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生气了!!!
“聊什么哪!”
魏朱从墙上跳下去,刚落地就看见孔最牵着踏雪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孔最吓了一跳,他心虚的挺直腰杆,“你怎么这么久。”
孔最不耐烦的看着她“你可知道,你要是再磨蹭下去,庙会都该结束了。”
“就这一会都等不了,你以后陪你媳妇出门可怎么办?”
魏朱一把揽住孔最的脖子,“说实话,刚才跟踏雪说什么哪,做贼似的!”
“那个是贼,我看你才是!”孔最不甘示弱,“看看你刚才那副谄媚的样子,一会姑姑一会姐姐的,我都替你丢人!”
“别说你觉得丢人,我也这么觉得。”魏朱偷摸的碰碰孔最,“说实话,你跟周遗相处的时间多,你有没有发现他跟紫琼两个……”
魏朱两只拇指凑到一起,心领神会的弯了弯,“你懂的~”
孔最看着那两根拜堂似的手,一愣,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说……”
“这不可能!”孔最急忙否认,“我对周遗还是有些了解的,他那么高傲一人,怎么可能去跟一个宫中女官……”
魏朱捏着孔最那一本正经的腮帮子往两边扯,“你说说你,平时那么不喜欢周遗那人,一说到他的八卦却又站出来为他正名,你是太傻,太傻,还是太傻!”
“一码归一码,他人平时是有点讨厌,但是他……”
孔最正色道,“宫中女官不论是有品级的,还是没品级的,每一个人都是圣上的人,若是垂青就能封赐,若是无缘,也可以身满二十五岁放出宫外婚嫁,可是在这之前她们都只有圣上的女人这一个身份。”
说白了,女官若是跟皇子有些什么,等同亲生儿子跟预备情/妇给自己戴绿帽子。
可正是因为这样,魏朱才觉得这事有谱啊。
“长夜漫漫寂寞空虚冷的,满宫上下除了那些没把的,就是皇上皇子,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霸占着,剩下的宫女不得找点事干。”
孔最伸手给魏朱结结实实来了一记暴栗,“慎言!”
得得得,她有心跟他聊八卦,对方却是个正八经的卫道士。
“好了好了不说了。”魏朱气乎乎的翻到踏雪背上,“赶紧着吧,不是说再不去庙会就结束了!”
孔最翻身上去,握着缰绳都能感受到魏朱那种“不想跟你说话”的情绪。
孔最抿着嘴巴没出声,这世上最尴尬的大概就是你惹别人生气,你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种情况了。
一路无话,直到踏雪带着他们到达庙会,底下全都是带着金纸贡果前来上香的百姓,显然两人已不能再骑马。
魏朱正想从马背上跳下,却被孔最扯住了衣袖。
“干嘛!”魏朱没好气的说。
“没、没什么。”
孔最嘴上说没什么,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盯~”
魏朱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孔最摸摸鼻尖,“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魏朱挑眉,“有吗?我没气啊。”
孔最皱眉,握着魏朱的手靠近自己的脸颊,“你可以捏,但是你不能再生气了。”
“你这个混小子!”
魏朱作势去捏孔最的脸颊,孔最抽着冷气闭上眼。
可是想象中的疼却并没有袭来。
“你明明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去主动认错?”
“因为……你不开心啊。”孔最眼神飘忽,他不希望魏朱不开心。
“那仅仅是针对我,还是说不论是谁,你都会愿意去做退让的那个。”
孔最垂下眼睛想了一会,“我的寒蝉死了,我很难过,父亲训斥我玩物丧志,让我戒食跪祠堂,直到认错为止。”
孔最道,“那一次我跪了三天。”
魏朱:“三天以后想明白了?”
“不,因为我体力不支,晕倒在祠堂,被下人发现抬了出去。”对于孔最来说,这绝对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污点,“可是我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在醒来后又重新跪到了祠堂。”
孔最看着魏朱,“我这么给你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是永远都是选择退让的那个,只是因为那人是你。
魏朱看了孔最半响,对着他手掌一伸。
“做什么?”孔最虽然疑惑,但是手已经摸向自己的钱袋,熟门熟路的放在魏朱的手心上。
魏朱心满意足的掂了掂,“你个蠢货,告诉你多少次了,不管我如何,拿钱砸我就对了!”
“……就这样?”
魏朱拎着钱袋翻身下马,“不然哪,难道老死不相往来吗!”
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
孔最却尤不确定,“你真没事了。”
“没事了。”魏朱道,“再有下次,不用这么委曲求全,你就拿钱可劲砸就行,保准管用!”
“那……”孔最摸摸身上,他今天出门只带了一个钱袋,“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过我今日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我可以回去再给你,你放心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孔最把自己的羊脂白玉的印章放在她手上。
“你若不信,我可以拿这个做抵押。”
魏朱看着手上的羊脂白玉,一阵瞪眼,“这么大手笔你是打算问什么。”
“你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吗?”
魏朱:“就这个?”
孔最:“不能说吗?”
“来来来?”魏朱对着孔最招招手,“你给我说实话,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生气,还是说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女人”为什么生气?”
“有差吗?”难道魏朱不是女的?
“这差别多了去了,如果是后者,我只能说少年你所图不小啊,我若是今天把男女那点事给你掰开、砸碎、一一讲清楚,那我不是帮你,而是害你,若你成为花花公子为祸四方还好,你若是一个想不开遁入空门怎么办?”
“小爷可不想找人喝个花酒还得去庙里抓人。”想到那场景魏朱一阵恶寒,“东西给你,这问题回的太不值了。”
孔最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印章一阵呆愣,他们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108折梅
一年一度的陵阳庙会十分盛大,庙会围着城里一个百年古刹。
“这里人可真多。”魏朱一边提着桂花糕,踮着脚往前看,一边感叹古代娱乐措施太少,一个小小的庙会都引来这么大的轰动。
“我听说这寺里有一位活了一百多年的得道高僧,今天会亲自出来诵经祈福。”孔最也踮着脚看,可是因为人多只能看到一个个乌漆麻黑的后脑勺。
“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孔最道,“要不,先进去烧个香?”
“别,烧香的地方,这会估计能挤死人。”魏朱这会已经有些后悔过来了,“早知道这么多人,去花楼喝酒多好。”
一听说喝酒孔最就来气,他挑了个人少的地方,想拉着魏朱往那个方向走,人群推搡,他伸着胳膊努力的护着魏朱。
谁知道魏朱也不知怎么想的,那里人多往那里钻,等着好不容易钻出来,孔最忍不住擦擦头上的汗。
短短几米的距离,硬是让他挤出了一身热汗。
孔最去看魏朱,“你还好吧。”
“我?当然不错。”魏朱咧嘴呵呵一笑,将顺来的钱袋悄默声的收进衣袖里。
孔最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你刚才……没做什么事吧?”孔最探头往后看,魏朱却按住他的头把他按着往前走。
“快走吧,听说前面可有意思了。”
前面吗?
孔最看向眼前干枯萧条花木,“你确定?”
“当然!”魏朱斩钉截铁,“还是双喜告诉我的呢!”
魏朱扯着孔最往前走,刚走出不远,就听到人群里不知谁一声惊呼。
“我的钱袋哪!”
这话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整片的人全部摸向自己的腰间。
“我的钱袋不见了!”
“刚才一定有小偷!”
“快报官!”
孔最听到声音刚想回头,就见魏朱指着前面一阵惊呼,“神兽!”
孔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往前跑出好长一段。
“你说的神兽哪!”孔最撑着自己的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概是跑了吧。”魏朱无所谓道,“你也知道神兽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不容易见到我们这种两脚兽不得惊吓万分,四处躲窜。”
孔最就静静的看着魏朱装哔……
“我也不问你刚才做了什么事,但是从现在起,你给我安分一点。”
对于孔最不再追根究底这点,魏朱已经感谢万分。
“放心吧,我一直都是最乖的。”
孔最看向周围枯树丛生,乱柏丛生,别说没有千年古刹的清幽古朴,甚至还不如乱葬岗氛围好。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好地方?”
“在往前看看吗,或许就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孔最这次可真是吃惊了,“原来你真会做诗。”
“开玩笑,床前明月光,我可是背得贼溜。”魏朱耸耸鼻子,“往前看看,我闻着好像有花香味儿。”
孔最嗅嗅,“好像还真有。”
两人结伴往前,穿过好大一片枯树干柏,才看到几枝红梅从墙头伸出来,底下站了几个孩子,正搬来石头踩着去够伸出来的红色梅花。
孔最作势要去帮忙,魏朱却把他拉住,“帮忙是好意,但你不怕好心办坏事?”
“什么意思?”孔最不解,“不就是摘几次梅花,能有什么事?”
孔最一靠近,几个孩子好似遇见洪水猛兽,丢下手上折来的梅花“哗”的跑开。
孔最懵哔的站在那里,全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竟然把孩子吓成这样。
魏朱捡起地上被丢下的红梅,切口干脆,一看就不是随手折来玩的。
魏朱作势要丢,却被孔最拦下,“他们大概等会还会回来,我们还是放在一边吧。”
对于孔最时不时的就大发慈心这回事,魏朱已经习惯了。
“不要觉得弱小的人弱小,以美他们有时候比你还聪明。”魏朱抬手别下一小枝开的好的,反手插到孔最头上。
“别说,这红梅还挺好看的。”
“男子戴花成何体统。”孔最伸手就要取下,谁知道却被魏朱按住。
“想清楚啊。”
魏朱大孔最面前晃了晃手上的红梅,“你若是敢把头上的拿下来,我现在就把这花撕碎,你信不信。”
“你……”孔最负气甩手就走,刚转过拐角,就被一个吸着鼻涕泡的小女孩给撞了个满怀。
孔最连忙扶住这个孩子,关切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小女孩退后一步,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她对着孔最举了举手上提着的篮子,笑的很甜。
“哥哥,哥哥。”那花童甜甜的喊着,“买枝梅花吧,这花全都是寺里主持开过光祈过福的,不仅能逢凶化吉保佑平安,还能事事如意,寻觅姻缘。”
原来是个卖花的花童。
篮子里放着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梅花,每枝梅花上面还绑了红色的编绳,看上去十分好看。
虽然不觉得这梅花能像灵丹妙药一样管用,但是能帮助一下这花童,孔最还是十分乐意的。
他挑了一只开的好的,准备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没有钱袋。
这就尴尬了,因为他刚才把钱全给了魏朱,而这会他又不好意思回去问她借。
“下次吧,”孔最悻悻的把梅花放下,“我今天身上没有带钱。”
刚才还十分热情的花童,这会完全变了脸色,“看你穿的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还能这样穷酸,快让开,别耽误我卖花!”
孔最那个一言难尽啊,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穷酸”。
而且,还是被一个卖花为生的小鬼。
花童晦气的准备离开,却被人从背后揪住了辫子。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这鼻涕泡。”
花童觉得这声音耳熟,等她回头时才看清魏朱的样子,“是你!”
“买花船送花姑娘,这回卖梅花,你打算送什么?”
花童捂着自己的篮子后退,“送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反正你又不买!”
魏朱看着那花篮抱臂而笑,“我是不买,但是不巧的是,我跟庙里的住持很是熟悉,你说,我若是告诉他有人偷寺庙里的梅花出来诓骗百姓,你猜他会不会报官!”
109那个傻子好可爱
“你、你别吓唬我!”
花童慌了,“我不过就是折几枝梅花而已,就算你是官府里的人也不能拿我怎样!”
魏朱勾勾嘴角。
“看来,你是承认偷折梅花一事了。”
花童脸色大变。
“偷折梅花贩卖,亵渎佛门圣地,估计你这回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魏朱看着眼前的小鬼头,“别看你现在年纪不大,等你出来时,或许已经白发苍苍,年过七旬,沧海桑田,或许这世间都不一样了。”
花童吓傻了,她年纪还小,才不要在牢里蹲到白发苍苍。
“你、你别胡说,我才没有偷花,我这是、是……”
眼看花童被吓得语无伦次孔最拉了拉魏朱让她适可而止,“威胁孩子,看你出息的。”
“孔最,你可不能区别对待啊!”
魏朱不乐意,“我犯一点点小错,你又是赌气又是说教的,这孩子都坑蒙拐骗了,你居然还帮他说话,你的立场呢,被狗吃了?”
“狗吃没吃我不知道,可能是被神兽给吃了也不一定!”
一提“神兽”这事,魏朱这心虚的啊,吹着口哨去看别处了。
孔最板着脸看着花童,“伸手。”
花童闷不乐意的把手伸出来。
孔最看着那手眼神一暗,脏兮兮的手背上生了好几个冻疮。
“你牢记,即使是孩童犯了错也依旧需要承担责任。”
孔最摊开对方的手,在那掌心上重重的打了三下。
花童疼的眼泪汪汪,却不敢声张。
孔最打完了,拿过地上的花篮递给魏朱,“这花我喜欢,你先给我买了,我回去再给你。”
魏朱盯着眼前的花童,花童也看着眼前的魏朱。
“算你走运。”
魏朱把碎银拍在那只通红的手心上,“再有下次,让你牢底坐穿!”
花童看着手上的银子,又看看一边的孔最,就当孔最以为她要对自己说声谢的时候,对方却握着银子转身就跑。
那速度,比刚才那群孩子还快!
孔最“……”
魏朱没忍住哈哈笑起来,“让你再烂好人,该!”
这家伙竟然还好意思笑!孔最捏着花篮“哼”的一声转头就走!
“别生气呀,扭头就跑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魏朱笑着追上来。
“我刚才还觉得给他那些银子有点多了,现在才觉得这银子给得值啊!忒值!”
孔最把花篮往魏朱怀里一砸,“笑吧笑吧,反正这花也是给你买的!”
“给我?”
魏朱疑惑的看向孔最。
“不是说长在寺院里的草木都沾染了佛门灵性吗?”
孔最看着那花篮,浑身不自在。
“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丢了!
但是!你不准再笑我!”
“我怎么舍得笑你。”
魏朱笑道,“张嘴!”
孔最下意识的开口,魏朱把买来的桂花糕径直塞到他嘴里,桂花糕又甜又腻孔最正掩唇咳嗽,魏朱却提着花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孔最惊骇后退,直到被魏朱堵在墙上被迫来了个壁咚。
后背被震的发麻,却抵不过心头悸动。
孔最耳根红的滴血,那颜色甚至比他发上的红梅还要来的耀眼。
孔最含着桂花糕含糊不清,“米奇赖。”
魏朱贴的他太紧,他推也没法推,退也没法退。
“不要。”
魏朱下巴抵着他的肩头,“我现在就想这么抱着你。”
“孔最,你身子可真软~”
孔最耳根更红了,“七濑!”
“不要!”
魏朱把手收的更紧,态度坚决。
远处有隐隐的脚步声传来,孔最慌了,若是被人看到他跟魏朱这副样子,魏朱以后……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透过树影,甚至已经能够隐隐看到对方身影。
来不及细想,孔最抱着魏朱将两人身形调换,然后举起衣袖遮住了魏朱的脸。
他紧张的听着身后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走开才暗暗舒了口气,刚才简直把他吓死。
“没事了。”
孔最低头去看魏朱,鼻尖却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孔最像被扎了一样慌忙后退,却见魏朱颦着眉头委屈的看着他。
“枉你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刚才却对我又亲又抱的,我现在已经不干净了,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魏朱抬着袖子,呜呜的落起泪来。
孔最慌了手脚,“我刚才是……你别……”
孔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是有人,我怕别人看到才会那样,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魏朱肩膀耸动,哭的声音更大了,孔最手足无措的上前安慰,“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我真不是有心的。”
“你别哭了,”孔最揉着心口,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就是闷的厉害。
“其实,你送我衣裳时我也欢喜的,我从来都没收到过这么好的礼物。魏朱,真是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孔最举着袖子去擦魏朱的眼泪,谁知道那袖子刚碰到魏朱的脸颊,就见对面那人扬着嘴角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如果我愿意,你要可以什么?”
魏朱伸手戳着孔最的心口,“就因为碰了别人一下,你就要去负起别人一生责任,孔最,你这么好骗,以后若是没我可怎么办?”
孔最看着眼角连滴泪都没有的魏朱目瞪口呆,“你又耍我!”
“不对,是又双。”
魏朱拎着花篮笑的肆意。
“孔最你可长点心吧,别说没几个人见过我魏朱,就说今天我穿了男装这一点,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偏你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认得我!”
“你说,你怎么那么有意思哪!”
孔最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刚才两人那情景就算是被外人看到了,也根本不会多想!
可是魏朱的言论很快就被打脸,她刚说没人认得出来她,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魏朱?”
魏朱回头看去,就见赵棠离高兴的跑过来。
“真的是你啊。”
赵棠离喜不自禁,“我刚才远远的就瞧着像你!”
魏朱戒备后退。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尤其还是原身喜欢到死的渣男!
110红梅(谢谢小兰,么么)
“我刚才遇见你二妹妹还有魏夫人,提及你时,你妹妹还说你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出来。”
赵棠离眼中似有星辰闪烁,“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遇见你。”
“赵公子见到我很开心吗?”
魏朱道,“我可一点都不想遇见赵公子,实不相瞒,我今日可是随着别人偷偷跑出来的,还请赵公子再遇见我妹妹时不要告诉她你见过我。”
魏朱招呼孔最离开,直到此时,赵棠离才发现魏朱身后竟然还跟着孔最。
她所说的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孔最?
赵棠离勉强扯出个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赵棠离对着孔最拱手行礼,“今天寺庙里的住持会在前院讲经论道孔公子要跟我一块儿过去听讲经文吗?”
孔最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跟赵棠离好到可以一起去听经论道的地步。
他之所以邀请自己,应该是为了魏朱,为了能跟魏朱多待一会,甚至不惜邀请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是的,孔最能感觉到赵棠离对自己不喜的那种情绪。
“抱歉,我对经文没什么兴趣。”孔最连礼都不乐意回,转身对魏朱招呼,“走吧,刚才不是还说要个姻缘池看看。”
姻缘池?
魏朱提着花篮颠颠的靠上去,亲昵的抱住孔最的胳膊,“听说一起去姻缘池的人,下辈子还能遇到。”
“孔最你真好~”
魏朱甜腻的声音,让孔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抱我这么紧。”孔最压着声音满脸嫌弃。
魏朱咬着牙关低声警告,“紧又不会勒死你,抱一下能怀孕啊!”
“不准抱!”
“我偏抱!”
看着两人亲近(较真)离开的背影,赵棠离眼中遮掩不住的落寞。
他这辈子没羡慕过什么人,但是这会对孔最却是艳羡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嫉妒。
白姨娘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安静的走过去,声色温柔,“棠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赵棠离笑着转身想要随着白姨娘离开,离开时却见着了落在地上的一朵红梅,他弯腰把它拾了起来。
小小梅花落在掌心,很是倔强可爱。
“今年的梅花开的真漂亮。”赵棠离看着手上的梅花,也不知说的是梅花还是刚才带来梅花的那个人。
“是啊。”
白姨娘笑的温柔。
“这寺里的红梅被称为红尘泪,听说是主持方丈早些年间种下的,有人说,这是主持为纪念他入红尘之时,与他错过的女子所种。”
白姨娘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去。
“要我说,既然已经失去了,就不应该去悔恨留恋,人不能只念着以前靠过往活着。”
白姨娘意有所指,“天上的月亮固然让你心生欢喜,但是旁边的星辰才是陪你最久的那一个。”
“或许吧。”赵棠离怅然若失,天上的星辰固然闪耀,可是当人抬头时,能看见的却依旧只有月亮。
明知不可为,而心向往之。
赵棠离收紧掌心,将那抹红色扣在指尖,“我们去前院吧。”
白姨娘陪着赵棠离走出很远,将要进寺院的时候却一拢腰间,“糟了,我好像把送去佛前给你父亲祈福的玉佩给掉了。”
赵棠离看看周围,“刚才我一直都陪着你,可是你把它放忘了地方?”
“应该不是,我刚才还把它拿在手里看过。”
白姨娘焦急道,“你先去前院找住持讨论经文,我回原路看一下,若是找到了就回来,若是找不到也只能差人回府再拿一件过来替代。”
赵棠离不放心,“今日庙里人多,我还是陪你一块回去找找吧!”
“不用!”
觉觉自己说的太急,白姨娘连忙转变口气,“我又不是第一次过来,这里的路我都是熟的,你不是都跟住持约好了,别让他久等了,快些过去吧。”
见白姨娘坚持,赵棠离不再推辞,“那你一人小心些。”
“去吧。”
白姨娘笑看着赵棠离离开,等转过头时眼神蓦地冷却下来。
月有阴晴圆缺,这天上的月亮再美,也不可能日日都那么好看。
她看着魏朱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或许她应该去见一人了。
“这因缘池在哪啊?”
魏朱正踮着脚看,就见有几个年轻姑娘不好意思的推搡过来。
“见过公子。”
被推出来的那个女子,对着魏朱羞涩的见礼。
魏朱对着孔最得意一笑:看吧,小爷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就是想挡也挡不住。
魏朱潇洒一甩折扇,矜持谦逊,“姑娘有礼了。”
孔最摇摇头,无奈的看着魏朱那只花孔雀,逼格满满的装风雅。
对面的姑娘红了脸颊,手足无措的站着,旁边几个姑娘,嬉笑着靠近,贴近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
那姑娘虽然面上不好意思,可依旧硬着头皮上前,“公子这红梅,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
对面的姑娘还刚一开口,脸颊就红了,“刚才我们几姐妹去花童那里想要买几枝这红梅,可惜已经没有了,见公子手里这么多,所以想要过来问一问……”姑娘看看同伴大着胆子问,“不知公子能否割爱?”
原来是被那几个花童忽悠,想买自己手上的梅花。
魏朱那眼珠子“腾”的亮了,“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寺中的红梅不仅再染了佛门灵性,还能趋吉避凶,为人寻觅姻缘。”
一听姻缘两个字,对面的姑娘越发羞涩,“小女买来只是用来祈福,断没有公子说的寻觅姻缘之用……”
那姑娘偷偷的抬头看了魏朱一眼,红着脸颊垂下了眼睛,“公子,你能赠我……,不,卖我一枝吗?”
对面的姑娘声若蚊哼,若魏朱是个男人,这会估计骨头都已经酥了。
最是温柔小意的女人,让人没有抵挡力。
但是,她魏朱是谁啊,那可是要当吕不韦的女人。
“虽然我很想送给姑娘,但是,男女授受不亲。”魏朱皱着眉头很是为难,“为了避免落人口实,不如……”
魏朱看着对面的姑娘,像是下了某种决断,“不如这几枝我就卖给姑娘吧!”
111男女通吃
“虽然读书人不能以伤人自贱,但是,为了几位姑娘名声考虑,这最后几枝红梅,在下愿意以低价出售。”
士农工商,虽然伤人,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地位低下,但是读书人还是不愿意沾铜臭气味。
听到魏朱愿意自降身份,只为给她们梅花,对面的姑娘很是高兴。
“公子说的是真的?”
对面的姑娘高兴的去看她的同伴,周围几个女伴,个个对她竖起大拇指。
“公子这篮里一共还剩六只,正好我跟我几个姐妹一同分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只要钱到位,魏朱一切好商量。
魏朱恋恋不舍地看着花篮里的梅花,“这几只梅花本来是我以一两银子每枝的价格从花童那里买来,我观姑娘面善,你若想要,我可以二两银子全部卖给姑娘。”
对面的姑娘惊呆了,这梅花加上篮子,都不值半吊铜钱,这人竟然开口就是二两。
这已经不能算是买卖,简直就是欺诈。
对面的姑娘不知道魏朱说的是真是假,因为魏朱看上去很是正派。
“公子说笑吧?”
那姑娘小心道,“这一两银子一枝的梅花,小女闻所未闻。”
“那姑娘真是幸运,不仅可以二两银子买六只梅花,还听闻了一个有意思的趣事。”
对面的姑娘脸色更奇怪了:这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魏朱笑得宽厚,对着面前这姑娘伸出了手上的花篮,“姑娘若是要,现在就拿着吧,毕竟我一个大老爷们提着花篮也忒不像样子。”
姑娘拿不定主意,转头去看身后的女伴,别说是他就是他身后这群女伴也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个女伴站出来道,“公子二两银子六枝梅花实在太贵了,不知能不能……”
“二两银子还贵?”魏朱很是吃惊,“这可是六枝梅花,我当初买它可是花了六两。”言下之意,你们花了1/3的银子买这花还是你们赚了。
你们若是再讲价,那就不是我不卖,而是你们存心不买。
魏朱饶是脾气再好也面带韫色,“几位若是不想要就直说,何必拿银子说事。”
魏朱把花篮收回,“反正这梅花我也喜欢得紧,几位若是不要就算了。”
群小姑娘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的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魏朱。
魏朱提着花篮佯装要走,几位姑娘连忙唤住。
“公子别生气,想来公子刚才也是被人蒙骗才会以一两银子一枝的价格买下这些梅花,我们也不再让公子便宜,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吧。”
顾客付钱付的不痛快,魏朱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说我刚才买这些梅花是被人骗了!”魏朱单纯道,“六两银子又不值钱,那几个孩子,何必骗我?”
对面的姑娘心怄的吐血,六两银子都不算银子,那什么算!
领头那个姑娘正想给魏朱这个“不谙世事”的良家公子好好上一课,却突然反应过来,“公子视金钱如粪土,不知居于那座府上?”
魏朱笑呵呵的接过对方递来的银子,“我的府邸不在这边。”魏朱一本正经道,“我家住京城,这次来陵阳只为游玩。”
竟然来自京城。
对面的姑娘眼睛一亮,“不知公子名讳……”
“我姓魏,单名无双。”魏朱笑的风光霁月,“姑娘,以后若是来京城,可以来我府上做客。”
对面的姑娘眼中似有光亮闪动,“孔子妖人入府难道都不说自己府邸位置的吗?”
“是我疏忽了。”魏朱正色道,“京城最大,最宽,最繁华的那条街上,顶头第一家就是我的府邸。”
魏朱笑着递出花篮,微微笑着转身招呼躲出八百米远的孔最。
“耶!”
魏朱对着孔最默默的比个手势,孔最一副没脸认她的样子。
明明就是一角银子买回来的东西,竟然在她手上直接翻了一倍不止。
这翻就翻吧,本来就觉得够不可思议了,可竟然还真有人买。
孔最看着那几位姑娘的眼神略带怜悯,这遇上魏朱的人啊,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魏朱正拉着孔最,子一种潇洒又快速的速度,离开这案发现场,却听身后有脚步追上来。
“魏公子!”
魏朱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被人发现自己自己的小把戏,被人给追上来了吧?
刚才买花的那个姑娘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她的脸颊染着红润的红,一双眼睛好涩葡萄一样水汪汪的望着魏朱。
“公子,我想过了,既然你六两银子买的花,我总不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
那姑娘把剩下的四两银子连着包着银子的绣帕一同递到魏朱面前。
“公子说话可要算数啊,他日我若进京,一定会上贵府叨扰。”
那姑娘把银子塞进魏朱手里,羞着脸颊跑远,却又止步回头对着魏朱娇俏一笑。
“我叫关琳琅,公子可要记住了。”
魏朱收钱,微笑,摆手,不送。
等着那姑娘随着几位女伴走远了,这才掏出刚才送来的银子,放在眼前看了看。
“你说这银子不会是假的吧?”
“是真的!”
孔最没好气的看着包着银子的帕子,对方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着给钱,实际却为了把帕子送给眼前这个财迷,不对!应该是奸商!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太热情。”魏朱收好银子,反手把帕子送给孔最,“我瞅着这帕子绣的还不错,要不给你留着擦个手啥的。”
“我才不要!”
孔最一脸嫌弃,“别人好心好意送给你的,我怎么能收!”
“呦呦呦,这是吃醋了吧。”一见孔最这羡慕嫉妒恨的样子,魏朱就觉得心里一阵暗爽。
“谁、谁吃醋了!”孔最气结,“我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这人眼瞎,你好好的太傅公子不看,却偏偏看我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
“说什么呢!”孔最道,“平时口无遮拦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说自己。”
“那你说说看,我现在是男是女?”
魏朱在孔最面前悠然自得的转了个圈,手上折扇一摇,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怪不得,能惹得刚才那群姑娘围上来。
魏朱折扇挑起孔最下巴,笑的邪魅,“乖,说说本公子好不好看?”
孔最微微红了脸,“哼!自恋的花孔雀,丑死了!”
112让魏朱消失
“令人请看,前面不远的那处就是姻缘池。”楚氏笑着充当一个合格的向导。
姻缘池前人山人海,姑娘少年云集而来,眉眼心头俱是情意。
紫琼看着姻缘池,偷偷去打量旁边的周遗,她真的很想跟他一块过去。
她只求生生世世都能再遇到周遗。
可是这里人多,她没办法带着周遗单独过去,最好是想个法子支开眼前这群人,然后才好随着周遗前往。
紫琼正想法子。
就见拥挤的人群碰到魏紫,将她撞向周遗怀里,周遗不喜欢别人触碰,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躲到一半又手疾的扶住了魏紫。
魏紫一愣,刚才那惊鸿一瞥,让她触及到周遗抗拒的样子。
周遗显然也反应过来。
“二小姐你没事吧?”周遗笑的和风细雨,好似魏紫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错觉。
“该是我问周公子才对。”
魏紫歉意笑笑。
“我刚差点撞到你哪。”
周遗笑着摇头,“无妨。”
两人的谈话落进紫琼眼里,在她眼里,魏紫刚才的动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投怀送抱的狐媚子!
见了男人走不动道的贱人!
紫琼突然伸手指向魏紫,“你过来!”
魏紫不明所以,却还乖乖上前,“令人何事吩咐小女?”
“我刚才在马车上落了一件衣裳,这会觉得有些冷,你去给我取回来。”
她魏紫好歹也算是官家嫡小姐,什么时候干过下人做的这种跑腿活计。
“让我身边的婢女去拿吧。”楚氏笑着,“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万一拿错了,那多不好。”
“怎么?我还不能让她给我拿件衣服吗?”
令人眉眼一冷,她常年呆在宫中伺候宫中那些身份尊贵的贵人,朝夕相处间一言一行都在隐隐模仿那些上位者。
虽然言行间还有些似是而非,但是用来唬住楚氏已经足够。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她年纪小拿错了耽误您的事。”
紫琼冷笑,“一次拿错了,那就再去拿第二次,我不相信她次次都能拿错!”
若说紫琼不是针对自己,魏紫那是打死也不信。
可是即使她明白,身份地位远远高出她的紫琼,别说是他一个小小嫡女,就是魏大人也不敢轻易反驳。
“母亲,马车离这里也不远,我去去就回。”
魏紫体面的应下,刚走过拐角就忍不住眼神扭曲,对着墨梅狠狠来了两巴掌。
“贱人!竟敢对我呼来喝去,真是好大的胆子!”
墨梅知道魏紫骂的不是自己,但却不敢吭声反驳。
“真是贱骨头,我这么打你,你还一声不吭,你不是狂妄吗?你不是身份尊贵吗,你有种倒是还手啊!”
魏朱眼神狰狞,她打的手痛,竟然取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想要故技重施去扎墨梅的掌心!
“魏二小姐这么忙啊。”
白姨娘本来不愿意出来,可是她时间不多,等会还要赶回去,为了不让赵棠离起疑,她必须尽可能地节约时间。
“是你。”
对于白姨娘,魏紫并不陌生,“你不在府上照顾赵大人,怎么跑到这庙里来了。”
“自然是为大人祈福。”
白姨娘不愿客套,说起正题,“我刚才瞧见你家大姐姐了,不仅模样越来越好看,就连孔家公子对她也紧张的紧,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一下魏二小姐,毕竟你以后或许有一位太傅夫人姐姐。”
白姨娘字字淬毒,将魏紫伪装起来的骄傲撕的粉碎,再细细撒上盐巴反复蹂躏。
“听说你最近在庵堂里为你祖父祈福,不知这么有孝心的魏二小姐,以后能不能找一位像你大姐姐这么好的人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紫眼神讽刺,“你以为你比我好很多吗,你没有子嗣,赵大人若是出事,身为罪魁祸首的你,下场会比我好很多吗!”
“你说错了。”白姨娘轻轻笑着,像一尾凝视敌人的竹叶青,“我有今日全是拜你那位好姐姐所赐。”
魏朱?
魏紫心里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赵大人有今天是因为魏朱?”魏紫否认,“不可能,应该不是她。”魏紫道,“赵大人出事时她分明还在院里养病,怎么可能……”
“魏二小姐觉得我会拿这件事说笑吗?”白姨娘斜了狐疑的魏紫一眼,“你是不愿意相信我,还是不愿意承认那个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庶长女,早就不知比你强出多少。”
魏紫手指紧攥,“他就算比我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可是他现在攀上了孔家,那就远远不一样了。”
先前的愤怒已经让魏紫冷静下来,“说起来我与白姨娘也并不是很熟,白姨娘怎么会这么好心特意过来跟我说这个?”
“你我虽然不熟,但谁让我们两个有相同的敌人呢。魏二小姐没听说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你不喜欢你的姐姐,我对她也恨意颇深,不如你我二人联手……”
原来是因为这个。
魏紫笑笑,“白姨娘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白姨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魏紫一个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一计能让魏朱永远的消失,二小姐若是愿意就一人留下听我细说。”
若是能让魏朱永远消失,魏紫是一百个愿意,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得过白姨娘。
白姨娘姿态从容,心怀怨恨之人从不能容许别人比自己过的好出太多,尤其是像魏紫这么高傲的人。
怎么可能让一个庶女,骑到自己头上。
魏紫睫毛颤动,眼中思绪万千,却难抵心中恶意。
墨梅听得很是心动,“小姐,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成功您就不用再如此受气。”
白姨娘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刚才魏紫对这个婢女的情景,她也看清楚了,她以为这个婢女即使不怀恨在心,也应该对于魏紫十分畏惧。
可是她没想到,直到此时此刻,这个婢女竟然还忠心耿耿的为魏紫着想。
墨梅急切的看着魏紫,这位姨娘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就必然有万无一策的方法。
只要魏紫同意,或许那人就能从世上消失。
墨梅双手紧握,等了良久,才突然听到魏紫的声音。
“墨梅,你下去。”
113一群大傻子
姻缘池原本不叫姻缘池,那原本是一方碧水见底的池塘,只因为池塘中央生了一块中间带孔的奇石,所以时常引人围观。
姻缘池周围站了很多男女,他们分立两侧将手中的铜板丢向中间那方石孔。
“我觉得站在这里的我就是个傻哔”
魏朱咧着嘴角,看着那群荷尔蒙茂盛的男女,疯了一样往姻缘池里砸钱。
水池底下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铜板,可尽管如此铜板落在石头上的清脆声响,还在不断地传来。
“这一个个的,竟然不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去追求心上人,把自己的姻缘寄托在铜板上,真不知道是哪个疯的比较厉害!”
魏朱看着水池底下厚厚的铜板痛心疾首,“真是可悲可叹~”一副广大青少年深陷骗局而不自知的巨大痛楚。
孔最觉得最痛心疾首的那个应该是自己,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一路上除了煞风景,就是大煞风景!
“这位公子第一次过来吧!”
一位正在水池方孔里头投铜钱的姑娘笑着回到,“今天是年初一,这因缘池里的水神着呢,如果你跟你的心上人真的有缘的话,那你们投的铜钱会落进方孔之内。”
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枚铜钱从钱袋里拿出来,丢向眼前的方孔,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看着那一枚枚铜钱在眼前流逝,魏朱觉得很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位视钱财如粪土的有钱姑娘。
“这位姑娘。”
魏朱语重心长。
“你和你的恋人能不能在一起?靠的是你们两人共同的努力,你为什么觉得这一方小小的石头就能决定你们两个的未来呢?”
“我方才就觉得公子是第一次过来,原来公子还真是。”
那姑娘回到,“公子大概是不知道这姻缘池的传说吧。”
提起这姻缘词的传说,魏朱还真知道一点,要知道当年的“魏朱”可就是站在这个水池前把自己投的倾家荡产。
“这姻缘池还有传说的吗?”
孔最感兴趣到。
“不知姑娘方不方便给我们说一下,我们还是第一次来这庙会。”
“自然。”
那姑娘很是高兴。
“传闻有一女子,还没定亲,未婚夫就外出打仗,战事吃紧,这女子整整等了对方十年,才等到这战役结束,对方战功赫赫凯旋归来。”
那姑娘显然对于这个故事十分深刻,讲述起来时更是心向往之。
“未婚夫被封为将军,女子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未婚夫相守在一起。可是天不随人愿,谁知道这未婚夫回来时,身边竟然还带着自己的妻儿。
原来,这位外出打仗的将军以为女子早已经嫁人,所以在外娶妻生子,回到故里,知道女人等了自己十年之后将军很是感动,扬言要娶这女子为妻。
可是女子却觉得是将军背弃了他们当初的誓言,坚决不嫁。将军却是情深依旧,几次三番上门求娶,女子被逼无奈只得告诉将军,自己是绝对不会嫁给将军的,除非神灵显灵。”
那姑娘双手合十,笑得温柔,“将军把女子带到了这寺庙里来,就是我们眼前这方水池,他对着那女子说将要把它们的未来交给神来指引。
如果神灵希望他们相爱,那他投掷出的铜钱会穿过水池中央的那方石孔,如果上天觉得他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那铜板就会被石头碰回……”
“呵呵~”
魏朱忍不住笑了两声。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那将军投出的铜板穿过了这石头中间的窟窿眼?”
“公子竟然知道。”
那姑娘笑得开心。
“正因为铜板穿过了石孔,女子才觉得她跟将军是上天的旨意,所以她才点头应下,最终以平妻身份嫁给了将军。将军也不负她十年等待,与她恩爱一生,生下了一儿一女。”
姑娘一脸陶醉,这真是一个美满幸福让人羡慕的故事。
就连孔最对于故事里那位女子也十分感叹,“这女子等心上人十年,确实忠烈。”
魏朱看着这俩人就像看俩大傻子。
“你们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吗?这明明就是一个悲剧好不好?”
两人转头看魏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哪里悲剧了?”
姑娘疑惑,孔最也疑惑,“这难道不是值得歌颂的一对吗。”
“你疯啦!”
魏朱我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仔细听清楚,当初这个男人走之前是跟这个女人有约定的,虽然具体约定是什么咱们不清楚,但是男人背弃了约定,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值得女人托付终身吗?”
孔最:“可是后来他不是又娶那个等他女人了。”
“这是另外一种悲哀的开始,你别忘了,将军是已经有妻室的人了,他不仅娶了老婆,还生了儿子,你觉得这女人嫁过去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姑娘:“可是,这是神的旨意啊,是神让他们在一起的?”
魏朱嗤笑,“熟能生巧罢了,既然是将军,肯定擅长拉弓射箭,别说是投掷一枚小小的铜板,你就是让他蒙着眼睛估计也能进!”说到底不过是追女人的小把戏罢了。
“那……”姑娘没了声音,神情落寞,“那女人可真可怜,自己苦苦等了十年,结果还被心爱的人算计。”
“未必!”
魏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人是好,“人之所以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代价不够大,换而言之,如果在这十年间有一位又有钱,又好看,世家又好,才情又高的好男人出现,你觉得这位姑娘还能等他十年吗?”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这姑娘等了呀,可是就算等又怎么样?她若真是忠烈之人,知道将军如此背信弃义之后,就该跟他远远的撇开关系。
别给我说什么感情深厚,十年没见的人有什么感情,对方有家有业有妻有子,她就算看在对方妻子的份上,也应该退避三舍才对。
可她是怎么做的呢,虽然几次拒绝,但是却拒绝的不彻底,让将军心有念想,还给自己张贴了一张贞妇烈女的标签。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她这样吊着将军,将军自然不会放手,而她只要再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把自己谋算两人关系这件事推给神灵……”
魏朱看了两人一眼,“你觉得她会真的不知道,身为将军的他,擅长什么吗?”
114庙会遇恶鬼
“你们两个就是太年轻。”
魏朱一边感慨一边弯腰从水里捞了一把铜钱出来。
“孔最啊,有道是入乡随俗,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也试试。”
孔最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铜钱,又看看那些争相往石孔里丢掷铜钱的男女,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咳咳。”孔最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我们两个投这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魏朱把铜钱塞进孔最手里,“反正不是我们的
钱,就算不中也没什么损失。”
孔最看着魏朱:我是这个意思?
魏朱回看孔最: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投。”孔最把手上的铜钱丢进水里,抱臂冷看着魏朱,低气压的状态让一旁的姑娘默默退出很远。
魏朱却丝毫没有察觉这种状态的样子,“你还小,自然不用投。”
孔最脸色更冷了,他年纪还小不用,难道她年纪就很大吗!
尤其当魏朱摸起铜钱对准石孔,准备投掷的时候这种气氛更是降到了有史最低。
魏朱捏着铜钱,眯着眼睛瞄准石孔。
就在孔最等待魏朱能不能中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转头看着他,“你觉的我能不能中?”
“不能。”石孔狭小,距离又远,能投中才奇怪。
“我觉得我行。”魏朱信誓旦旦,“要不我们两个打赌吧,我要是能中一个,你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若是能中两个,你就给我二百两。”
孔最语重心长,“魏朱,你在做梦吗?”
魏朱眨眨眼:感觉孔最越来越不好骗了哪。
魏朱仰手欲投,却又突然低头沉思。
孔最无奈,“你又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这投中一个是跟这人这辈子在一起,若是投中两个,岂不是要跟两个人在一起?那要是三个四个岂不是……”
孔最气急,“你到底投不投?”
“当然是投啊,我这不是在考虑……”
孔最将魏朱满手铜钱打下,只留下手心一枚。
“就这一个,这下不用纠结了吧!”
魏朱哭丧着脸,“我若这辈子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一定是你害的!”
魏朱话音刚落手上铜钱顺势丢出,小小铜钱在孔最眼中惊诧掠过,越过那些纷纷落水的铜钱,径直落进狭小的孔洞里。
“成了!”
虽然一直表现不屑的那个人是孔最,但是最先为魏朱喝彩的也是他。
魏朱笑看着欢呼的孔最,这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蒙眼投壶都行,更何况是投掷铜钱过孔。
孔最的声音惹得周围的男女一阵艳羡。
“竟然真有人能过,这位公子好福气啊。”
“要我说那女子,才是真正的好福气。”
眼见不远处的楚氏一行听到声音往这看,魏朱连忙拉住孔最,猫着腰往外窜。
“刚才没被她们发现吧!”孔最心有余悸的往楚氏那边打量。
“我以为你会问我刚才投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谁。”
魏朱碰碰孔最的胳膊,因为她投中的缘故,原本久久不中意兴阑珊的男女,一个个重燃斗志。
她这一下不知道为这寺庙多添了多少香油钱。
孔最却不看那些男女只看魏朱,“你、刚才在想谁?”
当孔最这么问的时候,“赵棠离”三个字服?
能让魏朱心心念念想着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是他吗?”控罪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问出声来。
可是周围人群太过吵杂,魏朱没有听清,“你说啥?”
“我说是不是……”孔最正扯着嗓子大喊,却被推搡的人群碰的跌到地上,魏朱眼疾手快去扶,却不知被那个不长眼的踩掉了鞋子。
孔最急了,不顾自己还摔在地上,连忙去找鞋,那被挤掉的鞋子,却被来回的人给踩来踢去,越踢越远。
孔最急得满头大汗,穿梭在来回的人群里,人群左推右撞,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鞋子。
魏朱还没见过孔最这么着急的样子,仿佛那丢的不是一只鞋,而是三千万。
“快些穿上。”控罪,连忙跑过来,把鞋子给魏朱放到脚下,魏朱本想直接把脚蹬进去,却因为鞋子被人踩扁,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来。”孔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亲自去替魏朱提鞋。
看着孔最脑门上的挂着的汗珠,魏朱突然一笑,“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你却为一只鞋做到如此地步,你猜,你家太傅大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控罪抬手抹去额上的汗珠,“我不过就是摔倒而已,这么多的人你怎么还去扶我!这下可好,鞋都被人踩掉了!”
“正是因为人多,我才扶你啊,这么为我着想的好人,若是被其他人踩坏了怎么办?”
孔最耳根一红,“胡说什么呢你?”
“我刚才说,我投铜钱时想的是你。”魏朱调侃的看着孔最,期待他的反应。
可是这会,对方即没恼怒,也没有害羞,甚至看上去十分淡然平静。
“你别胡闹,这种事岂是能乱说的。”
孔最没敢去看魏朱的眼睛,他怕对方会察觉到他努力压下的期望与忐忑。
是说笑?
还是说真的带有几分真心?
他不敢猜,更不敢问,“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真没意思。
魏朱正无聊的准备离开,远远就瞧着魏紫正隔着人群远远的看着自己。
百无聊赖的情绪瞬间冷淡。
“你去我们折梅的地方等着,我有事离开一下。”
“你去哪!”孔最抬头去问,可是眼前人山人海,那里还有魏朱的影子。
“母亲让姐姐出门烧香祈福参加庙会,姐姐不愿意过来,没想到转头就跟着孔公子出来了。”
魏紫轻蔑的看着魏朱,“真没想到姐姐是这样的人。”
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嘲讽谈话,魏朱从不放在心上。
“我跟母亲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孝顺的机会,反倒是妹妹,过了年之后就要回庵堂了吧?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多陪陪母亲的好,免得不知道下一次回来跟母亲团聚是什么时候?”
魏紫眼中怒火中烧,“我有今日还不是拜你所赐!”
“妹妹的意思我听不明白?”魏朱白了对方一眼,“若是你没有其它事,我可就先走了,要知道孔公子现在,可是离开我一刻都不行哪。”
一说起孔最,魏朱直接十指紧扣满眼星星,“孔公子已经修书前往京城,虽然我们两个年纪还小,但是他唯恐我被别人抢走,所以想要先行定下我们的婚事呢。”
“二妹妹还是在庵堂里,好好呆着吧,等你下次出来,或许就是你姐姐我,大喜的日子呢?”
115魏朱,你去死吧!
最高级的吵架从来都是不带脏字,却又让人哑口无言。
魏紫神经紧绷,恨不得把魏朱生吞活剥。
但只要一想到白姨娘托付自己的事,这种心情又被她生生压下。
“大姐姐好事将近,妹妹可真要好好恭喜一下姐姐了。”
竟然没生气?
魏朱小小的惊讶了下,如果角色互换,她这会大概把魏紫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可是对方竟然这么淡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姐姐也知道的,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许是最近吃斋念佛,心境也与以往大不相同,有一件事一直都压在我的心里无法诉说,借着今天这个日子,我想把一些事告诉姐姐。”
魏紫看看熙熙攘攘的周围,“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姐姐若是想听,就随我来吧。”
魏紫作势要领着魏朱离开,可是魏朱却不为所动。
这场景似曾相识,由不得魏朱不戒备。
“抱歉,我今天什么也不想听,看来妹妹这一番好意,我是无法心领了。”
魏朱无所谓道,“妹妹,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我就回去了,要知道孔公子还在那边等着我呢。”
魏紫额上青筋直冒,魏朱这个油盐不进的,竟然不上钩!
“我劝姐姐还是来吧,”魏紫换了副怜悯的样子,“事关姐姐一生,姐姐若是真不来,这错过也就错过了。”
这干净利落的态度,还真有点唬住魏朱。
难道真有什么事?
她把最近的事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然后确定,自己最近一直很乖,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对方一定是在唬弄自己。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啊!”
魏紫急了,“就算姐姐能走的掉,那孔公子哪!”
“孔公子出现的陵阳,难道姐姐都不怀疑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孔最不过就是一个太傅之子,为什么出趟远门?还需要堂堂皇子陪伴,难道姐姐真对这些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吗!”
魏紫越说越偏,到最后已经好似破罐子破摔。
“姐姐心心念念孔府夫人的位子,却没有想过会为魏府惹祸上身吗!姐姐要走尽管走,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若真出了事,姐姐又要如何自处!”
魏朱想说:那又关我什么事!
可是不知怎么,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孔最在人群中满头大汗寻找鞋子的场景。
寺院后面连着一小片低矮的山头,本是没什么景色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其中一片稍微平缓些的山头上,开辟了一座花园出来。
院子里修有凉亭石桌石椅,夏日用来吹风纳凉最好不过,因为现在还是冬日,所以上来的人并不多。
魏紫约魏朱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四下僻静,别说是人,就是花木都没一两棵,不过,倒也符合魏紫要求“说话”的条件。
魏朱先寻个凳子坐了,静等着魏紫开口。
魏紫看看四周,这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只是不知道白姨娘说的“安排好了”指的是什么?
“这里别说是个人了,连个鬼都没有,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魏紫收敛心神,不让魏朱端疑。
“没想到大姐姐竟然对孔公子如此上心,我之前提及这件事与你有关系时,大姐姐都能不闻不问,结果一听跟孔公子有关就立马过来,看来,大姐姐这次是认真的。”
认不认真的不好说,不过孔最那个没心眼的“合伙人”确实让她操碎了心。
“废话少说,”魏朱不客气道,“你今天是跟母亲一块出来的,若是你离开太久不回去,恐怕母亲那里你也不好交代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魏朱说的的确在理,这也是魏紫担心的地方。
要最知道,她可是借着给紫琼拿衣服的由头,悄悄跑出来的。
魏紫正想着,就见花枝后面有人对着她悄悄做个手势。
她心情一安,在魏朱对面
坐好,“魏朱,我们认识也十几年了吧?”
“看你说的,咱俩可是同岁你今年多大,咱俩不就认识多长时间。”魏朱等着魏紫的下文。
可是魏紫却没有直接说的意思,“你一直什么都比不上我,不论是祖父还是母亲,他们喜欢的也全都是我,我是魏家的嫡女,不论何时我都稳稳压你一头。”
“然后哪?”魏朱无所谓的态度,惹得魏紫火气更盛。
“可你偏偏不认命,比我差怎么了,不如我惹人喜欢怎么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谁看见你时不都得说一句那是“魏府女儿”,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偏偏要跟我争,跟我抢!”
“神经病啊你。”
魏朱觉得坐在这里的自己,脑子肯定是秀逗了。
“既然你觉得你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把你这些话告诉我?”
“魏紫,不是我反抗你,而是你根本压不住我。”
魏朱说着站起身来。
“我原本还以为你真能说出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没想到全是一些怨妇哀词。”
魏朱看着魏紫那张扭曲的脸,“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一只可怜巴巴,耀武扬威的可怜虫。
魏紫你记着,我不一脚踩死你,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挡住我的路,千万别逼着我对你下死手。”
谁知道听到这些的魏紫,竟然一把抓住了魏朱的双手。
“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魏紫眼中闪动着病态的光,“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如果没有你,我就还是原来的魏家嫡小姐。”
“魏朱……”她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声如鬼魅,“你去死吧……”
身后有暗风袭来,魏朱眉头一皱察觉不好,她刚想去躲,却被魏紫死死扣住双手。
魏紫面庞狰狞,蓄长的指甲掐进魏朱的手背上。
“魏朱,你去死吧!”
“我求你,你去死吧……死吧!”
剧痛袭来,只一下就将魏朱砸的满头满脸的鲜血,鲜血涌灌进眼睛里,将她的世界染的一片血红。
魏朱努力扶住身后的柱子,她用力摇摇头,想要将那眩晕从眼前晃走,但是铺天盖地的血红里,有人拖着木棍,对她缓缓靠近……
116杀人抛尸
魏紫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看着那血手抖的厉害,白姨娘却暗暗痛快,只要魏朱死了,就再没有去打扰她和赵棠离。
白姨娘举起木棍就要再砸,却在看着一边的魏紫时改了主意。
“他夺走了你的一切,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想亲自试试吗?”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木棍,魏紫乱了心神。
她希望魏朱死吗?
当然!
没人比她觉得魏朱更加碍眼。
可真到了这种手刃仇人的时刻,她却有点犹豫。
白姨娘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担心。
“魏二小姐,难道此时此刻你觉得你还能脱身吗?带她过来的是你,如果她还能活着,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白姨娘把木棍塞进魏紫手里,她贴着魏紫的耳畔,像诱人堕落的魔,“她如此欺辱你,贬低你,践踏你,你难道要看她成为孔府夫人,将你永远的踩在脚下!”
不,她不要。
白姨娘将那手紧紧的扣在木棍上,“去吧,只要再来一下,她就能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上。”
魏紫紧紧的握住了手上的木棍。
是啊,只要再来一下,魏朱就能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上。
从此魏家只有她这位嫡小姐,再没有所谓的庶长女。
魏朱抹了把头上的鲜血,透过厚重的血腥去看走来的魏紫。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嫡小姐,竟然跟一个姨娘搅和在了一起。”
“只要能让你消失,不管是谁都可以!”
扬起的木棍重重砸下,魏朱硬撑着躲避,虽然躲过要害,砸下的木棍却落在她的肩膀上。
魏朱闷哼一声,插在头上的红梅从她鬓角掉落。
魏朱本想撑起身子,可是肩膀处却传来一阵骨裂的声响。
四下无人,肩膀又断了,呼救不能,逃跑无望,魏朱动动另一只尚且完好的胳膊,将她最后一点希望用衣袖悄悄遮掩。
“魏紫,你这样可不行啊,瞄不准可怎么杀我,这里虽然人少但只要有一个人看到……”
魏朱吐掉嘴里的血迹,笑起站起来。
“弑杀亲姐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你魏紫这辈子就完了。”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魏朱,你去死吧!”
木棍重重敲打在魏朱的太阳穴上,倒下的前一刻,魏朱看看被自己顺利丢出的东西,对着老天默默的比个中指。
贼老天,我魏朱今日若是不死,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看着口鼻冒着鲜血的魏朱,魏紫惊慌的了手上染血的木棍。
“现在怎么办?”魏紫紧张的看着白姨娘,“就把她丢在这里吗!若是被人发现了……”
“不会有人发现的。”白姨娘看看断开的山头,“过来帮忙。”
两人连拉带拖把魏朱拖到断开的山头前,将她推了下去,看着消失在山崖底下的尸体。
白姨娘畅快的舒了口气,她整理了下皱掉的裙摆,这才看向一边的魏紫。
“今天的事,就烂掉在你我的肚子里,无论是谁问起,我们今日只是在这里偶遇,然后一同赏了会花。”
白姨娘逼视着魏紫,“记住了吗。”
魏紫惊魂未定,却强撑着冷静下来,她以前只觉得魏朱讨厌,现在才突然发觉白姨娘的可怕。
杀完人之后,还能这么镇定,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于魏紫,白姨娘不屑一顾。
“你千万别忘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可是你,最后那致命一下,可是你亲自挥出去的。”
魏紫瞳孔一征,声音瞬时尖锐,“这才是你找我来真正的目的!”
白姨娘扭着纤腰,笑的肆意,“别一副好像我怎么欺骗了你的样子,杀人时,你可是痛快的紧。”
不过白姨娘也知道,现在可不是两人争吵的时候,“放心吧,这事你我两人都有份,我就算到死也会死咬住这个秘密。”
“行了,”白姨娘看看左右,“我们两个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
远处隐隐有说话声传来,两人不再耽搁匆匆离去。
孔最靠着墙壁,看着头顶绽开的红梅,寒风一吹,哪些开到极致的梅花,点点薄红纷纷而下。
孔最伸手去接,看着落到手里的花瓣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安。
天边太阳渐渐西沉,头顶天空,不知从何时慢慢积起了乌云。
“看来要下雪了。”
孔最转头往墙的另一边看去,时间过了那么久,可是魏朱还没有回来。
反倒是一个匆匆奔跑的小沙弥,无意间撞了孔最一下。
“这位施主没事吧?”小沙弥关切地问。
“我没事。”孔最回到,“看你这么急匆匆的,应该是有重要的事,你不用管我,快去忙你的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小沙弥说,“就是山顶那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位施主打起来了,现在还在那里闹着呢,我怕伤到其他过来的香客,所以特意跑来禀告监寺师叔,前去帮忙。”
原来是几个人打起来了。
孔最没放到心上。
“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小沙弥千恩万谢的,正准备走,就见另外一个小沙弥,急匆匆的过来喊他。
“你怎么这么慢,那几个施主脑袋都打出血来了!快去喊监寺师叔!”
小沙弥连忙应话,赶忙往前走,后面跟来的这个小沙弥,却还在那里抱怨,“真不知道是哪个没心肝的,竟然把那么多钱袋给了,害得几位看到的施主分赃不均打起来。我们寺庙百年清誉,都快被这几个人给糟蹋坏了!”
钱袋!
孔最连忙拉住那个抱怨的小沙弥,“你刚刚说他们打起来了,是在哪里!”
“施主要劝架吗?”
那小沙弥双手合十,对着孔最行了一礼,“小僧劝施主还是别过去了,他们打得厉害,旁人拉都拉不开。”
“我问你究竟是哪里出了事!你快说!”
小沙弥被吓了一跳,“就是带山顶凉亭那里。”
小沙弥正想提示孔最要小心,可是眼前哪还有孔最的影子。
“看起来胖墩墩的人,怎么跑起来还能这么快?”小沙弥连连摇头,帮忙喊人去了。
117寻人/寻尸
山顶凉亭。
几个大老爷们为了几个钱袋争执不休,扯头发的,拽衣裳的还有直接抡起拳头上来就揍的。
孔最跑过去时,几个大老爷们已经打完了不知道多少场,但是还没有分出个一二三来。
他站在那里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打架的人里面没有魏朱。
心莫名的放松了一些。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孔最拉住其中一人问,“敢问这位兄台,刚刚发现钱袋的地方在哪?”
那人鄙夷的看了孔最一眼,“我说这位公子,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也想来分一杯羹?”
那人语重心长。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听说这些人发现的钱袋是扒手偷窃的赃物,你瞧着吧,这些人最后估计一个个全得扔大牢里边去。”
孔最额上青筋直冒,“我问你的是他们捡到钱袋的地方在哪!”
那人被吓了一跳,手指虚虚指出一个方向,“就是那边。”
孔最连忙往那人指的方向看。
地上乱七八糟的,枯枝败叶缠成一团,周围倒是留下了几道新的痕迹,不过这应该是这几人发现钱袋时争夺造成的。
孔最心情舒畅了不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正准备回去继续等魏朱。
刚转过身去,就发现了地上残留的血迹,还有隐在血迹中间的那一小枝红梅。
魏朱头上簪梅的场景历历在目,孔最捡起地上的梅花,沿着那些血迹慢慢往前走着。
粗长的拖痕一直延伸,直到消失在断裂的山头前。
钱袋,血迹,红梅。
远处打闹的声音还在继续,孔最的心头却一片冰凉。
“一百两!”
“我出一百两!”
孔最看着眼前所有人。
“你们谁愿意下去,替我看一眼底下有什么,不论底下有什么,这一百两都是他的!”
刚才还在打个不停的人,就那么停下来了。
个个跟看傻子一样瞧着孔最。
“这位公子,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一百两干什么不行,拿出来图什么开心!”
回话的是之前被孔最拉住的那个男人。
“难道是这小山头底下,有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值得你用一百两下去看?”
孔最无视这人。
“我乃京城太傅孔家嫡子孔最,今日在这里许下一百两银子,不论是谁,只要能下去替我看一眼,这一百两就是他的!”
孔最拿出自己的私印,从没有任何时刻,他如此感谢孔府给予他的身份。
“我以孔府三朝帝师名义起誓,如若敢有一字欺骗,天诛地灭!”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里还只是一处小小的悬崖,比起上天入地来说,相对容易许多!
“我来我来!”
其中一个为了钱袋满脑袋鲜血的人擦掉鼻血,英勇无畏的站出来,“我是樵夫,家里世代砍柴挖药,这地儿我熟!”
那人或许还真有几把刷子,竟然也不用绑绳索,就那么攀着石壁跳了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暮色四合,天空开始飘起了雪,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走了不少,留下来的几人打着灯笼站在那里,等着刚才下去的樵夫带好消息上来。
终于,下去的樵夫吭哧吭哧的攀着山壁爬了上来,刚一上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这位公子,我刚才下去看过了,底下什么都没有。”那位樵夫对着孔最伸出手,“这下你能把许给我的银子给我了吧!”
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人个个失望,我唯有孔最十分高兴。
“既然许诺给你的,自然是要给你的。”孔最放了心,“真是辛苦你了。”
“无事无事。”
一听有钱拿,那樵夫喜不自禁,刚才下去这一通,让他身上出了很多汗,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质地良好的帕子,轻轻擦着头上的热汗。
“公子以后要是还有这好差事,尽管吩咐我就好,我王五旁的不行,就是这攀山砍柴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孔最却看着王五手上的帕子变了颜色,“你这手帕是哪里来的!”
“公子喜欢这个吗?”
万物把手上的手帕递过来,“我就是觉得这帕子摸起来又软又凉的,擦起汗来舒服,所以特意留下的。”
孔最一把夺过对方手上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雪白的衣料入手细腻光滑,如果一开始还有三分怀疑那孔最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
这么细腻的料子,只有魏朱送他的雪锻才有。
魏朱今日穿了雪锻制作的男装,而现在这一模一样的料子却出现在樵夫王五手上……
孔最声音干哑,“这雪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东西叫雪锻吗?”
王五憨厚的抓抓后脑勺。
“我还以为这就是寻常一块衣料,所以从断山底下捡来,就随手塞袖子里……”
“带我下去!”孔最一把抓住王五的胳膊,“带我去你捡帕子的地方!”
“公子,这银子虽然好,可是也要有命拿才行,崖下本来就有积雪行走不易,现在有下了雪,别说是我,就是猴子也不敢往底下走啊!”
“是啊,是啊。”
周围有人开口,“就算这崖下有再重要的东西,也还是要以性命为重!”
“是啊,就算真想下去,也可以等天晴了。”
孔最看向那些自以为好心的好心人。
病在己身,他人无痛。
飘起的雪花越来越大,孔最却撸起袖子攀着断崖,一点点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真是要疯了!”
有人大喊,“快去告诉住持方丈这里有人想不开轻生!”
冷风吹开关着的窗棂,雪花渐渐变大,双喜原本正在灯下缝制衣裳,却一不小心被针尖扎了手。
“天都这么暗了,怎么还做衣服。”如意将灯芯挑了挑,然后把窗户重新关上,免得飞雪飘进来。
“过几天就元宵节了,我想着给姑娘赶一身衣裳出来,到时候穿着也好热闹热闹。”
双喜把冻僵的手放在炉火边上烤了烤,“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面对魏朱夜不归宿,如意看的很开,“主子今日是跟孔公子出去的,可能寻地方喝酒去了,今天不回来也说不定。”
提起这个双喜满面愁容,“你说姑娘就这样跟孔公子混在一起,若是以后孔公子他……姑娘到时候要怎么办?”
“你不要觉得是主子离不开孔公子。”如意道,“我倒觉得这两人里,反倒是孔公子对主子热切些,主子她……大约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至真至纯之人,所以才会选择跟孔公子交好。”
双喜:“……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似乎如意说的也对。
“以后孔公子若是能和姑娘在一起就好了,我瞧着孔公子是个好的,以后一定能对咱们姑娘实心实意的好。”
谁成想,如意却摇了摇头,“两人私交虽然不错,但是主子以后跟孔公子应该是没可能的。”
“也是,毕竟咱们姑娘是庶女的身份,听说世家都讲究门第的,孔公子好歹也是孔家嫡长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如意道,“我是觉得孔公子配不上主子。”
双喜!!!
几个意思!
如意淡淡道,“除去世家门第无法改变的出身,孔公子没有任何一点能配得上主子。”
双喜懵懵的看着如意:为什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懂,连起来我却一个意思都理解不了。
“啊,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关门时双喜还在想,她们姑娘究竟给如意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谜之自信啊,她好喜欢。
“姑娘,你可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即使孔公子配不上你,可他也是一位良人……”
108雪夜断崖
白姨娘看看一旁的更漏,天色已经越来越暗,赵棠离却还在主持方丈跟前听讲经文。
她有些微微的担心,留在寺庙里的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
白姨娘倒了两杯清茶给二人端上,趁着两人休息喝茶之际,委婉提及天色已经晚了。
“主持方丈年纪大了,你就是不管自己,也要为方丈考虑。”白姨娘柔声道,“我们先回去吧,你若还意犹未尽,可以明天再过来。”
赵棠离想到天色确实晚了,于是起身对方丈告辞。
两人一前一后正要出去,就见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方丈不好了!那个说自己是孔公子的公子跑到悬崖底下去了。”
正要离开的赵棠离就那么停了下来,“你说谁跑到悬崖下去了?”
“那人说他是京城太傅府上孔家嫡子。”
京城孔家只有一位嫡子,而这位嫡子赵棠离刚好认识。
“过去看看。”
白姨娘连忙拉住赵棠离,“这样不好吧。”
见赵棠离疑惑的眼神,白姨娘勉强笑笑,“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老爷和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赵棠离犹豫不决,“我刚才听到孔公子去了悬崖底下,现在外面下着雪,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白姨娘要不你先回去吧,如果今天实在太晚,我就在寺院里住下了。”
赵棠离说着告别白姨娘,往小沙弥说的方向过去了。
白姨娘心急追上,再次拦下了他,“回府的路这样漫长又下了雪,你……就放心让我一人回去?”
白姨娘说着眉心一皱,她提起裙摆痛苦的看了下自己的双脚。
“是不是扭到了?”
赵棠离蹲下去看,谁知道白姨娘却连忙放下裙摆。
“这里可是在外面,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白姨娘颦眉忍痛,“好像是刚才跑太快扭到了骨头。”
“你说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地上刚落了雪,这又滑又湿的……”
白姨娘很是委屈,“我这样都是为了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份特殊,大夫人早就等着抓你的把柄,你深夜不归,又是跟我一块儿出来了,若是落了口实,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白姨娘说着拉住了赵棠离的手臂,“棠离,你跟别人不一样的,他是孔府公子,只要他皱皱眉头,有的是人为他前赴后继,我们两个自身都难保,管不了别人死活的。”
赵棠离垂下了头,白姨娘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孔最是跟魏朱在一起的,现在孔最出了事,恐怕魏朱早就担心坏了,她一个弱女子,此时定然慌了手脚。
可是看着眼前的白姨娘,赵棠离又摇摆不定。
“即是如此,我就送你先回去吧。”
白姨娘终于放下了心,赵棠离搀扶着她,跟举着火把往山上赶的寺众擦肩而过。
悬崖又冰又滑,天上的飞雪夹杂着冰粒子拍打在孔最的脸上,迷的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孔最低头往下瞧,凌空踏起的高度让他头晕目眩,紧扣着悬崖的手指都差点松开。
“不要看,不要往底下看。”
孔最给自己默默打气,擦着从他身边掉落的碎石继续往下。
脚试探着将要踩住的岩石,原本看上去坚固无比的石头,却被孔最一脚踩落,孔最手指没有拉住,整个人沿着山壁掉落下去。
横生的灌木抽打在他身上,横生岩石刮烂他的衣裳皮肉,孔最被崖下的松柏揽住,撞在树干上眼冒金星。
嘴里隐隐带了血腥味,孔最也不知道是自己牙被磕掉了,还是脸被撞到了那里,他只是觉得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就连喘口气都心口都火辣辣的。
“魏朱……”
孔最拉着树枝站起来,一双手指没一块好肉。
声音干哑的厉害,喉咙那里像是堵了一块冻住的木炭,他按着喉咙咳了半天,吐出几口杂着血丝的唾沫。
“魏朱,你能听到吗!”孔最也不管疼到火辣的喉咙,扯着声音在那里喊着。
他的声音在纷纷洒洒落下的雪花里过了很久回荡过来。
樵夫王五说过,那块衣角就是在半山腰处的灌木里找到的。
孔最抬头往上看,生有灌木的那处地界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魏朱绝不会出现在那里。
如果真是她落了崖,应该跟自己一样被这一小片的灌木挡住。
按理说,地上应该能留下痕迹的,可是周围雪势太大,将那些本来就不容易找寻的痕迹遮盖的一干二净。
孔最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声声喊叫魏朱的名字,然后一寸寸仔仔细细的搜索。
传出很远的声音,惊扰了那些蛰伏的动物,夜风凄冷,大雪遮眼,有狼嚎声在不知名的地方悠远的响起。
“糟了,有狼。”孔最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却去担心魏朱。
她一个人掉下这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若是再遇上狼群。
一时之间孔最心慌难耐,“魏朱,你在哪!”
“魏朱,你回应我声好不好!”
覆了雪的地面又湿又滑,孔最一不留神摔了个鼻青脸肿,心里的焦急,担心,恐惧,混成一团,孔最没绷住,坐在那里崩溃大哭。
这心情,比他当年失去那只寒蝉还要来的难过。
“孔最你真没用,寒蝉寒蝉保护不了,魏朱魏朱保护不住,你就是个什么都不行的窝囊废!”
对自我的否认像是一个泥沼漩涡将孔最席卷吞没,他垂头坐在那里,头上带着的红梅被风雪摧残,再难托付于花枝从孔最头上轻轻飘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小小的花瓣像是一朵肆意跳动的火,将阴郁的孔最瞬间点燃。
正在哭着的孔最,抬手给自己狠狠来了一巴掌。
疼痛让他清醒,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遇见寒蝉时,死已经是它的定局,所以你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一切犹未可知。
魏朱还等着你去救她!
孔最从地上坐起,继续前行。
灌木丛挡住了踮着脚尖轻轻靠近的黑影,借着雪花跟灌木的掩藏,那双绿油油的冰冷瞳孔,已经跟了孔最一路……
109斗饿狼
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猎物,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进攻的机会。
眼前的雪地上多了几点被冰雪冻住的血迹。
孔最蹲下去仔细观察,他虽然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血的本领,但是这雪地周围没有其他动物的脚印,而他又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血迹……
血迹虽然被冻住,但是却没有被大雪掩盖,这说明留下血迹的人还没有走远。
孔最跪在地上,贴着地面去看血迹周围的痕迹,在一些没有被雪覆盖的灌木底下,他发现了半个被人踩过的脚印。
孔最大喜过望,他刚想站起,就听身后“咻”的一声,紧接着一道人高的黑影向着他狠狠扑来。
那是一条足有人高的饿狼,参差利齿,涎水横流,咧到耳根的嘴巴张到极致,向着孔最的脖子一口咬来。
若是平常,孔最恐怕是被撵着满山跑的那一个,可是这次或许是因为生命受到了极致压迫,他反倒罕见的冷静下来。
带着伤痕的手指,死死挡住恶狼的嘴巴,任凭那两只粗壮有力狼爪在自己乱抓乱刨。
他的身体紧绷着,哪些原本疼的厉害的肌肉,这会全成了一张张蓄势待发的弓箭,跟眼前的饿狼拼命较劲。
这一次只赢,不能输!
孔最拼尽吃奶的力气,将狼狠狠甩开,那只饿狼一击不中,垂着尾巴围着孔最来回踱步。
孔最头皮发麻,他手上别无他物,要想赤手空拳的和一只饿狼较量,太难了。
孔最的眼睛巡查着身边的每一处,从地上的枯枝败叶到任何一块可以搬动的石头。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凑巧,除了几根细瘦到只能烧火的树枝外,地上就连一块趁手的石头都没有。
难道天要亡我孔最!
斗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而落,孔最却不敢擦拭一下,只紧紧的盯着眼前那只巡视的饿狼。
对方在寻找机会。
而他不能给它任何一丝破绽。
又是一次完美的发动,饿狼助跑一段向着眼前的孔最再次扑来,只是这一次,他瞄准的不是孔最的喉咙,而是对着他的双腿!
狼来势汹汹避无可避之下,孔最直接一个打滚从地上滚开。
恶狼毫不放弃,再次对着孔最咬来,孔最掐着他的脖子,这一次他没有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直接一个起身将掐住脖子的恶狼狠狠压在身下!
孔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感谢自己这身肥肉,托了这身体重的福,一时之间竟然也能把恶狼压住。
饿狼左右挣扎,森森狼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攀咬的机会。
手指渐渐失去力气,眼看饿狼就要挣脱,孔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咬上狼的喉咙!
牙齿破开皮肉比想象中来的艰辛,酸疼牙齿的快要碎掉,却依旧死不松口。
饿狼吃痛发出一阵哀鸣,孔最却不管他,依旧不管不顾的撕咬下去。
齿锋咬开皮毛,恶狼那温热咸腥的血液涌灌进嘴巴里,他躲闪不及被迫灌下了好几口。
可是那一刻,他没有恶心的感觉,反倒是血液的味道,激发了他的凶性,挣扎的饿狼渐渐失去力道,直到那绿油油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孔最撕咬的牙齿也没有松懈下半分。
等身下的饿狼再没有动静,孔最才虚脱的倒在雪地上。
大片大片冰凉的雪花落到他的脸上,他想抬手擦擦嘴,可是就连挪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他歪头看了看,跟他并排躺在一起的狼尸,谁能想象呢,就在刚才,他这个真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名门公子竟然徒手杀了一只狼。
孔最笑笑,这件事若是被魏朱知道了,应该觉得自己在说谎吧!
想到魏朱,孔最强撑着站起来,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人等着他去寻找。
远处的灌木丛里有动物飞快窜过的声音传来,孔最戒备的往后看,这声音好像是向着他过来的。
难道是另外一只狼!
孔最心惊后退,他这回别说是杀狼了,就是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孔最正想着,就见一只野鸡“咯咯”的从灌木丛里飞出来。
他矮身抱头一躲,张牙舞爪的野鸡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
“娘希匹的,身为一只野鸡还这么爱蹦哒!”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野鸡飞来的方向传来。
孔最听着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兴奋,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灌木后面,魏朱握着手上的棍子,敲打着一边的灌木泄火。
“娘希匹的贼老天!”
魏紫废了她半边肩膀,她从上面滚下来时又伤了腿,拖着这半拉肩膀和半根腿,别说是野鸡,就是没腿的“啃的鸡”她也追不上。
她这一发火,之前被开瓢的地方更疼了,她伸手摸了摸,再次糊到一手鲜血。
还没有结痂伤口,又崩开了。
肚子饥肠辘辘,魏朱团起一把雪,把他们塞进嘴里,用自身体温化开,水是生命之源,只要有雪,她在这山崖底下应该短时间内饿不死。
“只是不知道孔最怎么样了。”魏朱:“那没脑子的,不会还在墙底下等着吧!”
魏朱扶着树枝正想寻个地方避雪,就听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还没看清楚来的是谁,就被人给抱了个满怀,顺带着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圈。
“你这个该死的!竟然还活着!”
孔最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还活着,魏朱你没事,没事就好!”
好似被大狗扑住的魏朱:我到底是该死,还是该活?
“离我远点啊。”
魏朱用尚且完好的那只胳膊拍着眼前这只大狗子,“没瞅到我胳膊断了吗,给我离得远远的啊。”
想到魏朱的伤势,孔最一把撒手,“对、对不起,我给忘了。”
“魏朱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别人谋害你,还是你想不开……”
孔最担心的脸庞换作生气,“你还让我等你,若不是我察觉不妥,这会还见不到你!”
“瞧你这护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鸡妈妈。”
魏朱嘴上嫌弃,心里却暖的不行,果然她留下的那些破绽,都被孔最一个不落的发现。
“你别说我,给你留信的虽然是我,但是我可没打算让你也跟着下来。”
魏朱伸手摘下孔最嘴边粘着一小搓毛发,“你是狗子投胎吗,怎么还掉毛!”
孔最捏捏手指,突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解决了一头狼这种事了……
110获救
温暖的火光从山崖下微微凹进的山洞里冒出,要说这是个山洞都有些侮辱山洞的意味。
这里充其量就是个长在山壁上的坑。
周围的风刮得猛烈,指甲盖大小的雪花连成一片铺天盖地而下。
魏朱撑着根木头棍子,站在那里指手画脚
“你那皮不能再使劲扒一下吗,就沿着你咬开脖子的那处地方。
咬的时候这么使劲,这会皮都扒不下来!”
孔最气急了,“你行你来啊!”
“我不行。”
魏朱回的利落,“你看看我这胳膊,再看看我这腿,哎呦,还有我这破了缝的脑袋,让一个病号去扒皮取肉,大爷您这心可够狠的。”
“……”
孔最无语。
他有心顶上几句,却看着魏朱糊了满脸的血迹,没了声音。
“你别在一边说话了,跟只鸭子一样乱糟糟的,烦死了。”
孔最皱眉道,“快去一边看着火吧,别再肉没吃上,先把自己给冻病了。”
“我可不敢走,就你这没干过活的大爷,别再等会给我吃上一嘴毛。”
孔最心更塞了。
他狠狠撕扯着狼毛,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动作一停。
“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孔最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
“也没什么,就是遇上了一些事,然后……”魏朱耸耸肩,“就这样了。”
魏朱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孔最看着她的伤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不给我说是不是因为这事我帮不了你。”
魏朱没想到孔最这么敏感,她撑着膝盖勉强在孔最跟前蹲下。
“你得相信,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这种小事我完全能搞得定。
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是谁啊,三朝太师百年底蕴才出了你这么一小根独苗,精雕玉琢的这么金贵,当然得当做王牌留到最后再出。
你见过谁家斗地主上来就一排王炸,这不符合规矩啊。”
孔最不能避免的沉思了一会,末了他抬头看向魏朱,“斗地主是什么?”
“这个……”魏朱摸摸鼻子,“等回去后再教你。”
半生不熟的烤肉终于能在火上辗转反侧,闻着那糊不拉几的味,魏朱都觉得自己快忍不住扑上去了。
“好了没有?我瞅着已经能吃了。”
“还不行吧。”
大少爷孔最也不懂这个,他揪下一小块肉凑到眼前看,一边焦糊,一边还带着清晰的血丝。
孔最:“……”
“再烤烤吧。”
魏朱望眼欲穿,“牛排都能吃三分熟,为什么狼不行?”
“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三分熟”是什么,但是牛吃的是草。”孔最指着手上的肉,“而他刚才想吃我。”
魏朱安静了,又过了盏茶功夫,孔最再三确定手上的肉没有红血丝了正想招呼魏朱吃,就觉肩头一沉,魏朱倚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干掉的血痂,脏兮兮的贴在她的脸上,她蓬头垢面,衣裳更是破烂的可以,若是平常孔最早就嫌弃的推开。
可是这会他只剩下莫名的心疼和心酸,究竟是怎样的意志力,能让她在断,伤腿,头破血流的情况下还硬撑着跟自己说话的。
孔最难受的难以自持,就当他准备换个姿势让魏朱躺的更舒服点时,魏朱断掉的手臂软嗒嗒的垂到他的面前。
她的眉头不自觉的颦着,似是在梦里也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
孔最伸手,用指腹轻轻抚平着那些颦起的褶皱。
睡着的人不安的动动脑袋,在孔最肩头寻了个更舒服点的位置,孔最用披风给魏朱盖得更紧了一些。
身体已经疲倦到极致,可他却硬撑着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火堆。
绝对不能睡,如果他睡着了,大雪把火堆压灭,那他跟魏朱或许会活活冻死。
雪越来越大,除了眼前一片小小的空地,余下的地方已经被大雪覆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孔最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狠狠掐自己的手臂。
事实上,为了让魏朱更暖和一点,他露在外面的手臂早已经被冻麻,有时候手指掐上去,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天地一片雪白,孔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弱小又这样强大。
独身攀峭壁而下。
独身勇斗饿狼。
独身……找到眼前这人。
那些敢想不敢想的都被他做到了,也只是因为魏朱在她身边。
“你大概是有毒吧。”
孔最想戳一戳身边这人,举起的手指却怎么也戳不下去。
“大概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孔最轻轻刮了刮魏朱的鼻梁。
“谢谢你魏朱。”
后半夜雪终于停了,天边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连夜寻找的僧人,终于带着火把绳索搜寻到了这片地方。
“魏朱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可是无论孔最怎么推搡,倚在肩头的魏朱却一动未动。
孔最慌了,他伸手去摸魏朱的头,触手一片滚烫。
真是该死,魏朱竟然不知从何时发起高热!
赵棠离送白姨娘回府,刚把他安置好,又驾着马车连夜赶回寺庙,他不放心孔最这边,更不放心跟他在一起的魏朱。
可是赵棠离回来的终究是晚了些,他驾着马车,只看到带着获救的孔最回到寺庙的僧人。
还有躺在担架上人事不知的魏朱。
“魏朱怎么了?”
赵棠离从马车上跳下,握着魏朱的手,询问抬担架的僧人。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跟着的孔最拍开那只咸猪手。
“赵公子自重。”孔最看着眼前这人一百个不爽,“赵公子这个时候不在赵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我听说孔兄轻生坠崖,想到你和魏朱在一起,所以不放心,回来查看。”赵棠离问,“出事的不是孔兄你吗?为什么魏朱会……”
“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孔最懒得搭理这人,“还请赵公子让让,好让僧人把魏朱送到医馆救治。”
“一管距离这里太远了,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我和庙里的住持方丈相熟,他精通医科,不如让他为魏朱查看。”
虽然孔最不想和赵棠离牵扯上什么,但是紧要关头下,他也知道轻重。
“既然这样,那就听你的吧。”
赵棠离大喜过望,“孔兄这边请……”
121孔家入局
魏紫做了一夜的噩梦,天还没亮她就一声惊呼惊坐而起。
动静引来了婢女,“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魇着了?”
婢女将周围的蜡烛全都点亮,看着亮堂起来的卧房,魏紫才觉得好了一些。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还没亮呢小姐,您再睡一会儿吧!”
魏紫额上冷汗涔涔,她这会那还睡得着,“府上怎么样了?”魏紫问,“我指的是珊瑚院”。
“大姑娘的珊瑚院挺好的,只是大姑娘身体不好,这两天没怎么出门,昨天的庙会她都没去哪。”
从魏朱出事到现在,已经一整天过去了,怎么那边的珊瑚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紫靠会床头,她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她绝对不会笨到主动去问。
魏紫没有了睡意,旁边的婢女为她点上了安神香希望她能睡得好一点,可是魏紫却难以合眼,直到天色大亮,这才镇定自如的起床梳妆,去楚氏那里请安。
楚氏比她还早,她顾不得招呼自己的女儿穿上衣服,梳好妆容,拉着魏紫匆匆出门,想要前往紫琼的院里请安。
“母亲你何苦这样。”魏紫心有不满,“紫琼那个老女人又不喜欢我,这大清早的,我何苦凑上门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慎言!”楚氏一把捂住魏紫的嘴,“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千万不能这样。”
“紫琼虽然是女人,可是他却是贵妃娘娘身边挂了名号的,不说旁的就是它的品级,也让你父亲忌惮三分。”楚氏说起这个满眼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紫琼本尊。
“她身份再高又有什么用,她又不喜欢我。”想到紫琼之前让她跟下人一样去给自己拿衣服,魏紫就一肚子火。
“这样你就不懂了吧。”楚氏神神在在,“紫琼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十一皇子的缘故,只要十一皇子喜欢你,那她一个女官就是对你再看不顺眼也只能恭恭敬敬。”
说起周遗,魏紫皱了皱眉,“周公子之前对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自从上次我去庵堂之后,他对我就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对比,魏紫对魏朱更是咬牙切齿,这样的恶人能死在她手上,真是大快人心!
说起上次那事,楚氏也是心有余悸,“女儿,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让满府上下不再提及,几个知情的多嘴吓人也已经被我悄悄处死,旁人我不敢说,十一皇子那里是铁定不知道的,所以只要你能把十一皇子紧紧抓在手里,那未来的皇妃定然是你无疑!”
皇妃。
魏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自己登上那尊贵位子时,是何等的风光。
“既然如此,那母亲就去紫琼那个老女人那里吧,我去约十一皇子鉴赏诗词。”
楚氏一把拉住魏紫,“虽然十一皇子地位超然,但是孔公子那里你也别放下了,未来的事谁也不好说,多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楚氏说的正是魏紫所想的,“母亲放心吧,这里面的轻重,女儿知道的。”
魏紫抬头挺胸,腰杆挺得笔直,现在碍眼的魏朱已经没有了,整个魏府谁能跟她争!
可是魏紫刚到周遗院前,就被书童挡下了,“公子最近正在温书,谁也不见,还请魏二小姐见谅。”
“寒窗苦读是好,可十一皇子也要注重身体。”魏紫说着把自己带来的食盒递上,“这一碗补汤是我亲手熬的,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魏紫适时的把银两送上,小童不动声色的收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魏二小姐放心,这个是个我一定亲手送到公子手上。”
“大清早的谁这么吵。”紫琼不满的搂着周遗的胳膊,“让人连个觉都睡不好。”
“无事。”周遗抬手用锦被盖住紫琼光裸的肩头,“再睡一会吧,等会我叫你。”
周遗话音刚落,就听房门被人扣响,“公子为二小姐给你送来了补汤,您要现在用吗?”
紫琼顿时酸了,“大清早的就给你送补汤,她这事上赶着做什么哪!”
“为着这点小事就吃味了?”周遗把玩着紫琼的头发,“你放心,就是躺着躺着好喝也不及琼儿帮我倒的水解渴。”
紫琼羞红了脸颊,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窝在周遗怀里躲着不露脸,
“不准你笑话我。”
周遗眼神平静无波,嘴上却笑着调侃,“我怎么会笑话你我疼你都来不及呢。”
周遗对着门外道,“帮我倒了吧,若是魏二小姐过来差人问,就说我很喜欢。”
“不准!”紫琼不满的撅嘴,“这魏二小姐,忒烦了些,我不准你跟她来往,你去让人把这补汤送到孔最那里去,并让人传话说是魏紫特意差人给他送的。”
要想彻底断了魏紫对周遗的念头,只有让另一人取代周遗的地位。
虽然紫琼看不上孔最那个“妾生子”但是这并不妨碍把孔最拿出来用。
周遗紧握着手上的杯子,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出微微泛白。
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人去干涉他的决定,对着他指手画脚,尤其是女人。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按照紫琼的意思对着外面传话。
可是那小童并没有提着食盒离开,“回公子的话,孔公子自从昨天出去后,一直都没回来。”
“一夜未归!”
这话周遗觉得还好,可是紫琼却惊的坐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孔府的家规有多森严,孔太傅严于律己,对子孙后代更是严格严格再严格。
甚至一度有人说孔家家规是酷刑,但是现在孔府唯一的独苗竟然一夜未归!
这就跟教书育人的太傅,焚书散发归隐山林一样不可思议!
“很震惊吗?”
周遗将衣裳披上紫琼肩头,“自从来了陵阳,我们的孔公子夜不归宿可不是头一次。”
紫琼闻言眉头更重,“他在这里遇上了什么人?还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发生什么事。”周遗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大就把魏朱给摘出来了等着他回神,一连串的谎话已经自动说出。
“大概是以前压的太狠了,所以现在才变了些样子。”周遗道,“不碍事的,无论何时,他都是孔家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可怜继承人。”
紫琼听着横了他一眼,“你也不好好想想,是谁把他变成这副模样的?”
紫琼一本正经道,“我这次借着回乡之名来陵阳,一半是为了看你,另一半就是为了他。”
紫琼看着周遗,“贵妃娘娘想下一盘大棋,孔家已经入局,我过来就是为了避免这局里的棋子不出任何乱子。”
紫琼十分严肃,“所以,一旦出现任何一丝不安定的因素,你都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