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孔最杀人
孔最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高高兴兴的出门去替魏朱办差,阴沉着脸回来。
魏朱没理他只看着如意,“捉到人了?”
如意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她点了点头,“人已经被侯爷给杀了。”
“呦,这么大火气?”
魏朱道,“你们去的时候,看到的应该不止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吧?”
如意点了点头,她正想说话,就听孔最怒到,“出去!”
如意不管他,只看着魏朱,“主子要听吗?”
魏朱点头。
然后如意把几张皱皱巴巴,不知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纸,小心翼翼的抚平了,交给魏朱。
那是几张颇有意境的避火图,其笔触之细腻,情节之生动,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况且还是一女多男的NP大场面。
如果不是那女子蒙着面纱,散落的衣衫被点染上了粉色,魏朱或许会很有兴致的点评一番。
魏朱把那几张抢救下来的避火图放在孔最旁边的桌上,“就这个,把你气成这样?”
“你不气!”
魏朱十分淡定,“还好。”
然后易燃易爆炸的孔最哐的炸了,他暴躁的在屋里转圈。
知道当他看到别人这么编排魏朱时,自己的心情吗!
自己最为珍视的人,竟然被人这么作贱!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他们两个都已经死了,一个死在我面前,一个死在你手里。”
魏朱把这几张纸收起来,放回怀里,“你今天不过是看到几张画就气成这样,直接动手杀人,若是哪天你真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孔最,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杀了?”
孔最瞳孔圆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以为你这件事,一定能处理妥当的,没想到你竟然中了别人的圈套。”
魏朱站起来出门。
孔最连忙奔出来追上,“你要去哪!”
“我要入宫,你要一起吗?”
孔最突然心虚,“你入宫做什么?”
“你今天杀了人,你觉得这么大的动静会没人告诉魏将行,让他知道吗?”
魏朱说,“孔最,你是侯爷没错,我是长公主也没错,可你是不是忘了,这天下的律法不是为你我写的,这悠悠众口,难道你能全都堵住?”
“可是!是那些人……”
“皇帝是这世界上最悲催的动物,看似生活在金堆玉砌的生活里,可是能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能听到的也只是别人想让他听到的。
你说那些人死有余辜,你觉得如果你不说,皇上会知道吗?”
魏朱再次说,“我要入宫,你来不来?”
魏将行看着地下人送上来的折子,气的撕成了两半!
什么长公主纵夫白日行凶!
什么长公主德行败坏,不堪长公主之名。
什么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剥夺朝昌长公主封号,将其押入大牢。
“简直一派胡言!”魏将行怒到,“魏朱若是如此无德无状,朕会给他长公主吗!一群只会掉书袋的蠢货!”
“爷爷说的对!”
魏朱嘻嘻哈哈的从门外进来,“这群文武大臣一个个混淆视听,活该一个个被撵回家里养鸡!”
“你怎么来了!”魏将行听着语气不好,但样子瞧着倒是开心的紧,他拍了拍身边的奏折,“看看!就因为你朕到现在还没睡!”
“孙女不是也没睡。”魏朱悄咪咪道,“孙女瞧见爷爷精神不好,不如给爷爷提提精神?”
魏将行怀疑,“你会这么好心?”
“爷爷说的哪里话。”
魏朱拍拍手,就有人捧着成摞的书进来,“瞧瞧我静心给您挑选的好书,绝对本本精湛,让人一看上头再无睡意。”
魏将行笑,“我天天批奏章,你还让我看这个,你是想让我这双眼睛坏掉,是不是?”
“那就让底下的人念也给你听啊。”魏朱拿了本丢给一旁的小太监,“大点声念啊,我怕声音太小,听不清。”
小太监拿了书,在哪里一本正经的念,魏将行越听越笑不出,“这写的……”
“我呀。”魏朱拍着那摞书,“这写的都是我。”
“爷爷大概不知道吧,我最近在京城可有名了,跟前朝太子情难了,跟前朝皇帝爱恨纠缠相爱相杀,最后选择孔最也只是因为千帆过尽,我再不想爱人,只想随便找个人爱我。”
魏朱叹气,“爷爷也知道孔最吧,这人啊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为了娶我,甚至连签卖身契入赘这种事都能干出来,听到这么多人编排我,他怎么受得了然后就差去了。”
魏朱咋舌,“爷爷,您知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魏朱道,“他竟然在探查过程中发现一处暗暗印刷下作刊物的黑作坊,其丧心病狂简直罄竹难书。
为了不再让我京城百姓,受到这种污糟东西的侵蚀,他只能下令痛下杀手,回来的时候还在那里哭,说杀了人心里不好受,唉~”魏朱叹气,“我家男人就是太善良。”
魏将行一开始还听的好好的,可是越往后越听得不对味,“不是,听你这意思,孔最白日行凶,不仅不该死,还应该奖励?”
“当然。”魏朱道,“捣毁这种下作网点,应该要受到表扬的啊。”
“放肆!”魏将行道,“你当朕是老糊涂了吗!”
魏朱站在那里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那爷爷是吗?”
魏朱道,“您还记得,上次册封大典我穿什么衣裳,带什么首饰,画什么妆吗?”
“当然,你那天穿了粉色的裙子还蒙了面,至于首饰……我记得有珍珠。”
“爷爷真厉害。”
魏朱把那几张避火图掏出来,放桌子上,“那爷爷再看看这个!”
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魏将行暴走,“魏朱!你皮痒了是不是!”
“爷爷很生气吗?”魏朱说,“孔最在印书那里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很生气,所以就把所有人都杀了。”
魏朱伸着脖子指着避火图道,“爷爷看清楚,那个是太子周耀,那个是疯皇帝周遗,笑的最猥琐的是孔最,中间那个,最放荡不羁的就您刚刚册封的朝昌长公主。”
魏朱说着跪下,“朝昌长公主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朝昌一个清白,还魏家一份应得的尊严!”
393甜蜜下的隐瞒
魏朱出宫的时候没坐马车,她跟孔最慢慢的并肩走着。
“把那些东西直接给你祖父看,没关系吗?”
“不让他知道你有多气愤,又怎么能让他感同身受,把这件事轻轻放下。”
孔最垂头,“我是不是又做了一件给你添麻烦的蠢事?”
魏朱看着身边的孔最,“确实挺蠢的。”
孔最脑袋低的更厉害了。
魏朱说,“就这种把人画的五官一团模糊的东西,你是怎么和我联系上的?”
“再说了,我好歹是个长公主敢这么编排我,明显是个针对我的陷阱。
偏你跟头野猪似的一头扎上去,要不是我让如意跟着你,就书案上的那堆折子,也能让魏将行把你狠狠的收拾一顿。”
孔最就像抽了骨头的鱼一样,无精打采的跟着。
“娘子……对不起。”
“很想补偿我?”
孔最点头如捣蒜,魏朱指地,“过来!蹲下!”
孔最乖乖蹲好,“娘子,你要拧我耳朵吗?”
魏朱挑眉,为什么觉得你隐隐有些期待的样子。
“翠娘就经常拧老陈的耳朵,老陈说那是翠娘喜欢他。”孔最眼睛铮亮,“娘子也要拧吗?”
“让你失望了,我只是有点累。”魏朱趴孔最身上,“背我回去吧。”
孔最背着魏朱在那笑,“娘子这那里是让我赎罪,简直就是奖励我。”
“噢?背我不会觉得累吗?”
“怎么会。”孔最笑,“若是能背娘子一辈子,那才好。”
魏朱摇头,贴在孔最的背上,她还记得孔最第一次见自己杀人时,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可是这一转眼间,已经变成因为几张避火图去抽刀断人性命。
只是几张图而已,竟然气成这个样子。
“真是个傻子。”
魏朱翘着唇角揽住了孔最的脖子,“我要吃桂花糯米藕。”
孔最回头看她,“娘子不是不喜欢吃甜吗?”
“现在想吃不行吗!”
“当然行!”
孔最带着魏朱去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铺子,还没靠近,就能闻到那种甜蜜的气息。
老板显然认识孔最,一见到他就跟他打招呼。
“今天还要之前喜欢的那几样吗?”
孔最笑,“今天不要那些,我娘子想吃糯米藕。”孔最开心道,“给我们盛一份过来。”
煮的酥软的糯米藕淋上今秋的桂花蜜,在盘子里整齐切了看上去十分诱人。
“娘子快尝尝,他们家的甜品,做的可好吃了。”
魏朱夹了一块,滋味确实不错,只是太甜腻了些,吃着忒甜。
孔最期待的等着她的下文,“娘子是不是很好吃?”
“我尝着不怎么甜。”魏朱夹了一块递到孔最嘴边,“你尝尝甜不甜?”
“不甜?”孔最狐疑的咬了口,“不会啊,我吃着挺甜的。”
魏朱一本正经的摇头,“你肯定尝错了,你再吃两块。”
孔最咔嚓咔嚓两大块下去,这糯米藕,怎么吃味道都很好啊。
魏朱撑着下巴看他,笑的眉眼弯弯,人真是奇怪啊,看别人吃东西,有时候比自己吃还要来的享受。
孔最回过神来,“娘子是买来想让我吃的吧。”
魏朱不说话,这蠢货一下午气的茶都没喝,更别提吃饭。
魏朱夹了一块慢慢的咬,“做错事的人,还有甜品吃,你觉得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她把剩下的推到孔最面前,“只是我刚好觉得不甜而已。”
孔最心里乐开了花,魏朱根本不吃甜的,却还要了糯米藕,可不就是给他准备的。
孔最的心里比桂花蜜还甜,他家娘子对他好着哪。
两人牵了手往回慢慢的走,孔最手里提了挑选的点心,嘚啵嘚的哼着小曲往回走,就连天上的愁云惨雾,都风光霁月的不要不要的。
“娘子,我真希望今晚这路一辈子都走不完。”
“你这种恋爱脑的想法可要不得。”魏朱说,“我听别人说,如果在夜里走来走去都走不出一个地方的话,那就是遇到了鬼打墙,这大半夜的……你就不怕?”
“害怕。”
孔最紧紧的握着魏朱的手,把她抱紧怀里,“我现在就很害怕,娘子你可千万别松手哦。”
魏朱失笑,“你个心机婊,竟然借机揩油。”
孔最纯真的眨着眼,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得样子。
“你啊,真是学坏了。”
魏朱捏着他的下巴吻上去,不过坏的很喜欢就是了。
夜里,孔最从魏朱身边醒来,他给她掖好被子,轻轻亲吻了下她的头发,然后穿衣出了门。
四下寂静,孔最提刀而过,衣角在夜风里上下翻飞,孔最一路极行,最终去了以前的孔府。
孔府败落之后,这里十分荒凉,但是孔最之所以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缅怀过去。
孔府有处暗牢,原本是用来惩戒关押犯了错的下人的,现在这里却入住了新的囚犯。
在暗牢房外面守着的是如意。
“侯爷。”
见孔最过来,如意站起身开了身后的牢门,“仅存的两个活口都在里面,其中一个看上去就快死了,另一个还好些。”
孔最:“还是不说?”
如意摇头,“看来对方应该是握住了这些人的把柄,捏住了他们的命脉。”
孔最点头就要进去,临进门前他忽然停下,“谢谢你帮我隐瞒,没把这事告诉魏朱。”
“虽然一开始,我们只想找出幕后黑手,替主子解决,但是……”
如意苦笑,“主子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要不然她不会停止追查下去。
只是……如意叹气,恐怕这些人背后的身份很特殊,就连主子也不愿意再多招惹。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如意说。
“我不确定,我现在做的会不会为主子惹上更大的麻烦。”
如意说着行了一礼,“希望我们不会。”
孔最推门而入,鲜血跟不见天日的牢房混合出一种陈腐的气味。
地上躺了两人。
一人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而另一个仰面躺在地上,满身鲜血却毫无求生意识,看上去,他比地上的人还想更快结束这种无望的生活。
394一辈子的苏妲己
孔最冷然的看着躺着的人,“我叫孔最,朝昌长公主是我的娘子,你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可以慢慢的给你解释一下。”
“对了,”孔最问,“你饿吗?”
地上的人不说话,他甚至躺在地上干净利落的闭上了眼,直接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为净。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一下,把在幕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因为我的时间不是很多。”
地上人面不改,无动于衷。
孔最就像独角戏一样在哪里自说自话,“旁边这个人你认识吗?我记得你们两个那时候还在一块印刷,看你们的样子应该很要好,他就要死了,如果你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或许可以救他。”
“你少费力气了,根本就没人主使,印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做主印的!朝昌长公主私生活絮乱,一女多尚,怎么就骂不得!写不得!画不得!”
一盏幽幽灯火照亮整个牢房,将孔最的影子,如妖魔一般在牢房里无限拉长。
他轻轻笑了。
“你还是先吃点饭吧,我怕你等会会受不了,直接晕过去。”
孔最环视牢房一周,除了地上的干草,这里并没有其他能够入口东西。
孔最突然看到躺在地上快死的另一个人,他恍然大悟的笑笑,“瞧瞧,我竟然把这么一大块肉给忽略掉了。”
他拔出了刀,“这么多的肉,你应该能吃饱的吧。”
那人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喂你吃东西啊。”孔最手里的长刀划过另一人的衣袖,缓慢的速度像在挑选那一块可以下手的肉。
都说人的求生意识最高,当面临死亡的时候,哪怕是快要死去的人,也会垂垂挣扎,试图求救。
“呼呼…不…不…”
原本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就要死去的人,竟然挣扎着出了声,可是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求救似的看着他的同伴。
“你不要这么做!”那人挣扎着起来,“他还活着,你怎么能……”
“噗嗤——”
刀刃进入血肉的声音清晰而来,紧接着是贴着筋骨被剃下肉来的声响。
孔最不去看地上疼得嘶吼的人,只用刀尖挑着这块肉,递给另一个人。
“好好尝尝,还热着哪。”
“疯子!”
那人挣扎着往远离孔最的方向逃,活剥人肉这是只有疯子才能做上来的事。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杀了我啊!”
“你确定不吃吗?”孔最挑着肉,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
“我认得你的,家住在东边最边上的巷子里,我记得你有一个女儿,今年好像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你还有一个妻子,只是嫌你穷,所以跟别的男人跑了,你现在在我这里,家里的小姑娘就只能让你那个上了年纪的母亲看着。”
孔最挑着那块肉递过去,“把它吃了,要不然我把你女儿的肉切下来送给你,如果你女儿的你不喜欢,还有你的母亲。”
“你连死都不放在心上,骨肉相残这种事,你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当血淋淋的肉贴在嘴边,这人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
片刻后,孔最走出了暗牢。
怪不得,魏朱在把这件事上报给魏将行之后,就没了下文。
原来,是因为这样。
孔最照例回了府后先去洗澡,他一直都在想着今天的事,不知不觉间竟没发觉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靠近他。
“什么人!”
孔最眉眼一横,对着贸然靠近的人一拳挥去!
却在看清对方时急忙收手,“……娘子?”
魏朱举着手里被重拳打到粉碎的水瓢,“夫君这身子骨不错啊。”
“没碰到你吧。”孔最着急的去看,见魏朱没事,才松了口气,“是不是我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我就是饿了。”魏朱举了举手里的鸡腿,“刚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听见你在沐浴,我就过来了。”
魏朱撩起水撒孔最身上,“怎么这么晚了还洗澡,难道是做噩梦了?”
有一段时间,孔最还被周遗折磨的噩梦笼罩,不时会在夜里满头大汗的惊醒,那个时候魏朱就会给他擦擦汗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孔最没有回答,“娘子刚醒吗?”
“有一会了。”魏朱咬着鸡腿,含糊不清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今天特别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吃的可不是一只鸡腿,而是一只鸡被我吃的只剩下个腿。”
魏朱三两口就把鸡腿咬的只剩下根鸡骨头,“可能我最近在长身体吧,我以前窜个子的时候就特别能吃。”
魏朱随意擦了把手,“要给你帮忙搓背吗?”
“别。”
孔最十分抗拒这件事,听魏朱这么说,直接缩在木桶里不出来,“太难看了,娘子还是去休息吧,我等会洗完了就出去。”
孔最性命虽然被白釉救回来了,可是身上的疤痕层层叠叠实在难看之极,他不想让魏朱看见。
“你这自尊心啊。”
魏朱在孔最脸上亲了亲,“你是不是忘了,以前都是我抱你去洗澡的,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我哪里没看过。”
魏朱贴着孔最耳朵贼笑,“我不仅看过,摸过,还搂着睡过。”
孔最耳朵通红,“那也不行,娘子,你快出去吧。”
“你不让我给你帮忙,我就让你今晚睡书房!”
魏朱拿着丝瓜瓤,“你可想好了再回答,我这人可是言出必行。”
孔最苦着脸,“娘子你不是认真的吧?”
“谁让我喜欢你哪。”魏朱用丝瓜瓤揉搓着肥皂泡泡,“赶紧趴好喽,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你就是只剩一根骨头了,在我眼里也跟妲己似的。”
孔最不知怎么,眼眶突然就红了,“那有你这么眼瞎的纣王。”
他把自己脑袋埋进胳膊里,“明明就恶心死了。”
魏朱哈哈大笑,“你不是说了吗,我眼瞎。”
“再说了,那里难看。”
魏朱的唇贴在孔最背上的烫伤疤痕上,郑重吻了一下。
她咬着孔最的耳朵轻声道,“你算是丑,也是我一辈子的苏妲己……”
395故意发现
“查清楚了?”
魏将行看着底下送上来的信息深觉疲惫。
看着底下的人点头,魏将行更觉头痛,“去把尾巴收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属下领命下去,魏将行头痛欲裂。
于是夜深人静时,魏将行单独出了一趟宫。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只是第二天魏朱的赏赐就下来了。
看着满院的东西,魏朱撇撇嘴,“交给老陈,让他想办法给我卖出去。”
如意在一旁道,“这些东西皇上刚送过来,我们就这么送回去,是不是……”
“无事。”
魏朱说,“我越生气,他心里越舒服。”
孔最就站在廊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浸透了黑暗的夜,沉的阴翳。
柱子挡住了他半边脸,魏朱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
“孔最?”
“嗯?”
孔最从柱子后面伸头,像只小猫一样睁着眼睛看她,又软又糯的样子很想让人摸一摸。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魏朱问,“你要一起吗?”
孔最瘪嘴,“我很想跟娘子一起出去,但是我怕娘子嫌我黏人。”
“你确实有够黏人的。”魏朱问,“来不来?”
孔最想去又有点犹豫,“我今天还有其他事,虽然很想推了……”孔最问,“娘子希望我推了吗,其实我可以的!”
孔最扑出来抱着魏朱撒娇,“我好想陪娘子一块去。”
魏朱没在意,戳了下他的心口,“你去忙你的正经事吧。”
他孔最哀怨的看着魏朱离开,等她一走孔最脸上的表情就消失不见。
接下来几天,魏朱发现孔最性格大变,虽然还是那副粘哒哒的样子。
但是她出门时竟然不跟着了,最重要的是,魏朱发现孔最经常半夜不在床上。
又是一夜,魏朱躺下睡着,直到半夜,孔最就会下床,穿上衣服悄悄出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魏朱睁开了眼,她披上衣服跟了出去。
本以为孔最怎么着也得来个夜访野花什么的逍遥快活一下,谁知道他竟然去了后花园。
光秃秃的小花园里什么都没有,他就围着这小花园一圈一圈的转着。
他浓郁深邃眸子简直跟与夜色融为一体,但是行为却像像拉磨的驴一样,看上去有些干笑好笑。
一圈,两圈,三圈,似乎不知疲倦永不停歇。
等到走的累了,他长叹一声准备回去,却在转头的时候遇到了静默看着他的魏朱。
魏朱抿嘴。
孔最紧张。
魏朱:“我现在已经可怕到让你难以忍受的地步了吗?大半夜起来逛花园,睡我旁边难道比逛这光秃秃的院子还让你着迷?”
孔最局促不安,“不是的。”
孔最急忙解释到,“我就是睡不着,又害怕吵醒你,所以就出来……”他声音越来越小,“我这就回去。”
魏朱对他伸出手,孔最却没拉,“我现在身上都是汗,脏的厉害,等我去洗一下,再陪你。”
“我朝昌长公主现在就要牵你的手。”
魏朱挑眉,“需要我说第二次吗?”
孔最乖乖的把手递过去,“娘子,你怎么醒了?”
“不习惯旁边有人像小老鼠一样溜达来溜达去。”
魏朱问,“你这样多久了?”
“什么多久?”孔最装糊涂,“我就今天才出来逛一逛啊。”
孔最在魏朱的眼神里噤了声,“就这几天,大概是从岭南一下子换到这里,有些不大习惯。”
魏朱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在岭南生活了也就大半年,在京城却呆了十几年,你现在告诉我,你在京城住不习惯?”
孔最踢着旁边的一棵树,“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魏朱也怀疑,对啊还因为什么?
她拉着孔最的手慢慢的走着,他的手很暖,掌心里覆盖了薄薄的茧,但却意外的柔软。
魏朱捏着他的手指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的捏。
孔最来京城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太长,尤其是这次……
魏朱一顿。
他这次来京城见到了周遗,难道是因为周遗?
魏朱冷不丁不知从哪里想起,孔最这样子很像创伤后遗心理障碍。
“呸!”
魏朱心里暗骂一声,死了也不安生。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办?
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可是……这时候那有什么心理医生!
孔最小心的看着前面的魏朱,都老半天了,魏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孔最,你明天有时间吗?”
孔最表情纠结,“娘子,我很想有时间,但是我明天需要出去一下。”
孔最小心道,“我这两天老是不能陪娘子,娘子会不会生气?”
这倒不会,“明天哪?”
孔最摇头。
“后天?”
孔最纠结万分。
魏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知道吗,我像极了一个撩妹的愣头青,还是怎么撩都撩不动你这块千年大冰块的愣头青。”
孔最不知道这话的笑点在哪里,但是魏朱应该是不生气的吧。
“娘子大后天,大后天我陪你好不好。”
魏朱笑,“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魏朱清清嗓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孔最不知怎么就红了耳根,“娘子,我觉得我可能稍微贪心那么一点点,我想暮暮朝朝都能陪着娘子,那怕就这么走着,躺着,抱着什么都不干,什么也不做,就挺好的。”
孔最看着魏朱认真道,“我知道自己太没用了一点,但是我会努力再努力的成为娘子的依靠。”
孔最眼睛里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娘子,你再稍微等我一下下好不好。”
“好啊。”
魏朱笑,“我等着能把你拿出来镇住全场的时候。”
孔最满心欢喜的啄了下魏朱的脸颊,“娘子真好。”
“我倒觉得你比我更好。”
孔最摇头,“我不好。”
他没有魏朱看上去的那么软糯,更没有魏朱想的那么好。
孔最心想,他这一辈子已经可以算得上无牵无挂,可是他最怕的,却是魏朱讨厌他。
“魏朱。”
他心道。
“如果你知道,我是故意让你发现我半夜来后花园,你会不会厌恶的把我丢掉?”
他默默的抓住了掌心里的手指。
不,我不会让你知道的……
396陷害
关府最近不太平,时常有人看到黑影在夜里晃来晃去,府里的下人吓破了胆,一个个全缩在屋里半夜不敢出门。
无法,管家只得找来了游方道士过来做法,可是这一弄可是太岁头上动土,只一夜,关家做法的道场就跟被糟蹋的黄花姑娘。
一地狼籍。
白天还吆五喝六举着桃木剑捉妖的龙虎山道士,哆哆嗦嗦的躲在桌子底下,硬是没敢出来。
“你们家老夫人当初含怨带恨而去,死的不明不白,现在上来找人报仇了!”
“放屁!”
关太冲怒到,“她要报仇,早八百年不上来,偏偏现在才过来,你当我是傻子吗,竟然胆敢如此戏弄!”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道士浑身哆嗦,手上的桃木剑都不知道丟那里去了,却还在那里据理力争,“你们凡夫俗子怎么会懂,这种受尽冤枉死的枉死鬼,一般都会在枉死城徘徊,除非外面改天换日,否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道士高声道,“就因为咱们新帝登基,她才有机会就来重见天日报仇雪恨!”
关太冲冷笑,“她若真想报仇,怎么可能会徘徊这么久,招摇撞骗的游方道士,给我乱棍打出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
被人拉着往外走的道士大声道,“她也想报仇雪恨,只是害她的人,身上有神佛之光护体,她靠近不了才如此徘徊!”
道士给人狠狠丢了出去,他却尤不死心,当着这么多的人在门外高声喊叫。
“我说的全都是是真的,只要你让我进去,我可以给你算出害她的人是谁!”
道士大喊,“只有在神佛面前侍奉过的人才会有佛光护体,那人以前一定在庙观里呆过的!”
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围观的百姓邻里,府里的丫鬟下人,听到这话,头个想到的,就是他们府上的二夫人。
“可不就是,夫人以前不就在待在观里?”
“据说,本来还想落发出家的,是因为二老爷阻止才没出成。”
“你们可管好自己的嘴吧。”三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夫人现在可是曦月公主,一句话就能要了你们脑袋!”
“可是我真的好怕。”
有个小丫鬟说,“我昨天起夜还看到那黑影又在院子里晃荡。”
“会不会……真的是老夫人冤魂不散,回来找仇人报仇雪恨?”
三金突然对着说话的小丫鬟使个眼色,然后冲着远处深深地行了个礼,“大少爷回来了?”
关忆深本就模样不错,只是以前不良于行看上去瘦弱的厉害,现在能走之后,又勤加锻炼,更是肩宽腿长,颇有温润君子之风。
几个小丫鬟悄悄红了脸,叫声大少爷,然后悄悄退下。
三金是关忆深身边伺候的书童,“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
“回少爷的话,”三金道,“我们再说管家找来的那个道士,二老爷说他招摇撞骗已经被我们轰出去了。”
“江湖术士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以后这种事别再去让管家做了,另外,晚上加强巡逻。”
道士被轰出去以后,关家度过了一个战战兢兢却又风平浪静的一晚,可是第二天天一亮。
开门的门童就吓破了胆,昨天被撵出去的那个道士,就被人邪门的钉在墙上,身上留下的血,在墙面上蜿蜒出一个血淋淋的怨。
然后,整个京城炸了……
魏朱正蹲在结了冰的湖面上钓鱼,那里就听到如意传递过来的消息。
“皇上怎么说。”
“皇上已经下令,让大理寺调查这桩命案,据说,晋王本来要接手这事的,但是因为有曦月公主牵扯在里面,皇上没同意。”
如意问,“主子觉得,这事真的是鬼神作怪吗?”
“这世上那有妖魔鬼怪。”想到自己这乱七八糟的经历,魏朱烦躁的摆了摆手,“就算真的有,也是魏照君罪有应得。”
“主子觉得,这关老夫人真是曦月公主害的?”
“不管是不是,这魏照君手上都不干净。”
如意皱眉,“主子的意思是,这是有人在针对曦月公主?”
“我可没这么说。”魏朱盯着结了冰的湖面,“不管是针对魏照君,还是关太冲,这人恐怕都要失望了。”
魏朱道,“骨肉相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这种奇妙的东西会在年纪大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年纪越大,就代表你要失去的东西越多,而你就会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
而如果你再对想抓住的东西,带着点愧疚之情,这就……很难搞了。
魏朱手上的鱼竿有了动静,她连忙提竿,可是鱼钩上面除了少了的鱼食,什么也没有。
“这鱼都成精了吗,一个个这么聪明!”
魏朱重新挂了鱼食,把鱼钩丢进破开的冰面里。
“瞧着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或许真应了这句话,前去查证的五城兵马司,竟然真在关老夫人的死因上查出了蛛丝马迹。
首当其冲的就是魏照君的婢女畏罪自尽。
死前留下书信说自己愧对关老夫人,而最让人深思的是那句:公主,别再错下去了。
这关府有几个公主?
可是当五城兵马司去面见这位正在抄写佛经的公主时,上面就传下了话:到此为止。
于是畏罪自尽的小婢女就成了,杀害关老夫人的真凶,那怕是死了,尸体也要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当做真凶带走。
关府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是看上去又似乎那里不一样了。
“祖母的死,真的与母亲有关系吗?”
不夜城里,关忆深对着魏朱问出了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不如你去五城兵马司报案,就说你母亲是凶手,让他们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关忆深笑,“你这回答很有魏朱的风格。”
“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魏朱翻看着手上的名册,“说你母亲是被人陷害,冤枉。”
魏朱撇嘴,“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公主,无姿无色又没什么利用价值,谁会吃饱了撑的去陷害她。”
魏朱说着抬头看了关忆深一眼,“如果说是想借机陷害你还差不多,毕竟,你可就要与晋王联姻了……”
397骨子里的坏人
关忆深垂眼,“我不想成亲。”
“你这句话就算给别人说一百遍也没用。”魏朱道,“你的终身大事又不掌握在你的手里。”
“可是魏如烟也不愿意。”
魏朱挑眉,“她跟你说了?”
关忆深摇头,“是我看出来的。”
“她既然没说,就是愿意的。”
魏朱随意道,“只是显然,还有其他人看中了晋王女婿这个位子,要不然也不会闹这一场。”
“表哥你可得加油了,要不然媳妇都没有。”
关忆深不说话,他巴不得这亲事不成。
“你看名单做什么?”
魏朱托着下巴翻着,“我在拟订过几天要宴请的名单。”
“你要举办宴会?”
“跟那个差不多,不过我在筹备婚礼。”
关忆深瞳孔骤然一缩,“你要和孔最成亲了?”
“我们本来就已经成亲了。”魏朱说,“不过这次不是我。”
魏朱笑眯眯道,“江仙儿要嫁人了。”
关忆深笑,“到时候我可以来吗?”
“当然。”
关忆深要离开的时候,魏朱突然叫住他,“表哥,别在多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因为天长日久之后,你会发现根本不值得。”
关忆深没有回头。
“表妹的意思是,让我以后都不要见她了吗?”
“你问我的意思?”魏朱说,“我会刨除多余感情以一个理智的态度去看她,你会发现她除了做你的妻子,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你想要的身份。”
关忆深笑笑,离开了。
“你对我总是这么理智,却让我亲眼目睹了你为他的疯狂。”
这大概是世间最痛苦的事了,让我知道,你对我……不可以。
关忆深一走,孔最就从里间出来,他撅着嘴闷闷不乐,“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不是在补觉吗,我怎么知道你听没听到。”
孔最抱着魏朱腻腻歪歪,“没有娘子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可以再去花园里转转。”魏朱指指窗户,“现在寒冬腊月,花园里的枯枝败草长的可好看了,侯爷可以尽情肆意观赏。”
孔最:“娘子你在笑话我。”
“对啊。”魏朱一脸惊奇,“你竟然听出来了?”
孔最气的挠魏朱痒痒,魏朱哈哈大笑,左挡右推,这闹着闹着不知怎么就溜达到床上去了。
云停雨歇之后,魏朱靠着孔最的胸膛继续翻看名册,孔最捏着被子咬牙切齿,“你果然嫌弃我,在我身边还忙别的!”
魏朱合上名册在孔最劲瘦的腰肢上摸了一把,“你这个苏妲己这么快就执证上岗了?”
“我不管。”孔最大狗熊一样抱着魏朱在床上打滚,“今天你什么都不准做!”
“我今天本来就什么都么做。”魏朱问,“你觉得曦月公主这事是谁在背后捣乱?”
“我怎么知道。”孔最心不在焉的玩着魏朱的手指,“你刚不是说:是有人觊觎晋王女婿的位子才对曦月公主下手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总觉得那里不对,与其说这件事是针对关忆深,我更觉得像针对魏照君。”
“娘子是不是想太多了。”孔最说,“魏照君一个公主有什么好针对的,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魏朱笑,“难道你没听说过会咬人的狗不叫吗,看上去最温和无害的那一个,指不定骨子里有多阴险狡诈。”
“啊—嚏—”
孔最揉揉鼻子,总觉得心虚的厉害。
“看你还闹不闹!”
魏朱把被子被孔最在身上压严实,“我让底下的人去送碗姜汤上来,你好好在床上待着。”
“我没着凉!”孔最把举着被子把魏朱跟她结结实实的裹好,“只要娘子不乱动,我不会着凉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跟魏朱肌肤相贴,他怎么可能会不乱动。
孔最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觍着脸凑上去,“娘子你看,我需要的不是姜汤,是娘子才对。”
魏朱暗骂一声禽、兽!
“不,你不需要。”
“娘子~”
吃饱喝醉的孔最,讨好的给魏朱揉腰,“娘子,我现在觉得你说的那句话对了。”
魏朱已经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就连声音里都透着暗哑,“那句?”
孔最挺了挺腰,“看上去最温和无害的那一个,指不定骨子里有多阴险狡诈。你看,他多坏!”
魏朱做了一个剪刀手,咔嚓了两下,“既然它这么坏,剪掉好了。”
孔最顿感脊背发凉,“娘子三思啊。”
魏朱挑眉,“那三思?”
孔最顿时红了脸,“娘子,你真坏。”
“彼此彼此。”
有人浓情蜜意,有人自然黯然神伤,魏如烟去找了武束,武束已经是一营校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军绩,在军中不知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可是跟魏如烟比起来似乎还是远远不足。
魏如烟的马车停在军营外头,武束是她手下的丫鬟带过去的。
武束看着停着等他的马车,突然有些局促。
他没有上去,只是在马车门外敲了敲窗户。
魏如烟拉开了帘子,她穿着白底青花的宫装,头上素净的簪了三两支珍珠梅花簪,颗颗都有小拇指肚那么大。
她看上去清减了不少,狐裘把她的下巴衬得尖尖细细,细瘦的厉害。
武束觉得自己这身满是尘土的戎装,只能跪在地上给她当脚踏。
武束垂头不说话,魏如烟咬了咬唇,“我父亲为我指婚了。”
魏如烟对着武束说,“年后我可能就要出嫁了。”
武束点头,“我听说了,据说对方是关将军与曦月公主的儿子,恭喜。”
武束这声恭喜说的言不由衷,关忆深他见过,只是那时他还坐在轮椅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据说他已经能够如常人走动。
再加上魏将行登基,魏照君被封公主,关忆深与魏如烟表哥表妹,倒也般配。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武束又觉得心里难过。
“军中比较忙,你成亲的时候,我可能不能去了。”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手帕包着的镯子,“上次在街上路过瞧见了,觉得还不错就买了,不值什么钱,全当恭贺你新婚之喜。”
那是一个雪白的玉镯,只在镯子里面飘了一抹朱砂色的红。
武束把镯子期待的递过去,“收下吧。”
魏如烟点头,身旁的丫鬟连忙接过去。
武束问,“你会戴吗?”
“会的。”
魏如烟把身旁的一个包袱递给他,“军营中多苦寒,我为你备了一些东西,希望你能用上。”
武束摇头后退,“不需要了,我在军中一切安好。”
身后有人在喊武束,武束对魏如烟说,“我要走了,你……路上慢些。”
魏如烟看着武束走远,然后合上了窗户。
“小姐,这个镯子……”
“丢了吧。”
398情伤
武束正在篝火旁边烤火,从来能跟人打成一团的他,今晚异常沉默。
一块守夜的士兵只当他想家了,所以也没过去打扰他。
值守鬼鬼祟祟的从一边溜达过来,见到守夜的士兵转头就走。
“过来!”
武束一声喊,吓得对方一个哆嗦,急忙捂住了怀里的东西,“校尉你怎么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你怀里藏着什么!”
“没什么啊,”值守眼神飘忽,“就是我捡的一点东西。”
“捡东西?”其他士兵听到都围了过来,“就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能捡着什么好东西?”
“我看八成是偷得。”
“我才没偷!”值守挣脱,“捡到的东西就是我的,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值守说着就要回营账,武束突然想到魏如烟今天来过。
难道是魏如烟不小心落下来的东西?
“你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看一眼。”武束说,“我们不会跟你抢。”
想到武束平时的人品,值守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东西掏出来。
“校尉你评评理,这真不是我偷得!”
看着值守举出来的那支镯子,武束变了脸色。
“这不是校尉那支镯子吗?”
“是啊,上次咱们发了军饷,校尉去买的,说要送给娘子哪。”
“不一定吧,可能只是凑巧而已。”有人笑,“校尉那只镯子里有一点朱砂色,人卖镯子的说了,这叫一片丹心望……望什么来着?
对!一片丹心望卿知。”
值守转了转镯子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点红色。
值守顿时慌了,“校尉,我不知道这镯子是你的,真的!你相信我,我是巡逻的时候在军营外面捡到的!”
武束看着那只镯子,“无事,应该是我今天过去掉了的。”
他拍了拍值守的肩膀,“谢谢你。”
值守征然,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不用客气,我就说怎么能遇到这好事,原来是白高兴一场。”
武束嘲讽的扯起嘴角,“是啊……真是白高兴一场。”
魏朱在不夜城二楼的梦仙境里挑选嫁衣的样子,可是看来看去好半天都不满意,她跟裁缝绣娘商量了半天,到最后合力琢磨出一件类似英国女王长披肩,大裙摆的嫁衣出来。
陈秋水过来的时候,魏朱正跟人讨论往衣服上钉什么珠宝好看。
“东家,武束在底下。”
魏朱一愣,“他找我?”
“武大哥倒是没说找你,不过他看上去状况不是很好,坐在青云居里喝一天了。”
魏朱想了想,“孔最在哪?”
陈秋水犹豫的看着魏朱,“我上来时,他就在跟武大哥一块喝了。”
魏朱摆手,“让他们喝吧,这事没得解决。”
陈秋水也知道魏如烟要嫁人的事,“你说如烟姐姐为什么不能给武大哥一个机会?我觉得武大哥对他很好啊。”
“也不能这么说。”魏朱道,“一开始魏如烟喜欢武束,是因为她身份卑微,又从没有对她好过,所以她遇到武束会自然而然的喜欢。”
“而现在不一样,她现在是王爷的女儿,想要娶她的人大有人在,今天这个公子,明天那个少爷,她自然会想的多一点,再说了,关忆深难道不比武束好很多吗。”
魏朱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数,“长的好看,脾气也好,家世高,嫁过去就是关家二房唯一的少奶奶。”
“夫君是自己的表哥,婆婆是自己的姑母,关家以关太冲为尊,关太冲又以关忆深为主,一旦她剩下长子,关家上下还不是她说了算。”
魏朱说着看了陈秋水一眼,“若是你,你怎么选?”
陈秋水:“可是关公子不喜欢她啊?”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喜欢,我头一次见孔最还把他打了一顿哪,但你现在能说我不喜欢他吗?”
魏朱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喜欢是可以培养的吗。”
“三分朝夕相处加一分浓情蜜意,两分关心,两分模样,两分身段,就算再刻骨铭心,到最后也只有眼前人的模样。”
陈秋水大开眼界,又若有所思,“那、那武大哥岂不是很可怜。”
“他草根出身,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不想着怎么积累资本身价,满脑子的情情爱爱,他幸好不是我儿子,要不然,脑浆子给他倒出来!”
陈秋水想着那场面打个冷颤,“东家,你就别说了,再听下去,我都觉得武大哥罪有应得了。”
魏朱犹豫了下,“不过这两人之间确实也有我的错处在,当初要不是我从里面掺和了一把,武束或许这会正骑马快意人生,怎么还会为情所困。”
魏朱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浮土溜达下去了。
孔最正陪着武束喝酒,两人不说其他,只聊着以前在军中的一些事。
火锅里红油翻滚,白汤沸腾,下进去的肉都煮烂了,也没人动筷。
“你还记得,你那年生辰吗,魏朱弄了好大的阵仗来看你,当时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与你。”
武束举杯,“这杯敬你。”
一杯热酒灌下,酒气熏红了武束的眼角,他突然就想到方面拿不远万里送来的乌梅,还有扮作男儿打扮给他煮面的魏如烟。
只是他比不上孔最,魏如烟更不是魏朱。
“既然这么难受,等她成亲的时候直接去抢亲如何?”
魏朱抱着个酒坛子坐下来,丧心病狂的提着建议。
武束笑,“别人的新娘子,我抢来做什么?”
武束给魏朱满上,“好久未见了,魏朱。”
“我虽然没怎么见过你,不过关于你的事可没少听说。”魏朱笑,“被人甩了的滋味好受吧?”
武束苦笑,“确实难受的厉害。”他说,“比被人追杀难受,比上战场难受,比活着还难受。”
“花满楼,暖春楼,红袖招前面一水的青楼楚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姑娘,武束,要不要等着喝完了,我请你去逛一逛。”
魏朱端着酒杯笑,“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你从陵阳带到京城的,这点责任,我还是要负的。”
武束目瞪口呆。
他惊愕的转头看着孔最:你家娘子,你不管管?
孔最宠溺的笑:自己宠出来的,跪着也要宠完。
“娘子最近确实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他拿过了魏朱手里的酒,边喝边笑,“无双公子今夜要一同出门吗?”
399没尊严
折扇扬起,红衣翩翩,带着细金眼镜的无双公子一出现,嗨爆全场!
丝竹管弦里,姑娘们蜂拥而上,魏朱站在其中如鱼得水。
武束惊愕的看了孔最,后者耸耸肩,“你知道的,她从来都比我厉害。”
魏朱如同众星拱月,可是却也有不少姑娘瞧见了跟着的孔最,还没扑过来,就被他躲得溜远。
姑娘们不明所以,直到孔最甩开折扇,上书四个大字:名花有主。
姑娘们捂唇一笑,转而去找武束。
武束那见过这场面,顿时摆手躲开,却被热情的姑娘们直接围了起来。
魏朱看着被姑娘们逗的脸色涨红的武束一笑,扬手撒出一把银票,“我这位朋友情场刚失忆,你们谁能安慰好他,爷包她一月!”
于是武束享受到了姑娘们前所未有的热情包围。
孔最摸摸鼻子,“这样好吗?”
看着快被美人埋没的武束,魏朱折扇轻摇,“武束初出茅庐情深似海,花楼里的姑娘千帆过尽再也不爱,一个情场失意,一个商场得意,照我看来最好不过。”
总而言之,武束见过的女人太少,所以才会一心吊死在魏如烟身上。
若是他们两个真顺顺当当的结婚生子,柴米油盐的过日子,最后未必也会皆大欢喜。
魏朱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折扇,突然看向孔最,“孔最,你喜欢吃米饭吗?”
“还可以。”
“那如果让你顿顿吃米饭,你能接受吗?”
孔最犹豫了下,“……应该也可以。”
“那如果你这辈子只能吃米饭,你能行吗?”
孔最心中警铃大振,“你又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魏朱说,“一个人再好,天天看夜夜看日日看,总有看厌的那一天,武束喜欢魏如烟,可就算他们真在一起了,难道就真的幸福圆满了吗?”
孔最俩眼珠子盯着魏朱眨都不带眨的,“你是不是现在就看厌我了!”
魏朱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孔最抱臂冷哼,“嘴上说的是武束,脑子里指不定想的是谁哪。”
他恶狠狠道,“我这一辈子都缠着你,就算你看烦了我也缠着你,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休想把我甩掉!”
魏朱失笑,“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孔最负气不理她,魏朱无奈,点了花楼里的头牌出来跳舞助兴,那么美的姑娘,跳的美轮美奂的,魏朱都看的忍不住拍手叫好。
她丢下赏银,谁知道丢下去的赏银又被袅袅娉婷的头牌双手送回。
“久仰无双公子之名,能为公子跳舞是娇儿的荣幸。”花魁娇儿柔柔弱弱的对着魏朱行礼,一双眼眸像拢了江上的雾气一样,曼妙非常。
那一刻,魏朱动了挖人的心思。
她刚想张嘴,那里就有一柄敞开的扇子隔在面前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看的对面的花魁有些征愣。
“名花有主?”花魁看着两个靠在一起的“公子”,“谁有主?”
孔最凶巴巴道,“谁都有主!”
他把魏朱的脸转过来,“不准看其他人!女人也不行!”
花魁看这两人如遭雷击,这两位公子,原来……
“是娇儿失礼了,两位公子继续,娇儿就不打扰了。”
魏朱拧了孔最一把,“瞧瞧,你又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我又没说错。”
孔最托着魏朱的后颈来了个亘长的湿吻,分开时他气息有些不稳,拇指暧昧的摩挲着魏朱殷红的唇瓣。
指腹上的薄茧碰着柔嫩的软肉,如古井坠石掀起轰然波浪。
孔最声音暗哑,“娘子,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禽/兽!
魏朱狠狠掐了孔最大腿一把,“今晚我要通宵,你休想!”
孔最捂着被魏朱掐过的地方,红着脸扭了扭,“娘子你别这样,它更精神了。”
魏朱卒。
“白釉那家伙到底给你吃了什么!”
孔最黏呼呼的搂着她笑,“白釉什么也没给我吃,我就是觉得娘子跟春药似的,我一看着就……情难自制。”
“你这是病,得治。”
孔最笑的像个两百斤的傻子,“我已病入膏肓,药石罔顾。”
刚刚还围着魏朱的姑娘,看着他们的无双公子被人护食一样搂在怀里,一个个躲在暗处恨恨的咬着手帕。
“呜呜呜,鸳鸳相抱什么的最讨厌了!”
武束好不容易才挣脱围着的姑娘,衣衫不整的顶着满脸的胭脂印子出现在耳鬓厮磨的腻歪二人组面前。
魏朱笑,“感觉如何?”
武束面无表情在旁边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记得魏如烟?”
武束愣,“……自然。”
“她那里好?”魏朱问,“比这楼里的姑娘好看,比她们说话温柔?还是知情解语?”
“说不上来,但是她比这里的所有姑娘加起来都好。”
武束听到魏朱哈哈的笑起来,“武束,原来你也并没有很喜欢魏如烟啊。”
武束:什么……意思?
魏朱转头看向孔最,“孔最,我和这些青楼女子那个好?”
孔最曲指弹了一下魏朱脑门,“不准拿自己跟青楼女子比较!”
魏朱挑眉看向武束,“现在你明白了?”
武束呆若木鸡。
在孔最眼里,这些青楼女子是不配与魏朱相提并论的。
可是在他这里,他却把两者比较了……
武束脸色苍白,“我……”
“人的心就那么大一块地方,魏如烟千好万好,最后也是别人的娘子,别人的娘亲,我虽然读的书不多,可也知道惦记别人妻子是不对的,你就算自己心里龌龊,也别让人家夫君被迫戴绿帽子。”
“武束,我是不知道你在难受什么,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还是比不上别人被人抛弃,我都不能理解,我只知道,离开的人,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留下。”
“你的人生还很漫长,现在的你可能觉得魏如烟是一生所爱,可是以后哪,你还会遇见形形色色的女人,你现在就把一颗心放在魏如烟身上,对你以后的娘子公平吗?”
武束开口,“我以后不会有……”
“你要是真说的这么准,你就不应该去当兵,而是去算卦,以后的事谁说的好哪,或许魏如烟这亲事就不成哪。”
魏朱打量着武束,“我就是有点好奇,如果魏如烟这亲事不成,如果她回来找你……”
魏朱笑,“你要没尊严的贴上去吗?”
400想开
“我……”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喜欢,想到被丢掉的镯子,武束心如刀绞,如果魏如烟回来……
如果她回来……
“对不起。”武束苦笑,“我大约还是会像往常一样,一样的喜欢。”
“果然是死心眼。”魏朱笑着摇摇头,“可惜了,你除了喜欢什么都给不了她,而碰巧,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喜欢。”
魏朱问孔最,“关家在朝廷重量几何?”
“关家大老爷乃是内阁大臣,他的女儿关婷婷原本要嫁给一户三品大员家里,但是不知为何嫁给了姜国公的小儿子,姜国公与你祖父曾经乃是至交好友。”
“他的二女儿关琳琅也在议亲,估计会嫁给朝中新贵,关太冲更不用多说,虽然现在不能上战场但是在军中很有威望,他的儿子……”
孔最心不甘情不愿道,“已经在接替关太冲手上的势力,以其聪慧程度,或许会更胜其父。
他的母亲曦月公主,乃是皇亲国戚,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
孔最实在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当着武束的面说出来,可是差距就是差距。
魏朱看着孔最若有所思,这小家伙闷声不响的天天蹲家里跟自己腻歪,怎么这些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举着扇子一拍孔最额头,“让你随便说说,你把人老底都抖落出来干什么,武束不要面子的吗!”
孔最“……”
你这样直接说出来,武束更没面子好不好?
魏朱语重心长,“良禽择木而栖,魏如烟只是在两根树枝当中选了金雕玉琢的那一个。”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能成,你真要魏如烟一个王爷的女儿,跟着你洗衣做饭,穿着粗布荆钗,在乡下小房子里,等着你每月沐休回来两次。”
“鸟在金丝笼里才叫金丝雀,在乡下树枝唱歌的,那叫麻雀。”
魏朱说,“你到底懂不懂你们两个最根本的问题出在哪!”
武束踉跄坐下,如死水一潭久久没有声响。
孔最靠近魏朱耳朵,小声道,“你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破而后立懂不懂,已经因为身价这事失去了一次喜欢的姑娘,难道你要他再在同样的问题上,失去第二个姑娘?”
魏朱横了孔最一眼,“你当初要不是孔府嫡子,你觉得魏清流会让你进魏府?”
孔最道,“可是家世门楣,也不是单靠一人武束一人就能补全的。”
“他若喜欢的是乡下姑娘,以他现在的功绩绝对是对方高攀,但是他这小校尉在京城实在不够看,那怕关忆深跟魏如烟不成,那怕京城名门望族家的公子哥死上一半,魏如烟也不会选择她。”
“那……”孔最问,“如果我也一事无成,你还会嫁给我吗?”
“那不一样。”魏朱道,“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别说你是平民百姓,你就是河里的泥巴,我也能把你捧到云端,让天下万民膜拜。”
“再说了,你觉得我魏朱会看上烂泥巴吗,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证明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
魏朱突然顿了顿,孔最问,“怎么了?”
魏朱犹豫了下,“我刚才可能说谎了。”
她说,“你是比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好,除了我义父,你们两个……嗯,一样好。”
想到魏云那张天仙一样的脸,孔最突然有点小嫉妒。
孔最问,“齐王真的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吗?”
魏朱:“你也觉得他们两个长的不一样对吧,我义父多好看啊。不过就冲魏将行对义父的重视程度,他们两个也绝对是亲的!”
孔最放了心,他又问,“那中山王也是皇上亲生的?”
想到那个不成器的亲爹,魏朱实在懒得搭理,“若不是亲的,恐怕早就被魏将行发配边疆了,上次还想把岭东给他,绝对妥妥的亲爹没跑。”
魏朱咂摸出来点不对味,“行啊,你孔最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问: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了?”
“我就是有点不放心。”孔最直白道,“一遇见岳丈我这心理压力就太大了。”
样貌好看,武功高,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对魏朱更是好的没话说。
跟岳丈争宠的女婿实在是比不了啊。
“我这辈子遇见最好的事,大概就是遇见你们两个了。”魏朱说,“快过年了,要不要把孔瑞从岭南接过来?到时候人多也热闹点。”
“他来干什么,小小一只,碍手碍脚的,不接!”
魏朱撇嘴,感情以前抱着孔瑞跟宝贝似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了,宗人府给了我新的府邸,我打算直接选孔府你觉得怎么样,这样以后你带孔瑞在府里就可以给他讲孔府以前的事。”
孔最心里一暖,嘴上却还硬气,“我才不会带他逛园子,不过府里那个湖讨厌的很,让工匠把他填了!”
“为什么?”魏朱说,“我还打算养上一湖的荷花,等到夏日去钓鱼哪。”
孔最不乐意,“你在里面淹过水哪,不留,全填上,看着就来气。”
魏朱笑,“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八百年前的事了,还记得。”
孔最冷哼,别说是八百年,只要是跟魏朱有关系的,一千年他也记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到最后竟然在花楼里,讨论起府邸以后如何装修了。
武束一直呆呆的看着两人,这大概就是真心相爱的样子吧。
他拿出那个玉镯看了很久,然后放在了魏朱的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说话的两人。
魏朱:“你这是打算用这镯子抵酒钱?可惜了,我不戴镯子。”
“我是希望你能帮我保管这个。”武束说,“总有一天我回来找你拿回它的。”
魏朱刚想伸手拿,就被孔最先行一步收到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保管好的。”
武束扯扯嘴角,“这种干醋你也吃。”
“娘子不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你这种失恋的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娘子生出什么奇怪的心思。”
这么庄重的时刻,竟然被孔最弄的有点搞笑,“魏朱,这样脑子不正常的男人,你是怎么办到跟他朝夕相处的?”
“没办法。”魏朱耸肩,“就算脑子有问题,他也是我男人。”
被默默塞了一把狗粮的武束,彻底无语了……
401遇小三之夜
武束连夜回了军营,离开前魏朱让他带了一封信,前去北疆找魏云。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魏朱说,“不要爱情的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魏朱,谢谢你。”
武束对着魏朱行了一礼,“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魏朱突然有点感慨,“以前有个人也这么对我说过,只是可惜,他跟你一样,被美人牵绊住离开了。”
魏朱说,“我不要你的命,也不需要你感激我,只希望有天你功成名就,我若有事求到你门上,希望你不会拒绝我。”
“一定!”
武束说着,抱了孔最一下,“你比我幸福!”
孔最得意,“那是。”
武束又狠狠拍了两下孔最的肩膀,那砰砰的闷响,听着就肉疼。
武束走了,逃避也好,看开也罢,他去了北疆去寻找他的前程。
孔最不知怎么了,抱着魏朱就转,魏朱又气又笑,“赶紧放我下来。”
孔最吧唧亲了一口,“娘子你真好。”
“我又那里好?”
“那里都好。”
孔最蹲下,“娘子,我背你回去吧,我现在特想背你。”
“毛病。”魏朱踹了孔最一脚,“我又没喝酒,背什么背。”
“娘子~”
魏朱突然捂住了孔最的嘴,把他拖向最近的巷子,黑夜里,孔最的眼睛亮的像个小灯泡,“娘子~你想干嘛?”
“我好像看见个熟人。”
魏朱往巷子外头伸头,孔最紧跟着伸出去。
路上行人并不多,魏朱指着前面,“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孔最顺着去看,魏朱指的是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娘子熟人可真多啊,不过我看着他好像是已经有娘子的人了。”
孔最不阴不阳道,“看看那女人扶腰的动作,八成已经身怀六甲了哪。”
“我说的就是她。”魏朱道,“觉不觉得哪女人很像永福公主。”
魏将行入京之后,对于前朝周姓皇族也还算不错,不自从她设计永福公主之后,永福就没有了下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跟上去看看。”
永福陪着身边的男人说着话,七拐八拐的进了花枝巷,魏朱再想靠近,孔最就不乐意了。
“这里可是花枝巷,娘子不许进去。”
“为什么?”
孔最冷哼,“只有被人私养的外室才会在花枝巷买院子,不管那人是不是永福,她现在都不是公主了。”
魏朱想了一会,“就是因为这样,才要进去看看。”
魏朱说,“敢把前朝公主当做外室,这人真是太吸引我了。”
孔最没感觉到那个吸引人的点在哪里,“我进去看,娘子在外边等。”
孔最不由分说的把魏朱安置在附近的馄饨摊上,顺便还给魏朱要了碗馄饨。
“行了,你赶紧去吧。”
魏朱催着孔最,“等会跟丢了,看你怎么办!”
孔最亲了亲魏朱的手指,进去了。
煮馄饨的老大爷,看着亲昵的两个大男人,一脸呆滞。
魏朱笑,“他是我家夫君。”
老大爷听着,煮馄饨的手都哆嗦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老大爷把馄饨给魏朱放桌上,“虽然龙阳之好,现在已经没什么,但是你让你夫君进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魏朱一听就知道对方误会了,可是还没法解释。
她干脆叹息一声,“他与我虽是交好,可是……唉,人心易变啊。”
魏朱借机问,“这花枝巷里的,每处院子都是那种吗?”
“都是一群可怜女人罢了。”老大爷说,“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嫁个好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可惜了,身不由己的也有,被人诓骗的也有,图个富贵的也有,总归都是可怜人。”
魏朱正跟老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那里就见着一位老熟人搂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从远处缓缓而来,举止神态很是亲昵。
魏朱顿时埋下了脸,竖着耳朵,透过馄饨碗的缝隙往前看。
“魏郎,你又要走了吗?”女人依依不舍,“去我那里喝了茶再走吧,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碧螺春。”
魏清流先是四下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次轻声道,“你既然有了身子,就安心安胎,只要你给我生下儿子,我自然会接你入府,给你应有的名分。”
“可我要的不是这个。”女人泫然欲泣,“我不求你的名分,我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最近有些忙,等我忙完了就过来。”
魏清流说着不再耽搁,匆匆告别离开。
女人看上去伤心至极,本想进巷子的,瞧见这边的馄饨摊,又慢慢走了过来,她莲步轻移看上去很是风姿绰约。
确实比楚氏还有眉姨娘,卢姨娘看上去高端不少,怪不得能把魏清流给迷住。
只是……
魏朱觉得有点不对,别说是现在魏清流中山王的身份,那怕是他原来的官职,娶这样一个姑娘进门也绰绰有余,怎么还偷偷摸摸起来?
这女人身份……有问题。
魏朱摇着折扇,一边吃着馄饨,一边跟老大爷聊天,这说的就是这负心薄幸的男人。
“别看他们现在对你好,以后还不是要娶妻生子,自己一辈子没命没分的活着。”
老大爷以为她说的是自己,所以也在那里劝,“公子年纪轻轻,气度不凡,没必要为着个不爱自己的人搭上一生,就此散了,娶房妻子,安生度日吧。”
魏朱苦笑,“怕是不行了,谁让我喜欢的就是男人。”
之外吃馄饨的女人吃了一惊,她看着魏朱,想象不上来,这样精雕玉琢的一位公子竟然有断袖之好。
而听她的意思,她喜欢的男人还在这里置办了外室。
顿时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同身受,让她对魏朱放下了戒心。
“感情这事若是好控制的,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了。”
魏朱连连点头,“姑娘说的对,我就是太喜欢他了,哪怕知道他要娶妻生子,我也还放不下他,甚至知道他为了传宗接代,不得不在这里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也恨不起来,怨不起来。”
魏朱一声叹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女人念着那句,“半缘修道半缘君”突然落起泪来。
魏朱顺势坐了过去……
402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魏朱递过来的帕子,女人犹豫了下,接过擦了擦眼泪。
“虽然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这么难受,但我却知道姑娘一定是受了委屈的。”魏朱说,“若是姑娘愿意可以把心事说与我听听。”
魏朱随即苦笑,“姑娘也看到了,我是一个断袖,被家里人不耻,在喜欢的人那里也没有名分,还要送他去别的女人身边。”
“未来如何我完全不知道,有时候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可是……我实在放不下他。”
魏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黯然神伤,“你我也都是可怜人罢了。”
“公子又怎么会有我可怜。”那女人说,“你至少还能时时见到你的心上人,总不像我几天才能见他一次。”
女人抚上自己的小腹,哭的更伤心了。
“姑娘一看就是有孩子了吧,这样哭对孩子不好,都说母凭子贵,只要你生下孩子,想来那位一定会接你入府的。”
“他不会的。”女人哭诉,“我一辈子都成不了她的妻,哪怕是妾都不行。”
女人不再愿意说下去,放下银两掩面而去。
魏朱的手,落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竟然连做妾都不行,这女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魏朱把钱给卖馄饨的老大爷送过去,“大叔,您天天在这里卖馄饨,刚才这个苦命的女人是谁啊?”
“那个啊,我也不知道。”老大爷说,“就是听说这人啊好像出身有问题,过来住了得有小半年了,他那位“夫君”不怎么过来,但是每次走时她都哭。”
“那叔知道她是哪里人吗?我以前有个走失的姐姐,瞧着跟她很像,若真是,我那早死的父亲,怕是都能含笑九泉了。”
卖馄饨的想了想,“柳州,我记得她好像提过的。”
“真的吗!”魏朱脸上一阵惊喜,“我姐姐当年就是在柳州附近走失的,若真是……这实在是太好了!”
魏朱激动的看着对方,“大叔,你知道她的名字吗!你一定知道的吧,告诉我!快告诉我!”
“好像是姓苏……不过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多谢大叔。”魏朱把钱放下,“劳烦大叔再多下一碗。我男人该出来了。”
虽然理解魏朱的感情,可是每次见着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同性称呼“我的男人”还是让老大爷怪异的起鸡皮疙瘩。
老大爷这里馄饨刚下好,孔最那里就偷摸的出来了,他在魏朱面前刚坐下,正想开口说永福的事,魏朱就体贴的把馄饨推了过去。
“进去这么久,你应该累坏了吧,先吃点东西。”
“别说,还真饿了。”
孔最不疑有他,从老大爷手里接过碗,老大爷叹息摇头,一副魏朱误入狼窝的无奈感。
接过来舀起馄饨吹着气慢慢吃,魏朱眯着眼睛看着,欣慰的就像看着孩子努力学习的老父亲。
孔最突然就觉得这饭吃不下去了,“刚刚发生什么了?”
“我刚见着魏清流了。”
魏朱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和他的外室在一起,我还跟那个外室说了小半天话。”
孔最举着勺子目瞪口呆,女儿亲眼目睹父亲带着别的女人招摇而过,而女儿还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得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面对的场景!
“那两人……还活着吧?”
魏朱举着扇子敲了下孔最的脑袋,“胡说什么,我是会随便动手的人吗。”
孔最猛烈摇头,“你不是。”
“魏清流的事先放一边。”孔最魏朱说,“说说永福公主吧,那个胆大包天竟然敢包养她。”
孔最咽下最后一个馄饨,然后在小板凳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你绝对想不出那个人是谁,而且你还认识。”
魏朱总觉得故作神秘的孔最有点讨打。
孔最靠近一脸神秘,“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永福公主现在正在住的宅子,是皇商楚佛给她买下来的。”
楚佛?
魏朱皱眉,“这事怎么跟他有关系?”
“永福模样长的不差,或许是因为这样,两人就遇上了吧。”
孔最捧着碗,把汤一口气喝光光,没准永福肚子里的黑子都是楚佛的哪。”
对面的魏朱却陷入沉思。
两情相悦这事确实挺不靠谱的,不过楚佛是个商人。
商人近利。
只有有好处,有利益,商人才回伺机而动,楚佛经历过魏紫那样的奇葩对象之后,对于永福这种喜欢游戏花丛的女人应该敬而远之才对。
魏朱总觉得她在这里面忽略了什么系列。
“回去后,派人盯着这里,看看永福都跟谁接触。”
孔最:“你怀疑两人身后还有其他人?”
“先盯着看吧,另外,你派人去柳州一趟,弄清楚魏清流这个外室的身份。”
孔最乖巧的像个小学生,魏朱说一句他点一下头,“娘子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暂时就这些吧,一旦查到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孔最欣喜一场,能被魏朱需要,是他最开心的骄傲。
孔最正天南地北的撒网给魏朱搜罗消息,另一边魏朱这里却来了一位稀客。
她的亲亲大哥魏赤,打从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她的院里。
魏朱原本正写着嫁妆单子,瞅见这个一米八几的傻大个,一副“我很没存在感”的样子,在自己周围晃来晃去。
这个傻缺。
魏朱道:“有事就说。”
魏赤一身劲装,年轻而英气勃勃的面庞,像太阳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十分……
“我没什么事啊,就是过来看看妹妹过的怎么样。”
大清早过来看我,鬼才信。
“给你十分钟,要么说要么滚。”
想他堂堂之子,年纪轻轻身在军中担任要职,却没想到在魏朱这里落得这么一个对待。
“妹妹……”魏赤刚一开口,就被魏朱打断,“叫我名字!”
“魏朱!你够了!”魏赤怒道,“我是你哥!叫你妹妹难道不该是天经地义吗!”
魏朱摆手,“你可以走了。”
魏赤顿时安静下来,又变成那个东看西看,观察妹妹起居的傻大个。
魏朱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魏赤!”魏朱一拍桌子,“有话说!没话滚!别在我这里瞎溜达!”
魏赤窘迫的停下来。
“确实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小事情,因为拿捏不定主意,所以想过来问问妹妹你……”
403好机会
“说!”
魏赤罕见的带着点羞赫,“我要定亲了。”
魏朱惊,“谁!”
魏赤:“我啊。”
“我问的对方是谁!”
“还没定。”魏赤说,“虽然还没定,但是应该就是年前这段时候定亲了。”
魏朱觉得有点懵,“你先让我缓缓啊。”魏朱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定亲了,但是女方还没定下是这个意思吗?”
魏赤点头。
魏朱:“连个人影都没有,你红的哪门子脸。”
被魏朱这么一说,魏赤脸更红了,“虽然没定,但是母亲已经给我拿了几家小姐的画像让我选了。”
魏朱眼神怪异,“楚氏给你挑的?”
魏赤点头,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子,画面打开,里面是一群女人的小像,底下还有世家闺名以及年龄。
魏朱:“这里面有你喜欢的人吗?”
魏赤:“没有。”
魏朱看看眼前的折子,又看看面前的魏赤。
“听我一句劝,她给你的这些姑娘你就放弃吧。”
“为什么?”魏赤愣,“难道是我配不上她们?”
“不,是她们配不上你。”
魏朱说,“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是骠骑将军,你的祖父是当今皇上,别说是四品官,就是一品官,你也可以娶进门!”
“可是!”
魏朱把折子转过来,“你看见了吗,折子上官职最高的是四品官,而且还是文官!这样的女人对你以后毫无助力,你娶回来干什么?”
魏赤愣,“我没想那么多。”
“对啊,你没想那么多,你满脑子就剩下脸红了。”
魏朱突然有点同情魏赤,“魏清流是个不靠谱的,你那楚氏瞧着也指望不上,我觉得你成亲这事可以先放放。”
魏赤皱眉,“可是母亲这事已经跟我提了。”魏赤说,“她以前就不怎么喜欢我,这次好不容易给我说亲,我怕……”
魏朱冷笑,“你知道楚氏为什么只敢给你娶小官的女儿吗?
因为她最害怕的就是若是娶了一位高门高户的儿媳妇回来,怕她这位商人出身的婆婆压不住对方。”
魏朱说,“给你个忠告,成亲之后立马分府出去住,要不然,你这麻烦事还多着哪。”
也不知道魏赤听进去了没有,只见他点点头。
魏朱突然觉得魏赤瞧上去十分可怜。
“腊月初八,我娘要出嫁,我预备办场大的,那天会来很多人,既然你拿不定主意,不如那天过来吧,兴许就遇见喜欢的了哪。”
江仙儿要出嫁?
魏赤一脸呆滞,这位他曾经见面要喊姨娘的女人,要二嫁了?
瞧着魏朱还打算大操大办的样子。
魏赤:“你是认真的?”
魏朱:“那一句?”
“整个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我都邀请了。”她忽然笑起,“就连魏清流和楚氏那里我也去了请柬,至于他们来不来,我就不知道了。”
魏赤倒吸一口凉气。
和离的姨娘出嫁,还邀请前夫去观礼。
“这真是你能做上来的事。”
魏朱笑,“我就这么一个亲生母亲,这场面自然是要准备起来的。”
“记得那天穿好看点啊。”魏朱说,“好多家小姑娘都在哪。”
魏赤红着脸出去了。
整个京城都收到了崭新的请柬。
邀请者:朝昌长公主安定候
邀请事宜:家母大婚
这请柬一发出来,整个京城哗然。
去吧,公然打中山王的脸,不去吧,一下子得罪朝昌长公主与安定候。
这朝昌长公主谁敢得罪啊,前太皇太后都得拉下脸来请求赈灾的存在。
新帝一登基,就封为大长公主。
再加上还有一个远在北疆的义父齐王,和不夜城东家的安定候。
她的邀请你不去,以后还在不在京城混了!
此时此刻,楚氏狠的把请柬都撕了!
“母亲撕了这个做什么。”在魏府养尊处优的魏紫又养出了昔日的风采,她染着鲜艳丹蔻的手指,掀起杯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你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喝茶!没看魏朱那死丫头,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吗!”
楚氏火冒三丈,“真不愧是下贱胚子生出来的东西,一小妾再嫁还闹得满城风雨!我看江仙儿大婚那天,谁去!”
魏紫朱唇勾起,“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到哪,捧高踩低,可不就是达官显贵最常用的伎俩。”
“她魏朱有多高!”楚氏尖声道,“能走你父亲高吗!不清不楚的就跟了孔最,还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得来的长公主位子!我真恨不得当年在陵阳把他掐死!”
魏紫这茶喝不下去了,魏朱这人那怕她以前不知道,上次周遗那事,她却是看清楚的。
对待当今皇上都敢这样。
若是对付她们,恐怕他们连一个照面都对不上。
“母亲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出了门可千万别提了。”魏紫道,“这事我是不知道你去不去,不过我肯定是要去的。”
楚氏惊,“现在就连你也不帮我了!”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魏紫说,“我要是再不露面,恐怕京城都快忘了,中山王还有一个嫡亲的女儿了。”
她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再遇良人的机会。
楚氏觉得魏紫疯了,“这样丢人的场面,你去做什么,你要是去了,别人会怎么看你父亲,怎么看我!”
魏紫冷冷的看了楚氏一眼,“你现在虽然是中山王王妃,可是你别忘了父亲有多久没来过你院子了。
魏朱这请柬不仅给了你还给了眉姨娘,卢姨娘,到时候她们都去了,你没去,只会让场面更难看!”
“她们不能吧。”楚氏说,“她们都是你父亲的姨娘,这要是去了,岂不是得罪你们的父亲!”
“你怎么还看不明白!”魏紫说,“眉姨娘两个女儿都跟魏朱差不多大,这样能结识其他家夫人的机会,怎么会错过。”
只要顶着大长公主妹妹的名头,什么样的世家公子配不上。
怕是还会有不少人就等着这一天上赶着跟魏朱扯上关系。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样的机会,那怕是她也不想错过……
404嫁母
凤冠霞帔,红装金线,珍珠重重垂下,扫过眉心正红的额钿。
江仙儿照着诺大的落地镜,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将会在魏朱府上发嫁,被人光明正大的娶回家。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江仙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只觉得那里都怪,“我这样会不会太花哨了一点?毕竟都一把年纪了……”
“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天底下的正头娘子都是这样穿的。”
魏朱对着落地镜里的江仙儿由衷赞美,“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都说杨贵妃倾国倾城,比起母亲来却是不知要逊色上多少。”
“你别笑我,我怎么能跟贵妃比美。”江仙儿瞧着身上正红的衣裳,“这样鲜艳的红色,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
“以后你是别人家的正头娘子,这样的颜色,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唢呐声声鞭炮齐鸣,大红的地毯一路铺到了闺房前。
前门开始热闹起来,隔着院子都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
“主子,新郎官过来接人了!”
江仙儿听着羞红了脸,“你们别这么喊他,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夫人这就不知了,男人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今天才能这么称呼,可不能不喊。”
江仙儿越发不好意思了。
“母亲站在这里等等,我出去看看前院什么光景。”
江仙儿下意识的拉住了魏朱的手,“你别去了,留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魏朱拍了拍江仙儿的手,“你不用怕,我都安排好了,他来这里接你,我们在不夜城拜堂成亲。”
魏朱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母亲,总不会让你受受委屈的。”
江仙儿红了眼眶,“我对你都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也没有陪你长大,阿朱,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魏朱笑,“结婚是高兴事可不能掉眼泪,我去去就回来。”
魏朱推门出去,门口孔最眼巴巴的等了好半天,瞧着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魏朱:“你这是怎么了?”
孔最瘪嘴,“觉得有点对不起娘子。”
孔最低头对着手指,“本来娘子都穿上嫁衣了,却因为我……”
“然后哪?”魏朱说,“要不要给你把刀,让你切腹自尽?”
孔最垂头丧气,“只要娘子开心,把我大卸八块也没什么的。”
“我又不是变态。”魏朱对着孔最伸出手,孔最看着那手半天没愣过神。
“娘子要、要什么?”
“面纱啊。”魏朱歪头,“今天的我不好看?”
魏朱今天穿了绯红洒金裙,涂了耀眼的唇红,冷艳十足。
孔最看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娘子怎么都美。”
“少给我灌迷魂汤。”魏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就带着哪。”
孔最讪讪的搓搓手,转头真从怀里掏出条面纱来。
魏朱继续伸着手,孔最无奈,变戏法似的掏出来四五条面纱。
眼看魏朱的手还没收回去,孔最缩了缩脖子,“这回真的没有了。”
魏朱伸手又在他袖子里收缴了两条出来。
“所以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这么多蒙面的面纱是几个意思?还各种颜色都有,你是害怕跟我衣裳不搭配吗!”
“我就是有点担心其他家的夫人。”孔最小声说,“怕娘子太美,她们自惭形愧太自卑。”
“贫嘴!”
魏朱指指其中一条,孔最颠颠的给她系上。
“娘子,不愧是最好看的一个,哪怕蒙着面纱也好看。”
魏朱白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下次出门是不是还得裹着蚊帐?”
“娘子说笑了。”孔最一本正经,“裹着蚊帐上街多难受,我把其他人用蚊帐裹上。”
魏朱懒得跟他耍贫,她到门口看了看,人山人海里,木匠穿着红衣带着红花,鼻梁上架着眼睛,看上去斯文又紧张。
魏朱看看孔最,“都准备好了?”
“娘子放心!”
魏朱笑了笑,“别误了时辰,开始吧。”
于是在漫天炸开的红色鞭炮和震天的唢呐声里,江仙儿被女婿孔最背着,身边有女儿陪着,坐上了那台一辈子都没有上去过的十六抬大花轿。
木匠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直都在咧着嘴傻笑,他终于娶到了他想娶的人。
此时此刻,所有被魏朱请柬邀请到的宾客,已经在不夜城齐聚,老陈亲自安置客人的贺礼,期间还要注意自家挺着大肚子的娘子,让她不要太累。
好在有陈秋水和雪灵帮衬,一切倒也井井有条。
季归年也来了,只是他只对着老陈点点头,放下贺礼就走了。
比起孔最来,老陈反倒跟他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只是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老陈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带着花轿绕着整个京城转了一大圈。
围观的百姓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仗,尤其是那拖出一整条街去的嫁妆,更是晃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羡慕坏了多少人的心。
唢呐一路吹,提着花篮的年轻姑娘带着喜庆的红花就跟了一路,把大把的喜钱连着糖果洒向四周,周围百姓高兴的抢喜,小孩子们更是笑嘻嘻的跟着一路。
老陈伸着脑袋一直盯着路口,唢呐声一听见,就赶紧把红毯一路铺出去。
花轿一出现,鞭炮烟花就热热闹闹的开了场。
花轿踏着红毯一路往前,听着周围的恭喜,江仙儿红了眼眶。
就在她准备下轿的时候,轿门却被人按住了。
按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场婚礼的策划人——朝昌长公主魏朱。
唢呐突然就停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朱高声道,“我知道,今天有很多人嘲讽我母亲不配这大婚的仪仗,但是我要告诉这些人的事,她江仙儿是我的母亲,是生我养我的生母。
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公主,是我千金不换的存在。所以她高配!顶配!天仙配!今天所有的一切!”
魏朱看着木匠,“她喜欢你,我便也喜欢你,她曾所托非人,遭受诸多磨难,日后她若有过,送回来,我养,你无权责罚指责,若伤她半分,我魏朱绝不放过。”
405爱你入骨
江仙儿在花轿里,眼泪涟涟。
木匠站在马前,指天发誓,“不仅她是你的公主,在我心里,也是我一辈子的公主,我今日发誓,来日若是有负江娘半分,必定不得好死。”
魏朱笑笑,“真若有那一天,就算老天无眼,我也替他收了你!”
魏朱让开,掀开花轿的木匠终于牵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握住的手。
锣鼓声里,漫天红色绢花飞扬而下,在高燃烛火里,江仙儿与木匠拜了天地成了亲。
礼成的那一刻,木匠掀起了江仙儿的盖头,那透着幸福的倾城姿色,看的在场宾客倒吸一口凉气。
许多夫人不知暗地里掐了多少下自家夫君,才让对方从江仙儿无与伦比的美貌里回神。
有那么一瞬,她们暗暗松了口气,这样美的女人,幸好是嫁了。
不过……
更多人把目光投向带着面纱的魏朱,母亲都美成这样,这位长公主又该是何等姿容。
可是,在场却无人敢把摘下面纱这句话,说给魏朱听上一听。
敢对长公主如此不敬,不想活了吗。
江仙儿被雪灵和如意扶着去楼上,却见陈秋水捧着一大束的香水百合过来。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别说鲜花,就是寻常野花都看不到,陈秋水却捧了百合过来。
许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花束,不过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花一出来,女人们的视线就挪不动了。
“今日这捧花,是不夜城精心培育的香水百合,寓意百年好合,幸福甜蜜,这花将会承载着新人的美满爱情和幸福未来传递给下一位。”
陈秋水捧着花束道,“小姐们抢得,喜事将近,夫人们抢得,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陈秋水笑笑,“那怕是各位公子少爷抢来送心上人也是不错的。”
一束花自己面前能让女人疯狂,更何况还带着这种幸福寓意。
一时之间怦然心动的姑娘们不在少许,更有世家夫人暗示自己的夫君去抢。
更不用说各家少年郎,只摩拳擦掌等着抢到这花,送给心上人。
陈秋水把百合花束递给江仙儿,江仙儿看着手里的花,对着身后的夫人小姐微微一笑。
然后举起捧花对着身后的宾客抛了下去。
刹那间人头攒动,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丢下来的捧花。
魏朱靠着不夜城的柜台跟孔最说话,“你看这临时安排的,倒是比这一板一眼的仪式还要引人注目。”
魏朱好半天都没听到孔最应答,她扭头去看,却不知何时孔最已经不在了。
魏朱惊讶的问老陈,“孔最哪?”
老陈嘴角抽搐无奈的指指抛花的方向。
香水百合刚从江仙儿手里抛下,孔最就像小豹子一样的冲了过去,以一个极其复杂的高难度动作,在半空里就把捧花抢到了手。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人诧异的眼光,向着魏朱一路疾驰而来。
孔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倒不是累,而是因为太过紧张兴奋。
“娘子,我抢到捧花了!”
孔最小脸红扑扑的,“你喜不喜欢?”
魏朱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百合花愣了愣,好半天才从花里回神看向后面期待的孔最。
“给我?”
孔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魏朱突然扬起下巴,冷傲道,“跪下。”
众人:跪下?!
这朝昌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命令安定候,难道就不怕安定候甩脸……
孔最双膝跪地。
干净利落到让人怀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下跪。
魏朱忍了几忍,突然觉得有点没脸看,这二傻子,“单膝!”
孔最立马听话的抬起一条腿单膝跪地,对着魏朱举着手里的捧花。
魏朱:“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孔最愣,总觉得今天自家娘子有点凶哪,“我不知道说什么,娘子不喜欢这花吗?”
“你确定没话跟我说?”魏朱笑,“你拿了捧花单膝跪地送给我,这可是求婚哦。”
求婚!
孔最眼睛啪的亮了,“有的!有的!”
孔最高高举着手里花。
“魏朱我喜欢你!喜欢的心肝脾肺都疼了,遇到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
“我想爱你,疼你,宠你,在我活着的每一个时候。”
魏朱抬起孔最的下巴,“真的?”
“真的!”
孔最点头。
“比黄金都真!”
魏朱亲了下孔最的发心,“准了。”
孔最抱着魏朱欢呼雀跃的转圈,旁若无人的样子,不知羡煞多少人的眼睛。
魏紫手里的帕子差点扯碎,一旁刚刚认识的公子对着他一个劲的道歉,“是我慢了,没有为姑娘抢得那束捧花。”
魏紫大度的笑,“公子客气了,我也只是没见过冬日盛开的花朵,一时觉得新鲜,所以才想要。”
魏紫眼中多了两分忧愁柔弱,“我这样的人有没有人喜欢,那怕是得了这花,又能怎么样哪。”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简直更让这人三魂没了七窍,“姑娘放心,我哪里有一盆春心兰草一直在暖房里养着的,不如姑娘告诉我你的府邸,我改日亲自送到您的府上。”
欲擒故纵的道理,魏紫还是懂得,“公子有心了,只是我家教严格怕是不能接受公子一片心意。”
她咬了咬唇,“改日吧,改日我要去庙中上香,公子若是有空,可以一道去为家中长辈祈福。”
魏紫游刃有余的摆平了其中一位世家公子。
这一位只是三品官家的公子,官职低了点,倒重在是家里的嫡子。
可以留着,但是具体如何,还要看以后。
反倒是另一人……
魏紫从进来这里时就注意到了,这位公子很不一样。
她端着鸡尾酒过去,佯装不经意间把酒撒到对方身上,然后擦着对方身上的酒渍,开始了新一段结识。
反倒是魏如柳看着远处甜甜蜜蜜的魏朱和孔最,默默的看了眼身边的叶莲。
这位新晋探花郎已经与她定亲,不出意外,两人最后大概会像魏朱和孔最一样。
“我上次约你去春风楼听戏,你都没去,没想到这样的场合,你却来了。”
叶莲是个不爱说话的,比魏如柳也大了很多,她是不知道叶莲是怎么打动自己父亲的心,总归两人的婚约,魏长平自始至终就没有动摇过。
论家世,叶莲只是一个四品小官,且在京城没有家族势力,若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恐怕也就是乡下的穷酸秀才一个。
今天来参加江仙儿婚礼的非富即贵,叶莲在这里面说是泯然众人,都是轻的。
这都一个时辰了,一个过来打招呼的都没有。
这得是多没存在感,才能这样。
魏如柳郁闷,只觉得父亲不疼自己了……
406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魏如柳话说了半天,叶莲才回神似的转过头来,“我与安定候是同届考生。”
魏如柳听着这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叶莲说的是他为什么会过来。
这不听还好,这一听,简直火冒三丈,“你与他是同届考生,你与我还正在商议婚事哪,叶莲你什么意思!”
叶莲看着发火的魏如柳,“真是因为我们在商议婚事,我才需要避嫌。”
叶莲认真道,“晋王已经把婚期定在来年三月,等到草长莺飞之时我就娶你过门。在这之前,我们就别见面了。”
魏如柳堂堂一个娇小姐,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哄着,没想到终身大事,竟然遇到这样一块榆木疙瘩。
“我不嫁给你!”魏如柳心里委屈死了,“我堂堂王爷之女,凭什么嫁你,叶莲!你明日就去跟我父亲说,你不同意这婚事!”
“可是我同意啊。”叶莲看着魏如柳说,“我觉得你很好,你父亲觉得我也很好,你若真不同意,也应该是你去跟你父亲商议。
就如同你说的,你是王爷之女,难道你堂堂王爷的女儿除了命令,我却不敢给你父亲说一句实在话吗?”
魏如柳那个气啊,端起一旁的水杯,就对着叶莲泼了过去,“你给我等着!”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不夜城的员工,叶莲是青云居的长客,据说就连匾额都是对方题的。
现在被人直接泼饮料,简直……
“叶大哥你也是,”陈秋水拿着干净毛巾给叶莲帮忙擦,“你明明喜欢哪个魏家大小姐,为什么还一直气她?”
叶莲接过毛巾自己擦,“我没气啊,我只是说了实话。”
叶莲慢慢道,“我喜欢她是一回事,她不喜欢我是另一回事,成亲是两情相悦,她总不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我。”
陈秋水被叶莲说的一愣一愣的,“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的话总让我觉得很对,又哪里都不对的样子?”
陈秋水说,“你这样,季大哥也这样。”
陈秋水愣了愣,“我要是没记错,你跟季大哥,孔公子都是同届考生吧怎么你们看上去都不大好的样子?”
叶莲一愣,他看了看蜜里调油的孔最,“他不是很好?”
“也就是现在跟东家苦尽甘来,之前……也磨难着哪。”
陈秋水连连叹气,“尤其是季大哥,现在都见不到他人影了。”
“归年年后,就要去西边了,你若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陈秋水愣住,“季大哥要去西边?我怎么不知道。”
“是他自己递上去的折子。”叶莲说,“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说吧。”
叶莲说着站起来,“替我跟魏朱说声恭喜,这喜酒我就不喝了。”
“等等!”陈秋水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提出来,“就知道今天人多,你不会在这里吃饭,我装了几样你平时喜欢的菜进去,拿回去当个宵夜也是好的。”
叶莲没有推辞,提着东西走了。
陈秋水把这事给老陈说了,老陈点头,“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老陈说,“东家也知道,有空你可以去看看他,但是他的事就不要在东家面前提了。”
陈秋水闷闷不乐的,“爹,咱们不夜城难道以后就再跟季大哥没有半点联系了吗?”
“东家决定的事又岂是你我能干预的。”老陈叹了口气,“不过东家也没你想象中不留情面,据我所知,她在我这里拨出很大一笔钱去往西边,大概是给老季铺路吧。”
陈秋水惊:“东家真这么做了?”
“小声点。”老陈说,“这事你娘都不知道哪,东家不让我提,我给你说了你就把事给我在心里关严实了,敢说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秋水吐吐舌头,“爹又不是娘,才不敢怎么我哪!”
“我去忙了,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陈秋水溜达溜达去帮忙,可是好巧不巧就在那僻静无人处,她遇见了魏如烟。
对于魏如烟,陈秋水实在是太熟了,毕竟她还在这里的斗金坊演过好长一段时间,她演的小师姐不知道是多少人心里的梦中情人。
只是后来……可惜了。
斗金坊的演员变成了王爷的女儿,不仅再没来过这里,就连跟武束也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想到那天借酒消愁的武束,陈秋水只感叹,这到底是个什么年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为情所困?
陈秋水正准备离开,可是脚底下这道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为什么不能缠着你?”那是一个男人,背对着陈秋水看不清样子,只是声音却透着轻佻。
“现在不让我缠着你,你那天抱着我求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
魏如烟怒,“我那天只是喝醉了,把你看错了人,况且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别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
“是吗?”男人拿出一个海棠色的肚兜,“你东西都在我这里,你觉得就算你跟别人说没什么,别人会相信吗?”
陈秋水一听,就知道魏如烟是被人给威胁了,她正想站出去帮助魏如烟,就连男人被人推开了,而推开的人却是——关忆深。
陈秋水瞪大了眼睛,亲眼目睹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她看着关忆深把人赶走,又看着魏如烟趴在关忆深怀里小声的啜泣。
陈秋水云里雾里的过来,那怕是算账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被魏朱直接敲了一记脑瓜崩。
“若是等会账面少了一个零,我就从你嫁妆里扣!”
陈秋水撅嘴,“东家你就扣吧,扣没了我就不嫁人了,天天在不夜城白吃白喝。”
陈秋水悄咪咪的贴近魏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东家,你说如烟姐姐是不是遇上麻烦了呀?”
魏朱却突然笑笑,戳了戳陈秋水的额心,“你就是太小才不懂这些东西。遇上麻烦的那里是魏如烟,分明是我那个傻表哥。”
魏朱说,“等着吧,没过几天,这两人定亲的消息一准传来!”
“不是吧。”陈秋水目瞪口呆,“如烟姐姐被人都那样威胁了,关家少爷还娶她?”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女人啊,只要柔弱起来,怕是天王老子也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