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可笑
于朗虽然是只骚包的花孔雀,但是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女人,在场这两大一小,没有人比他熟悉。
毕竟,他曾经靠这个吃饭。
对于白釉跟双喜,他却有着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她不喜欢你,你就让她对你迷的神魂颠倒不就好了。”
于朗上下打量了一眼白釉,“你虽然丑的厉害,但是好好打扮打扮,或许就有那不长眼的,王八绿豆对上眼了。”
白釉皱眉,他比划道:不准这样说双喜!
于朗一愣,这才发现,白釉是个不会说话的。
这下,他微微有些犯了难,只是很快,他又重新笑起。
“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反正女人需要的也不是男人的甜言蜜语。”
末了,他突然问,“你有钱吗?”
白釉犹豫着点了点头,“小有资产。”
于朗拍手,“那就那钱砸!什么贵送什么!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孔最十分无语,“他再有钱,能有我家娘子有钱?你就是把白釉拆开卖了,也比不上双喜那定点的嫁妆银子。”
于朗:“那漂亮衣服?金银细软?宽宅大院?”
孔最:“有娘子给的漂亮衣服多?有娘子给的首饰精致好看?有娘子府邸宽敞?双喜虽然是个婢女,但是除了娘子,府上那个不对她恭恭敬敬,就连我求人办事时,都得小心翼翼。”
孔最叹了口气,“这些办法我都想过了,不成的。”
于朗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手里,这棘手的问题啊。
“我怎么觉得,这事问题不在那女子身上,反倒是在魏朱这里。”
于朗感慨万千,“这魏朱若是男人,恐怕这天底下的女人趋之若鹜。”
孔最心说谢天谢地,魏朱是女的。
若是男的,恐怕只能以兄弟自处了。
眼看于朗都不吭声,孔最急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于朗挑眼看他,“怎么你对这事这么上心?”
孔最:事关睡哪的问题,可不就事关重大。
“白釉是我好友,双喜亦是,我为两人操心,难道不应该吗?”
于朗顿时为孔最这高风亮节的行为肃然起敬,“你这么干劲十足,不是因为这事被魏朱撵出来了吧?”
这种事,孔最怎么会承认。
孔瑞捧着点心突然抬头,“兄长没有被嫂嫂赶出来,他只是这两天住在书房。”
“哦~原来住在书房啊~”
白釉脸上越发愧疚,“实在是抱歉,都是因为我……”
“你闭嘴!”孔最恼羞成怒,“真觉得对不起,就赶紧把双喜娶回去!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绑了你成亲算了!”
孔最不过气话,谁知,于朗却突然赞同,“这倒是个好主意!”
白釉默默比划:“我是愿意的。”
于朗突然道,“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于朗说,“你们听我细说。”
于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在白釉犹豫之间,两人一拍即合。
孔瑞看着满意大笑的两人,只觉得成人的世界太可怕。
于是在某个月色明媚的时候,一封白釉署名的书信,被送到了双喜手中。
可是等在府门外的三人,等了两个时辰也没等到双喜露面。
“会不会是没送到?”于朗深深怀疑送信的跑腿小哥——孔瑞。
“送到了的。”孔瑞扬着小脸说,“双喜姐姐还给了我松子糖。”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还把手里的松子糖,捧在手里给大家仔细看了看,被孔最那个不要脸的,还抢了几颗丢进嘴里。
既然不是送信的问题,“那是不是你信没写好?”
孔最替白釉解释,“那信是你看过,才送出去的。”
于朗眉头紧皱,“问题究竟出在那个地方?”
第二天,白釉又写了信,照例让孔瑞送出去,孔瑞前脚刚走,于朗就小心对着孔最说,“你悄悄跟上去,好好看一看这姑娘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不想听于朗的话,可是孔最也知道轻重。
他跟着孔瑞一路过去,隐在后院观察。
孔瑞这信刚递过去,就被双喜给撕了。
她刚丢进茶炉里,就拿了好吃的点心去喂孔瑞,孔瑞总是把最大的那块先吃掉,这才揣着另外一块放进袖子里。
“红豆糕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怎么不都吃掉。”
“兄长被嫂嫂赶出来了,每天都睡在书房好可怜,我拿点心哄哄他。”
双喜笑着去给孔瑞拿乳茶,“你这样拿给侯爷,侯爷未必会收。”
“没事,我就放在身上,只要我吃,他就会抢得。”
屋后面的孔最听着撇撇嘴,“说的我跟恶霸一样,那个抢你的东西。”
孔瑞捧了乳茶的碗沿大口大口喝着,乳茶在他嘴巴上留下了一圈的小奶胡。
孔瑞舔舔唇角,继续捧着碗喝,他几乎是双喜带大的,所以对她格外的亲近。
“双喜姐姐,你为什么把信直接撕掉?那信白医师写了很久很久哪。”
双喜神色微微动容,可是很快她就笑了笑,“我不知道他信里写了什么,就不会因为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而高兴或者难过,我不想他再牵动我的情绪。”
双喜拿了帕子给孔瑞擦嘴,“孔瑞你以后若是遇见一个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讨厌的姑娘,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因为这世上最尴尬的事,就是全天下都觉得你们是一对,可只有你知道不是。”
孔瑞似懂非懂,“那双喜姐姐要嫁给别人吗?是那个什么同乡哥哥吗?我上次下学时见到他送你回来。”
双喜脸上微微笑起,“齐大哥人不错,他很照顾我,至于成亲……我没想过的。”
双喜又看见了那件绣了很久很久的嫁衣,那最后一朵并蒂莲花只差一朵花瓣就成了,可是这最后一朵,她却怎么都不愿意绣了。
就算绣完了如何。
反正也没机会穿上。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个的,大概是下人们起哄,打趣她何时喝喜酒。又或者是某年某月某一天,她跟白釉走在一起,被看见的人夸赞成天生一对。
心里不是不喜欢的。
在别人的眼里她似乎成了白釉天造地设的未婚妻,两人铁定要白头到老的。
她嘴上让人不要胡闹,可是心底却是窃喜的。
可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身边的白釉,却没有半分表述什么的意思。
慢慢的旁人眼里的她,渐渐就变了。
“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早就知道两人不成的。”
双喜有些慌。
她不由离白釉远了些,可是那些言论却越来越难听。
最后,双喜委婉的对白釉表示下人之间说出了一些关于她们的事。
可是那一刻,双喜在白釉眼里,见到了惊慌失措。
那么浓烈显明的情绪,像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彻。
可笑,到底是我想太多……
453皇上遇刺
“这就有些麻烦了。”于朗拍着折扇,一副世外高人神神叨叨的模样。
“信件几次三番看也不看,直接撕毁,这分明是怨毒了你。”
于朗好奇,“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她这样生气?”
白釉骤然沉思,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他好似什么也没做。
他以前跟双喜虽然说不上有多亲近,可是也算说的上话的。
可是后来慢慢的两人好似就疏远了。
明明双喜离他远了,他应该高兴些的,可是心情却越来越不舒服,就跟五脏六腑都空了似的。
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哪?
好似……
是很久以前,双喜提及,下人们之间经常开他们两个的玩笑。
“那天有人把我认成你娘子了哪?”
双喜看着他笑,“你该找个新娘子啦?”
他那时心神震惊,只觉得自己心事被人看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落荒而逃。
之后大概是为了避嫌,双喜与他见面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
以前他经常过来给魏朱把平安脉,一直以来都是双喜送他出来,可是后来出来的都是如意。
“你是不是跟双喜闹脾气了?她最近瞧着心情不大好。”
白釉便知道,双喜是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的,后来除了给魏朱请脉,慢慢的就不来了。
知道这次。
魏朱说,有人向双喜提亲了。
白釉突然站起来了。
这突然间的动作,惊的孔最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白釉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郑重比划道,“多谢诸位费心帮我,只是我之事由复杂,诸位帮我至此我已是感激不尽,余下的……就算了。”
孔最震惊,“你不打算娶双喜了?”
“剩下的事,还是我自己去做吧。”
白釉再次拱手行礼。
于朗用扇子撑着下巴,“真是无趣,我以为这次能好好玩一通的。”
没了外人,孔最却敛了脸上的表情,“昨日有白釉在,我才没问你,你不在别处招兵买马,收集消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你。”于朗笑到,“明明是我们两人合作,我在外面跑断腿,你却在这娇妻美人活得自在,孔最,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孔最冷笑,“我以为给你留上一条命,就是对你最好的支持了。”
于朗眯着眼笑,“我以为,我没去魏朱面前溜达一圈,也是我对合作伙伴的诚意了。”
面对于朗的威胁,孔最不为所动,“知道吗,我觉得,我家娘子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
她只是不说,不提,像放开孩子手的父母,看着他往前迈出每一步。
想想魏朱一直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他还有点小激动。
于朗脸色怪异,不明白孔最这突然就荡漾起来的脸是因为那样。
“那你这娘子还真是大度!”于朗可不认为魏朱是个善茬,当初,他可不就是差点栽进魏朱手里,要不是有孔最,估计自己是离不了岭南。
“说起你这娘子,我这次去京城可是听说了一件大事……”于朗有意卖关子,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孔最不为所动,伸手问小二要了壶桂花蜜给孔瑞倒上。
受宠若惊的孔瑞“……”
被无视的于朗“……”
于朗:“你跟魏朱真不愧是一丘之貉,这目中无人简直如出一辙。”
孔最欣然应允,“这都是娘子调教的好。”
被强行喂了一把狗粮的于朗,默默捏紧了手里的扇子。
这个人真的是好欠揍!
可是打不过……好气!
“算了,就是我不说,你很快也能收到消息的!”于朗站起来准备离开,这珠帘都卷起来了,身后的人却还依旧不为所动。
这遭瘟的合伙人!
“魏将行于秋狩时遇刺,现正在行宫养伤,伤势虽然不明,可是这宫中的太医却已经全部赶至行宫。”
于朗冷笑了两声,“这魏家刚夺了位子,我看现如今就已经坐不住了!”
孔最面上佯装镇定,心里若如惊涛骇浪,他按下情绪,只笑看着于朗。
“魏将行三子一女,个个儿女成群,就是一个个轮下去也得百年之后,你就不用在这里多操心了。”
于朗意味深长的看着孔最,“他们若是千秋万载,我们的将士又该何去何从?”
“孔最,你真只甘心当个侯爷,当一个小小驸马?”
孔最轻笑两声,“这大概是我最乐意做的事了。”
于朗冷哼一声,甩帘离开。
等着于朗人一走,孔最就坐不住了,他放下银两带着孔瑞匆匆赶回。
刚一回府他就犹豫了,如果魏朱知道了这件事,她势必要前往京城的,她现在刚怀有身孕……
孔最不是没犹豫过。
对于这个孩子他很看重,对于魏朱那更是他当眼珠子一样捧在手里的存在。
可是现在……
孔最在屋外沉思许久,却还是推开了房门,他一进去,魏朱就放下了手中的书信,送信的鸽子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睁着一对通红的眼睛瞧着这屋里屋外的两个人。
魏朱:“我有事跟你说。”
孔最觉得喉咙干的厉害,“我也有事跟你说。”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
末了两人笑笑:“你先说……”
这一次又是异口同声。
魏朱笑到,“我先来吧,刚才收到书信,说是魏将行在外遇刺,至今生死不知,晋王已经封锁消息,对外宣称一切都好,但我想,我们大概是要回去了。”
孔最动了动喉咙,“我也想说这件事。”他顿了顿,“皇上是在秋狩当中受的伤,虽然伤势不明,但是宫中的御医已经全部赶到,估计伤势十分严重。”
孔最干巴巴的说着,毫无起伏波澜的声音,像极了坏掉的收音机。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魏朱沉默了,“我其实还有其他事想告诉你的。”
孔最心中一动,几乎脱口而出,“什么事!”
“我打算晚些时候回去。”
孔最:“为什么?”
“想喝了双喜的喜酒再走。”魏朱笑,“你去把他们两个给我叫过来吧,闹了这样一场,是时候尘埃落定了。”
454嫁婢
魏朱坐于高位,双喜与白釉双双在底下坐了,旁边还带着一个如意。
见人齐了,魏朱也不拖泥带水。
“你们两个可有喜欢的人?”
双喜干净利落:“没有。”
如意摇头,“尚无。”
白釉看着回话的双喜,沉默的张了张嘴,可是他终究还是闭上了。
“我最近可能会很忙,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们两个的事给解决了。”
魏朱最先问的是双喜,“你那同乡向我提亲了,我觉得他家世人品都不错已经答应了,明天是个好日子,我看你就趁着这个时间嫁了算了。”
白釉惊慌失措,他瞧着双喜垂着眼,最后却又点了头,“但凭夫人做主。”
她回的决绝,可是眼底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至于你,如意。”
魏朱道,“你觉得白釉如何?他也算是我手底下出来的好儿郎,能写会算,识文断字,明事理,最要紧长的模样也好,我觉得跟你是极为合适的,你若愿意,我明日送你一块出嫁。”
白釉连忙站出,着急摆手,“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要娶……”
“白釉!”
魏朱一声冷喝,“你不过区区一介医师,说起来连份官职都没有,我把我看中的姑娘给你,是给你面子,你现在竟然还敢给我推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拉出去斩了!”
白釉连忙跪地,可是比划的却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的说辞,“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要娶……”
魏朱冷笑,“本公主亲自赐婚,你却左右推辞,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心里有人?”
魏朱问底下的双喜,“你们两个接触的多,你告诉我,他有没有?”
双喜咬着嘴唇,红着眼睛摇头,“奴婢不知。”
“孔最!此人油嘴滑舌欺瞒于我,把他拖下去剁了!”
“夫人不可!”
双喜急忙道,“白釉不过是不愿接受赐婚,也罪不至死……”
她慌忙去看如意,“你快说话啊,再不吭声,白釉就要死了。”
如意冷静的让人觉得陌生,“他既然不要我,自然也算不得我的夫君,我做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求情?”
如意呆滞,“如意,你怎么能这样说,白釉他……”
“我看你也别左一个白釉,右一个白釉了。”如意淡淡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口口声声念叨另一个外男的名字,你就不怕你以后的夫君计较吗?女人名声最为重要,我看你……”
“如意你怎么了!”双喜不解大喊,“那可是活活一条人命啊。”
如意置若罔闻,扭过头去不看她,双喜只得去求魏朱,“夫人,放了白釉吧。”
魏朱眉头紧皱,“双喜,你我主仆情谊十载,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外人?你再求情,信不信我直接发卖了你!”
“夫人求求你了!”
魏朱不为所动,“孔最!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把白釉给我拖下去!”
孔最无奈起身,将白釉双手反锁,按着押了出去。
“夫人!”
双喜额头触地,“求求你放了他吧,奴婢求你了!”
魏朱语重心长,“得罪我的人,拥有这个下场就是活该,你与如意姐妹怎么能看别人如此羞辱与她,那个白釉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先前还垂涎于你,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那样子,一个连话都说不出的江湖郎中,有何面目追求我身边的姑娘!”
双喜心乱如麻,满心想的都是白釉安危,瞧见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魏朱突然表情严肃起来。
“双喜你给我说实话,这白釉是不是曾经强迫与你?”
双喜连连摇头,“怎么会,他……”
“不是就好。”魏朱松了口气,“我刚还怕你年纪浅,被这人三言两语诓骗了去,若是骗得你动了真心,那怕她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足惜。”
双喜心乱的厉害,偏偏这时孔最还从门外伸头进来,“今天的刀没磨,砍人脑袋可能不利落。能直接吗?反正他也不会说话。”
魏朱没好气的摆手,“随便,只让他死远一点就好,省的看着我心烦。”
被魏朱拉着手的双喜扑通就跪下了,“姑娘,求求你了,放了白釉吧,奴婢求求你了。”
魏朱恨铁不成钢,“你倒是给我说出个放他的理由!”
“奴婢喜欢他!”双喜哭诉,“是奴婢先喜欢他的!”
双喜嘤嘤哭泣,“跟他没关系的。姑娘,奴婢求求你了,看在奴婢伺候你多年的份上。你就饶了他一回吧!”
“双喜,你可知道,你这简直就是再那我们主仆的情分在这威胁我,为了一个男人,就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
魏紫怒喝,“如意!去吧双喜的卖身契给我拿过来!”
如意连忙取了送过来。
那一年,双喜还不会认字,更不会写字,卖身时也只在上面按了一个手印,就被带到了小小的偏院里。
“你看见了吗?那个被奶娘抱着的孩子,就是你以后的主子……”
双喜泣不成声,看着魏朱把那卖身契挡着她的面,丢进火炉里。
“从今以后,你双喜就是自由之身,婚嫁随意,去留随心,再无人能阻拦与你。”
双喜伏在地上好一会才挺直了腰,擦了擦眼泪。
“奴婢一日是姑娘的人,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人,奴婢今日只为救人性命,所做一切是非本意,姑娘,奴婢下辈子再来伺候你!”
说罢,双喜向着旁边的墙壁撞去!
盘起的发髻撞在柔软的肚子上,双喜听到对方倒抽一口凉气,却不见对方呼痛。
她连忙抬眼,却发现用身子阻挡住自己的竟然是白釉。
“你在这里做甚了!”
“向你求亲。”白釉捂着肚子艰难比划,“双喜,你愿意做我娘子吗?”
双喜满眼泪光,“不能!我负了姑娘的信任,我……”
如意实在看不下去,“你这傻子,究竟要我们说的多明白你才能看透!”
双喜茫然转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刚才都只是演戏!”
双喜难以置信的看着魏朱,“可是夫人卖身契都……”
魏朱无奈,“你既然嫁人当人正头娘子,又怎么能顶着奴籍的身份。”
“可是……”
“可是什么!”如意看着她笑,“赶紧回去绣嫁衣吧,明日,你就能穿了……”
455我怀孕了
如果给岭南所有百姓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那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成为不夜城城主的婢女。
以前人们羡慕王公将相,现在他们羡慕的只有一个婢女,一个已经拜堂成亲,成功嫁人的婢女。
庄园十座,陪嫁千金,因为夫家是位医师,更是直接送了一块最好的地段,建了最大的医馆。
更是在城主府旁面买了宅子,让小两口住进去。
这哪里是嫁婢女,这简直是嫁女儿。
听到外面的传言,魏朱靠在孔最怀里一个劲的笑,“可不是,我这就是嫁女儿。”
她心里感慨,“我来这里,睁开眼看的第一个人就是双喜,我那时候就想,怎么会有这么烈性的女子,竟然会为了一个死人寻死。”
魏朱长长呼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整个人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孔最圈着她靠在怀里,“这下白釉可高兴了,财色双收。”
“我送这许多东西,不是为了便宜白釉,而是送给双喜一份底气,那怕有天她不喜欢白釉了,厌倦这种生活了,她都可以抽身出来,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孔最垂着眼笑,“娘子的想法,总与其他人不一样。”
魏朱仰头看着他,孔最垂眼望着她的样子,像极了晨光里绽了满树的梨花白。
温柔缱绻的不像话。
魏朱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忘了什么时候看见的了,只记得里面的意思:
我一看到他,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她笑了笑,富贵闲人一样在岭南养了这许久,终于在脸上养出了些许软肉,这让笑起来的魏朱看上去分温柔明媚。
“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那一瞬,魏朱觉得她倚靠的身后整个人都是硬邦邦的,像寒冬腊月冻结实的老咸菜梆子。
看着可笑的厉害。
“你少给我装蒜!”
魏朱嗔怒的用胳膊肘撞孔最的肋骨,不疼,反倒碰的孔最心里痒痒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知道我怀孕了!”
孔最搓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不敢欺瞒娘子,我的确是瞧出来了,只是娘子不给个实信,我这心里还是不敢确认的。”
孔最羞赧的垂着头,“我这头一次给人当爹,也不知道怎么做,娘子既然问我名字,我少说也要回去翻书看看的。”
魏朱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这孩子是姓孔,还是姓位。”
“自然是姓魏。”孔最认真道,“我既然是赘婿,这名姓还是要认真对待的,总归孔家还有一个孔瑞,以后开枝散叶的事丢给他就好了。”
孔最原本抱着魏朱好好的,这会却不知是去抱魏朱的胳膊,还是肚子,总觉得自己笨手笨脚会伤到魏朱一样。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没想到,魏朱竟然就这么告诉他了。
当初太医说魏朱子嗣艰难,又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他娶魏朱时就打算好了,那怕两人日后收养一个也是好的。
可是魏朱怀孕了。
这是一件喜事。
可是魏朱没开口。
他心里是忐忑的,虽然身为孩子的生父孔最却从不觉得孩子的主导权在自己手里。
她家娘子跟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到,让他怀疑自己就是随时都能被魏朱舍弃的那个。
就像魏朱说的双喜一样,拥有绝对的底气,只要厌倦了这种生活,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有种被魏朱认可的感觉。
这种嫁进门终于为夫家“生”下继承人,然后被认可的心里路程实在太长也太心酸。
竟让人有种喜极而泣之感。
事实上,孔最真没忍住。
他也不觉得丢人,就那么贴着魏朱的肩窝红了眼眶,“娘子,我太开心,我现在脑子一片乱,我真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魏朱摸着孔最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对他太过苛待了些,她的孔最,真是……总让人看着心疼的厉害。
孔最眼睛红了一阵,他凑近魏朱的肚子,小心的去听,想要去跟里面的小小魏朱打个招呼。
魏朱只觉这人整个人都傻掉了,“月份还小哪,听不见动静的。”
“我就是想凑近一些。”孔最一脸认真,“我每天都来,每天都来,日子长了它就不会怕我,等他生下来一准能让我靠近的。”
魏朱摸着孔最的脸,明明是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小东西,可在孔最眼里就像多了一个新世界。
“娘子。”孔最看着魏朱说,“我想给它天底下最好的。”
魏朱挑眉,“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
孔最挠挠头,“那就给你们两个天底下最好的。”
魏朱亲了亲孔最的脸,“我已经收到了。”
“但是孔最有件事我要给你说,义父明日会从岭东过来,我们要回京城了。”
如果是以前,孔最绝对觉得没什么,他们在岭南蛰伏这许多年,处心积虑,想法设法,渐渐扩大势力,收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回京城。
可是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他又觉得不是个时候。
魏朱怀孕了。
这纷乱定局的时刻,魏朱如何进入这厮杀中心,成为这笼中困兽!
“你不要担心。”魏朱说,“我会小心的。”
如何小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孔最张了张嘴,“娘子不能留在岭南吗?”
“你若与义父都离开,我留在岭南岂不更危险?”魏朱说,“我又分寸的。”
话虽如此。
魏朱心里却是不确定的。
可是布局多年,如今执棋人一一浮出水面,这样的时刻她怎么能够错过。
“会没事的。”
她轻声说着,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孔最,还是她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白釉必须带上!”孔最不放心道,“还有我,你决不能离开我半步,我会挑选一支精锐出来,让他们全权负责你的安危,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瞧着担心的孔最,魏朱一个劲的点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是不仅是我,你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现在可是要当爹的人了。”
孔最毫不在意,“我能有什么事……”
魏朱伸手捂住他的嘴,“出门不立Flag,懂不懂?”
“扶什么歌?”
魏朱笑,“这是一种好的不灵坏的灵的诅咒,很可怕的。”
“这么邪门?”
“很邪门。”
456遇刺
戒备森严的行宫里,太医们已经被带刀的侍卫围困了整整十五天。
半月前,皇上前去行宫外的围场狩猎,却突然遭遇刺客,刺客虽然被斩于马下,但是皇上也因此身受重伤。
所有太医云集于此,被侍卫密切监视,与外界完全隔绝联系。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聚集在一块,可是一个个心里叫苦连天。
原因无他。
他们虽然被人以治病的名义叫来,但是至今都没有见过遇刺的皇上。
经历过诸多风雨的太医们,已经在暗暗猜测,是不是皇上已经遇刺身亡。
而他们的存在就是掩人耳目。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而事实上,魏将行正好端端的坐在寝宫里,他身上缠着纱布,脸色看着也不好,可是确是个真真正正的大活人。
魏长平跪在地上,与他一同,跪着的还有二儿子魏清流。
“朕让你们去查刺客的底细,你们可查到了!”
时隔三年,魏长平身上的书卷气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源自他身份带来的尊贵感。
魏将行收回了魏云手里的兵权,其中三分之一,就被掌握在他手里。
加之封地近两年收成不错,自己两个女儿也先后嫁了好人家,所以魏长平说的上是春风得意。
“回禀父皇,已经有了些许眉目,相信再给我一些时间,就能把这群人的来路探查清楚。”
“半月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魏将行这么震怒,“都已经这么些天了,我还要在这里装病装到几时?”
魏长平接道,“刺客刺杀父皇必定是有利可图,只要父皇边装病,边封锁消息,自然就会有幕后黑手露出马脚。”
魏将行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计较的是魏云不再。
他这两个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有勇有谋,可是跟他的三儿子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儿子了。
这死没良心的,自家老子爹都要没命了,他还不知道躲在哪里乐呵呵的养花逗鸟。
想到这一点,他就气得肺疼。
大的没良心,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赤成亲他亲自叮嘱魏赤要把这事告诉魏朱,可是这倔驴一样的孙女,硬是全程没有露面,就连贺礼都直接省了!
难道这小王八蛋,是真准备跟他魏家划清关系!
这一别三年,两人就跟死了似的半点音讯都无。
说起这事,他就想到那个倒了血霉的年夜饭,好好一顿饭,硬是给吃成了妻离子散。
“曦月怎么样了?”这一次魏将行问的,不是魏长平,而是魏清流。
去年,魏长平终于娶了一房媳妇,因为这个,时时在魏长平家里小住的魏照君迫不得已搬了出来。
不过她也不回关家,而是去了魏清流府上。
魏清流府上,女眷多,孩子多加上魏照君身份高贵,那满府的人人人奉承个个夸赞,魏照君在里面住的很是如鱼得水。
“阿姐在我府上住的挺好,前几天关家的儿子过来接她,她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这就又耽搁下来了。”
想到魏照君跟关太冲那摊子烂事,魏将行就头疼,“吵吵闹闹这么长时间了,我看要真是不行,干脆两人和离算了!”
魏清流冷,“父皇,阿姐年级可是不小了,那关忆深都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这时候让两人和离岂不让天下百姓耻笑!”
“难道他们笑的还少!”魏将行怒瞪着一双眼睛,久居帝位他那一身威严气度,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魏清流连忙垂头,“父皇说的有理,有空我会跟阿姐说的。”
“还有你!”魏将行指着魏长平说,“你那妻子都娶回去一年了,怎么还没听见肚子里有动静,你若是不喜欢就多娶几房,趁着你还年轻,还是多多开枝散叶的好!”
说起孩子,他有看到自己的二儿子身上,他看了半响,也只憋出句,“我有你们三个都觉得头大如斗,你给我掂量着少生点!”
魏清流点头应是,心里却不以为意,魏将行三个儿子,他是唯一一个有儿子的,而且还不是一个。
这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魏将行心气还是不顺,“虽然你们兄弟两个,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才让我装病不出,但是这戏要做全套,我快不行这消息,你们给老三送过去吗?”
“父皇放心。”魏长平道,“银件已经半月前就送过去了,三弟之所以没来,或许是手头有其他方面的事。”
魏将行火冒三丈。
老子都要死了!
还有什么事比这件更大的!
眼看魏将行上火,魏长平急忙安慰道,“三弟的船行往返整个大魏疆域,或许他是跟船出去了,这才过来的晚了一点。”
“屁的跟船出去!他带着岭东私军将山匪水寇一网打尽,你听听朝堂上都是怎么弹劾他的!
说他拥兵自重,说他图谋不轨!别人都骂他头上去了,这狗娘养的都不站出来吭上一声,脾性哪?都被吃狗肚子里去了!”
魏长平看着盛怒的魏将行,还忍不住为自家三弟说一句公道话。
“那也是因为水寇伤了朝昌长公主,因为这个魏朱差点人都没了,三弟就这一个女儿,自然生气,所以下手也就狠了一些。”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魏将行那肝火蹭蹭的冒!
魏朱伤了,他冲冠一怒荡平水寇。
他伤了,这人连句关心话都没有。
“哼!”
魏将行怒哼,“这狗娘养的玩意,他若是来了,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魏将行话音刚落,就见底下亲军来报,齐王来了。
魏将行还以为听错了,什么玩意?“谁来了?”
“是齐王。”魏长平笑到,“三弟来看您了。”
魏将行蹭的站起来,魏云来了?
他这一走三年不归的混蛋儿子,竟然听着他人快没了,回京来看他了。
魏将行心里那个得意啊,就算你再豪橫,你小子心里也还是有你爹我的!
他作势要出去,可是走出两步又退回来,“老大,你去把他给朕带进来!”
魏长平面露难色,“这次可能不行。”
魏长平道,“父皇别忘了,我们还要捉住那幕后黑手,若是您轻而易举的召见三弟,这十五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魏将行没好气道,“那你说如何!”
“先让三弟在行宫其他地方修整一下吧,等时机成熟,我就把他来父亲这里。”
事到如今魏将行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就交给你了,好好磋磨一下他,让他知道晚来的后果!”
魏长平袖手而笑,“儿臣一定会的……”
457魏云重病?
“安定候请回吧,皇上正在行宫当中养伤谁也不见。”
孔最站在行宫门前,眼前是重重禁军,剑拔弩张戒备非常。
魏朱从马车上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眼前拦路的官员,是个生面孔。
她虽然不认识,但是关于他的身份却是知道的。
“阁下可是魏如烟的夫婿满小将军?”
那穿着官服的少年郎看上去跟孔最差不多大,听到魏朱说话往这拱了拱手,“魏家二小姐却是贱内,敢问贵人身份?”
魏朱笑笑,“敢说晋王的女儿是贱内,你也是有够大胆的了。”
“她若是贱内,本公主又算什么!”
魏朱冷笑,“孔最,给我掌嘴!”
孔最早就看不顺眼这个拦路的官员,拿着鸡毛当令箭,真真让人觉得可恶的很。
现在,有了名头,当即揪过衣领,直接上脸甩巴掌!
啪啪清脆的声响传来,引得身后禁卫纷纷拔刀靠近。
魏朱也不是空手而来,身后跟着的精锐部队,纷纷上前与之对峙。
“朝昌长公主在此,谁敢造次!”
朝昌长公主。
这个已经消失在京城三年的身影,并没有因为她的消失,而销声匿迹。
恰恰相反,朝昌长公主以往行迹反倒因为她淡出京城所有人的视线,变得越发离奇起来。
但是不论如何,大家豆心里门清,在皇上心里,朝昌长公主很不一样。
正所谓投鼠忌器。
一时之间,这行宫外围反倒成了烈火烹油之地。
满将军很快就被孔最抽的脸肿如桃,眼冒金星,他是堂堂将军,又是晋王的女婿,平时谁不给他三分薄面,何时受过此等窝囊气!
而最要命的是,甩他耳光这人他……打不过。
身份!身手!全都各逊一筹,这更让他下不来台!
“朝昌!你恃宠而骄公然掌掴皇上身边御前侍卫,你这怕不是要造反不成!”
魏朱撩着帘子,她还以为魏长平给自己挑了一个怎样的好女婿,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不中用的。
“我今日打了,你种你打回来啊!”
满将军气的冒烟,这边的动乱终于把正主吸引了过来。
魏长平站于满将军身边,一身气度不怒自威。
“魏朱几年不见,你这脾性越发见长。”
魏朱托着下巴笑笑,“几年不见,伯父也不想我,我在南边日日盼着伯父给我来信,伯父却是那日理万机的,就连两位妹妹出嫁这样的大事,都不给我捎个信来,我这心里啊真是难受。”
魏朱是惯会恶人先告状的那个,“不是我说伯父,当初我无意间扰乱了魏二姐姐的婚事,本来心里就过意不去,甚至想着好好补偿一下二姐姐,只怕自己没有机会,这次本来是想拜见一下我这位好姐夫的,可是你听听他说了什么!”
魏朱佯装怒极,“简直不堪入耳!”
魏长平眉宇微皱,魏朱既然敢在这里闹,就说明他是有正儿八经理由的。
这次自己这女婿估计是无意间撞到枪口上。
“无论他说了什么,他毕竟是你二姐姐的夫婿,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你瞧瞧你把他打成这副样子,让他以后如何在军中立威,又让你二姐姐如何面对他!”
晋王厉声道,“还不赶快给他下来赔不是!”
魏朱好整以暇的瞧着魏长平,“伯父可想好了,我这若是赔不是,可就证明他刚才说的都是对的。伯父,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自己刚说出来的话,魏长平并不想立刻反悔,可是对于魏朱他多少还是了解些的,万一因为这事,落成对方手中的把柄……
“满旭你过来!”
满旭急忙上前走到魏长平身后,“满旭见过晋王。”
满旭知时务识进退,这一点是魏长平最为满意的地方,也是因此,他愿意提携对方,让他一路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满旭是他的人。
于公于私都是,所以魏朱此举便是在挑衅他的威严。
“满旭你与本王说说,你究竟是怎样得罪的朝昌长公主,若你无错,本王自会为你求一个公证。”
于是满旭便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魏长平听了一通,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妥。
满旭更是趁机跪倒在地,“下官惊惊战战守在此处,奉的是皇上的旨意,承德乃是皇恩浩荡,下官实在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的朝昌长公主!”
魏朱从点心盒子里捏了梅子放在嘴里慢慢的咬着,“都说完了?那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说几句了?”
魏朱慢慢悠悠道,“这其一便是你称呼我那情同手足的二姐姐“贱内”,我问你,晋王之女,当今圣上之孙,你哪来的胆子敢称呼她为贱内?”
“她若是,那晋王是什么?皇上又是什么?”
满旭张嘴辩解,“这只是一个称呼,我在心里当然是敬重夫人的!”
“你若真敬重她,刚才便应该过来与我这个妹妹打声招呼,你打了吗?”
魏朱吐出嘴里的梅子核,“你就算眼里没有我这个公主好了,可瞧瞧你刚才说的什么?造反!”
魏朱冷笑,“你可知道污蔑皇亲国戚是何罪名!你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敢把你拉下去斩了!”
魏朱随即不满的看着魏长平,“伯父也是,明知道我们来了不让我们见祖父也就罢了,竟然也不派个人过来跟我们说一下祖父的情况,害我在这里着急乱了方寸,这知道的是伯父日理万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瞧不起自己亲弟弟这一大家子。”
“你祖父病重,我自然是要在前面帮着安置的,一时忙乱,顾不上你也是情有可原,这样着急要紧的时刻,你也就别使你公主的小性子了。”
魏长平看了看魏朱身后的马车,“你义父哪?怎么没见他下来?”
魏朱说着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刚刚想要给伯父说的,得亏是一幅问我,要不然我都给气忘了。”
魏朱忧心忡忡道,“一月前义父身体不适,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小病,休养几日也就好了,谁知道这病症越来越严重下去,后来竟然渐渐下不得床了。”
魏朱愁云密布,
“因为这病义父休养了许久,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却因为听闻祖父受伤的消息,急着赶过来……如今病情复发,怕是……”
458惊天猜测
魏长平心里惊疑不定,“三弟身患重病?”
魏朱无奈点头,“可不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晚了些许多,要不然祖父重病我们怎么可能会不赶回来。”
“义父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行宫不是养病之地,我打算带他回京修养,本来我还打算离开前让祖父与义父见一面,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魏朱对着魏长平道,“我们等会就就会离开行宫这里,若是祖父无事,还请伯父给我们捎个信,这次义父怕是要背负上不孝的骂名了。”
魏朱说着招手,让孔最上车,临行之前,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跪着的满旭,“今日看在伯父的面上,我留你一条性命,若是改日再落在我手里,你这条性命我就替你收了!”
马车慢慢悠悠上路,真的就如魏朱所言,在魏长平的视线里离开了这所狩猎行宫。
听到魏朱离开的消息,魏清流惊的都没捏住手里的筷子。
“她就这么走了!”
“听说是因为齐王病重,不得不先离开这里前去京城修养。”
魏紫把玩着扇面上垂落的流苏,三年时间转眼就过,本就娇艳非常的陵阳第一美人,如今更是被岁月在眼角眉梢添上一抹成熟风情。
她穿着宫紫色的衣裳,慵懒的发髻闲闲的垂在一边,远远望去,那怕是剪影也美的像画一样。
“晋王已经在想方设法摆平自己通往皇位的道路,父亲真要继续准备毫无作为下去?”
魏清流放了筷子,“这皇位一事,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吗!”
提起这件事,魏清流就气。
“当初因为你的关系,你祖父毫不待见与我,一共三个儿子,他们两个全是一字并肩王,只有我落得个中山之名。”
中山,中山,不高不矮,不上不下,犹如鸡肋可有可无!
他真是恨死了自己这个封号!
魏紫这些年已经学乖了,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魏清流掰扯。
“父亲,其实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魏紫笑到,“祖父一共就只有三个儿子,如果伯父跟叔父都不可以,那就是轮也能轮到你的。”
魏清流惊,“你要做什么!”
魏紫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父亲畏畏缩缩,没一点做大事的样子。
“父亲管我做什么,女儿只问你,你想不想……?”
那九五至尊的帝王之位,试问谁不想坐上去!
可是他前有文官当中堪称表率的兄长,后有武官楷模的弟弟,夹在其中的他,真的能有机会?
魏清流神情紧张,他拿起筷子吃了两筷子白饭,却又咬牙放下。
“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魏朱笑着靠近,她就知道,没人能拒绝这个诱惑。
“眼下这就是个好机会……”
是夜,魏清流穿着便装进了行宫里的魏将行身边,名义上他是要去守夜,可实际上他就是去魏将行那里陪他打牌,陪他聊天,然后再在对方心情不爽时,对着他骂上几句!
魏清流心里是不忿的,他不知道魏将行对别人是不是这样,但是他是绝对没有骂过另外两个儿子的。
想到魏紫说的事,魏清流手中的棋子就犹豫了一瞬,在魏将行催促声里,落错了地方。
这绝对是一记臭棋,臭的不能再臭的那种。
果然,魏将行的嘲讽很快扑面而来,“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下个棋都能走神成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以后还能做什么!”
魏清流觉得心里简直委屈到哽咽,不过就是一粒棋子而已,在魏将行这里,反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状!
想到魏紫说的话。
魏清流舒了口气。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孩儿只是想起了三弟的伤势,这才一时走神。”
魏将行一愣,“你三弟什么伤势?他那牛一样壮实的人,能有什么伤势!”
魏清流微微惊讶,“大哥没告诉你吗?三弟他……”随即他反应过来,“没什么的,是我记错了。”
面对这明显岔开话题的措辞,魏将行并不买账,“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三弟不是才来行宫,他有什么伤势?总不能是跟你禁卫军打起来了吧!”
魏清流犹豫了会,“孩儿不知该不该说。”
他叹了口气,这才慢慢把魏朱今日在行宫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
末了,他补充道,“大哥没给您提及,估计也是怕你担心,毕竟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三弟的伤势……有京城名医照看,应该是无碍的。”
“屁的名医!”魏将行怒到,“现在就连宫中的名医都在我这里,那满京城里有什么值得给他看病的大夫!一群饭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魏将行就这么又把自己三个儿子给归类进饭桶行列!
“魏长平哪!让他过来!老子今天就要回宫!”
“万万不可!”
魏清流急忙道。
“大哥文韬武略,他既然不说,就肯定是有大哥的想法,我贸然跟父亲说了,指不定大哥心里怎么埋怨我,万一再因为这个中了那刺杀之人的诡计,我就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魏将行一脚踢翻了棋盘,“少给我说这些,还不快给我把你大哥叫过来!老子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好不好!”
魏清流急忙点头,临出门前,他忐忑道,“父亲不会说是我提及的吧?”
“赶紧给我滚出去叫人!”
魏清流麻溜的打开房门离开了。
房门一被关上,亮着灯的青铜白鹤盏里,幽幽炸开了一朵灯花。
屋里惊的可怕,魏将行坐在那打翻了的棋盘旁边,突然莫名的笑了一声。
只是这笑里全无喜悦,反倒是自嘲更多一些。
“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脑袋转了转,透着苍凉之意的混浊双眼,看向房梁之上。
在那被黑暗吞噬的角落里,一角白色衣摆轻轻的垂落下来。
房梁上的魏云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我只是在确定一个猜测而已,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什么猜测?谁的猜测?”魏将行冷道,“三年不见,你却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说了你会更难受。”魏云说,“继续吧,他们来了……”
459兄弟之争
少倾房门推开,匆忙而来的魏长平甚至外袍上的玉带都没来得及系好,可见出门时的仓促。
魏长平在地上跪了,“父皇为何匆匆叫我来此,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魏将行沉着眉眼,一副风雨欲来之色,“我问你,你三弟离开行宫,你为何不告诉我!”
魏长平听着看了旁边站着的魏清流一眼,“儿臣自以为将此事瞒的很好,不知父皇是从何处得知?”
魏将行甩袖,“这御林禁卫全是朕的人,朕若是想知道什么事,你怎么可能瞒的住!”
魏长平接着道,“儿臣不知道父皇从禁卫军那里听说了什么,但是儿臣之所以不愿意告诉父皇,也是有原因的……”
到这要紧地方,魏长平却噤了声,显然,他想把这事只说给魏将行一人知晓。
魏将行怎么可能没看出魏长平的意思。
可就算魏清流走了,这房梁上还藏了一个。
“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
魏长平瞬时就明白了魏将行的意思。
“回禀父皇,今日儿臣确实在外见到了魏朱,还被她指使着孔最抽了如烟夫婿耳光,这本是小事,反正有三弟纵着,魏朱一向是那个性子,只是儿臣在魏朱那里听说了一件事:三弟之所以拖延回京,是因为病重。”
一旁的魏清流神神在在的站着,这些事他都已经给魏将行说过了。
照他的意思,晋王刻意隐瞒皇上齐王的病情,意在隔开父子两人,制造两人隔阂,最好再惹得魏将行多疑,以为晋王意在夺位,其心可诛。
魏将行笑笑,他自认这计策好极。
他在兄弟三人里的确平庸,可是这份平庸,此时却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那个位子,他也想要。
魏清流垂下眼皮,将这不上不下的中庸之态演绎个淋漓尽致。
而魏长平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父皇可知道三弟在岭东如何作为?”
“他广修道路,开阔水域,的确水上商道为百姓们提供了方便,可是若这商道意在钱财之外哪?”
魏长平道,“三弟这些年在魏朱的帮助下,在岭南大揽其财,又在岭东招兵买马,我听从岭南而来的商人说,那城里的护卫队比京城还要戒备森严,再一问那军队数量,动辄上万。
我知三弟性情,自然更加知道他不会做出威胁京城的事,只是儿臣时时在想,若是三弟的军队乘船而来,这京城又能撑下去几日光景。”
魏清流目瞪口呆,他竟然还不知道魏云那个不吭不响的人,竟然做了这许多事情。
他联想到大军乘船而来的景象,顿感心头发凉。
“而且……”
魏长平的言论显然还没完,“父皇这边刚遇刺,齐王那里就重病在床,我总觉得这事情太过巧合了一些。”
有些话点到为止。
有些事联想比事实还要可怖。
魏将行脸色晦暗不明,“听你的意思,你三弟是打算造反?”
魏长平刚想言语,却听魏将行接着道,“他不仅想造反,而且因为他太过迫不及待,干脆直接派人过来刺杀于我?”
魏将行不怒自威,听得一旁的魏清流齐齐跪下。
“父皇息怒!”
“好好好!”
魏将行一连说了三个好,“我觉得这皇位没意思,你们却上赶着想要过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想,这派人刺杀于我的,也可以是你们其中任意一个!”
魏长平眉头皱起,这跟他设想的很不一样。
明明所有矛头指向魏云,可是瞧着魏将行的态度却并没有针对的意思。
是他的计划出了差错。
还是他低估了魏云在魏将行心里的地位!
这一晚,魏将行勃然大怒。
晋王中山王两人美其名曰为皇上祈福,实则在台阶上罚跪直到深夜。
魏将行脸色苍白的靠在龙椅上,只觉身心俱疲,他拼打下这诺大江山,想方设法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子。
如今……什么都成了。
可是他却深觉一种无奈的疲惫。
他的江山,他的儿子。
“果真是皇家无情啊……”
魏云从梁上翻身下来,瞧着这个自怨自艾的皇帝。
一晃三年过去。
岁月对魏云却像格外的宽厚,三年多的时间,他脸上一丝风霜不见,白衣如昔。
他站在魏将行面前,仿佛不是三年未归,而是他出了一趟门外,转身又随意走回的淡然。
“你以前常说,若是有一天年纪大了,老了,打不了仗了,就回家种水稻。”
魏云面无表情道,“魏朱在岭南有好多良田,也培育出了好的稻种,你若觉得这皇帝做的不顺心,便去那里吧。”
魏将行没好气道,“说的轻巧,我这皇帝不做了谁来做?你?”
“不是有大哥和二哥。”魏云无所谓道,“总归是姓魏,谁做都一样的。”
“那为什么不是你!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说你拥兵自重,说你居心叵测,你倒是真反一个给他们看看啊!”
想到刚才两人说的话,魏云沉默了片刻。
“父亲,你当初教我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老子说的多了,谁知道你说的那句!”魏将行怒到,“少给我说没用的,你上次年夜饭时还说:再害吾女半分,休怪魏云无情!你那时候怎么不记得我说的话!”
魏将行特别想踹魏云两脚,这混蛋玩意,感情在他眼里只剩下魏朱一人是活的!
提及魏朱,魏云眉眼都柔软了三分。
瞧着他这样子,魏将行就眼睛疼!
“你跟魏朱怎么样了!”
“她很好。”
“废话!”魏将行没好气道,“她的船行那怕我在宫里都能听到名头,天下百姓暗暗给她封了一个天下第一女首富的名头,你真当我不知道!”
只是因为魏云的原因,她也就听之任之,要不然单单凭借富可敌国这一条,魏朱的日子就不可能过的像现在这样舒坦。
魏将行突然叹了口气,“三儿,你知道的,我问得是你,你对她的心思……你……真就没有别的想法?”
“什么叫做别的想法?”魏云反问,“为人父母的,能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想法,她过的好也就够了。”
“对了,”魏云突然道,“我要当外公了……”又或者爷爷?
460神机妙算
魏将行不知道魏云听到这个消息是何等心情,但是他的心情绝对算不上美好。
“她既然有身孕,怎么还回京城!”
魏云意味深长的看着魏将行。
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皇帝,魏将行暗骂一声糟糕。
“你两个哥哥闹出这一场,也是为了抓住幕后黑手,我们事先也不知道魏朱怀有身孕。”
魏将行有些着急。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魏将行因为孙辈的怀有孩子,如此珍而重之好生奇怪。
但是魏将行却知道的,魏朱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会京城正乱着,若是牵扯上魏朱那个肚皮里的小东西,魏朱会疯的。
有钱的人疯起来很可怕。
有权的人疯起来也可怕。
可如果这人有权又有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魏朱虽然姓魏,但是对于魏家是半点人情味也没有的。
若不是因为魏云……
恐怕魏家早已经覆灭大半。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魏朱真能干上来。
所以他对魏朱是忌惮的。
魏将行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除非魏云登基,否则任何一个试图对她不利的人,都有可能迎来王朝覆灭。
“我希望你当皇帝。”
魏将行说,“不止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更因为这样对魏家,对魏朱都好,你也知道的吧,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容忍她的存在!”
魏云径直看着自己的父亲,就那样默默的看了很久,末了,他突然道,“你这是在立太子吗?”
“对啊!不行吗!”
魏云思忖了会,而后摇了摇头,“大哥二哥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换而言之,他们有可能会造反。
兄弟相争的下场,从来不会太美妙。
魏将行沉默了。
这一点,他刚才已经看的十分清楚。
“若是魏朱在这里就好了。”魏将行突然感慨,“她那脑袋瓜子里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魏云犹豫了一会,“我来时魏朱给你出了两个主意,你要听吗?”
魏将行被这话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魏朱竟然早就想到了眼下的情形!
他愕然道,“你之前从房梁上不下来,想要证明的事就是这个!”
魏云点了点头,“情形与魏朱跟我说的一般无二,我就是两手空空而来,也会背负判国罪名,再出不了这京城。”
魏将行心烦意乱,“你也不用怨你大哥,毕竟魏朱弄出来那动静实在太大了,也怪不得他心里害怕。”
“岭南与岭东虽然距离京城比较远,但我可以给你保证,绝对没有发生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魏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符合大魏律法的。”
这一点,魏将行还是知道的,魏朱就是抹了油的泥鳅,永远不会让人抓住一丁点的把柄。
“你还是赶紧给我说办法吧,说完了你赶紧走,我现在一看到你就眼珠子疼!”
魏云想了想,“要让鸟不乱扑腾,一是把它锁在笼子里,任它再厉害也飞不出去。”
囚禁。
关押。
监禁。
这让魏云想到了前朝亲王,被困宅邸一生,寸步不得离开,最后幽禁而死。
魏将行心烦意乱,“赶紧说下一个!”
“另一个是折断他的鸟羽。”魏云到,“大雁飞不起来的时候,也只能成为家鸡。”
断起势力,折其人脉,让他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
比起上一个建议,相对来说要温和上许多。
只是却透着天真的残忍。
曾经不可一世的人,你让他一无所有,这与生不如死有何不同。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魏将行看着魏云道,“他们两个可都是你的哥哥。”
魏云摇了摇头。
“魏朱说,这两条路是她为我设想的最好的下场,我最差的后果是死无全尸。”
魏将行惊呆了。
他还以为……还以为……
“不可能!”
魏将行目光森然,“你那两个兄长,不会这样对你!”
魏云:“来之前我也这么想的,还因为这个跟魏朱打了个赌,现在……是我输了。”
从魏长平跪下的那一刻起,这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魏将行有些好似,“你若输了,会怎么样?”
“我答应了魏朱,要亲自去教授她孩子的武艺,直到被打败为止。”
魏将行先是征愣,而后反应过来。
教授武艺!
那岂不是说需要魏云一直要等着孩子长大,那就是说——魏云要去争夺皇位!
魏将行心里大喜。
“你还费那事干什么,我直接给你一纸诏书封你为太子,名正言顺岂不……”他没了声音,如此一来,他的两个儿子怕是不会轻轻放过的。
一场皇位之争在所难免。
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魏云瞧着魏将行那瞬间佝偻了许多的肩膀,记忆里教着自己一招一式的人,突然就慢慢飘远了,剩下的只有这个苍老又孤寂的身影。
“我一直都记得的。”
魏云说,“我手里的剑是为了守护家人而练。”
他本来是要走的,却突然被魏将行叫住。
“三儿,你说实话,如果有天你哥哥们登上了皇位,如果他们还依旧把你当亲兄弟对待,如果那时魏朱是大魏江山社稷的隐患,你会用你手中的剑护住你的哥哥们吗?”
魏云睁开那双凤目,眼中寒光直逼那个九五至尊的帝王。
“魏朱不算魏家人吗!”
魏将行眉沉如霜,“自然不算!”
魏云看了魏将行许久,“你不要试,那后果,你承担不来的。”
窗门推来,魏云的身影三两下消失在黑夜里。
魏将行颓然的坐回龙椅上,只觉头痛如裂。
京城外有坐驿馆,月色凉薄,魏朱房门大开显然在等着什么。
当圆月偏西,那开着的房门终于迎来了一人。
“义父回来的好晚。”魏朱笑看着魏云,“可与祖父说明白了?”
魏朱给魏云倒了一碗姜茶,“义父用一些吧,等会入睡的时候暖和。”
魏云瞧着魏朱身上披着厚衣,这才在魏朱对面坐了,“你怎么知道他并无大碍?”
“祖父若是真有事,伯父肯定会在想方设法坐上皇位之后再通知我们,怎么可能现在就给我们递信。”
魏朱慢悠悠的喝着茶,“说到底也只是看我们离开太久,想要趁机除掉义父这个障碍,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神秘消失的刺客就又该露面了……”
461骨肉
魏朱不怕这明枪暗箭,他担心的只有魏云。
她这义父太重情义,而重情之人,往往容易为情所伤,都说爱情铭心刻骨,可是这亲情伤起人来,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无锋刮骨刀。
魏朱突然有些心疼他这义父。
魏云若是跟她一样没心没肺,那大概是世间最好的一件事了。
魏云离开前曾停下来回头看着她,“这件事你不要管,安心调养身体。”
魏朱乖巧的点了头。
魏云一见她如此痛快,就知道她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我是认真的。”
魏云道,“总归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当年他在岭东见到魏朱的时候,她虚弱的就像是一只鸟雀,满身鲜血的躺在床间被褥。
那只紧紧抓着她的手,攥着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疼”也不是“求救”而是用那双疼到快要丧失理智的眼,凶狠的盯着他。
“义父!他们说的我不信!”
“你答应我!不要把这事告诉孔最!”
等着他点头,她才放心的笑了笑,“我信义父的,义父既然答应,就一定能做到!”
他那时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在水寇山匪包围里,他那握着剑手都快沉的挥不动了,肆虐的心里面,还是想拼了命的去毁灭什么东西。
齐王。
皇帝。
天下。
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他要的,也只是那人唤自己一声义父而已。
如果连这个都不行,那就都毁了吧。
天上冷月森然,那古井无波的眼底,封印饿鬼修罗的边界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有乌云远远飘来,遮挡住天上圆月,将那皎皎明月涂抹上红色血光。
久抓不住的刺客,终于按耐不住,再次对着病情垂危的皇帝出手。
只是这次没有那么幸运,被早就埋伏的禁军层层包围。
刺客拼死一搏,竟然杀出一条血路,夺窜而去。
魏将行勃然大怒,下令清缴刺客,这一抓不要紧,刺客当中有人受了伤,逃亡路上竟然被同伴抛弃。
正欲痛下杀手之际,反倒被追来的禁军救了一条性命。
这刺客也是硬骨头,大刑伺候了三四天,愣是一句话都没出。
若不是满旭盘问途中,听出了对方的口音,因此找出蛛丝马迹,这事还真就难办了。
只是盘问出口风的满旭却发现更难办的事情还在后面。
于是当天夜里他就去见了魏将行。
满旭本来是要禀报的,魏将行却阻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他对身旁的福禄说,“你去齐王跟中山王一起请来。”
福禄收到消息下去传话,不一会儿就把两个王爷给叫到了皇上跟前。
见皇上点了头,满旭这才开了口。
“回禀皇上,这刺客的消息我给查到了,这刺客就是京城人士。”
“竟然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魏清流问,“可是前朝余党?”
满旭面露难色,一旁的魏长平也直接开口,“这里没有外人,你直接说就是。”
满旭得到准信这才开口,“这人却是跟那前朝余孽没有关系,不过他跟这不夜城却多少有些瓜葛。”
满旭道,“这人曾经是不夜城里的员工,因为东家瞧见他伸手不错,就收了他一大家子进了不夜城上工,而他更是被东家送到了远一些的地方,练习武艺骑马射箭,这次也是他受东家指使乔装打扮来到这里……”
满旭眼皮突突跳,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说的有多惊世骇俗,他更知道,一旦自己说出的这些事被人证实。
那它只有两个下场。
万劫不复。
荣华富贵。
这一切的一切,却还掌握在身边这三人手里。
魏将行面若沉霜,“给朕说说,指使他过来行刺的东家是哪一个。”
底下三人没了动静,魏将行冷笑,“你们就说句实话,还能怎么样?这不夜城的东家除了魏朱孔最,还有哪个敢担这个名头?”
魏将行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常年在刀光剑影中磨砺出的一身铁血气概,也依旧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噤若寒蝉。
“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单单一个魏朱是没必要派刺客过来刺杀朕的!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这幕后主使就是齐王,为的就是谋夺朕的皇位!”
魏将行看着面前这些人。
说出来大概也没人相信的吧。
这些人费尽心思想要栽赃陷害的人,对这皇位根本不屑一顾。
他怒目圆睁环视座下三人,“我且问你们,若这事真是你们三弟做下的,你们准备怎么做!”
魏清流犹豫了。
如果魏云真胆大妄为到要谋朝篡位,那按照律法来说,是要被诛九族的。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都在九族之列,尤其……还有一个皇上。
许是年纪大了,魏将行越发看重兄弟和睦。
可是……
魏清流想了想,“儿臣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是旁人杀了也就杀了,可这毕竟是三弟,血浓于水啊父亲。”
魏将行不吭声,只看向魏长平,“你来说说。”
魏长平拱手行了一礼,“儿臣觉得这事不能这么早下定论,更不能用我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齐王的未来。”
“我们为什么不让三弟露面,问一问这事他是怎么看的?或许这只是一个误会,或许是有人想要陷害他,毕竟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来派人刺杀父皇?”
两个儿子回答的他都满意,却也同样不满意。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魏云。
如果面对这个问题的也是魏云,魏将行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把知情者杀掉。
只要跟魏朱无关,他这三儿子就冷静的可怕。
魏将行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对,尤其是他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更应该秉持公正一碗水端平。
可人都是有私心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抱成一团,相互扶持。
所以他最喜欢的最倚重的只有魏云。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魏将行下了定论,“我外出狩猎,本来是为了散心,谁知道竟然惹了这一堆糟心事?”
魏将行站起来,“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回京城!”
462皇上突然重伤
天还没亮,人还在睡着,京城外的驿站就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孔最匆匆出门查看,回来时将衣袍一件件细心的给魏朱穿上。
“除了何事?听上去动静很大。”
“是禁卫军。”孔最道,“带兵的是那个讨厌鬼满旭,虽然他不明原由包围了这里,但是我刚刚派人出去打探过了,皇上昨夜遇刺,这一次像是真的。”
魏朱听着顿了顿,“那皇帝现在的情形哪?”
“魏将行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对岳丈下手,现在之所以这样,恐怕他已经到了人事不醒的地步。”
孔最给魏朱穿上短靴,单膝跪在地上看魏朱的时候,眼里透着罕见的认真。
“魏朱,我们要造反吗?”
魏朱被他这轻松愉快到跟“要不要出门喝个茶”一样的语气逗弄的笑出声来。
“既然是造反,总要有个名头吧,你先给我说说,咱们是说君王暴政?还是说君王贪恋美色?”
魏朱缓缓道,“魏将行虽然年纪大了,但不得不说对于当皇帝他还是很有一套的,你看现在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现在造反师出无名啊!”
“娘子想要等到什么时候?”孔最疑惑,“总不能等着别人坐稳皇位,咱们再开始吧?”
“等到魏云点头。”
魏朱轻轻站起来,“只要他心灰意冷,再不把魏家当责任背在肩上,这事就成了。”
说到底,她们缺的只有魏云一颗冷硬心肠。
大家都是君王的儿子,东家不红西家红,这名头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义父现在在哪?”
孔最脸色奇怪的很,“你是不是忘了岳丈现在正在病入膏肓当中,这会他自然是在装病。”
魏朱皱眉,“晋王是会检查的吧。”
孔最笑笑,“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还有一个神医在这。”
白釉两贴草药汤子灌下去,风光霁月的魏云就成了面色蜡黄的药罐子,往床榻上一躺,任是大罗神仙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魏长平本来还以为魏云是装的,等叫来太医一检查,才发现魏云病情垂危,总觉得在魏将行升天前,他就要先送自己这位弟弟离开。
魏朱从门外进来,禁军本想押着她进来,谁知道魏朱身边竟然带着一支精锐部队,旁的不做,只保护魏朱安全。
魏朱带着人一露面,魏长平就高度紧张戒备。
这魏朱几年不见,却是越发难缠。
比起魏长平,魏朱眉眼却舒缓很多,“伯父,大家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说来就好。
说起来,我们都是已经离开的了,怎么伯父又把我们叫回来,可是祖父出了什么事?”
“你祖父昨晚遇刺。”
魏长平探究的看着魏朱,“这事你怎么说。”
“遇刺?”魏朱一脸惊讶,“祖父不是半月前就遇刺重伤,因为这个,伯父不是还没让我们见过祖父,怎么现在又来一个遇刺?”
魏朱怀疑道,“重伤之人,两次遇害,伯父莫不是在说笑!”
魏长平有口难言,他该怎么说,说之前魏将行安然无恙,一切都只是计谋而已?
这话若是说出来,魏朱就敢翻了天!
“我也觉得此时诸多可疑只是之前刚抓住了活口,就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要多多盘查的。”
魏长平上下打量了魏朱一眼,“本来不想去找你的,奈何这次出来捉到的凶手与你有关系。”
一旁的满旭正想过来说两句,却见魏朱摆了手,“我一看见你就脑袋疼,让那个凶手过来,有什么事我亲自问他。”
满旭征求了魏长平的意见,见对方点头,这才下去把人带上来。
地上的人显然是受到过严刑逼供,不仅身上伤口叠伤口,就连这精神看上去也不大好的样子。
魏朱见状笑了笑,“我以为伯父文官出身,最常用的该是以德服人,怎么用起这刑罚反倒也顺手的很。”
满旭冷道,“面对乱臣贼子就该雷厉风行,只要能找出证据,必要的手段还是需要的!”
魏朱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好姐夫,我虽然尊敬你称你一声姐夫,但是本公主跟晋王说话的时候你还是安静些的好,毕竟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满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魏朱之前抽了他耳光,若不是顾及她长公主的名头,这人的下场恐怕比地上的刺客还要凄惨得多。
他心中暗恨。
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他往后退了半步,将这场面留给晋王和魏朱。
魏朱围着地上的人来回转了几圈,“伯父这人这么重的伤势,我若问起话来,会不会有严刑逼供的嫌疑?”
魏长平冷着脸,魏朱这意思,就是再在说他之前严刑逼供的意思。
魏朱又问,“我听说祖父受了重伤,刚巧照顾义父的乃是岭南有名的神医,伯父若是放心,可以让他一同参与救治,哪怕就只是打个下手,也算我一番心意。”
魏长平看了看魏朱不说话。
魏朱笑笑,“还是说在伯父眼里抓到一个所谓的凶手?比祖父的性命还要来得重要?”
魏朱眉眼挑起,那双夺人双目里狡黠以咄咄逼人之姿,对上魏长平。
最终魏长平点了头。
魏朱笑,“这人我只是借,他晚上还是要回来照顾义父的。”
魏长平皱眉,“照顾父皇是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医者来来回回两头奔跑,魏朱,你莫胡闹!”
“伯父又不是没见过我胡闹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能说我胡闹?”
魏朱道,“祖父固然重要,可是我义父同样重要。伯父这话说的实在让人寒心,我一副不仅是与你一样的一字并肩王,也是你的亲弟弟。
他现在虽然是嫌疑人一个,但是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连这多喘两口气,都需要灌着汤药吊起来得时候,你这当人兄长的也不能太过苛刻。”
魏长平不愿再多计较,“你爱怎么做怎么做?但是这次刺客的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魏长平声严词厉,“我们固然都是一个“魏”字,可是这大魏的律法,也不是吃素的!”
“若这凶手当真与你有关,这昭狱你怕是免不了了!”
463有底气的胡闹
说起这昭狱,这就没人不怕的,那是人一辈子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魏朱好整以暇的看着地上垂落的衣摆,“伯父突然这样说,倒让我觉得自己就真是那个凶手了。”
她眉眼虽然还是弯着的模样,可是那眼底却再没有丝毫笑意,“伯父总针对我说我是凶手,若我不是,这“污蔑”的罪名谁又要来承担?”
魏朱的目光在满旭身上扫过,而后又慢慢落在魏长平身上,巧笑嫣然间是森森杀意。
“伯父固然是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我魏朱也不是吃素的,我若能证明我的清白,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爱叫唤的狗,你就是把他撵走,他转头也会跟上来对着你继续乱啡,你就只有把他打怕了,打狠了,让他听到你的脚步就打哆嗦。
听到看到你的身影就哀戚逃窜,这才算解决了问题。
魏朱话音一落,身后跟着的精锐军队一字排开,与大厅里的人分庭对抗。
她若只是府里的小姐,哪怕是有十个魏云也没办法替她撑腰,摆平一切。
好在,她不是。
身为朝昌长公主,身为不夜城东家,手中捏着水陆两条商道,掌握着岭南岭东两大封地,这才是她站在这里的底气。
魏朱想坐,就有人搬来凳子给她坐下,她觉得口渴就有人把不冷不热的茶水端上来送到她手边。
魏长平是她伯父没错,可是这会他也只能跟她平起平坐。
魏朱喝了茶,这才招手,让底下人把那喜欢当刺客的,听说还是从他不夜城出来的人,给架到自己面前。
“你认识我吗?”
魏朱吹着茶盏里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我给你个机会,把你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或许没办法许诺足够收买你这良心的东西,但是我可以保住你的命。”
魏朱挑起眉峰看他,明明生了张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面庞,那双眼睛却好似能看透人心一样,直达你心里最为薄弱之处。
如野兽张口,择人而噬。
重刑之后的刺客没有做声,他那双眼似乎泯灭了所有光亮,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死的。
魏朱突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她合了茶盖。
“你说你是我不夜城之人,不仅卖身于我,我甚至还看中你,带你去了旁的地方秘密训练,我想问问你,你遇见我时是在哪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有谁在场?”
那人没想到魏朱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不应该是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脱罪吗?
“我……”
那人才刚开了口,就见魏朱对旁边人招手,“你去拿纸笔,把这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写下来,记住,要事无巨细,一个字都不能错!”
魏朱这边一个吩咐,就有人去拿了纸笔站在一旁默默记录。
魏朱对着刺客点点头,“你不用管他,继续就好。”
刺客紧张的动了动喉头,“三年前,我进了不夜城做工,做了一段时间……”
魏朱不满,“一段时间是多少?三五天还是两三月?我既然能看中你,你却怎么连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还有,别动不动就三年前,三年前的什么时候,月份记不清,春夏秋冬总记得吧!说具体点!”
“三年前的冬季,大约做了……两月。”
那人被问的满头冷汗,想了想后回答道,“之后我就意外被东家赏识,然后被到旁的地方。”
“被我赏识可是不容易的。”魏朱问,“因为什么原因?”
刺客:“我跑的快,手脚也利落……”
魏朱呵呵,“照你这么说,整个不夜城的人,都该被我赏识完了。”
她不耐烦道,“接着往下说,赏识你之后,怎么了?”
“我被带到了一处陌生地方,去的时候蒙着面,所以不知具体位置,但是那里一年四季气温舒适雨季格外多,而且……吃的饭菜也多为辛辣。”
这含沙射影的,倒真与岭南有几分相似。
魏朱问,“是我带你走的?还是旁人带你走的?”
“……自然是跟着你。”
魏朱点点头,“继续。”
“然后就是一直训练,跟着许许多多的人一同训练。”
魏朱:“训练的都有什么?是跟寻常军营一样吗?平时用的武器是什么?”
“就都是那样,列阵突刺什么的,武器比较多,长枪短棍都有。”那刺客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就是这次了,我被选为刺杀皇上的成员之一。”
魏朱招手,看了看旁边速记对话的侍卫,“就这些?”
魏朱看了几张并不满意,“这自古以来谋朝篡位啊,刺杀皇帝啊,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一般都要找高手中的高手前来完成,最起码也要荆轲,盖聂那样的人物,我看你说了这半天,除了手脚麻利被我看中,剩下的全都平平。”
魏朱捏着那些记录的对话,看向魏长平,“麻烦晋王在我身后随便找一人出来。”
魏长平不明魏朱此番举动,“你要做什么?”
“做你想要我做的事,”魏朱道,“晋王,请吧。”
魏长平无奈,只伸手点了其中一人。
那人走出,直走到那刺客面前。
魏朱的人,腰杆挺直如苍松翠柏,风骨傲人。
对面的刺客焉头巴脑,看着都矮一截。
“你既然说是随着我的军队一同训练的,那不妨你们两个一块打一套我岭南巡逻军里最普遍的军体拳好了。”
魏朱抱臂,冷眼瞧着那刺客腿脚颤抖,如遭霜打的畏惧模样。
对面之人却不管他,竟然一招一式的在那练起军体拳来。
魏长平眉头皱起,“魏朱,你什么意思!”
“晋王若是现在还看不明白,我倒有些怀疑,晋王这位子是怎么坐稳的了。”
魏朱四平八稳的靠在座位上,凉薄旁观,“你真以为我岭南的巡逻军是好入的?别说两个月,就是最好的苗子也要在最底层的预备役里磨练上一年,一年之后才能进队跟着训练。”
满旭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岭南距离这里这么远,岂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你身为皇族成员,竟然私储军队!此等行径等同叛国!”
魏朱不耐的挥挥手指,就有人上前把满旭压倒在地。
魏朱继续道,“我储兵这事,皇上是知道的,你们若是觉得不满,情管去皇上那里告御状!”
魏长平眼带薄怒,“魏朱!你不要胡闹!”
魏朱笑,“我便是胡闹你又如何?别忘了,你可还不是皇上……”
464狼子野心
魏朱这不轻不重却落地有声的话,几乎是将魏长平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
魏长平咬的后槽牙铮铮响恨不得这咬的就是魏朱的骨头。
“我说的不对吗?”魏朱眨着眼睛一派天真,“难道晋王现在是我大魏皇帝?不是吧,我怎么没听祖父提及过这方面的意思。”
魏朱笑着摆摆手,“晋王千万别想歪了,咱们言归正题,再回到这昭狱上来。”
“我再把这事给你们好好捋一捋,三年前冬日,我确实在京城不错,但是区区一个进去不夜城做工的人,想见到我这个东家,似乎也太难了吧?”
魏朱道,“不夜城有专门供我行走的通道,直接通往我的楼层,平日里别说是一个新人,恐怕就连青云居掌柜想见到我都不容易,况且……”
魏朱笑了笑,“你若是真对我有了解,就该知道我那时候忙于婚事,可没时间去见你一个小小员工,更不用说带你回岭南了。”
魏朱看了看魏长平,“这就是我要说的证据了,我当初虽然受不了一些被猪油蒙了眼,迷了心的人,无奈离开京城,可是我回去的可不是岭南。”
魏朱眯着眼睛回忆,“我记得我们先是沿着陆路骑马游玩,又沿着水路一路蜿蜒而上,玩了将近两月才回的岭南,这跟你说的时间更是完全对不上!”
“综上所述,你在说谎。而且是作死的在我面前说谎!”
那刺客顿时慌了,“不是的,我真的是……”
他求救似的看向魏长平满旭,“我真的是她派来的,你们信我!”
“啧啧。”
魏朱冷笑。
“我就不明白了,你如果真的卖身与我,你的家人也真像你说的那样在我手里,让你被迫给我效命,那你现在突然背叛我这个主子是因为什么?”
魏朱意味深长,“能有什么比的骨肉亲情来的重要?总不能你也是某个皇族之后吧。”
魏长平勃然大怒,“魏朱!不得放肆!”
魏朱调侃的面容顿时收敛,“晋王,我若想要放肆,你……拦的住?”
魏朱看着拼命指证她的刺客,“我若现在杀了你,那背后之人必定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对你家人下手,我刚才给了你活路你不要,这会,你还是安静踏上你的死路吧。”
魏朱手指一落,就有侍卫拔刀向前,那刺客当即跪地,“朝昌长公主,我污蔑你罪有应得,只求你帮忙救我家人,当时指使我的人……”
一柄长刀穿胸而过,魏长平丢了手里的刀,“死到临头冥顽不灵,竟然还想胡乱攀附混淆视听!”
刺客难以置信的倒下,圆睁的双眼透着死不瞑目的哀戚。
魏朱拍了两下手心,“晋王果真雷厉风行,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晋王杀人灭口哪。”
不过……
魏朱笑了笑,看向被压着的满旭,“我说过的吧,如果证明我是无辜的,这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满旭满目惊骇,“魏朱你要做什么!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禁卫统领!”
“那你就去找皇上吧,看看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魏朱对着押送满旭的侍卫道,“好好给满小将军洗洗嘴,真是一说话就透着讨厌,再乱嚼舌根,这口条也一并废了算了!”
等到事情了了,魏朱这才甩甩衣袖站起来,“既然晋王把我从驿站请回来,那我也就不再回去了,晋王年纪大了,要多休息,朝昌就先过去看看皇上的伤势了。”
魏朱带着她的侍卫浩浩汤汤的出去,临出门前却突然停下,回眸一笑巧笑倩兮的看着他。
“皇上身在行宫,却几次三番出现刺杀事故,晋王负责看守防备,却三番四次如此疏忽大意,为保证皇上龙体安危,从现在起,晋王就把防卫之权练出来吧,接下来的行宫交给我……”
魏朱本想想说自己,可是好巧不巧正好看见孔最往这赶那已经含在舌头上的词句顿时就换了个词汇。
“交给我夫君好了,这诺大一个岭南在他手上都固若金汤,更别提这小小行宫,晋王放心,这刺杀的事若是再发生,我保管他有来无回。”
魏长平脸色阴沉,沾血的手指透着阴郁的疯狂。
“魏朱!”
魏朱似有所感遥遥回头,却在那看不清的脸色里哈哈大笑,“你说安静的让我当个娇花一样的闲人多好,偏偏让我张牙舞爪,露出满身荆棘。”
孔最听着,好好看了下他家娘子,他家娘子那里张牙舞爪,满身荆棘,明明就好看的紧。
“前面有台阶,娘子小心些。”
魏朱扶着孔最的手下了台阶,“魏将行的伤势怎么样了?”
“这回杀手应该是下了杀心的,伤的有些重,白釉说那刀再偏上一丁点,就能把心脏一破两半,但是皇上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魏朱拧着眉不说话,过了半响突然叹了口气。
“魏长平这次估计也是按耐不住了,这边重创魏将行,那边再定罪与我们,区区一个魏清流更本没法跟他对抗,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到时候都不用吭声,就有人把他推上那个位子。”
确实没有比魏长平更适合那个位子的人了,抛去一切不说,魏长平一定是个贤明之君,或许能比魏将行开拓出更大的疆域,因为他有野心也有能力。
可唯一不足的,是他无法容忍其他人的存在,魏朱不行,魏云更不行!
所以,这本身就是个注定鱼死网破的局面。
孔最问,“娘子觉得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魏朱摇摇头,“他这人心思缜密我看不透,不过他总归不会让我们这么顺风顺水的,这回他矮了一头,下次必定是想法设法致我们于死地的。”
孔最眼睛微微眯起,眼中肆虐的黑色,积压成眼底一闪而过的红。
干脆,把这种隐患直接除掉好了。
见孔最不动,魏朱给了他一记暴栗,“你少给我胡思乱想,像这种人身边一般都有魏将行安插的眼线,别看平时不吭不响,你若试试动手,看魏将行会不会掀了你天灵盖!”
孔最装委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点事,怎么被娘子这一说,如此恐惧!”
“我很认真的。”魏朱道,“预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且等着看,魏长平是怎么作死的吧!”
465垂老与鲜活
艾草与汤药的苦涩在魏将行的寝宫里融成逼厌的气息。
魏朱远远的看着,已经年老的魏将行被厚实的被子压着,看上去垂垂老矣。
她这祖父确实老了,他以花甲之年登上皇位,守着自己三个已到壮年的儿子。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逼着退位让贤。
可是他不一样,这位从战场厮杀踏着旁人的性命鲜血,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大魏皇帝,从骨头里透着一股狠劲。
可是他却有着所有为人父母的通病,他太过爱护自己的孩子,就像所有目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一样,希望他们兄弟和睦,平安喜乐。
这本来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愿望,但是他却忘了自己的身份。
皇家无情。
太过年老的父亲,总是会让身处壮年的儿子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不再是需要你照看的孩童,而是想要跟你站到同一高度的对手。
瞧见魏朱,白釉连忙过来,“还能救活吗?”
白釉点点头。
他医术的确高超,可是他毕竟无法说话,大多时候他只能连比划带写,这群平时被人捧高了的御医,那怕面上不显,心底也是鄙夷的。
“你好好救。”
魏朱站在白釉身侧,仿佛成了他最大的靠山,“若是皇上醒了,我给你请功,加官进爵,高官厚禄!”
白釉连忙摆手。
魏朱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双喜还不要?难道你要双喜以后牵着你儿子,站大街上喝西北风吗!”
白釉没了声响,他看了魏朱半响,脸上神色突然认真起来,他郑重行了一礼,而后重新诊脉开方。
周围的御医面面相觑,见白釉有魏朱撑腰,对白釉的态度好了一些。
“白釉是我专门请来的人,你们小心伺候着,皇上若是好了,你们也便好,皇上若是不好,你们这狗头也不必留下!”
御医们纷纷跪地忙说不敢。
“不敢最好,我这人最喜迁怒,若是因为你一颗老鼠屎坏了这汤,你家人亲友,儿子故朋,我朝昌绝对敢给你上下血洗个干净!”
“还有那不长眼的,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我就问问你,是他的金银财宝动人心,还是我岭南侍卫动人头!”
魏朱冲着御医发了一通火,只等着把一众御医收拾的服服帖帖,这才扶着孔最的胳膊往外走。
屋里的药味闻得她头晕脑胀,她扶着门廊吐了很久,只难受的脑袋发懵。
孔最可心疼坏了,她拍着魏朱的后背,从袖里摸出几颗酸梅,“快嘴里含一颗去去味?”
魏朱端着冷茶漱了口,含着梅子站了半天,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咂摸着梅子的酸甜的魏朱,难受的皱着眉,“我没想到怀孩子竟然这么痛苦。”
“我也没想到娘子会这么难受。”孔最举着袖子给她擦嘴,“都是我的错,让娘子受苦了。”
孔最心疼的不要不要的,“要不要去找白釉开个方子压一压?”
“现在可别烦他了,他还等着加官进爵给双喜挣个诰命夫人哪。”说起这个,魏朱看向一旁的如意,“说起来,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是给你催婚什么的,只是你若是想成婚就给我说一声,双喜有的,你也一样不会缺。”
如意却没有其他女子被提及婚嫁时难堪羞涩的样子,只大大方方点了头,“主子放心,我若是想成亲,必然是会跟主子说的。”
跟双喜不同,对于如意,魏朱是放心的。
孔最笑道,“大概只有世家子弟才能配上如意一颗玲珑心肠。”
魏朱白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难道白釉不好?”
孔最连忙解释,“娘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对如意道,“你快帮我给你主子说说话。”
如意笑而不语,只看着孔最做那可怜相逗弄魏朱笑。
她是跟了个好主子的。
没有打骂,没有发卖,甚至就连惩罚都没有。
当初那个跪在碎瓷片里,等着被人卖远的婢女,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站在这诺大行宫,站在这花树暖阳下,眉眼弯起,嘴角带笑。
低头时看到手腕上带着的碧玉珠子,突然想到那个把珠子给自己塞手里的人。
他似乎真的把她当做姐姐一般,送她的东西就连魏朱都能称赞是好东西。
不知道他如何了。
一别三年未见,他是不是还是那个管着一宫的小内侍。
如意摸着手腕笑笑,不论如何,她都是希望对方过的好的。
“这位姐姐有礼了。”
一位小宫女轻手轻脚的走过来,走到如意面前微微行礼。
“你找我家主子?”如意轻声道,“我家主子正跟侯爷带上花,这会不方便见人,你若有什么事,直接说给我就好,我会替你传达的。”
“姐姐误会了。”那位小宫女轻快道,“我是专门过来拜见姐姐的。”
她说着将一柄小巧折扇递上,“天气就要热了,这柄扇子还请姐姐收下。”
小宫女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如意冷了眉眼拉住,“我不管你是谁,安的又是什么心思,这东西我不会收的!”
宫女微微愕然,“这可是暖香木做的扇子,不仅味道香暖,还能驱赶蚊虫,这在宫里就是贵人也难得一见的。”
“既然如此贵重,那我更不能收。”如意把东西塞回对方手里,“你带着东西回去吧!”
小宫女犯了难,“可我都已经跟别人说好了,会把东西送到的。”
她微微苦了脸,“姐姐真不要吗?这个很贵的。”
如意没再跟她纠缠下去,放了扇子离开了。
小宫女皱着眉头,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只走到那花墙深处,将那扇子双手呈上。
“福禄总管,我试过了,那位姐姐不要。”
福禄穿着一身墨绿衣衫,一晃三年他长高了许多,面庞也长开了,一眼望上去好似谁家儿郎站在花荫浓艳处赏景。
对于小宫女无功而返他并不意外,“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宫女交出扇子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我真不明白,明明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为什么不收?”
福禄展开扇子微微一笑,“因为她很不一样。”
那个抱着他喊他弟弟的人,真的很不一样。
466坏点子
魏朱最近吐的厉害,孔最,试了许多法子都不见好,只好把正在照顾魏将行的白釉召过来诊脉。
白釉这脉诊了半天,到最后却也得出个“水土不服”来。
如果不是知道白釉的本事,魏朱大约是觉得对方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来着。
她在京城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水土不服!
“你想错了。”白釉慢慢比划,“我说的不是你水土不服,而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显然那个还没降生,就金尊玉贵的小婴儿比起京城来更喜欢岭南的风土人情。
“你压力不要太大了。”白釉比划道,“你的情绪会间接影响到孩子。”
压力?
魏朱摊手,“我没压力啊?”
她这话刚说完,就扶着痰盂吐了个昏天暗地,这一次就连她也不得不信这个邪了。
难道我压力真太大了?
离开前,白釉还交了她简单的五禽戏,让她没事多多练习一下。
“心情愉快。”是白釉留下的最后四个字。
“我难道心情不够愉快?”魏朱端着凉茶漱口,一旁的孔最还贴心的用姜片泡了热水给她暖胃。
“不如娘子去京城里的不夜城住些日子吧,行宫事多,那里反倒还清幽些。”
魏朱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是……
现在真不是她离开的时候,魏将行半死不活,她义父还要装病,最要紧的是,她不觉得魏长平会就此下去。
一定会有发生的。
魏朱忧心忡忡。
孔最伸手抚平了她眉间褶皱,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魏朱,我突然觉得太对不起了。”
孔最又心疼又内疚,“我不应该让你承受这么多的,明明是你嫁给我的。”
魏朱揉了揉孔最的大狗头,“真觉得对不住我,等你这娃生下来,就揪着他狠狠地打一顿吧,也算是给我现在出气了!”
孔最被逗的笑出声,他摸着魏朱的肚子,“他还在你肚子里哪,说坏话也不知道避讳着点,宝宝别怕,等你出来,才会打你屁股。你放心,爹爹会轻轻的打,只让你娘亲出气就好。”
魏朱乐不可支,“你还说让我避讳点,你这态度更可怕好不好!”
孔最无辜,“这还不是你的要求。”
孔最又对着她肚子道,“宝宝你可都听清楚了,是你娘亲先开始的,爹爹这都是被逼无奈,你虽亲,但她毕竟是我娘子,她若生气连我都打的。”
魏朱不依,“我哪有打过你!”
“你第一次见我就打我!”孔最义正言辞的哭诉,“你打了我的眼睛,踩了我的脚,还差点把我踢坏……”
魏朱闷笑,“我怎么记得你当时说是在门上撞的。”
两人笑成一团,魏朱阴云密布的心情,终于露出一丝拨云见日的缝隙。
魏云本来是要来看她的,见他们两个笑的那么开心,又慢慢退下。
“我听你说,她最近身体不适,到底怎么了?”
于是白釉就把自己诊脉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比划给魏云看。
“她就是压力太大。”白釉说,“面上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心情郁结的厉害加上有了身孕,身体还没适应,这才有了现在这种好似水土不服一样的迹象。”
白釉比划道,“她心里压了太多事,那怕现在没事,以后也是要出问题的。”
魏云:“很严重?”
白釉点头。
魏云垂下眼去,他慢慢往前走着,却又突然停下,“皇上伤势如何?”
“已经稳住了。”
“之后哪?”魏云问,“能不能正常上朝?能不能正常处理朝政?”
白釉犹豫了一会,他默默比划着,每比划一下,魏云心头就沉重上几分。
“能让他醒来片刻吗?”魏云问,“不用时间太长。”
白釉满脸凝重,“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五天。”白釉犹豫不决,“最少五天。”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对于魏将行来说,五天的时间充满太多变数。
魏长平带着魏清流连着魏照君一同前来,按理说魏朱是没有理由阻拦这三位见魏将行的。
可是她还是拦了。
“魏朱!现在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皇上生死不明,你却夺了你伯父在这行宫里的行事权利,我们刚才进来时还被要求搜身,你也不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我们怎么可能残害我们自己的父亲!”
魏朱撇撇嘴,“勉强算个前父吧。”
她浑不在意道,“中山王今日看上去怒气冲冲的好可怕,我真以为中山王能豪橫的再把我给驱逐出门一次吧。”
魏清流脸色半青半紫,简直比当面得知自己二儿子喜欢男人时,还要难看!
这一儿一女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魏朱说着看了旁边的魏照君一眼,“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魏清流说,“听说你还把她留在中山王府上,你是生怕关太冲那个瘸子恨你太轻是不是。别人见着这样的麻烦都恨不得绕道走,只有你眼巴巴的凑上去多管闲事。”
魏清流气的脸红脖子粗,“你给我闭嘴!”
魏朱抱臂冷哼,“知道我欺负你们姐姐,晋王为什么不吭声吗?因为他也觉得魏照君是个倒霉的大麻烦,人家好歹娶了媳妇就知道把这难缠的大姑子送走,你可倒好,傻了吧唧的把人接过来供起来。”
魏清流道:“那是你姑母!”
“你家姑母编排你跟男人的风流韵事,还编排成册子印刷出去给人看?你他么有病吧!”
魏朱瞧见魏照君就犯恶心,他指着魏照君鼻子道,“本公主一看到她就觉得想吐,来人啊,把她给我丢出去!”
“魏朱你敢!”
魏照君大喊道,“我是曦月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你敢如此对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魏朱心烦的拜拜手,“把人给我丢远一点,要不然我脑仁疼。”
她的亲卫军自然领命下去。
魏清流本来还想组织,却被魏朱那种“再吭声就丢你”的眼神里选择了沉默。
一旁的魏长平看着被推搡压走的魏照君,眼中眸光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