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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底风雪     爷本娇花txt下载     爷本娇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7一人为战

    “倒霉催的身体记忆!要是这赵棠离拿着一把刀插过来,她是不是还得闭上眼睛,慷慨赴死!”

    魏朱对着一颗梅花发泄着满腔怒火,她讨厌任何超出她控制的东西,尤其是身体!

    “娘希匹的,花痴神经病,臭魏朱烂魏朱!”

    “出来!”

    魏朱往旁边鬼鬼祟祟的人喊到,孔最不情不愿的走出来,目光躲避不去看看魏朱的眼睛。

    “嘿,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那不是跑!”

    一提这事孔最就结巴起来,“你突然……过来,惊着我了。”

    孔最耳朵尖滚烫,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出来都这半天了,我来叫你回去。”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放心不下魏朱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你跟那个赵……

    “别提他!”魏朱一提赵棠离有一肚子火,“这个有眼无珠的,空把美玉当石头,魏朱真是瞎了眼才喜欢他。”

    “你说……你……喜欢他!”

    “不是我喜欢,是魏朱喜欢。”魏朱发现这是一个解释不清的问题,“你就当我喜欢好了,死渣男!”

    孔最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魏朱气恼的往前走着,走出老远才发现孔最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你要上厕所?”

    “你才要去!”孔最气鼓鼓的撅着腮帮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就是觉得烦,很烦!

    这赵府他烦!

    赵棠离他烦!

    就连魏朱他也觉得烦!

    他就不应该回来,魏朱这个登徒子,这个不知羞耻的……

    “哼!”孔最甩袖就走。

    魏朱一头雾水,她又踩着他那条尾巴了?

    花厅里,投壶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小姐们手上还剩下最后两支,少爷们那边也还剩下两支。

    最后这两只箭矢,一支捏在魏青手上,另一支在赵大宝手里。

    魏朱看看比分,姑娘们虽然平时会在闺中玩一些这种游戏,但显然比不上这群公子哥精于此道。

    尤其是日日读书做学问,不擅此道的魏青来了一个贯耳之后,公子们的热情那是被推上了巅峰。

    姑娘们这边突感压力,握着箭矢的小姐,更是紧张到手心出汗,她咬着下唇攥着箭矢走到了魏紫面前。

    “魏紫姐姐,要不这一下还是你来吧。”

    刚才这人还故意冷落自己,现在发现自己不行了,就又觍着脸上来。

    “这位妹妹,我刚才已经投过了,现在再上去怕是有些不好。”魏紫一上来就赢了个满堂彩,这会怎么会管别人死活,尤其这人刚才还试图孤立她。

    小姑娘惨遭拒绝,这会更是难受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位姑娘。”周遗笑着走出,“如果姑娘实在不擅长投壶,不如去求魏府大姑娘帮忙,二姑娘都能十步入壶,大姑娘身为她的姐姐,想来技艺更应该是旗鼓相当。”

    周遗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让这满堂宾客听了个清楚。

    如果按照周遗的逻辑来看,魏朱应当比魏紫更胜一筹,可是,这可能吗。

    “周公子可真是怜香惜玉的很,你这么偏袒我们姑娘这边,就不怕我二哥等人对你抱怨。”

    魏青当即大度表示,他这边完全不会。

    一个完全没脑子的死断袖。

    “既然周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魏朱笑笑,“周公子既然让我来投,剩下的那只箭是不是也该周公子来。”

    “既然魏姑娘要求,遗自当遵命。”

    周遗回答的干脆,他浅浅笑着,显然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你怎么要跟他比。”孔最一颗心揪起,“周遗曾用投壶赢了番邦一十二座城池,你与他比那不是以卵击石。”

    魏朱笑道,“怎么,这会不气了?”

    “你还有心思说这个!”孔最道,“周遗这箭必中,以你们这边的算筹来看,你们已经注定败局。”

    “然后哪?”魏朱托着下巴看着孔最,“知道真正的失败者是什么吗?是那种因为害怕失败,连尝试都不敢的人。”

    从来都没有人对孔最说过这种话,他不禁想,如果今天是他,他是不是还有勇气站在这里。

    如意把两支箭矢送上,魏朱拍着孔最的肩膀,“一百两银子赌我赢,敢不敢?”

    她本就是随口一句,谁成想孔最竟然拉住了她的衣袖,“两百两,我赌你赢。”

    魏朱失笑,扯了扯孔最的脸颊,“你呀……”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遮挡在孔最耳边嘀咕了几句。

    孔最瞪着两只小眼睛,活像被刷新了眼界,“你认真的?”

    “嘘——”

    魏朱做个禁声的手势,“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交给你了。”

    魏朱接过两支箭矢与周遗迎面对峙。

    周遗往人前一站,皎若玉树临风前,“魏姑娘先请。”

    “我这手上有两只箭,周公子手上却只有一支,周公子确定真的要我先开始?”

    周遗说,“之前的算筹你们已经落下太多,即使魏姑娘手上有两只箭,要想赢下这局,恐怕也不易。”

    “还是周公子想的明白,”魏朱单手转着手上的箭矢,突然笑了,“古语有云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周公子是君子,不如我当一回这小人。”

    魏朱说,“不如咱们不计算筹,直接一局定输赢怎么样。”

    “哦?”

    周遗没想到魏朱为了能赢竟然会选择这种方式,不过她说这话之前一定不知道自己对于投壶之精到,绝对几个魏紫加上不止。

    周遗笑笑,“如果是你我一局定输赢,那我们两个人如果输了的话,是一人受罚还是所代表那一边全都罚?”

    魏朱回头看了一眼,说起赢来这群千金小姐那是一个比一个热情,现在一说输,那是个个后退,即使是之前把箭交给魏朱的那个小姐,也咬唇低首,一副不认识魏朱的样子。

    魏朱鄙夷一笑,“今日输了是我一人的,赢了也是我一人的,我魏朱为自己而战。”

    周遗眼神一暗,魏朱一人为战的样子,让他很想把她一点一点撕碎……

48高手的玩法

    壶在远处,魏朱与周遗退出十步之外相视一眼。

    “我们就这距离?”魏朱挑衅。

    周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魏朱笑着又往前走了五步,全场一片静懿,所有人惊讶的看着往前走的魏朱,只觉这人疯了。

    魏紫捏紧了手上的帕子,魏朱这个爱出风头的,竟然以十五步为距。

    不过……魏紫轻蔑一笑,十步入壶已经难上加难,她用十五步为噱头,看似收拢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短暂的惊叹过后,最后只会落下一个不自量力的下场。

    “魏兄,你这妹妹胆识过人啊。”稳操胜券的公子哥还有时间与魏青调笑。

    魏青干笑两声,这会魏朱有多狂妄,过会失败就有多丢人。

    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怎么就不认命,偏偏要跟魏紫这正八经的嫡女比较,真是丟他们的脸面。

    “丢人现眼的东西。”

    孔最就站在魏青身边,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原本对魏朱的要求还有点犹豫,这会却突然觉得,这主意似乎也不错。

    “输赢这件事不到最后,结果犹未可知。”孔最将两百两银票放在桌上,“我出两百两赌魏朱赢。”

    世家公子之间经常添上彩头图个乐子,所以对押彩头这事并不陌生。

    公子哥们偷偷的看看当家主母那边,见没人注意这才把身上带着的银两拿出来。

    “带的不多,纯当图个乐子,三十两我押周遗赢。”有人偷摸的拿出银子,悄悄的放到桌子上。

    有那喜欢揣测的游移不定,“孔兄与周兄早就认识,莫不是知道周兄投壶技艺?”

    “就算周公子再差,那可是十五步之外。”有人把五十两银票放在中间,“我压两人全都不中。”

    这居中的想法一出来,桌上位于中间的钱竟然还默默的多起来。

    不过桌上的银两再多,也没有孔最那两百两银票来的显眼,毕竟在场诸位谁也没有那底蕴能轻轻巧巧的拿出几百两来赌。

    “这是在做什么?”赵棠离从边门一进来,就见相熟的公子竟然在桌上摆起了局。

    “棠离你过来的正好。”赵棠离虽然是赵府庶子,但是他却各个世家相处的极好。

    “我们正在添彩头的,你要不要也过来加上一点。”

    “添彩头?”赵棠离笑着走过来,“当家主母就在旁边,你们也真是胆大的可以。”

    赵大宝阴阳怪气的把几十两银子放到周遗那边,“添彩头这事我们来就好,平白让他一个穷酸鬼败坏了兴致。”

    孔最以前特不喜欢赵大宝这捧高踩低的嘴脸,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赵大宝特别顺眼。

    对于赵大宝的冷嘲热讽,赵棠离只是笑笑,他了解了一下事情始末,这才惊异。

    魏朱要与别人比试投壶?

    她……不是不会的吗。

    魏朱与周遗已经退到了花厅最边缘的位置,魏朱成竹在胸,周遗亦是见招拆招的风轻云淡。

    “你先来?”

    周遗轻轻额首,“都可。”

    “那就好。”魏朱道,“一局定输赢。”

    魏朱退开一步,把场地让给周遗。

    周遗捏着手上的箭矢,瞄准十五步外的壶口,手腕绷紧微微用力,那举在手上的箭矢就被他轻轻投掷出去。

    箭矢瞄准壶心准确入壶。

    公子哥们一阵惊呼,姑娘们更是忘记立场个个跟应援粉丝一样,满脸激动。

    周遗宠辱不惊,“侥幸而已,承让了。”

    这谦谦君子装哔的样子,魏朱是服的。

    “看看,看看,周公子赢了吧,我就说他能赢的吧。”

    之前押周遗赢的公子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彩头,那可是整整二百两啊,虽然孔最家世惊人,但是赌场无父子,上了桌的钱可不管你身份地位。

    桌上的钱被人按住,想要拿钱的公子沿着那只胳膊看上去,就看到了孔最那张有些严肃的脸。

    “输赢已定,孔兄这是几个意思?”

    孔最冷着脸,“魏朱还未投壶,算不得输赢已定。”

    他再次摸出二百两的银票砸在魏朱那边,“我加注。”

    虽然早就听说孔最在陵阳开了家青云居,日进斗金,但是知道今天他们才发现,这人不仅身家丰厚,还是个大手大脚的散财童子。

    “孔兄说的对,魏姑娘还没投壶哪,怎么能算是胜负已定,加注,加注。”

    周遗已经稳操胜券,现在他们只要押周遗,就能瓜分那四百两银票,那可是四百两啊,他们省吃俭用,变着法从主母那里搜刮一整年,恐怕也凑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有人那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给抖出来,更有甚者因为自己身上带着的钱不够,竟然去找相熟的人去借。

    来路百出的银两,统统不要脸的压在周遗那边。

    孔最看着这群都在笑着的人,就好像这群蝗虫一样准备瓜分的银子,不是他的一样。

    而事实上他身上拢共也就剩了二百两,剩下这二百,是魏朱与他说话时偷偷塞给他的。

    他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一切竟然都让魏朱给猜中了。

    “你得明白,在钱面前,人是没有底线的。”

    “既然大家都押了,我也添点彩头吧。”赵棠离从自己身上,将仅剩的十五两碎银,全放到了魏朱那边。

    看着压在银票上的银子,孔最对这个赵棠离更烦了。

    “大姐姐不如认输吧。”魏紫在一旁小声道,“周公子十五步入壶已经远非常人能及。”

    “听你这个意思,你是不行?”魏朱摇着手上的箭矢,“本来我还打算让你帮忙投这一下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让她帮忙投,替她出丑吗!

    “大姐姐是不是忘了,周公子已经贯中,这一次即便是你中了,你们两人也是平局。周公子是魏府的客人,大姐姐怎么如此好胜心强,对客如此。”

    魏紫说的那是句句在理,却又字字鄙夷,说白了,就是嘲讽魏朱出风头。

    魏朱却不管她,“周公子,我二妹妹说我这一下就是中了也是与你平局,你倒是说上一说,我这一下若是中了,我们是平还是不平。”

    “若是贯中自然是平局,若是依杆,贯耳,那自然是魏姑娘。”

    魏朱脸上一阵失落,“我还以为周公子是谦谦君子,会看在我是女儿家的份上让上一让,没想到周公子却是个固守成规的老迂腐。”

    “罢了罢了。”魏朱对着自家婢女招招手,转手从她们袖中抽出了条帕子。

    “既然周公子不愿意相让,那我也就只好把压箱底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魏朱背身闭眼把帕子系在眼上。

    众人一片惊呼,“她竟然要蒙眼投壶!”

49恶心渐起

    魏朱听着嘲讽的声音微微一笑,现在就这么惊讶,那是不是还太早了!

    魏朱背过身去,左右两手各有一支箭矢在手上滴溜溜的转着,忽然她猛地后仰,左右两支箭矢同时出手。

    满室落针可闻,直到听到一声轻轻的撞击声,那屏住呼吸紧张的心情,才变成那忍不住的一声抽气。

    魏朱眼前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知道自己赢了。

    位于花厅中央的壶依旧是只有周遗那一支箭,但是在壶两边的双耳上,却左右各有一支。

    “撕——”魏紫手上的帕子,被她撕裂,她看着站在那里的魏朱,脸上的惊讶变作怨毒。

    “大姐姐你好棒!”魏粉第一个叫出了声,就连魏白也喜气洋洋惊叹与魏朱的巧夺天工之技。

    姑娘们欢呼更胜,这会她们早忘了之前恨不得跟魏朱分开的模样,个个得意的看向对面灰头土脸的公子们。

    这下认罚吧。

    公子们简直痛不欲生,罚他们认,但是这钱……

    孔最不动声色的收起桌上的银票,赢来的银两,最后把那碍眼的碎银连着赢来的彩头一块丢到桌上。

    赵棠离丝毫不为受到这种轻视待遇而恼怒,甚至他看上去还有些开心,魏朱最后赢了,真好。

    魏朱扯下脸上的帕子,对着收钱的孔最默默比个小爱心。

    “大姐姐可真厉害,以前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魏紫怨毒的声音,即使是那张美艳的也遮挡不住。

    “我不显山露水的原因,别人不知道。妹妹难道也不知道吗?”

    “魏紫,”魏朱附在魏紫耳边轻轻的笑着,“是不是时间太久,所以让你忘了,当年祖父虽然看见有孩童在花园里投壶,却不知道那投壶的是谁?妹妹不妨好好想想当年十步入壶的那个人是你还是我。”

    魏紫惊愕,当年的事……

    “天才就是天才,蠢货,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比不上。”

    魏朱轻飘飘的落下这一句,就略过魏紫去享受她的胜利时刻。

    “原来是这样。”

    周遗轻轻笑起,他当年用投壶赢得番邦一十二座城池的时候,也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将军府上这件事,那时他只当笑谈,毕竟这世上不存在天才。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发现,真的有人能够轻轻松松就拿下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耀。

    这样的人……真该死。

    “大姐姐,你这次赢了,快想想怎么罚他们!”魏粉活蹦乱跳的就像个蚂蚱。

    魏朱已经拿到了她最想要的,对于惩罚这一群毛头小子她半点兴趣没有。

    “既然四妹妹都说了,那我可得好好想一下。”魏朱想了一下,“不如就让各位公子赋诗一首来赞扬一下我们这群姐妹,如何花容月貌好了。”

    几位世家小姐悄悄红了脸,怎么还有这样明面要诗的。

    “这惩罚的法子好。”有那带着女儿过来的夫人,那是喜笑颜开,若真有写的好的,以后传到外面去,不也是对自家女儿的包装。

    “魏夫人真是好福气,大姑娘这一手投壶技法真是给我们长见识。”

    “是啊,去参加了那么多的宴会,还是第一次见到投壶这样厉害的。”

    赵夫人正心疼自己的两匹雪锻,这会看魏朱就跟看仇人一样,酸涩十足。

    “以前听闻京城里的十一皇子曾用投壶赢了番邦一十二座城池,若是大姑娘当时在,恐怕这城池赢得就不止十二座了。”

    楚氏气的牙痒,这魏朱特意在魏紫之后弄出这么一通事,不是摆明了要夺魏紫的风头。

    “夫人们的盛赞我替她心领了,只是魏朱平日身子不好别说投壶就是去花园赏花都十分艰难,这样的她,怎么能跟皇子皇孙比较,她这次……”楚氏愤愤不平,“不过就是碰巧罢了。”

    见楚氏不高兴,知道这内里状况的夫人只好尴尬的转去别的话题。

    花厅里的欢声笑语,传出很远,甚至在赵阿宝的院落都能隐隐听到,她气的摔了屋里的东西,屋外守门的小丫头心惊胆在哪看向一边的女子。

    “无事,你守好你的门就好。”白姨娘穿着那身紧致的小绿袄,倚靠着柱子等到屋里砸东西的声音消停了,这才拧着小腰进去。

    赵阿宝一见白姨娘进来,就大发雷霆,“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

    “我若是出去了,谁给你出气。”白姨娘寻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

    “大小姐待在房里怕是不知道,魏府大姑娘刚才在十五步之外蒙眼投壶,双箭正中双耳,赢了一众世家公子,这会正在前头出风头哪。”

    一提到魏朱,赵阿宝刚压下去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又起来了。

    “那个贱人,明明就是她先动的手,事发之后却来诬陷我,还有青竹那个死丫头,一个该死的贱婢,竟然联合外人来欺辱我!”

    想起之前的事,赵阿宝就怒不可遏。

    “大小姐还是消停点的好,因为之前的事你让夫人在旁人面前失了面子,这会夫人不惩治,不是因为你是她的骨肉至亲,而是因为她正在宴客,等到宴席一散,夫人恐怕就有时间过来了。”

    赵夫人平时对赵阿宝虽然不甚严厉,但如果赵阿宝做了什么会影响她赵夫人位子的事,赵夫人对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赵阿宝慌了,“白姨娘,这满府上下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赵阿宝坐在白姨娘身边满脸哀求,“白姨娘你是母亲的远房表妹,幼时又与我一道长大,白姨娘你去母亲面前帮我说说好话吧,你的话她一定会听得。”

    “你以为如果不是我,你这会还能安静的待在闺房。”白姨娘握着赵阿宝的手,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仿佛那些年在赵府寄人篱下的日子全都不复存在。

    “这次你母亲这里是没事了,只是魏府那两个丫头今日堕了你的面子,让你在世家小姐面前抬不起头,这事你可想过怎么办?”

    白姨娘道,“今日来的都是世家勋贵,说不得你未来的夫君就在其中,女儿家的声誉何其重要,若是因为这事让你挑不得好的夫家,这事可就不好了。”

    “就这群穷芝麻,烂谷子的世家公子那个看的上,让我去嫁给他们,休想!”

    “可我听说,这次来的人里却还有从京城来的,那可是帝师门第,在场夫人不知道有多少看中了那位孔公子的出身。”

    想到孔最那矮胖的身材,黑溜溜的小眼,赵阿宝就一阵厌恶,反倒是那个周遗模样却还好些。

    赵阿宝态度软了一点,“姓孔的那个住在魏府,谁知道是不是早就被姓魏的那几个贱人护下了,我这次受屈没准就是她们存心设计,要的就是让我在孔公子面前没脸,好趁了她们的意!”

    白姨娘嗤笑,这赵阿宝对自己还真是高看。

    “不管怎样,现在是你罚,她们得意。”白姨娘施施然的站起来,“算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想好了法子怎么惩治她们,所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没成想,你却只会在这里一个人发牢骚,既然这样,我就先回了。”

    “谁说我没有想过!”

    赵阿宝急忙喊下白姨娘,“还请白姨娘帮我。”

    站在那里的白姨娘,突然就笑了……

50惊马之难

    回去的路上,白姨娘见到了赵棠离,她抚平被赵宝儿拉皱的袖子,这才走上去。

    “在看什么?”

    一见白姨娘,赵棠离隔着一段距离就对她行礼。

    白姨娘嗔怪,“你我一处长大,现在也拿这些礼来伤我们的情分?”

    “怎么会,只是你现在是姨娘,而我……”赵棠离无奈的笑,“有礼些总是好的。”

    赵棠离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袖里拿出一些银两出来,“这是姨娘上次借我买玉佩的银两,现在还你。”

    白姨娘看着递来的钱袋,垂下了眼,“你手头又不宽裕,怕是给你同窗熬夜抄了许多书吧。”

    “抄书挺好的,可以把夫子教的东西好好温习,不过以后不用了。”赵棠离道,“我打算好好温书,准备明年的大考。”

    “你要现在大考!”白姨娘一时震惊,“你的学问夫人是知道的,你若有心仕途,就不怕她恐你比过二公子,直接对你下手!”

    白姨娘语重心长,“你还年轻,这事急不来的等你……等你成亲之后,能够分出赵府,再考取功名。”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赵棠离苦笑,“想着先把喜欢的人先护下,免得她被旁人抢走了,可是……”

    赵棠离不愿再说下去。

    “还是要多谢白姨娘出的主意的,让我借其喜欢其妹的名义接近她,才让我也知道了她的心意。”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所以将他最喜欢的人推的越来越远。

    不过他不会就此放弃。

    魏朱还未笄,或许他还有机会。

    “我现在只是一介白身,即使与她成亲也不能给她太好的生活,所以我想有了功名之后再去求娶。”

    虽然错了一时,但他可以还她一世。

    白姨娘拧眉看着赵棠离的离开的身影,一切都与他计划的一样,魏朱与赵棠离之间徒生误会两人渐行渐远。

    可是明显有一些东西超出了她的预料,竟然让赵棠离不仅没有放弃魏朱,甚至还想考取功名再次议亲魏朱。

    白姨娘目光一沉,看来自己的计划也要改上一改了。

    回去的时候,赵夫人还拉着魏朱的手,好生不舍的把她送到马车上。

    她是真不舍得魏朱带着她的两匹雪锻从她眼前离开。

    魏朱看上去比赵夫人还要舍不得离开,“赵夫人就到这里吧,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还会再来赵府的。”

    赵夫人嘴角抽搐,只来这一趟就让她损失了三匹绸,两匹雪锻,这要是再来上几次。

    “听闻魏大姑娘身体不好,这天寒地冻的,魏姑娘还是先上马车吧,别再受了风寒。”

    赵夫人连忙撒手把魏朱送上了马车。

    魏粉一上车就看到放的满满当当的绸缎,那原本还愉悦的心情瞬间就酸了。

    “大姐姐今天收获可真多。”

    魏朱慵懒的靠着身后的绸缎,“四妹妹是觉得身上的衣裳首饰不好看,打算送给我吗?”

    “才不要。”魏粉一把捂住自己的衣裳,“这是我的,大姐姐可不能抢。”

    魏粉想要坐下,却又忍不住对魏朱提防,到最后干脆声称马车太小去蹭魏紫的马车了。

    魏白歉意道,“四妹妹还太小,大姐姐不要介意。”

    “说起年纪,我记得三妹妹好像跟四妹妹是一母双胞,怎么每次都是你替她道歉?”

    魏白道,“她年纪小些,做事多有不周到的地方,我身为他的姐姐,自然要多照应一些。”

    魏白说着微微额首下了马车,风吹的魏白有些脸疼,她看着努力挤上魏紫马车的魏粉,突然有些征愣。

    是啊,明明是一母双胞,为什么自己总要做被留下的那一个?

    魏粉从车窗里往外探头喊,“三姐姐你怎么这么慢,还不快过来!”

    魏白没有吭声,提着裙摆跟上。

    冬日的傍晚总是来的那么早,街上行人越来越少,商家收拾着铺面,摊位准备回去喝上一顿热汤。

    魏朱掀着帘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正想着青云居这会不知道怎么样了,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这人……有点眼熟啊。

    魏朱正想好好看看,突然发现对方手中拿出了一柄弹弓,尖锐的碎铁被那人艰难的拉到极致,瞄准的就是自己这辆马车。

    不好!

    魏朱正想喊停马车,就觉车厢猛地一晃。

    马匹被碎铁扎的受惊,抬起前蹄猛地向前,拉着的车辕吱嘎做响,不堪负重里骤然断裂。

    车厢歪倒在地,被受惊的马匹拖拉着向前。

    “快停车!”

    最先惊慌出声的是魏青,因为惊马奔向的正是魏紫跟楚氏坐着的那辆马车。

    马车撞翻了周围的摊位,

    车上楚氏尖叫不已,心惊胆颤的拍着车厢让马夫停车,可是这会马夫比楚氏还慌张,手哆嗦的缰绳都握不住。

    魏紫被魏粉抱着,又惊又怕,她看看身后步步逼近的马车,又看看前面隐隐出现的铁匠铺。

    如果她们的马车不躲开,马车会被惊马撞上,但是魏朱的马车也能就此停下。

    可是一旦撞上,不说非死不可,这伤必然是要受的,旁的不说要是伤到面皮留下疤……

    一时之间,魏紫脑中闪过千万念头,忽然之间她心一横。

    魏朱一介庶女,死就死了,凭什么要她去冒这个风险!

    魏紫推开抱住她的魏粉,掀开车帘抢过了缰绳!

    车厢摩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街上的人个个躲开只有孔最站在马车前头大声喊着魏朱的名字。

    “孔兄快回来!”魏青一把拉着魏青,就把他往车厢里拖!

    三人里面周遗最镇定,“前面还有魏夫人的马车,只要她们不避开,魏朱性命无忧。”

    周遗话音刚落,就看到魏夫人的马车骤然调转车头,向着一边的小巷跑去。

    没了马车遮挡,立着无数锄镰的铁匠铺,正对惊马。

    魏青心里一凉,这要是撞上……

    孔最踹开魏青往车下一跳,马车还没停下他这一跳直接被马车甩在地上。

    孔最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魏朱的方向跑。

    “魏朱,快出来!”车厢被推拉着不断往前,孔最拼尽力气才靠近一些,伸他手去拽车厢的边角想要借此上去。

    裂开的车辕彻底断开,车厢一颤,将刚刚抓住边角的孔最,连着几匹布一块横甩出去。

    铁匠铺里,炭火上还烧着通红的铁坯,锋利的锄镰整齐陈列。

    “不要!”

    孔最惊恐高喊,却难阻马车笔直撞上!

51浴火而来

    只听一声哀鸣,三尺高的血迹从撞上炭炉的那一刻骤然飙起。

    失控的车厢撞进炭火堆里,惊起满天大火,整个铁匠铺子都被大火包围,装饰着绸缎,纱幔的车厢更是烧的彻底。

    看着眼前的大火,握着缰绳的魏紫带着一丝快意,颤抖的扬起嘴角,从今以后再不会有那个讨人厌的东西在她面前晃悠。

    “魏朱,我才是真正的嫡小姐,你凭什么跟我斗!”

    “紫儿你有没有事!”

    楚氏后怕的摸着自己浑身上下,还好还好她并没有出什么状况,她焦急忙慌的去看魏紫,就见魏紫垂着眼睛一阵难过。

    “母亲,怎么办?我刚刚只想着让我们免开被马车撞上,却没有挡住大姐姐的马车,大姐姐的马车撞进炭火堆里起了火,这会怕是……怕是……”

    看着眼前的大火,楚氏就一阵后怕,“是她自己的马车突然发疯,就算是死也怨不得别人。”

    楚氏连忙安慰魏紫,魏粉偷瞄着外面的大火,刚刚还与她们说话的魏朱,死了?

    突然魏粉惊叫起来,“快看!那不是大姐姐吗!”

    魏紫来不及小心收回的笑在嘴角僵住。

    眼前大火弥天,却有一道身影从烧着的车厢旁边浴血而来。

    魏朱握着一把滴血的镰刀,右手提着一只刚刚被斩下来的马头。

    要不是马车撞进的是铁匠铺,她身边就有现成的刀具,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

    魏朱满身的鲜血,站在烈火之前对着失望,震惊,怨毒,百感交集的魏紫幽幽一笑。

    魏紫慌忙垂下眼皮,嫉恨的攥着手指,竟然又被那人逃过了。

    魏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样怨毒的眼神,怎么可能会在魏紫脸上出现。

    可是那种如毒蛇凝视的淬毒目光,真真切切。

    让她心惊。

    “二姐姐?”魏粉轻轻惊疑的喊了一声。

    魏紫转头不耐烦的看着她,“怎么了?”

    魏粉吐吐舌头,果然是她看错了。

    “啧啧,瞧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白瞎了我送你的衣裳。”魏朱握着沾血的镰刀,在孔最面前蹲下,嘲讽的肆无忌惮。

    “你还有心情在意衣裳!”孔最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下摔得他浑身都痛,现在一动就跟残废了一样。

    “还好吧。”魏朱伸手去扶,却被孔最一手打开,“我算看明白了,我在你眼里还没个衣裳重要,亏我……亏我……哼!”

    魏朱扯着嘴对他笑,“咱俩谁跟谁。”

    她起身要走,却又转过身来轻轻的抱了下孔最。

    “刚才,谢你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没人在意她,却只有这小胖子跟个傻子一样在后面傻了吧唧的跑着。

    要不是她把布丢出去把他砸回去,这会说不得要缺胳膊断腿。

    孔最张着两只胳膊,不自在的想要安慰下魏朱,就听见她在那大煞风景。

    “这以后你可得长高点,就你这小短腿,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

    孔最那心情啊……

    魏朱拍着孔最的后背蹭了他满身的血与土,“把我的布好好送回去啊,我去去就来。”

    混乱的街上一片狼藉,魏朱却握着镰刀提着马头越来越远。

    “你去哪!”孔最大声问。

    “茅房!”

    魏朱头也不回,随口回了一句,那双看着毫不在意的眼睛却越来越冷。

    带着斗笠的人捏着弹弓,挡着脸,在谈论着刚才惊马起火的人群里匆匆低头走过。

    今天虽然发生了好些事,但也让他借此得了好些银子,他正想着回家之后给自己的女儿老婆添置点什么东西。

    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巷子那头咕噜噜的滚过来。

    天色已经晚了,光线不清,他还以为是谁家丟了的旧灯笼,刚想走过去踢上一脚,就看到那圆滚滚的东西底下浸出了一大团的污血。

    “啊!”

    对方吓了一跳,连退数步,直到背靠墙面拍着心口给自己压惊。

    “狗、娘养的,是那个混球敢这么戏弄你老子!”

    尖锐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直到隐着的角落里站出了一人。

    “你大爷!”

    魏朱背着镰刀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阴郁,死寂,却又蕴着兴奋的光。

    这声音简直就是噩梦。

    那人当即想跑,却被丟开的马头砸了个踉跄,摔倒在墙角未化的积雪上。

    斗笠被摔到一边,老陈哎呦哎呦的从雪里把头拔出来,刚睁开眼皮就跟死相凄惨的马头来了个四目相对。

    “啊!啊!”

    老陈瞪着腿连连后退,马头吓人,眼前的女人更加吓人。

    “怎么又是你!我不是把那个罪婢卖给你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魏朱从阴影里走出来,满身鲜血的看上去就像个地狱恶鬼。

    她看着他手上的弹弓,又踢了踢他腰间袋子里撞着的碎铁,就是这么一小块东西搞得她差点一命呜呼。

    想到这,魏朱眼神越沉,“你既然问我,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刚才对我的马车做了什么。”

    手上的镰刀钉在老陈脸侧,兽血特有的猩味一阵又一阵的往老陈脑子里钻,搅的他脑子一片混乱。

    好半天,老陈才回过神。

    “你的马车?那不是魏府大姑娘的马车吗?”

    魏朱了然挑眉,竟然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也就是说是熟人作案。

    老陈显然受惊不小,难道眼前这个,是吊死在魏府门前的庶女!

    刀尖戳了戳老陈那只还没好利索的胳膊,将他出神的脑子唤回来。

    “没看出来啊,你一只手也能把弹弓玩的这么溜。”锋利的刀尖落在老陈的胳膊上,看的他一阵心惊肉跳,“上次你用这只手拿刀劫我,我废了你一只胳膊,这次你又惊马害我,不知道你打算拿什么来赔?”

    刀刃压迫着老陈的脖子,冰凉的镰刀就碰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要做什么?”

    老陈紧张的咽了下唾沫,“我发誓我过去之前真不知道是你,我要是知道就算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敢!”

    “谁让你过去的?”魏朱冷声道。

    没想到这老陈人长的猥琐,但是却有担当,“我收了她的钱自然要替她保守秘密,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人,这一点我很喜欢。”魏朱笑着眯起眼睛,“就为了这份喜欢,我也要送你一程!”

    笑着的眉眼迅速冷却,手上握着的镰刀对着老陈高高扬起。

    眼看情形不好,老陈急忙求饶,“我说我说!”

    “晚了……”

52留命

    老陈捂着眼睛高声求饶,举起的镰刀却不管不顾当头就要劈下!

    “爹?”

    魏朱冷着眉眼凶狠的转过头去,就见一人挑着灯笼站在巷口,灯笼的光亮落在那人脸上。

    竟然是陈秋水。

    “秋水你快跑!”刚才还胆小到只能闭眼的老陈,这会已经一把抱住了魏朱的大腿。

    “还愣着干什么!我拦着这丧心病狂的,你快跑!”

    陈秋水挑着灯笼一脸疑惑,她举着灯笼不确定的打量着魏朱,“魏……公子?”

    老陈愣了,秋水竟然认识这丧心病狂的?

    可是,怎么还称呼她为公子?

    “魏公子!”

    翠娘先是惊讶,惊讶之后又好生欢喜,这又是搬凳子,又是煮水泡茶,还将新买的点心好好挑选了摆上桌。

    一旁的老陈心里有点吃味,翠娘身体不好,他又混名在外,平时可没人能让翠娘这么伺候。

    魏朱与老陈一同回来,一个满身血迹,一个狼狈不堪,翠娘是个心思通透的,但是却不开口提及这事。

    “等会魏公子就在这里吃饭吧,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我夫君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说话间翠娘就催促着老陈去外间做饭。

    原本在外面坑蒙拐骗偷的老陈,这会就跟二十四孝老公一样,颠颠的领了差事闷头去外间生火。

    直到这会,魏朱也没反应过来。

    “他是你夫君?”魏朱看看模样可人的陈秋水,这是亲生的?

    “确实。”翠娘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他自然是我夫君。”

    魏朱顿生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之感,尤其一个是自己的大掌柜,另一个却在自己身上变着法的打劫,拐卖,顺便制造意外。

    有那么一瞬间,魏朱甚至产生了一种必须拆散两人的想法。

    魏朱的手指落在桌上一下又一下,油灯照在她满是血迹的脸上,看上去有些阴森。

    “你们对我女扮男装这件事看上去并不惊讶。”

    陈秋水看了眼翠娘,“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一些端疑,只是不敢声张,今日看到魏公子穿女装,不,是姑娘,才知道自己猜的是对的。”

    魏朱觉得自己并无破绽,“是我那里做的不对吗?”

    “当然不是。”陈秋水笑道,“我和娘是从孔公子那里看出来的。”陈秋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开心,“他对你可不像是平常朋友。”

    原来问题在孔最身上,她就说,自己明明已经做的很好了。

    在外间做饭的老陈竖着耳朵悄悄听,他听了半天才突然听明白,这个“魏公子”是何许人。

    这不就是雇佣他娘子当掌柜娘子的那个青云居老板吗!

    老陈一个哆嗦,切菜的菜刀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他先是打劫,又是惊马,这魏朱会不会恨屋及屋对他的娘子和女儿怀恨在心。

    老陈举着菜刀“啪”的跪到了魏朱面前,“祸不及家人,我做的错事你对着我来就好,千万不要对我妻子女儿下手。”

    “那你可知道,今日在马车上坐着的又有谁?”魏朱道,“你以为你伤的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可你知不知道那是四品官员的家眷,说句不好听的,整个陵阳,有几个四品官。”

    老陈这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他当时收钱的时候只想着就是打只马,现在往深里想了才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平时见到捕快都点头哈腰恨不得跟过街老鼠一样溜着墙角躲开,现在遇上真正的官员……

    翠娘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也知道不好,当即拉着陈秋水在魏朱面前跪下。

    “妾身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却也知道我夫君心眼并不坏,或许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如果我说,没有误会哪。”

    魏朱声音一横,静静的看着跪着的老陈,沾血的脸上无悲无喜。

    “你去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一句的说给你的妻女听,要是敢有半句遗漏,今夜就是你们一家黄泉聚首的日子。”

    魏朱的狠戾老陈是见识过的,都不用魏朱威胁,他那里就竹筒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的说出来。

    妻女生死面前那还管什么江湖道义。

    其实,魏朱已经能够隐隐猜出指使老陈的是谁,但是她却没想到竟然在老陈这里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白姨娘?”

    “就是她!”老陈道,“就是她这么让我做的!”

    老陈话还没有说要,翠娘的巴掌就落了下去,“你可知道魏姑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你竟然想要惊马害她!”

    老陈捂着脸不敢吭声,他也气,自己怎么那么不长眼竟然惹上了魏朱这么一个杀神。

    “这白姨娘你对她了解多吗?”

    “也不算多,就是知道她跟赵夫人是远房表妹,因为家道中落才在幼年时借住在赵府。”

    老陈舔舔嘴唇,“原本赵夫人想给她寻个夫家的,甚至还将她一家老小从乡下接来,只是后面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成了赵府姨娘,不过她跟赵府的小姐公子交情很好,在府上也很有面子。”

    那场撕哔之后,赵阿宝就没有露面,如果说是赵阿宝让白姨娘帮她出气,这事也说的通。

    “我记得你当初射马用的是碎铁?”

    “是是。”老陈把剩下的碎铁放到桌上。

    碎铁棱角尖锐,拿在手上很有份量。

    “这碎铁是你找的?”

    “我那有门路去弄这个。”老陈回道,“这东西是白姨娘一块交给我的,她说魏府庶女惹了一些事,让我惊马戏弄她一下……”

    老陈想到魏府庶女就是眼前这人,忙跪在地上磕头,“你要是有气只管在我身上撒就是,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她们是无辜的。”

    “无辜?”

    魏朱冷笑。

    “你以为你投出的只是一块碎铁,可就是就因为这块碎铁,那辆匹马车被烧的精光。”

    魏朱拎起老陈的衣领,“你现在跟我谈无辜,我又去找谁说!”

    魏朱握拳抬手就砸,落在老陈鼻骨上,锤的鼻血横流。

    “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老陈抬手挡脸,连连求饶。

    “不,你不知道!”

    魏朱眼中怒火更盛,一种无名邪火在她心里乱窜。

    “如果今日陈秋水在马车上,你才会真正的知道什么是错!”

    翠娘心里一惊,一边的陈秋水看不惯自己父亲挨打,想要上前拉开两人,翠娘却一边落泪一边死死的抱住陈秋水。

    被人危及性命,身为世家小姐的魏朱别说是打上几下出气,就是直接杀了他们一家也只是点点头的小事。

    “娘你快说话啊!她会把打死的!”

    翠娘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女儿说,只抱着她使劲的哭,她们的性命并不要紧,可是如果魏朱迁怒陈秋水,又该怎么办?

    魏朱打了一顿出够了气,这才灌下桌上的茶水,踢开房门大步而去。

    “爹,你没事吧!”陈秋水慌忙去看地上的老陈,老陈整张脸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看的她一阵心疼。

    “爹你慢些,我扶你起来。”

    老陈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但精神看上去却很好,如果魏朱一声不吭就此离开,那他倒要真的害怕,可是现在她既然打了他一顿,就说明这件事已经是了了。

    “好女儿,今天多亏了你啊!”当初要不是陈秋水在巷口认出了他,这会他的尸体估计已经在巷子里凉了。

    翠娘坐在桌前暗自垂泪,老陈忍疼上前安慰。

    “没事,都过去了。”

    “这事过不去。”翠娘抹去眼泪坚定道,“我们和离吧。”

    老陈扑通一声跪了。

    这一句话比他当时被镰刀指着,还要来的崩溃……

53要饭皇商

    魏大人焦急的站在府门口,府里的家丁全都被指派出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把魏朱的消息带回来。

    “还没有找到那个逆女!”

    “已经再找了。”管家回到,“老爷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就能有人把小姐的消息带回来。”

    “人给我带回来就压到祠堂里去,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一顿!”

    “父亲说的是我吗?”魏朱从门外进来,蓬头垢面满身血迹。

    “你去哪里了!”魏大人暴怒,“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天!”

    魏朱不屑的勾勾唇角,这情真意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

    她今天太累实在没时间去招呼这位“慈父”。

    “父亲找我是因为愧疚吗?”魏朱面无表情的回到,“马车失控,二妹妹把能拦住我的马车赶开,任由我的马车撞上铁匠铺里的炭火,父亲不知道吧,整辆马车都被烧坏了。”

    竟然是这样?

    魏大人回来之后,只听楚氏说马车出了事,然后魏朱失了踪,言辞之间若有似无的提及一个女儿家在外不回,有损名节这种事。

    这让本来就心烦的魏大人更是火冒三丈,如今被魏朱这样质问,惊讶之余又有点下不来台。

    “彻夜不归你还有理了!”魏大人喝到,“管家去把家法拿来。”

    “不准拿!”魏朱出声喝到,心里的火比魏大人还盛。

    “拿家法这事来来回回的多麻烦,我刚在在护城河上看好了,那里水深人少,我绑着石头跳下去,保管三五日都没人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了,那脸也被泡肿了没人认得出我的身份,你放心,我就是死丢不了你魏府的脸!”

    魏朱说着抬脚就往自己的院里跑,只留下脸色铁青的魏大人。

    气去吧,本大爷不伺候了。

    事情的最后,魏朱赢来的也只有抄写五十遍《女训》,但是受罚的不止是魏朱,还有前院的魏紫。

    “姑娘你以后可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了,我跟如意寻了你大半个陵阳,谢天谢地姑娘你没事就好。”双喜后怕的为魏朱换衣,衣服上的血浸1透了好几层,可想而知当时的惊险。

    “不过就是走掉而已,又不是被人掳走。”魏朱换上衣服,看向四周,“我的布哪,孔最可送过来了?”

    “孔公子一早就送过来了,之前他原本也是在这里等的,只是突然有人求见,孔公子才刚刚离开。”

    魏朱一顿,“可知道是谁求见?”

    “奴婢虽然不太确定,但是来送拜贴的人,有些像是舅老爷手下的。”

    魏府的舅老爷只有一位。

    “楚通山?”这商人与文人从来都是两相生厌的死对头,“他一个皇商来见孔最做什么?”

    蓦地,魏朱才想起来,孔最现在可是青云居名义上的掌柜,楚通山这无利不起早的会不会是看上了青云居?

    “他们去了哪?”

    一旁的如意开口,“那帖子送来时奴婢看了一眼,说的好像是青云居。”

    竟然将地点选在青云居。

    这下魏朱更能确定,楚通山的歹意。

    青云居里,桌子中央的太极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楚通山不点菜肉,只对着眼前的孔最举杯。

    “往日我就与府上主母多有往来,今日能在陵阳遇到孔公子真是缘分,当酌一杯。”

    孔最不明白楚通山的来意,但是他很不喜欢对方这幅知根知底的样子。

    “楚老板经常来往孔府吗?”孔最回到,“可惜了,我并未从母亲那里听过,如果我这次来陵阳借住的不是魏府,恐怕都不知道楚老板皇商之名。”

    你觉得你威名赫赫,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孔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笑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魏老四处游走为宫廷采买恐怕多有辛苦,这天寒地冻的楚老板多吃点,这次就算我请,楚老板千万不要客气。”

    这是把自己当要饭的打发?

    楚通山目光不善,他真是有些小瞧孔府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了。

    他缓缓抬手喝下了杯中的酒,这才笑着继续说,“其实楚某也知道,皇商虽然带了一个“皇”字,可是说到底,也就是个为人办事的奴才。

    楚某以前最喜欢接触文臣也是希望能够融去自己一身铜臭味,可是尽管如此还是被一些带有偏见之人,认为贱商之流。”

    楚通山也不知是提及心酸之处,还是惺惺作态,说到这里时竟然眼中泛泪。

    “让孔公子见笑了。”楚通山举袖擦去眼角的泪光,“可是孔公子不一样,我以为孔公子出身帝师世家,对于我们商人很是轻贱,没想到孔公子却不一样。”

    楚通山一时感慨,“我刚到陵阳之时,听到百姓口中说起青云居是孔府公子所设,还以为是他们误传,毕竟孔府家规森严,如此公然经商,若是被孔太傅知道,这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孔最抬眼看着眼前的楚通山,这是在威胁自己,会把青云居的事传到孔府吗?

    想到孔府中人听到这事之后的反应,孔最攥紧了手上的杯子。

    两人原本正说着,就见屏风外不合时宜的走进来一位店小二。

    这店小二身材瘦弱,面庞黝黑,抱着托盘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

    他好似完全没感觉到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只对着楚通山热情招呼。

    “这位客官一直没有点菜,是准备要饭吗?”

    店小二看着楚通山道,“本店今日特优,米饭免费。”

    他看看空无一物的桌子,眼神纠结,好似直接把楚通山归于没钱上菜的那类人,“要饭吧,即使不点菜也可以要饭。”

    “不用。”

    楚通山面色难看,他刚想借机讽刺一下孔最他的店员不会说话,竟然把“要饭”挂在嘴边,就见那位店小二继续道。

    “那果汁要吗,今日果汁也是免费。”他看着楚通山的眼神越发怜悯,“你可以喝大份。”

    如果刚才那句“要饭”,只是让楚通山不悦,那这句“大份”真的让他不快到了极点。

    他酒杯一拍,低声喝到,“这里什么都不需要,下去!”

    店小二被这呵斥下的一个哆嗦,他结结巴巴的的看着楚通山,对着门外喊到。

    “要、要饭一份,果汁、大份!”

54撕破脸皮

    孔最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店小二委屈巴巴的白了他一眼,麻溜的下去了。

    米饭跟果汁被季归年给送上来,连着送上来的,还有几碟刚片的五花肉,“刚才是新来的,不会说话冲撞了客人,还请多多包涵,这送的菜色全当赔罪。”

    末了季归年小声问。

    “客官真的不点菜吗?”季归年道,“因为孔公子是咱们东家,有他的宴席一律八八折,如果银两不够,还可以打白条,这是仅有东家朋友才能享受的特殊优待。”

    季归年这一番话,硬是把楚通山堂堂皇商说成了连顿饭都请不起的破落户。

    孔最听得开心,“这次虽然是楚老板下帖子,但地方是我的,本来就该我尽地主之谊。”

    孔最对季归年吩咐道,“你去厨房让他们挑拣好的菜色统统送上来,不拘多少,好让楚老板尝个新鲜。”

    孔最这一番话,更是把楚通山说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楚通山脸色阴沉,这一个两个的忒不把他当回事。

    “既然是我下的帖子,这饭自然是我请。”楚通山对着身边的下人挥挥手,后者将一个箱子放在桌上打开。

    通红的绒布上,码着一摞黄澄澄的金条,粗略去看足有小二十根。

    孔最没看明白这架势,“楚老板的意思……”

    “实不相瞒,楚某对这青云居的生意很是感兴趣,孔公子若是愿意,就请收下我送上的见面礼,咱们一起发财。”

    竟然要买青云居。

    孔最看着眼前的金条,虽然他是帝师世家,这么多钱摆在面前的机会却也不多。

    如果青云居真是他的,他这会很有可能已经把持不住了。

    “垃圾,抬下脚。”

    黑脸店小二不知何时出现,拿着扫帚戳扫着楚通山的脚面,扫着那并不存在的脏东西。

    见楚通山不动,店小二不耐烦道,“叫你哪,垃圾!快抬下脚。”

    楚通山怒不可遏,愤而拍案,“孔最,你欺人太甚!”

    孔最无辜,我做什么了,就欺人太甚?

    “你要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都说近朱者赤,孔最无奈摊手的样子像极了魏朱。

    楚通山手上的酒是喝不下去了,他脸色铁青的站起,却还仍旧保持着体面,“今日看来是不成了,孔公子,咱们有缘再聚!”

    黑脸店小二伸手把他拦下,一本正经,“客官您还没给钱哪!”

    楚通山将银两狠狠地砸在桌上,黑脸小二却无视他的愤怒,只握着银两站在门口一阵欢送。

    “客官,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祝您山高水远,一路走好!”

    楚通山深深地看了眼黑脸小二,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楚通山一走,黑脸店小二魏朱,就捧着银两颠颠的进了里屋。

    桌上的火锅还在咕噜噜的翻滚着,魏朱将一盘切好的羊肉倒进眼前的锅里,烫到肉嫩多汁时就熟练的捞起往嘴里送。

    “真是要了老命了。”魏朱狼吞虎咽的吸着气,“就今天这东奔西走的,可是把我给饿坏了。”

    “我看你就是饿得轻。”孔最嫌弃的看着魏朱,“你这脸怎么弄的黑的跟锅底一样。”

    “嘿,你别说这就是锅底灰。”魏朱听得一乐,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递到孔最面前给他看,“为了不让楚通山那个奸商认出来,我还多糊了好几层呢。”

    孔最打掉那只脏兮兮的手,“还吃着饭呢,能不能别这么埋汰?”

    “这有什么?”魏朱道,“这锅底灰又叫百草霜,那可是一味有名的中药,我拿名贵中药用来糊脸,想想都奢侈。”

    孔最翻个白眼,吹,你就可劲吹吧。

    吃了三四碟羊肉,魏朱才觉的肚子里舒服了一点,她倒了杯酒,放在手里慢悠悠的喝着,这才跟孔最说起正事来。

    “楚通山这奸商无利不起早,今天他在你这里没占到便宜恐怕不会轻易收手。”

    孔最没将楚通山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介商人管他做甚。”

    魏朱知道轻视商人是每个文人的本性,尤其是孔最这样一个站在文臣巅峰的人来说,没用“下1贱”这种字眼,也只是因为他修养好。

    根深蒂固的思想,这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

    魏朱换了个方式问,“那你怕不怕我。”

    孔最闻言看了看魏朱,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喜欢骗人的小庶女,除了喜欢坑蒙拐骗,吃喝玩乐,言辞放浪外加贪财,这人基本没什么大毛病。

    “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这体弱多病,风吹就倒,身在魏府无依无靠,我都怕自己那天一个不小心就再也睁不开眼。”

    孔最皱眉,“别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魏朱道,“如果楚通山知道青云居是我的,你信不信他有一百个方法,不花一分钱就能把青云居从我手里夺过去,没准还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在魏府后院。”

    “你是不知道,上次他给我送来那根老粗的大山参,我当时要是真吃了,这会怕是已经凉凉了。”

    老山参?

    孔最抱臂,不悦的看着魏朱,“你说的山参是不是你送给我赔罪的那根!”

    魏朱卡了壳,她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很重要!”孔最怒道,“我想着你弄来山参不易,还舍不得吃,弄了半天竟然是别人送你的!”要是楚通山在参里下毒,他这会大约已经翘辫子了。

    孔最指着魏朱,这个没良心的,他处处为她着想,在她眼里他又算什么!

    魏朱眨眨眼,不明白这人怎么又气上了。

    不过,对于孔最,她已有经验。

    魏朱眉眼一垂,满脸哀戚,“我那时候一穷二白,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件值钱东西,不说楚通山送我人参是什么意思,但那人参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我若真不在意你,直接把参拿出去卖了不更好?

    这可倒好,我把手上唯一的好东西送给你,你转过头来就骂我心思不正。

    孔最,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以为你了解我的为人,没想到你也跟他们一样,把我往那不堪的方面想,我实在是对你失望透了。”

    魏朱字字句句只差没指着孔最鼻子骂他有眼不识金镶玉。

    孔最一阵失神,难道……真是自己错怪对方了?

    孔最悻悻的坐下,“你又不说清楚,我突然听到,当然生气!”

    魏朱暗暗松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

    “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魏朱笑呵呵的给孔最满了酒,“不过话说回来这楚通山还是要防的,你得知道,别说是陵阳城,就是京城满打满算也没有这几个孔家公子,楚通山今日没有撕破脸皮,已经是给你面子。”

    孔最皱着鼻子,他不喜欢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

    但是不喜欢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你知道什么是商人吗。”

    魏朱一字一句道。

    “如果有百分之二的利润,商人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商人就会冒险。

    如果有百分之两百的利润,商人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1律!”

    魏朱接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青云居赚了多少,你虽然看不上这小钱,可是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天文数字。”

    整个陵阳的商家都盯着青云居馋的眼睛通红,碍于孔最的身份,众人敢想不敢干,可是楚通山不一样,能成为皇商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能力。

    孔最突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倒不着急。”魏朱道,“从我开这家青云居开始,我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

    只是她没想到,第一个凑上来想跟她抢食的竟然是皇商。

    “翠娘哪?”魏朱问。

    “翠娘说是家中有事,今日不过来了。”季归年回到,“需不需要派人过去叫她?”

    “不用了,”魏朱道,“我要找的是他男人,你去找人把他男人老陈给我找过来。”

    对于翠娘夫君的名声季归年还是多少听到过一点,所以他更疑惑了,魏朱让那个混子过来干什么。

    季归年正疑惑,忽看到底下的管事匆匆跑进来。

    “掌柜的不好了,外面有人闹起来了……”

55布局,撒网

    青云居大堂里,有人举着一把菜刀舞舞察察的在那里闹腾。

    “青云居的东家哪,你给出来!”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脖子一喇,死在你们这!”

    原本准备过来吃饭的主顾,一看这架势那是退避三舍,就连正在吃着的,也撂下银子,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离开的客人,魏朱那是气不打一出来,这跑的不是人,全是钱啊!

    尤其当她看到举着菜刀的那张肿脸时,那火气直接飙到最高,抄凳子就上!

    老陈原本只想闹腾闹腾好让人去把魏朱喊过来,毕竟魏府宅邸森严,他可进不去。

    谁成想这竟然奔出个不要命的“黑小子”举着凳子就砸过来!

    “你是谁!”老陈举着菜刀威胁,“去把你们东家叫过来,要不然我今天……”

    “你要是敢在这死,我保证你头七都不过,就带翠娘去小倌乐呵,再许上厚嫁妆给陈秋水找个有钱爹!”

    老陈一听更难受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欺负我,我娘子不要我了,女儿也不要我了,都是你们青云居给害的,我要见你们东家,见你们东家!”

    魏朱一凳子砸过去,“瞪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老陈掀开青肿的眼皮,往“黑脸小子”这边看,终于从那张跟黑夜没差别的底子上,找到了一丁点被恐惧支配的记忆。

    “魏……魏朱?”

    “你才喂猪,还不快滚过来!”

    老陈丟了菜刀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扑到魏朱脚底下就哭,“魏东家,魏大善人,魏大仙,我求求你了,你快去跟翠娘说说,她要跟我和离啊!”

    老陈哭天抹地,他委屈,他实在是委屈。

    魏朱突然笑了“要和离?这是好事呀。”

    魏朱道,“翠娘是我这里的大掌柜,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我早就想着给他找一处好人家,让陈秋水也当一当富家小姐。”

    老陈一愣,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怎么到了魏朱这里全都不一样。

    “不是,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魏朱眉眼一横,“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娘子过好日子,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嫁过去吃穿不愁的好人家?”老陈怔怔的点头,他想,他做梦都在想。

    “那不就得了。”魏朱循循善诱,“只要你们两个合理,那我说的这些就都能实现。”

    老陈觉得脑子有点懵,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跟和离有什么关系。

    “跟我她们两个一样能过上好日子呀。”

    魏朱看着老陈坚定的摇了摇头。

    “只要有你,他们两个一辈子都过不上这种日子。”

    “你的身份就注定了翠娘只能跟你提心吊胆,朝不保夕!”

    “你的地位就注定陈秋水只能寻找到一般人家!”

    “都说物以类聚,或许你以后的女婿也跟你一样是个无所事事的混子!”

    “这样的以后就是你能许给她们的!”

    老陈跪在地上如遭雷击。

    魏朱却接过季归年递来的毛巾,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旁的不说,如果今天晚上陈秋水没有出现,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

    魏朱最后这句话彻底成了压死老陈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巷里的事情历历在目,如果当时陈秋水没有出现,那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

    如果他死了,翠娘能顺利改嫁,陈秋水能借此嫁入好的婆家,他在这个家里看似很重要,但其实没有他……才是最好的。

    “今天来这里,翠娘应该不知道吧,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就算死也会拦着你。

    毕竟这里是他工作的地方,现在周围看着你笑话的这些人都是他的同事,甚至是他的手下。

    你这样不给她面子就等于断了以后她在这里的路。

    一个女人没有了夫君,没有了生计,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女儿,你觉得她最后会怎么样?”

    “承认吧,你就是多余的那一个。”

    魏朱毫无人性的言论,不仅将地上的老陈不仅踩进了泥潭里,甚至还多碾了几脚。

    身后的孔最拽拽她的衣裳,示意她别这样,把一个好好的汉子硬生生说成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忒可怜了。

    对比,魏朱冷笑之后,直接给了地上的老陈一脚,“人要是懦弱起来,就算是有腿,也立不起来!”

    魏朱这一脚,彻底把老陈踹清醒了,魏朱口口声声说没了他就能给翠娘找个更好的,可是那个不知道在那里更好的,对翠娘,对秋水能有自己这么真心吗!

    如果……如果……

    老陈跪在地上,对着魏朱板板正正对着魏朱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可以,他想成为那个更好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就你一个截道反被劫,卖奴反被堵,就连想挣个黑心钱,都差点没命的废柴,我给你机会……呵~我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魏朱手上黑漆漆的毛巾被她砸在老陈的后脑勺上,“季归年,把这人给我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季归年掬把冷汗:东家唉,您知不知道杀人是不对的。

    季归年知道,可是老陈不知道啊,对于魏朱这种“剁碎了喂狗”的言论,他是深信不疑。

    “我不是废柴!”老陈拼命喊到,“我能帮上你的!”

    魏朱挑眉,示意季归年等一等。

    “你打算怎么帮?”

    “我刚才在青云居外闲逛,有人告诉我青云居的东家在里面,只要我去闹上一场,就能给我一大笔银子。”

    “哦?”

    魏朱问道,“不知他给了你多大一笔银子?”

    “十两,他给了我十两银子。”

    魏朱失笑,“看来我刚才真的把我们的皇商气的不清,竟然用十两银子去收买一个混混。”

    老陈惊讶,“你知道他是谁!”他还想借这个消息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有用。

    “唉,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魏朱不满道,“季归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丢出去!”

    “别别别!”老陈手脚并用的抱着大堂里的柱子,“就算这事不成,我也还能去办其他事,我可以替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真的,别人不能做的我都能做!”

    季归年满头黑线,这老陈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连这种话都给说出来了。

    他哭笑不得的去拽老陈,谁知道那边魏朱却一拍桌面叫了一声“好”!

    “既然你这么心诚,我就给你个机会!”

    老陈半信半疑,“真的?”

    “你过来。”魏朱招手让老陈过来,然后在他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

    “就这样?”老陈疑心更重,“就这么简单?”

    魏朱点头,“这只是对你的一次试探,我要觉得你有用,才能用着你去干其他见不得人的脏事。”

    老陈定了定心,“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老陈说着就要下去,谁知道魏朱却拦住了他。

    “还有其他事嘱咐?”

    魏朱指指地上缺了几条腿的凳子,“我这黄花梨的凳子被你砸成了这样,你不是不打算赔吧?”

    老陈嘴角一抽,就这烂木头做的三条腿,你还给我黄花梨!

    “多、多少钱?”

    魏朱笑的十分大度,“不多,十两而已。”

    “你怎么不去抢!”老陈抱着钱袋子一蹦三尺高,刚到手的钱,他这里还没捂热乎。

    “你不给也没关系。”魏朱笑眯眯看向季归年,“东西记在翠娘账上,什么时候抵扣干净了,什么时候给她发月钱。”

    魏朱对着老陈一本正经,“其实扣翠娘的更好,反正她能力强,效率高,一手算盘那更是打的……”

    老陈举着银子麻溜的奉上,“坏了您黄花梨的凳子是我不对这十两银子……一点心意。”

    老陈看着送上去的银子一阵肉疼,他不再留恋转身出了青云居。

    孔最觉得老陈这人不怎么样,“真的要用他?”

    魏朱就事论事,“英雄不问出处,这人虽然胆小贪财,欺软怕硬,但也重情重义。”

    孔最却瞧不上老陈的做派,“这人配不上翠娘。”

    魏朱掂掂桌上的银两,整整十两,一分不差,她笑道,“我倒觉得,翠娘再遇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56无脸舅甥

    楚通山的愤怒很快就在青云居燃起,先是有食客在青云居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然后又有食客在吃着饭时,突然手脚抽搐,口吐白沫,送往药铺紧急救治。

    虽然头一个食客在事后赔了很多银钱,后面那个食客也被证明只是吃饭时旧疾发作。

    但是,青云居“吃饭吃死人”的消息还是在百姓间径直而走,金水街上看笑话的商家不知道多了多少,就连魏大人都在跟孔最谈经论典之余,问上一句青云居的近况。

    孔最表面上风青云淡的回着没事,心里急得简直就要疯掉。

    “你说怎么办!”

    孔最气呼呼的去看望抄写女训“累倒”的魏朱,就见对方翘着二郎腿靠着软垫,十分惬意的享受着如意手法独到的捏腿,还有双喜递来的切块苹果。

    “你来了啊。”魏朱对着双喜招呼,“快把咱们刚买的苹果给你孔公子收拾一筐子送过去,老甜了。”

    孔最可气的吃不下,“外面现在谣言满天,一个个看青云居就跟看瘟神一样,昨天只来了一桌,今儿个甚至连一桌都没订。”

    孔最分文不拿,一颗心还操八瓣碎,“你难道就不着急的吗!”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魏朱所谓的说道,“最近楚通山待在陵阳对我暗中下手也是正常,等过几天他走了,这事就完了。”

    魏朱道,“反正快要过年了,你抽空去青云居一趟,就说咱们休年假,工钱照发不说,还给她们放上一个月的假。我瞅着一个月下去,那楚通山差不多也要离开了。”

    孔最还以为能从魏朱这里寻个主意,谁知道她竟然选择避开!

    “想想那天楚通山要来买青云居你的做派,再看看你现在这副没有作为的样子!”孔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魏朱,“我真是看错你了!”

    孔最气鼓鼓的来,又气鼓鼓的走,他人虽气,却依旧准备去按照魏朱说的,出门传话。

    “孔兄!孔兄!”

    孔最还没出府就见魏青追了上来。

    “孔兄这是要到那里去?”见到魏青,孔最就想到季归年,想到季归年就想到两人在青楼里的那希里哐啷的一幕。

    简直辣脑子。

    孔最不想搭理他,“正准备出府的,魏兄也要出去?”

    魏青讪讪而笑,他最近还在禁足那里能出去。

    “我最近课业比较多,却是没时间出府。”

    魏青道,“听说孔兄的青云居出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孔兄要是有需要的地方,情管跟我说,就凭咱们这交情,那绝对赴汤蹈火没得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都是一些小事,让魏兄费心了。”孔最不愿多留,谁知道魏青却缠了过来。

    “孔兄久居京城,对于这些市井铜臭事可能不够了解,正所谓积毁销骨,孔兄可不要让这些小事损伤到自己的羽毛。”

    孔最这下全是了解到魏青的意思了,“魏兄的意思是……”

    “我当然是想帮孔兄的了,只是这名不正则言不顺,反正孔兄平日料理青云居也不方便,不如你我二人共同打理青云居上下事宜。

    孔兄放心,不论何时,你都是青云居的东家,那怕你回了京城,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孔最算是看透了这一对舅甥,一个单刀直入要买,一个拐弯抹角要收,这群人是欺他是个软柿子吗!

    孔最刚想发火,却又不知怎么想起魏朱来,如果她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孔最皱眉,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

    有了第一下,剩下的就好顺畅了很多。

    孔最一声长叹,“魏兄这么见外做什么,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若喜欢青云居都不用开口,我直接送你就是。”

    “可惜啊……”孔最扼腕叹息,不再言语。

    魏青急忙问,“可惜什么!”

    “魏兄可能不知道,之前贵府的舅老爷,就是那个皇商楚什么来着找到了我,说要用重金买下青云居。

    我当时没有同意,要知道我在陵阳待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到时候这青云居于情于理也该留给魏府才对,我与他楚家又没什么交情,再加上又是个商人……”

    孔最先是轻蔑,后又愁云惨雾,一身换脸绝技切换自如。

    “谁成想啊,他这前脚刚走,后脚青云居就出了这种事。”

    魏青又不是个傻子,当即就明白过来,眼下青云居遭受的一切,全都因为楚通山购买不成之后出的阴招。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魏青斟酌到,“不如我去舅舅那里帮忙问上一问,我要说这青云居是我的,没准舅舅……”

    “罢了,罢了。”

    孔最悲怆苦笑,“魏兄,我特别想把青云居送给你,但是……我总不能因为一间小小的青云居就坏了你们舅甥的情分。”

    魏青多想大喊,只要你把青云居送给我,管他什么舅甥不舅甥,就是爹娘老子我也可以全部抛开。

    而是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喊出来,楚通山是他的亲舅舅,他若真说了,这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魏青只能看着孔最这个金光闪闪的财神爷,从他眼前懊悔、痛苦、无奈、酸涩,渐行渐远。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魏青突然就对楚通山恨上了。

    双喜悄么声的回到院里,把刚才魏青遇到孔最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魏朱听得一笑,“这小胖子也不是太笨。”看来她最近对他的调1教很是管用。

    魏朱伸伸胳膊抖抖腿,一边的双喜把烤暖的斗篷给她披上。

    “去把我让你做的深色衣裳拿出来,我今个晚上要穿那个。”

    双喜问,“外面天都黑了,姑娘还要出去吗?”

    如意却不问这些问题,只取过早就备好的衣裳,伸手魏朱穿起来。

    魏朱就喜欢如意这杀人递刀的乖巧劲。

    “今夜有点事,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先睡就是。”

    “没事的。”双喜道,“马上就过年了,我跟如意正好给您做几身新衣。”

    对于繁琐的女装,魏朱并不喜欢,可是她若拒绝,她的小婢女定然有一百个理由在那里等着她。

    “做几件男装吧,穿着方便。”

    魏朱说着就要出去,却又突然想到上次马车出事孔最追的灰头土脸的样子。

    她想了想,转身对双喜吩咐,“我的衣裳先放一放,你们先给孔最赶一身出来。”魏朱道,“就用那匹红色雪锻吧,他脸白穿上喜庆。”

    看着魏朱穿着夜行衣,头也不回的走掉,双喜突然觉得有点小忧愁。

    “我的姑娘哎,你到底知不知道给别的男子做衣裳,是个什么意思……”

57起火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魏朱窝在背风的墙角里,侧着耳朵倾听远处的繁华嬉闹声。

    未几,一道黑影从巷口左右观望了好半天,这才蹑手蹑脚的靠近。

    一看对方这猥琐样,魏朱顿时一阵白眼,“只是让你打听消息,又不是偷情,你至于吗!”

    魏朱乍一开口把那黑影吓个够呛,见是魏朱老陈才拍着心口稳了稳心神。

    “小心点总是好的。”

    老陈才不会说,他是害怕魏朱突然给自己下黑手,才倍加小心。

    “都打听清楚了。”

    老陈小声道,“前面这几家酒楼,连着金水街上的几家铺子都是楚通山的。”

    魏朱早就知道像楚通山这种嗅觉灵敏的人,是不可能放过陵阳这块肥肉,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置办了这么多的产业。

    “楚通山今天住在那家客栈?”

    “这个小的也派人打听过了。”老陈道,“楚通山这几日忙着置办木材,所以没有住在客栈,而是歇在他早先买下的画舫上。”

    陵阳虽然多水湾,但是能放下画舫的就只有护城河外,魏朱默默的算了下距离,就算楚通山插着翅膀飞过来,这一时半会的也赶不到。

    “让你找的东西带来了?”

    “姑娘要的东西稀缺,小的也是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弄来的,数量不是很多,不知道够不够姑娘使用。”

    老陈从袖里掏出一个纸包,他小心翼翼的拆开纸包上的线,唯恐一不小心碰着纸包里的东西。

    “姑娘小心点拿,这东西脆的很,一碰就着。”

    不怎么精纯的白磷,也就只能凑合着用。

    魏朱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纸包系好塞进自己袋子里。

    直到此时老陈才发现,魏朱脚边竟然放着一只大包,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很大。

    魏朱抬起背包就走,老陈却扭捏的拦下了她。

    “一码归一码,这东西太过金贵,为了买它说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老陈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指,就差没把给!钱!两个字砸魏朱脸上。

    “你确定要我给钱?”

    魏朱眉梢一挑,像极了恶霸,“你都不好奇我让你给我弄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魏朱一本正经道,“如果我用它来杀人放火,转头把这件事嫁祸在你身上,你觉得我给你的钱有命花?”

    老陈连连后退,“你、你准备要做什么?”

    “既然这么好奇,不如你跟上来好好看看。”

    魏朱看了老陈一眼带着那个背包,向着越发幽暗的巷子走。

    她已经发出了自己的邀请,能不能到,会不会来是别人的事。

    老陈隐隐觉得魏朱是要干什么大事,理智上他告诉自己要离这人远远的。

    可是,他不仅现在手上没钱。

    他和翠娘的事还被魏朱捏在手里。

    最重要的是他真怕魏朱说的威胁会成真,眼前这人就没有什么是她干不上来的。

    老陈一跺脚,咬紧牙关跟了上去,然后,他看到了几辈子都不可能见识过的大场面。

    就临时切下来的竹筒,里面一半填满菜油封好,另一半灌进白磷,都不用点火,就这么被弹弓打出去的功夫就落地爆开。

    菜油带着火点四处飞溅,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部点燃。

    天干物燥的季节,再加上这无处不在的“东风”,也不知道是火借风势,还是风借火势熊熊烈火惊天而起。

    目睹这场大火的老陈,突然觉得以前截道卖奴的自己,就是在过家家。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罪魁祸首,却见对方心平气和的烧完了这家客栈的空厢房,就转战那家酒楼柴房,这边大火刚起,那边就浓烟直冒。

    老陈手脚颤抖的捂着自己的心脏,唯恐一个不留神这心就自己蹦出去。

    这要是被抓住……

    “你、你……”

    舌头都捋不直的老陈,被魏朱当头踹了一脚。

    “不想死的就去报官!”

    老陈摔在地上,还没回神,“你说……啥?”

    “我让你去报官你没听见吗!”

    魏朱皱眉看着老陈,“这会衙门里应该已经能够看到火光,你现在跑过去正好能跟他们遇上。”

    “我不去!”

    老陈又反应过来,“这边大火刚起来,我就跑过去,衙门里的人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不怀疑我!”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怀疑你的。”

    魏朱晃晃袋子里剩下的东西,东西虽然不多了,但是也还绰绰有余。

    “对了,”魏朱回头,“敢提我的名字,剁了你一家老小呦。”

    老陈捂着彭彭直跳的心脏,真是要了他老命了,他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老陈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上一下,爬起来就往衙门那边跑。

    “不好了,不好了,前面着火了!”

    慌慌张张的老陈跟衙门里倾巢出动的衙役碰个正着。

    平时他这见着这群衙役就跟耗子见猫一样绕道走,可是今天不行,老陈惊慌的像个良民,扑到最近的衙役身上,拉着他往着火的方向跑。

    “可了不得了,城东那家酒楼着火了,我刚想去喝酒,就被那火给激出来了。”

    “我的天,好大的火,真的是好大的火!”

    老陈平时坑蒙拐骗的事做的多了去了,抓得多了,还真有几个认识他,他们可没把老陈举动当“热肠”,直接把他给摁到地上!

    “前面刚着火,你就跑过来,说不定这火就是你放的!”

    衙门里的人正想把老陈给压下去,远远的就看到一匹马,斜地里直冲过来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救火!”

    楚通天怒火冲天,今夜一连三家烧的全是他名下的产业,店里的伙计手下已经全都在扑火,可是这火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借着风劲越起越大。

    不得已,他只能驱马跑来衙门这边搬救兵。

    领头的衙役认得楚通天,这可是魏大人的亲舅兄,就算说话再不中听,那也只能一个个点头哈腰捧着。

    “楚老爷别着急,魏大人一接到信儿就派人过来传话了,前头的人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些人是出来抓捕凶手的。”

    衙役说着把老陈押上来,“楚姥爷看看,这就是我们抓到的嫌犯!”

    老陈一边在心里把魏朱骂个半死,一边在那诉。

    “老天爷呀,还有没有王1法了呀?我好心好意来报官,你们却把忠良当凶手啊,我冤,我真冤死了!”

    对于此时的楚通天来说,不论是真正的凶手还是嫌疑犯,在他眼里都该死。

    “既然是嫌犯,还不拉出去杀了,平白在这里碍眼!”

    眼前这人,跟给他银子的楚通天是同一人,可是这办的事说的话却是南辕北辙。

    老陈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在那哭。

    “楚老爷旁的人不了解我也就罢了,你可是知道我为人的。那天你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去青云居闹呢,楚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旁的衙役,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是皇商,一个是孔府公子,竟然敢派人去对方那里下阴招。

    楚通天终于在老陈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样子。

    可这熟悉,却没让他高兴起来,他那天是花了十两银子,让老陈去青云居闹腾,可他做了不代表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胡说什么,哪个让你去青云居闹了!我看你就是一个在这里胡言乱语的疯子!”

    楚通山扬起马鞭对着老陈当头劈下,老陈躲闪的及时,这一马鞭却打到了旁边的衙役身上。

    衙役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但他还敢怒不敢言。

    老陈不管这个,直接在那里骂开!

    “好你个楚通山,你那天给了我十两银子,我今天才好心好意过来替你报官,谁曾想你却是个黑心白眼狼,竟然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如此毒辣!”

    老陈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枉你还是皇商!我看错你了!”

    楚通天扬鞭又要打,就见远处半边天都被火光映亮。

    “这是!”楚通山大惊失色。

    “这好像是护城河那边,”衙役疑惑不解,“这寒冬腊月的河上全是冰,这火光怎么起来的?”

    这时节河上确实没有东西,但是他的画舫连着收来的木料全在那里!

58拉人下水

    护城河上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火焰将画舫周围的坚冰全部融化。

    魏朱将背包丢进火里,看到烧的干净这才转身。

    她这刚一转身,就觉不妙。

    原来,她身后不知从何时起,竟然站着一人。

    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唇角挂着了然的笑,眼角眉梢俱是一句“抓住你了”。

    在一瞬间,魏朱想过一百种神不知鬼不觉做掉对方的方法,可最终的最终,她却只是甩甩头发,笑着走上前去给周遗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甚至还带着点“惊世骇俗”意味的拥抱,周遗想避开,可是魏朱却好似老友重逢一样,不仅把他紧紧抱住,还在他后背重重拍了几下。

    周遗征愣了刹那。

    不是威胁,不是求饶……甚至什么都不是,就只是抱了自己?

    “今个天冷,要找个地方喝几杯再回去吗?”

    魏朱声音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友。

    “我见你纵火。”

    周遗镇静道。

    “堂堂魏府小姐,连夜纵火,你就不怕我去通风报信。”

    怕,她怕的要死。

    “既然你看到了你为什么不阻止?”

    魏朱问,“如果我没记错,这船上的木头,是要往你们家送的吧。”

    魏朱毫不避讳自己知道周遗的身份,“听闻你跟圣上的关系并不好,没想到你竟然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将要进贡的木料。”

    魏朱站着说话不腰疼,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完美嫁祸到周遗头上。

    周遗冷笑,“你当衙门那些人都是傻的,你说的这些,他们怎么可能会信!”

    魏朱却笑着指指周遗身上,“人证物证俱在,那个敢不信。”

    周遗顺着魏朱的手看过去,就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多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磷粉。

    这……

    是刚才魏朱突然抱他沾上的!

    周遗恨毒,却见魏朱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十一皇子,那可是将要进贡的木料,你跟圣上赌气就一把火烧了,你可知道会害惨我舅舅。”

    周遗先是愕然,后又冷笑,“好一张牙尖嘴利的颠倒是非的嘴,我倒要看看你在典狱司大牢里也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公子你是恼羞成怒打算杀人灭口吗!”魏朱站在护城河前,看着眼前还带着碎冰的河水,脸上却笑。

    “我劝你还是装作没有见过我的好,要不然,明天整个陵阳都会知道,十一皇子纵火被人撞破,对无辜少女痛下杀手,到时别说你是皇子,就算你是皇帝也没人能保得住你。”

    远处马蹄阵阵,听这动静应该是衙门的人。

    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周公子咱们两家关系斐然,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就此别过!”

    魏朱说着就走,周遗怎么可能会任她离开,两人当即就拉扯起来,眼看衙门的人就要赶到,魏朱心下一恼,直接把周遗踢下了护城河。

    恐惧像从颠倒视线里蔓延出来,随着撞破的冰面,翻搅出惊天的裂痕,打破了那张永远都在笑着的面具。

    当夹着碎冰的河水淹没了周遗的口鼻,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沉重的大石将他拉向黝黑的河底。

    湖面被人破水而来,落水的巨大声响冲击着周遗的耳朵,他张开眼睛去看,就见有人对着他迅速游来。

    泼墨青丝在水中散开,那张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脸庞在身后漫天大火之下,如同炭火在他心上烙下姝丽之景。

    柔软的双臂在冰凉的河水里是他唯一能汲取的温度,他像是濒死那样紧紧抱住。

    魏朱心里一阵国骂,要不是她怕周遗死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她才不会过来救他。

    可是这神经病竟然紧紧的抱住了她,你抱住我我他1妈2还怎么救你!

    魏朱举起胳膊对着周遗太阳穴就是一拳,只把他砸的像个小瘟鸡软绵绵的一动不动,这才拽着他的头发往上游。

    这大概是古人唯一的好处了!

    魏朱一路游到对岸,刚从水里露出脑袋喘口气,就扯着周遗的头发往岸上拖。

    刚才在水里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上来冷风一吹,只觉得牙齿都冷的打颤。

    “这遭了瘟的,都是你害的!”魏朱又冷又累,正想着下一步的对策,忽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树林里传来。

    “谁!”

    魏朱握着碎冰看向来者,就见一个畏畏缩缩的黑影从树后面磨磨蹭蹭的露出半张脸来。

    “是我!老陈!”

    老陈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讨好,“我瞧着姑娘老不回来,衙门又追赶的太快,所以才向着来对面看看。”

    魏朱冷笑,“你是害怕我被抓了,会把你给供出来吧。”

    老陈窘迫的搓了搓手,“这哪能啊,姑娘计谋深远,不仅能让我平安脱身,还完成了姑娘的大事,小的这会只有敬佩的心思,哪敢想这些。”

    说到这个,老陈急忙邀功,“我赶了牛车过来,姑娘快跟我一块走吧!”

    “没想到你还算有点良心。”

    老陈只是干笑不说话,他能告诉魏朱他之前想的就跟魏朱说的一样吗。

    “过来帮把手。”魏朱示意老陈过来帮忙,直到这会老陈才发现这水里还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

    “这、不是死了吧!”老陈探着脑袋往魏朱身后看。

    魏朱挑眉,“你没处理过死人?”

    “不是,处理、倒处理过。”老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是姑娘刚杀的?”

    魏朱憋笑,“嗯,刚杀的,还热乎着哪。”

    老陈这下更怕了,魏朱这个女魔头,放/火不够,竟然还杀人。

    他硬着头皮去拖地上周遗,却见地上那人猛地咳出了一滩水。

    老陈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人没死透啊!”

    “那你要不要再给补上一下?”魏朱不想磨蹭,“赶紧的,再磨蹭下去都不用我们杀人抛尸,衙门里的捕快第一个把我们剁了!”

    老陈连着魏朱手忙脚乱的把人拖上牛车,趁着夜色驾车离去。

    老陈找了个临时能用来落脚的住处。

    “这原本是一个暗娼住的院子,后来不知怎么的搭上了一个南方过来的富商,后来又不知怎么的,那富商的正牌夫人找上门来,将人给拖出去一阵暴打,然后就再没回来过。”

    很是小家碧玉的院子,除了里外落满了土,倒比她那院子好上不少。

    老陈说着就去抬车后边的周遗,周遗穿的厚,又沾了水这一路过来浑身上下结满了冰霜。

    老陈轻轻一动,他身上的碎冰就接二连三的往下掉。

    老陈怀疑这人是不是还活着,伸手去摸这人鼻息的时候,却发现周遗身上一片烫手……

59区别对待

    周遗觉得自己昏沉了很久,他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桃红色的帐子。

    今天他又在谁的床上醒来?

    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贵妃的贴身女官?

    还是……

    “醒了就别装死!”

    见周遗终于睁眼,魏朱放心的打个哈欠,“人我救的,衣裳借的,脑袋发烧,魏府外面。”

    周遗愣了半天,才从趴在床头那个穿着艳紫小袄的女人身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痕迹。

    “……魏朱?”

    “感恩戴德就不用了,兴师问罪也请改天。”魏朱指指一边烤干的衣裳,“赶紧着,忙着哪。”

    周遗按住头痛欲裂的脑仁。

    是的,他被人在寒冬腊月里推下了护城河。

    而罪魁祸首却坐在床边趴在那里趁机小睡。

    周遗心里一冷,“你可知谋害皇子什么罪名。”

    “老皇帝稀里咕噜生了一大堆孩子,我若做的干净,死你一个,没所谓的。”

    魏朱慵懒换个姿势继续忙着打盹,“别提醒我毁尸灭迹,也别逼我杀人灭口,我若想,你活不了的。”

    魏朱几句话就揭开周遗的骄傲,他冷着脸掀开被子,却发现身上不着寸缕。

    魏朱像脑后像生了小眼睛,竟然闭着眼都能察觉出他的窘迫。

    “衣裳别人脱的,你高烧不退所以也没给你穿。”魏朱冷的抽抽鼻子,从水里拖着人游上来,她冻的也不清。

    “外面天冷我就不出去避嫌了,你放心,我对你这小搓衣板绝对没兴趣。”

    周遗面沉如霜,他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裸1着身子去拿衣裳,刚穿上里衣就见魏朱伸个懒腰站起来。

    她也不避讳直接把身上的艳紫短袄脱下,换上她原来那身深色的短打。

    她正抓着头发准备绑上,就见周遗皱眉瞧着自己。

    “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我都不看你了,你怎么还直勾勾的看着我。”魏朱灌了口桌上的凉酒,倚着床架痞笑,“遗公子是在邀请奴家观你更衣吗?

    周遗觉得昏沉的脑仁更疼了,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阴翳的盯着魏朱。

    很好,就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就是再烧上俩小时也估计也死不了。

    魏朱正笑,就听周遗接着道。

    “今日你将我推下护城河,这事我不会就此罢休。”

    只说推下河却不说纵火一事,魏朱笑的越发开心,甚至还把手上的酒递过去。

    “来点吧,暖和。”

    周遗对递到眼前的酒视若无物,只安静整理着自己的衣领,直到他身上的衣物与他进来时一样,这才忍住虚浮的脚步往外走。

    房门一推开,扑面而来的冷风就吹了个满头,这一冷一热的,头疼的更厉害了。

    魏朱跟着周遗乐呵呵的走着,不时喝口小酒再讽刺几句,痛快痛快。

    “加油啊,从这里到魏府不过几里路,十一皇子可要好好撑着,千万别在半道上倒下了。”

    周遗咬牙往前,却忍不住扶住墙头休息片刻。

    他停,魏朱也停。

    “怎么,你平时跟孔最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的面目。”

    魏朱一愣,这无缘无故的怎么说起孔最来了。

    “我要是说他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要跑到他跟前打小报告?”魏朱笑,“周遗啊周遗,你还是小孩子吗,必须靠着贬低别人,来证明自己有多好。”

    周遗拳头握起,硬撑着高热往前走。

    眼看就要到魏府,魏朱狠灌了一口酒水,然后追上来把剩下的全倒在周遗身上。

    冲天的酒气闷的周遗一阵恶心,他额头烫的厉害,脑子也好像被这高热给烧成一团。

    “你做什么!”

    “别出声!”

    魏朱看着前面,捂住了周遗的嘴,“你安静的当一只瘟鸡就好,剩下的我来!”

    周遗不配合,魏朱往他屁股上狠打了几下。

    “安静点!”

    魏朱架起他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搭,就半扶半推的带周遗往前走。

    “撒手!”

    “嘿嘿。”魏朱一把揽住周遗的肩膀,“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我可就喊了哈,就说十一皇子醉酒之后,意图对清秀书童欲行不轨之事。”

    周遗怒极,平时这人高高在上谦谦君子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烦,这会虚弱无力连反驳都做不到的样子,反倒意外的顺眼。

    “你可想好啊,要是你这亵1玩娈2童的名声要是传到京城,飞进圣上耳朵……啧啧,这后果想想都带劲。”

    “你敢!”

    周遗这会要是活蹦乱跳,估计早就操刀把魏朱剁成十七/八截。

    魏朱却扣住周遗脑袋往自己肩膀上使劲一按,然后就在那里哎吆哎吆的叫唤起来。

    “几位大哥,快来帮忙啊,你们府上的公子在我们店里喝醉了,这沉的呦……”

    打盹的门房被这声音惊动,揉着眼睛往这看,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是随着孔府公子过来的那位贵客!

    一时之间魏府旁边几房下人全都惊动了,眼看这么多的人出来接自己,周遗就是不想醉,也得继续醉下去。

    周遗被下人们接过,隔着人群他向身后的魏朱看去,模糊光亮里她悠然自得的站在那里对他摆手笑。

    “几位大哥可小心着些,你们这位公子喝多了酒又吹了风,我刚才摸着就起烧了,你们可别忘了请大夫!”

    魏朱隔着老远叮嘱一声,趁着没人注意,顺势溜回自己院里。

    时间太晚,双喜跟如意早就睡了,房里没有点灯,魏朱正想摸黑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

    冷不丁的一声声音响起,吓得魏朱差点跪了。

    她点亮桌上的油灯,就见孔最跟个包公似的黑着脸坐在那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房休息。”魏朱散了头发换了鞋子正想脱衣服却发现对方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好吧,你说。”魏朱无奈坐回桌前,变身成为一个可爱的乖宝宝,准备聆听来自孔最的训斥。

    原本等了一晚都快急疯了的孔最,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他气闷的坐在那里,“楚通山的商铺,连着画舫上要进贡的木料全被人烧了。”

    魏朱乖巧的点点头,当然了,是我烧的!

    “楚通山气疯了,责令衙门满城的查找凶手,我本来想把这事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谁知道……”孔最闷声道,“你今晚去哪了!”

    “这个……”

    魏朱眯着眼睛笑笑,“其实我比你早一步听说起火这事,我本想去护城河那里看个热闹的,谁成想这天太冷了,我就寻了个酒馆喝酒,这一不留神就喝到了现在。”

    孔最狐疑,“真的?”

    魏朱掬把冷汗,“比真金都真。”

    孔最还是不信,魏朱的酒量他清楚,如果是喝到现在,她现在绝对没这么清醒。

    “你确定?”

    “确定,确定。”魏朱举着袖子凑过去,“你闻闻,衣裳上还沾着酒哪。”

    闻到酒气,孔最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这几天外面不太平,你一个人就别出去了,免得被典狱司抓起来。”

    孔最道,“你……你若真想喝酒,我可以带你出去。”

    魏朱猛地凑过来,扯着他的衣袖,眼睛贼亮,“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那个对你好了!”孔最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我是嫌进典狱司把你保出来麻烦!”

    “原来我要是被抓了,你还会把我保出来啊。”魏朱缠住了孔最的胳膊,“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别这样。”孔最想把魏朱扯开,魏朱却是个打蛇随棍上的,最后竟然整个趴在孔最身上,赖着不下来了。

    “你下来!”

    “不要。”

    “你快点!”

    “不要。”

    “魏朱!”

    “……”

    “魏朱?”

    孔最转头去看,却不知从何时起,她竟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60魏紫来捉……

    魏朱这一觉睡得很沉,翻了身时不知撞在那里,疼的她捂着后脑勺直抽冷气。

    好家伙,魏朱还以为从床上摔下来了,她正想爬上床,却发现她好像……就躺在床上。

    “真是见了鬼了。”

    魏朱掀开被子准备钻进去,然后她愣住了,魏朱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果不其然,她被子里还躺着一个。

    肉肉的脸颊,樱粉的小嘴,虽然衣裳未脱,头发未解可是趴在那里睡着的样子,十分安静乖巧。

    魏朱坏心的戳戳他的脸颊,孔最皱皱眉头没有睁眼。

    魏朱开始朝他睫毛上吹气。

    孔最揉了揉眼,刚想把头转向另一边,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了脸。

    魏朱坏笑的揉着手下的蛋,“没看出来啊,你孔大公子竟然还兼职暖床的营生。”

    魏朱凑的近,说话时带起的丝丝酒气清晰的扑在孔最的脸上。

    孔最怔怔的看着那双捧住自己的手,那些被魏朱抱住亲吻的画面呼啸而来。

    孔最彻底清醒,他惊慌的的从床上爬起来,却又被被子缠住腿脚直接一骨碌滚下了床。

    “我不是有意的!”孔最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像只兔子,“是你昨天,不是,是我……”

    孔最越急越说不清楚,他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

    自幼被教导循规蹈矩的他,竟然与魏朱和衣而眠,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魏朱毕竟是个女儿家,这要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我……”孔最看看魏朱,又垂下头,他默默提起勇气,又把头抬了起来。

    “我会负责……”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

    魏朱的声音盖住了孔最的声音,将他未说完的话给压了下去。

    原本通红的脸色,瞬间褪去,“你说什么?”

    “我说没什么。”

    魏朱托着下巴躺在床上,活像个吃饱喝足享受到位的嫖1客,“我才要问你刚才要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楚。”

    “没什么!”孔最急忙回到,“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刚才也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好,我还怕你一个想不开非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从地上爬起来的孔最身形一僵,他默默转身又恢复那种趾高气扬的贵族神色,“你想多了。”

    “也是,就你这身份也不缺媳妇。”魏朱抬手打个哈欠,“我昨天实在太困,又喝了酒,是不是半睡半醒的时候折腾你了。”

    想到昨晚他死活把魏朱弄不下来的情形,孔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以后不准再胡闹了!”

    魏朱笑道,“我也不是谁都胡闹,这不是知道是你,才放肆了一点。”

    听到魏朱这话,孔最心里莫名的舒服了一些,“哼,你有数就好,我先回了。”

    孔最要出去,魏朱自然摆手相送。

    孔最这才刚推开门,却又惊恐万状的关上。

    “怎么了?”

    魏朱一头雾水,“大清早的见鬼了?”

    要是见鬼就好了。

    “魏紫过来了!”

    与此同时,双喜的扣门声在门外响起,“姑娘,二小姐过来看望您,您起了吗?”

    好半天屋里都没人应声,双喜紧张的捏着衣角,会不会魏朱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魏紫察觉到双喜的紧张,“姐姐本来就身体不好,昨天这又惊又吓的,你不赶紧进去看看姐姐的情况,还在外面磨蹭什么?”

    她对着墨梅使个眼色,后者就要上前推门。

    一旁的如意伸手径直拦住,“姑娘的闺房除非她本人应许,否则谁都不能进!”

    墨梅怒道,“无知贱婢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如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前的人是谁不要紧,我只知道里面的人是我主子!”

    墨梅身为魏紫身边的贴身婢奴,别说在魏紫院里就是在整个魏府也很有面子,被一个新来的婢女如此顶撞。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婢,看我怎么替大姑娘教你!”

    墨梅扬手就打,如意却挡住她的胳膊对着墨梅抬手就扇了下去。

    墨梅捂着脸颊难以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是的,我敢。”如意站在那里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次,今日除非姑娘应允否则,谁也不能进。”

    “那如果是我哪。”

    魏紫按下情绪激动的墨梅,见魏紫要为自己做主,墨梅对着如意得意的扬起下巴。

    魏紫与如意正面相对,“论身份她庶我嫡,论地位,我尊她卑,若论立场,这里是我魏府,而你不过一介小小婢女。”

    魏紫轻笑,“今日这门我开定了。”

    魏紫的笑在嘴角凝固,因为如意拦下了她的手。

    “奴婢贱命一条,您之后就算要打杀我也好,发卖我也罢,这门,主人不应,您就不能进。”

    如意一字一句道,“别说是您一个嫡小姐,就算是老爷夫人在,奴婢也是这句话。”

    “不知好歹!”

    墨梅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双喜死死抱住,“如意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墨梅姐姐是头等丫鬟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屋外正吵得不可开交,就听房内传来几声咳嗽,“大清早的,谁在外面?”

    一听这声音,双喜那心顿时就放下了。

    “回姑娘,是二小姐过来看您了。”

    双喜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推开,魏朱病歪歪的靠在床头,捏着眉心一副刚刚吵醒的样子。

    魏紫刚刚被如意气的不轻,这会正脸色不好,“都说物似主人形,大姐姐真是养的一群好奴婢,个个胆大包天以下犯上!”

    “二妹妹也不赖啊,手下的头等丫鬟也是个长爪尖牙的,逮谁咬谁!”

    墨梅就没把魏朱当主子看过,一看对方竟然拐着弯说自己是狗,当时就炸了!

    “你竟敢这么糟践我!”

    魏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也想教训我?”

    “我就是想教训你怎么了,你这个庶女!”墨梅这话一出来魏紫就知道糟了,有些话她说可以,墨梅不行。

    “退下!”魏紫一声呵斥,墨梅再心有不甘也不敢上前。

    “二妹妹怎么要拦着,”魏朱坐在那里笑,“我正想着脸上带点伤好去母亲那里讨些好东西哪。”

    墨梅暗啐一声不要脸,心里有隐隐有些后怕,要是闹到楚氏面前,魏朱可能会得到些东西作为赔偿,她可就悬了。

61择男心机

    “妹妹要是没事就回吧。”魏朱抬手打个哈欠,“妹妹上次赶开马车让我撞向炭火,我这心里难受的啊,到现在一看着妹妹就恶心想吐。”

    魏紫眼含怒火,却隐而不发,“当时情急,母亲还有众姐妹都在车上,我总不能拿着姐妹的性命冒险。”

    言下之意,魏朱一人自然比不上其他人来的重要。

    魏朱笑笑,“妹妹还是喜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遮盖自己的小心思,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天爷还是长着眼睛的。”

    “你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魏紫不甘示弱,“姐姐还有脸说,你那天一去不回夜深才归,府里的流言蜚语不知道说的有多难听,我听了都替姐姐害臊哪!”

    魏朱明显感觉到,被子里的某个人浑身僵硬,这孔最胆子也太小了,魏紫说的又不是他。

    魏朱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被子,“这一切还多亏了妹妹的推波助澜,要不然这福利恐怕都把我这个庶女给遗忘了呢。”

    “魏紫,”魏朱厉声道,“我可以容许你私底下的小伎俩,但是下次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可就不是抄写女训这么简单了。”

    魏朱转头去看双喜和如意,“今天你们做的很好,记住,下次再见我这妹妹进来,直接给我撵出去,我这院子不欢迎她。”

    魏府姐妹众多,敢当众撵魏紫的魏朱是头一个。

    “我好心好意来看姐姐,姐姐却在这里耍长姐的威风,如果不是担心姐姐的病情你以为我会来吗!”

    魏朱好像想到了别的事,突然笑起,“我还以为你是来看看我有没有病死,会不会耽误我嫁到孔府。”

    魏朱拍着身上的被子那是笑的一个得意,“妹妹放心吧,孔公子可是说了,他就喜欢我这病弱无依小鸟依人的样子,等我去了京城他还要请宫里的御医给我调理呢。”

    见着魏紫被气走,魏朱对着底下的两个婢女摆摆手,“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你们先下去吧,我再休息一会。”

    双喜担忧的带着如意退下了,没意观赏孔最就从被子里冒出来。

    他在里面待了太久,这提心吊胆又惊又怕的,冒了一身的汗。

    汗水沁湿了他鬓角的散发,贴在他白的近乎透明的颊上,魏朱勾着他的头发,“此时此刻我想赋诗一首。”

    魏朱勾着孔最的下巴,想了一会,“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

    孔最还不明白魏朱怎么突然念起诗来,等着他反应过来,一张小脸涨成猪肝色。

    “你……孟浪!”

    孔最连滚带爬的跳下床,不知所措的慌乱样子,活像被人白嫖了一样。

    “瞧瞧你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差了。”魏朱伸着胳膊一阵调侃,“我还想让你试着枕枕我这魏郎。”

    “你还说!”

    孔最羞恼的站在那里,就差跺脚捂脸。

    魏朱笑的捶床,这小胖子从来就没让她失望过!

    孔最明白魏朱这是在戏弄自己,气鼓鼓的背对着她。

    “你刚才为什么要跟你妹妹那么说!”孔最偏头悄悄的看了魏朱一眼,又别扭的闪开。

    “你是不是、是不是希望我……娶你?”

    魏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都是我用来骗魏紫的话,这你也信。

    你是没看到,刚才听说你要娶我时,那七窍生烟的样子,别提多有意思了。”

    孔最更气了,“你也知道你妹妹那个人,你借着她把你我的事宣扬出去,若是……若是阻碍你以后嫁人,你要怎么办?”

    “孔最你没事吧?”

    从来都是她一人谋划,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为她着想的人,魏朱还真不习惯。

    她真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个小胖子上一课。

    “你知道魏大人有多希望我能嫁给你吗?尽管他比谁都清楚,就算你我情投意合,我也做不了你正房妻子。

    可是,哪怕就是当小妾,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塞进你们孔府里面,为的就是跟你们孔府塔上线。”

    “而我成为你的姨娘,虽然名声上听上去不好听,但如果我生下庶子,那么我的孩子以后就会是孔府公子。”

    魏朱笑道,“你知道就凭这番关系,魏大人在官场上能省下多少事吗?”

    “可是……”

    孔最想告诉魏朱,事实上,他的地位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谁知道魏朱却拦下了他。

    “没有什么可是的,哪怕你不是孔府公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子,对于我魏府来说也是高攀了,别忘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庶女罢了。”

    “所以哪……”魏朱大气的拍拍孔最的肩膀,“只要魏紫还有点脑子,她就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她巴不得我嫁给那个穷苦落魄小子,或者是给那个八十的大爷当妾。”

    孔最从没见过有人能把自己的终生大事说的这么风轻云淡。

    “要不……”

    孔最眼神闪烁,“你最后要是真没合适的,我……可以娶你。”

    孔最最后声若蚊哼,魏朱却活像踩了尾巴的猫。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

    “就我这不服管教的,你若是娶了我,我这一个不顺心岂不是分分钟灭了你那一连串的嫡子嫡女,说不得还会连累你孔府上下。”

    孔最想了想,别说,魏朱还真能干上来。

    “这次楚通山画舫着火一事跟你没关系吧!”

    魏朱耸耸肩,“当然没关系。”

    孔最静静的看着魏朱,魏朱无辜的眨巴眨巴。

    “没关系最好,这次烧的是进贡的木料,兹事体大,如果楚通天把木材补上还好,如果不能,京中一定会派人下来调查。”

    魏朱乖巧的点头,“放心放心,这事一定查不到我的头上。”

    魏朱微笑送走孔最,然后哀嚎一声,重新滚回床上。

    院子外魏紫“咔”的折断手上的梅花,她故意引得府上所有人的风言风语,就是想看看魏朱被人议论纷纷的样子,谁知道!

    “小姐不要气。”

    墨梅道,“大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孔公子来这里的原因,只要您能跟周公子成了,到时候皇子妃的名头不知比她高出多少去。”

    魏紫略略觉得舒服一点,她丢掉手上的梅枝,又恢复了那身大家闺秀的样子,“给我换身衣服,我要去周公子那里。”

    墨梅连声应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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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本娇花介绍:
魏朱此人投机取巧坑蒙拐骗,威胁利诱她擅长,做小伏低她也会,当魏府长女走投无路吊死在自家府门前,当魏朱睁眼从棺木里坐起,魏朱捂着脸笑了。
爷虽是娇花,但弄死你们绰绰有余……爷本娇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爷本娇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爷本娇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