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别样姐弟
魏府迎来了一个八百年都不会上门的客人,魏如柳收到消息要过来,魏长平让她不要露面的命令就先一步传来。
“来的是谁?”
魏家老仆回道,“是大姑奶奶。”
魏如柳还愣了下,“那个大姑奶奶?”
然后蓦地明白,她魏府只有一个能称得上大姑奶奶的。
她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什么,但是意外的复杂,“父亲单独去迎了吗。”
“大姑奶奶是跟着姑爷回来的,这会老爷正跟姑爷在书房说话,所以特意嘱咐小姐不要过去。”
关太冲自从巧取豪夺了魏家的姑娘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往来,如今竟然上门了。
魏如柳撇撇嘴,难道也是因为魏朱当上太子妃的关系?
可惜啊,这个太子妃命不久矣,按照魏长平给她说的,那怕她就是顺利嫁过去,没几年也得照样玩完。
所以她已经不羡慕了,只是想起来时还有些意难平。
“我这里倒是没事,你派人去其他姑娘院里说一声,让他们别往前院走动。”关太冲可不是一般人,若是冲撞了,打一顿都是轻的。
那天关太冲不知道跟魏长平说了什么,关太冲离开时只怒气冲冲的瞪了魏照君半天,就气鼓鼓的丢下句“我两天后过来接你”,就离开了。
关忆深还以为要跟着一起走的,关忆深却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
“这两天你就待在魏府,要是做错了事,爹给你撑腰,若是看上谁爹给你抢过来,就跟在自个家一样,等过两天爹带你去山上泡温泉。”
关忆深有点紧张,他这辈子几乎没怎么出过关家大门,突然就要在魏府住下了,还是让他觉得别扭。
他委婉表达了自己在这里魏照君会不开心的想法,但是关太冲意外的冷硬。
“单独留你母亲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呢,那魏长平可是难缠的很,你在这里,他多少会顾忌些。”
关太冲说着拦着关忆深的肩膀笑起来,“上次叫你表哥的那个丫头也在这里,但是那人脾气臭,性子倔,还一肚子的坏心眼儿,你见着他得离的远一些,不过我听说这魏府嫡小姐生的美艳非常,脾气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你若喜欢,爹给你弄来当媳妇。”
关太冲转头凶巴巴道,“照顾好儿子,他若是少了一丝头发,你知道结果的。”
魏照君撇了这个方向一眼,她的眼底甚至没有映出这两人的痕迹,她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但关太冲却以为得到了回应一样,大步离开了。
而关太冲一走,眼前掩着的房门从内而外被人推开。
魏长平穿着天青色衣衫,像风雪里的一杆青竹。
魏照君那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就好似突然映出了一抹光亮,连着整个人都柔顺了很多。
“长平。”
关忆深听见她用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声音,喊着他名义上舅舅的名字,乳燕投林般跑了几步,紧紧的抱住了魏长平。
“长平,我回来了。”
魏照君在魏长平的怀里泣不成声,魏长平小心的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软语的安慰,“姐,你回家了。”
魏照君闻言哭的更大声了,关忆深坐在轮椅上,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这挤迫压抑让他像没穿衣裳一样,格格不入的地方。
“父亲?”
不夜城有新剧排练,魏如烟本想给父亲说一声就离开的,谁知刚一露面就见到这种场景。
他的父亲宛若恋人一样紧紧的抱着另一个女人,那是她从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温柔小意。
魏府都说她的姨娘虽然没有身份,但是却是唯一一个让魏长平临幸的女人,这说明她姨娘是特别的,可是魏如烟知道,她不过是一次醉酒,凑巧生下来的。
父亲从不去她母亲的院子,对她也凉薄如水,甚至她一直觉得,父亲是知道魏如柳是怎么对待她母女的,只是选择了纵容。
他一直以为父亲就是这样,直到今天。
一个完全不同的魏长平,展现在她面前,会柔软了眉眼压低声音说话,会爱怜的抱住怀里的人,小心地给对方擦眼泪。
魏如烟如遭雷劈,还是身旁的关太冲先出声。
“这位姑娘,你能带我出去散一散步吗?”
魏如烟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人,“公子是……”
“那是我的母亲和舅舅。”关忆深指指旁若无人的两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受任何影响的样子,“或许,我也应该称呼姑娘一声表妹。”
“原来是姑母来了,倒是我唐突了。”魏如烟走过来,推着关忆深出去,虽然知道两人是姐弟,让她心里刚才那股震惊押下去了很多,但是那种怪异感却一直都在她心头摇曳不去。
那是正常姐弟该有的姿态吗?
“母亲跟舅舅关系真好。”关忆深声音很轻,“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笑。”
“我也是。”
魏如烟跟关忆深视线相交,震惊过后,两人终于相视一笑,“还不知道表哥的名字。”
“我叫关忆深,不知表妹……”
“湖上春色浓,氤氲如柳亦如烟。如柳是家姐的名字,我叫魏如烟。”
底下的关忆深又莫名的紧张起来,“我听别人提及,魏府有位太子妃,不知是哪位姐妹……”
“你是说魏朱?”魏如柳笑起,“她是二房的长女,原本一直住在陵阳,这次因为太子选妃才从陵阳过来。”
“她也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
魏如烟急忙刹车,“她身体不好,平日里是不见客的。”不过如今姑母都露面了,这次应该也要出现吧。
不过,她现在好像还在不夜城。
必须得去给她说一声。
魏如烟想着对关忆深歉意一笑,“真是抱歉了表哥,我今日还有些旁的事要等着出门,我让管家过来陪你,你看可以吗?”
“表妹去忙吧,我在这里看会风景,等下自己回就行。”
魏如烟正想着怎么安排妥当,就听“砰”的一下声响从墙角传来。
然后某个身体不好,从不出门的人,拍着身上的土走了出来……
258别别扭扭(谢谢小兰)
魏如烟还没震惊完,就见魏朱身后又走出来个。
“你刚才推我做什么,土全沾衣上了。”
“怕什么,反正衣裳也是我给你买的。”魏朱对着身后笑了下,“还不赶紧过来,我表哥来了。”
“表哥?那个表哥?”
孔最从魏朱身后探头,然后就跟某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对视了。
如果孔最有尾巴的话,那这一刻一定是高高竖起,不是骄傲,而是警戒。
一旁的魏如烟已经不知道如何表态了,她干巴巴道,“姑母来了,我推着表哥出来逛逛。”
然后她指着魏朱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未来的太子妃魏朱,而这个……”
魏如烟不知怎么开口了,虽然太子不在场,但是莫名有种捉奸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这是孔最。”魏朱笑揽着孔最的肩膀,“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但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是认识的。”
关忆深:姑母的继子。
孔最:后妈的侄子。
关忆深:“久仰。”
孔最:“幸会。”
只是说完这句话,两人彻底没了下文,可半点没有亲戚见面的友好感。
魏朱才不在意这气氛,“表哥,今天下午回吗?”
关忆深柔和笑,“要在府上小住两日。”
“姑母也是?”
“是。”
魏朱对魏如烟道,“我记得你今天还有排练,今天不去了?”
她也想去啊,“要不还是改天吧,姑母毕竟过来了。”
“那你记得跟武束说一声,让他回去通知一下这两天先让备用演员排练。”
魏如烟点头应下。
魏朱又说,“我先回去换身衣裳,等会再去拜见姑母。”
她说着对关忆深行个礼,拽着孔最跑了,魏朱拽的比较急,孔最差点碰到头,隔得老远关忆深都能听到魏朱的笑。
“你怎么这么笨。”
“是你毛燥才对。”孔最凶巴巴的,“我刚才要是摔了,拉着我的你也肯定落不下好去,跑那么快做什么!”
“还不是看你站在那里尴尬的快要把头插地上去了。”魏朱学着孔最的样子,似模似样的说了句“幸会”,“你知道吗,我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孔最却没半点赧然的意思,“关家的人怎么来了,你那天带关太冲回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魏朱想了下,“好像也没发生什么,魏照君本来就是魏府的小姐,如今回娘家不是很正常。”
魏朱挑了衣裳,又从成堆的男装里,挑出件在孔最身上比划,“今天怕是回不了,不夜城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前院拜见这位姑母。”
面对这种见家长一样的要求,孔最那是一百个乐意。
想啊,他特想。
可是他不敢说,“若是太子在这里还好说,就我一人跟你去前面容易遭人诟病,这次我不过去。”
“这有什么。”魏朱终于挑出件合适的递给孔最,“你就说来拜见魏长平不就行了,我告诉你魏长平藏书千万,那军书孤本,兵法秘闻恐怕比你见过的都多。”
孔最心动不已,然后又听魏朱道,“况且刚才关忆深已经见到你了,你这会不露面才容易被人误会。”
才升起来的小雀跃,被魏朱一把拍灭了。
孔最一把夺了衣裳,挑眉瞪眼,“你就这么怕那家伙误会!”
“误会什么?”魏朱一愣,“是你怕误会吗?”
“哼!”
孔最气急败坏的穿着衣裳,“才刚一见面就表哥表哥的喊,因着他不夜城都不回了,我看你……”
“看我怎样?”魏朱扯着孔最的衣带把某人按在榻上,手肘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气鼓鼓的某人。
“说来听听,我究竟是哪一点做的不好,竟然让孔公子都吃起醋来。”
孔最别过脸去,他才没有吃醋!
魏朱蹭着他的肩窝笑,齿峰轻捻着那白润的耳垂,低哑的嗓音像夹着潮湿的暖风,轻轻涌进耳朵里。
“好哥哥~不气了好不好~嗯?”
甜腻,柔软,娇嗔。
孔最毛都炸了,捂着耳朵逃也似的跳下榻,身上的战栗久久不息。
什么气,什么自制,在这人面前全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孔最忿忿的红着脸,这人就是来克他的!
“是不会去的,你就让你那个表哥误会去吧死!”
别管孔最多信誓旦旦,魏朱前去拜见魏照君的时候,还是多带了一人。
“这位是?”
“这是太子好友孔最,前来找伯父借书的。”魏朱一说,孔最连忙上前行礼。
魏照君觉得孔最的名字有些熟悉,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倒是魏长平很喜欢孔最这个状元郎,“你春试的试卷我看过,写的很不错,听说你要去军营,正好我那里有几本兵书,你可以回去抄阅一二。”
“别忙着说话,菜都上好了,先吃饭吧!”此时此刻魏照君仿佛才真正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她里里外外的操持着,反倒让一旁的大小姐魏如柳没了用武之地。
有好几次她都想说,让自己来,可一想到对方是自己姑母这种话她就说不出口。
总归只住一两天,魏如柳暗暗宽慰自己,等对方走了就好了。
“把这虾换成酱牛肉,长平喜欢吃那个。”厨娘看看魏如柳,见对方点了头,这才上前换下。
这虾可是魏如柳最爱的。
酒菜被魏照君招呼着摆好,她坐在主位上,跟他并排坐着的是魏长平。
她看上去心情好极了,端着酒说了好长一段话,最后一饮而尽,她刚坐下,魏长平就夹了一筷子八宝鸭放在她的碟里。
魏照君用了,侧着被酒晕红的脸,轻声跟魏长平说话。
魏朱一边给自己面前的糖醋鱼肉挑刺,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怪异。
实在是太怪异了。
自己这位姑母不仅对自己的弟弟一副小女儿姿态,刚才敬酒时说了一圈,却唯独没有看关忆深一眼。
关忆深从宴席开始,就默默的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些征愣的看着坐在那里的魏照君。
魏照君多年来呆在佛堂,是从不沾荤腥的,他幼时跟她吃过一次饭,就因为关太冲吩咐厨娘给他准备了一碗肉羹蒸蛋,这人就大发雷霆,将好好的家宴弄得不欢而散。
可如今,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
关忆深突然觉得从前小心翼翼的他和父亲,在魏照君这里就是个笑话。
259倒胃口
孔最将只羊肉煎饺放进魏朱盘里,与此同时魏朱把盘里挑好刺的糖醋鱼送了过去。
孔最噬甜,酸甜口的尤热,尤其魏朱夹的,简直不能更喜欢。
“慢些吃。”魏朱侧身小声道,“别像上次一样卡住了。”
孔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他上次正吃着,这人突然过来亲他,他用吓得没吐刺就囫囵咽下去吗。
魏朱在桌底下捏捏他的手,两人正笑,正与魏长平说话的魏照君却将视线看了过来。
互相夹菜这种事出现在未婚男女之间,总是让人容易多想。
魏朱注意到了,但她没在意,而是换了公筷将一截鸡腿放进关忆深碗里。
“表哥别拘谨,在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关忆深默默的戳着碗里的饭见到那只鸡腿才慢慢回神。
魏朱就见他看着那鸡腿发了半天呆。
“表哥不吃肉?”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夹回来,就见关忆深慢慢的啃起来,他吃的很慢,但是瞧着却不像不喜欢的样子。
“表妹喜欢吃煎饺?”关忆深咬着鸡腿,看着浑不在意,但是心却吊了起来。
“我饿的时候什么都爱吃,不挑的。”
魏朱随意的一句话,却被关忆深放在了心上。
“今天姑母过来,怎么没人喊我?”
众人正吃着,从一开始就被人忽略的魏紫终于姗姗来迟。
她消瘦了很多,这让原本嫡仙一样她显得多了几分刻薄,可能是为了遮掩住自己不好的气色,她在脸上擦了粉,这让年纪不大的她看上去有些怪异。
魏紫?自来熟的拉了椅子,贴着魏照君另一侧坐下,“姑母怕是都不认得我了吧,”魏朱娇俏的笑,“我是二房的嫡女,姑母叫我朱儿就好。”
魏照君不清楚为什么魏朱到现在才出现,更不清楚家人平时所作所为。
她虽然不喜对方这种亲昵的态度,但想着是自己的侄女,自然关切。
“许是下人偷懒没将话传到,没等到你过来就开心,倒是姑母的不对了。”魏照君说着给她倒了杯酒,长辈倒酒,这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了。
魏紫得意的看了其他姑娘们一眼,笑盈盈的拿着酒杯喝了。
魏如柳魏照君一个姑母压着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显摆了,这火蹭的就上来了。
“不是不去通知魏紫妹妹,而是知道妹妹正忙着出嫁,怕耽误了魏紫妹妹的大事。”魏如柳笑的明艳,“以前总觉得妹妹心高气傲,凡事都不肯比别人逊下一头去,魏朱妹妹如今就要嫁给太子,我当时还想着要是怎样的王侯将相才能配上妹妹,没想到妹妹却是个重情义的,竟然选了娘家的表哥。”
魏如柳捂着嘴,笑的一副姐妹情深,“听说你那娘家表哥皇商出身,想来妹妹以后过的也是大富大贵的日子。”
魏紫脸上的粉气的抖三抖,那声音也阴阳怪气起来,“这还要多谢伯父,略过父亲给我说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不过既然大姐姐这么羡慕,不如你替我嫁过去好了。”
魏如柳闻言满是嘲讽,“这样的富贵人家我可消受不起,妹妹还是安心回去待嫁吧,姐姐等着喝你那杯喜酒。”
魏紫咬牙切齿,恨不能就此离开,但是她却稳住了,如果她现在离开了,以后恐怕就真没有机会了。
“姐姐喝我的喜酒这么急做甚什么,说起来姐姐年纪比我还大,没准要比我提前呢。”
魏紫不再提起这事,而是笑吟吟的看向关忆深。
“这位就是关表哥吧,看着就是一表人才,不知表哥现在跟着那位先生读书?”
这就有些尴尬了,因为关忆深不良于行,书虽然不至于没读过,但都是请了先生来府中教导。
这种事本来是魏照君一句话就能推脱开的事,但是魏照君却连眼皮都没抬,她不会动关忆深一下,却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我身体不好,一直都在府中,书虽然也看过一些,但学问很是寻常。表妹平时也看书吗?”
“自然。”她这陵阳第一才女可不是叫着玩的,“四书五经我都读过,诗词歌赋我也都喜欢看,不知表哥喜欢哪种,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
“不用了,我喜欢看一些杂书。”
“说来听听嘛。”魏紫不依不挠,甚至还娇嗔的撒着娇,“回头我也看看,正好来了京城后,一直都空闲着呢。”
“我看的东西恐怕表妹听都没有听过。”关忆深顿了顿,“我喜欢无双公子写的,他写的每一本我都有收藏。”
一旁的魏朱眼神怪异的看着关忆深,这饭桌上竟然还有她的小迷弟。
“怎么了?”见魏紫看他,关忆深有些紧张,“你不喜欢这种书吗?”
“这倒不是……”魏朱还没说完,就听魏粉接嘴,“那无双公子我听过的,听说他写的每一本都大卖,后来还在不夜城被演成了剧。”
魏粉很是兴奋,“上次我去不夜城那里,好生痛快地看了一场,尤其是那小师姐出场的时候,真的是太美了。”
魏如烟被嘴里的饭给呛住了。
“……你也喜欢那小师姐?”
“如烟姐姐也喜欢吗。”魏粉跳脱的拉着魏如烟的手,“那么好看又温柔的小师姐,谁不喜欢。”
一旁的魏紫脸色更难看了,她熟读百家经典,却不知无双公子这名字,但是那天在不夜城发生的,她却是历历在目。
魏紫凉凉的瞥了兴奋的魏粉一眼,“不过是区区一个戏子,供人玩乐的玩意儿,也值当的你成这样,世家小姐的仪态呢,都喂狗了吗?”
刚才还高兴的魏如烟瞬间白了脸色,“魏紫妹妹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从来抛头露面的只有男子,可是那斗金坊里的戏子个个都是女人,这不是下贱是什么嘶……!”
魏朱一筷子抽过去,魏紫疼得叫出声来,“魏朱!我说戏子你发什么疯!”
魏朱丢了手上的筷子,懒洋洋的靠着身后的椅子,挑眉坐在那里,“若是不会说话,就闭紧你的嘴滚回你的院子!”
“要不然我就把你在宴会上给我下药的事说出去,你信不信太子第一个捅了你。”
“哎呀……”魏朱佯装吃惊,“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哪~”
260皇后有请
魏粉震惊的捂住了嘴,就连魏白也吃惊非常,魏如烟更是直接吓掉了筷子。
给魏朱这个太子妃下药,这魏紫活腻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下药……你不是好好的吗。”
魏紫对一旁的魏照君和魏长平苍白辩解,“伯父,姑母你们相信我,魏朱就是看不惯我,所以才针对我的,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对自家姐妹下手。”
魏朱嗤笑的更厉害,“魏紫你没事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有哪一点是值得我去针对的?”
魏紫彻底僵了脸色。
她站在那里,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好似带着嘲笑。
“你就是嫉妒我!”魏紫隔着桌子狠狠地盯着她,“你嫉妒我比你出身高贵,你嫉妒我生的比你好看,你嫉妒赵棠离喜欢我,魏朱你有什么能比过我的!”
魏朱却回了她一个同情的笑。
“知道楚佛为什么愿意娶你吗,因为他想讨好我,间接跟太子搭上关系。”
“还有,”魏朱冷了脸,“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可以对着我大吼大叫!”
“魏紫,有人给你安排了亲事,你就乖乖的嫁过去,不然凭你以前对我做的,你早就被埋在土里八百回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魏紫咕咚咽了口唾沫,“弑杀嫡妹是死罪,哪怕是太子也保不了你。”
魏朱撑着桌子看向她,“我现在就敢动手,而且在场之人没人敢多说一句,你信不信。”
魏紫纠结良久,怂了似的坐回去,“你喝醉了酒,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魏紫说着起身,“我身体不适,先回了。”
魏紫离开饭厅,只是那背影带着狼狈的味道。
刚离了饭厅,魏紫就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嘴角笑着,眼底却恶毒的厉害。
很好,她刚才已经在魏照君和关忆深面前把魏朱的本性暴露出来,听买通的丫鬟说,关忆深要在这里住两日,她已经能够想象出明天她梨花带雨落寞非常出现在关忆深面前时,会是怎么一番场景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魏紫双手握拳,关家在朝廷几乎一手遮天,只要她能把关忆深拿下,到时候就算见着太子,她也毫不怯场。
至于楚佛。
还是让那个恶心的男人去死吧!
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刚才魏紫魏朱闹了这么一场,到最后也只是没事人一样坐那里该吃吃该喝喝。
快要散席之前,魏朱对魏粉道,“斗金坊那里最近又拍了新剧情,你不是喜欢吗,我送你两张票,你跟魏白一块去玩吧。”
“真的吗!”魏粉眼冒金光,“我可听说斗金坊那票可难买了。”
魏朱笑的温柔,“你是不是忘了不夜城的东家是谁了?你与其在这里怀疑,还不如对我身边这个说两句好话。”
魏粉这才想起来,孔最才是不夜城的东家,只是这人半点没有商贾的样子,都让她把这事忘了。
“孔公子,你能多给我两张吗?不!一张!”魏粉道,“我想带白姐姐和如烟姐姐一块去。”
不过就是几张票而已,孔最自然能答应,可是被魏粉拉着的魏如烟却一个劲的对他使眼色。
我的好东家唉,可千万别答应,你若是答应了,我到时候怎么上台。
可是这种在魏朱家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也不用票了,我跟底下的说一声,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吧,正好人多也热闹。”
魏如烟暗自扶额,魏粉却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孔公子你人真好!”
关忆深犹豫着,他没看过无双公子写的书改编的剧,一时很是心痒难耐,但是他的腿……
“我……”能去吗?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魏朱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会去吧,不夜城有无双公子精装珍藏版整套书籍只卖一千九百八,你去报孔最的名字,那卖书的就能以九九八的成本价卖给你。”
才九百九十八两银子,听上去确实不贵,不过让孔最给他打折,他才不要。
“我原价买就好。”
魏朱挑眉:表哥很壕啊。
“只是,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位无双公子?”
“不行!”孔最硬邦邦的把某人按下,“无双公子不见外人,她是不会见你的。”
关忆深才不理他,只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魏朱,“真的不能见一见吗?”
魏朱简直想拍手喊上一句:钱到位,一切好商量。
可是眼见某只脾气暴躁的家伙要暴走,她只能摇摇头,“别说是外人,那无双公子就是我也没见过。”
孔最放了心,很好,以后遇到除自己以外的男人提这个要求,就这么回答就好。
宴会眼看着就要这样结束,突然门外有人过来通报,魏长平听到后,连忙让人进来,不多一会,就见一位女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便装,但是单单只看那身气质,就让人知道这人来自皇宫。
“魏朱小姐,皇后娘娘要见您。”
“皇后要见我?”魏朱看看沙漏,这种都要准备睡觉的时辰?
“我今天喝了两杯薄酒,身子不爽利,为免唐突,麻烦这位女官去告诉皇后一声,等明日魏朱酒醒了再过去拜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魏朱还没过门,就敢推了未来婆婆的召见,这胆子可够肥的。
魏长平都想掰开魏朱脑袋,看看她里面都想的什么了,那可是皇后!皇后!
显然女官也没想到,对面这人竟然敢这样回答。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接着道,“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麻烦魏小姐动作快些。”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魏朱慢悠悠的剥着桌上的虾,“我说我不去就是不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去!”
女官变了脸色,“魏小姐这是公然抗旨吗!”
“说的我好害怕呀。只是你的旨意在哪?你穿着一身便装,过来就说皇后娘娘要见我,我好歹也是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她想见我还用你打扮成这样?”
来历不明的人传旨意,她信了才有鬼。
“我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那女官怕魏朱不信,将带着的腰牌拿出来给魏朱看了,“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别逗了,我只见过皇后娘娘一次,她的脸我都快忘光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她的腰牌什么样?”
魏朱将虾仁放进嘴里,“我再说一次,我今日哪都不去,你若还是听不懂,恐怕我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魏朱耐心用尽,她已经打算动手了。
261儿媳有毒,婆婆更毒
可是最终,魏朱还是走了,因为那女官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皇后病重。
孔最想跟来,但是却被魏朱按下了,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孔最苦笑,“怎么,你又要我给你炖蹄膀吗。”
魏朱一愣,而后揉了揉孔最的发,“我去去就回。”
这次皇后召见魏朱的地方不是皇宫,不是太子府,而是城北一处民宅,这里四下空旷,阴沉光亮里有不知名的鸟雀尖着嗓子叫上两声。
女官怕魏朱心里担忧不进去,“这里是奴婢的宅子,因皇后重病这事不宜声张,所以只在此处暗中修养。”
“唔。”魏朱轻应了声,她看似毫不在意,可是私下里却将周围一一检查个遍,周围并没有侍卫暗中守卫的痕迹,看上去倒不像有什么埋伏的样子。
但是,魏朱还是扣紧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只要稍有异样她不介意先把眼前这人弄死。
女官没有察觉到魏朱的杀意,她推开原本在旁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接下来的路让魏朱一人进去。
魏朱刚一进去,身后的门就骤然关上,与此同时院门里无数穿着软甲的侍卫从不知名的地方涌进来,将魏朱围了个结结实实。
糟糕。
大意了。
她还以为别人会在门外埋伏,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来了一个请君入瓮。
真到了这种时候,魏朱反而不紧张了,也是,皇后这么怕死,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于不利当众,这种情况才附和她心思缜密的特性。
想明白了,魏朱对着眼前的房门行了一礼,“儿媳魏朱应邀,前来拜见皇后娘娘。”
她这嗓门又大又亮,夜里听来简直破锣一样。
围着她的士兵举起了手中银枪,铮亮的枪尖仿佛魏朱再多说一句,就透心凉的扎下去。
面对自己暴露太子妃身份这些人还丝毫不见变色,应该是皇后娘娘的亲兵。
虽然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一支亲兵,但是魏朱已经能够想象到皇上知道后会是什么样子了。
就是不知道这只亲兵数量如何,若是……恐怕皇帝这觉都睡不好了。
魏朱站在那里那里想的认真,乍看上去简直将面对无数武器愣神了一样。
“进来吧。”
房里传来皇后的声音,围着她的人默默让出一条道路,只是手上的武器却没有放下去。
魏朱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惊骇的,如果此时此刻皇后下令杀了自己,恐怕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插成只活刺猬。
几米长短的小路,硬是被魏朱走出了几年之感,等她推开房门,那种肃然的冷杀感,才稍微退下去一些。
门内光线充足,气温暖和跟刚才一比简直天差地别,这样反差大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可是魏朱不敢。
她狠掐了自己一把,默默提醒自己将要面对是皇后。
这个曾经跟皇帝并肩,权位最高的女人。
皇后今天很不一样,她穿了男装,束了冠,乍看上去跟太子很是相像。只是两鬓白发越多,眼角周围的痕迹也越发浓重。
魏朱看着她微微愣神,她是个狱生子,天生父不详,生下来就被人送到福利院。
所以她上辈子直到死都没有见过生自己的那个女人,她曾经按照自己的样子推算,可是却无从拼凑对方的样子。
可是那一瞬,魏朱却觉得如果那女人还活着的话,大约也是这个样子的。
皇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为避免旁人注意,所以男装打伴。”随即她笑,“我以为你是不会在意的,毕竟你也经常如此,是不是,无双公子。”
魏朱心里是震惊的,竟然被人发现了!
什么时候,从何开始,太子和其他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一瞬间心里千百念头起伏,但是最后都被魏朱按下了。
她不说话,不承认,不反驳,不吭声。
“我还以为你会吃惊,毕竟魏府庶长女,与无双公子之名天差地别,更何况不夜城也是你一手建造。”
魏朱站在那里,不吭声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辜的鹌鹑。
知道又怎么了,没有那条律法规定庶长女不能写书,不能开店,吓唬谁哪。
这种一人说话,一人沉默的氛围十分诡异,这让开口的皇后觉得自己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不好奇,我叫你过来做什么吗?”
魏朱闻言抬了抬眼皮,“女官说皇后娘娘病重,小的看皇后娘娘身体挺好的。以后还请约束着手下,免得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
皇后听着笑了几声,“她说的没错,我确实病得厉害,虽然一案上没有备注,但是太医说我活不过两月。”
皇后笑,“我可能等不到你和太子大婚了呢。”
魏朱:这可真高兴。
“皇后娘娘若是身故,按照族制太子应当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过问朝纲,等家太子从孝期出来这太子位是不是他的,恐怕还两说。
皇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本打算让你们在一月之内成婚的。”皇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惜,钦天监算来算去也只在六月里寻了个算的过去的日子,这才将你们的婚期往后拖了一段时间,你不会生气的吧?”
魏朱皮笑肉不笑:我没那么像嫁给一个女人,更没有百合的打算!
不过这话却也让魏朱间接明白,皇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太子是女人的事。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赢了无所不知的皇后一丢丢。
“给我倒杯茶吧。”坐在那里的皇后轻轻地笑起来,“喝了你这杯媳妇茶,你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了。”
魏朱不疑有他,她动手倒了茶,端着送过去,皇后一直都在笑着的,甚至在伸手接那杯子时还露出几分释然的神色。
好似真的为完成多年夙愿舒了口气。
魏朱心疑。
什么夙愿?
太子娶媳妇?
屁,太子是个女的,旁人不知道,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那还有什么夙愿!
魏朱心一惊,伸手将那茶杯打落在地。
茶杯滚落,里面的茶水洒在地毯上冒着细密的白泡。
这狗,日的哪是茶,分明就是肠穿肚烂的毒药!
262离别
皇后要寻死,还娘西皮的让自己当凶手!
魏朱当时留怒了,想也不想直接提拳揍上去,“你丫的神经病吧!”
这一拳又快又急皇后被打的踉跄跌在地上,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气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一片鲜红。
皇后浑若无事的擦去嘴角的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朱才不解释,她在腕上手镯上用力一扯,一根坚韧金线被她扯出紧紧的勒在皇后脖子上。
魏朱脸色阴沉,“你不是想死吗,只要你吭一声,我现在可以满足你,何必还准备毒药这么麻烦!”
金丝缠紧,身后的皇后安静的闭上了眼,虽然不如毒药省事,但是只要死在魏朱手里就行了。
魏朱却瞧着她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笑出了声,“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会想让我杀了你?”
魏朱猜不透皇后的心思,她只能一边猜,一边试图在皇后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你若是不想让太子娶我,随随便便挥手就有千百种方法让我去死,可是你却选了看似最愚蠢的一条。”
魏朱舔了舔唇,尝到一种前所未有喋血的快意。
“想想你若真死在我手中,我的下场会怎么样?太子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魏府会因我获罪,或许在这之前,还会从我身后牵扯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人出来。
可是我想不通,因为杀你这个人,除了我以外,可以换成任何一个人,甚至就连万贵妃都比我合适,可是你都没有选,却只选了我。”
“这就说明我动手会收获比拉下一个贵妃还要庞大的利益,我想了半天,却也只想出不夜城这一点了。”
魏朱分明看见皇后有那么一瞬间,神色变化了一些,可等自己说出不夜城之后,那丝变化又恢复平静。
所以不是不夜城。
如果不是不夜城,还有什么呢?
“你确实聪慧。”
皇后平静而带着笑意,“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帝王无情,我之所以拉你下水,或许是因为太子是对你太喜欢了,他以后是要成为明君的人,我除掉你,既可以让他没了牵绊,又能收获一个日进斗金的不夜城,这难道不比拉一个贵妃下马重要多了吗?”
听着这话,魏朱突然就明白了。
“是驻守北疆的军队吧。”
魏朱寥寥几个字,被她控制的皇后却猛地挣扎起来。
“看来我说对了。”魏朱手上的金丝紧了紧,贴着皇后的脖子,勒进薄薄的皮肉,很快皇后的脖子上就见了血,不过她终于不动了。
皇后眼中平静褪去,眼神如同被雪洗过的神兵利器锋芒毕露。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一直会想着是不夜城是因为我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我魏清流的女儿,的确,一个庶长女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可是这个庶长女不仅姓魏,还是大将军魏将行的孙女。
你一死,身为杀人凶手的我必然也逃不过,而整个为夫也会被拖下水,而为了救自己一家,魏大将军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他会从北疆回来,带着北疆数十万军队投效太子,以获得魏府上下性命,而有了军队为盾,试问太子还有什么后顾之忧。”恐怕那时皇帝都会把皇位让出来。
“你费尽心机求的不是太子正大光明登上帝位,而是逼宫。”瞧着皇后眼中挫败,魏朱笑的越发开心,“看来你也明白太子虽然是太子,可是皇帝未必想让这人代替自己,你在时还好,你若是没了,恐怕太子连他的位子都保不住。”
“皇后啊皇后,你真是可惜了,你若是男儿,这天下恐怕都在你的手里了,哪还有现在的皇帝什么事。”
这话魏朱说的真心真意。
“可我终究是女人。”
皇后的声音很慢很慢,好似想起了什么快要被忘却的过去。
“我能辅佐他一路登上皇位,能为他生下儿女继承江山,可是得到一切的他却不满足,后宫永远有数不完的女人,那叫不叫的上名来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往外冒,我信他的话,信他会让我儿子登上皇位,可是最后呢,失去了我最重要的孩子。”
最让人崩溃的是,当她沿着线索一路往下查下去,最后的真凶,却让她彻底心死。
“任何人登上皇位都是窃国,唯独耀儿不是,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位置。”皇后说完猛地压下脖子想要自戮,魏朱却在对方说出那句话时收回了金线。
魏朱松了皇后,后者摔落在地。
“你与那些窃国之人有何不同,真正的太子已经死了,你用太子同胞姐妹李代桃僵顶替,让一女子登基为帝,你做的事恐怕比窃国还严重吧!”
“你知道!”
自己隐藏了半生的秘密,被人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皇后又惊又恐,眼中震惊犹如实质。
“你今天做这一切,恐怕没跟太子说过吧,要不然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魏朱真是庆幸自己知道太子的身份,要不然先被太子追杀,又被皇后谋杀这糟心日子也是够了。
“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已经将太子身份这件事留下线索交给最信任的人,一但我出事,太子的秘密就会被公布天下,到时候别说皇位,大理寺恐怕都待不了两天,直接就被砍头。”
魏朱心累的坐下,“皇后娘娘,现在咱们能好好的谈一谈了吗。”
…………
魏朱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她站在床前看着睡着的孔最。
一夜的波澜起伏,终于在此时此刻平静下来。
“受伤了?”
魏朱没想到孔最根本没睡,他嗅到魏朱身上的血腥气,刚想睁眼,就见魏朱隔着被子抱住了他,将头放在他的枕边,散落的发透着凉气和孔最的交叠在一起。
“不是我的。”
魏朱贴着他躺了会,“明天你就去军营报道吧,你的身份太打眼,我已经跟太子说过了,给你伪造户籍变换名字,刚进去时可能会有些苦,你忍一忍,等你熬上两三年我让人给你弄一个将军做。”
孔最愣了愣,“你怎么把将军说的跟大白菜一样?”
随即他笑,“这一次我不用你,要要自己闯出个将军来。到时候……到时候……”
孔最没了声音,他眼眶微红,马上就六月了,他能来得及吗。
可是,他真的很想把那句话说出来。
魏朱,你愿意当我的将军夫人吗……
263各方蛇鬼登场
哎,真不想让他走。
魏朱瞧着孔最骑在马上,寻常装扮,寻常包袱,就连踏雪都换成了寻常马匹,他是改了姓名入军的,所以即便是离别也只有魏朱一人送行。
“……我走了。”
少年人本该意气风发,孔最却总是眷恋的看着送行的那人。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却又连一句“等我”都不敢对魏朱说出口。
孔最对犹豫不决又腻腻歪歪的自己很讨厌,他扯着缰绳犹豫着要不要走,却见马下那人对他勾了勾手。
他垂了头下去,却见魏朱勾着他的脖子来了个亘长的热吻。
两人乱了呼吸,孔最的心跳的飞快。
“大将军。”
他听到魏朱这样喊他,“你在外可千万保重,若是你敢出什么事,我可会带着你的千万家财立马改嫁。”
孔最瞪圆了眼,“你敢!”
魏朱蹭着他的脸颊,笑的肆意,“怕我跑,有本事做的我下不了床啊。”
对面的男人活像煮熟了的螃蟹,热的一张脸滚烫。
“你、你给我等着!”
“嗯,我等着。”
马蹄哒哒出了城,魏朱还站在原地不愿离开,太子马车就在街角,只是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
魏朱走过去敲了敲对方的马车,周耀掀起帘子忿忿的看着她,“别忘了你太子妃的身份,当众搂搂抱抱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你也别忘了你太子身份。”魏朱勾唇,“我男人可是你碰不得的。”
“你什么意思!”
“你看孔最的眼神,就跟狗看骨头一样,真当我这眼珠子是瞎的。”
“我对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行了,行了,没听说过解释就是掩饰吗,说个球。”魏朱无所谓的摆手,“反正你也不在我的情敌考虑层面上,还是正事要紧。”
魏朱跳上了马车。
“你上来干什么?”
太子道,“我等会还要入宫上朝。”
“请假吧!”魏朱无所谓说,“在那里就跟块木头一样,皇帝说什么你点头,皇帝说不好,你也得点头,上朝干什么受虐?”
她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等你当了皇帝,有了话语权的时候,那朝堂才是朝堂。”
于是当天的早朝太子缺席了,听见太子缺席,皇帝还愣了一愣。
“可是病了?”
“这倒不是。”安德海满头大汗,“说是陪太子妃逛街去了。”
魏朱拉着太子从东街逛到西街,从北面买到南面,一开始还需要有人提着,到最后直接几大车几大车的往回拉。
周耀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是觉得本太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拿着我的钱去你店里买东西,眼皮都不眨的,魏朱你够狠!”
“太子不说,谁知道这店是我的。”魏朱翘着二郎腿躺在马车里,“反正买谁的东西不是买,我的店质量可是好得很。”
“那这些书哪!”太子指着车上成摞的杂书,“旁的东西也就算了,你拿着钱买自己的书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想温读几遍。”
“啊,这是送人的。”魏朱说着瞥了太子一眼,“太子应该认识关太冲吧,你对这人印象如何?”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惯会投机取巧,仗着父皇看中肆无忌惮。”
“可我却知道,京中另一半军权,可是大部分都在他手上,太子难道就不心动?”
“军权确实在,可是他是父皇的亲兵,除了皇帝无人能够指派,你以为眼热的只有我一个,恐怕京中所有人都眼热,可是没用!”
“现在不一定了。”魏朱淡淡道,“他有一儿子说起来还算是我表哥,听说关太冲对这孩子宠的很,他现在就在魏府做客,太子不想去拜会一下吗?”
说实话,周耀心动的很,这关太冲一直在军中,平时根本不回来,如果能借机搭上关太冲……
太子罕见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你倒是也有些脑子。”
魏朱笑笑不说话,就这么一个见面的机会,就抵消了太子花巨款的肉疼,说起来也是值。
想到后面几大车东西,魏朱笑了笑,等会还是让老陈把东西送回去继续卖吧。
当天夜里,太子带太子妃逛街,又带其家人在不夜城玩闹一夜的消息趁着渐渐暖起来的春风,送进了每个有心人的耳朵里。
最着急的是万贵妃。
因为在这消息里,她还探听到里面有关太冲的儿子。
“皇后这贱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盘算,原本以为她让人娶了魏朱是失心疯,现在看起来分明是早就绸缪。”
谁都知道关家跟魏家水火不容,偏偏两家的后辈却掺到一块去了,竟然还一块去看戏。
“这太子难道是准备谋反不成!”
“他可不用谋反。”周遗笑道,“他本就是太子,做上那个位子本来就是迟早的事。”
万贵妃一看周遗的笑,火气更旺盛,“你还笑的出来,他若登基,这天下那还有我们的份!”
“所以,一定要赶在太子大婚,魏将行没入京之前,把皇位夺到手。”
万贵妃心里一惊,“你要做什么!”
“你过来看。”周遗把一封信递给万贵妃等,对方看完了,这才放在火上烧掉。
“这女人真要跟我们合作!”
“太子杀了他唯一的儿子,她怎么可能坐的住。”
万贵妃跟这人斗了一辈子,实在看不出那个平时不显山露水,唯唯诺诺的人,能疯成这样。
“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人不妥当,七皇子是不是被太子杀的还犹未可知,万一这女人到时候怕事,临时反水,那我们可就完了。”
灯火通明下,周遗眸光烈烈,“不让她反水不就行了。”
“你有办法?”
周遗把万贵妃抱进怀里,“就算没有办法,为了你,也要想出办法才行。”
谋朝篡位这事实在是太大了,万贵妃不得不小心。
周遗实在不想搭理万贵妃,可是为了打消万贵妃的疑虑,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之前惹得父皇暴怒的麻吗?”周遗眼神黝黑,“那东西本来是七皇子种来,准备夺位用的。”
而这消息,就是他此时最大的倚仗。
七皇子的生母不介意谁坐上皇位,她要的只是太子偿命!
264呵,父子情。
看着鸽子扑棱棱传来的消息,皇后将纸条递给底下的太子和魏朱看了。
这三个女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魏朱都不用瞅就知道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魏朱把纸条揉碎了丢进香炉里。
“已经开始用药了。”皇后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凉薄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在做的是弑君,是夺位,是被后人不耻的窃国勾当。
不过想到当年她抱着儿子悲戚哀哭,对方那冷漠的嘴脸,这些许不适,便退下了。
“从太医那里传来的药案看,只写了身体疲软下不的床,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查出是我们动了手脚。”
“我觉得,还是让人查出来好,”魏朱轻咳了下,“至少要让有所准备的人知道,要不然这事再拖下去,恐怕会生事端。”
皇后本来端起药要喝的,听见这话却停下了,“你要我放弃一颗培养多年的暗探!”
“怎么说哪。”魏朱挠挠下巴,“不是说一定要抓住,但是一定要有风声,要让皇帝猜忌,怀疑,这样等到最后尘埃落定,他才会发现自己究竟冤枉了多好的一人。”
魏朱看看两人。“我这么说,你们能懂吗?”
岂止是懂,皇后简直是秒懂。
“你真的是魏府庶女吗?”皇后忍不住质疑,前几天她还想把他除之后快,现在她说服了所有人,成了她们中的第三人。
“皇后说笑了,我那爹因为我能嫁给太子高兴坏了,早就把我写到了他那夫人名下,现在,我是魏府嫡长女。”
皇后才不管魏朱是长是嫡,她想的是以后,“事成之后,你真愿意嫁给太子,为她遮掩身份。”
魏朱眯着眼睛笑笑,“只要太子愿意,我是很乐意的。”
…………
皇帝的病虽然被掩盖下去,可是多日不上朝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结果这一查才发现,皇帝生病了。
还是找不到原因,越来越严重的那种。
当即就有朝臣站出来提议太子监国,更有那不怕事乱的大胆提议,反正太子也大了,也结婚了,不如直接让新帝登基吧!
原本正养病的皇帝听着跪在门外的大臣一个个这样喊,血都快气出来了。
然后一些更不和谐的声音就出来了。
皇上明明还好好的,你们怎么能让新帝登基,你们是不是被太子收买的。
太子无德无能,却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这话皇帝听进去了,是啊,自己无缘无故就病了,是不是因为太子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去死,好登基。
然后他一通查下去,证据没查出来,但是桩桩件件蛛丝马迹通通指向太子。
阴沉非常的皇帝,终于摔了手上的碗。
下令让太子入宫。
周耀有点紧张,她本来要穿她的蛟龙出海太子服的,却被魏朱给扒下了,换了厚棉衣棉裤不说,还在膝盖上给绑了两个护膝。
“现在天都暖了,穿这么厚去干什么。”
魏朱不说话,把一大包干粮包了,塞进太子袖子里,然后给他罩上了一连白的扎眼的素服。
瞧着太子气色太好,又涂黄了脸,染青了眼圈,这才满意的退后几步。
魏朱拍着周耀的肩郑重道,“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孝子。”
周耀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然后登上了来接她的马车,她一路都在琢磨魏朱这话什么意思,直到她入了宫,跪在皇帝寝殿外的冰凉石阶上。
夜风吹来,她听着传话的小黄门说皇上喝了药睡下了,才明白魏朱把她弄成这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小黄门冷的打颤,他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进了里面。
穿着厚重棉衣棉裤,还戴着护膝的周耀一点都不冷,她垂着头跪在那里,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却一直都在笑。
这个魏朱,是不是早就料到。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期间太子趁着旁人不在意,咬了两口袖里藏着的干粮,干巴巴的不怎么好吃,她却咬的津津有味。
魏朱准备的一切都应验了,只是剩下的这个“孝子”是什么意思?
安德海看看一旁的快要漏尽的沙漏,默默上前倒了过来。
见安德海动弹,皇帝这才抬了抬眼皮,“跪了几个时辰了?”
“回陛下,太子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皇上觉得差不多了,“让他进来吧。”
安德海得了信出去把太子领进来,太子跪的腿麻行礼的时候差点摔地上,但好歹撑住了。
皇帝冷笑,“你这是在对朕不满吗!堂堂太子竟然连礼都行不好,我看这太子你也不用当了!”
安德海心里一惊,退到一边不敢说话。
太子跪在地上也不说话。
多说多错,这种时候让皇帝发泄就好。
见周耀不说话,皇帝更怒,他将奏折全砸到太子身上,噼里啪啦的听上去疼得很。
“好好看看这上面全是要朕让你登基的奏折,朕真没看出来,没想到你一个太子比朕还得人心。”
周耀干巴巴的回话,“儿臣不敢。”
“你不敢,你连给朕下毒都敢!”皇帝脸色阴沉,“知道朕找到真相的时候,有多寒心吗!朕的儿子竟然忙着登基,要毒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周耀你好大的胆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耀抬起来头,面色蜡黄,双眼青黑,看上去却比中气十足的皇帝还病态十足。
“父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耀道,“母后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而成,一直都在别院照顾她,别说皇宫,儿臣连府门都没有出过,这下毒一事怎么可能会是儿臣做的?”
皇帝看着那张满是倦容的脸,顿了顿,随即越发火大,“你的意思是朕诬陷你!你好大的脸!”
“儿臣不敢。”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皇帝气的捂着胸口咳嗽,“你下毒一事证据确凿,就算朕想信你,不能让外人知道朕偏心与你,朕看这几日你还是去大理寺住几日,等一切查明,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耀心神大动,这一切都是她们早就算计好的,所以她十分明白,皇帝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可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模糊的猜测,皇帝也容不下她。
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孝子。
周耀跪地磕头请命,“父皇儿臣愿意卸去太子之位,也愿意进入大理寺接受审查,但是母后身体越发厉害,太医都说她已经熬不了多少日子。儿臣恳求父皇看在咱们一家骨肉亲情的份上,让儿臣回去侍疾,儿臣愿意划太子府为囚笼,那怕一辈子都不出来,也只求能多陪母后一些日子。”
265逼宫
最后的最后,太子还是囫囫囵囵的回来了,但是监察卫直接在太子府外一阵摆开。
魏朱不在太子府,她一直都在街外的马车上等着,见此阵仗,她心下了然。
皇上有心杀一杀太子的锐气,他恐怕什么理由都不会给,就直接剥夺了太子称号,他看样子确实病的不清,要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围困太子府,向旁人告诫,自己依旧执掌雷霆。
让你荣华富贵你就是天之骄子,对你不满,你就是檐下蛛网。
恐怕他还想的简单,就是单纯借机敲打一下,若太子悔改,把太子之位再给他也没什么。
“皇上果然老了。”
魏朱笑着放下车帘,她的马车刚拐过街角,就换了常服骑上快马绝尘而去。
一连几天,朝堂上大气都不敢出,虽然皇帝连面都没露,可是这种喜怒无常的决定,却瞧的朝堂上一个个心里嘀咕。
都说父子亲情,太子这是怎么得罪皇上了,竟然丝毫不顾及太子脸面,眼看就要大婚了,还把人给名头拔了,锁家里边去了。
又过了两日,皇上上了朝,虽然只有短短一刻钟,但是却将为太子求情的老臣一个个贬斥了一顿。
那天回来的臣子一个个面色都难看的很,知道太子不顺遂,魏紫罕见的舒坦了两天。
太子落难,魏朱这两天都不敢在她面前露脸了。
该!
让你得意!
而万贵妃收到消息更是乐开了花,皇帝猜忌太子,岂不就是她们成事之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皇上羸弱,太子弱势,现在只等你我登高一呼,让皇上立你为太子,到那时……”
周遗按住了跃跃欲试的万贵妃,“我总觉得这场猜忌太顺利了,还是先等等。”
万贵妃不满,“等等等,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皇上现在病着自然能成事,若是他好了,那还有你我的位子。”
“周耀大婚的日子近了,到时宾客齐聚,如果周耀还没有恢复名头,那他就只能以皇子之礼迎娶魏朱。”
说到魏朱,周耀顿了顿,太子被剥夺名号,这种跟她有牵连的事,她应该会有动作吧。
总觉得她最近太安静了些。
万贵妃嘴上应着,眉却不耐烦的皱起,周遗那里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谨慎了。
她对着周遗“暂时不要动作”的叮嘱连连点头,等着周遗离开,她却差人将补品炖上,与此同时万贵妃放飞了那只连周遗都不知道的信鸽。
隔着浓烈的熏香和屏风,万贵妃都能闻到那浓烈到不行的药味,皇帝比前几天见太子时的脸色看上去还差。
不过为了消除自己久病不愈的传闻,他还是召见了万贵妃。
“听闻皇上身体不适,妾身忧心非常,这是臣妾亲自看火炖了三个时辰的补品,特来送给皇上。”
安德海上前接了,正想放在一边,就见贵妃泫然欲泣,“皇上你都不肯尝一口吗,为了这个妾身手都被火烫了。”
万贵妃举着自己描着金纹的指甲,手指肚上果然红了一块。
原本药都快喝饱的皇帝只能点头,安德海先乘了一小碗出来,用银针试了,又用银汤匙尝了,大约过了一会见没反应,这才用翡翠碗装了,呈给皇帝。
皇帝挑着玉勺,浅浅喝了两口,炖的是什么他没尝出来,他只觉得身上困倦的很,正想挥手让贵妃退了,就见安德海突然一声惊呼,而后捂着心口倒退在地,沿着台阶摔了下来,嘴里溢出的血,看的皇帝胆战心惊。
安德海分明就是中了毒。
至于这下毒的还用想吗。
“来人啊!有刺客!”
万贵妃比皇帝还心惊,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害她,她本想跪地饶命,可是跪到一半却笑起来。
“皇上你打算怎么对我这个刺客?难道还想将我打入冷宫吗!”
禁卫军从门外闯进,涌贯进的凉风冷的皇帝呛了两下,禁卫军将万贵妃重重包围,万贵妃却看着咳嗽的皇帝笑。
“皇上,安德海已经毒发身亡了,我虽然不知道这事什么毒,不过瞧着这死相可不怎么好,您一世英名,不如趁您还活着写封遗诏吧。”
皇上从没想过,从来都小意温柔的万贵妃,有一天也会显露出如此猖狂的一面。
“你是失心疯了不成!朕出事对你有什么好!”皇上咳嗽的更厉害,他焦急的问,“除了这么大的事,太医哪,怎么还没过来!”
他指派了两个禁军去请太医,可是收到命令的禁卫军却动也没动。
“大胆,竟然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万贵妃听着笑的越发开心,“皇上您真是笑死臣妾了,难道您没看出来吗,这人禁卫军全是我的人。”
万贵妃横眉冷斥,“来人,给我将这个狗皇帝拿下!”
当皇帝被人按在奏折上,脸贴着他的家国大业,他才蓦然明白,刚才那些禁卫军根本不是围着万贵妃,而是护着她。
“朕不明白,你万家怎么可能调动朕的禁卫军!”
“万家确实不能,可是皇上是不是忘了,七皇子的舅舅可是您亲自挑选的禁卫军都尉。”
“不可能是她!”皇帝挣扎起来,“任何人都可能,唯独不可能是她背叛朕!”
万贵妃嗤笑,她已经懒得搭理崩溃的皇帝,“贤妃是不可能背叛你,可是七皇子死了后,总要有人去承担她的丧子之痛的,您放过太子,她自然不能放过你。”
万贵妃将诏书放在皇帝面前,“现在就写吧,你若是写的好,我或许能饶你一命。”
“朕若写了,恐怕死的才快,窃国之贼,朕怎可同流合污!况且……”皇帝讥讽一笑,“你连一位皇儿都没给朕生下,就算朕给你写这诏书你又能将皇位给谁!”
“当然是周……”万贵妃急忙停下,能做上贵妃之位她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这张脸。
“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敢诈我,既然你不愿意写,那你这命留着也没用了!”
万贵妃指着皇帝道,“你们给我杀了他!”
266逼宫下
可是万贵妃下令之后,禁卫军没有动。
“你们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让你们杀了他!”
禁卫军中有人应到,“我等接到命令,太子不死,皇上不能动!”
“该死的贤妃!竟然敢耍我!”万贵妃暴跳如雷,“此时此刻我去哪里想办法弄死太子,他现在可是在太子府!”
万贵妃计上心来,“你们派人去给太子传信就说皇上病重想要见一见他,到时他一进来直接动手。”
周遗总觉得今晚有些心神不宁,他在万贵妃宫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万贵妃去了哪,问底下的婢女也个个说是不知道,这让他很烦躁。
总觉得有什么事失控了一样。
他想去皇帝寝宫那边看一看,可是还没出去,整个皇宫都被禁卫军给封了。
门口真刀实枪晾着兵器的禁卫军,一语不发,但是只要迈出宫门一步,立刻人头落地。
一见禁卫军露面,周遗就知道要糟了,一定是万贵妃按耐不住出了手。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因为万贵妃形事冲动没有脑子,就比如说现在,他已经十分清楚万贵妃落进了贤妃的圈套。
贤妃要的是太子偿命,也还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在太子死前他们是盟友,可是太子死了之后哪,以、贤妃的势力必然会扶持新的皇子继位,可是不管是谁,这个皇子都不会是他。
“误事的蠢货!”周遗暗骂,明明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却偏偏算错了一个万贵妃!
只希望太子不要来,或许拖上一些时间,让他能够说服贤妃。
可是贤妃最先包围的就是万贵妃的宫殿,这摆明了是防着自己。
周遗心急如焚,而就在这时一位穿着软甲,但是却略矮一些的禁卫军偏偏靠近了他。
难道贤妃吩咐了他们要对自己下手!
周遗抬腿就要跑,那靠近的禁卫军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紫琼?你怎么这副打扮?”
“嘘。”紫琼拉着周遗躲到角落里,“万贵妃已经联合贤妃逼宫,贤妃手中有禁卫军这张王牌,命万贵妃必须杀死太子后,才能对皇上动手,按着时间算,这会太子应该已经到了宫门外了。”
周遗:“这其中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
“万贵妃送去的补品是我亲手炖的,我觉得不妥偷偷跟着,这才发现了其中隐秘。”
紫琼紧紧的拽着周遗的胳膊,“周遗,这皇宫我已经不打算待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男耕女织平淡一生。”
周遗垂眸,这才发现对方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袱。
他看了认真的紫琼一眼,微微的笑了笑,眉眼精致一颦一笑如仙如妖。
他没有回答,只是抽出了对方攥着的手臂。
“你以后若是寻了地方,定了居可以托人告诉我一声,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紫琼心中苦笑,虽然这早就是她能想象出的结局,可是……还是忍不住难过。
“也好。”她笑,“或许这次之后你能成为新的帝王。”
紫琼撑着地面,她借着灯火寻着路想着怎么避开无处不在的禁卫军,却突然觉得脖子一痛。
她伸手去抹,只摸到一个被簪子扎出的巨大伤口,还有那从伤口里喷溅出的血。
“你……”紫琼恍然指着周遗,却被对方捂住了嘴,按着脖子又在上面刺了几下。
他情人体贴般将软倒的紫琼接在怀里,然后将变凉的身体贴近地面草丛,等那血流的够多了,人也死透了,他这才抽出对方脖子上的簪子,在紫琼身旁的包袱上抹了两下。
他本来想将簪子插回头上的,却依稀记起这簪子还是紫琼送的,干脆直接丢在地上,只扒下紫琼身上穿着的禁卫军软甲板板正正的穿在身上。
等到那衣冠整齐的禁卫军从墙角消失,也没人知道这诺大皇宫又多死了一人,这人本来是想带情郎离开的,可是她的情郎终究无情。
月色寂静,唯有天上月将看到的一切偷偷收在眼底。
身上的银甲因为染了血,所以用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周遗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自己身上沾染了别人的气味。
忽然他停下脚步,隐进角落,那扎眼的杏黄色在灯火下远远而来。
是太子。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周遗趁着夜色悄悄跟上。
“儿臣求见父皇。”
听到太子在门外求见的声音,皇帝最先变了脸色,他刚想大声呼喊让周耀不要进来,可是已经有人先一步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这半天,万贵妃等急了,“反正你也不喜欢皇后和太子,他死了你不是也省心。”
“谁说朕不喜欢他们!”皇帝扬声辩解,可是那声音里却没有底气。
“你喜欢啊。”万贵妃懒懒的看了一眼,“那不正好,黄泉路下一块相伴,没准还能被传为佳话。”
说话间,太子已经进来了他一进来还没看清眼前场面,就被人用刀架住了。
“父皇……”
“万贵妃……你们,你们这是……”
万贵妃捂唇娇笑,“哎呦我的太子殿下,难道您就没看出来咱们这是在逼宫,没吓坏您吧。”
“这倒没有。”太子摸摸下巴,“只是正好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太子话音刚落,数千军队就从宫门口横插直入,瞬间占领整座皇宫。
军队与禁卫军对上,虽然还没有开战,但是军队的数量显然远远多过禁卫军。
“怎么会这样!”
贤妃拍案而起,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眼看她就要赢了。
“给我去查,京城怎么会多出这么多军队!”
贤妃从寝宫后走出,目光灼灼的盯着底下的太子,她今天就算要败了,也要杀了太子为他的儿子报仇。
贤妃亲自抽了刀,这是皇帝在心里默默喜欢了一辈子的女人,他见过她各种小意温存却唯独没有见过她如此模样。
这陌生神情,简直让他怀疑跟自己以前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若是你,就先想一下,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住命,顺便再想一下,杀你儿子的,真的是太子吗?”
门外有人进来,却是传说中那个命不久矣的皇后娘娘……
267落幕
“你什么意思!”贤妃手握长剑,她并不会武,可是杀死一个太子却已经绰绰有余。
可是太子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就连皇后脸上都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同情。
“贤妃,你可记得我曾经有过一双儿女?”
贤妃当然知道,皇后生下龙凤男女,被朝臣称为祥瑞,并且因为是嫡子长子,长子一生下来就被封为太子。
这曾经是她最恨的一点,甚至常常想如果时自己先生下又会如何。
直到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直到皇后膝下的大帝姬生了重病突然猝死,贤妃记得那时候的皇后简直像疯了一样,所有的妃嫔,甚至是后宫宫女侍从,只要有牵扯的,统统被她杖毙。
那时人人自危,至今想起来嗨让人后怕。
“那如果我说,我的菲雅不是生病,而是被人谋害哪。”皇后看着贤妃,也看着被人用刀逼迫的皇帝。
两人脸上并没有丝毫惊讶,毕竟在这宫里死上个把人太正常了,可是如果这死去的人变成自己的骨肉至亲,恐怕没谁能够保持淡定。
“我曾寻找凶手可是每一次快要探寻到幕后之人时,线索总会莫名其妙的断掉,让那人躲得更深,整整三年,我都没有找到凶手,直到我在当年被流放的厨娘帮工那里寻到线索,当天在饭食里下毒的……”
皇后指尖发白,却坚定异常的指向人群之中,九五之上,此时此刻那个狼狈非常的帝王。
贤妃心脏骤然一跳,“怎么可能会是皇上!”
“为什么不能是他!”二十年夫妻,三十年陪伴,她想过所有人,却没想到会是亲父对自己孩子下手。
皇后恨意凛冽,“是他害怕太子太得人心抢了他的位子,他本想杀太子的,却让菲雅吃了那有毒的东西!”
“这事,你认不认!”
皇帝闭上了眼,“这事朕也很悲痛,可是你敢说,当初你没有想要让周耀取而代之的心思吗!朕当时也是气的狠了,这才犯下错事,但是周耀最后不是没事,朕也给了他太子妃一切难道这还不够吗!”
别说贤妃,就是万贵妃都愣住了。
皇上好毒的心思。
皇后凄怆摇头,“不够,你能容忍周耀存在,是因为你打算除掉我,让周耀成为一个无依无靠只能听你话的太子。
况且,太子很重要吗,只要你不传位,他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太子,这样玩弄一个人的命运在你手里,你应该很得意吧。”
“这跟我皇儿有什么关系!”贤妃高声道,“周亚分明就是太子害死的!”
皇后低低的笑起来,“贤妃,你还真是愚钝,你真以为皇上喜欢你,喜欢到能把他的位子让出来?我告诉你,在他眼里,周亚不过是一个用来陷害太子的工具。”
“可惜,这事牵扯不到太子头上,他才想方设法给太子一个下毒的名头,好借机剥去太子名分,你的七皇子,只是他龙座下的牺牲品罢了。”
“是真的吗。”
贤妃提着长剑的手都在抖,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可是皇上连太子都能下毒,为什么不能对他的皇儿出手。
“你说你最喜欢我,所以我不争不抢只安心做一个妃子。亚儿出事,你说会给他一个公道,可是查来查去却又找不到凶手,原来……”
贤妃踉跄后退,“原来这凶手竟然是你……”
“贤妃,你莫被这妖妇愚弄,我是真的想把皇位传给周亚的,只是……”
“我不会再信你了!”贤妃举剑便刺,可是临到皇上心口,她却又顿住。
“皇后,我知道现在大军已经包围皇宫,我也知道自己这次败了,我更知道你明明可以现在下令杀了这狗皇帝,却为何迟迟不动手。”
“你想让太子手不沾血光明正大的登上帝位,我可以成全你,可是……我要你保住我哥哥一家,今日之事我一人承担。”
皇后安静的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禁卫军都尉会与其族一直都在。”
“皇上。”
贤妃妩媚一笑,“咱们一块去陪着亚儿吧。”
繁复的波斯地毯被鲜血浸透,宫殿之上,周遗看着那两人尸体倒下,胜负已定,这场权谋没有他的姓名。
不过却正合他意。
他默默的看着失魂落魄的万贵妃,如今知情者只剩下她一个,只要这人死了,那他就安全了。
万贵妃双腿瘫软,怎么会是这样,这跟周遗计划的根本不一样。
对,周遗。
这一切都是周遗指使的她是无辜的。
皇后挥手要将她收监,一众靠近的人里她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周遗。
对方不动声色的将刀剑靠近她的手。
“逃出去!”
他看着她这样对他做口型,听惯了她话的万贵妃,也没多想直接抽刀,可还没等她逃,就被以为她要反击的军队直接乱刀砍死。
“本来想留她一命的。”皇后叹了口气,“却是个没脑子的。”
军队的人取代了禁卫军,将所有禁卫军押往一处,那些战战兢兢的宫人那怕两股战战,也硬着头皮洗刷宫里的血迹。
这次宫变意外的和平,除了屋内几个死人,屋外一点事都没有。
魏朱不知从何处神出鬼没的出现,拦住了那两个抬着安德海尸体的宫人。
“你们要把他扔去哪。”
其中一个小黄门一直都跟着安德海,如今安德海死的不明不白,还没答话就在那里哭个不停。
“小的那里还有些银子,想买副棺材将干爹藏了。”
魏朱笑了两下,这人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你叫什么?”
“福禄。”
“我跟你这干爹有些交情,你也不用去给他买棺材了,送到我那里去好了,放心,我会替你风光大葬的,再怎么说也是大内总管,总不能连个墓碑都没有。”
那福禄半信半疑的信了,将安德海送到了魏朱那里,见魏朱站着出去,带了具横着出来尸体的魏赤。
“这又是谁!”
“有用的尸体。”魏朱斜睨了他一眼,“瞧着这事就这么完了,留下关家那些军队就行了,你带着这些北疆的战士回城外驻扎吧。”
魏赤怒了,“是你说关家有心造反,将军才让我带兵过来帮忙,现在却留关家士兵在这里,让我们退出去,万一关家反水!”
“知道关家为什么也在这里吗,因为我放出消息,说魏家准备支持太子造反,放心吧,关太冲可没有改朝换代的心思,等你们一走,他们自然就退了。”
268尘埃落定
被骗来这里的魏赤表情十分精彩,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几天前魏朱出现在从北疆出发准备前来参加她大婚的回朝部队前。
然后魏朱面对上千战士对着大将军魏将行说出了关家狼子野心。
可若是无令带兵入京,是会被当做叛国的。
魏赤已经能够想象的出,魏朱的下场来。
可是他的爷爷大将军魏将行那时却看了她很久,只说了一句,“你现在应该在魏府待嫁。”
然后他就瞧见魏朱骑在马上笑,“魏将行,你是被关家吓破了胆吗,国将不国,你却打算一辈子待在北疆吗!是疆外随时都会异动的敌国可怕,还是昏君当道可怕!”
然后,他作为先锋军,随着魏朱来了,可是直到入城门前,他们都没看到关家士兵,直到他们入城之后,关家军才云集而出。
他那时就觉得对方不像造反,反倒像是追着他们检查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今谜题掀开,魏赤撕了魏朱的心都有!
“魏朱!你是不是不知道带军入城的罪名!你不仅骗了我!骗了军中将士,你竟然连大将军都骗,你好大的胆子!”
魏朱随意的掏掏耳朵,“我就是找死也知道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既然带你们来,自然是为了给你们加官进爵,放心吧用不了几天,你这官职就要升一升了,或许祖父也不用待在北疆可以回京,不过……”
魏朱看了他一眼,“关家肯定也跟你差不多,你还是得继续努力,至少关太冲只是一个人,咱魏府好歹也人多势众。”
魏朱作势眼走,魏赤却银枪一横,“上次你要伤魏紫一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过,你现在又来说这些,你觉得我还会信。”
魏朱看傻子一样给了魏赤一个眼神,“太子马上就要登位,我将是未来的皇后,你现在杀我,是认真的?”
魏赤忿忿的握着银枪,“我会紧紧盯着你的!你若敢胡来……”
“有心思盯着我,不如多把心思放到你妹妹身上。”想到魏紫这个麻烦,魏朱如鲠在喉,魏赤现在回来,魏紫那贼心不死的不就有了靠山。
“魏赤,我们现在住在伯父这里,被伯父照看衣食住行,你既然来了要先去拜见伯父一番知道吗,最近京中出了很多事,你多问问伯父,也好了解京中势力。”
“这还用你说!”
“你知道就好!”想来魏长平应该会给魏赤解释魏紫定亲一事的吧。
这样可真省了大心了。
眼看魏朱离开,收起银枪的魏赤却又拧起了眉,“竟然被这小丫头叮嘱了,这人是不是忘了谁才是兄长!”
不过回府之后,他还是先去拜访了魏长平,当从魏长平口中得知京中情况之后。
魏赤呆滞了半天。
什么叫太子被剥夺封号。
什么叫圈禁太子府。
跟这种大事比起来,姑母回来,还有魏紫定亲这种事就太微不足道了吧。
“……所以,之前是有心人栽赃嫁祸太子,意图夺取皇位,而他与关家带军入宫,不是罪名,而是护驾。”
“那皇上……”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都在彼此严重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虽然当时在宫里,但是却并没有进去。”魏赤道,“或许魏朱知道,她当时……”
“无论皇上在或不在,这种事太子都不会让她知道。”以前就有太后为了稳定朝堂,先帝身死却秘不发丧,直到太子登基为帝,才渐渐传出先帝重病身亡的消息。
所以皇帝活或不活,都只能活。
“好在你们当时带军入宫,站在太子这边。否则太子登基首当其冲就是清洗势力。”魏长平舒了口气,“你这次时机挑选的却是好。是父亲下的令吗?”
魏赤苦涩,“是魏朱。”
于是他将魏朱拦军一事说出,然后他就瞧见魏长平变了脸色,那不是赞叹,而是凝重。
“伯父,怎么了?”
“太子之所以被圈禁,是因为皇上无端生病,联想到北疆到京城的距离,还有魏朱出城的时间,我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她操纵的。”
“不可能吧!”
魏赤惊呼出声,“若这一切真的是个阴谋这一步步,一重重,环环相扣,连环设计而下……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姑娘能想出来的。”
魏赤故作轻松,“或许是我们多想了,又或者只是皇后利用了她魏家女的身份。”
“可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若真是为的魏家女的身份,我的如柳,你们二房的魏紫那个不比她合适。”
魏长平叹气,“而皇后之所以选魏紫,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
这个一开始就被注定抛弃的弃子,最后却活出了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模样。
而此时,这人却在某处私宅里,踢了担架上的某人一脚。
“装死装够了就起来,真当自己身轻如燕哪,抬你的婢女手都快累断了。”
担架上的安德海嘴角含血,面如死灰,魏朱真以为他憋气憋过去的时候,这人却一个大喘气,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坐了起来。
穿着太监总管衣裳的他,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活像个肥僵尸。
安德海坐了一会,这才回过神似的,转了转眼珠。
“这是哪?”
“安全的地方。”魏朱将一个包袱丢给他,“赶紧把这身衣裳换了,接你的车在门外候着。”
安德海翘着手指把那包袱打开了,里面是一身粗布衣裳,看着就粗糙的很。
“这衣裳会磨人皮的吧,我不穿,你给咱家换一身。”
魏朱咬着个青苹果不看他,捏着嗓子回,“哎呀公公,不如我把你送回皇宫,让你去皇后娘娘面前服侍好不好,你立了大功,她或许会好好赏赐你一番哪。”
魏朱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瞧你这一身的臭毛病,我若不把你截下来,你现在都被埋土里去了,你再不抓紧时间,是等着皇后反应过来,把你这个功臣杀人灭口吗!”
安德海不说话,只拿过衣裳抖开嫌弃的穿了,“咱们五十步笑百步,皇后娘娘不会放过我,以后必然也不会放过你,你真当被她利用完还能活着。”
“那你哪,既然想的这么明白,那皇后让你给皇帝下毒,你就下毒,你不是比我干脆多了。”
安德海沉默了片刻,就在魏朱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张嘴,“她以前对我有恩。”
“那以后哪?”魏朱问,“她若还来求你帮忙,你当如何?”
“安德海已经死了,这恩自然已经还了。”
安德海说着在魏朱面前跪下,“若你需要,安德海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
269媳妇来了
安德海有了新的名字,叫陈海,他也不再是无牵无挂,而是成了老陈从乡下接来享福的陈老太爷。
这事除了老陈,就连翠娘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公公,埋怨了老陈很久。
老陈心不在焉念着魏朱给的说辞,“小时候走散了,现在才遇见,若不是东家偶然碰到,我都还以为对方……呵呵呵,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陈秋水不疑有他,上来就喊了声爷爷,喜当祖父的安德海,不,该是陈海才对,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笑眯眯的见了自己的儿媳妇,还有小孙女,对魏朱感激的拱手。
魏朱拍了拍老陈的肩膀,“你多担待点,他那钱我出,只要不过分,随便他花,等事情定下来,他就不在这里待了。”
随即魏朱低声道,“这人有能耐的很,你多学学,以后必然受益匪浅。”
于是老陈的愁容也没了,兴高采烈的过去叫爹。
魏朱看着这一家欢笑的样子,,有点想孔最了。
季归年已经很久都不在白天过来了,只在夜里没人时才会过来几次,说的也是朝堂大动作。
明面上他没有党系,但是暗地里却是太子重点培养的人,所以给的资源也都好的很,现在看似是一个四品的闲职,但是却十分靠近实权。
等太子登基之后想来他这官职还是会升上一升,至于这次救驾有功的关家跟魏家更是不用说。
反倒是魏朱闲了下来,她这人一闲下来就喜欢睡觉,一天,双喜掀开帘子正想去喊魏朱起来吃午饭,却发现床上没人了。
双喜吓得呦,还以为魏朱被人给劫持了,那知如意却淡定的很。
“昨晚上就出门了。”
双喜忍不住埋怨,“都要当皇后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大概是不想当皇后吧。”如意心想那人偷摸离开的样子,可笑的比当皇后甜多了。
…………
“梁醉,有人找!”
满脸尘土分不清具体五官的男人,从桶里舀了瓢凉水当头浇下,等抹去满脸泥水,这才露出那张俊俏多情的脸来。
他还没吱声,一旁的同伴却闹开了。
“是不是上次清理匪患救下来的那个小姑娘,我说梁醉你可以啊,就那么见了一面,这小丫头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不是送衣裳就是送吃食,你享福的很啊。”
“是啊,等到升了军职,干脆直接娶回家吧。”
想到这事孔最就烦,“你们别胡说,没得败坏了姑娘家清誉。”
他对传话那人道,“等会还得训练,麻烦这位兄弟去给她说声我有事不过去了。”孔最说着从怀里摸出块玉米饼子送过去,“昨天累很了没吃下,权当给兄弟磨牙了。”
那传话的握着玉米饼子舔舔嘴,“你真不过去?我看你那弟弟瞧着挺和善的,难不成跟你有仇?不过我给你说,咱这营那有匪患往那迁,既然人家过来了,你就是再有仇怨,也去见上一见,指不定下次还能不能见了。”
弟弟?
孔最一愣,他哪来的弟弟?
随即他咧着嘴抬腿就跑。
握着饼子,语重心长的某士兵,亲眼目睹了一场人变狗子,还是撒欢就跑的画面。
军营重地,长木排成马刺结成栅栏,阻挡前人靠近。
隔的老远,孔最就见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想也没想撑着刺马桩就跳了出去。
踏雪见着主人,那是哼哧哼哧的叫的一个欢,可是孔最眼里那还能放下它。
他满心满眼瞧见的就只有一人,本想紧紧抱着她的,可离着三步远的时候却停下了。
魏朱瞧着他笑,黑了瘦了,好看了,只是比分开前还拘谨了。
她张开手,“不想抱一抱我吗?”
“想。”想的肝疼。
孔最瞧着自己这一身满是灰土的衣裳,衣角还沾了干涸的血,他怕魏朱嫌弃。
“闭眼!”
孔最下意识的闭上,突然觉得身上一沉,那笑着的认飞奔进他的怀里,将他抱了满怀。
孔最一颗心满涨的快炸了,抱着她大笑着转了好几圈,然后拦着她红了眼眶。
“你怎么会来?”
“想我男人了。”
魏朱在他下巴上啄了口,“谁知道还没见到人,就听说那负心汉已经背着我在外面妻妾成群,孔公子你过得很风流啊。”
“我哪有。”孔最冤啊,“离了你,旁的女人我一眼都没有多看过的,我发誓!”
孔最举着手指就要发誓,魏朱却瞧着远处某人,笑的越发开心,“你的三妻四妾过来了。”
魏朱一边说着,一边默默退后几步,跑去安抚被忽视的踏雪,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了。
这就生气了。
孔最这急得啊,他想要解释,偏偏路还被人挡住了。
“梁大哥,这是我特意为你蒸的馍,还热乎着哪,你快尝尝。”小姑娘人瞧着不大,却爽利的梳了两条辫子,提着一篮子热馒头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她本是良家女子,却被山匪劫上山抢做压寨夫人,若不是孔最出现,她现在早不知道下场如何了。
想到危机之中,孔最持刀护住她的样子,小姑娘脸都红透了。
孔最眉头紧皱,“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我就是过来给你送饭,等你吃了,我就走。”
“这东西我以前不会要,现在也不会要,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孔最想了想,“你这样若是被我家娘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又是这位娘子。
小姑娘鼓起了腮帮子,她早就打听过了,这人根本没娶妻,什么娘子都是拿来唬她的。
“就算你有了娘子我也不介意,她嫌行军苦不愿意来陪你,我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妾,在她不在的时候替她照顾你。”
小姑娘羞涩的垂下头,“我就住在这不远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什么时候都行,夜里……也可以。”
魏朱听得眉头一挑,这姑娘……了不得啊。
一见魏朱挑眉,孔最更怕了,等着魏朱骑上马,扬鞭而去,孔最更是慌的一逼。
可是小姑娘还是不依不挠。
“你胡言乱语什么!”
孔最怒道,“你凭什么说我娘子,你见过她吗,了解她吗,知道她是多么好一人吗!”
孔最火冒三丈,“你知道我为了追上她有多努力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你救了我。”小姑娘都快哭了,“在哪个时候,只有你救了我。”。
“我救你是因为你当时刚好在哪里,就算那时候待在那里的是一头猪我也会救的。”
孔最两眼赤红,如饿鬼一般咧嘴而笑,“不过,我现在反悔了……”
270可怜的孔最~
小姑娘连连后退,那最后一句如同神袛崩塌一样,将她心中设想的完美夫婿轰然锤隋。
她捂着脸嘤嘤嘤的跑了,站在原地的孔最比她还难受。
媳妇走了。
媳妇刚来,就被他气走了。
他不应该救人的,他那时就应该只杀人,把救人这事丢给其他人去做,或者在这人第一次找来时就狠狠地把她撵走,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孔最心里苦涩恼恨的抓着头发,“魏朱……”
“嗯?”
轻轻的一声应答,孔最还以为是个错觉。
他愕然抬头,就见魏朱趴在马上看着他。
“忙完了?”
他喉头紧的厉害,“你没走?”
“感觉你需要很久,我又懒得看戏,所以骑马出去溜达了一圈。”
魏朱看看四周,“那小姑娘走了?”
“你信我,很笨没什么小姑娘。”孔最失而复得的抱着她,“只有你。”
“但我这次还是很生气。”
魏朱拍着他的肩,让他松开,后者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听话的松手,大狗子一样委屈巴巴的站在一边,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一切怒火。
“警戒太差,一个村民都能轻而易举的过来,哨兵虽然设立在一里之外,但是我都到你们门口了,你们才收到讯号。刚才我骑马跑了一圈,发现地形选择不合理,巡逻组织松散。”
“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魏朱直视孔最的眼睛,“孔最,我对你很失望。”
孔最张了张嘴,是的,问题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他甚至还反应过,可是没人听。
“这只是为了清缴山匪而临时设立的军营,必然不能像真正军队那样……”
魏朱淡淡道。“如果这只军队由我掌控,那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看着魏朱的眼睛,孔最慢慢消了声音,是的,在魏朱面前,这些理由实在太过苍白可笑。
“知道我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这里吗。”魏朱说,“因为这只军营是我为你亲自挑选的,可你让我失望了。”
魏朱举着腰牌,对像那些看猴一样的士兵。
“我要见你们营正!”
正在跟自己手下在操场摔跤的某个胡子拉碴的营正,抹了抹头上的汗,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传话的人给拉着往营帐跑。
“哎武小子!你慢点!”营正对武束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人功夫好,听说以前还当过镖师。
“慢什么慢啊,煞神来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煞神?谁?山匪又来了?那群狗娘养的,看老子这会不把他们成锅端了!”
早就听说这营正以前是土匪招安来的,为人做事比土匪还土匪,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可是信誓旦旦的营正看着那块腰牌,吧嗒一声就跪了。
将军令。
这人是哪一路的将军!
“末将该死,未能前来见过将军,还请将军赎罪!”
拿了魏赤将军令的某人高座主位,一点没有冒充将军被砍头的自觉。
“你确实该死!”
魏朱道,“我骑马一路而来,如入无人之境,我若是刺客,恐怕你这命都没有了。”
营正汗如雨下,只能一个劲的夸赞,“将军武功卓然,我等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你奉承我?”
魏朱冷笑,一鞭子抽上去,“我最讨厌奉承之人。”
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鞭子的营正默默心里苦。
“将军果然慧眼独具,是非分明。”
“你的意思是我打错了?”魏朱又一鞭子抽下来,“军营为何要选在这里!”
营正战战兢兢,“这里山地平整,视野开阔,且靠近河流……”
“你怎么不说,这里易攻难守,位于河流下游,方便敌人下毒,视野开阔,方便敌军群起而攻之!”
营正就是山匪出身那懂这个,山匪已经歼灭干净,难道不应该住的舒服点吗!
可是这种话,他那敢说。
“军营操练如何?又操练些什么?”
营正一一答了,然后又迎来两鞭子。
“让你们操练起来是打仗的,谁让你们娘们兮兮绣花一样耍着玩。”
眼看这鞭子又要落下,孔最武束连忙跪地替营正说好话。
“末将一定好好整改,务必让将军满意。”
武束孔最扶着营正出来,一出来见着门外的太阳,营正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格老子的,老子当年之所以不当山匪,就是因为讨厌朝廷天天跟在屁股上打,今天又被人打了一顿,格老子的真疼啊。”
孔最抿着嘴,“营正与其在这里感叹。不如先好好想办法如何整改军队好让魏……将军满意。”
“这还咋满意,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啊,不过人家将军就是将军这鞭子抽的,一下下忒不留情。”
武束深觉营正已经被打迷糊了,“营正不用担心,要我说您都不用露面,让梁醉一人顶上就行了。”反正就他俩那感情,就是打,那也是情趣。
“对了!我记得你!”营正一把拉住孔最,“你来时说过吧,你读过书,这回就你来吧,我这抽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了,这小祖宗在的时候,就由你来伺候吧。”
“读过书”的当朝状元,默默点头应下了。
果然回去之后,营正就称病在床,然后整个军营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跑步,那必须跑起来。
多远?
围着军营先来十圈。
新迁的军营不好打水怎么办?没关系,人人挑水,每人十趟,用不了那么多怎么办?
好说,倒掉。
挑水跑步太累了,受不了了怎么办?
来操场,两人对比,赢了的那个人可以不用挑水,输了的人挑双份。
没人敢抱怨,上一个抱怨的人还在那里跑圈哪。
此外,孔最还加了一堂识字课,这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听上课就睡觉,到最后孔最直接发话,谁能撑下来,并且能写出来,就能帮他写一封家书。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精神。
而此时,武束正带着一群人上山挖野菜,下套子,打野味,顺便摸清地形,把警戒线拉出三里之外。
而所有人最开心的就是晚上,当所有人累的只能瘫在地上手指都不能动上一下的时候。
他们就可以默送那个跟他们跑了一天的副营正,马不停蹄的沐浴束发,前去拜见那个连面都不怎么露的将军。
“副营正真可怜。”
有人啧啧出声,“累了一天了,还得洗头洗脸去被将军训斥,唉,真同情他。”
“是啊,你是没见营正身上那鞭子抽的血道子,可吓人了。我昨天瞅见副营正脖子上都有青紫的印子,指不定是怎么替我们受罚哪。”
一旁咬着笔杆子考虑怎么给魏如烟写信的武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个个的都瞎了眼吧,没瞅见孔最那咧到耳朵根的笑。
他可怜,你们才可怜,一群单身狗!
271孔最要升官
蜜色的肌理在松松垮垮的白色里衣下若隐若现,孔最动了动,衣衫扯动露出整齐排列的鲨鱼肌。
魏朱伸手戳了戳,对这矫健过分的身材很不满意,好看是好看,但是硬邦邦的还没原来白团子时一半可爱。
孔最握着那手眸子都暗了几分,“明天不想起了?”
魏朱捏着那腰上的肉拧了把,“看你能耐的,不如明天跑五十圈好了。”
孔最扣着那手亲了下,“再跑五十圈,也在床上不耽误。”
两人闹了一通,孔最这才跟个大狗熊似的小心翼翼的圈着对方,“这次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不能再待两天?”
“不能。”
魏朱说完孔最好半天都没吭声,两人好不容易才聚了些日子一眨眼,又该分开了。
“太子就要登基,之后你肯定又会很忙,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魏朱这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被这种哀怨小媳妇的人如此对待过,孔最这小声音一出来,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那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大概都是这样来的吧。
“别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你明天也要离开这里。”魏朱从床头暗柜里抽出封信过来,“这是调令,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离开这个营地。”
“我在这里并无建树,怎么会突然有我的调令?”孔最一头雾水,看着那调令更是傻了眼,“这是给、给错了吧!”
为了避免自己不是做梦,他还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魏朱我不是做梦吧,我居然要当校尉了!”
校尉是中级军官,是普通人那怕努力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而他……
孔最第一反应是不真实,然后是拒绝,“我不能去,军营那个是重中之重,有德者居之,我没有战功军绩怎么能直接到此高度!不行,魏朱,这真不行。”
“不行的话就撕了吧?”魏朱也没说其他,神色淡淡的样子让孔最有些心虚。
“这么重要的文书,弄到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我就这样撕了,不会有事?”其实他是想说,魏朱为了弄到这文书,给他上下打点关系应该废了不少心力,可是他自己竟然不识好歹的拒绝了。
想想就暴殄天物。
魏朱一听,就知道对方误会了,文书是她来之前让太子亲自写的。
对有些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太子来说,也就是写几个字的功夫。
但是这话可不能说。
“这文书本来是我一来就该给你的,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给你吗?”
孔最摇头,总不能是他伺候的好了,魏朱赏给他的。
虽然伺候人这事想想挺没骨气的,但如果对方是魏朱的话,他不介意更没骨气一点。
“因为现在的泥已经拥有了能与这份文书匹配的实力。”魏朱撑开营帐上的木窗。
窗外,整个军营那怕是在夜里也呈现出一种井然有序的状态,暗哨在远处每隔一段时间就晃着灯火传递消息。巡逻军分成三队,穿插巡逻。
整个军营,已经开始具备现代化军队的雏形。
这跟他刚来时的军营天差地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孔最眼里的笑意顺着眼角倾泄而出,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溺毙。
魏朱不得不承认,长开了的孔最,实在是让人把持不住。
“我只是给你提了想法,亲自实践,并将之付诸行动的是你。
我承认如果是我的话,一样有办法让军营变成现在的样子,但是这群人能不能信服,会不会信服我并不能保证。
最重要的,我以为这种改变需要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可是仅仅几天你就办到了。”
魏朱笑,“孔最你是真的很厉害。”
孔最捏捏通红的耳朵尖,羞涩了,“是你教的好。”
被媳妇夸奖,好开心。
“所以,是时候展现你真正实力的时候了。”魏朱将那份文书放进孔最手里,“这次并不是你一人过去,你将带着这支最新训练出来的小队,以“校尉教官”的身份深入军营,训练这支部队。
校尉教官是什么?
孔最一头雾水,对面的魏朱却收敛了神色。
“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你将要去的这个军营是出了名的混乱难缠。里面党系复杂到堪比一个朝堂,听说当初就连先帝都差点放弃直接解散。甚至还一度将其驱除出正式军队编制。
但就是这样一处军队,才能避过朝堂所有人的耳目。魏家跟关家将所有军队几乎一分为二,这才是帝王顾及两家的原因所,可是这也说明军队对于帝王的牵制有多大。
“孔最,如果你能掌握这支军队,哪怕最后登位的不是太子,你孔最也再不是朝堂上平平无名之辈。”
孔最发誓,他在京城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支军队的名字,他甚至不知道魏朱是从哪里找出这只军队来的。
可是一条条一句句,全是魏朱给他层层铺下道路,那种心脏堵着嗓子眼儿,哽咽感又来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一切?”
“当然是从你弃文从武的时候了。”魏朱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知道我当初给你准备的文臣路子什么样吗,你若是没有中途变卦,现在估计都已经官居三品了!
金科状元,帝师名头开路,不夜城暗中搜集消息,太子保驾护航,再加上她财力支持,孔最不当宰相都屈才。
可是特喵的,竟然半道变卦,只能走了这迂回的从军路子,好在一切都还顺利。
“我该怎么报答你啊。”孔最紧紧的抱着她,“总觉得我这一副心肝全剁碎了给你,也比不上你为我做的万分之一。”
“魏朱,你吃了我算了。”
“吃你?”魏朱眉梢一挑,微醺烛火里勾人的丹凤眼在孔最搭着毯子的鲨鱼线下扫过,眼神玩味“孔最,你野心不小啊。”
“啊?”孔最被那眼神勾的魂都没了,等反应过来时,捂着被子爆红了一张俊脸。
“没!没!没那个意思!魏朱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