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魏照君失踪
“魏朱!”魏长平大义禀然,“你趁着皇上病重,对他的子女暗下狠手,你心里可还有刚理伦常!”
“我是长公主,她是公主,她欺惹得我不开心把她丢出去,这是教训,跟刚理伦常有什么关系。
若说刚理伦常,晋王还是我的伯父,你趁着我父亲重病在床,如此欺负自家小辈,又那里有个身为长辈的样子。”
魏长平负手独立,“看来你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皇上伤重这事你是知道的,晋王一无扁鹊之能,二无华佗之力,还不如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消息。
或许也可以烧烧香拜拜佛,好祈祷皇上早日康复,至于别的,晋王还是就不要做了,免得这一不小心,刺杀的名头就落到你头上。”
魏长平眸光深不见底,他瞧着魏朱,最后竟然笑起。
“魏朱,你身份尊贵是不错,三弟信你,喜欢你也没错,可是你不要忘了,这天底下的事,可不是如此简单的。”
说罢魏长平甩袖离去。
魏清流瞧着魏朱眼神复杂的厉害,他府里那个原本瞧不上眼的庶女,如今却是威风八面的模样。
别说是他就是他的兄长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的兄长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若真是,他怎么可能跟他比了一辈子,到最后还落了下风。
“你好自为之。”
魏朱嘴角抽搐只想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自己生活都过得一团糟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她。
不过她还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对孔最道,“派人看着魏长平。”
孔最自然清楚其中厉害,“娘子放心,他若是敢硬来,我定然让他后悔终身。”
魏朱摇了摇头,“他是文官出身,硬来这种事恐怕做的不是很应收,文人嘛,总喜欢拿小事做文章,你把他盯紧了。”
魏朱说着想了想,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
经过这么一闹头疼欲裂,她刚回去睡了了午觉,人还没清醒,就被如意告知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魏将行,而是被她丢出去的魏照君。
魏照君失踪了。
偏偏不知道今日是谁召集了文武百官过来,如今这事已经满京城传来了。
魏朱捏了捏眉心。
“可知道是谁召集的文武百官?”
“不清楚。”如意道,“侯爷已经去查了。”
魏朱本来要出去,如意却拦住了她,“侯爷说了不让您过去。”
魏朱一愣,“是不是还出了其他事?”
如意垂下了眼,“侯爷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这事主子知道了也好,最起码心里能有个准备。”
如意接着道,“魏照君一失踪,晋王就来到了行宫前,求见皇上寻找魏照君下落,侯爷没让他见,他干脆手捧血书跪在了行宫前。”
“血书?”
魏朱停了脚步,“那血书上写了什么?”
如意看着魏朱不满的脸色,叹了口气,“那血书上写着,是您把魏照君抓起来的。”
魏朱皱眉“荒缪!我抓魏照君做什么!”
“我们当然知道不是主子做的,可是这天下人却不知道,晋王如今在外面跪着,文武群臣那里也是议论纷纷……”
如意挡住魏朱的去路,“我觉得侯爷说的对,您现在怀有身孕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让侯爷去处理吧。”
魏朱还真想了一下,可是随即她有摇头,“不妥,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恐怕孔最抵挡不住。”
他这伯父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用不用去告诉齐王?”
魏朱摇头,“义父现在正对外宣称身患重病之际,若是现在露面,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放心,这事我有分寸的。”
如意知道阻拦不了自家主子,她招呼了侍卫队,命令他们寸步不离的保护魏朱的安全。
每当如意孔最把魏朱当小花一样护着的时候魏朱就想笑,在旁人眼里她是罗刹饿鬼,可是在亲近之人眼里,她就跟那温室里的嫩芽一样,风一吹都会坏的。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尤其对手是魏长平的时候。
“父皇!魏朱驱赶皇姐,如今下落不明,恳请父皇公正严明,下令搜寻!”
行宫外面的宫阶上,魏长平长衫一掀,当即跪下。
还没离宫的魏清流,没想到魏长平这阴损的竟然来这一招。
魏照君是两人的姐姐,他现在跪地请求,魏清流按理说也要跪下,可问题是他这要状告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文武百官围着,议论纷纷。
魏清流觉得那举起来的每一个手势,说的每一句话,指的都是他的脊梁骨,戳的都是他的肺窝子。
他这个气啊。
“晋王,回去吧。”
魏清流在一旁说,“父皇现在正在重伤当中,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召见我们,皇姐只是现在不在,未必是失踪,行宫外面多山峦树木,或许她只是出去赏景散心而已。”
魏长平瞧着魏清流,就像瞧着一个通敌叛徒,“二弟当然不着急,毕竟这魏朱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可是当时你也在场,你也亲眼看见了,皇姐可是被他这个好侄女亲自轰出去的!”
“魏朱对曦月公主早有怨怼,谁知道她把皇姐轰去了哪里!我派人去找皇姐的踪迹,这周围的地界都翻遍了,也还没有找到,如果皇姐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一定是被魏朱给囚禁起来了!”
魏长平说罢声音更大,他冲着文武百官高声道,“诸位同僚可都听见了,侄女哄赶姑母,这样的丑事若不是震怒,我怎么可能会说出来。”
“她魏朱仗着齐王宠爱,仗着父皇、齐王如今身体有恙,蔑视家国礼法,罔顾家族亲情,此等不仁不义不孝之辈,难道不应该站出来给我等一个交代吗!”
魏长平高声道,“难道我皇姐就不是你魏朱的亲姑母了吗!她待你纯善,你怎么能如此对她!”
“魏朱!你出来!”
“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魏朱扶着如意的手缓缓而来,身后是黑压压的岭南军队,被魏朱往那带着一站,还真有几分谋朝篡位的意味……
468越美好,越残忍
群臣心里一骇,当年魏将行推翻暴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就要重蹈覆辙了吗!
可是魏朱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谋朝篡位,她背后的人,难道是——齐王?
齐王本是神仙人物,当年推翻周遗的是他,平定北疆的也是他,这样厉害的人,却在事情平息之后交出军权。
虽然都说他是自愿,可是这自愿里几分真假就说不清了。
只是可惜的事,听说齐王现在病入膏肓。
难道这魏朱……帮的是他生父?
众人的目光转向魏清流。
中山王实在……一言难尽。
魏长平还好歹算他们的同僚,可是魏清流却是他们的下属。
昔日里,为了回京,不知用了多少手段,送出多少东西,与他们在喝酒言论当中,永远是低声下气端茶倒水的那个。
甚至一些重要宴席,他都没资格参与进来。
如今一朝的势,却成了中山王,实在不是一句好命能够形容的。
若是日后,再成了压在他们头上的九五至尊,这场面就真有够滑稽的了。
魏朱可不知道,就这眨眼功夫里,这群大臣已经脑补出了不知道多少场爱恨情仇,她站在那里,旷野的风吹过行宫的宫门,吹过漫长的长的台阶,直吹动她垂落的衣摆。
魏朱看着这群黑压压瞧着她的人,微微眯起了眼,某一刻,她很享受这种被所有目光追随的感觉。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当皇帝的感觉果真是太过美妙。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
随着这长气吐出,她面上的神色也随之变了。
那是一种肃然到近乎冷漠的神色,如果魏朱以前的手下还在的话,一定会惊叹的认出这是魏朱谈判时惯用的神色。
“晋王想跪,跪着就好,旁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想来晋王年纪大了,这膝盖是软了。”
魏朱三言两语就把晋王按下不提,她扬着下巴冷艳十足的看着群臣,“既然都过来了就说清楚,你们不在京城帮着皇上处理政务,安顿天下百姓,一个个跑到这里做什么?”
群臣面面相觑,“难道朝昌长公主不知道吗?下官之所以从京城赶来,是因为皇上召见。”
有相熟的臣子道,“皇上龙体可康复否?既然召见我等而来,应该已经圣体康复了吧。”
人人心里都有猜测,但是却隐隐指向另一个猜测——皇上是不是已经不行了。
这次召见群臣,会不会是为了立遗诏?
竟然是魏将行发出的消息?
魏朱愣,她若是没记错,魏将行现在难道不是处于半死不活当中吗?
魏朱正在心里猜疑,那里就见白釉随着一名御医走出,对着众人行礼。
“皇上刚刚已经醒来,还请诸位随我前去寝殿。”那御医说着还特别看了看魏长平。
“晋王也来吧,关于曦月公主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魏长平一愣,他征然去看魏朱,却在魏朱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他心中突突,难道这事魏朱不知情?
他眉头皱起,带着血书起身,既然皇上醒了,这些东西他自然是要去给皇上一一看看的。
好让他瞧瞧,自己究竟崇信了一个多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路上魏朱疑惑的看向白釉,希望白釉能给她透露个消息,可是白釉却对她摇了摇头。
显然其中很多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魏朱很不喜欢这种事态没有掌握在她手里的感觉。
她慢慢往前走着,虽然自己被侍卫重重护着,可是她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
她突然很想去确定孔最在哪。
她在人群里搜寻,在看到孔最的身影时,孔最向着她9遥遥跑来。
瞧着这人,握着这手,魏朱才觉得好了一些。
“娘子的手好凉,可是害冷?”
孔最握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搓了搓,也不松开,就那么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着。
“娘子不要担心,这些官员是岳丈请来的。”孔最回头看着她笑,像风中青竹清秀隽永,“娘子也不要生气,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魏朱瞧着他安了心,“我不过是有了一个孩子你跟义父到把我当孩子看了,什么事都不告诉我,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会坏了你们的大事?”
“娘子的安危,就是头等大事。”
周围官员不少,孔最却还是轻轻搂住了魏朱的腰,他已经长的很高了,魏朱在他怀里也就只到下巴的样子。
这会搂着她往前走时,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意味。
明明是快要弄出人命的大事,可是却被他们走成了郊游观光,路过廊下时,孔最觉得那九重红杜鹃开的不错,还特意摘了一朵下来,给魏朱簪到耳边。
魏朱以前一直觉得这种戴花掉手帕的情形老土极了,可是真等成为“当事人”的时候,这种感觉简直美妙到了极点。
不是烈焰滔滔那种火辣辣的热恋感,而是那种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细水长流的温情。
“好看吗?”
那艳丽的红杜鹃别在魏朱耳畔,将她本就白净如雪的面庞,更是衬得白的发光。
眉眼含情,唇瓣樱红,就连那小小琼鼻,都跟那二月的笋尖一样,嫩生可人。
孔最弯着眉眼赞叹,“娘子比花还好看。”
杜鹃上的红色,染的魏朱脸带薄红,“我看你是越发油嘴滑舌,小心哪天吃亏。”
“可我真觉得娘子好看。”孔最贴着她的脖颈,“真想现在就带娘子溜出去,这行宫外面有山溪,我昨日瞧见有梅花鹿在那边喝水,那鹿可漂亮了,长长的大角喝水的时候影子甚至会垂落在水里。”
孔最听上去有些委屈,“娘子,我想带你和宝宝一块过去看。”
“我还以为你咂摸的是逮只鹿吃吃。”
孔最笑起来,“别说,一开始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只是白釉说你现在不能吃鹿肉,所以才没下手。”
而且,他当时瞧见那梅花鹿大着的肚子,突然就想到了他娘子。
那搭弓射箭的手就那么放下了,他甚至还故意踩断树枝惊走对方。
孔最心想:当了爹爹,人果然会变得不一样,一丁点的小事情都会让他对将要到来的小生命充满期待。
可是现实,远比想象残忍的多……
469选皇帝
寝宫中,魏将行脸色灰败,面如菜色,一场刺杀让勉强救醒的他,看上去瞬间老了十余岁。
他在床沿上虚虚坐了,底下的文武大臣跪了满地,他们热切的想要知道他们的君王是否安然无恙。
可是瞧见眼前这场面却都心里咯噔一跳。
君王老矣。
只一眼,众臣心里已经开始在众皇子里面进行挑选。
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都把筹码压向了皇长子——晋王。
魏长平也在殿中跪了,他深深伏地,手中血书触目惊心。
这份艳丽红色,果然让魏将行把目光投向了他。
“你手里拿着什么?”魏将行声音干裂,一旁的福禄忙端了燕窝莲子给魏将行润嗓,魏将行摆了摆手。
福禄识礼的退后几步却没有走开,而是静候在一旁等着。
今天是个大日子,哪怕福禄不通文墨也能一眼看得出来。
魏长平仿佛一直都在等着这句话,听到魏将行喊他的名字连忙上前,“儿臣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父皇,可是阿姐已经渺无音讯太长时间,儿臣实在着急。”
于是魏长平便把经过一字一句给魏将行说了,重点在魏朱众目睽睽之下把魏照君驱赶出去。
魏将行面色一沉,“魏朱!”
怒喝声刚刚想起,魏朱就已经麻溜的站出来,不过她这次没跪。
“孙女在这里,祖父有何吩咐?”
“你伯父说的事,可都是事实!”
“是也不是。”
魏朱顿了顿说,“人是我架出去的没错,我讨厌魏照君这人也没错,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魏朱道,“晋王照看皇上不利,几次三番导致皇上遇刺,我接过他手上之权,不仅请来名医照顾祖父,还把您看护的周周到到难道有错吗?”
魏朱唉声叹气的看着群臣,一副被人污蔑,被迫将家丑外扬的无奈模样。
“你们只知道皇上现在已经并无大碍,可是谁却知道当初凶险万分的状况?在这种时刻我禁止外人拜访皇上有何不对?”
“反倒是晋王!”魏朱口伐笔诛,“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所在,我也看在你是我伯父的面上把你轻轻放过,可是你却在这关键时刻带着魏照君过来胡搅蛮缠,我难道让你们离开有错吗!”
“今日祖父是神明庇佑安然无恙,若祖父真有个什么一二三,我倒要问问晋王,你打算怎么做!是趁着你皇长子的身份坐稳皇位,还是以项上人头为天下人谢罪!”
魏朱此言可谓诛心。
只差指着魏长平鼻子,骂他想要弑君夺位!
皇长子登位,本来就是心口不宣的事情,如今被人耕地似的一铁锹翻过来,倒在太阳底下的感觉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毕竟皇位这东西,总是要皇帝给你,你才能坐的。
皇位上还有人哪,你就暗搓搓的瞎琢磨,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魏朱!你休要混淆视听!阿姐对你乃是真心实意,这次过来也是担心父皇安危,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人赶出,如今阿姐失踪,你若不给个说法,今日这事是不可能了的!”
魏长平跪在地上深深叩首,“长平才疏学浅,虽为皇子却无建树,故从未肖想过皇位一事,此心天地可鉴,恳请父皇明察!”
魏将行深深合了合眼,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就天翻地覆的厉害。
“此时朕已经知晓,晋王先派人前去寻找,这事随后再说。”
魏长平没想到,魏将行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都不顾及。
这是不是说明,魏将行接下来要说的事,更为重要?
而且……
既然文武百官在此,那就说明,魏将行是早就醒来的,醒来后却不通知他……
一瞬间魏长平脑中思绪翻涌,孔最冷冷的看着,手中长刀一刻都未松开。
文武百官顿时跪地,安静等着魏将行诉说大事。
魏将行却点了中书令出来,让他代为执笔。
“朕说你写……”
中书令连忙点头。
魏将行看着他的臣子们,“朕身体不适,此番需要静养,之前还没怎么觉得,如今骤然遭遇横祸,却突然察觉有些事朕还没有准备好。”
“这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立下皇储。”
此话一出,众臣心中哗然,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吗,他们的未来,大魏的未来,都将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魏将行说着顿了顿,他对着一旁的福禄招招手,福禄就把一直温着的燕窝莲子汤端过去,魏将行喝了几口润了嗓子。
一旁静候下文的群臣,一个个紧张的口干舌燥。
终于魏将行再次开了口,不过他却并没有说自己的打算,而是看向了底下这群人。
“你们都是大魏的老臣,对于大魏也是忠心耿耿,我倒要听你们说说,你们觉得这皇储何人合适?”
有人犹豫了一会,“依照皇上的意思,皇上是打算在三位皇子里挑选?”
若是这样,难度可算是大大减少,早知道魏将行可只有三个儿子。
可是魏将行显然不按套路出牌,“若有德才兼备的皇孙,也可一并入列。”
说起这皇孙,众人心中有印象的却也只有中山王家的那个魏赤。
魏小将军虽然少年英雄,可是跟其伯父叔父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
不过不知怎的,竟然在这句话里悟出了其他意思,反倒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一旁的魏朱。
魏朱被这群人看的心里发毛。
她虽然不介意当回武则天,可是这群老古板可还没开明到选一位女帝出来。
这群人指不定在心里憋着什么坏水。
魏朱直接举手,“祖父,我也可以谈论一二吗?”
魏将行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起哄的事。
不过这会百官无言,与其这样还不如让魏朱发表一丝高见。
“你来说说看。”
魏朱落落大方的走出来,颇有些君子坦荡荡的架势。
“在孙女回答以前,孙女想问祖父一句,您是想要以为开拓疆土,把大魏江山守得固若金汤的开明之帝,还是要一位能让大魏平安顺遂的守成之帝?”
470弓箭直指
若是魏将行的意思当然是前者,可是按照长远来看,却是后者更平稳。
毕竟开拓疆土,有时候意味着战争频发。
可是抛去一切不谈,将军出身的魏将行,最想要的还是开疆之地。
魏将行没有回话,好半响他才看了魏朱一眼,“你觉得,那个更适合大魏?”
魏朱突然笑了笑,“跟我关系好的都适合大魏。”
魏朱毫无遮掩道,“我可以给大魏军队最好的物资,最高的军饷,可以带着他们扩大版图,也可以让他们守家固土,所以谁当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皇帝会怎么对我。”
魏朱一语双关,却让所有人听明白了魏朱的意思。
她有钱。
她很有钱。
她可以把这钱用在大魏军队上,也可以用这钱组织新的军队对抗大魏。
正如她说的,谁当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看重魏朱,还是把她当做眼中刺。
毕竟那怕你雄心壮志,没有钱也寸步难行。
魏将行扯扯嘴角,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女满肚子坏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虽然嘴上说着看别人怎么对她,实际上魏清流把她得罪了个遍,魏长平刚才又跟她吵闹了一番,魏照君更不用说。
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个魏赤和魏云。
比起前者,当然是后者更能让魏朱尽心尽力。
这坏丫头,绕了一大圈,却在这里等着他哪。
“臣以为,储君一事重在社稷,万不能如此草草选出,更不能仅仅凭借一位女子所言,就轻率定下。”有人站起高声道,“老臣希望皇上能够慎重选择。”
魏将行还没说话,魏朱就冷笑几声,“皇储当然不能轻率,可是你这番话真是为着江山社稷着想吗?”
魏朱眉眼森然,“你如此费劲心机,应该是为了不久前晋王送上的红包大礼吧,他是不是该许诺了会重用你那个没脑子的儿子?”
魏朱后知后觉,突然捂嘴,“哎呀,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晋王,还真是对不起。不过两千两银子就让对方站到你这边,你收买这人也太贱了吧。”
那老臣面色一惊,“朝昌公主你怎么能如此信口雌黄!老夫一贫如洗两袖清风,何时收过晋王的银两!”
魏朱耸了耸肩,“你干嘛这么生气,反正被晋王收买的又不止你一个。”
魏朱随手指着念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然后开心的在那笑,“祖父你还挑什么皇储,晋王可比你得人心多了。”
魏将行怒到,“你闭嘴!”
他刚刚才好一些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如果魏朱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说魏长平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在这里等着。
“儿臣冤枉。”
魏长平跪地。
魏朱这话更是在群臣里炸了锅,一个个哭爹喊娘跪在那里给魏将行解释。
魏将行面如沉铁,一旁的魏朱却笑的满意。
魏长平你不是想当皇帝吗,你继续想啊。
“好了!”
魏长平冷喝一声,底下顿时安静一片,“立齐王魏云为皇储,晋王为辅政大臣,自朕养病期间,处理朝堂诸事。”
魏云为皇储!
竟然是魏云!
魏长平踉跄一步,险些没有站稳,怎么会这样!
“三弟之前身患重病,一直都在养病当中,父皇此时封他为太子,可是三弟病情好了?”
想到之前简单的活蹦乱跳的老三,这上房梁跟玩似的,哪来的毛病。
“朕既然都能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想来他也是可以的。”
魏将行拿着玉玺扣上了大印,于是这件看似草率的事,就这么被郑而重之的定下了!
魏将行本来就是被白釉用药物催灌出来的精神,这一会就跟那没了灯油的蜡烛一样,垂垂欲灭。
几乎就是在他打算下令散了的那一刻,门外搜寻魏照君的人回来禀告。
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连着一同进来的还有魏照君——躺在担架上,盖着白布,身体已经冰凉的魏照君。
“属下在行宫外面的草丛里发现了曦月公主,只是赶到的时候曦月公主已经遭人毒手,被人乱刀砍毙。”
鲜血顺着担架低落,打湿了地面,也将盖着的白布染成刺目的红色。
魏将行踉跄而下。
这位经历过无数次战争,谋朝篡位都没眨过眼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
他颤抖的伸出手去,捏着那白布想要确定,这底下躺着的是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可是这尸体面孔,身上,全都被人泄愤一样乱砍乱剁,形如肉糜,死状凄惨。
瞧见魏照君的死状,魏将行一口鲜血喷出,溅在那捏着白布的手上。
他眼前一阵发黑,捏紧了福禄的手,这才没有倒下。
可是这一后退却让他看见,魏照君手里是捏着一方手帕的,那手帕上清清楚楚的写了一个“朱”字。
“凶手是是谁!”
魏将行双目通红,似失去幼崽的凶兽,仇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可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魏将行那凶恶目光最深处盯着的只有一个魏朱。
魏朱自然也明白。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
三个字,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事。
可是现在的魏将行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禁军现在归你管辖,即使不是你,你也难辞其咎!来人啊,给朕把朝昌长公主收押入牢,严加看守!”
他真是给魏朱太多脸了,才让她忘了自己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竟然敢对他的女儿出手,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着令晋王亲自彻查此事,一旦确定证据确凿,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杀无赦!”
禁卫军说着就要上前收押魏朱,魏朱带来的岭南军立马将魏朱团团护起与禁军呈对峙之局。
孔最拔出长刀横在身前,站在那刀光剑影的最前方。
他那脊梁之后护着的是自己的娘子。
“那怕是看管不利,也罪不至此。”孔最看着魏将行道,“还请皇上让我彻查此事。”
魏将行还没开口,那就听魏长平喊到,“魏朱!你残害姑母还不够,竟然还藏私军队,简直其心可诛!今日三弟不在,我就要替他给魏家清理门户!”
魏长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弓箭,拉开的弓上,正搭一支铮亮的长箭。
此时那箭矢正对着魏朱。
“魏朱,我劝你现在就束手就擒,否则我可要动手了!”
471中箭
孔最看着那箭,将魏朱再次挡的结结实实。
“晋王,我敬你姓魏,若是你放下弓箭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魏长平持弓冷笑,“你看看你面对的是什么,再来给我口出狂言吧!”
孔最脸色一沉,“换械!”
几乎是与此同时,守卫魏朱的军队,就在那一瞬间收起刀剑换作手铳。
那臂长的枪管黑压压的对着魏长平,也对着跟魏长平站在一处的魏将行。
如此多的手铳。
如此骇人的架势。
那一瞬间,魏将行甚至忘记了女儿,忘记了魏照君身死,他心里整个都被惊叹与恐惧覆盖。
魏朱什么时候配备了如此多的手铳。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何时开始准备!
为什么没有听到风声!
一瞬间。
魏将行想到了魏朱那些戏言。
有钱。
有军队。
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魏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孔最怀里掏了掏,将一块免死金牌甩到了这群文武百官的面前。
“这是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等同能够救人一命,我知道今天这事不好说,所以把这东西拿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魏朱道,“是我魏朱做的,我不会推辞,不是我魏朱做的,我魏朱也不会承认。
魏照君的事我会查清楚的,只是在这之前,大家最好全都井水不犯河水!”
最后这一句,魏朱是直接对着魏将行所说。
她言尽如此,至于旁人信不信,却不能是她能够决定了的。
魏朱拉了孔最准备离开,就要退出殿门前,却见一枝长箭破空而来直奔魏朱而去。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孔最扑了过去,替魏朱挡了下来。
长箭入心,孔最嘴角溢出的鲜血,滚烫的淋在魏朱身上。
沾染上血迹的眼睛,瞧着背后射箭那人。
拿着弓箭的魏将行微微喘着粗气,被魏长平跟魏清流搀着,他也看着魏朱。
那双眼睛里却再没有她叫她祖父时的模样。
魏将行不知怎么就把这箭射出去了。
可是那一瞬的魏朱太强大了,强大的让他发慌,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留在大魏,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为了大魏,为了魏家,他只能——只能除掉她!
“娘子……”
魏朱仓惶抱住倒下的孔最!
“你不要说话。”魏朱不敢碰这样的孔最,“没事的,会没事的。”
魏朱眼眶红的厉害,“你信我,你知道我不会说谎的。”
孔最却扬着嘴角笑了,“我信!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哭而已……
“白釉!”
“白釉!”
兵荒马乱里,魏朱高喊着白釉的名字,白釉急忙而来,捏着孔最脉门查看伤势,喊人把孔最抬下去。
周围乱糟糟的,魏朱仿佛听不到这些声响,她夺过了护卫手里的手铳,对着魏将行的方向扣动扳机。
可是手指还没落下,那手铳就被一柄长剑打落在地,那剑背又细又长,落在手上,疼的骨头都要碎了。
可是最让魏朱疼的,是站在对面拿着长剑那人。
“义父,连你也不帮我?”
魏朱不知自己是怎么问出这话的,她甚至想象不到此时此刻的她带着的是怎样的表情。
像只泣血的鸟,偏所有人还掰断她的翅膀,敲碎她的腿脚,让她疼的颤栗一样在中央舞跳。
魏云捏着手中长剑,身后是他的父亲,面前是他的义女,也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他不知怎么张的口,只觉声音干哑的厉害,“若是误会,解开就好。”
“他要杀我的。”
魏朱垂着手腕,手背上被抽过的地方渗出血来。
“你说过的,你手中的剑会永远保护我。”
“魏云!你说过的!”
“可你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
魏朱声嘶力竭。
“他想杀我的孔最啊!”
魏朱后退几步,她眼睛还在垂泪,可是面上的笑却越来越凉薄。
“我会好好记住的今日的。”
魏朱怨恨哀戚的瞧着这些人,只恨不得把他们碾成泥,切成块,再碎尸万段!
她拾起了地上的手铳,对着魏照君的尸体连连按下,血肉飞溅里她畅快的笑着,眼睛却带着嘶哑的红。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都不会!”
魏朱转身离去,那一瞬魏云真的就觉得,如果让她这么离开的话,就要真的离开他了。
他急忙去拉,却被魏朱凶狠的甩了一记耳光。
“魏云,你真让我恶心。”
魏朱拽下脖子上一直带着的玉佩,就地摔个粉碎。
那扯断的好似是魏云的心肠,可是摔的支离破碎也是魏朱为数不多的信任。
她当初……是真的觉得这位义父人很好的。
只是这好,对着的不仅仅是她。
这就像一场荒唐的闹剧,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就连魏将行都手心颤抖。
魏云还记得他在来时的路上,魏朱还笑眯眯的跟他说话,“岭南的荔枝快熟了,那东西被冰沁过又凉又甜,我让孔最多摘些,义父回去的时候多带些吧。”
孔最还在一旁笑,“岭东也有荔枝的。”
“可那又不是我们摘来送的。”
魏云垂下了眼,看着碎掉的玉佩,心里像闷了口芥末,又辣又呛,难受的五脏六腑都疼了。
“老三。”
魏将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的像一座被压垮的大山,“你明白我为什么射箭,对吧?”
魏云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睛站着,就像一具只剩下空壳的木偶。
“手铳确实威力十足。”
魏云的声音低沉而平缓,“但是从设计图到制作我都是知道的,魏朱从来没有瞒过我。而岭南军队之所以装备上这个,也只是因为皇上遇刺,魏朱不得不回来,她怀孕了,孔最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配备上的。”
魏云抬头看着魏将行,“她本来也可以不回来的,继续在岭南当她的土皇帝,可是他说我心肠软,一个人回来可能会受欺负……”
魏云的眼睛是空洞而毫无光亮的,可是却在某一刻突然沁满了眼泪。
“来的路上,孔最还说让我给孩子取名字……”魏云征愣愣的。
四下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刚刚被选为皇储的齐王。
本该是欢呼雀跃的时刻,他却哭了。
“……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魏朱的话言犹在耳,魏云曾想过很多结局,除了这个……
472哭
“白釉,他怎么样?”
魏朱紧张的握着孔最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确定孔最是温热的,是还拥有心跳得。
白釉满头大汗,从魏朱认识他,就没见过他这狼狈模样,他根本顾不上魏朱,只拼命救治重伤的孔最。
烈酒浇上孔最的身体,白釉撕开衣服,一边给孔最诊脉查看那箭的伤势。
白釉身上的汗珠从脸上滴落,砸进自己诊脉的手背上。
那箭插的太巧,又加上距离太近,整个箭锋镶嵌在孔最的心脏中央。
若是拔出,孔最恐怕顷刻就会死亡。
可若是不拔……
白釉面色沉重。
没救了……
无论他怎么看,得到的只有这三个字。
可是面对如此崩溃的魏朱,他根本说不出口。
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事,这种安慰人的话,你若不亲身经历,是根本想象不到这话背后的沉重。
他张了张嘴。
却想起自己根本不会说话,其实……说不出来也挺好的,这样就不用去面对别人得知真相后的绝望。
他沉默的坐着。
最后的最后。
白釉也只是用浸过酒水的双手,剪掉了孔最背后的箭杆。
他站在那里细细的给魏朱比划了半天,魏朱瞧上去很是平静,只是唇瓣却被她咬的出了血。
铁锈味在嘴里一圈一圈的扩散着,疼的她快丧失了知觉。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魏朱迫切的看着白釉,“在我来的地方,那里是可以进行外科手术的,他们可以把人的胸腔打开,把肌肉骨骼修补……”
魏朱无与伦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只是……
想让她的孔最活下来。
……如此而已。
可是他瞧见白釉摇了头,“他会死的更快的。”
白釉垂下了头,他不想魏朱这么难过,他见过魏朱喜欢孔最的样子,也见过孔最爱着她的模样。
这样的有情人,不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可是没办法的。
孔最的心脏脆弱的就像垂着巨石的丝线,别说开膛破肚,恐怕微微一动,都是致命。
“不要太欢喜,也不要太悲伤,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或许还能多撑两天……”
孔最醒来的时候侧身躺在床上,他胸前包了纱布,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他想起那箭是从背后射中他的,想要转头去看,却发现魏朱就在他身边连夜守着他。
他一动,她就跟着醒了。
瞧着醒来的孔最,魏朱红了眼眶,“夫君,你这次睡了好久。”
她很少这样叫他,可是每一次这样喊,都让孔最心里又甜蜜又羞涩。
像守着蜜罐的小老鼠,心里甜丝丝的。
“你有身子,怎么还给我守夜。”孔最心疼的摸着魏朱的脸,“快上来睡一会吧。”
“我不困。”魏朱揉揉眼坐起来,“你饿不饿,我去做饭给你吃?”
“你做?”孔最微微惊讶,“还是别弄了,随便摆点东西吃些就好,我也不饿。”
“可是我想做给你。”魏朱捧着他的脸,轻轻吻着他的脸颊,“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好不好?”
孔最知道是这次的事惊吓到魏朱了。
“娘子,我真没事的,反倒是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去跟你和孩子做。”
孔最发现自从自己醒来后,魏朱就有点奇怪,就好像这会,魏朱不吃只看着他,还时不时的给他夹菜。
“娘子,是不是宝宝又闹腾你,你吃不下?”孔最从身上翻出几颗梅子,“要不要吃着压一压?”
孔最嗜甜,以前他身上带的最多的是各种点心和小糖果,自从魏朱怀了孩子,他身上装着的只有止吐的姜片和酸掉牙的梅子。
“我没事,宝宝也没事。”
魏朱捧着下巴笑看着他,“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吃了宵夜,所以一点也不饿。”
魏朱笑的眉眼弯弯,眼睛里像藏着星星,看的老夫老妻的孔最都脸颊红扑扑的。
他家娘子笑起来真好看。
“对了。”
用罢饭,魏朱突然说,“你上次不是还要带我去看梅花鹿,正好你这两天也有空,等吃完了饭,我们一块去好不好?”
孔最有些迟疑,魏照君的事,明显有人栽赃陷害魏朱,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去找到幕后真凶查明真相。
“皇上那边……”
“别提那些了。”
魏朱脾气微微变化,眼底也弥漫上杀意,但是面对孔最,她还是刻意压着。
“魏将行背后放箭,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的。”
孔最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祖父当时估计也是害怕的狠了,也是我的错,不该让人把手铳拿出来,既然现在我没事,岳丈也成了皇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魏朱眼眶更红,如果真没什么事……真就太好了。
她面色复杂,到最后却转过了脸,挡住了坠落的眼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魏朱顺了顺鬓边的头发,悄无声息的擦去了眼角的泪,顺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你现在是养伤期间,该吃吃该喝喝,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随即魏朱拍案决定去看梅花鹿。
孔最说的那处有梅花鹿喝水的地方并不远,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时不时的,魏朱还拿出手帕给孔最擦擦额头上的汗。
或许是这次伤到了底子,孔最每走上一段,就要停下来多歇上一会。
他坐在少林间的横木上苦笑,“就我这速度,估计走到的时候,那鹿孩子都生了。”
“那岂不正好,一大一小,两个都在那里站着喝水。”
孔最似有所感,瞧着魏朱看上去毫无变化的腰身,“我希望娘子能给我生一个女儿,到时候你们两个走在一块,该是怎样场面。”
孔最嘴角翘起,“她要生的像娘子一些,乖巧又好看。”
“我倒希望它生的像你。”魏朱靠在孔最肩头,轻轻的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眼睛圆圆,脸颊圆圆的样子。”
“那娘子现在该不喜欢我了。”孔最摸着自己的脸,“比起以前我瘦了好多。”
魏朱端详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郑重无比,“你怎样我都喜欢。”
“我也是。”
孔最拥着她靠在怀里,“遇见娘子,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
密林静怡,有着大角的梅花鹿,带着刚出生的小鹿穿过森林踏过草地,踱着走到那溪水边喝水。
溪水平静,清幽的水面上映出了梅花鹿华丽绚烂的皮毛,小鹿正睁着大眼睛欣赏着。
却被那隐隐传来的哭声,吓得踉跄而逃。
山风穿过,树叶婆娑,那哭声,却是再没有停下过……
473潜移默化的改变
喝着白釉离开前留下的草药,魏将行觉得精神提高了一些。
他听着满旭给他报告魏朱最近的动作,却在听到其中一个消息时出了神。
“你说孔最没事?”
“根据收到的消息是这样没错,两人甚至还去了行宫外的山林去看梅花鹿。”
得知这个消息,魏将行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皇上。”满旭问,“魏朱涉嫌谋害曦月公主,还意图谋反,现在其夫伤重,我们难道不应该趁机把她抓住就地正法,万一被他逃回岭南……”
一旁的魏长平突然咳嗽了一声,“满旭不要再说了,魏朱再也么说也是你三叔的女儿,身为皇储之女,这些许事就不要再提了,毕竟都是一家人。”
事到如今,魏长平却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样子,甚至言谈之间还为魏朱说话。
只是这话里话外,却总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意有所指,比如以退为进。
满旭不是傻子,闻言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魏云。
他不信如此明确的指示魏云会不明白,可是面前的魏云看上去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面对满旭,面对所有人,那个刚被选为皇储的人,安静的有些木纳。
满旭觉得这气氛不对,这让原本想说点什么,再痛打一番落水狗的满旭噤了声。
魏将行很久都没有说话。
“若是这事能够过去便过去吧,毕竟都是一家人。”
魏将行这话一出,就为这事盖棺定论。
魏照君虽然死了,但是孔最也因此受了伤,两相平息,相安无事。
魏长平没说话,却红着眼眶掉下泪来,他还不等魏将行说什么就连连摆手,“父皇不用说,我都懂得,都懂得。”
魏长平提起衣袖擦着眼泪出了行宫,魏清流也跟着退下,大殿里只剩下魏云和魏将行。
魏将行还未说话,魏云就像他的两个哥哥一样,准备离去。
“老三!”
魏将行叫住了他。
“你明白的,对不对。”
魏云没说话,他垂着长睫,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庞,如今看上去越发凌厉如冬。
父与子,本该温情脉脉,现如今却僵持不下。
魏将行自知错在自己,可是他又觉得错在魏朱。
“你就是太宠她,让她任性妄为,几次三番如此对待你姐姐,若不是她落人口实,你大哥怎么会紧咬不放!她就是太过锋芒毕露,不知收敛,才得到这如今下场!”
九五至尊的明黄衣袍穿在魏将行身上,那明亮鲜活的颜色,越发彰显的他老态毕露。
魏云回首看着魏将行,他似乎在看着他,可是那目光的焦点却不在他身上。
这眼神让魏将行有些发慌,“老三、你……”
他最怕的,就是魏云突然撒手,将这江山丢下,跟那仙人似的乘风而去。
“你现在已经被选为皇储,她的脾性你是清楚的,若这皇位上的人不是你,她怕……”
魏将行骤然僵住,瞧瞧他都说了什么,他从不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对魏朱忌惮至此。
“老三,你给我说实话,你在岭东岭南,两地聚集的军队究竟是要做什么!”
“魏朱的每一支军队,每一个士兵,都是签了卖身契才能进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死士,都是她手中的矛,而这些人全是孔最一手操练。”
魏将行捂着心口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多的死士加上这数量众多的火铳,“魏朱这是打算造反!”
魏云看着惊骇的魏将行,“她若造反,执掌天下何难?”
只是他这个义女因为他的缘故,选择了最笨的那条路。
虽有万千将士,只为自保。
这天下好似难得的安静了一段日子,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平日里买的米粮突然贵了那么一厘半文,然后这米粮的价格就跟那泼了松油的柴火一样蹭蹭的往上涨。
一开始百姓还嫌弃那粮价贵,仗着米缸里还剩着一些,就吃老本。
可是最后很多人却发现,哪怕你手中有钱,这米粮却都没了。
“这米怎么还能没了?”
米粮铺子的门都快被拍坏了,米店的掌柜也一脸无辜。
“那运送米粮的大船几天前就不来了,没米送过来,我拿什么卖给你们。”
然后百姓们发现,不仅是米粮,就连他们平时喜欢吃的一些稀罕水果,从别处运来的蔬菜,全都陆陆续续断了货。
以前是没钱买东西,现在是有钱花不出去。
结果你一层层的问下去,却都得到一个结论——三年前打开的那条水上商道,现在停了。
很快百姓就发现,不仅是水上商道停了,就连路上商道全都设下关卡直接封路。
以前魏朱修的那布满青石板的路多好走,如今却是直接封上了。
不仅如此,那城里的不夜城连着书局也全都关了门,落了锁。
百姓们知道出事了,可是这究竟出了什么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
终于吃不上米菜的百姓拍响了皇宫的大门。
“到底是得有个人过来说说啊,咱们现在饭都吃不上了。”
魏将行也想找个人来说说,他现在面对的不仅是百姓吃不上饭。
就连士兵的饷银,衣裳都快没了着落。
他本想按照魏朱以前的法子去做,却发现这关键时刻,商人本性毕露,一个个漫天要价。
乍听上去贵的要命,可是真听着对方一句句一层层的掰扯了,你就会发现,这贵也有贵的道理。
这物资运送,人手,路上损失,损耗,万一再遇见山匪强盗……
面对叫苦连天的户部,魏将行大怒,“魏朱以前为什么定的价格这么低!”
“那是因为路是她修的,而且她有船,直接从水上走,又快损失又少,更别提这一路还有专门的军队护送,别说山匪,小偷都不敢出来一个。”
户部侍郎擦着头上的汗,“如今水路,陆路两条商道被封,更有人知道这路上不会再有军队护送,山贼什么的都出来了。那几个敢过来交托生意的商人,也是冒着风险来的,这种时候价格怎么可能低的下来。”
“那就让我们的军队也前去护送!”魏将行道,“我就不信会有宵小胆敢露面!”
户部侍郎面色难看,“皇上是认真的吗,那毕竟是军队,若是让军队护送商队,这……”就真没脸到家了。
474投毒
“怎么样了。”
天还没亮,魏朱一身素衣站在渡口前面,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江面,身边是三丈高的大船。
她黑发披散,鬓边却戴了一朵素白的小花,垂落的衣角被渡口的风吹着,飘摇的像是将要飞走的燕子。
如意给魏朱系上披风,身边站着的是老陈,她刚才这话问着的就是他。
“贵重物品已经全部登记造册,银两也全部收拢到账。”老陈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大船,船栏前是抱着孩子的翠娘和陈秋水,“余下的事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魏朱却点了点头,垂落的发丝在风里不断扬起,拂过她越发冰冷的眉眼。
“你坐着大船,顺着我早就规划好的航线一路直行,我会派军队一路保护好你,只是这航线有些长。
水路虽然已经开拓好,沿途也有军队守护在侧,但是你仍旧要万分小心。”
“我不走。”老陈说,“我留下来帮你。”
魏朱眉眼温和了刹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失去重要的东西滋味并不好受,我明白这一点,所以不希望翠娘也明白。”
“老陈。”
魏朱说,“这一次是我的复仇,我若赢了你再回来帮我。我若输了,每年四月初八替我和孔最上一株香。”
商道上呼风唤雨的老陈,闻言竟是鼻酸难当,他自认一把年纪,又比其他人都年长者,总觉得自己改是最先离开的那个,谁知道,最先走的,是那个年纪最小的。
“东家你放心,翠娘已经给我陈家留了后,这一趟又有赵棠离跟着,他与我比起来不知道强上多少,不会有事的!”
老陈言语间带了狠劲,“我是贪生怕死,烂泥腿子出身,但是知恩图报这事我懂,你当年既然不杀我,我这条命就该留给你!”
“再说了……”老陈笑,“万一成了哪,咱这也算开国功臣,等日后勋爵加身,不比这一辈子拨弄算盘好!富贵险中求,我这一次可不就是想跟你谋一场富贵滔天!”
魏朱:“当真?”
“我与你从不说谎!”
魏朱听着突然笑了,“若是这投名状递错了人,你当怎么办?”
老陈哈哈大笑,他身上那件三腿金蟾的衣裳随着他的笑不断抖动,“老子跟你魏朱混那天,就没想到这辈子能够善终!死就死了!”
船上的翠娘带着泪意,脸上却在笑着。
陈秋水握着弟弟的手,“娘,爹不跟我们走是不是?”
“他该留下。”翠娘擦了擦眼泪,想留下的不止老陈一个,她看了看身后,被白釉用药迷倒的双喜正歪坐在长椅上,白釉正在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白釉在双喜额头上碰了碰,离开时把纱袋装着的干菊花放进双喜手里。
只希望他娘子,醒来后不会太生气。
白釉从船上走下。
时辰到了,船快开了,魏朱看向如意,“你也走吧,我身边还有白釉。”
如意摇了摇头,“还是让我跟着主子吧,我无牵无挂,怕是死也想在主子身边的。”
“我应该早些时候就给你找户人家。”
如意弯了弯嘴角,“主子当时说好让我自己挑的,我还没遇见喜欢的,怎么能就把自己这样嫁了。主子放心,我有分寸的。”
老陈,白釉,如意,魏朱。
四人站在码头看着大船慢慢走远,远处的江面上,一轮红日慢慢挣脱雾霾,晕着血一样的颜色,铺满江面。
那殷红的颜色驱散了漫天的黑暗,而在魏朱身后,是整装待发等候多时的岭南军队!
你永远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时候来的。
或许在你搜寻枪炮声,眺望远方火光时,战争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来到了你的身边。
清晨,皇宫里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一天,小宫女们从水井里提水,烧水,烹茶,做饭,洗衣。
早饭过后,等着宫人前来端菜上桌,给贵人们准备宴席的御厨,却久久等不来传菜的宫人。
他正在那里暴躁的发火,刚喝了两口热茶顺气,就突然觉得身体好似疲乏到了极致,竟然手软脚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快来人啊~”御厨有气无力的喊,“救命!”
御厨撑着疲乏的身子往门外挪,刚一出来,就发现门外的内侍宫女全都一个个的跟他一样。
御医提着药箱匆匆忙忙,这一场在皇宫内流行起来的“软骨病”让他们焦头烂额,没人知道这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受众之广却是前所未见。
下到宫人,上到……皇上。
本就大病初愈,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魏将行,也就起来喝了口茶的功夫那里就倒下去了。
御医们左看右看,看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让魏将行大为恼火,突然想起那个给他看病的哑巴神医来着。
魏朱叫他白釉,虽然他生的乌漆麻黑像块炭一样。
但不得不说,他的医术确实技高一筹。
眼看这群庸医一个个的也说不清楚,魏将行道,“快去吧齐王晋王给我找来。”
满宫上下,数千宫人,却没有几个能活蹦乱跳前去传话的人,到最后还是福禄站出来,勉强道,“还是奴才去吧,皇上不要着急,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眼看福禄比他还严重的样子,魏将行大为感动,“好福禄,等此事查清我封你为大内总管。”
福禄笑着谢恩,刚走出两步,就见魏清流并着魏长平从殿门外进来。
“父皇!”魏清流着急,“您怎么也病下了!”
魏将行想捶死这个死孩子,感情是我想这样!
但是他也实在说不上来话,因为他的大儿子,却是被人抬进来的。
魏长平半靠着躺椅,声音断续道,“皇城外的百姓也在今早之后多数如此。”
他人虽然使不上劲动弹,但是魏长平脑子活络,“儿臣原本以为这是一场疫病,但是寻常疫病绝对不会如此,儿臣怀疑是有人投毒!”
疫病与投毒绝对是两个概念,魏将行怒瞪着一旁的御医,“这究竟是毒?还是病!”
御医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确实没有任何一种病能够传染如此迅速,照此来看,晋王说的应该是对的。”
“那这毒之后会怎么样?”魏将行迫切到,“会不会对人体身产生影响?”
“这种毒微臣生平未见,实在……”
“给朕查!”魏将行暴怒,“一定要把投毒之人抓住!”
475疯癫
“父皇还想怎么查?”魏长平身体虚弱眼神阴翳,“这明摆着就是魏朱存心报复。”
魏长平的声音提醒了所有人,这掌握着京城米粮,军队供应的不正是魏朱!
“齐王哪!”
魏将行厉声道,“他为什么不在!”
魏长平不再说话,反倒是满旭嘟囔不平,“谁不知道齐王爱女深重,或许这此事件就是两人里外串通。”
“你给我闭嘴!”魏将行震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满旭张了张嘴,却又动动唇角闭上了嘴。
满旭是魏长平的女婿,更是魏长平的人,魏将行这番话,显然是不给魏将行面子。
“父皇这时候就别拿小辈撒气了。”魏长平说,“魏朱既然此刻投毒,那就说明她已经准备对我们出手,事到如今,我们也该早做打算。”
魏长平虽然病病歪歪的躺在躺椅上,可是眼中狠戾之气却丝毫不退,“她魏朱手上私兵是多,可是也不及我大魏浩然君威,只是儿臣无能不能带军冲锋陷阵,如今之际该是父皇拿主意的时候了。”
魏长平一字一句道,“若此时我大魏出军,该是何人带队?若是三弟……”魏长平顿了顿,“父皇也要现在就早做打算,毕竟齐王要对上的可是魏朱。”
昔日的父与女。
现在的储君与乱臣。
若是两者真在战场相对,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魏将行沉默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魏云之能毋庸置疑,可是正如魏长平所说,如果对上的是魏朱,这其中经过最后结果可能都是未知之数。
“现在军中可还有能用之人。”
“本来魏赤就可以,可是魏赤与那乱臣贼子毕竟是亲生兄妹……”
这等好事,魏清流怎么可能会错过,“魏赤与魏朱虽是兄妹,可是感情并不深厚,她就连魏赤成亲都没来过,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魏长平跪下请命,“平乱本就是分内之事,儿臣恳求父皇由魏赤领兵!”
魏长平那个气啊,自己千辛万苦想法设法,眼看就要完成的事可不能被他这个蠢弟弟给耽误了。
“简直胡闹,这兄妹互争,跟那父与女一样滑天下之大稽,你是准备以后让自己的儿子受尽千夫所指吗!”
“还是让满旭去吧。”
魏长平冷静自持道,“满旭与魏朱并无交情,也不容易被魏朱蛊惑,不过他年纪太轻如此贸然持军,恐怕会多有麻烦,不如就由父皇多指派几员大将从旁辅佐,想来对付魏朱那等乌合之众也是够了。”
外面还没乱起,自己这房屋之中却已经开始一团糊涂。
“都给我闭嘴!”
魏将行也是气糊涂了竟然连“朕”的自称都顾不上,“现在是你们争吵的时候吗,再乱言语你们俩给给我去带兵打仗去!”
魏将行虽然气,但是显然并没有丧失理智,他打开床头某处机关,露出其中隐藏的虎符。
“之前护送米粮已经派出去一部分军队,现在军中能用的军队并不多,不过也是够了。。”
魏将行看着手上的虎符,魏云当面把虎符交给他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如今……
魏将行叹了口气,他也是真傻,早知道现在这种境地,当面他就不应该听那群大臣多嘴,把这虎符让魏云交上来。
魏云若是还执掌军队,若是他还待在北疆,那么一切或许都不会是眼前这副样子。
可是他那时候才刚登基,需要顾虑的,平衡的实在太多太多。
魏将行心情复杂,旁人想要争相得到的,却是他那个混账儿子不想要的。
他把虎符递过去,“此虎符最多可调十万,就交由满旭随同魏赤,另外由孟、于二位将军一同平乱。”
魏将行一番话却是谁也不得罪,魏长平身体不适,满旭点头上前跪地接符。
瞧着被满旭收在手里的虎符,魏将行突然有种把贵重东西托付给外人的感觉。
可是还好。
满旭好歹也算是他的孙婿,如此想来,心里倒是舒服不少。
“晋王你派你身边得力人去老三那里看看,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他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将行心里焦急,如果是平常时候他并不担心,毕竟按照魏云的身手来说,却是没人能够近身半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谁知道他有没有被魏朱下毒。
不对,按照魏朱那歹毒心思,她怕是最恨得就是魏云,这老半天下去,可能已经被魏朱暗下毒手。
“晋王你快派人去看看……”魏将行心里焦急,可是他看着伸手接过虎符的魏长平却是没了声音。
满旭拿到虎符并没有立刻出去调兵遣将,而是把这虎符给了魏长平。
魏长平在躺椅上仔细坐好,摸着手里的虎符,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为了这个东西,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满旭!”
“末将在!”
“即刻出军,捉拿叛党魏云魏朱父女!”
满旭意气风发,那声音里透着遮掩不住的激动,“末将领旨!”
一边的魏清流还以为听错了,“晋王,我怎么听着还有老三,你是不是说错了?”
“错?”
魏长平在躺椅上笑起来,“我是不会有错的!”
他其实已经不年轻了,人到中年的他一身棱角早就被磨的通滑圆润,可是唯有身上气度不曾消失。
他是一个有目标的人。
因为有目标,所以他可以从武进文,那怕没有人帮衬也能官居一品。
可是从魏将行谋反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目标就在悄悄做着转变。
嫡子长孙,能文能武,德行兼备。
不仅是他,就是朝廷百官,天下百姓,也都知道他是注定要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
可是谁能想到哪,有朝一日真到了这传位的最后时刻。魏将行却把这位子给了魏云!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最合适那个人!
却因为一个小小魏朱!就让魏将行改了想法!
就一小小女子!
就这么一个已经嫁人的女人!
他不服!
他的位子,没有人可以觊觎!
476颠倒黑白
魏长平快意大笑,“不要太惊讶,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魏长平看着歪靠着的病重皇帝,“父皇也不用担心,他毕竟是我三弟,只要你给他定下与魏朱一样乱臣贼子的名头,再把皇位传于我,我不介意留他一条性命。”
魏清流惊呆了,他连连后退。
这都是什么事情。
晋王没有中毒,一切都只是他装出来的,而他现在竟然在逼宫!
“何必如此惊讶。”对于魏清流,魏长平不屑一顾,“别告诉我,这件事你没想过,也别告诉我,那个位子你不想做。”
魏清流神情复杂,他当然想,他也当然想做,但是……
“晋王!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魏清流义正言辞,“父皇现在正值壮年,你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
魏长平见此,冷笑几声,“魏清流你就是因为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让我觉得可笑。”
可惜,他根本没有跟魏清流多嘴的意思,他只动动手指。就有人上来把魏清流堵了嘴压下去。
魏将行气的老血都快吐出来了,“长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魏长平瞪着眼睛,似乎要魏将行认同一句,好借此洗刷他的耻辱,“论头脑,论德行,论威信,我那一点不比你那个冷冰冰的儿子强,你哪!宁愿把皇位传给他也不传给我!魏将行!这天底下没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魏将行怒急攻心,强行咽下嘴里的血腥味!
“你把老三怎么了!”
“他?”魏长平提及魏云就像一个抹不掉的污点,有生之年,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人给比下去。
“他自然是活的好好的,但你若是再不写下传位诏书,他的生死我可就不保证了,毕竟他不论生死都不会影响我坐上皇位!”
魏将行气喘如牛,末了,他突然垂下了眉眼,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福禄,去带纸笔过来!”
满旭却笑着站出,“纸笔就不用了,皇上想要的诏书我已经准备好,为今之计皇上只要在上面盖上玉玺就可以了。”
魏将行看着这狼狈为奸的二人,那双布满褶皱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既然你早有打算,那这毒应该也是你做的吧。”
魏长平笑笑,并不说话,“我还做了其他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难道真以为你每日收到的奏章只有这些许鸡毛蒜皮的事吗?你真以为你批阅的每一份奏折都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去实现吗?”
“不会的。”
魏长平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苍白了魏清流的脸色,而魏长平却在这惬意里笑的猖狂。
“都是因为我啊,我的好父皇,我虽然只是晋王,可是我做的一直都是皇上该做的分内事!我本来就该是这天下之主!”
“而你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加名正言顺!”
这一刻,魏将行终于心如死灰。
这就是他的儿子。
文武百官口中最好的儿子!
事到如今,魏将行那颗浮躁震怒的心反倒平静下来。
“我不会盖这玉玺的。”
魏将行看似平静,可是话音刚落就一口鲜血喷溅在那诏书上。
他捂着哀痛难当的心口,看着眼前猖獗的魏长平,悔不当初。
心里越悔,脸上越冷静沉着,“跳梁小丑也敢妄图国位!”
魏长平震怒!
“为什么!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魏将行神色淡淡,“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满旭闻言直接暴起,架起拳头狠狠砸下。
魏将行虽然行伍出身,可是年纪大了,又多年不练习,再加上现在中了毒浑身无力,满旭这一下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把魏将行打出很远。
魏将行从榻上滚落,狠狠摔进冰凉的地面上。
满旭打出这一拳头,就甩了甩发疼的手背,紧接着对着魏长平恭敬行了一礼。
“晋王赎罪,刚才只是听着这人对晋王如此无礼这才出手教训。”
魏长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让满旭更是心里忐忑,他原本只是想从魏长平面前卖个好,如今看来,倒像是起了反效果。
“打的好!”
魏长平咬牙切齿,提脚对着地上的魏将行踹了过去。
或许是顾及这人是自己生父的原因,他这一脚踹的并不重。
可是就这轻轻一下,也让魏将行心中骤痛!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如今竟然对他恩将仇报!
“魏长平你这个狗东西!”
魏将行破口大骂,“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满旭当即拳打脚踢,将魏将行这个皇帝沙袋一样来回施//虐。
这种位卑者玩弄上位者生死的巨大落差,简直让人上瘾。
“行了。”
眼看魏将行进气多出气少,魏长平终于出声阻止,“现在重要的不是这暂时痛快,去把他的玉玺找出来,然后召见文武百官,公告天下,宣布魏云与魏朱丧心病狂,不仅对天下百姓暗下毒手,甚至几次三番刺杀皇上的罪行。”
魏长平看着地上的人,眼中毫无负罪之感,“人不要这么快就弄死,总要让其他人看看魏朱跟魏云对皇上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需要现在就把解药发下去吗?”满旭谄媚的像只狗,“若是再加上破坏奸臣计谋,拯救百官性命,想来这些人会对您更加信服。”
“你药都带够了?”
满旭连忙点头,“那位高人当初可是给足了解药。”
“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
满旭领命下去,很快就把晋王千辛万苦得到解药的消息传出去。
很快,这宫里就来满了文武百官,宫门前面就挤满了闻信而来的百姓。
魏长平好似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将士,面露不忍的瞧着这些中毒之人。
“三弟如此放纵起女酿下如此大祸,真是让我愧见魏家列祖列宗。”
一听是因为魏朱,魏云的缘故,他们才中毒如此,文武百官简直恨毒了这两人。
一时之间各种咒骂不绝于耳。
满旭听着乐开了花,连忙趁热打铁,“皇上也是气坏了,这才废了齐王储君的身份,封您为新储,晋王也不要太过忧心,总归是乱臣贼子,他们蹦哒不了几天的。”
魏长平哀叹着点了头,“家门不幸啊,连累这天下人跟着受苦了。”
“要是说累,晋王您也才是真累,因为这事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好了,好在您找到了这毒药破解之法,要不然天下忧矣。”
满旭给魏长平做足了样子,这才发下所谓的解药……
477丑陋大戏
兑了水的解药被还能活动的宫人发放给百官和宫外百姓。
得到解药,几乎所有人都扒着嗓子眼把药丸给喝下去了。
可是一会将会一时三刻过去后,众人还是浑身酸软,甚至……比刚才更严重了。
原本还能说话的人百姓,直接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原本那几个严重的,更是眼睛紧闭犹如死了一般安静。
“这药是不是拿错了?”
有位两朝老臣,躺在地上道,“我现在觉得自己更糟糕了,就像我喝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眼睛一闭,脖子一歪,生死不知的昏了过去。
一听毒药,所有人都慌了,纷纷看向眼前的魏长平。
别说是文武百官,就算是魏长平心里也是慌的。
可是他勉强却是镇定自若,“诸位不要担心,这解药服下去的确会有一会的症状加重的现象,但是并无大碍,只要休息足够一会就好。”
有人听见这话,脸色好了不少,可是很快这心就又高高提起,因为自己服下解药后的样子,并不像是单纯疲软虚弱,而是浑身都不舒服,有几个人已经捂着心口忍不住咳嗽起来,才只几下就咳出了一手的鲜血。
这就像是一场传染病症,越来越多的人咳嗽起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
有人看着手中鲜血,指着魏长平破口大骂!
“乱臣贼子!我们要见皇上!。”
“定然是你觊觎皇位,谋夺不成就想方设法残害忠良!”
“没准皇上现在已经被你囚禁,晋王,我们真是看错了你!”
魏长平震怒,“你们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我何必去谋夺皇位,这天下本应该就是我的!我身为嫡子长孙继承大统,难道不应该吗!”
魏长平摔下手中圣旨,“这是皇上亲自写下的诏书,是因为齐王和魏朱谋反,才临危受命把皇位托付于我!你们瞪大狗眼好好瞧瞧,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魏长平随即怒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的满旭,“让你去找解药,你都拿来的是什么!”
“可能是我慌忙之中拿错了,”满旭急忙解释,“我这就去找解药。”
满旭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巨响,皇宫那闭合的大门,竟然被生生炸开!
这还没完,更有绑着火药的箭矢从天而降,在皇宫里四处炸开。
宫女内侍一个个捂着脑袋抱头鼠窜,地上被药弄的倒地不起的官员,只能眼睁睁瞅着那火药在自己不远处炸开。
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是炸开的土沫子还是崩了满脸。
死是一回事,面对死是一回事。
如此直面死亡更是另一回事!
所有人都慌了,尤其是趴在地面上的人,全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那震动盛势浩大犹如千军万马纷至沓来。
一瞬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无法动弹的躺在原地,就如笼中鸟雀任人宰割。
可是城门破开之后,并没有大军涌入,更没有再下一步的屠戮举动。
整个皇城好似劫后余生一般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魏长平灰头土脸的从趴着的地上站起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那几只带着火药的箭矢都是在他身边炸开的。
如此近距离之下,他的下场可见一斑。
“满旭!满旭!”
魏长平脑子被震的嗡嗡响,他拼命寻找自己的得力干将,就连满旭捂着头跑过来。
刚才的箭矢炸掉了门上匾额,正好掉下来砸中了他的脑袋。
现如今他满头鲜血,看上去可比刚才吐血的官员眼中的多。
“晋王我在这里!”别说魏长平,满旭也是生气,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罪!
“晋王不要担心,虎符已经由其他人带出,相信很快就有大军过来,属下现在就去召集宫中侍卫前去御敌!”
满旭刚往其他地方走,就有几只箭矢落在他前进的方向上。
威力虽然不大,却尽显玩弄之意!
满旭狠的牙痒,“这群叛军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明明距离我们这么远,还好似能清清楚楚看见我们的动作一样。”
这感觉就好像对方长了一双千里眼。
魏长平眼神阴翳,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爆炸的箭矢全是冲着他来的,那些倒地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全都没事,只他们两个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
他暗中咬牙,“魏朱,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对付你的方法!”
魏朱透过长弓上面配备的望远镜,密切的注视着满旭的一举一动。
她不是想要玩弄他,而是距离太远,这箭矢总是容易在半路上偏离轨道。
她正又搭上一只新的弓箭,就见魏长平和满旭变了动作,他们拉起地上动弹不得的官员,人肉盾牌一样拖在胸前。
魏朱勾起嘴角,“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而面对魏长平此举,文武百官一个个捂着心口气的倒仰,这天下未来的君主竟然不想方设法的保护他的臣子,还那他们当做人肉盾牌!
一时之间口诛笔伐之声,好似谩骂向着魏长平袭来,魏长平脸黑如炭,却还不能丢下手中盾牌,以免下一次中箭的就是自己。
魏朱正看的开心,那里就见老陈急忙而来,“人找到了了。”
魏朱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弓,就连那玩闹似的表情都冷凝下来。
“还活着?”
老陈点头,“活的好好的。”
老陈道,“东家想怎么对付她?”
“先把她留着,这样重要的人物,总要放在最紧要的时刻来用。”
“那皇上那里……”
魏朱面无表情,“死不了就行。”
军队重新在宫中集结,看着那蓄势待发的军队,魏朱突然笑了笑。
“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魏朱低头在老陈耳边说了一通,老陈心惊胆战的挑眉,“东家真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行。”
魏朱眼睛里透着奇异的光亮,“只是台子都搭好了,观众太少可不行。”
魏朱举着手中的弓箭,眼睛透过那望远镜,将整个皇宫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在眼底。
末了,她笑了笑,“我该去请我的好义父过来看戏了……”
478交换人质
满旭带着军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应战,才刚躲在重重禁军后面看了一眼,就心跳擂鼓胆战心惊。
魏朱带领的叛军就在门外,举着弓箭蓄势待发,那弓箭上绑着的火药,手上拿着的火折子,只看一下就让人心底发凉,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就在那重重军队之前,孤苦伶仃站着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在这些人里,甚至还有魏长平续弦的妻子,还有他的娘子魏如烟。
而瞧着军队们驻足不前的样子,这群由熟悉之人组成的围墙里面,应该还有禁卫军的亲人。
满旭手心冒汗,不得不说魏朱这一招实在太狠了。
“魏朱!你意图猫反已是大逆不道!如今竟然用无辜百姓做盾,你简直泯灭良心,让人发指!”
魏朱了没觉得自己心狠,她就是看着魏长平那躲藏在别人背后的样子,让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况且……
“我觉得我良心挺好的。”
满旭见不到魏朱的影子,但是却能听见她的声音。
“我之所以让她们来这里,就是想让他们看看,他们未来的“王”是什么样子?”
满旭听到魏朱的声音就头皮发麻,“魏朱你少装神弄鬼!晋王乃是皇上钦定的君主,以后是要成为皇上的人,由不得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要是有种,就给我站出来!躲在别人后边装什么英雄!”
魏朱笑了笑,“可惜了,我就是没种。”
魏朱高声道,“你们难道真以为,你们之所以中毒是我做的吗?我魏朱或许卑鄙无耻,但是用万千人性命做赌注,这种事我确实不会做的,我若真想害你们,直接一把火下去,整个京城都会不复存在。”
“你们大概不知道的吧,这京城下的角角落落,街头巷尾,已经全部被我埋下了火药,只要我一声令下,就会有人把这火药点燃,到时候砰的一声,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魏朱的笑声从人群后面隐隐传来,犹如猫爪抓挠玻璃,听在耳中浑身颤栗。
那是肆意癫狂,也是被逼绝境后的无奈反击。
老陈陪在一旁隐隐担忧,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是无辜的!”
有百姓在哪里高声喊,“你们争夺皇位,何必拿我们这些无辜人来受苦!我们不关心谁当皇帝,也不关心谁成功失败,我们就想好好活着。”
那人转头看着魏朱的方向,“求求你,放了我们好不好?”
魏朱挑着嘴角摇了摇头,“你们虽然是我抓的,但是放不放你们,让不让你们活下去,却不是我能控制的。”
魏朱指着满旭的方向,“你们去求他吧,只要他答应把魏长平交出来,我立马撤兵离开这里!”
魏朱的话,很快就有人对着满旭喊出去。
“不可能!”满旭一口回到,“晋王金尊玉贵怎么能够交给她!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魏朱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魏朱这边的军队已经举起了弓箭,箭上绑着的火药一道点燃,就能他们魂飞九天。
“你们不恨的吗?”
魏朱突然道,“魏长平为了得到皇位,不惜给你们下毒,现在更是因为怕死,宁愿躲在皇宫里,也不出来救你们。”
“你们是他的百姓,是他的臣民,如今被他抛弃,你们不恨的吗?”
魏朱嘲讽的勾起嘴角,那举起的手指,似乎分分钟就要落下。
“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魏如烟直接对着魏朱跪下。
“我不想死啊……”
如果魏如烟不出声,魏朱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存在了。
“别人是无辜,你可不是。”魏朱指着魏如烟直接道,“这个人就是下毒害你们之人的女儿,也是贪生怕死不敢出来救你们之人的女儿。”
魏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旁人都有资格跪地求饶,只有你没有。”
“你这个贱女人!”
有人气不过直接抬手就对着魏如烟打了过去,“你爹把我们害的好惨,我儿子到现在都倒地不起,还咳血,你这个害人精!”
“害人精!”
越来越多的人冒出头,对着魏如烟拳打脚踢。
魏朱冷眼瞧着这些人,表情冷淡的就像是个局外人。
“魏朱你不能这么对我!”魏如烟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可是她看见的魏朱是那样的冷血无情,那双眼睛里好似再放不下其他的东西。
魏如烟害怕极了,如果魏朱不出声,她真的会被这群贱民活活打死的。
“魏朱你救救我!救救我……”
魏如烟狠下心,“我知道我爹、晋王暗中做的脏事,我知道的!我可以全都告诉你!求求你,救救我……”
老陈一听,连忙上前控制住动手的百姓。
军队一出,百姓立马老实的像只小老鼠。
魏如烟刚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就见魏朱再次对着满旭出声,“满旭!你的好娘子就在我们手里,刚才她不耻自己有个这样丢人的父亲,有个这么没用的夫君,说要把你们做的脏事说出来,好换自己一命!”
魏朱看着满旭大失惊色,而她则慢悠悠继续道,“我知道你疼自己娘子,现在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齐王交出来,我把你娘子还给你,我可以保证在这之前,她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字。”
“魏朱!”
魏如烟凄厉高呼,“你疯了不成!”
这个时候确实是用她来交易的最佳时刻,因为她知道魏长平所有的秘密,可是这也是最糟糕的时刻,因为“告密”的她一定不会被满旭魏长平二人放过。
这世上有谁想死?
没人想。
“我数三声,你若是同意,我们就现在交换,你若是不同意,我就让魏如烟说出所有的秘密,顺便……再给你们看一场盛大烟火。”
老陈也紧张的看着魏朱,唯恐她情绪一个不对,就对寻常百姓痛下杀手。
“一……”
“等等!”满旭急忙道,“我要回去给晋王说一下。”
“二……”
魏如烟惊恐的瞪着眼睛,她恨不得满旭不答应,又希望他现在就点头。
“三……”
急得焦头烂额的满旭终于点了头。
“我同意!”
满旭脸色铁青,“但是你要保证她绝对不会说出一个字!”
479一身缟素
交易就在魏如烟惊恐苍白的面色里定了音,满旭对着手下人使个眼色,就有人从他身边下去。
“他这么痛快。会不会有诈?”老陈满心疑虑,“魏云再怎么说也是皇上钦定的皇储,满旭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
“看看就知道。”
魏朱捏着手里的弓箭,那箭矢上绑着的火药就是一个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就在何时“呯”的一声爆炸。
至于炸毁的是谁,谁也不知道。
“魏朱。”魏如烟焦急的喊着魏朱的名字,可是魏朱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求求你,求求你。”
魏如烟卑微的哀求着,魏朱看了她一眼,“他是你的夫君,他来接你,难道不好吗?”
“可你知道的,他会怎么对我?”
“你是未来皇上的女儿,他不敢的。”魏朱笑了笑,“当上公主的感觉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跟你给魏长平出主意,让魏照君假死好嫁祸在我身上时一样高兴。”
魏如烟惊恐的摇着头,魏朱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明明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不,不是的……”
“嘘——”
魏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我可是跟满旭说好,不让你说任何一个字的。”
满旭后面的侍卫很快就有了动静,压着一个穿着白衣垂着头,被人架着拖行过来的人过来。
魏朱不确定那人是不是魏云,因为眼前这人看上去实在太狼狈了,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说是个人,却已经几乎没有人模样,一看就被人用了大刑。
满旭嫌恶的看着这人,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他不耐的挥了挥手,这人就被架向魏朱的方向,与此同时,魏朱这边也开始对着魏如烟放行。
只是魏如烟是被魏朱用箭指着,逼着走过去的。
她一步三回头,脚上蹉跎,眼中的惊恐却一瞬都没有变过,魏朱已经知道了,那她会怎么对付她?
她紧紧的盯着魏朱手中的弓箭唯恐她一个错神那箭矢就会破空而来,对着她后心扎下。
可是魏朱波澜不惊,箭虽然指着她的方向,但指着的又不仅仅是她。
由于魏如烟一直注视着魏朱的方向,所以她也就自然的忽略了,那被架着向她走来的人……
几乎就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箭矢破空的声音突如其来。
魏如烟突然觉得心口一凉,等她低头,就见一柄铮亮尖刀对着她穿胸而过。
而握着尖刀那人,正是那个被人架着的“魏云”,只是对方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绑着火药的箭矢落在对方身上,将他炸的血肉模糊。
迸溅的血肉,爆炸的气浪都让魏如烟微微失神,她倒在地上,捂着心口难以置信的看着满旭的方向。
见自己的人虽然死了,但是也除掉了魏如烟,满旭微微放心。
“魏朱,没想到你对自己的义父也如此心狠!”
魏朱勾勾唇角,“彼此,彼此。”
老陈看着倒地的两具尸体,魏朱不会轻易放过魏如烟他懂,只是他没想到,魏朱却是借了满旭这把刀。
而他更没有想到,面对不知真假的“魏云”她竟然也能下手。
虽然早就知道满旭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但是这人也有可能是魏云不是吗。
一瞬间,老陈清晰的感觉到,魏朱对魏云的态度是真的变了……
魏朱抽出一支新箭,缓缓瞄准了那群用来充当人肉盾牌的百姓。
“御林的儿郎,我知道这里面有你们的家人,朋友,如果你们现在放下兵器投降,我可以允许你们带走自己的家人,离开京城。”
魏朱这话一出,对面蠢蠢欲动。
“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对你们,我还用不着说谎。”
魏朱将箭搭好,缓缓开弓,“在我放箭之前,你们可以随便考虑,只是莫要后悔。”
御林禁卫面面相觑,看着正在面对死亡的家人,他们一颗心高高提起。
更有甚者直接丢掉了手中兵器,举着双手走出了自己的阵营,领着自己的老父,战战兢兢的向着远处离开。
可是正如魏朱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刻意为难,身后跟着的军队,甚至还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羊之所以能低着头走路也不会走丢,就是因为有领头羊的存在。
有了第一个人,那些剩下的人就简单多了。
看着自己带来的禁卫军一个个放下兵器,满旭气的破口大骂,“谁敢离开,立刻格杀无论!”
在他旁边的禁卫军却给了他一个白眼,离开的都是自己同僚,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满旭不管,见还有人不听话想要离开,直接拔刀对着准备离去之人挥去。
鲜血飞溅里,御林禁卫都觉得满旭疯了。
满旭也觉得自己快了,他不是不知道这样等同饮鸩止渴,会引起御林禁卫公愤甚至引火烧身。
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一旦御林禁卫走光,他将要面对的是魏朱的千军万马。
而就在这时,魏朱松开了弓弦,引信点燃的火药箭矢向着满旭身后的皇城而去。
这一剑正中匾额,将那威严耸立了不知道多少朝代,见证了多少帝王兴衰的匾额轰然炸碎。
爆炸声里,魏朱下令进军皇城。
与此同时,那被带出去的虎符也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原本脸色灰败的满旭,瞬间来了精神。
来援军了。
他们的援军终于到了!
披风烈烈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的正是魏赤。
昔日同父异母的兄妹,时隔三年,竟然以这样一种巧妙到讽刺的方式见面。
魏赤心底复杂,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夫人抱着孩子恰着腰拦在门前的样子。
“你要是敢对我家魏朱下手,我带你儿子出家当姑子去!”
瞧瞧,她家魏朱。
这明明是他妹妹。
少年将军银枪在手,身上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端的意气风发。
而他对面的人,一身素缟,身形消瘦的站在万人中央,那空荡荡的衣袍被风吹着,瞧着就像要飞走了一样。
魏赤看的最多的是魏朱鬓边带着的那朵白色绒花。
素净又凄凉的白,瞧得他心里发慌。
480武束归队!
而魏朱看着骑在马上的人,也晃了神,她记得当年他送孔最出城参军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骑在马上。
少年通红的耳根,举措不安的拥抱,都让她记忆犹新。
“魏朱……”
魏赤驾马想要靠近,却被满旭伸臂拦住,“魏将军就算再恨这乱臣贼子,也万不能孤身上前!”
满旭咬牙切齿的提醒道,“您别忘了,她身后可还有从岭南带来的千军万马!”
满旭又道,“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身为皇上钦点的平乱将军,再加上我大魏儿郎,我们一定能把这贼人打的落花流水!”
魏赤被满旭左一个“平乱”右一个“贼人”说的心烦意乱。
这是他嫡亲的妹妹,怎么能让让人如此糟践!
“闭嘴!”
魏赤手中长枪转动,银色枪尖直指满旭。
满旭大惊失色,“魏赤你疯了不成!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将军,与你同级,你若胆敢如此难道就不怕……”
“啰嗦!”魏赤不耐道,“皇祖父哪,我要见他,这其中必有误会,魏朱怎么可能会谋反。”
满旭正不知怎么回答,那里却见魏朱握着长弓笑出了声。
“我却是不用谋反,这污糟糟的皇位,我本来就看不上眼,只是夺走你们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现在最大的乐趣。”
魏朱轻轻笑着,只是眼角带泪,其中悲怆瞧得魏赤都跟着心疼起来。
“你怎么会如此……孔最哪?他怎么不在?”
提及孔最,魏朱笑的哽咽,“谁说他不在,他在啊。”
身后万千将士让开,露出了后面停放的黑色棺椁,“听说你们这皇陵还不错,所以我特意带我夫君过来看看。”
魏赤如遭雷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口棺木,又想着魏朱鬓角戴着的白色绒花。
“孔最他……”
“死于你魏家之手。”
魏朱声音毫无波澜,可是这其中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所以我今日是不会退的。”
魏朱举起手中长弓,“魏赤,你可要与我一战。”
“我……”
魏赤着急,“你快随我去见祖父,这其中定然还有误会。”
魏赤说着下马想要去拉魏朱,可是对面的岭南大军。对着他黑压压的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一言不合,万箭穿心。
魏赤难以置信,“魏朱,你竟连我……”
“魏赤,你别天真了。”任千军万马在前,魏朱亦谈笑风生,“你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魏将行怎么可能会把储君之位交给魏长平,你再好好想一想,魏云可能会跟我同流合污吗,他那样高洁的人,应该被你们供奉在神台上才对。”
魏朱眼中讽刺意味甚浓,“我这样的烂泥,可是不敢高攀。”
满旭正想解释,别让魏赤被魏朱带偏,那里就见魏赤抓死了他的衣领。
“你来给我说,事情到底如何!”
“自然是她在说谎!”满旭着急道,“孔最死于皇上之手!她现在恨毒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对你安好心!”
满旭厉声言词,“她还在水中下毒,皇上如今昏迷不醒,你还在这里与她废话,赶紧杀了她啊!只要她没了,岭南叛军也就撤了!”
满旭指着那些之前被魏朱拉开放人质的百姓,“魏赤你好好看看!看看你的亲妹妹都做了什么!”
魏赤瞧着那些无辜百姓,也看着魏如烟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一切都是魏朱做的?
魏朱勾唇嘲讽,果然,这天底下的人看她就是那乌漆麻黑的乌鸦,那怕她一身白羽,也得被这群人泼上脏水刷上漆,非得名副其实才行。
魏朱闭了闭眼,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当如何处治乎?
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魏朱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
去特娘的忍让躲避,老子要以牙还牙,打的你们吭都不敢吭一声!
“军中儿郎们!你们参军前可还记得我与你们说过的话!男儿生当满身血性,我送你们进入军营,是为了成为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被一群昏君庸才掌控,成为阴谋者手中的利刃!”
魏朱朗声道,“你们还记得吗!”
魏朱身后的岭南军队齐声高吼!
“记得!”
“记得!”
“可是我怕有些人已经忘了!”
魏朱站在那里,与魏赤直面相对有人觉得魏朱这话是对岭南军队说的。
可是魏赤却被这番话听得焦躁难安,总觉得,魏朱意有所指一样。
“你们说过,只要有一天我魏朱需要,刀山火海也能豁出这条命去!现在两军对垒,我魏朱手中无将,我不求你们舍命相陪,只愿我魏朱当年没有信错人!”
魏朱看着眼前的大魏军队,没人知道她究竟资助过多少怀才不遇的士兵,她不求他们能站出来,她只愿等会打起来的时候,对方能够手下留情!
“你等的是不是我!”
有人从那军队当中站出,手中捧着战盔,脸颊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他一出来,由他带领的军队也跟着一块出列。
他甩了手中的战盔,对着魏朱遥遥而来,直到带着军队走到魏朱面前对她立正行礼。
“武束恳请归队!”
魏朱从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会是武束,世人多凉薄,她早就做好了无人应声的准备。
“我跟孔最,一起谢你。”
武束看着魏朱身后黑棺收敛了脸上表情,“这次……是真的?”
魏朱忽的笑笑,“我不会拿他来开玩笑。”
武束沉默片刻,“皇上做的?”
“整个魏家。”魏朱眼中似有火苗跳动,“这里每一个魏家人,都是杀人凶手!”
武束看见了地上魏如烟的尸首,冷冰冰的瞪着眼睛的尸体,看的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有些人你以为已经忘了,可是她只要一出现,那怕是一缕发丝,你也能瞬间察觉,是她的头发。
“是满旭做的。”魏朱说,“知道太多,被他夫君和父亲杀人灭口。”
“我不难过。”
简单四个字后,武束就止了声音,他看着满旭的方向眼冒怒火,“我放手,不是为了把她交给你这种人!”
“儿郎们!今日我们就拼着血性,将这群污糟,杀个干净!”
481赔你性命
战争,厮杀,军队林立一触即发。
“魏朱!”
魏赤高声喊,“你若是现在开战,就回不来了!”
“从你们射出那支箭的时候,就已经回不来了。”
魏朱抚摸着身后的棺木,长风烈烈吹动她垂落的长发,她轻轻笑了笑,“孔最,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场烟火。下辈子,”
魏朱松开弓弦,手上的火箭带着身后军队千万箭矢向着皇城袭去。
一瞬间火焰漫天,恰似星辰陨落。
知道这个时候,满旭才突然明白,魏朱为什么炸开宫门却不进去,因为她根本不需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连张纸都算不上。
这场对峙,与其说是战争反倒更像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魏朱是手持刀俎的屠夫,而他们只能躺平任人鱼肉。
武束被这冲天爆炸,炸出了血腥,他甩了甩手中长刀向着眼前的魏赤杀去!
魏赤本来还想对魏朱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却发现说什么都迟了。
魏朱来这,就是为了复仇。
她对魏家,对这皇城是真真恨毒了的。
而其余人的性命,在她眼里,不过是覆巢之下的牺牲品。
不过直到现在,魏赤也是看明白了,魏朱拥有覆灭天下的能力,但是她从来不显露出来,这并不是她心思深重韬光养晦,而是她不屑。
她的目光局限的从不是那个位子,所以那怕旁人轻视畏惧,她也从不放在心上。
除了……你不触碰她的底线。
魏朱的底线,从来只有一个。
时间太长,他们都忘了,忘了当面替他们得到皇位的是她,忘了资助将士的是她,更忘了……他们原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魏赤与武束站在一处,这两个军中将军,手上俱是各有千秋,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
辉煌灿烂了几百年的皇宫,无数的皇帝入驻进入,又在这奢华迷乱里成为这座皇城的符号。
它面临过无数次兵临城下,又经历过无数次的改朝换代,可是现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它不堪一击的城墙,疮痍满目的废墟。
宫女内侍在里面抱头鼠窜,那些中毒动弹不得的百官,百姓,或在睡眠中结束自己的一生,或被火药带起的火药里哀鸣。
而这群大魏的将士,却在这场战争里成了残杀同僚的牺牲品。
火药炸裂带起的硝烟呛得人喉咙发紧,魏赤正格挡着武束的攻势,那里就看到毁于一旦的皇城里,有人被拖着走出来。
穿着不合身龙袍的魏长平披头散发,灰头土脸,那还有当年见他时那副睿智儒雅的模样。
他握着剑,手里提了一人。
“住手!”
魏将行好不容易得到一切,事到如今却被魏朱毁于一旦。
他举着手中的剑,架在手里拖着的那人身上,“你好好看看这人是谁!”
听到魏长平的声音,那中了毒浑身无力的人,强撑着抬起了头。
他嘴角带血,长睫半瞌着,那怕脸上不再光洁如象牙色,可是瞧上去依旧是那副气质如兰的模样。
魏长平也是逼急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拎着魏云出来,用他来逼迫魏朱收手。
可是魏朱瞧着他手上的人,眼神却冰冷的毫无温度,“你要是现在动手,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了。”
魏朱轻轻的摸着手边的棺木,突然笑了笑,“比起魏云,我觉得你用魏将行的命来换这场战争的平息更简单。”
魏朱歪头看着魏长平,“要不要来场交易,你把魏将行交出来,只要我报了仇,我绝对立马撤兵。”
这可谓是一个让人心动十足的交易,魏长平眼神闪烁,可是很快他就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这么拙劣的谎言,我也会相信他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会把他交给你?”
魏朱听着看了眼四处奔走逃命的百姓,“用他一人换取天下安宁,这难道不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吗!”
“我知道你顾虑颇多,可是我可以以我亡夫的名义发誓,只要你同意,我魏朱绝对不会动你半分。”
魏朱眼神阴翳,“我只要魏将行死,我只要某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魏朱伸手。
原本正在酣战的岭南军队训练有素的脱离战圈,重新归于魏朱身后。
若不是满地尸体伤员,刚才那场厮杀,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魏朱的军队实在太过训练有素,让人只是看着,就心生退意。
魏长平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魏朱展现出来的实在太过强大,只要她愿意,别说皇城,就是整个天下她也能覆灭个干净!
况且……魏长平也根本不想拒绝。
他对着满旭招招手,满旭就狗腿的跑过来,“去把他带过来!”
“不行!”
魏赤握着刀急忙而来,现在把魏将行交出来,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不一样!
“伯父!我大魏儿郎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们愿意为了守卫我们的皇浴血而战!”
“你知道什么!”
魏长平怒到,“你看看这些百姓,战争一旦打起来,受到伤害的只能是他们!”
魏长平言辞恳切,“我知道你对你祖父有感情,我身为他的儿子,难道我就没有吗!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用一人换天下人,为什么不可以!”
魏赤还要再说,却被魏长平打断,“你不用再说了!这事我会告诉你祖父,让他自己做决断!他放弓射杀孔最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下场!”
魏将行射杀孔最的事,魏赤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如此提点是另外一回事。
的确是祖父做错了。
理智是这样说的。
可是,事情不应该变成这副样子的。
“三叔!”
魏赤无奈,只能看向魏云,魏云却对这声音似乎毫无察觉,他强撑着站着,眼睛看着的是魏朱带着的那朵白色绒花。
魏朱不喜欢戴首饰,除非必要,钗环满头的情况几乎少之又少。
他送了她一块玉佩。
她回了一支流云追月。
只是那玉佩碎了,而他再没资格触碰那只流云追月。
可是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让这事继续乱下去。
“魏朱,到此为止吧。”
魏云握着那剑,“你要的不过是有人赔你性命,我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