担忧,在他看来,魏朱是极有分寸的人。
而且他了解自己的祖父,绝对不是为了恩情,能让自己卑躬屈膝勉强自己在里面呆上那么久的人。
他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出来,恐怕是真的和魏朱聊的十分投机。
只是这具体聊的什么,他也猜不透。
季归年想着看了看身边的孔最,“你变化了很多。”
“你是说以前吧。”从孔最知道季归年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两人以前见过。
孔府身为太傅,文臣来往太过稀松平常,他一直不提这事,也是害怕季归年记得以前的他那个孔府人人厌恶的私生子。
他不怕旁人记得,只怕魏朱知道。
知道现在的他,曾经多么窝囊。
“你变化挺大的,刚见面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
孔最勉强笑笑,“那时候我还小,对你印象还没有太过深刻,所以……”能装做不认识他的样子吗。
面对孔最的不愿接话,季归年没有太过深究,“我指的不是你以前和现在,而是你刚来陵阳时,和现在的你几乎判若两人。”
是说自己又胖了吗?
孔最暗暗的摸了摸自己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几天天天伺候魏朱,都没怎么吃上正经饭,摸着都消瘦了一点。
“我指的是你的精神面貌。”季归年道,“比起我刚开始见到你时的专横偏执,现在的你看上去心胸豁达了很多,人也乐观向上了不少。”
孔最心想可不是吗,天天跟着魏朱那个风风火火的家伙鬼混,就是再敏感纤细的神经,也变得能跑马车了。
“你也是。”孔最打着哈哈,“现在的你……怎么说哪,变得跟周遗那人越来越像了,只是你看上去没有他那么讨厌。”
孔最觉得自己直接说一个人讨厌这样不好,“我说的不是你讨厌,是你像周遗……”
“你说的是十一皇子吧。”季归年道,“我在京城听说他跟你一起来了陵阳,虽然一直没有见过,但是却听到一些达官显贵对他赞不绝口,真要说变化,他大概是我们三人里变化最大的那一个了。”
“谁说不是哪。”从冷宫无人问津的小皇子到今时今日,周遗无疑才是逆风翻盘的那一个。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那扇闭合了良久的房门终于打开。
魏朱揉着肚子出来,一露面留给自己点了个清汤锅(养病期间禁止吃辣)。
孔最迎向她,季归年去迎季老。
季老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却透着贼亮的光。
“祖父你没事吧?”季归年小心的问道,“底下刚做了锅子,你要不要先吃上一点。”
季老却把自己孙子的话当成耳旁风,直接略过他奔向自己的书房。
季归年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回头去问魏朱。
魏朱却拜拜手,只说边吃边说。
等着她呼啦啦的吃下去两大盘五花肉,她这才喝口茶喘喘气。
“没啥,季老一切良好,我就是跟他说了几个我最近坐的梦,大概是激发他的文学灵感,回去创作去了。”
“梦?”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事儿孔最清楚啊,他半夜起来查看魏朱的房间哪一次不是对方雷打不动睡得跟猪一样,就她还做梦?
作死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孔最对魏朱了解深刻啊,她也是个脸厚心黑的,直接把西游记,还有自己以前看的,猜的,蒙的,胡诌的几个仙侠剧本给拉出来,跟季老深入交流了一下宗教,信仰,梦想,与侠骨柔肠。
最后再对被自己说的五迷三道的季老,委婉的提出能不能拜托他写出来,把这些东西流传后世。
魏朱汆烫着刚出锅的牛肉丸子,轻轻咬上一口,美的她只抽冷气,在庙里这么多天,她也是素的很了。
季归年犹豫道,“方便说说你的梦具体是什么吗?”他的祖父可是连皇帝传记都不愿意写的人!
“这个吗……”魏朱卖个关子,“等着那书印好,你们自己去看不是更好。”
不仅写,还要印!
说起这个,魏朱放下了筷子,“过年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位还不错的姑娘,这人吧,人美命不好,但是这心不坏,你抽空去接一接她,买个宅子先把她安顿下来。若是有人问你背后的人是谁,你就……”
魏朱巡视一圈,然后看向了孔最,“你就说是太傅孔府看上的!”
季归年越听越不对味,“我能问问,这姑娘是谁吗?”
孔最哀怨的望着魏朱,“别告诉我你说的是雪灵姑娘。”
“不然哪?”魏朱眨眨眼,“除了他,谁还算得上人美心不错?”
孔最无语:他那极极可危的名声啊,又要一落千丈了。
“我在陵阳的事若是被京城孔家知道了,恐怕他们会活活扒了我这身皮。”
“没关系。”魏朱一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谁敢动我的人一下,我让他祖宗三代鸡犬不宁!”
魏朱说的霸气,说完了却突然想到,孔家祖宗三代里还有一个亲亲孔最。
“当然了,我的人除外。”
孔最听得耳根一热,“谁是你的人!”
魏朱笑的肆意,“谁说不是的那个人,就是!”
魏朱勾着孔最的下巴笑,“你说“是”也“不是”?”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孔最羞恼的站起,“赶紧吃!吃完了跟我回去!”
季归年本来看着这场景笑,他笑着笑着却正色起来,“说起孔府,我离京前却是听到一些风声。”
季归年道,“传闻,太傅跟太子之间闹掰了。”
“这不可能!”
孔最反驳,“太子对我我父亲一直敬爱有加,怎么可能会跟我父亲……”
“你先别急。”季归年回到,“事情的起因并不在孔府,而是太子久久不立太子妃,朝堂上风言风语已经形成骇浪。
本来还有皇后为太子遮挡,谁知道皇上这次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把挑选太子妃这事丢给了太傅,并放出话来,如果太子不立妃,就剥夺太傅帝师之名。”
一个不想立妃,一个必须立妃,太傅和太子之间的师徒关系岌岌可危……
126太子要立妃
“还在想刚才那事?”打从青云居回来,孔最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
“他教导太子多年,两人应该不会……”
“既然知道不会,为什么还这么担心?”
“你不知道。”孔最说到,“太子这人我见过几次,为人处世雷厉风行颇有皇后之风,但是……”孔最不知道该怎么说,“父亲称赞他有治世之风,但是或许太过专注于政事,她对儿女之情上却是从不在意。”
孔最道,“他比我年长许多,但是却一直没有立妃,朝堂不知有多少人看准了他的妃位,但是无一能成。或许这次皇上也是急了,才会这样。”
魏朱想了一会,“太子不娶媳妇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皇帝急这事也该是礼部去办,突然落到你孔家头上,很有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孔最茫然:是这样吗?
“我要不要回去,提醒父亲这事?”
“算了吧你,你父亲猴精一样的人物,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怎么又能想不出来。”魏朱宽慰道,“你要是真不放心不如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孔最心里当然是愿意的,只是……
“你现在还伤着的,还是别再来回折腾了。反正,他当初让我回来也是不打算让我回去的,我又何苦凑上去。”
魏朱看着孔最没出声,或许在孔最来陵阳之前,孔太傅就已经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所以他将孔最提前送走。
给太子找媳妇这事看上去轻松,可是家世,门第,对太子有没有帮助,都复杂的很。
“肚子饿了。”魏朱拍着肚子,“你去厨房给我煮碗素面吧。”
“你不是刚吃了锅子,怎么还吃?”孔最道,“现在都夜了,别说是厨子,就是小沙弥都没有一个,我去哪给你煮面?”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魏朱耍赖,“我不管,我就是要吃面!”
孔最真是怕了,“好好好,你可别吵了,我去厨房看看。”
看着孔最硬着头皮离开的样子,魏朱勾唇一笑,堂堂少爷怎么可能会做面,她就是故意难为他,然后看他还有没有时间去纠结。
可是小半个时辰后,孔最还真就捧着一碗面,走了进来。
“呐,快吃吧!”
魏朱那个惊讶啊,伸着脖子往那碗里瞧,菠菜碧绿,豆腐四方,些许的葱丝姜丝点缀在上,竟然还看上去蛮有食欲的样子。
“这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还能是鬼做的。”孔最催促道,“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魏朱半信半疑的捏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条,送到嘴里,轻轻尝了几口,别说叫味儿,虽然没好到珍馐佳肴那个地步,但是入口爽滑,吃上去很是可口。
孔最嘴上不在意,眼珠子却紧紧盯着魏朱吃面的反应。
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做出这么一碗像面的东西,却不知道合不合魏朱的胃口。
魏朱彭家碗把面连汤带菜的喝了个底朝天,吃干净了才满足地放下碗筷。
“怎么样?”孔最试探问。
魏朱咂摸几下嘴,刚想开口,却挑眼看了看孔最,“这玩意儿真是你做的,对吧?”
“自然。”孔最道,“可是不好吃?”
“不,非常好吃。”魏朱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觉得你已经可以完全凭厨艺出道,真要是哪天混不下去就来我店里做面吧!”
“谁会去你那里,君子远离庖厨知不知道!”
魏朱失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君子,还是不是?”
嘴上说着远庖厨,人却刚从厨房里里出来。
“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你个没心肝的!”孔最甩手要走,魏朱连忙拦下,他伸手碰到了孔最的手指,疼的,对方丝丝抽气后缩。
“我看看。”魏朱伸手去拿孔最的手,对方却猛地背到身后,“你既然吃饱了就赶紧睡吧。”
“别给我叉开话题啊。”魏朱道,“赶紧把手给我伸出来,要不然后果自负。”
孔最不情不愿的把手伸过去,“就是切菜的时候被划了一个小口子,我已经处理过了。”
孔最的手上确实包着一小块纱布,点点血迹,从纱布上渗出来。
“都流血了,还一点小伤口?”
“真的不重。”孔最解释到,“就是看着吓人,这会都不疼了。”
“都切到手了,怎么还不生不吭的做面?”
“你不是想吃吗……”
魏朱卡词,可不是,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出在她身上。
“孔最若是有一天孔府垮了,你要怎么办?”
“孔府……垮了?”这件事别说孔最没想过,就是全天下的人估计也没想过。
孔府三朝帝师百年底蕴怎么可能会垮?
就是皇帝下台,估计孔府也会没事。
“应该不能的吧。”孔最如实道,“孔府或许会盛宠不在,但是绝对不会垮台的。”
“我是认真的。”魏朱正色道,“如果有天孔府真的不行了你就来投奔我吧!”
魏朱看着孔最,“到那时,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可以接替孔府的存在。”
如果有天你的靠山没了,那就让我成为你新的靠山。
明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孔最却觉得心里莫名一暖。
“还投靠你哪,我怕那时候你又断胳膊断腿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孔最躲过空碗落荒而逃,直到离开很远,还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如果有天孔府真的不行了,你就来投奔我吧!”
真的可以吗?
孔最耳根滚烫,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却忍不住狠拍了一下,“满脑子的想什么呢?孔府怎么可能会落败?”
他回头看了眼魏朱的房门。
“这个魏朱,真是有毒。竟然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
只是彼时的孔最没想到,有一天,魏朱说的会真的实现。
京城孔府。
孔太傅正跟孔老太傅商量对策,就见穿着黑袍带着斗笠的女人从门外一路而来。
下人见状匆匆上前阻拦,却又看着对方露出来的腰牌,安静退下。
孔太傅正想行礼,却被那女人抬手扶起。
“孔爱卿不必多礼。”
“君臣有别,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127复仇之绳子
皇后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着实算不上漂亮精致的脸来,她的鬓角已见银丝,眼角深深刻着她的忧虑。
“皇后娘娘不坐镇后宫,来到府上所为何事?”
“本宫前几日病了一场,皇上为让本宫安心养病,断了本宫身边的消息,所以本宫今日才知道为太子选妃这事落到了太傅头上。”
皇后一时感慨,“真是难为你了,太傅。”
孔太傅而立之年,面俊心直,为言,当即回道不敢当。
“担圣上之忧,忠君爱国本就是如此,何来难为一说?”孔太傅说完场面话,这才说到正事。
“微臣不才,雪妃已死,看似简单,实则牵连不小,不知皇后娘娘心中可有属意的人家?”
“本宫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皇后道,“这些年,向往太子宫中塞人的人家不胜其数,本公司所以一一拒绝,是因为太子早已许下另外一桩亲事。”
孔太傅惊骇异常,“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因为那时候本宫还不是皇后,太子也不是太子,加上两人是指腹为婚,所以时间一长,本宫有些记不得了。”
皇后自己忙忘了事儿,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活到他这个身份,一句记不清,有时候又能挡去别人的千言万语。
“无事。”孔太傅强颜欢笑,只要能完美解决这件事情,他才不管皇后娘娘的脑子到底是好用还是不好用,“不知是哪家女儿能得皇后娘娘亲睐,甚至能够亲自许下婚事?”
“我看上的,自然是好的。”皇后娘娘的护甲划过桌面,带来一阵尖锐的声响。
“与太子当年指腹为婚的乃是魏大将军府上的孙女。”
魏老将军镇守边疆,身边孩子却是不少,至于这孙子孙女更是多的厉害。
“不知皇后娘娘当初选的是哪一房的孙女?”孔太傅皱眉道,“微臣怎么记得魏老将军长子门下只一个少爷?”
孔老太傅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自家儿子,“既然是早就订下的,那老臣就去宫中禀告皇上下旨赐婚了。”
“去吧。”皇后淡淡回到,时间太长,她也有些记不清是定的哪一个了,“不如圣上把魏家所有女儿都叫入宫中吧,到时候看那个乖巧懂事,就挑选那个。”
孔太傅只听说过选妃,却没听说过在一门里选妃。
还是孔老太傅高杆远瞩,“魏家远在北疆,一来一去恐会误了时间,不如皇后好好想想,当年指腹为婚时可还做过其他一些事?”
“本宫好像当年还给那人起了名字。”皇后皱眉,“好像是赐了“朱”为名。”
“魏朱?”孔太傅眉头紧锁,叫魏朱的她不怎么认识,但是他接到魏府有个才女好像是叫魏紫。
“皇后没有记错?”
皇后点头,“应该没有。”
“既然如此,那老臣就把这事报上去了。”
魏朱还在寺庙里养伤,却不知道一桩天大的喜(衰)事砸到了她的头上。
而她正嘴甜的哄着寺庙里的僧人给他搓麻绳。
“小师傅,你手艺真好呀,在麻绳又紧又结实,别说是捆东西就是捆野猪也挣不脱。”
僧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施主夸奖了,不知施主要这麻绳干什么?”
“我有一种人正打算用着麻绳把他捆回来,百般欺凌虐待。”
见僧人惊慌,魏朱急忙改口,“开玩笑而已,这次我落下山崖是贵寺的僧人救了我,我打算用这麻绳去山下拉些菜送过来。”
魏朱笑笑,“总不能顿顿吃菠菜,你说是不是?”
“菠菜挺好吃的。”那僧人憨笑,“厨房掌勺的大师傅,做菜可香了,俺每顿都能吃三个大白馒头。”
“能吃好,能吃好。”魏朱千恩万谢的拿着绳子,看着帮助了别人,比她笑的还开心的僧人。
还是这深山野林的人好骗呦,若是孔最在这里,估计又问他用绳子做什么了。
魏朱刚一回头,就见孔最站在那里,盯着她手上一圈圈的麻绳。
“那拿这个做什么?”
“这个啊。”魏朱道,“这次不是寺庙里的人救了我吗,咱俩天天在庙里吃喝,总不好意思分文不给,我打算去山下用这绳子捆些白菜啥的送上来,这多多少少的都算一点心意嘛。”
孔最半信半疑,“菜贩子那里都是有绳子的,你拿着这个下山多沉。”
孔最伸手接过那些绳子,“我去寻个地方放起来,等会我跟你一块下去吧。”
“不用!”魏朱连忙阻止,“我这两天好不容易腿利索了不少,这样用来磨合的时候,多运动能让他更强劲,让我好得更快,这是住持方丈亲口说的,你那天不也在,都听着了。”
孔最完全想象不起来,原来方丈还说过这话。
“那不正好,你大病初愈,我陪你一块下去,正好我们两个都放心。”
魏朱心头苦的一比,“真不用啦,我自己能够搞定的。”
可是孔最却十分坚持。
没办法,下山准备作案的人数,由单人干净利落的作案,变成双人相互牵绊式作案。
“真不用我们这边出一人,去给你帮忙照看吗?”
魏朱满怀期待,把孔最这个拖油瓶甩掉,对面的菜贩子却没有领悟到魏朱独有的语言精髓。
“客人放心,这事我们常做,这次保证能把菜一个不落的送过去。”
成车的萝卜白菜被人装上牛车,魏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以把孔最的牛车,在视线里渐行渐远。
孔最提着麻绳,静静的看着魏朱,“说吧,你拿绳子下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吗?”
魏朱笑的花枝乱颤,“我怎么可能做什么,不就是过来买菜。”
魏朱把绳子丢到地上,还划清界限似的踩了几脚。
“你这没用的,这么一点小事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魏朱也不知道说的是绳子多一点,还是自己多一些。
“行了行了。”孔最任由魏朱在他年前做戏。
“你现在腿脚好了,我是管不了你了。”孔最把绳子拍到魏朱手里,“走走走……赶紧走。”
128黑窑送美女
黑漆隆冬的墙根处,老陈揣着手缩在阴暗地界里来回的张望。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可还是没能看到自己在等的人。
“天王盖地虎!”
一声冷喝从身后传出,老陈措不及防吓了个哆嗦。
借着蒙蒙光亮,看清眼前的人,他才舒了口气,“东家你可来了。”
“真是没意思极了。”魏朱一阵没趣,“你怎么也不接个暗号?”
“暗号?”老陈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使得,“咱们之前定暗号了?”
魏朱无奈,这就是无趣之人的无趣之处了。
魏朱说起正事,“瞧的怎么样了?这附近可有人过来?”
“今天天冷,我已经看过了,这周围绝对一个人没有。”老陈心虚的搓搓手,“东甲,咱们来这里真的要进去?”
“不然你以为我叫你过来干什么?”魏朱道,“当初不是你说的吗?见不得光的事,以后都由你来,咱们这次办的就是见不得光买卖。”
魏朱说着不再犹豫,既然周围没人那就好办了,上次过来的时候,她就跟孔最踩好了点,只是那次为了保险,没让孔最进去。
但是这次她一个人可做不来。
两人熟门熟路的翻了墙,经过巡夜的家丁猫腰往前走。
魏朱瞅着一处外面亮着灯的地方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可是眼前的屋里人显然还没睡。
“再等等。”
两人靠着花池停下了,又等了好一会,屋里的灯才灭下来,伺候的小婢女掩门出来,魏朱觉得差不多了,背着绳子带着老陈推开门溜进去。
正在更衣的白姨娘,刚刚躺下,听到声音轻声问道,“可是有东西落下了?”
她还以为进来的是她的婢女,所以并没有在意。
老陈偷摸的僵在那里,魏朱却并不在意,她抄起桌上的烛台,放在手机掂量着试了几下,觉得足够满意,才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她这一坦然反倒让白姨娘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猜测。
直到帐子被人撩起,魏朱那张本应该消失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白姨娘,好久不见。”
魏朱勾唇而笑的样子,活似狰狞恶鬼,将白姨娘原本的三分睡意顿时下了个精光。
“魏朱!”白姨娘惊吓出声,“你竟然没死!”
“你都活着,我怎么能死!”
魏朱说着不再废话,手上烛台直接抡过去,“彭”的一声,世界清净了。
老陈:就这样?
“这么快就搞定了?”
“我让你过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在一边看戏的!”
魏朱把绳子从白姨娘身上绕过去,跟老陈一会把她绑了个结实。
“走!”
魏朱跟老陈把白姨娘装进麻袋里,拖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却又看到了白姨娘的梳妆柜。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个袋子把那些金银首饰全都搜刮个干净,意外的他还从柜子底下发现了用来装银两的钱匣,魏朱笑笑,这趟倒是没白来。
老陈拖着袋子,魏朱背着钱袋子,两人完美搭配把这些东西全都搬上了马车。
趁着夜色,两人赶着马车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陵阳城有片三不管的地方,三教九流混在这个地方,黑白两道势力混杂,地下钱庄,黑市,暗娼比比皆是。
即使经常在道上混的老陈,这片地方也不大经常过来,原因无他,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很有可能活着进来横着出去,更甚至直接出不去。
“这地方就咱们两个进去?”
我不知道魏朱看看身后的麻袋,“既然是来送货的,自然要进去。”
“那我们去里边拿片地界?”
“这里应该有黑窑吧,咱们就去那地方。”
黑窑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暗娼跟它一比都是天上的白月光。
那是最下流无耻之地,通常都是各处的拍花子从外面拐了年轻的姑娘或者是小媳妇,然后把他们关在这里,被迫接客赚取银钱谋生。
“东家你打算……”老陈欲言又止,看了看马车上的袋子,这是打算把人丢窑子里啊。
“怎么?你也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魏朱斜睨了老陈一眼,“之前如意被赵夫人打算发卖,不也是你接手的?”
魏朱脸色冷下来,“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别摆这种圣人姿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魏朱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她既然敢要我的命,就要有承担这代价的准备。”
如果,那天孔最没来。
如果,是当时的自己遇上那只饿狼。
如果,自己就比死了,那她这份仇又由谁来报?
就算有人他都死了,报酬又有什么用。
魏朱看着眼前的袋子眼神冰冷,“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老陈不做声了,魏朱平日做派他也知道,就连自己这样的混混,他都能给自己个机会。
眼前这人定然是害狠了魏朱,才惹得她如此报复。
老陈不再做声,扬起缰绳直接带着魏朱去了一处比较熟路的地方。
老陈扣动门上的门栓,他先是急促的扣了四声,然后又缓慢地叩了两下。
魏朱一见他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定,若是魏朱今天一人过来,恐怕连这门都进不去。
“哎哟,这大半夜的,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陈老哥。”
很快就有人出来应门,来的是的瘦的好似老鼠干一样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鹰眼鼠目,看上去就是个狠茬子。
他见到老陈不往老陈身上打量,反倒看向身后的马车,还有马车前的魏朱。
“陈老哥,今天还带了僧人过来啊。”那人上下打量着魏朱,“我瞧着怎么还是个女娃?”
“还是你眼睛毒。”老陈以前经常把赵府上惹怒了赵阿宝的婢女送到这里,所以也算的上是老主顾。可即便是相熟的,老陈这样的老油条也不敢轻待半分。
“家里的闺女,非要吵嚷着出来,拗不过她就带来了。”老陈把魏朱的身份轻轻带过。
“这次是过来给你送人的,你先过去瞧瞧货色。”
129拔/舌
袋子口一扒开,看货的人就对眼前的白姨娘赞不绝口。
他捏了捏白姨娘的脸,又抬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这前凸后翘,手指绵软,面庞细腻……”那人看着老陈,“这次送过来的不是罪婢吧?”
“你这眼神依旧毒辣。”面对这人看人的本领,老陈也是暗暗佩服。
他正想寻个由头吧,白姨娘的身份掩盖过去,就听一旁的魏朱悠悠开口。
“这回送来的是仗着身段好,妄图爬上主人床的通房。”
魏朱轻描淡写道,“虽然本来就是养来准备留给主人的,但是不巧的是,她却是在夫人还没怀孕的情况下,就生了二心。”
魏朱把一把小刀递上,“夫人那里发了话,这女人可以分文不取,但是她必须接受惩罚。”
魏朱道,“挑断他的脚筋,还有划花她的脸,你可以自己选一个。”
断了腿的女人,在这黑窑可就不值钱了。
白姨娘这脸生的勾魂,对面的人却暗暗可惜,“若是脸都没了,恐怕她也没客人愿意点她。”
“你若是不收,我们可以去找别家。”魏朱抱臂看向这人,“时间紧,任务重,麻烦你给个痛快话。”
白送上门来的东西谁不要,那人握着刀看向眼前的魏朱,“是满脸划花,还是只废了这张脸?”
“疯了吧,”魏朱淡淡道,“省的我看见他,就想要了她的命。”
躺在麻袋里的白姨娘突然觉得脸上一疼,她昏沉的醒过来就有人正握着刀从她脸上划过,雪白的刀刃上甚至还带着血迹。
她慌忙的去摸自己的脸,却被对面真人粗暴的按住,“少给我惹麻烦,要你脸总比要你命好!”
那人不顾白姨娘挣扎,压着她在她脸上狠狠划了几下。
白姨娘撕心裂肺的尖叫,即使隔着几条街都能隐隐听到,赶车的老陈看看坐在车厢里盘着绳子的人,没敢做声。
马车在巷子里哒哒的响着,停在魏府后面。
“东家,地方到了你要下来吗?”
魏朱从车上走下,老陈坐在车上等着魏朱离开,她也好走,可魏朱却皱眉看着他。
“怎么了?”
一看魏朱这眼神,老陈就有点心慌。
“你以为我大半夜的不睡觉,就只为让你送一个人去窑子?”
不是吧,还有。
老陈看看眼前的院墙,“可是这可是,您的府上。”难道还要再进去绑个人,送到窑子里去吗?
“赶紧的。”魏朱不耐道,“不是说了时间紧,任务重吗,快点!”
已经是到深夜的时间,魏府上下一片沉寂,守夜的人猫在火炉边上取暖打瞌睡。
比起赵府,魏朱对魏府更是透彻,她带着老陈一路畅行无阻,直奔魏紫住所。
魏紫睡得正香刚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臂被压麻了,刚想换只胳膊,却发现另外一只胳膊也无法动弹。
魏朱心烦意乱的睁开眼,刚一睁眼就见自己头顶上飘了一张惨淡的死人脸。
她作势要喊,被魏朱直接扯过肚兜塞进了她的嘴里。
“我的好妹妹,真是好久不见。”
魏朱挑着魏朱的下巴,“怎么?是不是对我十分想念。”
魏紫惊骇的瞪着眼睛:是这人还没死,还是自己在做梦。
“如果时间足够,我真想多欣赏一会儿你这震惊的样子。”
魏朱对着老陈挥手招呼,后者拿着麻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魏紫给包了个结实。
袋子把口一收,老陈背起袋子就往外溜,不用说,这一个也是要被送去窑子的。
他一直往外走,一边感叹,这魏朱是真心黑啊,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如果魏朱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唾之以鼻,还妹妹,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把姐姐丢下悬崖的妹妹。
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敌对阵营,她放别人一把,别人却想把她除之后快。
如果魏朱早就知道白姨娘会和魏紫联手弄死自己,她一定会先发制人,剁了这两人。
不过还好,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时候。
袋子里的魏紫不断挣扎,有好几次他的脑袋都撞上老陈的脊梁骨,疼的老陈呲牙咧嘴。
“我说东家,就不能把这人打晕了了事吗!”
“这个可不能晕。”魏朱笑道,“我得让她清醒着,好好享受。”
想到魏朱的手段,老陈打了个冷颤。
还是那架熟悉的马车,只是魏朱这一次没有选择到黑窑再实施惩罚,而是直接在后墙这里解开了魏紫头上的袋子。
袋子一掀开,魏紫那怨恨又惊恐的脸就那么露了出来。
魏朱手上握着一把刀,冰凉的刀锋贴着魏紫的脸来回游走,惊的她一动都不敢动。
“知道吗?我原本想划花你的脸,然后像白姨娘那样丢进黑窑里。
可就是在刚才我改变了主意。”
魏朱手上的刀沿着魏紫的衣领下来,将他身上穿的里衣划的支离破碎,然后她握着刀的手,对着魏紫手掌一刀刺下,穿手而过。
魏紫青筋毕露,满头大汗,她想痛呼,却因为被堵了嘴,只能发出一些沉重的闷哼。
“是不是好痛?我被你砸断肩膀,丢下悬崖时也是这样的感觉。”魏朱手势不停,对着魏紫另一只手手起刀落。
魏紫虚脱的惊起,又重重的落下,她瞪着眼睛看着魏朱就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魏朱拿下了她嘴上的堵布,“现在你可以发表你的感言了?”魏朱笑笑,“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选择你的死法。”
魏紫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冷气,眼珠子却失去焦距一样转动着停在魏朱脸上。
“你这个贱/货,”魏紫面庞狰狞,“我只恨当初为什么没有在你头上多砸几下,贱人!你该死!该死!”
魏朱扬手就是一巴掌,她下手很重,只这一下,就把魏紫脸给打到歪到一边。
“魏紫,你给我记得,我就算该死,也不是你能掌控的事。”
“我本来只想要你一条命,现在看来,只要你的命实在是太客气了。”
魏朱握着刀的手挪到魏紫的嘴上,“你这条舌头,实在是讨人厌的狠,不如,我替你拔了吧……”
130银枪魏赤
“你敢!”魏紫凄厉大喊,“你若敢动手,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你没了舌头,对她失去了价值,你认为她还会把你当做她的亲女儿?
恐怕她宁愿把味魏白魏粉姐妹过继到自己膝下,也不会再看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一眼。”
“魏朱,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死吗?”
魏朱眼中一片平静。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自地狱!”
手上小刀高高刺下,魏紫一时害怕,竟紧闭眼睛被吓得尿了裤子。
“呵”
剧痛并没有传来,魏紫在无边的绝望折磨里听到了一声嗤笑。
“竟然被吓尿了裤子,我真是高估你了。”
她还以为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对手,她还在享受折磨对方过程,可是现在竟然索然无味起来。
魏紫呆若木鸡,她竟然畏惧魏朱到了失禁这种地步。
这种认知彻底击垮了她的心高傲,紧握的拳头,无力的撒开。
寂静无人的路上,魏朱拖着魏紫的头发,哼着歌拉着失魂落魄的魏紫缓步向前。
魏紫垂着双手,睁着毫无焦距的眼睛,她输了,她竟然输给了一个庶女。
直到粗砾的麻绳套上她的脖子,她才从这种折磨里回神。
“你要做什么!”魏紫惊骇,捂着自己被拖拽的头发大叫。
“你说我要做什么?”魏朱把麻绳套上魏紫的脖子,另一侧的麻绳已经穿过魏府门前的房梁。
麻绳在魏紫脖子上一点一点收紧,她不断的噔着虚空的地面,手上青筋毕露瞪着眼睛紧扯着脖上的绳子。
破碎的呼救从她喉咙里发出,魏朱站在一边轻轻一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从眼里滚落。
“哭吧,就算你哭的再凶,这人我也不会放过的。”
夜风带着清冷的风吹过她散落的发,悠悠的遮挡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魏朱踏上马车,刚刚坐稳,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匆匆而来。
老陈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已经下意识的挥动马鞭,驾着马车仓促离去。
一只穿云箭,穿过重重雾霭钉于魏府匾额之上,麻绳断裂,持弓之人稳稳接住魏紫。
“魏紫?”
剑眉颦起,看向跑走的马车。
“咳咳,大哥……”魏紫脸色狰狞大口呼气,痛苦之际手却指向马车。
“别让她跑…跑了……”
三支箭矢搭于弓弦,扣弦而出。
风声呼啸,老陈抖绳换转方向,一箭落空,一箭钉于车辕,另一直却穿过马车直钉车厢之内。
老陈听见声音,“东家,你怎么样?”
“无事。”魏朱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起伏。
老陈心中一定,不敢耽误,拼命扬绳催促马车飞快离开。
魏朱仰面靠在车壁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刺在自己肩膀上的长箭,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很想来根烟。
“大哥你快追上去!”见马车走远,魏紫拼命催促,“那马车里的是魏朱,你快追上去杀了他!”
魏朱?
魏赤眼前浮现出一人来,那隐在花丛里艳羡躲藏,看着众人玩耍的身影,会是害自己妹妹的人?
魏赤眉眼一垂,多年征战沙场的眼睛不怒自威,“魏朱重病应该在自己院里。”
魏紫词结,但一想到刚才那种濒死的感觉,她紧紧的握住魏赤的胳膊。
“就算不是魏朱,那马车里也是害我之人,你我一母同胞难道大哥要眼睁睁看着害我的凶手就这样逃走吗!”
魏紫声嘶力竭,“如果你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那你回来做什么!”
魏赤握紧身边银枪,看了魏紫一眼,架马追去。
魏紫被这眼神看了个激灵,心中即快意又害怕,只要魏赤追上去魏朱必死!
可是她又害怕会被魏赤看出端疑,她这个哥哥有些……很不一样。
老陈拼命甩着马鞭,“东家,身后有人追上来了!”
“我知道。”
对方骑术惊人,现在夜深人静又没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制作障碍,被人追上是迟早的事。
魏朱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一如既往带着让人安心的意味,“找条巷子拐进去。”
虽然老陈并不认为现在钻进巷子能够甩掉马车,但是他坚信魏朱的每一个决定。
魏朱靠着马车壁吸了口气,按着肩膀把箭拔了出来!
马蹄踏着青石板绕进巷子,银枪飒飒划过狭窄的巷口时火星四溅,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魏赤眉头一皱,这或许就是对方把自己引进巷子的原因,巷子狭窄并不适合打斗,如果他是对方……
魏赤蓦地抬头,一蒙面精瘦的蒙面汉子,持一柄晾衣用的长竹从天劈来。
魏赤持枪一横,枪尖挑中巷子两边是石壁,以一个并不标准的横枪架住对方攻势。
对方借助落势劈来的这一下看似凶悍,实则后劲不继。
魏赤手腕反转,将对方摔落,正想乘胜追击,谁知道对方却并不恋战,刚一落地就将竹竿一横,转身向着巷口跑去。
竟然就这点伎俩?
魏赤扬臂正想把竹竿挑开,斜地里却有一只沾血的箭矢突刺而来。
此事他手臂扬起空门大开……
魏赤一个后仰扭腰避开,谁知箭矢却擦着他腋下而过撞在身旁的墙壁上,而后笔直刺进他头上的发髻里。
那一刻,魏赤如遭雷击。
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对方竟然能把时机把握到如此地步,然后威慑自己。
是的,威慑。
魏赤持枪立在马上,他知道,此时对方定然已经不见踪影。
魏赤深夜归家,还未进门就见尚未梳妆的楚氏,被魏紫拉着朝向门口而来。
魏赤:“母亲?”
被吵醒的楚氏愣了愣神,然后从对面这个头上插了支箭的男人脸上,找出点熟悉的样貌出来。
“魏、魏赤?”楚氏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有多惊喜,实在要说,甚至带了点惊吓。
魏赤垂了垂眼,只从喉咙里低低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看来,楚氏深夜过来,并不是为了迎接自己。
“魏朱哪!”魏紫的声音异常尖锐,“大哥,你抓住她了吗!”魏紫握着魏赤的胳膊,眼中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追的那人走丢了。”魏赤不动声色的将那双手拂去,“父亲哪?我要见他。”
131罚奴
“你父亲今日不在。”楚氏神色奇怪,接着道,“这两天他手上事情颇多,所以已经两天没有回府……”
“母亲!”魏紫刺耳的音调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魏朱疯了,她刚刚要把我吊死在府门前,母亲,你现在快派人还有大哥二哥跟我去抓她,这个丧门星她就是看不得我过得比她好,所以才要想方设法风害我!”
“母亲……”魏紫看着楚氏眼泪横流,“她要杀我,她是真的要杀我……”
楚氏一听魏朱,怒从心来,“这个贱人,我看她是不想再活了!”
魏紫心酸难当,“母亲,女儿真的好苦啊,您快随我去她的院里,这会她定然躲在外面不敢回来,咱们先把她的婢女抓起来,我就不信家法之下,那两个下人会不说实话!”
楚氏一听在理,她早就不喜欢这个庶长女多时,本来以为就这样病死算了,谁知道却祸害活千年,左等右等就是不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就不信重刑之下,那两个婢女会不招,到时候栽赃也好,事实也罢,它都要让这个庶长女永无翻身之日。
魏赤看看眼前的母女,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大哥,你会护着我的对吧。”魏紫饱含希翼的眼睛期待的看着魏赤,“你一定会帮我把害我的魏朱抓住的,对吗?”
魏赤的嘴巴张开,而后又闭上,“我并没有看到害你之人的样貌,是不是魏朱犹未可知,如果你真是被无辜陷害,我定然会帮你把幕后之人抓住。”
魏赤紧紧的盯着魏紫的眼睛,“你确定,当时害你的人是魏朱吗?”
魏紫正想回答,又听魏赤接着道,“你要想好,魏朱是你的长姐,如果今日不是魏朱,你陷害长姐的名声一旦传出去……”
“为什么你不信我!”魏紫尖声大喊,“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魏紫眼珠暴睁看上去理智全无,“刚才你去追她,是不是故意放她走的!从从前就是你一直都想着他,从来都不帮我,护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魏赤!”
楚氏也怒了,“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伤害自家兄妹情分!”
楚氏爱怜的抱住魏紫,“你妹妹经历这事,惊魂未定,需要的是安慰呵护,而不是你没来由的质疑,魏赤,你太让我失望了。”
“魏赤,你太让我失望了……”
“太让我失望了……”
魏赤默默的握紧了手边的银枪,幼年时期如同诅咒一样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从耳边响起,与那个每次“犯错”都被处罚的自己一次次重叠。
自己最尊崇的人,永远居高临下对着自己鄙夷的说出这句话。
“魏赤,你太让我失望了。”
魏赤握着银枪站起来,那死一般的沉寂,看的楚氏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人什么时候长的这么高了?
那个沉默寡言的坏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杀气腾腾?
“魏赤,你……你要做什么!”
“去珊瑚院吧。”
魏赤抬头看着眼前这两人,“去看看魏朱在不在,如果她在,今日这事交给官府,如果她不在……”
“我会亲自带她回来。”
楚氏还有些愣神,魏紫却已经反应过来,“多谢大哥!”
天还黑着,珊瑚院里半点灯光也无,都不用靠近就能远远的闻到一股药味。
因为主人场面吃药,好像整栋房子都已经被这药味浸透。
下人正想上前扣门,魏紫却大手一挥直接让下人踹开院门。
魏赤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妹妹两眼,真要说变化,这次他见到的魏紫变化最大,那个轻声细语谦和有度的妹妹不知合适变成了这样。
心急如焚的魏紫可没时间去集会这种别人的目光,直接单刀直入带着下人冲了进去。
还在睡觉的如意双喜直接被人掀开被窝按在冰凉的地上。
“魏朱哪!”魏紫上来就问,“她这几天不在这里是不是偷跑出去鬼混!”
双喜脸色煞白,难道魏朱许久不归的事被人发现了?
“奴婢不知道二小姐说的什么。”如意淡淡道,“主子这两日忙于绣活,因为太过劳累所以得了风寒,大夫嘱咐不能见风所以这两天才没有露面,只以静养为主。”
“不知二小姐说的“鬼混”又是什么意思?”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刁婢,我看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都不用楚氏吩咐,她身边带来的女管事,已经自发的靠近跪在地上的如意。
一连七八个耳光,只打的如意口角崩裂,鲜血直流。
“二小姐问你话,是给你面子,我再问你一次,你院里的大姑娘最近都去了哪里?见了那些人?有没有夜不归宿?有没有……”
一旁的双喜笑了,她刚才还不知道这群人闯进来是为了什么,现在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威逼利诱,栽赃陷害。
如果魏朱在府里,此时此刻只需要站出来她和如意就能安然无恙,可是……
双喜和如意对视一眼,可是魏朱现在不在。
如果孔公子在就好了,双喜默默想到,如果孔最在的话或许会救下她们两个,但是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孔最赶来的时候看见的也就两具尸体。
要怎么办?
“小姐问你话,你竟然敢走神!”女管事脱下脚上的鞋子,直接拿鞋底抽打着双喜的耳朵。
双喜只觉得耳朵“嗡”的一下,巨大的嗡鸣声震的她整个脑袋直发懵。
“我看你这双耳朵也别要了!”女管事的声音像是隔了无数的厚棉花,又像是碎裂的陶瓷渣,海啸一样席卷着双喜的耳朵。
“双喜!”
双喜看到如意肿胀着脸颊,惊骇的看着自己的眼神,看到又一次扬起的鞋底,脑中倍受折磨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一行污血从双喜耳孔里流出,轰然倒地前,双喜对着如意勉强扯出一个笑,“如意,你好好等着,姑娘一定会来的……”
132万两婢女
魏紫眼中一阵快意,“我还以为魏朱手下的人骨头有多硬,竟然这么快就倒下了。”
她对身边的墨梅使个眼色,“把她弄醒了,接着盘问。”
手下的人要去端凉水,魏紫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去换热的!”
魏紫眼中脸上闪过一丝快意,“越热越好。”
冒着热气的热水被人很快端来,如意看着那满满一盆的热水,挣扎起来。
这么多的热水如果落到双喜身上,恐怕这一身皮肉都要被烫脱下来。
“给我按住她!”魏紫狠戾道,“再不听话,这水直接招呼到她头上!”
墨梅眼神轻蔑,端着水盆居高临下的站在双喜和如意身侧。
这群假清高的人平时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却也不得不跪在地上求饶。
“如意妹妹,我劝你快说,要不然双喜之后,就轮到你了!”
如意那双向来沉寂的眼睛,深深地盯着墨梅还有魏紫。
“你们说的,主子根本没做过,世间万物有因有果,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真是不自量力!”墨梅端着热水正要给两人浇上一块痛快痛快,就见一把椅子从门外飞来,狠砸向自己。
墨梅仓惶躲闪撞到身后惊叫的婢女,躲闪不及间手上的热水浇了个满身。
“烫死我了!”
“烫死我了!”
墨梅高声尖叫,身旁的下人慌忙上来替她脱衣,掀动衣裳间,那些被滚水烫红的皮肉,疼的好像拆皮扒骨。
魏紫恨恨看向门外,却见穿着一身雪白里衣的魏朱倚门站在那里。
“妹妹这凶狠的模样,真跟当天把我推下悬崖时一样呢。”魏朱抱臂而笑,“只是这次妹妹怎么不找我?”
魏朱从门外缓缓而来,她身形依旧单薄瘦弱,可是,却让魏紫看得心惊胆战。
“你、你别胡说,什么悬崖,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紫定了定神,“反倒是你嫉妒我嫡女的身份,竟然对我痛下杀手!”魏紫突然掩面痛哭,悲怆之情好似被人轮x,“此事大哥当时也在,魏朱,这次你想躲也躲不过!”
大哥?
我魏朱转头,果见一人站在门外,正式之前起码追杀她的魏赤。
关于这个传说中的大哥,魏朱还是有点印象的。
“大哥从北疆回来我很开心,只是大哥怎么一回来就颠倒黑白帮着二妹妹不给我这个庶女活路?”
魏朱上来就声声质问。
“大哥是军人,是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魏朱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哥,竟然要将我的贴身婢女打成这个样子。”
魏朱指向地上昏迷不起的双喜,“大哥,今日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这件事我定然上报府衙。”
魏紫嗤笑,“这是我魏府的事,恐怕就是府衙也不敢管吧。”
“没关系,旁人我或许不知道,但如果是大哥的话府衙定然是要管的。”
魏朱眉眼一挑看向魏赤,“大哥也这样觉得吗?”
“衙门可不是给魏府一家开的,里面当职的官员可是也不止父亲一人。
镇守北疆的将军,无召令不得归家,大哥不仅偷偷回来,而且对我的婢女痛下杀手,我相信府衙里面一定有人对这个案子十分感兴趣。”
无人会去关心一个小小婢女的死活,但如果能够借机把偷回的魏府嫡长子拉下马……
魏紫瞪目结舌,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她不相信魏朱会用。
但是,这可是魏朱,是疯子魏朱。
“别开玩笑了,”魏紫额上冷汗直冒,“你也是魏府一员,你这样做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大不了就是把我驱逐出府,比起妹妹想方设法想要栽赃陷害,威胁我的性命来说,我宁愿不要魏朱这个姓氏。”
魏朱笑了,他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可是没有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而一旦她离开魏府,魏府对她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发誓一定会亲手毁了这里。
魏赤觉得眼前这人再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魏朱,那个柔弱的软软的唤自己哥哥的魏朱。
“我今日回来,只是为了传信,等我见过父亲即刻就回去。至于今天的事……”魏赤道,“今日,确实有人想要迫害二妹妹,我回来时,二妹妹正被人吊在府门前,我救下二妹妹是真,但是我也确实没有见到凶手。”
“原来是这样。”魏朱合手轻轻拍了两下,“二妹妹,你听见大哥怎么说了吗。他,根本没有见到凶手哦,所以……
你打算怎么陪我的婢女?”
魏紫没有想到,魏赤竟然站在魏朱那一边!
可是真正的凶手明明就是她!
魏紫紧握着自己的衣角,“你说凶手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不在你的院里!”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堂堂闺阁小姐却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姐姐,你……去哪了?”
虽然自己棋差一招,但是魏紫很快就扳回一局,那怕凶手这件事被魏朱挣脱,可是“夜不归宿”这名声,也一样能把魏朱压死。
“这个嘛……”魏朱笑笑,“做了个噩梦,怕的睡不着觉,所以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现在二妹妹关心我都关心的我觉睡得怎么样了吗?”
“你胡说!刚才,你明明就是在我那里!甚至把我吊上……”
“我看二妹妹是被人吓着了,既然他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交流,那就大哥跟我来说说吧。”
魏朱挑了张椅子坐下,“不知大哥这件事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魏赤,“你如何打算私了?”
“我这人好说话的紧,”魏朱道,“一万两银子,外加……”
魏朱手指一指,点向刚才施刑的几人,“她们几人的耳朵。”
“一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楚氏本想让魏紫自己把这件事解决,顺便看看她掌家的能力,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出来,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
一万两银子,就为了一个婢女!
“我看魏朱你是病糊涂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楚氏淡淡道,“既然今天的事与你无关,我看我们也就先回去了,至于你……”
楚氏道撇撇嘴,“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楚氏刚想带人打道回府,刚才还敞着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133一群傻瓜
楚氏没在意伸手去开门,可是这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你什么意思?”魏紫怒道,“你是打算把我们所有人都关在这里吗!”
“怎么可能。”魏朱淡淡道,“这院子我已经下令封了,衙门的人我也已经让下人去通知了。”
魏朱悠闲的喝着茶,“稍安勿躁,很快魏府的丑闻,又能成为陵阳乃至整个京城的谈资。”
十一皇子和紫琼令人都在,如果他们知道魏赤无召令回府,这事确实麻烦。
楚氏慌了,魏大人本来就对她不满,这事若是发生,恐怕魏大人休了她的心都有。
“魏朱!你到底要干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几位银子没交,婢女没给就想离开我这院子,你们也太不把我魏朱当棵葱了吧。”
“你一介小小庶女,竟然这么猖狂!”楚氏火冒三丈,“快点开门,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楚氏这种假威风让魏朱不耐极了。
“废话少说本大爷时间宝贵一点,不想跟你们几个杂碎浪费。”
如意扶着双喜站在魏朱身侧,双喜肿胀的脸颊,和满是血迹的耳朵,让她面沉如雪。
面和心不和不好吗?
偶尔的宅斗小伎俩都是生活的调剂,不懂吗?
可是如果上升的冒犯自己重要的人,这就另当别论了。
魏朱从身后抽出一把开山背刀,直接拍到桌上。
“今日,谁要不给我把这事说通了说顺了,让我这小婢女痛快了,这事没完!”
看着拍在桌上的刀,魏赤眼睛一亮,与此同时楚氏的惊叫却也乍起。
“你这个逆女!竟然连刀都拿出来了,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你这个丧门星,有种你倒是来杀我啊!”
面对楚氏的喊闹,魏朱握着背刀直接站起,楚氏连忙缩到魏赤身后。
魏赤手上银枪一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他皱着眉头紧盯着眼前的魏朱,说来可笑,他竟然在她身上,真的感觉到了杀意。
魏朱握刀扬手,刀尖直指身侧瑟瑟发抖的墨梅,墨梅惊叫一声抱住了头,瑟缩在地不敢动弹。
“大姑娘饶命,奴婢刚才都是听二小姐的指使才……”
对于这些求饶之词魏朱直接无视,他自始至终看着的只有眼前的魏赤。
“既然你们不愿意给,那我就自己拿了。”
手腕扬起刀尖横劈直下,墨梅抱头躲藏,刀尖却好像生了眼睛一样对着他的脑袋挥去。
“啊!!”
墨梅痛叫,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鲜血淌了她满头满脸。
婢女惊恐大叫,慌乱中有人不知踩到了什么,跌倒在地,然后正好与踩到的那快血淋淋的碎肉来了个面对面。
“这是……是……”那人看着肉上的琉璃坠子。
“墨梅,这、这是、是你的耳朵!”
婢女指着地上的东西连连后退,墨梅脸上的耳朵竟然被刀劈下了。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墨梅连滚带爬的趴在地上,去拾那掉在地上的东西魏朱却手势不停,手起刀落对准了墨梅另一只耳朵。
只是这次没这么顺利,一只银枪挡住了她落下的刀势。
“够了。”魏赤沉声道,“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魏赤,你这么天真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魏朱勾唇,另一只手指向双喜。
“魏赤我问你,如果今天是你二妹妹被人打成这样,你是要对方耳朵,还是要她性命?”
魏赤握着银枪的手指沉稳依旧,“她只是一个婢女。”
“不。”
“在我眼里,她比你,比你们都重要的多。”魏朱刀尖指向眼前的魏赤,“你若再挡,即是与我为敌。”
魏赤沉声,“为敌当如何?”
魏朱的眼睛在楚氏、魏紫脸上扫过,然后缓缓一笑。
“你会见到的。”
魏朱道,“她们的下场。”
魏紫两股战战,楚氏也浑身抖个不停,魏朱再次扬手只是这次刀势不停,直接将墨梅另一只耳朵削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魏赤站在那里看着婢女躲闪,看着魏朱扬刀。
难道这就是她说的敌人的下场?
以牙还牙,以命还命。
双喜两耳嗡鸣,她虚弱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也只看到那个提刀而立的人影。
“姑娘……”
那天衙门的人来了,可是来到之后也只是碰到了所谓的“割耳大盗”不仅偷走了魏府的银两,甚至还割下来几人的耳朵。
当缉拿悬赏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魏朱却已经把一摞银票放到双喜的桌上。
“姑娘,这钱……”
“这是你的营养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费。”魏朱道,“别整天给我躺在床上偷懒,赶紧好起来,知不知道没你在,如意都快累死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双喜看着那一摞银票肝颤,“这也太多了,这得有上千两银子吧?”
“不多不少整一千两。”
魏朱语重心长的看着双喜,“不是我不给力,实在是魏紫楚氏那两母女太扣门,跟我那个好大哥加起来,也才压榨出这点东西,不过你放心,你若是真成了老弱病残,我养你。”
“姑娘……”双喜感动的痛哭流涕,“姑娘对我这份心意奴婢知道了,只是这钱奴婢万万不能……”
“主子给了你就收下吧。”如意端了两碗药出来,一碗给双喜,一碗给魏朱,“你们两个先把药喝了吧?”
如意按住桌上的银票退给魏朱,“这么多的银两放在双喜这里恐怕她这辈子都睡不了个囫囵觉,这钱不如主子先替她收着吧,以后等她许人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她当嫁妆。”
“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双喜惊的呛个正着,“我娘嫁给我爹时,也只带了一车粮食哪,就这还把村里人羡慕坏了。”一千两的银子,能买多少车粮食。
魏朱失笑,“刚才还说不要这钱,这会儿竟然嫁妆都出来,你说你是有多恨嫁。”
魏朱把钱塞进双喜手里,“这点小钱你拿着就是,你们两个的嫁妆,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到时,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如意惊骇“你们”竟然还有她的吗?
可是她跟魏朱明明才那么短的时间。
“主子……”
“嗯?”
“我好开心。”
“奴婢也好开心!”
魏朱无奈失笑,“一群傻瓜。”
134长舌颠黑白
魏府书房。
“你说什么?”魏大人惊看着魏赤。
“魏老将军说了,新帝未登基前,魏府上下绝对不能回京。”
魏大人眉头深皱,他在任上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就是为了能够重新入京,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不可以回去。
而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魏大人攥紧了拳头,他在魏老将军那里不得宠,所以处处受制,不仅资源,人脉得不到最好的,现在就连自己想要回京的心愿,也难以达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魏赤看着背对自己的父亲,魏老将军人在北疆,看似自由没人管治,实则远离朝堂,是另类放逐。
现在朝堂序乱,魏家不回去掺和,显然属于明哲保身。
父亲在官场浸淫多年,应该能理解为老将军的用心良苦。
“既然我已经把信带到,明日清晨,我就回去了。”
“我知道了。”魏大人连身也没有转,“记得去跟你娘告个别,你多年不回,她对你十分挂念。”
想到楚氏,魏赤没出声,只“嗯”了一声。
他回来多日,也只有回来那天在魏紫那里见过楚氏一面。
说到魏紫。
“二妹妹近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魏赤道,“我这次回来发现她变化颇大,尤其是这心性……”
“她在陵阳一切安好,她的事自由,我和她的母亲做主,你不用多问。”
魏紫身为嫡女,有楚氏和魏大人撑腰想来应该没大事。
反倒是魏朱。
魏赤道,“这次我见魏朱……”
魏赤没有直言,而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点的方式,“她似乎也变化不小。”
提到魏朱魏大人和颜悦色了不少,“朱儿最近却是体贴乖巧了很多,只是她身子不大好,若是这身子骨在硬朗些……”
魏赤看看魏大人,对方显然对魏朱满意至极,只是这份满意却让他心生担忧。
当魏朱持刀挥下,那一刻他之所以站起,是因为那时的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制。
那种压倒性的压制,他只在战场上,对上敌方将领时才能遇到。
魏朱跟他们……
有可比性吗?
可是那感觉真真切切。
魏赤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魏紫却推门而进,然后直接跪在魏赤面前。
魏赤:“你这是做什么。”
魏紫哭的梨花带雨,“大哥,救我……”
“有事站起来说,若是受了委屈,不论告诉我,还是父亲,我们都会替你做主的,你不必如此。”
“大哥如果不答应,我绝不起来。”
魏紫满脸泪痕,跪在魏赤面前痛苦哀求。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求你,我好歹也是魏家嫡小姐,跪在地上,难道我都不要脸面的吗?
只是这次不一样,如果大哥不救我,我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看到我这个妹妹了。”
魏赤身为兄长,帮助扶持自己的弟妹,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碰巧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被人逼迫。
“至少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魏赤在魏紫面前坐下,“负责,你就是跪一辈子,我也不会给你回答。”
魏紫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执拗,只是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固执。
“下次回来,哥哥也看清楚了吧,那个魏朱早就疯了。”
想到魏朱挥刀割耳的样子,魏紫一阵后怕。
魏赤沉吟了片刻,“魏朱当时做得确实有些过,但是事出有因。”
他看着魏紫,“如果你是因为她的事专门过来,那你可以回去了。”魏赤道,“我觉得她并没有太错。”
“她都要杀我了,你还说不是她的错!”魏紫知道跟魏赤掰扯这个,自己永远说不过,索性放弃。
“就算那天是不我不对!”魏紫咬牙把错揽下,“可是她却要我的命!大哥,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这次你若不帮我,也就只能离开魏府,离开陵阳,远远的躲开了。”
魏紫跪地哭诉,“只是可怜了母亲,本来就没有大哥在跟前陪伴,二哥又是个不成器的,而我又要一辈子躲开……
她年纪大了,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一想起来我这心就跟针扎一样。”
魏赤只是冷静,又不是冷情,提到楚氏,他心底也有一丝动容,只是……
“这跟魏朱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魏紫楚楚可怜道,“要害我的那个,就是她啊!”
魏赤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魏朱了。
“你好好说!”
魏紫佯装擦泪,却暗中一直在观察魏赤,见他动容,自然趁机把魏朱的“恶行”一一揭发,然后借助魏赤的手……魏紫心底一笑,脸上却越发哀恸。
“我发誓,从这次大哥回来到现在,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魏朱杀我是真,那日把我吊在门上也是真,大哥不相信,只是像父亲一样受到了她的蒙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哪。”
魏紫脸上一阵苦笑,“如果那天我没有跟好友前去庙里祈福,见到她的真面目,我大概也像哥哥这样,对她还是百般信任吧,毕竟她是我的大姐姐,是魏府的长女。
只是她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竟然想要设计十一皇子。”
魏紫脸上一阵惊恐,“那可是皇子啊,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赌上的可是我魏府上下性命。
所以我跟我的朋友就想上前劝阻,谁知道被我们撞破她的好事后,她竟然要趁机杀了我们。”
“是真的要准备杀了我们!”
魏紫扯开脖子上系着的丝巾,指着那青紫的瘀痕。
“就像她那天对我做的一样,像恶鬼一样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如果不是关键时刻被我朋友搭救,此时此刻我大概早已活不成了。”
“而她也因此恨上了我,那天害我不成之后,我还庆幸有大哥庇护,她定然有所收敛,可是、可是……”
魏紫掩面痛哭,“我刚刚才收到消息,那天帮我的好友已经失踪多日,虽然她最终被人找到,但是……”
魏赤:“但是什么?”
魏紫惊恐的浑身发抖,“她却是在娼寮里被人找到的,而她的家里人为了避难家丑外扬,已经对外公开她的死讯……”
135魏朱你死定了!
“嘶~轻点,轻点。”魏朱举着胳膊连连求饶。
她那天被箭扎穿了肩膀,后来她又作死的拿着背刀来回砍人,新伤旧疾的累加在一块。
“主子还是快忍忍吧。”如意道,“组织这伤口被您给撕裂拖拽的厉害,这要是不绑紧了,您只要一动胳膊,这伤口还会撕开,到那时,您这只胳膊可能就真保不住了。”
“哪有那么严重。”魏朱动了动自己被包成木乃伊的肩膀,“一点小伤,我这复杂命大的,怎么可能就这么交代了。”
“呸呸呸,姑娘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双喜才刚刚从病床上坐起来,人就闲不住的去厨房忙活。
“这牛羊虎三骨汤是奴婢细细熬了的,您快趁热喝了。”
双喜的音量比起从前来大了不少,只是如意魏朱两人谁都没有说出来。
她当时耳朵被打太过,虽然没有彻底失去接听声音,但是却大大减弱了她接受的程度。
只要旁人声音一低,她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可是好东西!”魏朱看着那碗澄亮的汤水,你没多煮一点吗,正好大家一起喝。”
“姑娘以为这虎骨是大风刮来的贵着哪。”
“吆喝,双喜这是在疼钱吗,再怎么说你也是有一千两银子傍身的,咱能不这么小气吗?”
一提嫁妆,双喜脸颊一红,“就你们会打趣我,不管你们了。”
双喜羞的避开,刚一走开魏朱就沉下了脸,“她这耳朵治,其他医者怎么说?”
“陵阳有名的大夫都看过了。”如意道,“只是每一位的回答都差不多,除非宫中太医圣手,否则……”
如意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宫中太医,那是给皇上皇后看病的,平常老百姓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个,更何况是太医里面的宫廷圣手。
要想让他们治病,太难了。
再没有彩超,激光的世代,魏朱也知道靠玄而又玄的中医去治好弱听者的耳朵太难了。
恐怕是太医圣手也没办法。
但只要有希望,那怕是一点点也要去努力抓紧。
“你现在收拾东西准备马车,我去魏大人那里一趟,等我回来,我们即刻启程前往京城。”
魏朱说着就要往外走。
“现在……就走?”如意征愣了片刻,魏大人怎么可能会让魏朱离开陵阳?
可是当她看到穿过院门的身影时,突然就笑了,如果是主子,那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哪。
魏朱正想着等会遇见魏大人说什么话好,突觉一阵劲风从后面袭来,她矮身低头一躲,就听“哐”的一声,一柄银枪插在离她只有五厘米的身侧。
如果刚才不是他恰好察觉躲避,这会儿估计已经透心凉了。
魏朱眼神一寒,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魏朱沿着银枪刺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魏赤面庞凝重的望着她。
这种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结果对方却一副质问的样子,简直就让魏朱抓狂。
“大个子是在练的哪门子枪法,竟然想要用妹妹的性命来试招。”
“我刚才这一下,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一记杀招,不知为我在战场上立下多少战功。”魏赤面庞冷凝下来,“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躲过的?”
身为受害者的魏朱彻底僵了,艹艹艹!这人是疯子不成,竟然用杀招试探人!
而自己这个大傻子,竟然还乖乖的被试探了。
“大哥,这话说的我不明白,难道我不躲就静等着大哥杀了我吗?”
魏朱握住钉在墙上的银枪,将没入墙中数寸的银枪拔了出来。
银枪沉重,浸透鲜血与硝烟的它,带着让人难以忘怀的魅力。
“大哥这银枪威风赫赫,是用来在战场上杀敌的,而不是用来试探一个手无寸铁的自家姐妹。”
魏朱把手上的银枪丢在地上,“魏赤,是你辱没了这柄神兵利器。”
魏赤看着地上的银枪动也未动,“魏朱虽然身子骨孱弱,可是两只胳膊的力量确是均匀的,你刚才拔枪,左必须软无力,右臂却如常人一般,所以我推测你的左臂有伤。”
魏赤直直的看着眼前的魏朱,“我来时,曾经用箭矢射伤了伤害魏紫的凶手。”
魏赤淡淡道,“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魏朱想过这些事有一天会露馅,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大哥,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还有事去找父亲,大哥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魏朱才不管魏赤发现了怎样的真相,只要没有人证物证,那么旁人的猜测就只能是猜测。
魏朱转头就要走,肩膀却被人扣住,“我看你刚才走路的姿态,你受伤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吧。”
魏赤宽大的手掌将魏朱半个肩膀拢于手下,暗暗施力。
用来在战场上杀人的力道,施加在受伤的肩膀上,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魏朱神色如常,回望身后的魏赤。
“我以为大哥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是个睁眼瞎。”
魏朱如同淬毒的毒舌,对着魏赤吐露带毒的舌信。
“听闻楚氏就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你,所以才对你一直不怎么亲近,甚至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大哥你的名字。
我以前还觉得大哥,你与我同病相怜,十分怜惜,现在却突然觉得那时候的我也是眼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哥今日真是让我开眼了。”
魏赤眼中波光明灭,他眉头皱起有心解释,但是那些所谓的“只是想证明,你不是魏紫口中那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按住肩膀的那只手渐渐松了力道,魏朱嫌恶的抖开那只扣住自己肩膀的手掌,好像每多接触一秒,都是对她的玷污。
魏朱抬步往前走,魏赤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那天将魏紫吊上府门的人,是你吗?”
魏朱的内心是这样的:是我是我就是我,有种你来咬我啊!
魏朱的外表是这样的:
超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大哥的眼睛是瞎的吗?如果怀疑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今年只有三岁吗?”
“那把人丢到娼寮的人哪?”魏赤抬头,“也是你吗?”
魏朱内心:是我是我还是我!
魏朱外表:高贵冷艳勾唇嗤笑,“大哥是最近画本看的太多吗?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哪!”
“既然你耳朵不好使,那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吧。”
魏紫的声音从阴暗处传来,背光的角落里,魏紫推着划花头脸的白姨娘缓缓走了出来。
魏紫得意勾唇:魏朱,这次你死定了!
136事情败露
白姨娘满面刀疤,身形枯槁,只短短几日光景,就与从前的美艳大相径庭。
她这副样子,实在是取悦了魏朱,“魏府好歹也算书香门第,妹妹带一个疯婆子过来做什么?”
“疯婆子?”
白姨娘声音干哑的如同将死的乌鸦,从骨头里冒出来的怨恨,即使是脸上的刀疤也遮挡不住。
“魏朱你害我至此,好在老天有眼,让我苟活至今,好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白姨娘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着魏赤,“就是她,就是她害我至此,也是她想要杀了魏紫!”
魏朱看着眼前这一慕,突然觉得无聊的紧,“既然你们有兴致来个三人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魏朱晃晃脖子准备要走,前路却被一柄银枪挡住。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魏赤正色道,“你真的想要杀她们!”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银枪,魏朱笑了,“我的好大哥,需要提醒你一下吗?这里可是魏府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妹妹,你现在横枪对我是准备亲手弑妹吗?”
魏赤眼神坚定依旧,“她们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你要如何,杀了我吗?”魏朱反问,“如果真是那样,你与他们说的,又有什么不同?”
魏朱道,“收起你铁血军营里的那一套吧,这里不是战场,我不是你的俘虏,而她们也不是正义之辈。”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贪慕虚荣,羡慕权贵,被我和白一娘撞破才痛下杀手,为了隐藏你的邪恶心思,不惜杀死我摧残白衣娘掩盖事实真相!”
魏紫声声句句好似圣洁天使,位于云端对魏朱进行审判,“魏朱!魏府容不下你这等阴险恶毒的卑鄙小人!”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杀了她,为妹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报仇雪恨!”
“好一个报仇雪恨。”魏朱轻拍手掌为魏紫喝了一声彩,“真不愧是陵阳第一才女,这口舌当真真是好生厉害。
只是不知道那个勾引表哥私通,被丢进庄子的千金小姐,是不是你?”
魏紫脸色煞白,“你胡言乱语什么!”
“什么表哥,什么私通,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紫慌乱道,“表哥只是家里出了事,才匆忙离府,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明明是辩解,可是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却难以让人相信她说的是事实。
魏紫张皇失措的看向魏赤,如果大哥相信了……
可是魏赤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目光所及注视的依旧只有魏朱。
刚才,他再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杀意。
“我那天射中的,是你不是。”
不得不说魏赤真不像是魏大人的儿子,他的执拗,与坚持,甚至与整个魏府格格不入。
“我在说最后一次,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什……”
“血渗出来了。”
魏赤垂眼看着魏朱肩上某处,薄薄猩红从衣服上显露出来,那样的刺眼,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魏赤轻闭了下眼睛,他一直试图找到所谓的真相,可当真相来临的那一刻,他又有希望自己从来不曾验证过。
魏朱就是那个被他用箭射中的人,也是那个把魏紫亲手吊上府门的凶手。
亲手弑杀亲人,比罪滔天!
为今之计,魏朱知道说什么都是惘然。
她看看眼前的魏赤,“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我不相信魏老将军没教过你这些道理。”
“可是错的是你!”魏赤声色严厉,“魏朱,这次是错了!”
“我错了?”魏朱嗤笑,“就算这天下都错了,我魏朱也永远不会错!”
魏赤的枪横在魏朱身前,“可是,错的是你!”
“然后哪!”
魏朱也怒了,这个自认正义的蠢货,“你现在是打算杀了我吗!”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魏赤道,“只是这件事我要前去禀告父亲,由他亲自决断。”
把自己的生死交给魏大人那个拎不清去决策?
她魏朱还不如现在就先找根绳子结果了自己。
“你真要这么做吗!”魏朱怒视着眼前的魏赤,“明明你比任何人都知道魏大人和楚氏是什么货色,却还依旧咬着我不放!
魏赤,你这是在逼我除掉你啊。”
“你犯了错自然要受罚,你放心,我会跟父亲求情的。这次他对你已经改善了很多印象,他必定不会待你再像从前一样。”
魏朱笑了,她是真看不懂魏赤这人,正义的恶人他要做,护妹的善人他也要做。
“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刚才还以为你跟魏家人不一样,现在一看你这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样子,可不就跟魏家人一模一样。”
“魏赤,你很好,你好的狠!”
眼见魏朱败北,身后白姨娘跟魏紫相视一眼,眼中的恶毒快意难以遮掩,只要这事捅出来,不论是楚氏还是魏大人都不会放过魏朱。
而且孔最也会因为魏朱谋害嫡女这事,厌恶魏朱,到那时,没了孔最做倚仗的她,只是墙角没人要的烂泥巴。
魏朱,你再得意啊,这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翻身!
魏赤押着魏朱要走,魏朱却突然看着躲在魏赤后面的两人咧嘴一笑。
“打蛇不死,必受其咎,我不会再给你,你们,再一次机会了。”
花园里树丛微动,双喜捂着嘴跑回去,“如意,不好了!不好了!”
双喜慌张的跑进来,“我看到姑娘被大少爷魏赤带走了!”
“这有什么。”如意浑不在意,“许是去园子里看景了。”
“不一样的!”双喜乱的一批,“不仅有大少爷,我还看到二小姐和另一个毁了脸的女人。”
双喜紧张的舌头打结,“我瞅着像是……白姨娘!”
白姨娘!
毁容!
还有二小姐!
这下如意有些明白双喜为什么会这么慌张了。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如意问,“你可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没听到!”
双喜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听不到,她什么都听不到。
“我们赶紧去通知孔公子吧,现在只有孔公子能帮上忙了!”
如意柳眉一颦,这些全都是孔府中人,按道理说这就是孔家私事,即使是孔最在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最要紧的是,孔最今天出府了,根本不在。
“听我说!”如意拉住慌乱的双喜,“孔公子现在不在,主子能倚靠的就只有我们,这次,得我们自己想法子帮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