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生母与眼泪
“当初把你打晕的是二小姐院里的墨梅。不过姐姐也不用生气,老爷罚二小姐姑娘去庵堂祈福,墨梅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佛堂清苦,她又办砸了事,想来二小姐定然不会饶了她!”
魏朱听得笑了,这小姑娘言语清晰,思维敏捷说话办事十分老道,现在她突然觉得的如意发现她是不是对方故意为之了?
“说吧,你千方百计来我这里,所图什么。”
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竟然被魏朱轻易看穿。
人人都说大姑娘愚钝怯懦,现在看上去……并不是这样。
“大姑娘饶命,奴婢也是依令行事。”
那人在地上跪的笔直,“奴婢也是事后觉得心有不安,所以才想过来看看大姑娘如何了。”
“奴婢本来是想问问这位姐姐的,谁知道这位姐姐直接就把我给捉到了这里。”
如意冷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你竟然还敢在主子面前委屈。”
“奴婢不敢。”
她垂了头心里一阵恼恨,这如意看着是个机灵的,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魏朱靠在软榻上,声音慵懒“你今天来了我这里,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二小姐,哪怕它明天就要被送到庵堂去了,她也能分分钟扒了你的皮。”
他原本还想看看这个人能如何扯谎下去,现在却发现这人看似聪明,其实却是个没脑子的。
她难道就不知道从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奴婢……奴婢……”
那人咬着唇想了很久,“奴婢既然来到这里,定然是有重要的消息带过来的。”
她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想通了,“夫人曾和二小姐在室内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奴婢当时在窗外路过,正好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魏朱嗤笑,明明是自己专门过去偷听,竟然还推脱是不小心,这人也是醉了。
地上的人,抬头悄悄看了魏朱一眼,见魏朱只是轻笑,并没有什么太过在意的样子,心里越发忐忑。
虽然不知道自己拿来投诚的这张王牌,到底有没有用,但是事到如今她决定孤注一掷。
“二小姐对夫人说,庙里清苦,她想让姑娘的生母江姨娘来伺候她。”
魏朱笑不下去了。
江姨娘!
又是江姨娘!
她还就真了奇了怪了,这个未见过面的姨娘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拿着这人当王牌似的在她面前晃悠。
难道真觉得她会为了所谓的骨肉情深,去做一些陷自己于不利的事?
魏朱不耐的挥挥手,“你说的我知道了,下去吧!”
就这样?
那人呆呆的看着魏朱,任谁听到自己生母的消息不都会情绪波动,如果是听到自己母亲将要遇害,那不是更应该激动万分。
怎么会……
“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让你下去吗!”魏朱皱眉,“赶紧离开吧,趁着我这会心情好不想把你大卸八块的份上。”
婢女怔怔的看了会魏朱,迷迷糊糊的磕头,迷迷糊糊的起身,又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等她快要走到院门,才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图,所以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婢女不解的嘟囔,“竟然连我的名字都没问。”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点着灯的院子。
“不过,这位大姑娘跟传说中的还真是不一样啊。”
或许是她以前忽视了,又或者说是她故意不让整个魏府在意到她。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魏朱这人她看不透。
“姑娘,刚才这人说的是真的吗?”双喜急忙道,“如果真是二小姐,想要握住江姨娘来报复,我们现在需不需要去阻止这事发生?要不要先去把江姨娘从庄子上接过来?”
魏朱的淡定与双喜的迫切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双喜在心里着急的呀,那毕竟是大姑娘的母亲,平时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知道了,怎么都应该把江姨娘从火坑里救出来才对。
“咱们回去吧。”
如意看出了魏朱的不耐烦,双喜的迫切她明白,可是魏朱的冷淡她也能够理解。
不就是一个没见过面的姨娘,就是死了,还能怎样。
双喜看着如意质问,“你难道都不着急的吗!那可是大姑娘的生母,她现在……”
“那又怎样?”
如意平静道,“一个生了主子,但是从没有见过,关怀过,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的人,你希望主子给你什么样的反应?”
“抓心挠肝?惊慌失措?还是坐在那里默默垂泪?双喜,我们伺候的是主子,其他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双喜惊呆了,“可是……那是大姑娘的生母啊。”
双喜淡漠依旧,“那怕她生了主子,可是主子的人生,她从来没有参与过,对于主子来说,她就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如意的冷漠与魏朱如出一辙,对于她来说这事还真不是什么事。
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私是人的天性。
可是她不在意,不代表“魏朱”不在意。
魏朱躺在床上本来应该秒睡的她,竟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当魏朱在某次翻身时碰到被泪水沁湿的枕头,她顿时就知道遭了!
原身那个敏感!纤细!又该死的小神经,又在贼心不死的作妖了。
“该死的魏朱!”
魏朱猛地坐起,发泄似的撸搓着自己的脸颊。
她真是要疯了!
孔最好不容易练完今天要写的字,刚灭了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就听“哐”的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直接踢开,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外面踏着月色跳了进来,怒冲冲的掀开了他的被子。
被子一掀开仅存的温暖被全部挥霍,孔最正想看清进屋这人是谁,就见“它”往自己身边一躺,裹着被子跟他来了个面对面。
“魏……朱?”
“干嘛?”
还好意思问他要干嘛!
这三更半夜!这孤男寡女!她掀了他的被子,自己躲进来……
孔最气的面红耳赤,他倒想问问她要干嘛!
可是孔最问不下去,因为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姑娘,正看着他一个劲的掉眼泪……
78同病相怜
“你怎么了?”
孔最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眼泪,可是魏朱的眼泪却失控一样,落了他满手。
“你以为是我很想哭吗?是我控制不住好不好!”
魏朱自暴自弃的用孔最的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刻都贡献在“魏朱”的多愁善感上了。
“这一天天的真是受够了,再这么折磨我,我就一把火把魏府烧了!”
魏朱这悍匪一样的语气,配上她的眼泪,只有一种小奶猫似的奶凶奶凶的可爱。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大夫人?还是你表哥?又或者是魏大人他们欺负你了?”
“要是他们就好了。”
魏朱生无可恋的从孔最手心里抬起眼睛,“孔最,你会想你娘吗?就是生你的那一个。”
孔最征愣了片刻,他垂下了眼,卷翘的长睫遮住了他眼底暗淡的颜色。
“……不会。”
“不会?”
“当然不会。”
孔最对着魏朱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是想笑的,可是笑着笑着突然就眼睛酸涩。
“一点……就只有一点。”
那天晚上,两人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病友,抱头痛哭。
等魏朱哭的眼睛红肿,声音嘶哑才蓦地惊觉。
母亲这玩意真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了,她能让你觉得温暖,又让你顷刻心酸。
那怕你从没有见过,那怕你已经失去……
次日清晨。
孔最板着脸从外面打了井水用帕子浸透了敷在魏朱眼上。
“好凉!”
魏朱想躲,却被孔最一把按住了,“知道凉下次就老实一点!”
想到他昨晚在这里哭着睡过去孔最就生气,他最生气的是,自己竟然哭着哭着也睡着了!
这混账东西,自己胡闹就罢了,竟然还拉着他一起胡来!
“又不是第一次睡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魏朱仰着脸往上,不让帕子从自己眼睛上掉下来。
“今天下午我们一块去青云居吧。”魏朱道,“反正楚通山那老东西已经走了,咱们还可以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再赚上一笔。”
孔最看了看窗外的朝阳,“今天上午天气就不错,为什么要下午去?”
“当然是因为赵……”魏朱急忙住了嘴,这事还没有传开,可不能现在就说给孔最听。
“赵什么?”
孔最正疑惑,就听到门外的小童过来通禀。
“公子,魏府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赵大人惊马受了伤,过来询问你一声要不要一起去赵府探望?”
赵府?赵大人?惊马?
孔最猛地转头看向魏朱,“这件事是你做的!”
“啥?”
魏朱装的一手好傻,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如果一开始只是怀疑,那现在孔最已经有七成把握就是眼前这人做的了。
亏他昨天见她哭得这样可怜,还对她心生怜惜安慰了大半天,谁曾想这胆大的,竟然连惊马都用上了!
“陵阳就这么大,赵大人身为陵阳的地方官,不说只手遮天,那也算得上地位超然,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冒失的事来,万一查到你身上……”
孔最越想越不妥,“这件事还有谁跟你一起!”
看着严肃起来的孔最,魏朱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若是有同伙,你要如何?”
孔最想也不想,“当然是永绝后患。”
天啦噜。
眼前这个狠戾非常,说要取人性命的人,还是她认识的孔最吗!
他难道不应该在知道真相后站在道德制高点,然后把自己谴责的一无是处,最后再跟自己断绝交情永无瓜葛的吗?
“是不是你昨晚上把自己脑子里的水都哭出来控干净了。”魏朱到现在都还没有愣过神来,“现在的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的天,不是在做梦吧!”
魏朱三手去捏孔最的脸,直到摸到那熟悉的触感,才发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别闹。”
孔最眉头深锁,“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魏朱坚定的摇摇头。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孔最给套路了,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就是凶手吗。
“如果我现在说这一切跟我都没关系,你相信吗?”
孔最撇了她一眼,这人当他是傻子?
“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这件事把嘴闭严了,谁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这是当然的,我又不傻。”
“你要是不傻,刚才就不会说漏嘴了!”
魏朱也是奇了怪了,她平时多谨慎一人呀,砖头大的脑子360度无死角,严防死守控制她的秘密,谁知道一对着这小胖子,脑壳防御机制瞬间就松懈下来了。
不行不行,魏朱一阵后怕,她可不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以后就算是面对孔最也要严防死守!
魏朱换了身素净衣裳,毕竟身为一个重返凶案现场的杀人凶手,她还是别太招摇的好。
楚氏今天来的早,她过去时楚氏都已经坐在马车上了。
陪着她一起坐着的自然是魏紫。
魏朱出现的时候,魏紫掀开车帘静静的看着她,一双妙目被精心描画过却难掩眼中戾气。
魏朱心情很好的对着她行了一礼,“二妹妹今天看上去气色真不错,想必昨晚一定睡了个好觉吧。”
面对魏朱的挖苦,魏紫回也没回直接放下了手上的车帘。
“这估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二姐姐了。”
魏粉是个热心肠的,昨天魏朱没有出现,她还以为对方不知道魏紫明天就要被送到庵堂里的消息,这会就高兴的过来通知了。
魏朱明白魏粉说的是什么,但是她却不点破。
当一个心里门儿清的糊涂人,她很乐意。
“四妹妹这话说的好奇怪,二妹妹虽然平时不大出院子,但只要想见,还是能见到的,怎么可能会是最后一面。”
魏朱这话是说给魏粉听得,可也是说话给魏粉身后马车里的魏紫。
她相信,其实魏紫没有露面,也照样能将它们的话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
“年节将至,二姐姐最孝顺,所以答应前往庵堂祈福。”
魏白才不会让魏紫借机恨上魏粉,“四妹妹年纪还小,怕是不懂这祈福只是一时的,还以为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二姐姐,所以还难过了好一阵呢。”
看着魏粉裂到耳根的嘴巴,魏朱可没看出来她哪里舍不得。
车里,魏紫靠着车窗而坐,魏朱的话一阵又一阵的传进她耳朵里,声声句句全是讽刺。
“魏朱,我一定要你后悔……”
79重伤不治
“谢郎中,我家夫君怎么样了?”
胡子花白的谢郎中是整个陵阳最好的大夫,从昨天赵大人浑身是血的被抬进来,这位郎中就一直呆在赵府诊治。
整整两天两夜,眼睛都没有闭上一下,谢郎中放下赵大人的手腕。
“还请夫人移步。”
赵夫人随着谢郎中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谢郎中这才思忖着开了口。
“赵大人伤势险重,虽然现在已无性命大碍,但他身上多处骨骼被马踏断,尤其是腰背,恐怕……”谢郎中欲言又止,“恐怕会影响以后行走。”
赵夫人再没有了平时强悍的样子,她捂着嘴泣不成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夫君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谢郎中见过太多人听到如此噩耗后一蹶不振,他叹了口气,“若是悉心调养,或许还能等到他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但是切记,不能让他生气动怒,他本来就伤及肺腑,若是气急恐有性命之忧。”
赵夫人勉强收了哭声,“多谢郎中,还请郎中去开方子,若是夫君能够站起,我一定携厚礼登门拜访。”
谢郎中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下去了。
谢郎中一走,赵夫人还带着泪痕的脸庞,就瞬间变了一副狰狞样子,“那个贱人呢?还不快把她给我带上来!”
婢女有心替白姨娘说话,“白姨娘从昨天就跪在门外,到现在已经整整跪了一天一夜了……”
“贱人!”
赵夫人带着宝石戒指的手指,狠狠落在白姨娘的脸上,“你这个倒霉鬼扫把星!我当初看你可怜才把你收到赵府,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白姨娘跪在地上他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尽,赵夫人这一巴掌险些把她拍倒在地。
“表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姨娘含泪哀求。
“表姐想怎么打杀我都可以,只求让我再看老爷一面,只要他能没事,我就是即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一次白姨娘哭的真真切切,惊马之时危难来临之际,是赵大人护住了她,代替她被马拖出数米。
如今发生这一切,通通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回去的,她就应该放任那一家老小死在外面。
可现在知错了又有什么用,赵大人从被拉回来到现在,捧着药的,端着沾血纱布的人,进进出出了不知道多少趟,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老爷的伤势。
赵夫人怎么会让白姨娘这个罪魁祸首进去见赵大人,“扫把星,竟然还想见老爷,痴心妄想!”
想到自己的富贵梦破碎,都是眼前这人导致的,
赵夫人发了疯一样的抽打着白姨娘,抓扯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打出条条血印。
可这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女人的尊荣,一个来自娘家,另一个来自夫家。
如果赵大人一辈子都不能起来,那他的官路就要断了,这赵府上下一家老小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赵夫人怎么能够不恨!
魏朱也没想到自己刚进大门就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
一见有人过来,赵夫人立马收手,她整理整理衣袖看向走来的楚氏。
“我说是谁,远看竟然这么漂亮,原来是魏夫人过来了。”
赵夫人上前客气的打着招呼,“今天府上又忙又乱,估计是看门的小丫头躲懒才没有过来禀报。”
赵夫人不好意思道,“真是万分失礼了,竟然让魏夫人见到妾身这副狼狈样子。”
平时赵夫人见她都一副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样子,虽然楚氏表面上不在意,可是心里还是会默默的把自己的妆容、珠钗跟赵夫人一一比较。
哪像现在,谁高谁低一眼便见分晓。
楚氏心里暗喜,她本来觉得自己这两天过的就够遭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过的还潦草。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也是知道你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所以给你送一些药材补品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楚氏十分大度,“夫人不用推辞,尽管收下就好,这都是夫君和我的一片心意。”
若是以前赵夫人说不定真的会推辞一番,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别人送上的每一份礼,或许都能支撑魏府周转下去。
赵夫人视地上跪着的白姨娘如无物,只热情的笑看着楚氏,“这里杂乱,夫人随我去厅里喝茶吧。”
赵夫人把人让进屋里,她身后跟着的几位姑娘也都一块儿进去,除了魏朱。
白姨娘觉得有影子落在她的头上,她往旁边挪了挪,却发现那影子像无处不在的阴影,将她再次轻轻笼罩。
白姨娘抬起了那张青肿难看的脸,她双目无神却又在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时瞳孔骤缩。
“是你。”
“是我。”
魏朱心情很好的停在白姨娘面前。
“啧啧啧。”她抬着白姨娘的下巴,一番品头论足,“瞅瞅你这张娇嫩的脸蛋呦,你家老爷拼死拼活的把你护下来,就是舍不得你这花容月貌,没想到却让他的夫人给你折腾成了这副样子,我要是你家老爷估计能被气的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当初是姥爷护住了我……”白姨娘骤然反应过来,“是你!”
“是我。”
魏朱对着白姨娘轻轻的笑,“这种恶有恶报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白姨娘愤然,“罪不及家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罪不及家人?”
魏朱轻蔑而笑。
“你说的那是你,不是我。”
“我魏朱就是这样子的,谁碰我一根指头,我废她一双手脚。谁敢对我起杀意,我必然让他生不如死。”
“你不是魏朱!”白姨娘惊恐尖叫,“你绝对不是魏朱!”
怪不得人们都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旁人都看不出来的事实,他白姨娘轻而易举就看穿了。
魏朱笑笑从白姨娘面前站起,看穿又怎样,就算她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你就在这里跪着吧,有赵宝儿那样的女儿,想来他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她是你的表姐,你猜他会不会看在你们表姐妹的份上,放你一马。”
置家主重伤不治,白姨娘的下场她不用猜都能想到!
80疯狂计划
“魏朱!”
满心欢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魏朱转头去看,就见赵棠离从门外向着她跑来。
垂落的青衫从他身后扬起,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挂着永远让人目眩神迷的笑。
即使上一次如此决绝,魏朱的心情却依旧忍不住开始雀跃。
坚强跪在地上的白姨娘,突然一声嘤咛倒在地上。
原本向着魏朱跑去的赵棠离,略过她的身边转向地上的白姨娘。
那一刻魏朱清楚的听到了“魏朱”心碎的声音,难以控制的心跳渐渐湮灭,魏朱知道那胆小鬼肯定不知道又躲藏到那里去了。
大笨蛋,果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白姨娘你没事吧?”
赵棠离急忙扶起地上的白姨娘,“父亲出事也不是你的错,怎么夫人还要这样对你。”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父亲摔断了腿,老爷就不会随我回去,如果他不随我回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姨娘柔弱的就像风里飘零的小白花,被赵棠离放在手心小心的捧起。
可是这“花”的眼睛,却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后面的魏朱。
那眼神有炫耀还有几分挑衅。
魏朱脸色冷了下来,“赵大公子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不仅一边追求着我的二妹妹,另一边竟然又跟自家的姨娘勾搭起来了。”
魏朱轻蔑一笑,“赵公子,你父亲可还躺在床上呢,你就这样体贴入微照顾他的姨娘,你也不怕把他给活活气吐血。”
赵棠离不管魏朱嘴中恶毒,只一个劲解释,
“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那样子的,我对你二妹妹……还有白姨娘……”
赵棠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切。”
魏朱嗤笑,“这还用怎么想,我又不是个眼瞎的。”
赵棠离刚想站起来解释,白姨娘却柔弱的倚靠在他的肩头,孤苦无依的落起泪来,“棠离,老爷从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都在屋里诊治,夫人不让我进去见他,你去帮我看看他如何了,好不好?”
“你放心,我等会就进去。”赵棠离说着想要浮白姨娘起来,但是白姨娘却阻止了他。
“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不能忤逆了她的意思,我还是要继续跪在这里的,你先进去看看老爷吧!”
赵棠离好不容易才能见上魏朱一面,并不舍得就此离开,可是他也是个知道轻重的,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赵棠离看着魏朱一字一句道,“我不奢求你怎样,只求你给我片刻的时间就好。”
赵棠离握住了魏朱的手腕,“你能答应我吗?”
“你有病吧,脚踏两条船还不够,竟然还想再拉条小舟进去凑个数,你以为你是谁?情圣吗?”
魏朱想也不想甩开了他的手,“别说是给你时间,我现在就是听见你声音都觉得恶心。”
赵棠离脸色一白,“你……记得等我。”
他说完不再耽搁,跑到屋里去看赵大人的伤势去了。
眼见赵棠离离开,白姨娘还在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能不能要点脸?”
魏朱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我说你为什么要跟赵宝儿联合起来对付我,原来你竟然喜欢自己所嫁之人的儿子,他叫你姨娘,你却想睡他。”
“幸好我今天吃的不多,要不然这会儿都该恶心出来了。”
“你胡说!”
白姨娘拒不承认,被掀开老底的她甚至带着恼羞成怒的癫狂,“你怎样讨厌我无所谓,报复我也罢,但是赵棠离年纪还轻,你不能这样无中造谣他!”
魏朱懒得和她牵扯下去,“是不是造谣你心里清楚?”
魏朱玩味一笑,“赵大人毕竟是三四十的人了,做你父亲都绰绰有余,你说你怎么下的去嘴啊?难道是因为他跟他儿子长得有些相似吗?你可真重口味。”
面对小姨娘越发苍白的脸色,魏朱摇头表示难以理解,她脱离队伍的时间太长了,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若是命好,你家赵大人说不定会醒来,免你一死,若是命差,这一次估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魏朱微微一笑就那么哼着曲儿走了。
白姨娘双拳紧握,今天旁边没人了,等在远处多时的小婢女连忙捧着一碗白粥出来。
“白姨娘,趁着这会夫人他们都不在,你赶紧吃些东西吧。”
粥已经凉了,白姨娘娘捧着碗,几口就把这一碗白粥吃了下去。
小婢女,唯恐别人发现,当即就要收了空碗下去,谁知道白姨娘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白姨娘把头上的钗环,手上的镯子全都取下来塞进这个婢女手里,“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只求你去大小姐院里,让她马上过来一趟。”
婢女不收这些东西,“白姨娘,你以前帮过我,现在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这都是我愿意给的,你不用推辞。”白姨娘道,“夫人等下可能就要出来,只求你快些去告诉大小姐。”
小婢女过来传话时,赵宝儿正在画眉,“父亲受伤白姨娘受罚,这种时候她叫我过去干什么?”
“白姨娘让奴婢告诉大小姐:您大仇能报的机会来了。”
赵宝儿姗姗来迟,停在白姨娘面前,“你说让我能报大仇,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白姨娘看看身边那个传话的小婢女,后者乖巧的退了下去。
“婢妾刚刚遇见了魏府大姑娘魏朱,她无意中提及,已经知道了上次惊马的幕后主使是小姐您。”
白姨娘打量着赵宝儿的身份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她心中一笑,脸上却越发焦急。
“大小姐,现在赵府正处于遭难的当口,在陵阳的地位远远不及平时,她若是包藏祸心把这件事告诉了夫人,又或者说直接告诉魏大人,在赵府危如累卵的情况下,到时候恐怕夫人真的会把您给交出去……”
“这不可能!”
赵宝儿惊恐后退,“我是赵府的嫡小姐,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她难道疯了不成,竟然会把我交出去,给那该死的庶女!”
“今时不同往日。”白姨娘正色道,“你以为老爷只是寻常伤势吗?不,陵阳有名的大夫谢郎中在里面整整呆了两天,到今日才敢开方子……可想而知,老爷的伤情该有如何惨重。”
“我们赵府的富贵全都仰仗着老爷,如今老爷出事,夫人肯定会更需要魏府的帮衬,跟她需要的荣华富贵比起来,大小姐绝对是可以牺牲的那一个。”
赵宝儿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是的,她太了解他母亲了,为了她需要的荣华富贵,她绝对能做的出这样的事。
“那要怎么办?”
赵宝儿救命稻草一样看向白姨娘,“你既然叫我过来,就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81疯狂计划2
回去的路上,赵阿宝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姨娘说的话。
“若是魏朱成了你赵府的人,身为赵府的嫡小姐,你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那怎样才能让她成为赵府的人?”
“让你哥哥赵大宝抬她进门……”
赵阿宝想着这些话,停在了赵大宝的院子门前。
他们本来就是兄妹,现在,他为赵大宝挑选一房妾室应该也是无所谓的吧。
“你怎么来这。”
赵大宝原本正喝着小酒,搂着婢女上下其手,就见自家妹妹走了进来。
被他抱着的姑娘衣衫不整的跑出去,赵大宝觉得无趣,却丝毫没有被自家妹妹撞破的尴尬,他随便收整了下乱掉的衣裳,一边又自斟自饮起来。
“父亲重伤在床,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不然呢?”
赵大宝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难像母亲那样整宿整宿的陪着?就算我陪着,他难道还能立刻好起来不成?”
赵大宝喝了一口小酒,觉得人生十分惬意。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总要给那些姨娘一些伺候的机会,母亲就是太大惊小怪了。”
赵大宝举着酒杯警惕的看向赵阿宝,“你来我这里,是不是因为你手上没钱了?我可告诉你,我手上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有!”
“那个会问你要钱?”
赵阿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坐在那里心事重重。
赵大宝虽然觉得她有心事,但也不在意。
无奈,赵阿宝只能先开口,“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有没有想过成家立业?”
赵大宝浑不在意,“这有什么好着急的,赵棠离那个庶长子都还没有娶妻,我急什么?”
赵阿宝继续试探,“那你觉得魏府那个长女怎么样?”
“那个长女?”
赵大宝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魏紫吗?”
赵大宝道,“以前我心里倒是想过,不过母亲说了,那样的女人并不适合我,高娶低嫁她会为我挑选一门有力的妻族。”
难道不成?
赵阿宝微微皱眉,蓦地又想起白姨娘的话来:“你说是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行的,少爷最敬重夫人,如果你说是夫人的意思,他一定会同意。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魏府不同意,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你以为我这次过来是做什么的!”赵阿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家哥哥。
“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母亲想让你跟魏府结亲,她十分属意魏府的庶长女魏朱,说让你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拿下!”
魏朱?
“你说的是上次跟你打架的那个?”
赵大宝终于从他那个尖嘴猴腮的脑袋里找出一丁点关于魏朱这人的印象。
“不不不,那个泼妇,我才不要娶她,若是哪天急了,把我像你那样打上一顿,可怎么办!”
赵大宝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若是魏紫那个陵阳第一美人,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那个泼妇我才不要!”
“不要也得要!”
赵阿宝急切道,“这是母亲说的!你若是做不到,看她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不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那女人没胸,没屁股,没脸蛋,没才情,脾气还大,娶这样一位夫人来赵府,母亲图什么!”
“谁告诉你说是当赵府的夫人,你就是将她当妾又能怎样!”
如果不是当夫人,是当妾的话,赵大宝倒是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可是又魏府好歹是个四品官,它们能让府上的女儿来给我做妾吗?”
“这就要看你了。”
终于说到正事,赵阿宝也郑重起来。
“若是你们能把生米煮成熟饭,又或者说发生一些不得不让她嫁给你的事,这不就好了。”
赵大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天,他这人四肢不亲,五谷不分,但偏偏对这歪门邪道的事儿天生门清,简直无师自通到出神入化。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觉得这提议,也不是不可行。”
赵大宝思忖道了片刻。
“不过……我还需要一件她的贴身物件。”
赵大宝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恐怕还要拜托妹妹你了。”
贴身物件?
如果是以前,赵阿宝还能从魏朱身上弄来,可是现在恐怕难如登天。
“我去哪里找她的贴身物件,总不能从她身上直接偷一件过来……”
赵阿宝止了声音,别说,她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她这里是没有,可是她记得有一次看到魏朱了东西,而这东西当时是被赵棠离捡了的。
按照赵棠离那个人的温吞性子,应该是还没还回去吧。
“你的计划照常进行就是,至于那贴身东西我去!”
就当魏朱正在喝茶,吃点心的时候,赵阿宝已经找到了正在喂赵大人喝药的赵棠离。
“赵棠离,你上次捡到的那个手帕呢!”
“手帕?什么手帕?”
“就是你上次在花园里捡到的那个啊,别说你没拾起来,我可是亲眼看到了!”
赵阿宝害怕赵棠离不给,直接扯谎威胁,“魏朱说让我过来替她要回去的,你拿着帕子不还,也不怕旁人说你跟她私相授受!”
那方手帕!
赵棠离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手腕,那方帕子一直都系在他的手腕上,陪着他朝朝暮暮。
现如今,竟然连这最后一点念想也不留给自己了吗?
“赶紧的,”赵阿宝不耐烦道,“要不然我告诉母亲去!”
“别去!”
赵棠离不疑有诈,他只担心这事,真的扯到赵夫人面前会为魏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本来就过的艰辛,若是再因为他……
“既然她想要,我给你就是。”
赵棠离把那方手帕,从自己手腕上解下来,不舍得的递出去。
“我想见她一面,你能替我捎个话吗?”
赵阿宝急切地扯过来帕子,她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等发现帕子角落上绣着的那个“朱”字,这才如释重负。
她接过帕子就想走,却又想着演戏要演全套。
她佯装淡然的收起帕子,“看在你也姓赵的份上,这点小忙我还是可以帮你的,不过我不保证她见不见你!”
赵棠离不疑有诈,“不管她见与不见,多谢你。”
赵阿宝看了赵棠离半天,最终撇撇嘴扯了个笑不像笑的弧度,扭头走了……
82“孝”女!
赵夫人跟楚氏恭维话不断,单从表面上看实在想不出她的丈夫伤重危极。
魏紫几个小的觉得闷,遂在外面坐了一桌,这会正跟孔最周遗两个吃着点心说话。
跟他们比起来,魏朱明显不合群的多,小孩子们谈天说地的话题,别说参与就是听都不想听。
她正觉得无聊,打算带着如意出去转转,就见有位婢女从外面走进来停在她身边。
魏朱抬头看了下这眼生婢女,没怎么在意。
谁知道对方却对着她行了一礼,“奴婢见过朱姑娘。”
朱姑娘,猪姑娘。
魏朱怪异的看着这个起名达人,“你找我?”
那奴婢笑了笑,“奴婢是赵府的婢女,您可以唤我丁香。”
那小婢女说着还对一边的如意行了一礼,“见过青竹姐姐。”
夕日的青竹现在的如意,打量了下这人,“我不认识你。”
那小婢女十分爽利,“奴婢以前都在外厅当差,青竹姑娘可能注意过我,不过现在奴婢已经在内院听候差遣,虽然不如青竹姐姐,但比以前也好的多。”
对于以前,如意无感,她嗯都没嗯一下,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对方。
丁香脸上的笑有点维持不下去,本想着叙叙旧,说说话,再把正题拿出来,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青竹姐姐不要觉得怪异,奴婢这次是过来给朱姑娘传话的。”
传话?难道是赵棠离?
不对,赵棠离不像是有这么大胆的,更何况魏紫这个正主就在旁边,如果是他也应该是去找魏紫才对。
魏朱正想着,就见丁香想要低头附耳靠近她,她才不吃这套,直接站起避开。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本姑娘可不习惯让陌生人靠近自己。你再突然动作,可不要怨我不留情面。”
丁香笑得有些挂不住,“是奴婢唐突了,不过……朱小姐真的不打算听一下吗?”
魏朱笑笑,“原来我可以不听的,那你下去吧!”
像这种传话的事,丁香也是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像魏朱怎么不按套路来的人,她还真没遇见过。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注意这边,丁香只好压低声音,“朱姑娘真的不听吗,让我传话的人可能是你一直想见得那位也说不定。”
“大姐姐在赵府,也有想见的人吗?”
魏紫转头对着魏朱来了这么一句,“大姐姐来赵府的次数也不过四五次,不知从何时遇见的那个重、要、的、人?”
这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魏朱不知检点。
魏粉拉了拉魏白,示意她看戏。
“我也奇怪呢。”
魏朱一本正经到,“她说有人让她找厅堂里面最好看的那一个,我却没想到她找的竟然是我。”
魏朱捧着自己的脸,很奇怪陶醉。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这倾国倾城的脸啊,真是到什么时候都遮掩不住。”
魏紫嘴角抽搐:就这还倾国倾城?
孔最直接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人还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魏朱毫无谦虚,“你不是让我给你帮个小忙吗,说出来听听。”
丁香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这一会两会的她也想不到什么“小忙”出来。
“既然朱姑娘不愿意,那奴婢先下去了。”
丁香即懊恼又心惊胆战的出来,刚走出不远,就见赵宝儿从角落里出来。
“她人哪?”
“小姐恕罪,那魏朱不仅不出来,还把奴婢奚落一顿,因为离得夫人也近,奴婢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所以……”
赵宝儿的巴掌迎头劈下,“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何用!”
丁香不敢反驳,只敢跪在地上求饶,“求小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这次奴婢定然不负所望!”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
这事一次不成再想让魏朱出来就不容易了。
赵宝儿狠狠的碾着婢女的手,只把对方疼的泪珠盈眶,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滚下去吧,这次本小姐亲自出马!”
赵宝儿扶了下头上的钗环,向着眼前的厅堂走去。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赵宝儿站在门口神情惨淡哀容满面,“近日/父亲身体不适需要照顾,因为许久没有合眼,才刚刚眯了小半个时辰。”
赵宝儿这一番孝女行径那是可圈可点,就连最近不想看到她的赵夫人,都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笑。
世家贵女,不管私底下如何,面上一定要配的起“贵女”二字。
楚氏赞叹,“贵府大小姐熬了这么长时间还抽时间过来,真是有心了。”
赵宝儿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不过她掩饰的很好。
她是戏精,一旁的魏紫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当即就心疼的拉住了她的手。
“宝儿妹妹府上有那么多的侍从婢女,却还事事亲力亲为,真是辛苦了,快坐下吃些点心。”
赵宝儿一开始还没咂摸出什么味,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魏朱是在讽刺她,好好的下人不用,偏偏自己去找罪受。
“宝儿妹妹?”见赵宝儿出神,魏紫越发情真意切,“快吃点吧。”
赵宝儿回神,看着桌上的点心轻轻摇了摇头,“为了能让父亲尽快好起来,我已经在菩萨面前许愿,愿意一生斋戒,不碰荤腥,这点心里放了酥油(猪油),我却是不能碰的。”
赵宝儿仙气十足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只喝茶水就好。”
为了照顾父亲,又是一夜没合眼,又是吃斋茹素,要是不知情的人站在这里,简直要把她列为二十五孝!
魏朱看看她头上插着的晃眼钗环,又瞅瞅她身上的华贵衣裙,她皱皱鼻子嗅了嗅,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赵宝儿身上的脂粉味。
就这,还孝女?
呸的孝女!
魏朱笑着坐到赵宝儿对面,“都说佛祖灵验,不过这还得去看心诚不诚,要说起诚心来我倒还真想起一件事,据说有人就凭借这个,感动佛祖,让他已经断气的父亲,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魏朱这么一提,魏白魏粉几人纷纷看过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大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方法呀?”
别说是魏粉,起死回生这事,就是他们活上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猎奇的事。
眼见就连孔最都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魏朱却忌讳莫深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这种修行方法实在太难了,若非大孝,我是不会说的。”
魏朱笑眯眯的抛出“大孝”两个字,静候赵宝儿接招。
面对魏朱的不怀好意,早就把“孝女”名头打出去的赵宝儿,即使明知有诈,也不得不接招。
83恶心人!
赵宝儿心里忐忑,“敢问魏大姑娘这方法……是什么?”
“你真想知道吗?”魏朱欲言又止,“不行不行,这方法太难了,我怕你堂堂小姐受不住。”
觉得难,就别说出来啊!
赵宝儿一边在心底骂娘,一面还要装作虔诚样子,“求求魏大姑娘说出来吧,我父亲伤重如此,你却存心隐瞒,莫不是想让我赵府人丁消亡才好!”
就这三言两语却把自己给说成一个恶毒之人。
魏朱心里大笑,脸上却一副被人逼迫不得不说出的样子,“也罢,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首先你要披头散发,穿上麻衣旧裙前往陵阳最苦最穷的人家,挨家挨户的磕头乞讨。
每次也不多求只要其家中米缸里最底下的一把陈米,然后讨回来煮成米汤给病重的人喝。记住,是每日乞讨,每日熬煮,只有当天讨来的米才有效果。”
魏粉整个人都惊呆了,“每天沿街乞讨,还穿着麻衣!”
为什么这话每一个字她都认识,连起来却这么惊悚,“赵小姐可是赵府嫡小姐,这样……成何体统?”
魏朱却一脸正色的摇头,“这还不止,此外还要尝粪忧心,涤亲溺器,若是还不成,就要再加上散尽家财,修桥铺路,如此方能成就大孝。”
一本正经的胡扯之后,魏朱慢悠悠的喝了杯茶。
如果赵宝儿一开始还觉得披头散发讨米熬粥是个天大的笑话,到最后的尝粪忧心,散尽家财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不可能了。
她干笑两声,突觉得她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这魏朱存心恶心她!
赵宝儿眼珠子一转,“这件事是不是只要是对方的子女去做都可以?”
这种事她去做定然是不行的,不过不是还有一个赵棠离,如果是他的话,就无所谓了。
“当然不行。”
魏朱正色到,“正所谓嫡庶有别,这种事情当然需要嫡子嫡女去做,方能显示孝心。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么糊弄老天爷,难道就不怕他一个生气直接让你人财两空,晚景凄凉,要是再让你世世代代投胎去做猪做狗,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赵宝儿脸色差的都快垮台了。
魏朱又适时的放上最后一根稻草,“不过别人或许会招惹神明愤怒,如果是赵小姐你,那绝对是没有的事,您是谁啊,您可是陵阳城里有名的孝女,这样的“大孝”之事,就该你来做。
你放心,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人说你沿街乞讨有伤风化,他们只会说你孝心动天,以后说不得会作书立传来歌颂弘扬您的大孝精神。”
赵宝儿的表情管理已经彻底失效,那张还在努力笑着的脸完全垮台。
“多谢魏大姑娘提议。”
赵宝儿笑的咬牙切齿。
“就算不能做书立传这事儿我也是要好好跟母亲商量一下的。”
“只是还请魏大姑娘把各种细节与我好好说说。”
赵宝儿说着站起身来,“我的闺房就在旁边,不知魏大姑娘能否移步,将此中细节告诉我,我也好用笔墨记下。”
赵宝儿对着魏朱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朱静静的看了赵宝儿半响。
一开始是丁香,现在又是赵宝儿,显然有人正在针对她,虽然动机不清楚,但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魏紫显然也看出了里面的名堂,“大姐姐快过去吧,事关赵大人的安危,还有赵府上下,大姐姐来回推脱,莫不是刚才说的只是胡诌之言?”
魏朱不动声色的回击,“二妹妹如此热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伤重的是父亲哪。”言下之意:又不是你爹,瞎热情个什么劲。
魏紫厉色道,“我没想到大姐姐竟然如此冷血。”
“二妹妹你我乃是同屋姐妹,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想我。”
拼演技,谁怕谁!
魏朱捂着胸口痛彻心扉。
“你可知道我现在只是一说,即使赵小姐不做也没什么的,可是如果我把其中细节一一说清,那我就是沾了因果的。
若是赵小姐之后没有按照我说的做,那怕只是错上一丝一毫,也是要损害我自身,乃至是魏府福报的。
我区区贱身是无所谓,可是若是牵连到父亲母亲,那又要怎么办!”
魏朱像是气狠了,“今天我也就把话撂这了,如果赵小姐能答应会按照我说的逐字逐句去做,我就随她去,如果她做不到,也请不要强人所难!”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赵宝儿说吧,你是想当一个真真正正的孝女,还是只打算意思一下。
赵宝儿心里叫苦连天,这两姐妹吵架,竟然把自己给逼到了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可是,魏朱这一番话字字句句全都在理,让人即使想反驳一下她,都不知道从那下手。
赵宝儿那个恨啊,要不是碰到袖中的帕子,她都认为自己会忍不住骂出声来。
“既然是为家父祈福,自然不能让魏府担上风险。”
魏朱心中暗笑,果然,这赵宝儿承受不起让自己跟她走的后果。
可是赵宝儿却一咬牙一跺脚,硬生生把话给转了个弯,“魏大姑娘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绝对不敢错上一丝一毫!毕竟你虽然担着因果,我这边却也联系着赵府上下!”
魏朱挑眉:这么下血本?
赵宝儿狠戾:等你成了赵府小妾,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朱带着如意就要过去,赵宝儿却伸手拦下了如意。
“我的闺房,对于魏大姑娘那自然是欢迎之至,至于旁人……”赵宝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魏大姑娘放心,在我的院里你绝对不会有任何事。”
这么一说我和你不放心了好吗!
“既然赵小姐都这么说了。”魏朱给如意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去去就回。”
如意皱眉,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赵宝儿秉性的,“不如姑娘就在这里写吧。”
赵宝儿要的就是自己跟她走,即使有别的理由,对方也会想出一百个对策。
两人身份悬殊不好办啊。
“没事的。”魏朱小声道,“我若长时间没回来,你直接回府就是。”
魏朱不再耽搁下去,随着赵宝儿去了她的房间……
84消失的魏朱
一直到赵宝儿房里,魏朱都在提防着她,可是她竟然老老实实的研墨润笔,真对着魏朱请教起来。
魏朱一边胡扯,一边看着赵宝儿琢磨她准备要做点什么。
不知不觉间一柱香的时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底下的婢女端了几样果子上来,赵宝儿不好意思的对着魏朱笑笑,“我写字慢,魏大姑娘不会着急吧。”
魏朱假笑两声,剥了个橘子看她怎么作妖。
“有道是礼尚往来,今日魏大姑娘如此帮我,我总不好意思让魏大姑娘就这么回去。”
赵宝儿拍了两下手掌,就见底下的婢女捧了两盏茶出来,放在桌上。
端茶的婢女轻轻看了赵宝儿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她这才退下。
赵宝儿放下了手上的笔,“这云顶雪尖乃是古茶,树龄巍巍几百年,每年才得数两,其茶罕见就连宫中都未必尝过。”
赵宝儿端起其中一杯,茶盖一开香气四溢,见魏朱未动,“魏大姑娘怎么不尝尝,这茶可是好喝的紧。”
魏朱看看自己面前的,又看看赵宝儿面前的。
“我不喜欢喝热茶,等会吧。”
她把好东西送上来,对方竟然不喝。
“这茶就要趁热,要不然冷了就酸涩难当。”
“那就不喝。”
魏朱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比起这茶啊水啊的,我更喜欢吃这个。”
“魏大姑娘喜欢这橘子是它的福分,等会我让底下的人给您装一些带回去。”
赵宝儿端起桌上的茶给魏朱递上去,“魏大姑娘尝尝。”
魏朱看着热情好客的赵宝儿,有好几次,赵宝儿都觉得自己心底滋生出来的念头要被这人看穿了。
可是魏朱却伸手接过了赵宝儿递过来的茶。
“这么精贵的茶,不喝真是可惜。”
魏朱掀开杯盖抬手喝了两口。
赵宝儿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却见魏朱突然一个踉跄,手上的茶盏“砰”的落地,她扶着桌子连退了几步才稳下来。
“真是对不住了赵小姐,许是今天出来太久吹了风,刚才不知怎的突然头昏眼花,所以没端住你这杯子。”
魏朱虚弱的坐在椅子上,“我这会昏昏沉沉的只想休息一下,麻烦赵小姐去跟我母亲说一声。”
赵宝儿大喜过望,她原本就听赵大宝提过,这迷/药如何如何烈性,没想到只两口下去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魏大姑娘放心,我这房里有软榻,你不妨躺在这里休息一下,至于魏夫人那里我会去说的。”
赵宝儿满心欢喜的把魏朱扶去软榻,甚至还给她盖上薄被,等到魏朱昏昏沉沉睡去,她这才敲敲窗户。
赵大宝从窗户底下鬼鬼祟祟的冒出脑袋来,“都办妥当了?”
“也不看看我是谁!”赵阿宝得意道,“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就差你拿的东西了。”
赵大宝往她身后看,软榻上魏朱背对他躺着,他以前还不注意,现在却发现魏朱腰线曲毕露,十分撩人。
“没想到这小黄毛丫头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对于娶她,赵大宝一开始还有些不愿,现在却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坏。
赵宝儿横了自家哥哥一眼,“看看你那副样子,没得香的臭的都入你的眼!”
赵大宝不与争辩,赵阿宝那懂男人的心思。
“东西都拿到了?”
赵阿宝不喜欢自家哥哥这种龌龊眼神,她把之前从赵棠离那拿的帕子拍到赵大宝的手心里。
“东西在这里了,人我也给你看住了,剩下的能不能行就看你了!”
“就只一条帕子?”
赵大宝看着手上的帕子不怎么满意。
“她人就在那里,你把她贴身的小衣脱下来给我多好,那个不比帕子强多了。”
在赵阿宝看来帕子已经足够了,虽然有小衣的话看上去更保险一些,但是让她去解另一人肚兜,这事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下去。
“外裳怎么样?”
赵阿宝道,“今天她穿的外裳大家都见过了,再加上帕子,不比小衣来的证据确凿!”
也是,到时候总不能挨个把人扒光了看谁穿没穿肚兜。
“外裳就外裳,你快着点,时间快不够了。”
赵阿宝关了窗户去脱魏朱身上穿的衣服,她正使劲扒着突然觉得眼前昏过去的魏朱,突然对着她睁眼一笑。
握着外裳的手腕从窗户里伸出来,赵大宝接过就要走,谁知一件肚兜从衣裳里面掉出来。
赵大宝不做他想,只当赵阿宝以防万一,抱着衣裳就沿着墙根溜出去。
茶喝的差不多,话也说的足够,等到该曲终人散的时候,楚氏才发现厅里少了一人。
“魏大姑娘还没回来吗?”
赵夫人去问一旁的婢女,“你去看看,可是两人说的太入迷了,竟然这会还没过来。”
婢女还没有领话下去,早就在外静候时机的丁香,算准时间走了进来。
“启禀夫人,魏大姑娘不见了。”
赵夫人一听惊的站起,“她不是跟小姐在一起,怎么会不见。”
“魏大姑娘说气闷,要去院里走走,小姐想着就在自家院里无碍,所以这就去了,可是等着小姐煮了茶等着魏大姑娘来喝时,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丁香说着跪在地上磕头,“魏大姑娘已经不见了好一会,恳请夫人现在派人去寻。”
赵夫人笑着对楚氏解释,“赵府景致颇多,许是在哪里耽搁了。”
“多派些人手下去,再通知各个院落,只要发现魏大姑娘的踪迹就过来禀报。”
赵夫人本以为丁香会乖乖下去领命,谁知道丁香脸上忧色更浓,“夫人,您想到的小姐都想到了,可是四周的院子都寻了,除了……”
丁香欲言又止,“现在……只剩下少爷院子那边没派人过去了。”
平白无故的那个姑娘会往爷们院子里钻!
赵夫人不悦呵斥,“少爷的院子离这里十万八千里,魏大姑娘怎么可能会走到那里去!我看是你这婢女偷懒,不想过去!”
魏紫原本就竖着耳朵在一边听,听到赵大宝那边还没搜寻,顿时接话。
“不如我们也去帮忙吧。”
魏紫笑道,“正好看看大姐姐是被什么好东西给绊住了脚,竟然也不过来跟我们姐们说一下。”
“你们觉得哪?”
魏紫笑着看向身后的魏白魏粉,几人都坐的久了,早就恨不得出去逛逛。
魏粉心痒难耐,魏白却率先看向周遗,“周公子和孔公子要一起出去吗?”
周遗微笑点头,“赵府景致上次还未浏览完整,如今能够故地重游,自然是好。”
魏朱久去不回,孔最早就担心。
“我无所谓。”
孔最可有可无的点头,将焦急掩在袖底……
85造谣
魏粉出来纯玩,魏白示意她不要太过放松,她指指魏紫提示自家妹妹小心提防。
这一路魏紫有意无意的随着丁香往赵大宝的院子走。
“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魏粉道,“一个劲儿的往爷们院子里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什么呢?”
“不是说了要找魏大姑娘吗。”周遗道,“或许魏大姑娘就在前面也说不一定。”
魏白谦逊额首,“大姐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十分克己守礼,我相信她绝对不会故意往赵公子院里。”
不是魏白有意帮衬魏朱,而是女子名声联系这家族荣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好比魏紫做了一些不检点的事,魏府上下想的,绝对不是把对方捉起来暴打一顿,而是想着摆平对方迅速息事宁人。
然后,把魏紫送入庵堂等待事情过去,再接回来。
魏紫现在这么急切,或许就是急切的想要证明,在这魏府她不是唯一失德的那个。
对于魏白的义正言辞,周遗不置可否,能够防火烧船断人财路的人,什么事做不上来。
魏粉才没有自家姐姐那么忧国忧民,一想到明天就可以不用见到那个讨厌的魏紫,她就觉得神清气爽。
突然,她停了下不确定的扯了扯魏白的衣袖,“姐姐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大姐姐?”
魏白顺着魏粉指的方向去看,就见前面的梅花亭里,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耳鬓厮磨颇为密切。
因为周围的梅枝遮挡,看不清那男女的样子,不过从位置来说,那男子应该是赵府公子,而那个女人……
魏紫看着这一幕,心中窃笑,真是老天有眼,竟然把这样好的机会送到我面前。
“我怎么看起来那女人衣服的颜色有些像大姐姐身上穿的?”
魏紫对着孔最道,“孔公子,大姐姐今日是穿了这颜色的衣衫,对吧?”
魏紫看着孔最一副求证的样子,可是就她这两句若有似无的话,板上钉钉一样把众人心里的三分猜想给变成了十分确定!
孔最看着亭里的人影,唇线紧抿。
“应该不是吧,”魏粉有些不相信,“大姐姐,怎么会对赵公子……”
“树影婆娑再加上赵府婢女众多,或许只是看错了也不一定。”魏白道,“这里实在不适合我们久留,我们去旁的地方找大姐姐吧。”
魏白主张离开,魏紫却不想轻易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就在几人犹豫上前还是离开的时候,就见梅花亭里的两人越发露骨,不仅气息交缠,甚至直接干柴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孔最握拳准备过去,谁知道却被魏紫给拉扯住了衣裳。
“这里毕竟是赵府,孔公子贸然上去撞破,恐怕不仅会引的两家生嫌,还会让大姐姐面上难堪。我知道孔公子心情急切,但是你这会若是上去,姐姐恐怕只能以死证明清白!”
魏紫嘴上劝慰,心里却冷笑连连,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衣裳都脱尽了,就这还清白?
哼,恐怕这次之后孔最再不会护着魏朱了。
而魏朱一直期盼的“孔夫人”也只能如同梦幻泡影,全部落空!
“你根本不配做她的妹妹!”
孔最没好气的甩开魏紫的手,“所有人都不确定那人是魏朱,只有你一人口口声声确定她就是!我怎么不知你何时对你大姐姐这般了解了!”
满嘴姐妹情深为她着想,实际上却暗泼脏水辱人清白!
这魏紫真是让他见识了!
魏紫脸色一白,都在样的场景了,这人竟然还觉得是自己冤枉了魏朱,“我知道孔公子对我姐姐情深,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的破鞋你也愿意去拾!”
孔最突然很想一巴掌甩下去,让这张丑陋的嘴脸在自己面前彻底消失。
可是他的世家涵养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孔最双拳紧握,将怒意克制在眼底,此时此刻他分外羡慕魏朱那扬手就打的洒脱。
“啪!”
孔最克制,不代表其他人人也这么有涵养。
魏朱甩完了一个巴掌,又紧接着来了一下,“妹妹嘴巴这么臭,不如去喝点湖水冷静一下。”
魏紫满嘴的血腥味,怒视着突然出现的魏朱,“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
老娘打的就是你!
“你给我听着,以后我若再听见背后造谣,我直接撕了你的嘴!”
魏朱撂下狠话,刚想来个王霸之气震慑一下,就见楚氏随着赵夫人而来。
当即她就收了声势,直接往孔最身后一躲,从他身后伸出一张满脸心疼,又可怜巴巴的脸来。
“妹妹,孔公子打的这么用力,你脸到底疼不疼!”
“出了什么事!”
楚氏一过来就见魏紫捂着脸颊站在那里,瞅着那巴掌印楚氏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打我魏府嫡女!”
楚氏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二妹妹刚才说前面与赵公子私会的人是我,孔公子说我不会做出这种事,二妹妹就疯了一样说孔公子喜欢拾我这种没人要的破鞋。”
“孔府满门清贵,而妹妹却说,未来的孔家主母是拾来的破鞋,此话侮辱了孔府上下乃至列祖列宗,孔公子不愿家人受辱,这才出手教导了二妹妹一番。”
魏朱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透彻,末了,还天真无邪样的看着楚氏,“母亲,破鞋是什么呀?为什么二妹妹说孔公子喜欢拾破鞋,孔公子就这么生气?”
楚氏心里那恨啊,夭寿啊,破鞋这种话怎么能从她女儿口中说出,甚至还对着孔家人。
孔府那是谁呀?
帝师门第,三朝太傅,天子见了都要彬彬有礼的人家,你说他们未来的当家夫人是破鞋,别说是孔最,如果是她的话,剁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可是不行啊,说这话的是她的女儿。
“跪下!”楚氏把魏紫按到地上,“口出不逊,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你还好意思站着!”
楚氏对着地上的魏紫呵斥道,“还不快给孔公子道歉,给孔府满门上下道歉!”
魏紫紧咬牙关,恨毒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孔最和魏朱。
让她跪在地上给他们道歉,她就是死也不做!
86衣衫不整
赵夫人见这场面尴尬,本想当个和事佬,却突然听到有男女喘1息调笑的声音传来。
她探身去看,就见远处梅花亭里那对肆意妄为的身影。
赵夫人面沉如雪,“去!把亭里那对胡来的男女给我压下去打死为止!”
从丁香见到魏朱出现,她就知道这里面的某个环节一定是出错了,她有心去给前面的赵公子通禀一声事情不对。
却被人拉住了手。
“这位婢女姐姐准备去哪?”
魏朱拉着丁香的胳膊笑的不怀好意,“我家婢女不在,还请劳烦婢女姐姐暂代一下我婢女的职位。”
丁香心急如焚,正想推脱,就见那边去捉人的家丁已经回来。
“启禀夫人,小的过去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跑了,只慌忙之中留下了这个,至于另一人……”家丁不知该不该说,“小的已经派人去寻了。”
家丁话音刚落,就见赵大宝随着去寻人的家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我不过就是出来看会梅花而已,怎么母亲这么大的气性,竟然还派人过来追我。”
赵夫人那是恨铁不成钢,平时胡来也就罢了,现如今竟然闹到别府面前去了。
“看看你做的好事!”赵夫人把东西丢在地上,“把那人给我说出来,要不然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赵大宝缩缩脖子,明明这主意就是赵夫人出的,现在却一副气坏了的样子,要不是赵阿宝提前告诉他这是一个商量好的局,他没准真的会被赵夫人吓到。
“那有什么人,”赵大宝死猪不怕开水烫,摆明了不承认,“梅花亭里本来就只有我一人,母亲年纪大了,或许是看错了吧。”
魏紫本来就跪在地上,赵夫人往下甩东西的时候,那帕子正好落在她面前。
“这帕子……”魏紫把地上的帕子捡起来,“这不是大姐姐的东西吗,你看,上面还绣着她的名字。”
楚氏一看简直气炸,女儿家的东西落到外男手里,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让她有何脸面!
眼见这帕子效果惊人,赵大宝那是暗暗窃喜,很好,他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说正事了。
“既然你们都瞧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下去了!”
赵大宝大大方方承认,“没错,这帕子就是魏府大姑娘的,我们两个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身,刚才你们已经看过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所以……
赵大宝对着惊呆了的楚氏拱手一拜,“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你、你、”楚氏指着地上的赵大宝,嘴唇颤抖要不是魏白魏粉扶住她,她简直要昏倒在这里!
魏朱竟然跟赵大宝这不学无术的混在一起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让她的脸面往那搁!
楚氏羞愤欲死想要带着一干人等回去,可是……
“不对啊!”
楚氏惊醒,“我家女儿一直都在这里,怎么可能跑去与你私定终身!”
“这还怎么作假!”
赵大宝梗着脖子一副为爱现身的大无畏样子,“刚刚跟我在一起的就是你家魏大姑娘,我将她浑身亲遍,难道还能认错!”
孔最再忍不住直接一脚踢上去,赵棠离那个也就罢了,魏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渣!
赵大宝这一下被踹的倒仰,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我敬你出身孔府,你却无缘无故踢我,你算什么帝师门第!”
“赵公子小心祸从口出呦。”
魏朱拉着丁香笑眯眯道,“帝师门第乃是先帝亲口所封,赵公子如此质疑先帝旨意,是想往典狱司转转,长长见识吗!”
“是你!”
赵大宝惊恐道,“你、你是魏朱!”
“对啊。”
魏朱笑的不怀好意,“我就是那个与你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身的魏朱。”
赵大宝头上冷汗直冒,赵阿宝那个没用的,怎么没看住人,把她放出来了!
魏朱从魏紫手里抽出帕子,“居然防守怕的却是我的,只是后来赵小姐喜欢,所以我就把这手帕送给了她,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有些疑惑。”
魏朱看着那手帕突自一笑。
魏朱在校看的赵大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笑什么!”
魏朱说,“刚刚还听二妹妹说梅花亭里与赵公子有私会的姑娘穿的衣服与我很是相像,我突然想起一件趣事。
好像赵小姐今日就穿了一件与我颜色相近的衣裳,之前我家婢女还笑称我们两人穿了姐妹装。”
魏朱笑着摇摇头,“应该是我记错了吧?毕竟赵公子与赵小姐兄妹情深,又怎么能在凉亭……”
魏朱失言一样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都是我口直心快,这才不小心说错了话,赵公子光明磊落应该不会责怪我的,对吧?”
赵大宝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他正着急想着眼下怎么糊弄过去,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尖叫,紧接着一道穿着单薄的人影,捂着领口惊慌失措的从假山后面跑出来。
看那衣衫不整的样子,显然就是逃走的另一个!
听从赵夫人命令前去捉捕奸1夫2淫3妇的下人,顿时拿着绳索把跑出来的人影给堵住,准备押她去见赵夫人!
有人做势扑上去,还没碰到对方,就见一个耳光扇下来。
“大胆奴才,竟敢对本小姐无礼!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直到此时下人们才看清,从假山后面跑出来的竟然是赵府大小姐,他们的嫡亲主子!
下人们噤若寒蝉一个个跪了一地,抖大的汉族同他们额上调下,砸进冻的硬邦邦的地上。
他们是真怕。
梅花亭里惊现一男一女,男的是他们的大少爷,现在又从假山后面找到了衣衫不整的大小姐。
他们这次恐怕要直接被赵夫人灭口。
下人们都能想到的,其他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赵夫人脸色铁青,她有心让楚氏一行暂时离开,毕竟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剩下的家事,就算如何难堪,也都可以私下解决。
魏朱却不给她这机会。
“你们这些奴才真是粗心大意,这天寒地冻的却让你们小姐穿的这么单薄,怪不得她会生气。”
魏朱捡起地上的外裳给赵宝儿披上,那件从现场搜来的衣裳不大不小刚刚好。
楚氏这边几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赵阿宝还没弄清楚状况,“你怎么在这!”
“赵小姐这话问的……”魏朱无辜道,“不是你说有重要的客人过来找你,所以我才一人去园子里逛逛,怎么赵小姐还过来问我?”
魏朱眸眼烈烈,眼中光亮摄人心魄。
“反倒是赵小姐,你不去接待你那位重要的客人,怎么会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这里……”
87她要来了
赵宝儿连连后退,她当时明明在屋里脱魏朱的衣裳。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出现在这里……
“是你对不对!”
赵宝儿反应过来,她看着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不光别人傻了眼,就连赵大宝都是愣的。
约定好的魏朱变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这可就从男女私情上升到了德行败坏兄妹乱……
娘的,这种失德之事不仅会把赵宝儿给坑了,就连他都是万劫不复!
“母亲不是这样子的!”赵大宝对着赵夫人连连哀求,“母亲你是知道的,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啊!”
“我知道什么!”赵夫人声如厉鬼,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两个孩子,她在赵府站住脚跟的根基,现在却搞在了一起。
毁了!都毁了!
“你这个孽子!”赵夫人对着赵大宝劈头盖脸的打下去,“那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你怎么就能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赵大宝抱头鼠窜,“母亲你疯了吗!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竟然真打!”
赵大宝心里那个委屈啊,明明就是她母亲让他做的,现在事情出了差错,就全推到他身上。
这一切都跟赵宝儿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宝儿妹妹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不知何时魏紫走到了赵宝儿身边,“事情如此巧合,显然你是受了她人的算计。”
魏紫抱不平的叹息着,“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能替你主持公道,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魏紫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魏朱的方向,魏朱身后就是一道七孔花桥,花桥下面是结了薄病的湖水。
魏紫心像裂了缝的岩浆,里面翻涌的全是自己的恶念,“真希望这样的恶人,跌进湖水里淹死的才好。”
赵宝儿双眼通红,愤怒已经燃烧了她的理智,魏紫无意提醒,让她这种想法瞬间占据了她的理智。
“真希望这样的恶人,跌进湖水里淹死的才好。”
“恶人……”
“湖水……”
“淹死……”
魏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黑影冲着魏朱狠狠撞去。
惊讶混着窃喜期望着魏朱落水的场景,眼看赵宝儿就要撞上,横地里却有一双臂弯揽过魏朱,然后将赵宝儿往前一推。
魏朱征愣的看着揽住自己的周遗,这人吃错药了,竟然想着救我?
魏粉的惊呼从身后传来,魏朱透过周遗肩头去看,就见收势不及的赵宝儿来不及止步,竟然硬生生的翻下了七孔花桥。
冰面破解,冰水当头,被湖水遮盖住的前一秒,赵宝儿看到了魏朱幸灾乐祸的笑,还有那明显嘲讽的呼救:“哎呀妈呀不好了!赵小姐羞愤难当,投湖自尽了!”
回府的路上,孔最仰着头气哼哼的走在前头,任魏朱喊了好几次,他也是头也不回。
“你又又又怎么了?”
魏朱无奈的追上去,“就算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要给我给机会改正错误啊!”
“你还问我你做错了什么!”孔最活像个捉/奸在床的怨妇,“刚才周遗为什么过去!他过去就过去吧,为什么还抱你!”
魏朱肩膀一耸,“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
孔最看着魏朱半天说不上来话,就是这不知道才让他更气!
尤其这家伙还傻乎乎的看着周遗,一副魂都被勾走的样子。(魏朱:我那是惊讶好吗摔!)
孔最对周遗那人太了解了,看着对每一位世家小姐谦谦君子如沐春风,可实际上却和靠近的每一个女人,都保持着本能上的距离。
见他这样主动,还是第一次。
“他是不是对你……”孔最心里那个郁闷,焦急,难受,只想说是不是周遗看上魏朱了。
可是也不能啊,身份不高,模样不好,就连性格也是彪悍至极。
“他当时一定是疯了。”孔最随意找了个理由替周遗开脱,要不然这事他说不通啊。
“以后你离他远点知道吗!”
孔最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对着魏朱耳提面命,活像害怕女儿被人勾走的苦心老爹。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能招惹的身份,就算你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也要离他远远的!你知不知道!”
魏朱被孔最这认真劲给逗笑了,“虽然不明白你这么紧张是为什么,不过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我保证,以后对着周遗必定退避三舍。”
魏朱对着孔最比个ok的手势,“这样可以了吧?”
孔最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你别光嘴上说说,一定要记在心里,离他远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魏朱揽住孔最的胳膊就把他往前带,“赶紧的吧,难得今天双喜如意都不在,我们去青云居喝酒去!”
夜深人静,院中寂寥,周遗握着一卷书在灯下坐着,可是过了很长时间过去,他手中的书页都没有翻过一页。
白日里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当时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出手,明明这人若是死了能给他省去很多事。
一只鸽子扑拉拉的穿过窗户,停在周遗面前的桌子上,周遗放下书卷伸手从鸽子红细的腿脚上取下一只细小的竹筒。
院门被人扣动,门口守着的奴才跑过去应门。
院门外魏紫戴着深色的兜帽站在那里。
“魏小姐这是……”
“年节将至,我要去庵堂里去为父母还有祖父祈福,今夜就要离开,故此上门与周公子辞行。”
魏紫看看身后还亮着灯的书房,天色虽然晚了,但周遗应该还没睡吧。
开门的奴才不动声色的挡住魏紫的视线,书房离院门不远,若是周遗想见的话估计早就出声。
既然没有言语就是拒绝了。
“实在抱歉,”那奴才道,“公子今日累了一天,吩咐我收整书房之后就歇下了。”
魏紫面上一阵失落,她还想在离开前再见周遗一面,现在却是要错过了吗?
“要不……我现在去唤公子起来?”
魏紫那里敢叫堂堂皇子起来跟她道别,“不用了,既然周公子睡下了,你明日替我与他说一声就是。”
魏紫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册书籍,“时常跟你家公子对诗,所以将他的诗文整理成册,你替我交给他吧,也算是我的临行礼物。”
“魏小姐客气了。”奴才双手接过,目送魏紫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的上了马车。
奴才扣响房门把诗集送上,灯下坐着的人影却头也不抬,烛火摇曳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身影在墙上拉的老长。
“烧了。”
周遗声色沉沉,奴才不敢吱声,安静退下。
等到四下无人,周遗才又一次展开手上的纸条,指长的白纸上,只留下一抹唇红。
周遗面沉如雪,她要来了……
88七里哐啷来偷马
“姑娘,您真要这样?”熬的浓浓的汤药放在桌上,苦涩厚重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魏朱长舒一口气,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双喜正拿来蜜饯准备给她压一压嘴里的苦味,魏朱就已经撸起袖子在胳膊上抓挠起来。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魏朱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大片的红疹。
“姑娘可千万别抓,这可是要留疤的。”
身上像是长了一千根刺,别说是坐着,就是喘气儿,都觉得痒的要死。
眼看脸上也起了疹子,魏朱不再耽搁拿起一条面纱给自己绑上,就娇娇弱弱的等在门口,候着魏大人回来。
魏朱时间卡的紧,刚刚好的挑在魏大人下衙的时候。
魏大人被管家从马车上扶下来,就见自家女儿挑着灯在门口候着。
“不是说病了,怎么还出来接我,门口风大快些回去吧。”
魏朱没出声,只虚弱的靠着门口的柱子,仰头看着魏府门前的那根房梁。
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魏大人心里发毛。
“你的婢女哪,怎么没见她们跟着!”一个个胆大的奴才,竟然这么不把主子放在心上!
魏大人对着管家道,“去把大姑娘院里的下人统统换上一遍。”
魏大人正把火气发在魏朱身边的下人身上,就见魏朱看着那房梁,凉凉开口。
“其实那天女儿撒了谎。”
魏朱道,“女儿那天半夜醒来,就听见女儿的娘亲站在这里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
魏朱幽幽的声音,像半夜里掠起的凉风,让人脊背发麻。
“女儿从没见过生母的样子,但是却知道她笑起来那么好看,她说女儿受了许许多多的苦,要带女儿一块儿走,所以女儿就来了……”
魏朱痴痴的转头,直直的看着魏大人,“今天女儿正在小睡,忽然又听见娘亲喊我的名字,父亲,娘亲是不是又想带我走了?”
魏大人动动干涩的喉咙,“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些鬼神之事,况且你生母还活着,更不可能去半夜唤你。”
“父亲不要说了。”
魏朱含泪摇头,一副全然不相信的样子,“父亲不要再说了,我的娘亲我会不知道她死活吗,我从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也从没有在府上听过他的消息,若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不会来看我,况且……”
魏朱掀开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满是红疹的脸来,“从女儿睡醒之后,自己的脸就变成这样子了,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母亲在让我跟她走!”
见到魏朱那张脸,魏大人也是吓了一跳,“怎么脸成了这个样子?可找郎中看过了!”
魏朱苦笑,“女儿家的容颜最为重要,父亲难道觉得女儿会没找郎中看过吗?”
“只是郎中看了一个又一个,但是谁也说不上来这红疹是怎么形成的?”
魏朱咳嗽了两声,帕子上就染了丝丝的鲜血,“父亲你看,娘亲在催我了。”
“简直一派胡言!你母亲现在还好好的在庄子上活着呢!你整天不好好养病,喝药,却老是想着这些东西,身体不弱才怪!”
魏朱摇着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这都是你们骗我的话,双喜也说我娘亲还在,这都是骗我的!”
“他早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现在她也想带我回一块走,我想娘亲了,我要随着他一块儿去……”
魏大人暴跳如雷,这魏朱真是疯癫了,他都这样解释了,对方竟然还听不进去!
魏大人气急,“你若不信就问管家,看看你母亲是不是真的像我说的那样还活着!”
“真、真的吗?”
魏朱难以置信的拉住管家,“管家是看我长大的,你快告诉我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魏朱凄凉至此管家也很是不忍心,“大姑娘,老爷说的没错,你生母确实还活着,是因为犯了错,所以被发配到庄子上。”
“哪个庄子!”
“离这不远的五里庄。”
“那好,我现在就去!”
一听魏朱要过去,魏大人火冒三丈,“不准去!”
魏朱悲怆后退,扶着墙剧烈的喘咳上来,掩唇的帕子上晕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老爷,不如就让大姑娘过去看看吧。”
管家不忍道,“反正姑娘身子不好,不如就对外宣称去庄子上养病。”
“谁也不准去见那贱妇!”
魏大人一声暴呵,“把大姑娘送下去,请最好的郎中过来诊治,谁要是再敢提一句那贱人,我直接打杀了她!”
魏朱被管家劝回院里,双喜刚接手把管家送走,就见魏朱换上深色短打拿起斗篷就往外面走。
“姑娘,天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虽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天从魏大人语气里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件能够轻轻揭过的小事。”
双喜知道轻重,“那我现在就让马车过来。”
“不行,马车太慢了。”
魏朱皱眉,楚氏去庄子的马车已经早走了一日,她本以为能用魏大人的命令把这事压下,现在却只能剑走偏锋,想别的办法。
要是自己有马就好了,她以前还装哔在马场里跑过,用那个的话应该能快点。
如意上前给魏朱戴上一个兔毛的昭君帽,“马厩里有孔公子的快马,姑娘若是赶时间可以借那个过去。”
不得不说,如意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可爱。
孔最正想熄灯睡觉,就见院里的下人慌慌张张的往马厩的方向跑。
“怎么了?”
“马厩里的马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的鸣叫,奴才过去看看可是有黄鼠狼出没惊着了。”
“我跟你一块过去看看吧,踏雪脾气不好,别再伤着你。”
孔最没想到这马厩里还真有一只“黄鼠狼”还是特大个的那种。
魏朱拿着马鞭拉着缰绳把马往外面拖,这马脾气大的呦,又撞又踢的,要不是她身手敏捷这会指不定断了多少骨头。
孔最院里的下人当即就要过去讲理,“你是那院的下人,怎么跑过来拉我公子的马!”
孔最急忙拉住,“这人我认识,你先回吧。”
“公子,这魏府的人忒不讲究了,竟然也不过来说一声就要拉你的马!”
“是我借出去的,只是一时之间忘了。”
孔最好说歹说送走了下人,这才哭笑不得的走过去。
他拍拍踏雪委屈又倔强的大脑袋,又给它撒了新草料这才安抚下来。
“说说吧。”
孔最看向这只乔装打扮的“大黄鼠狼”,却借着月光发现魏朱脸上的红疹。
“你脸怎么了!”孔最着急的捧着魏朱的脸看,却发现不仅是脸上,就连胳膊还有手上全都起了红疹。
“双喜哪!这事她知道吗,为什么没带你去看郎中!”
原本偷马都没觉得有什么的魏朱,突然就心虚起来。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她伸出小指小小的比划了一下,“真的,就只是一点、点小小的问题……”
89堵人
官道上一匹快马蹄下生风踏着月色而过。
眼前的官道分成两条,一条往左一条往右,孔最勒停踏雪,“那边是五里庄?”
“我怎么知道。”魏朱孔最大眼瞪小眼。
魏朱弱了下来,“我看你那么积极的说要跟着出来,还以为你知道。”
孔最气的牙痒痒,“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来陵阳,整个魏府都还没逛遍。”
“我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你以为我出去过?”
孔最挑眉,娇滴滴?大家闺秀?这人是忘了自己,翻墙的时候有多利索,打人的时候有多野蛮吗?
孔最已经放弃了跟魏朱讲道理,他无奈道,“如果今天我不在,你打算怎么去?”
“你真想听?”
“……”还是算了
吧。
孔最指着前面两条路,“猜一个吧,往哪走?”
“那边。”
魏朱选出一个方向,“今天出门时我看过黄历了,宜南方。”
孔最把指路的手拍掉,“那是西!”
“你确定要往那里走?”
“放心吧,”魏朱拉低兜帽,“我虽然不知道五里庄的方向在哪,但我却知道魏紫呆着的庵堂方向。”
既然找不到,那就守株待兔静候上门。
马车摇摇晃晃,走过颠簸的山路,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赶车的马夫,困倦的打个哈欠。
“老马,咱们要不要停停车先休息一会儿,都赶了一路了,我这眼皮子都快粘上了。”
老马眼睛熬的通红,却硬撑着搓把脸,“赶紧着吧,咱们都走了两天了,还没把人送到,夫人那里若是怪罪下来,有你我好果子吃!”
“那你出来赶车吧!换我进去看着那女人。”
马夫搓搓冻僵的手指,他把随身带着的朴刀放在一边,握着缰绳喝停了马车。
他撩开车帘子进去,马车里我那守着的老马,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手脚被捆住的妇人。
她面上虽然已经染上风霜之色,却依稀能从眉眼看出岁月带不走的风情万种,身段被破旧的粗布棉袄遮挡着,却隐隐能够窥探到起伏的弧线。
除了那一双粗砾如树皮,开裂干燥的手指,眼前这人不知比多少世家夫人还要美出几分去。
正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真不愧是以前京城赫赫有名的第一歌妓。”
马夫看的暗暗咋舌,“这十多年过去了,这模样依旧不减当年啊。”
马夫心痒的搓搓手,眼神渐渐变得下/流起来,“要不趁着这会没人,这人也被我们绑着,咱们哥俩先乐呵乐呵?”
马夫越说越猥琐,“毕竟以前也是姨娘,咱们也尝尝官老爷女人的滋味。”
马夫说着就要上去,却被老马拦了下来,“毕竟是夫人点名要的人,别太放肆。”
马夫不大高兴,“装什么正人君子,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说我不说哪个知道?
再说了,这人只是弃妇,这次被送到庵里,听说也是为了伺候人,庄上清苦,庵堂里更是连个公苍蝇都没有,咱们哥俩乐意下手,没准她还感激咱们呢。”
“不行!”
老马显然想的比马夫深远,“这会儿她是不得宠,但是她若有一天翻身成主,到时候对付起我们来,就像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那不更好。”
马夫已经精/虫上脑,这会哪里还能管得上那些,“若是有天她真能青云得志,咱们握在今天的把柄,她还不是照样让我们为所欲为,以后她白天是老爷的姨娘,晚上是我们的婆娘,嘿嘿……”
马夫说着已经开始去解腰带,“你要是看不过就去车外守着,我冻了这半天了,正好暖和暖。”
老马本来还想阻止,但却也知道这会说什么都是白搭,“你可想好了,若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是今个死了,只要能睡一下这京城第一歌姬也不枉费活这一遭。”
老马抱着自己随身带着的朴刀掀开帘子准备下车,“随你怎么折腾,但是绑住她手脚的绳子可不能解开,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说主子饶不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马夫随意的摆摆手,他才不把这话放在眼里,还捆住手脚,捆住手脚怎么玩的尽兴,他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能着了一个小娘们儿的道。
老马把朴刀放到脚边,坐在满是枯草的山坡上点了一袋烟,天边已经亮起微光,他估算着等会到达庵堂的时间,只希望这一路别出什么岔子,让他们天亮时能够平安交差。
远处几只山鸟轻轻啼叫而过,老马抬眼去看那些山鸟落脚的树林,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有黑影悄无声息的接近马车。
马夫猴急的扯着对方的衣裳,每解开一层他眼中的光亮就灼热上三分,冰凉的大手迫不及待的伸进对方贴身衣物里,一碰到那细腻皮肉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栗起来。
躺在马车里的人似乎被这凉意惊动,皱着眉微微动了动,马夫心慌意乱的收手,却见对方只是换个姿势,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马夫心里一喜,他弯腰去解对方脚上绑着的绳子,这绳节还没解开,他就觉得脖上一凉。
“老马,你别跟我胡闹哈。”
马夫头也没抬,只当老马跟他闹着玩,“你别着急,等我忙完就轮着你了。”
“可是我还真有点急。”
幽冷的声音在马夫耳边炸起,惊的他打了个哆嗦。
他哆哆嗦嗦的转头,还没看清身后那人的样子,就觉得脖子上的朴刀离他脑袋更近了一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实人,这只是一时想不开才做错了事,好汉若是喜欢这女人尽管拿去享用就是。”
“哦,原来老实人都长你这副样子?”
兜帽遮住了魏朱阴沉的脸色,她的手握住朴刀又往下压了压,黑沉的眼睛看着的却是地上衣衫散乱的妇人。
如果她再来晚五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一个十分讨厌暴力解决问题的人,除非很有必要,我不愿意让别人的血脏了我的手,你应该庆幸,对于我来说,你是个例外。”
魏朱右手一横,朴刀划过,惊起漫天鲜血飞溅到马车壁上,滚烫而鲜红……
90暴徒
老马在山坡上等了很久,他等着一袋烟抽完又解了手才准备回去。
“你好了没有。”
老马举着烟袋锅子敲着马车,马车里没人回应,他刚想挑开帘子去看,就见一道刀影扑面而来。
老马匆忙之间举着烟袋锅子去挡,却被来势汹汹的朴刀把烟袋锅子从中劈断。
朴刀砍中他的肩膀,吃痛之下老马跌倒在地。
魏朱车帘一掀,不给对方反应机会,举起的朴刀再次劈下。
这一次结结实实,将老马整个脑袋横砍而下。
孔最过来时看到的就只有落地的头颅,还有噗刺刺冒起的鲜血。
他征愣的站在那里,与握着朴刀冷漠站立的魏朱形成鲜明对比。
魏朱轻轻一抖刀上的血迹,“江仙儿被人喂了迷药,现在还在马车里,你带着她先离开。”
孔最没吭声,只轻“嗯”一声就略过魏朱去马车里把江仙儿抱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走。
“你带着你娘先走吧,这里我留下善后。”
一直冷漠站立的魏朱,终于轻颤睫毛给了孔最一个眼神。
“你不怕?”
“怕。”
孔最忍不住舔舔嘴唇,他长这么大还没跟尸体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怕还不走。”
魏朱冷冷道。
“我若是你就赶紧离开,以后跟我有多远离多远,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见面都装不认识。”
“你也说了,那是你。”
孔最扬着下巴,像只明明怕的要死,却又佯装淡定的骄傲小猫。
“我孔最不是你想的那么没义气的人。”
孔最道,“天快亮了,趁着没人你赶紧带着你娘走吧。”
魏朱没动,只一直看着他,“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魏朱,刚刚杀了人。”
“杀就杀了。”孔最嘴唇紧抿,他又不是看不见,这人就不能先忽略这事吗,没看到他都吓成这样了。
孔最与她遥遥相望,他的身后是天边开始升起的朝阳,丝丝金色刺着魏朱眼底。
“你绝对会为今天没离开感到后悔的。”
魏朱举起手上的朴刀直接几刀剁下去,将地上的人头砍得稀烂,然后故技重施走到马车上也将另一人的脑袋剁的面目全非。
孔最以为自己会被吓得放声尖叫,甚至慌不择路落荒而逃,事实上,他的腿脚已经直接被吓软,别说是跑,就是动一动都做不到。
而事实上更加证明,人在害怕到极点时,喉咙是发不出声音的。
所以他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魏朱剁烂了尸体的脸,把脱了衣裳的尸体绑在拉车的马背上,然后对着马屁股直接砍了一刀。
吃痛的马匹带着尸体慌不择路的冲进远处的树林,而魏朱则抱来干草,把沾血的马车,还有能证明尸体身份的所有东西一齐点燃。
火焰燃起,魏朱脱下染血的衣裳一块丢了进去。
整个善后过程看似繁琐,但实际上却不超过一刻钟。
等着魏朱拍拍孔最的肩膀示意他放下江仙儿,孔最还没回神回神。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魏朱摇摇头,“临时想出来的办法。”
“……若是被人发现尸体怎么办?”
“面容损毁,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十日之内找不到魏府头上。”
“那找到之后……”
“到那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肿胀爆裂,别说能不能认出,就是能认得出来,为了避免麻烦魏府大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这两人。”
“别说!”
一想到那场面,孔最就觉得胃里有点受不住,“只要不会被人发现就好。”
孔最把江仙儿搭在踏雪的马背上,他正想给她解开绳子就听到身后的魏朱突然出声唤了声他。
“孔最。”
“嗯?”
他觉得魏朱靠近了自己,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贴上来,只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怎么了?”
孔最转身,就见魏朱正在看着他。
“楚通山的商铺还有画舫是我烧的。”
虽然早就觉得会跟魏朱有点关系,但没想到竟然直接就杀人放火了摔!
孔最强装镇定,“他设计收购我们青云居,烧的好。”
“白姨娘路上惊马也是我做的。”魏朱顿了顿,“我针对的是白姨娘,赵大人受伤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虽然效果却比让白姨娘直接受伤还好上一万倍。
孔最咽了口唾沫,硬撑着挺住,“上次回来路上,你马车受惊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是她一手策划的。”
孔最一本正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是她有错在先,你这么做也能理解。”
“还有……”
“你别还有了!”
孔最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一蹦老高,“我理解你想坦白的心情,但是你能不能让我缓缓。”
“我说过的,你绝对会为今天没离开感到后悔的。”
魏朱伸手拉住了孔最的手指。
“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我不会让你跑掉的。”
孔最想一巴掌把那只手掌拍掉,可是举起的手却落不下去。
“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要给你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
“我记不住没关系。”
魏朱一字一句道。
“你别忘了就好。”
孔最想问,忘了什么,却突然想起魏朱那句走马灯一样无限循环的话:你跑不掉的。
呸,那个要跑,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至于吗!
“赶紧走吧。”
孔最给魏朱扶正昭君帽,又把兜帽给她扣严实,“仔细着点,别吹了风。”
魏朱却把那双一直都凉着的手捂在了孔最的脸颊上。
“怎么这么凉?”孔最不满的嘀咕却没有避开,甚至还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护住了那双冷的像冰一样的手心。
魏朱突然想起一句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话来:“害怕被抛弃的人,因为见惯了世态炎凉所以就连心都是冻着的。”
孔最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魏朱收敛心神认真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
孔最回的干脆,却把那双已经染上温度的手,握在自己的衣袖里继续暖着。
“那你觉得娇妻美妾,子孙满堂,颐养天年名流千古怎么样。”
魏朱认真提议道,“帝师门第应该很在乎这个的吧。”
“想什么哪你。”孔最哭笑不得,“我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足够了……”
91非正常关系
年节将至,翠娘正准备出门前往青云居,刚一开门就见她的两位东家,牵着一匹马齐齐站在门口。
青云居刚刚复业,魏朱孔最就一块上门,翠娘心忧,“可是青云居出了什么事?”
“青云居一切还好,只是我们昨个出去兜风,捡回来个妇人,因为没法安置,所以只能送到你这里来。”
孔最说着,把江仙儿从马上扶下来。
“这两天麻烦你先安顿她一下,等过完年我再想办法给她另寻住处。”
“院里本来就只有我们娘俩,多个人倒也没什么关系。”
刚把人放到床上,翠娘就看到江仙儿手腕上清晰的勒痕,那是只有长期被绑才能形成的淤青。
心疼之际,翠娘又心有担忧,“这人的底细清楚吗,是被人虐打,还是谁家的逃奴?”
孔最正想隐晦的解释一下这人跟魏朱的关系,就听到魏朱淡淡道,“只一个不相干的人,饿不死就行。”
“别听她的!”
孔最白了魏朱一眼,这人之前担忧的样子她是知道的,可是回来路上这人就阴阳怪气上了,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赶紧走吧。”
魏朱不耐的催促,“你是生怕府里的人不知道你失踪了对吧。”
孔最还想叮嘱翠娘两声,却被魏朱拉着就要走,这一来一往的,床上的人竟然睁开了眼。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不得不说江仙儿生了一双波光潋滟的妙目,此刻那眼睛五分迷蒙,三分虚弱,再加上两分少之又少的惊吓,揉合之下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翠娘捂着心口定定心神,忍不住赞上一声:“好美的眼睛。”
江仙儿环视一周,两个少年,一个妇人,还有这简洁却不失温馨的卧房。
“这……是庵堂?”
江仙儿还记得,她收到楚氏要带她去庵堂伺候大小姐的命令,然后就被灌下了药,送上了车。
“这是我家。”
翠娘笑着迎上去,“我家东家把你捡回来放在我这里,你别拘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是。”翠娘在江仙儿身后塞了两个抱枕,想让她躺的舒服一点。
谁知道江仙儿挣扎着就要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多谢你了,主人家召我过去伺候,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现在却要离开了。”
江仙儿要走,孔最怎么答应,他正跟翠娘劝说,就听到魏朱那毒舌冷嘲热讽。
“你前任夫君骂你是贱人,你却要抢着去伺候他跟别人生的女儿,我看你确实有够贱的。”
“魏朱!”孔最一声低喝,“你别这么说话!”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魏朱抱臂冷看着坐起的江仙儿。
“老娘辛辛苦苦地把她救回来,她却一心只想着给别人为奴为婢,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任那两个畜牲把她给糟蹋了,就算看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也比看她这副恶心样子来的舒坦!”
江仙儿面无血色,昏迷时发生的事她还隐隐有些印象,她还以为只是做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够了。”孔最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别说这种话去伤害别人,也别伤害自己。”
孔最理解魏朱那种心情,可就是因为理解,才觉得魏朱越发可怜。
魏朱脸上冷色更浓,“难为“魏朱”那扶不起墙的,一想起她还心酸难受,真是庆幸那家伙死的早,不用看到她这副自甘堕落的嘴脸。”
“翠娘,你别拉着她。”
魏朱把路让开,指着大门的方向。
“看见那门了吗,只要你从这里出去,就能去照顾苛待你亲女的大夫人,去伺候排挤打压你女儿的姐妹,若是幸运还能被那个骂你贱人的男人春风一度,怀上庶子。”
魏朱深情清冷,“去吧,大好前程在前面等着你哪。”
江仙儿心头酸涩,她听着那些刺耳的言论心痛难当,难道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女儿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你。”
江仙儿忍住泪水,看向穿着男装的魏朱,“这位哥儿,你认识我家朱儿吗?”
“你说魏朱吗?”
魏朱无悲无喜,“两月前陵阳下了一场大雪,她在魏府门前吊死了,据说那天很是热闹,整个陵阳都被惊动了。”
魏朱嘴角一勾,嘲讽之色渐浓,“怎么,你是不是很后悔那天你不在,没看到这热闹景象。”
江仙儿踉跄后退,“你说……朱儿她、怎么了?”
“死了。”
魏朱古井无波,她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对着世人提上一句,那个走投无路的姑娘,是被逼到怎样境地,才漠然放下一切,决绝赴死。
江仙儿掩面痛哭,魏朱却看着那眼泪一动不动。
“魏朱”你看,这世上除了双喜,还有人会为你的死悲痛欲绝。
这属于你的眼泪虽然迟到了很久,却没有缺席。
魏朱走了,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静默退场。
她不是“魏朱”,对着江仙儿做不来温情脉脉的母慈子孝,也无法代替“魏朱”去享受原本属于她的母爱。
她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去点醒江仙儿这些年的不足,去见证她的悔恨,可是除此之外,江仙儿对她什么也不是。
就像她救她,也只是因为她借了“魏朱”的壳子,而她是“魏朱”的生母。
空旷的街道上,魏朱形单影只穿过漫漫长街。
孔最骑着踏雪“哒哒”而过,停在她前进的路上。
“喂!”
孔最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你这么笨,要不要让本少爷教你骑马!”
魏朱眯着眼睛抬头去看,过了良久才突然笑了。
“你这么笨,要不要给我点钱,帮你长长脑子。”
孔最冷哼,对着魏朱伸出了手,“要不要来?”
魏朱却没动,“怎么,这次不说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一套了,你这可是主动拉我手,我是不是可以当做你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才这么孟浪。”
“想的美!”孔最气的耳根通红,“你到底要不要来,不来我可就走了。”
魏朱抱臂而笑,“你求我啊。”
“不来算了!”
孔最说着要走,魏朱却拉着那手翻身上马,将孔最抱在怀里。
“你就承认吧,你绝对喜欢我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你、你别胡说!我才不喜欢你,你个不知羞的……”
“要不要打赌。”魏朱贴着孔最的耳根道,“从这一刻起,你若是主动去握我的手,就是你输。”
“我才不陪你胡闹。”
孔最想把抱着自己的手给拍下去,魏朱却恬不知耻的隔着他的手握住了缰绳。
孔最两手顿时送来,手足无措的举着无处安放的两只手。
“你别胡闹,快把缰绳给我。”
魏朱却不管他,直接一抖缰绳催着踏雪就冲出去,踏雪一动,孔最情急的去拉缰绳,正好跟魏朱的双手叠在一起。
那天踏马长街,魏朱在他身后笑了一路,肆意,张扬,像雪地里开的无所顾忌的红梅,烙在心头难以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