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大宴2
台上的剧正演至热鼾,秋水矮着身子过来,对着魏朱耳语了几句。
灯火映照里,周耀瞧见魏朱笑了笑。
“让他们放行。”
秋水点头下去,太子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魏朱托腮一个劲的笑,“孔府传话过来,说是孔家嫡子那洗三宴上,有疯和尚闯进来,神神叨叨的说那孩子命格不祥,克父克母,若再放任恐会殃及府邸。”
“无稽之谈而已,下人既然来报应该是摆平了。”
魏朱瞧着眼前的舞台,眼中笑意更深,“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那疯和尚刚被赶走,整个府院里就诵经一样响起“血光之灾,大祸临头”的诵经声。
那孔府嫡子号啕大哭,他这一哭,天上飞来的鸟雀自绝一样从空中坠下,满身鲜血的砸进孔府里。
不少宾客害怕,已经匆匆告退,孔府下人之所以来报,是因为关老夫人吓得惊厥,已经晕过去了。”
太子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底发凉,却见魏朱拍手对着台上叫好。
太子靠向身后的圈椅,神态却没有之前的放松,心态一变眼前的剧场似乎都有些逼仄起来。
“太子在看什么?”魏朱托腮微微侧首望着周耀,“难道我比这剧还好看。”
“谁说不是哪。”
太子意味深长。
“你可比这剧有意思多了。”
身后孔曾一过来通报,孔太傅就脸色大变,他站起来想起身离开,却又见魏朱走了过来。
“太师也看累了吗?正好,我与太子在棋牌阁里准备了有意思的东西解闷,太傅要一同过去吗?”
孔曾肃着一张脸,若说这场宴会里他最不想见到什么人,绝对非眼前这人莫属。
魏朱惊讶的望着前来报信的莫大,仿佛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啊,你就是刚才想进来的那个孔家管事吧。”
“急匆匆的过来,吓得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哪。今天不是你孔府嫡子的洗三宴吗,你不在那边帮忙,怎么来这里打扰你家大人参加太子宴会。”
莫大看看旁边的孔曾不敢吱声,只紧紧垂着头,他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不是针对他,却让他从心底畏惧。
可能过了一瞬,也可能过了好几个时辰,莫大突然有种度日如年之感。
过了好久,他才听到有人开口。
“回去吧。”说话的是孔曾。
他这话是说给莫大听的,可是那眼睛却看着魏朱。
“这剧挺好的,棋牌阁什么的,微臣就不过去了。”孔曾说着,十分生疏的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坐下去没了声音。
魏朱从斗金坊里一出来,就忍不住大笑。
“你说他刚才是不是被我们气坏了。”
“是你。”太子干脆的撇清,“他是本宫的老师,自幼行驶教导之权,这世上除了父母,便是他对我最为恩重。”
太子眉眼微垂,不怒自威,“魏朱,你刚才好大的胆子!”
“一般一般。”魏朱摆手,笑的谦逊。
他本来是要离开的,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太子我问你个事。”
太子冷淡依旧,“说。”
“皇上子嗣众多,若是死上一两个应该是不打紧的,是吧。”
太子心脏骤然一跳,“你要做什么!”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戒备,
简直笑话,他堂堂太子竟然会因为对方一句话,下意识的戒备。
周耀简直要笑出声了,可是看着眼前的魏朱他却完全笑不出。
“你是我的太子妃,这里是我的宴会,若是皇子在这里出了问题,你我都逃不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原来是这样啊。”
太子越发觉得自己读不懂魏朱这个人,你说她缜密吧,她能把这种事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你若说她没心没肺,他已经说出这件事的严重性,对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魏朱我没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啊。”
魏朱三分随意七分正色,“我只是在想啊,这人分嫡庶,亲分远近,若这凶手是你,皇上又要如何定罪?”
太子蓦地就明白了,“你要借我之名,向周亚下手!”
“嘘”
魏朱做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啊,太子。”
魏朱目光在露出一角衣衫的纱幔后扫过,随即狡黠一笑。
魏紫回来时整个手都是抖得,她竟然听到魏朱意图谋害皇子这种事!
是太子的意思吧,虽然在皇族登位中这种事并不少见,可是……
太子要除掉谁?
七皇子?
十一皇子?
还是……
魏紫紧张的攥着衣袖,捏紧了手里的东西,不管太子要害谁,她要的都是魏朱从那位子上跌落,从此身败名裂受人唾弃!
再精彩的剧目总会有落下帷幕的时刻,当《缔仙传》第一话落下帷幕。
没看尽兴的观众意犹未尽的看着那垂落的暗红帷幕。
“真是好看啊,若是再多些就好了。”
“确实新奇的紧,好看还热闹,尤其是那个仗剑的书生……”
“我觉得他那小师姐才好看,从天而降时真的跟仙人一样。”
其实要说多好看,也没有,毕竟是仓促间排练的,特效演员都跟不上,不过对于这群什么都没见过的古人,恐怕单单一个从天而降,就能让他们研究很久。
不过将斗金坊推出去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浅淡的琴声传来,无数明灭的光线如烈日斑驳投影而下,落在那暗色的衣裳上,将那金色牡丹照的好似活过来一样。
她脸上覆了黑色轻纱。只露出一双潋滟妙目,让人见之忘俗。
“这人……”找不出那种形容词能形容这种感觉。大抵也就剩下一个好看。
“她也是剧中人物吗?刚才好像没看到。”
“看她这样子不会是老板娘吧,好生漂亮。”
窃窃私语里,江仙儿妙目轻扫,对着在座诸位微微额首。
“《缔仙传》第一话已经结束,下一话将会在不夜城开业后上演,喜欢的朋友可以在一楼买票进入。”
江仙儿抛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就离开了。
搞得众人一头雾水。
“不夜城是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开业,这里吗?”
“什么时候!我想看第二话!”
“我不想看,可是我喜欢这里的东西,真的好好吃。”
江仙儿管杀不管埋,带着一堆问题的人纷纷看向太子。
仿佛这些问题他一定会知道一样。
太子使个眼色,“太子妃不解释一下吗?”
“我以为诸位会对游仙境和棋牌阁更有兴趣,真的不考虑先过去看一看吗?”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人只要掌握了别人的好奇心,那离成功也就一部路的功夫了。
229男主出场,帅一脸
梦仙境里,成排的成衣铺子,盘靓条顺的高挑美人穿着各种各样精美的衣裳,带着配套的华丽首饰,在搭建起来的t台上走过。
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或清淡或华贵的风格,番邦异族或斑斓或粗犷的样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衣服与首饰从来都不缺她的追捧者。
有人过去询问价格,却被告知一切衣裳首饰只在不夜城开业后才销售。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业!”
领路的员工笑而不语,只说快了。
而另一边的旋转木马,毛线海洋球,摇来晃去的海盗船,还有套着巨大兔子人偶的员工憨态可掬的在路上走过。
所有的一切都在引诱着这群十多岁的孩子,看到这个简直想扑上去好不好,可是却被告知,尚未开业,禁止游玩。
这就导致了,人行玩偶后面跟了一堆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还有熊孩子。
各色棉花糖冰激凌奶茶也全在柜台后的台子上摆好,滋滋作响的炸鸡在热油里来回翻滚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
刚吃过不少点心蛋糕的人,闻着这味又饿了。
不过炸归炸,做归做,但是因为不夜城还没开业,所以概不售卖。
“所以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业!”
这几乎成了游仙境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而比起这个,棋牌阁里的男人们问的最多的,则是这个怎么玩。
“这是牌九,这是麻将,这是扑克牌,这是棋盘,什么,您知道下棋啊,那您知道斗地主怎么玩吗?那哈梭,十一点,小猫钓鱼?”
“都不会也没关系,我们这里每桌都配备陪玩荷官,他们可以手把手的教你们”
被介绍了一通的男人们一阵手痒,然后又被告知,不夜城未来业前一切牌局暂不开局。
逛了一大圈,一大群有钱没处花的人,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
“太子,老臣对您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求您了,您就告诉老臣这里什么开业吧。”
太子眼看着他的二品大员急得快哭出来了,“老臣的女儿,夫人还有八岁儿子,都快把老臣逼疯了,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个回话,可别再让他们催我了。”
太子透过二品大员佝偻的身影,看见了那后面满心期待的一大家子,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不敢以下犯上,所以只用眼睛无声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太子哭笑不得,这些人是不是忘了,他们还在参加他的宴会。
“太子妃?”
周耀下意识的去找魏朱,却见魏朱举着鸡尾酒对她摇摇举杯,张着口型对着他说了“保重”两个字。
“这一切都是你准备的?”楚佛捏着刚做得鸡米花沾着甜辣酱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
“确实有新意的很,比我强。”
他说这话时略略自嘲,但是魏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毕竟楚佛能走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不是资质平庸。
“是你父亲让你过来打探的吧,楚表哥。”
“你说的对。”楚佛不用回头,都知道楚通天此时正在暗处看着他。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要主动过来求教魏家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庶女。
可是世事无常,谁让她现在是太子妃。
甚至就连这样的场合,都是太子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让他们过来。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舅甥罢了。
“能告诉我这里的主人是谁吗?”楚佛打算直接一点,“我曾猜测说是太子,但是父亲说不是。这人太神秘了,悄无声息的就弄了这么大的一间店,你知道的,这里以前很……”楚佛仔细找了个词,“萧条。”
若不是因为这样,当初资金周转不开时也不会率先把这里卖出去。
魏朱轻轻抿了一口,短时间内她做不出那么多口味复杂的酒,手上的鸡尾酒说是鸡尾酒更像是被她投机取巧加了各种颜色和蜜糖调制的软饮,虽然整体口感偏甜,但是能在这个时代喝上一口这个已经能算得上是享受。
她一直没说话,也没看楚佛,就好像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等着楚佛觉得自讨没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那人突然开口。
“告诉他,别试图去招惹这店后面的人,否则她能让你楚家资金周转不开一次,也能顺手灭了楚家。”
魏朱拎着酒杯看向楼上,她似乎心情极好,甚至还罕见的拍了拍楚佛的肩。
“这是忠告,我只说一次。”
人群中正热闹,就见穿着鹅黄上衣,海蓝下摆的如意和双喜捧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下来。
这一变故,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魏朱放下了杯子笑着拍了拍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
“刚才有很多人问我,问这不夜城什么时候开业,可是我回答不上来,因为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去求助太子,让他帮我去问问,毕竟他跟这酒楼里的东家是至交好友。”
有目光看向太子,太子谦逊点头,心里一阵冷笑:找至交好友问开业时间?你接着扯!
心领神会的魏朱继续扯,“可是这不夜城的东家不同意啊。说这不夜城原本就是自己建来打发时间的,为着这场宴会才特意提前准备,仓促之间就已经够丢脸了,怎么还能开业。”
众人脸上一阵遗憾,看这样子是开不了了,这好衣裳好首饰,怕是一个都带不回去了。
呜呜呜,好心酸。
不过正因为这样才对这不夜城的东家越发关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只为了打发时间,就建出这么大的阵仗!
魏朱遗憾道,“我好说歹说了半天,对方都没松口,最后还是太子出面,才让对方松口决定开业,而时间就定在……”
魏朱卖了个小关子,而后拉着声音高兴道,“就在今夜!”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从这群平日克制十足的人嘴里冒出,已经有几人掏出银子准备跑去购物。
道道光柱明亮如金打向三楼的楼梯口,垂落的纱幔被人升起一半,那红色的衣角,紧贴着小腿的黑色长靴,从长梯上步步而下。
白狐裘丰盈的皮毛将他小半张脸都掩藏着,只露出一小节圆润的下巴。
那垂落在肩头的长发,被端正戴着的金冠规矩的约束着,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傲慢的半大少年,可是当那金冠下扬起的狭长眉峰显露出来。那少年的青涩却像剑上飞雪被抖落殆尽,露出凛冽寒光。
扬起一半的纱幔不知怎的落了下去,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玉做一般精致的伸出两根将纱幔扬起。
人山人海里那明亮的眼睛里却只倒映着一人的身影。
殷红紧抿的唇,终于在看到那个同样穿着红色衣裳的女人时,微微扬起。
230为你我,干杯
“红衣,他穿着红衣是无双公子吗!是不是!”
魏朱没想到在世家小姐里竟然还有魏无双的小迷妹。
但是这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说什么浑话,我瞧着这小公子有些像是孔府那位,就是瘦了些。”
魏朱心里腹诽:什么叫瘦了些,明明就是从一个圆润可爱的汤圆,直接缩水成了面条,瞧瞧这身段,除了脸颊上还两块软乎肉,简直跟排骨一样。
魏朱嫌弃。
别看穿衣显瘦,脱衣也照样没肉!
都怨孔府那一家子!
害的孔最茶饭不思,心情不佳,竟然还跟养病的镖师武束混到了一起,除了每日自虐练字以外,现在竟然还天天打拳。
腰间仅剩的两块软肉,都被打没了。
魏朱看着孔最一脸幽怨,孔最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有心上前却又在想着对方现在的身份时停下。
这里场合不对,这里场合不对。
孔最如此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才笑着抬头对着太子的方向点点头。
而太子直接愣了神。
“……寒蝉?”
太子不确定的喊了声,在收到对方询问的目光后,太子终于在那张脸上找到了熟悉的样子。
他笑着迎上去,“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你这样……很特别。”
孔最倒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最多轻了一些,魏朱对他的担心也多了些,每天变着法的上肉肉肉,各种肉。
孔最跟太子认识已久,“抱歉,把你拉了进来。”
虽然在这个场合宣布不夜城开业,是魏朱早就准备的,可是孔最还是忍不住致歉。
“没事,只是一个小宴会而已,能帮上你我也挺高兴的,只是没想到这不夜城的东家竟然是你,隐藏的够深的。”
太子眯着眼笑,“只是没想到你和魏朱会一起瞒着我,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情分更重一些的。”
有那么一瞬,孔最特别想告诉太子,其实他不是不夜城的东家,魏朱才是,虽然所有人都说魏朱成为太子妃是幸运,可是魏朱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去担起每一个称号。
可他只是动了动嘴就沉默了,“我也没想到,有天需要用这个身份站在世人面前。”
所有人都没想到魏朱会这么做,将她所有心血交付给除她以外的人。
一切荣耀全归于他。
所以当时的他是懵的,老陈也是懵的,他还以为魏朱疯了,辛苦打下的一切,却全都拱手相送于另一人。
可是瞧着魏朱乐呵呵的样子,看上去还觉得疯的挺好。
太子和孔最站在那里密切交流(并没有)其乐融融的样子,越发证实了太子力挺孔最这个事实。
所有人都被太子重情重义强行刷了一波,毕竟孔最可是孔府弃子,对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还如此推心置腹,太子简直成了“未来明君”的代名词。
可是下一秒,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瞅向孔太傅的方向。
昔日被驱逐出府的亲生儿子,摇身一变成了不夜城的东家。
这样的变化,不知太傅大人心脏还好。
而也直到此刻,太子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魏朱一定要挑在这个日子。
因为长子被驱逐出府,所以才有嫡子名头的小儿子在洗三宴上被人说成“血光之灾,大祸临头”而另一个被抛弃的,却在离府之后,活的风生水起,在千百双眼睛下,享受众人惊叹赞赏。
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太子您该帮忙剪彩了。”
剪彩这东西,学富五车的太子还真没接触过,不过对着魏朱他也问不出“何为剪彩”这种话。
谁知魏朱却将一束连成花球的红绸递给他,身边的陈秋水将金剪刀用托盘端上。
看来就是剪开的意思了。
太子伸手要接,谁知道魏朱却说人太少不好看,当即又请了另外几位皇子,连着朝中大臣过来,当然整个过程自然而然的略过了脸色比调色盘还复杂的孔太傅。
被选中的人一个个红光满面,好似在进行一项多么伟大的工作。
当金剪刀剪开红绸,那红绸连在二楼阁顶的硕大花球蓦地打开,霎时间丝竹管弦高昂的乐声传来,花球里的彩带连着花瓣金粉梦幻般撒下。
欢呼声里,魏朱眼睛亮的厉害,火苗似的烧着孔最。
“还记得大年夜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明明周围那么吵,可是孔最总能清晰的听见魏朱说的每一个字。
就像那天夜里,他背着迷糊的魏朱回去,那趴在他背上的人含糊不清的说辞。
“等你结婚那天,我亲自给你弄一场满天花雨的大场面。”
宾客满堂,漫天花雨,魏朱穿着红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睛烫的孔最理智都快炸了。
他抿着唇,耳根滚烫。
“要不要一起。”
孔最哑着声音,将匾额上盖着的红布悄悄塞进魏朱手里。
他从不知成亲的程序,但是记忆里却又偏偏记得某次参加婚礼时,新郎掀开轿帘,将红绸递给新娘的那一幕。
执子之手共白头。
两人相视而望,一同掀开了匾额。
当金色的匾额显露出来,掌声雷动里,朵朵烟花围绕着整座不夜城轰然绽放,绚烂的颜色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睛。
年夜那晚,河面上炸开的无数朵烟花,让孔最以为如临梦境,而眼前这一场却好像重锤强烈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不疼,只觉得高兴的快哭出来了。
“喜欢吗?”
魏朱记得孔最好似极爱这个的。
孔最唇抿的更紧了,烟火映在他的眼里看上去像是快哭出来了一样。
魏朱却拿着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杯壁微微触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为你我,干杯。”
她抿了一口,举杯高声。
“不夜城今日开业,大家可以尽情购物!”
还沉浸在烟花绚烂中的人,瞬时嗨了,一个个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天的烟火持续了很久,魏朱兴致高涨,端着酒杯满场游走,终于在看到老陈时微微收敛。
“这是您要的东西。”
老陈将东西不动声色的丢进魏朱的袖里,魏朱却不在意当着老陈的面把东西倒进了面前的酒杯里。
“东家你……”
老陈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这东西烈性,一点点的量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我有分寸。”
魏朱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今天可能忙到很晚,让夜班的人顶上,上白班的人若想帮忙,按照加班制度进行。”
魏朱摇晃着手上的杯子,“这里可能会发生一些事,不过与你们无关,更与不夜城无关,你只做自己的就好,记得多休息。”
老陈虽然不知道魏朱要说什么,担是却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魏朱的想法。
“东家你万事小心。”老陈本来想走,却又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做事前想想孔公子,若是你出了事,他怕是……”
“我有分寸的。”这是魏朱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她看上去就这么疯。
“你忙去吧,记得让翠娘休息。”
老陈点头下去了,等老陈一走,魏朱脸上的笑顿时隐了,她拿过旁边一杯酒,将兑了东西的酒水匀了一半过去……
231老熟人
太子正与朝廷重臣说着什么,七皇子也在不远处浅笑多情的跟那家小姐说话,时不时的还往魏朱这边看上两眼,笑的意味深长。
魏朱举着两杯兑了东西的酒目标明确,谁知中途却见魏如柳带着魏家姐妹向着她走过来。
魏如柳神情依旧倨傲,只是那声音却也是叹服的,“这宴会办的很热闹。”
魏朱知道这大概是这位天之骄女为数不多的夸赞了。
魏朱却没居功的意思,“都是太子安排的,我只是担了个名头。”
“那太子对大姐姐可真是好。”
魏紫笑的不阴不阳,她刚一开口就被魏如柳狠瞪了一眼。
魏紫不情不愿的将手上装着果酒的酒壶倒了一杯递给魏朱。
“恭喜姐姐。”
这四个字简直像从魏紫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看来魏紫被魏如柳教训的不清啊,竟然还能过来敬酒。
不过魏朱可没有接的意思,她现在两只手上都有东西哪。
魏紫敬酒,魏朱却不接,可想而知魏紫的脸色有多尴尬难看。
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魏如柳不得已道,“以前是她不懂事,你喝了这杯酒吧,没得让外人看笑话。”
想到自己或许还要在魏府住很久,魏朱放下手上的酒杯接过了魏紫递来的杯子。
“敬魏府。”
魏如柳眼神满意,魏朱还以为魏紫会脸色难看,可谁知魏紫对这结果似乎也满意的很。
她觉得那里有些怪,但是她们也只说了这这话就不再打扰了。
魏粉喝完了手里的果酒也想让魏紫给她倒一杯,结果只换来了一阵冷嘲热讽。
魏朱去拿桌上放下的杯子,谁知道那酒却被孔最按下了。
“你酒量浅,少喝些。”
“我知道,”魏朱浑不在意,“这是给别人的。”
给别人拿的?孔最看看远处的太子,心情不好。
“他酒量也不好的。”
“谁?你说太子?”
“嗯。”孔最道,“他酒量很差,那怕是果酒都能让他睡上很久,睡着了还一个劲的哭。”
“你对他挺了解的啊,我可是个听说太子五岁时就喝了整整一坛,喝完后还没事人一样跟皇上讨论国发被传为美谈哪。”
孔最脸色变化了下,“那是以前,自从太子妃妹妹大帝姬去世后他就变了,虽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可终究跟所有人都疏远起来。”只对他还好些。
魏朱不知道太子还有个帝姬妹妹,也不知道太子变化了多少,她只看出孔最这话中惋惜。
“世人多传太子多年不娶是为断袖,他这断的不是你吧!”
“胡说什么!”
孔最哭笑不得,直接对着魏朱额头弹了一下,“你这脑袋瓜里想的什么,太子怎么可能是断袖,我……更不会是了。”
魏朱狡黠一笑,倏忽靠近。
“原来你不是啊,那你喜欢谁啊?”
“我……我……”
孔最脖子都红透了,支吾了半天。
“不理你了。”
他端着杯酒逃也似的离开了,逗完孔最的魏朱只觉神清气爽,她刚想去拿桌上的酒,却发现少了一杯。
不好,那酒刚才孔最拿走了。
魏朱转身去看,却听哗啦一声,行走匆忙的孔最撞上了女子,刚才他拿走的酒杯沾湿了衣襟。
悬起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对面倒地的姑娘没有丝毫惊慌,只眼睛一直盯着孔最的脸看。
她刚刚听人说,这人就是无双公子所以才特意过来的,谁知道竟然不是她要找的那人。
“琳琅,关琳琅。”
乐安公主还以为对方吓坏了,伸手把她扶起来,“真是够不小心的,怎么走个路还能撞上人。”
关琳琅反应过来,连忙道,“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打扰了这位公子饮酒,还沾染了他的衣裳。”
乐安公主安慰自己的好友,“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没关系的。”
事实上,对面的孔最可能未必这么想。
这衣裳是魏朱提前好几天给他准备的,看着被浸透的前襟,他简直气疯了。
见孔最半天没起,魏朱还以为是撞疼那里了。
“受伤了。”
“没有。”孔最赌气一样闷声道,“衣裳脏了。”
魏朱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就是一件衣裳,你喜欢回头我再送你。”
“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
今天的场合,今天的气氛,今天的日子,今天的魏朱和他,总之不一样!
孔最又气又急,“反正不一样!”
他站起来气鼓鼓的看了对面的关琳琅和乐安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被冷哼的莫名其妙的乐安哭笑不得,“不就是一件衣裳,这孔小子自从离开孔府后,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
她拉着关琳琅正想给她介绍一下自己这位超酷的太子嫂嫂,谁知关琳琅却呆呆的望着魏朱。
“公子……不,太子妃,你家中还有什么住在京城的兄弟吗。”
魏朱眨巴眨巴眼,几个意思?
显然,对于某年某月庙会上遇见一面的姑娘,她早不知道忘到那里去了。
“魏家兄弟姐妹还是挺多的,不知这位小姐问的是哪一位?”
“就陵阳,去过陵阳的那一位,他说他就住在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那条街上,顶头头一位就是。”关琳琅认真的看着魏朱,“你有这么一位兄弟的是不是毕竟你们生的这样像。”
魏朱终于从自己所剩不多的记忆里挖出那么一段。
我去,这是遇见老熟人了。
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念念不忘。
我这该死的魅力啊,总是迷倒不该迷的人。
“抱歉,或许家中真有那么几位兄弟,但是他们的行踪我却不能告诉你。”
魏朱一本正经的抱歉,“还有我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找他们,但是,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话,姑娘还是放下吧。”
“为什么。”
关琳琅脸有点白,“为什么让我放下?”
魏朱笑笑,“因为你关家跟我魏府是敌对关系,你不知道吗?”
关琳琅摇头,她真不知。
“那你可知道,我祖父之所以镇守边疆不得回京,就是因为你关家在朝堂上口诛笔伐。还有那什么关婷婷前几天还在宫里,一个劲儿的要跟我一起入太子府当平妻哪,你觉得我们两家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魏朱每说一句,关琳琅脸色就更白上一分,到最后已经哑口无言睁目结舌。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那人而已。
如今,失败了。
232观星台杀人事件
乐安本来想为好姐妹说话,可是看着魏朱那不好惹的表情,她瞬间怂了。
呜呜呜,总觉得有点怕怕。
乐安赶忙行个礼,拉着关琳琅跑开了。”
“太子妃似乎吓到关家小姐了。”
七皇子风度翩翩的在魏朱身边停下。
我不去寻山,山却跑到自己面前来了,“七皇子还真是侠义心肠,可惜你打抱不平的美人已经走开了。”
换而言之:早干嘛去了。
“我看的美人可一直都在。”七皇子意味深长,挑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
他的声音轻软低哑,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魏朱,
魏朱眉梢一跳,自己竟然被人撩了。
“是我醉了吗,还是七皇子醉了。”
魏朱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绵软的声音比酒还让人沉溺,她倾斜杯口将杯中的酒倒进七皇子的酒杯里。
“一定是我醉了,这酒您能替我喝了吗。”
她侧脸斜睨了周亚一眼,眼中风情简直让周亚溃不成军。
他还以为这位太子妃是高岭之花,没成想却也是位知情识味的主。
“我觉得我好像也醉了,不如你我寻个地方去吹吹风,醒醒酒。”
“七皇子这提议真是好极了,正巧我知道一处地方……”
魏朱嫣然一笑,看的周亚口干舌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舌尖卷走唇上的水珠一滴不剩,笑着跟上。
太子一直都在暗中注意魏朱这边,见她终于跟七皇子碰到一起,深觉不安的他大步走了过来。
魏朱毫不经意的退后一步,拿起了桌上放着的爆米花,转身时“刚巧”和太子碰了个照面。
“刚才还跟七皇子说起太子,您就过来了,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潜台词:阴魂不散。
“还不是一刻不见太子妃,我这心里就想念的紧。”
潜台词:不看着你不放心。
太子道,“太子妃都和七弟说我什么了?”
都不等七皇子张口,魏朱就率先道,“七皇子有些醉了,想找处地方醒酒,听说不夜城有处观星台漂亮的紧,他正想邀您一起去看呢。”
“太子您去吗?我倒是对那观星台好奇的紧呢”
自己若是不去,岂不就魏朱和周亚单独呆在一起。
难道她想在这种时刻下手!
深怕魏朱惹事的太子自然应下,“正巧,我今日也喝了不少酒,正想找个地方发散发散酒气,有七弟陪我,真是太好了。”
周亚脸上笑,心里却mmp。
好好一个跟美人相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能跟太子哥哥一同观星,想来也是乐事。”
观星台在楼上,三人往观星台上走,快上台阶时七皇子却一个站不稳往后仰了一下,若不是魏朱手疾的把他拉住,说不得会掉下去。
七皇子拉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忍不住在掌心里摩挲了几下。
“看来真是我喝多了,热不是太子妃拉住我,恐怕我这回已经掉下去了呢。”
魏朱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的,脸颊上隐隐泛着一层薄红,如桃似花透着蜜一样的羞涩。
“七皇子客气了。”
被吃豆腐的魏朱好像全无察觉的样子,只收回手时勾人的碰了碰那不安分的手指。
真是人间尤物。
若不是太子就在身边,七皇子都觉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不过也就是太子在身边,这种暗中偷吃的行径,才带着别样的刺激。
见三人站在楼梯上,有想上前打招呼,却被一旁的员工默默拦下。
不少人顿时就明白了,原来三人有要事讨论,想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就退下了。
今夜天气并不是太好,稀疏的几颗星子挂在天上,吹来的夜风里还夹杂着烟花炸裂后的烟火气。
不过给人的目标都不放在看星星上。
魏朱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爆米花,或许是夜风凉的厉害,冻的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风吹动她的衣角,那翩然动起的红色,火一样烧的七皇子干燥起来,眼睛闪过刹那征愣,不过却很快反应过。
“太子哥哥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瞧瞧把我这太子妃给冷的,别再着了风寒。”
周耀细细品着这话,眼神暗了刹那,“我这太子妃”几个字投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七弟真是喝醉了,竟然现在就满口胡话,不若早早回去休息吧。”
“我可不行,我还跟美人有约呢。”
七皇子笑着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搭在魏朱肩头,他还准备再跟魏朱眉来眼去一番,谁知魏朱却义正言辞地推开了七皇子周亚。
她手上是推,伸出的手却在推出时勾住了七皇子的衣襟。
原本该是后退的七皇子却被勾的往前一扑,直接把魏朱抱个满怀。
“太子!”
魏朱吓坏了似的,对着太子求救一声,然后去推七皇子,饮了酒有些发懵的七皇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推倒在地,然后看着捂着衣襟的魏朱跑向了太子身后。
事到如今,周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贱人,竟敢害我!”
七皇子高声道,“太子,你信我刚才都是这女人故意而为,从刚才在楼下,她就百般勾引我,为的就是让我们兄弟不睦,心生间隙,你可千万别被这女人骗了!”
“七皇子好像血口喷人,我乃是未来太子妃为何要勾引于你,你以后还要叫我一声嫂嫂,现在却如此孟浪,你这简直就是逼人去死!”
“太子。”
魏朱可怜兮兮的躲在太子身后,身上还披着周亚的衣裳。
难道这就是魏朱的计策,假装被七皇子调戏,从而让自己出手对付周亚?
太子轻笑,这魏朱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
“太子妃不用怕,老七只是喝醉了,并没有恶意。”
七皇子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他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是太子哥哥信我,这女人如此工于心计,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怎么能担起太子妃之名,不如太子哥哥将着女人交给我,我必然会好生让他尝尝欺骗皇族的滋味!”
七皇子原本还等着魏朱跪地求饶,谁知那隐在太子身后的女人,却笑出了声。
“太子在人还以为自己能活呢,他怎么就不想想?若没有太子支持,我怎敢以身犯险。”
魏朱扬起脸来露了一个笑,“周亚,要害你的人,可不是我。”
233太子他是她
七皇子指着太子心头大惊,“竟然是你!”
是了,这一切就说的通了,寻常一个女人怎么敢有胆子这样陷害自己,必然是身后有人指使。
而且背后的人还用猜吗。
这一切都是计谋,或许从他收到宴会请帖那一刻就开始了,整个不夜城都是为了扳倒他而设下的局!
他必须要逃离这里,外面都是文武大臣,太子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他。
七皇子站起来转身想跑,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又软倒在地,他挺着身子往前挪了两下,火烧火燎的感觉,烧的他心跳如鼓,粗喘乏力。
“你给我下毒!”七皇子满头大汗,一句话总要喘成七八句的效果。
太子也没料到魏朱竟然做了两手准备。
“不得胡闹,他是皇子,若是出了事你我都脱不开,你快去把解药给他。”
魏朱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太子真的要我把解药给他吗?”
魏朱悠然道,“之前他可是意图暗杀与我,这个消息还是太子你亲自给我的,现在大仇之人就在眼前,太子真要我放了他?”
太子将要说出的话,突然就卡住了,“那场刺杀不是并未成功,或许他该死,但觉不是今天。”
“七皇子很重要吧,重要的让我们太子都要畏惧他。其实从太后要为七皇子赐婚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在皇上眼里,恐怕这位七皇子比你还要重要呢,现在一看太子反应,我更确定了。”
魏朱依着栏杆咬着嘴里的爆米花,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某种肉食动物咬着骨头。
“所以我更期待了,当太子对上皇帝最心爱的儿子,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你什么意思!”太子心里起了慌乱,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让他忌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太子不是想让我给他解药吗,我这就给他。”
魏朱丢了手上的爆米花,向着眼前的七皇子走去,就在七皇子满怀希翼,就在魏朱路过太子身边。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变了。
被卸了胳膊的太子,被魏朱狠狠推向地上的七皇子。
两人狠撞在一起,胳膊脱力的太子凶狠的看向魏朱,眼中杀意一览无余。
“这才对嘛太子,想杀我的你,就该露出这种眼睛才对,偏你非要做出一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模样来,真是让我看着恶心。”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被人追杀到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太子爱我爱到一定会派军队暗中保护,对方却只派二十几个刺客?”
“除非他根本就知道太子与我不过平平。”而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太子和魏朱两人。
不是魏朱,就只能是太子了。
多有意思,喜欢太子妃到不行的太子,最想杀的竟然也是她。
所以这个女人满身鲜血的坐在他窗台上,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准备怎么对付“凶手”,因为早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圈套,将他们这些知情的不知情的通通圈在圈套里。
“现在门外都是文武百官,只要我大声呼救他们就会闯进来……”
魏朱笑眯眯的接到,“闯进来的文武百官会看着你亲手将刀插进七皇子的心脏里。”
“而且,我不认为你会呼救。”魏朱坐在栏杆上轻软的笑,好像真应了她那句弱女子不会害人的说法。
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却比冬日的刀子还要来的冰冷狠戾。
“七皇子你刚刚说我对你下了毒,其实并不是,我只是给你用了一些好宝贝而已,只是这药狠了些,你若是不找人……呵~可是会死的哦。”
七皇子近乎理智全无,却也知道魏朱说的“好宝贝”是什么。
他刚才还以为是毒药所以心惊胆战,这回确定不是之后,心一松,药劲就上来了。
偏巧,他身上还压了个太子。
看着像头猪一样在身上拱来拱去的七皇子,太子脸黑到要杀人。
魏朱笑的越发开心,“太子,你刚才不是还要喊人吗,记得大点声音,好让大家都进来一同欣赏皇家“兄弟情”。”
“魏朱!我毕杀你!”
“你觉得你还能活?”魏朱笑,“我已经能够想到犯下大错的七皇子,是怎么当场除掉你,又怎样小心翼翼隐藏杀你这件事,当然爱你至深的太子妃,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凶手捉拿归案的。”
可惜,她魏朱想错了!
周耀根本就没打算再让这场荒唐事继续下去,他张口就要对门外大喊,却见魏朱手脚麻利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竟然宁愿丢脸,也要让这些人即刻进来,我还真是低估了太子求生的欲望。”
太子下巴被人卸掉,无法出声,只狠盯着魏朱,七皇子这会仅存的理智也早就抛到不知那里去了,只一个劲的扯着太子衣裳。
撕拉
前襟被人拉开,太子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而魏朱却在这绝望里,瞪圆了眼睛。
哎吆我去。
魏朱一脚踢开癫狂的七皇子,后者滚出很远,撞在栏杆上没了声音。
太子衣襟大开,魏朱却盯着那羞愤欲死的太子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
“怪不得会挑选我为太子妃。”
“怪不得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死。”
“原来……”
“你是个没把的啊。”
魏朱笑的不能自已。
怪不得太子多年不娶妻,却又亲自挑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因为这样的身份死了都没人在意。
而深爱太子妃的太子,或许还能借着这名头,整整几年不用娶妻,没准还能活的天下人的同情和赞赏。
所以,她必须要在大婚前死去。
魏朱整整衣襟站起来,想通一切的她简直心情大好。
可是在除掉太子,和留下太子间她又摇摆起来。
太子躺在地上,等待宣告生死一样,听着魏朱踱步走了几圈,后又在太子跟前停下。
她伸手将那卸掉的下巴推回原位。
“太子打个商量如何。”
魏朱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无害。
“哪怕我现在死了,你以后也是要娶个太子妃的,与其这样不如我为你守这秘密,继续当你的太子妃。作为报酬,你负责处理掉今天这件事。如何?”
太子动了动下巴,冷眼看着魏朱,“我若不同意,你是不是现在就让外面那群人进来。”
“怎么可能。”
魏朱回的干脆,“我只会告诉外面那群人有刺客假冒太子,意图刺杀七皇子。”
“你看,比起我要做的,我对你真是太善良了,你真的不需要这样一个盟友吗?”
魏朱极力推荐自己。
太子的冷静并不随着她的性别暴露改变多少,“我只觉得你想借助太子妃这个名头,干点别的什么。”
“互利互惠才能成为好盟友,怎么样?”
太子“……”
她还有的选择吗。
234女主她想负责
魏朱看着太子的马车走远,心里不觉放松反倒摇着把大扇子在那里忽闪忽闪的扇风。
也不知是不是春天到了,明明这么冷的天气,她却一直热的厉害,唇也红,脸也烫,魏朱挑了一大勺冰沙塞进嘴里,刚觉的舒服点,额头却一个劲的冒汗。
双喜看着这架势心惊胆战,“姑娘,这可凉哪,您别吃了。”
双喜一把夺了过去,满满的冰沙,就剩层底了,“姑娘您今儿个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下?”
“看大夫倒不用,就是有点热。”魏朱问,“孔最呢?刚才他不应该陪着太子一块出来送客,怎么没见到他。”
如意回到,“刚才宴散时,已经去叫过了,可是孔公子他……”
“不愿?”
“是好像生气了。”双喜接到,“自衣裳被人弄脏回来后,就一直在在房里谁也不见哪。”
不过是衣服弄脏,还值当的在房里躲半天?
魏朱哭笑不得,复又敛了神色,“多久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
魏朱丢了扇子匆忙下楼。
却碰到了等在外面多时的楚佛。
魏朱退后一步,“你有事?”
楚佛一愣,“不是你叫人喊我过来的?”
“我?”魏朱用手扇着风,“就你和楚氏的关系,我没弄死你都算给你面子了,怎么可能会叫你过来?”
魏朱不耐烦的摆摆手,“有事以后再说,爷忙着哪。”
楚佛见魏朱干脆离开的样子不像说谎,可是刚刚那个婢女的确是这么传话的。
房门被人从里面锁死,魏朱从外面踹了几下,除了哐哐几声,房门纹丝未动。
魏朱在外面叫了几声,里面却没有人应声。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楚佛不仅没走,反倒跟了上来,“要不要去喊别人过来帮忙?”
魏朱打量了他一眼,“情况不明,不用兴师动众,你去青云居借两个男员工过来。”
楚佛点头下去,等人走了,魏朱直旁边的卧房,改攀着相临的窗户,直接踢开,破窗而入。
没怎么点灯房内,光线昏暗的紧,破窗的动静有些大,窝在角落里的桂花糕听到动静颠颠的跑出来。
这些日子它长大了不少,养出不少肉的它跑起来像个丑丑的毛球,围在魏朱脚边来回的转着。
“你家主人哪?”
魏朱戳了两下桂花糕,滚圆的桂花糕被直接被戳的滚动了几圈,正对着床的方向。
“孔最?”
魏朱喊了两声孔最的名字,散落的床帐回应似的动了动。
只是她还没靠近,便从里面丢出一只杀气腾腾的枕头。
“出去!”
声音是孔最的没错,但是活像病重之人从喉咙里吐出的字眼,明明暗哑的很,却又带着软绵绵的味道。
魏朱揉揉耳朵,这声音也太犯规了。
她又靠近了几步。
床上孔最活像被踩着尾巴的猫,炸毛又抗拒。
“别过来!”
如果听话,魏朱就不是魏朱了,她剑步上前,掀开了床前的床帐。
厚重的被子球一样的高高隆起。
把自己在被子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顶的孔最,看上去实在有些可笑。
“你这样子像极了一只没脸见人的猫。”
魏朱没忍住,笑着揉了揉那露出的头发。
躲在被子里的孔最骤然一僵,仿佛真如某种小兽一样用发心蹭了蹭魏朱的手掌,喉咙里发出某种呼噜似的声响,只是那声音又细又沉,拖长的尾音沙哑愉悦。
这声一出,孔最真跟踩了尾巴一样,吱溜一下全缩在被子里,这会连个头发丝都不露了。
“魏朱你出去!”
被子里的孔最急了,闷着的声音简直像哭了一样。
“我求你了,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被子外的魏朱似乎无奈的喟叹了一声,孔最听到窗户摇动的声音,听上去是离开了。
被子外一片寂静。
孔最咬着手腕将自己蜷缩的更紧。
真是太难受了,那种骨头里,从血肉里,从每一次呼吸里疯了一样叫嚣的欲望,让他羞耻而崩溃。
“魏朱……”
他好想她抱抱他,像刚才那样摸摸他的头发。
孔最幻觉似的听到了轻笑,那一如既往熟悉好听的声音,近在咫尺。
被子被人掀起,而后又被人撑着盖在他身上。
孔最惊慌失措的瞳孔里,映出了另一人的脸。
“你没走!”
“舍不得。”
被子里空间狭小,放大的呼吸声和心跳,简直蛊惑了所有的感官。
那种叫嚣的感觉越发汹涌,他咬着唇,没忍住从齿缝里溢出了声闷哼。
“别看!”
他伸手去挡自己的脸,不让自己这丑陋的狼狈样被魏朱看到。
“你出去。”
孔最绷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
“等我明天再跟你解释。”
“解释啥?”
魏朱拉下那只挡着自己的手,让那双红到蒙了水雾的眼睛露出来。
魏朱在那被咬出血迹的手腕上亲了亲。
“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好看炸了!
“比烟火还好看?”
“……嗯。”
“那为什么不看了。”魏朱问。
她垂下头将脸凑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的对望着。
“为什么不看?”魏朱又问,“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我喜欢……”
魏朱突然在他唇上轻啜了下,把他吓了一大跳。
“要我负责吗?”
魏朱作弄似的又亲了一下,孔最整个人都懵了,心蹦的飞快,又甜又慌。
“算了,这事明天说。”
“不行!”
孔最凶狠的拽住魏朱的衣领,他张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魏朱,我能娶你吗?”
“可以啊。”
魏朱笑的眉眼弯弯,在那下巴上咬了一口,“先盖个戳,免得你醒来不认账。”
………………
楚佛带着找来的下人,帮忙撞开门,人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就见一只枕头砸了过来。
“滚出去!”
屋内的声音惊的撞门的人,小心翼翼的退回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楚佛站在门外,神色复杂。
他之所以过来,一来是因为魏朱派人过来找他,二来是因为楚家想跟不夜城东家结个善缘,当然最好还能合作一场。
可是现在楚佛有些不确定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过来,是一件超级多余的事。
只是不知道魏朱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他,给他机会道个歉也是好的。
楚佛寻了个地方默默等,可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呵呵,一天一夜。
235登堂入室
“早。”魏朱一翻着手上的账本,在那醒来的人脸上给了一个早安吻。
孔最搂着魏朱的肩膀在那脸上甜甜的亲了下,然后搂着魏朱的腰又缩回被窝,他正想再多睡会,却又蓦地惊醒。
不是梦。
刚才的魏朱。
昨晚的也是魏朱!
这晴天霹雳一样的事实……
孔最碰碰干燥的唇,唇上的伤口泛着甜丝丝的疼,有他咬破的,也有对方留的。
孔最不知道说什么,只将脑袋埋的更紧了,想着魏朱身上还有未好的伤,他又松开一些。
松开觉得不放心,又傻愣愣的抱紧了些,但是魏朱还有伤……
被他抱着的人,在被子外闷闷的笑出声来,“孔公子如果你真拿不定主意,不如跟我聊一聊你喜欢什么样的院子,喜欢多重的聘礼,还是说想去哪里度蜜月。”
孔最从被子里露出一双透着蜜一样的眼睛,“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魏朱点头,“那我就自己看着定了。”
孔最笑眯眯的躺会去,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的角色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调转。
“你说的是真的吧。”
孔最脸蒙在被子里,耳朵却高高竖起,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别再是他昨晚听错了。
“那句?”
魏朱翻过了手上的账本,桂花糕圆滚滚的跑过来,咬着她的鞋子在地上打滚,看上去有意思极了。
孔最怒了一把按住了手上的账本,“魏朱你别想说话不算话!”
魏朱笑看着他,“我若是真把你吃干抹净,又不认帐怎么办?难道你要去皇上面前告御状?”
“仔细想想我还顶着个太子妃的名头。”魏朱笑着,“你刚睡了太子的女人,是不是想想还挺刺激!”
孔最气的直喘,“不准你这么说!你是我的!是我的!”
“那你哪?你是谁的。”魏朱笑的随意,可是眼底却带着认真。
“我……自然也是你的。”孔最声若蚊哼,脸红的厉害。
“啾。”
魏朱在那气鼓鼓的脸上亲了下,“我的孔最,现在还气吗?”
红的脸冒热气的孔最简直要炸了,他傻愣愣的摇着头。
“那现在那?”魏朱又咬了下那通红的耳朵,“我~的~孔最~”
直接炸成一张血皮的,傻笑着飘回了被窝。
他整个人都是傻的,他从日上三竿躺到日暮西垂,还傻愣愣的盯着床顶,整个人透漏着一种谜一样的傻里傻气。
魏朱绕着孔最柔软的头发继续看账本,直到一种淡淡的药气被如意从屋外端来
白如嫩玉的手腕带着斑斑红痕从床帐里伸出,将那药碗端了过来。
如意没有多言,也没有多看,从始至终低着头进又低着头出。
魏朱最喜欢如意识时务这一点。
看着药的孔最这才惊醒,自己做了啥。
“很疼吗?”手足无措的他看上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反应过来的魏朱老司机,调侃一笑,“孔公子昨晚伺候的好,舒服的很。”
孔最又羞又气。
“你知道我问得什么!”
“哦,这是避子汤。”魏朱端着那药在孔最面前晃了晃,“你要不要尝尝,闻着挺苦的。”
她本来是玩笑,谁知道孔最竟然真的伸头喝了一口,他抿了抿嘴,“是挺苦的。”
随即他又挫败的垂下了头。
“对不起。”
做了坏事,还让别人吃苦的自己简直还被吊死。
“真要愧疚不如出去给我准备点吃食。”魏朱拍拍咕咕叫的肚子,“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是托某位十分厉害的福,我现在下不了床。”
真是混账,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穿了衣裳就要出去,临出门前却见魏朱挑着床帐看着他。
“怎么了?”
魏朱这人有些独,所以她做某些事时是不喜欢跟别人解释的。
但是她还是开了口,“喝这东西不是因为不想有你的孩子,是我现在身子不宜生养。”
孔最想说我知道。
他想说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
他还想说他早就听李太医说过她可能这辈子难有子嗣。
可是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
最让孔最清醒与害怕的,却是他怕魏朱若是有一天悔了怎么办。
没有成婚便不是他的人,若真那样他又要怎么留住她。
所以他只能一遍遍的确认。
唯恐他怀里的人,下一刻跟蝴蝶那样飞走了。
魏朱放下帐子继续看手上的账本,只是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那人离开的声音。
站在门口那人去而复返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会变得很好的,你等等好不好。”
首次恋爱,完全不懂男盆友性格阴晴不定,语言前言不搭后语的魏朱表示有点心累。
“怎么了?”
魏朱轻轻的拍了拍孔最的肩膀。
孔最心说,我害怕啊,害怕的快死了!
可是那声音却依旧传来,“是不知道做什么吗?”魏朱想了片刻道,“我要吃炖的蹄膀,你好好看着火,要炖的酥烂入味些。”
彻底没了脾气的孔公子,出去看火去了。
孔最一走,魏朱就掀开被子下了床,落地时腿有点软,差点没植物人一样砸地上。
她呲牙咧嘴的寻了身衣裳套上,她要去太子府一趟,还要去解决一下那个给自己下半吊子假药蠢东西。
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怕对方还没睁眼,自己就消失,被怀疑骗睡。
二来,是真它马疼啊。
魏朱穿上衣服溜了出去,至于那碗避子汤,鬼才会喝,别以为李太医那老东西把脉时只把情况给孔最一人说了,她这一辈子都够呛怀上孩子的主户,就不拿药虐待自己了。
之所以装模作样的去让如意煮了,也只是为了看孔最一个态度。
好在,还不算差。
魏朱这一出去,直接天都黑透了才回来,不夜城照例灯火通明,她走了密道到了三楼,刚一推开门就见孔最抱着个食盒趴在桌上睡着了。
魏朱伸手碰了碰食盒,却发现食盒还是温的。
她没惊动孔最,打开食盒掏出还热的蹄膀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吃的太急有些噎住了。
正巧一杯热茶递过来,魏朱道声谢谢,接过来灌下才觉得好了些。
桌对面,等了很久的某人面色不善。
“好吃吗。”
“味不错,吃着像双喜的手艺。”
看火的某人点头,“是她教的没错,做了七只,这是最成功的一个。”
魏朱一愣,“你做的?”
魏朱放慢了动作,打算好好品尝孔最的大作。
“嗯,做的时候还听了个事,你要不要听听。”
孔最道,“听说,某位主人只要一想支开某人,就让他看火炖蹄膀,不知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
命人做蹄膀的某魏朱:“呵呵,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主人?”
“魏朱!”孔最拍案而起,“你知道我回来时你却不在的那种感受吗!”
满手油花的某人,缩着脖子点头,好吓人。
“那个……”魏朱提议,“不如去洗白白,继续昨晚未做完的?”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啊。”很正经的魏朱擦了两下手,“要不,一起洗。”
“滚!”
羞愤欲死的孔最摔门而去。
得到清净的魏朱继续坐下没心没肺的啃蹄膀,毕竟是孔最做的,全吃掉算了。
可是蹄膀究竟还是没有啃完,去而复返的某人又傲娇的出现了。
“你不是走了?”
“哼,我就不走,看你怎么甩开我!”
某人硬是红着脸,强势登堂入室。
236弱女子
魏紫心惊胆战的在魏府等了一晚,没等来魏朱被太子休弃的消息,反倒是等来了另外两个晴天霹雳。
“七皇子死了!”
“昨晚刚去的。”魏如烟淡淡道,“说是七皇子的两个婢妾吃醋推搡间失手推倒了七皇子,撞在台阶上没了。”
“这么巧?”昨天还对着她频频伸手的皇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魏紫心跳如雷,难道真是巧合。
“还有一件事,是父亲让我过来与你说的。”魏如烟顿了片刻,“他已经为你相看好了人家,近几日就要为你定亲了。”
“什么!”
魏紫忽然站起,“他怎么能给我定亲!”
对面一直淡然坐着的魏如烟,眼底终于露出个嘲讽的笑来,“长兄如父,魏府乃是父亲为长子嫡孙,官职也是最高,自然能为你定亲。”
换而言之,大理寺卿的职位可比一个四品官高多了,该是魏朱赚了便宜才是。
魏朱神色变了几变,“订的那家?”
魏如烟诧异了片刻,她还以为魏紫被人提及婚事,该是十分羞涩才对,谁知竟然如此直白。
“那人你也是认识的,是你娘家表哥,姓楚的那位公子。”
魏紫瞬时脸色苍白,她第一反应是楚佛把他们之间的事给说出来了,威胁魏府定亲。
“我才不要嫁给他!不过区区一介商人怎么配得上我!”
魏如柳神色更古怪了。
“父亲与楚府商量定亲时,那楚佛也是这样说的。”只是那话更难听一些,残花败柳也堪配我。
魏如烟还以为魏紫听了这话会生气,谁知道她却高兴的紧,“既然对方拒绝了,这亲事怕就不成了吧。我去与伯父说,亲事这事就不让他费心了,总归我父亲会来的,到时让他准备就好。”咸吃萝卜淡操心,竟然想把自己嫁给一个没官没职的商人。
这魏府大房一家子都没安什么好心。
“你还有旁的选择吗?”魏如柳站在门口讥讽的看着那个抗婚的人,“楚家已经把你们之间那些事说出来了,你真以为你这种不洁之人,还能嫁到那家勋贵去。那楚府可是你娘家亲舅,都嫌弃你,更别提旁的府上。”
“你才不洁!我跟那楚佛根本就没什么,都是魏朱陷害我才会这样!”
魏紫眼神狰狞,她忽的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魏朱所为。
她现在是太子妃了,所以所有人都向着她,巴结她。
“我呸!”
“我现在就回陵阳,这魏府我不呆了!”魏紫说着就要走,却见一众婆子从门外出现,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父亲说如果你结婚,就只能去庵堂青灯古佛的待一辈子。”
魏如柳站在那里笑,“是去绣嫁衣,还是去庵堂,选一个吧,紫儿妹妹。”
“你们这群贱人,就是见不到我过的比你们好!”
魏紫被人带下去时,嘴里还一个劲的高声咒骂,魏如柳眼中唾弃,“不识好歹的狗东西,真当能翻天了。”
末了,她看向自己这位庶妹。
“姐姐的乖狗狗,你这几天去哪了,惹的姐姐好不开心啊。”
魏如柳起身,她没回应什么,只径直向着魏如柳身边走去。
魏如柳眼神一暗,“你这么不听话,就不怕……”
“不怕。”魏如烟转头看向她,“我母亲和妹妹已经不在魏府了。魏如柳,不需要被我们仰仗的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魏如柳冷笑,“她的奴籍还在我手里,只要这东西在,她一辈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奴籍早已经被父亲还给母亲了。”一辈子被压制的魏如烟,从生下那一刻起,就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真真正正的像个人一样站在魏如柳面前。
不再委屈,不再害怕,也不必再被处处压制。
“对了。”魏如烟突然想起来似的,“你不是说我最近一直不在吗,太子大宴我去给太子妃帮忙了。”
魏如烟浅淡的笑着,与魏如柳擦肩而过,等走的远的魏如烟才寻了个地方抱着肩膀哭起来。
她终于不用再像个狗一样的在地上爬了。
“别哭了。”魏如烟笑着给自己擦眼泪,“今晚还要表演哪,肿了眼睛的小师姐可配不上男主角。”
魏如烟上了接自己的马车,还没走到不夜城,就见捧着花篮,举着小师姐画像的观众买了票早早等在外头。
她的心涨的满满的,刚擦完的眼泪又隐隐要落下来了。
“姑娘,地方到了。”说话的是个男声,不够清悦却足够宽厚,那是魏朱专门派来看护她周全的,魏朱叫他们保镖。
魏如烟笑了起来,魏朱总有许许多多奇怪的称呼,比如她说外面那群喜欢她的是粉丝。
而她们这些演戏的是大明星,是比“角”还厉害的演员。
魏如烟带了面纱下车,武束搬了踏脚放在车前,他之前受了伤就在京城养着,然后镖队就接了魏朱的新活。
每天接送这群大明星上班与出行,他刚好被分到这位姑娘身边,据说还是太子妃的姐姐。
那剧他也看过,台上的小师姐真真跟仙人一样,不过这魏姑娘也很好看就是了。
“小心。”
武束一把撑住险些跌落的魏如烟,正跟那雾霭着春水一样的眼睛对个正着。
武束清晰的听见心里一声弦断的声音。
然后他突然就乐了。
,他老武家要办喜事了。
魏如烟从武束手上抽回了手,面纱下的她双颊染着绯晕,那声音都带着颤。
“多谢公子。”
“我不是公子。”
武束憨笑,“我叫武束,祖籍陵阳是看护你的镖师,我虚长你一些,你可以喊我武大哥。”
魏如烟脸红的更深了些,她刚想回话,就见一位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武大哥,你也在这里啊。”时萝热络的跑过来,亲昵的拉住了武束的衣袖。
原本还想跟武束多说几句的魏如烟没吭声,只垂了垂眼,走开了。
原来这武大哥竟是可以随便叫的。
是她想多了。
“哎!”
武束伸手,心想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哪,却被时萝拽住。
“武大哥刚才那人是谁啊,还蒙着面,我听别人说这蒙面的不是极美便是极丑,你说她有没有时萝好看。”
武束心道,那是我媳妇,自然比你好看。
他扯了时萝下来,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季归年不见你,我也没办法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在京城无依无靠,他是我的未婚夫自然要对我负责的,你们一个个偏帮着他,却将我一个弱女子置于何地。”
时萝说着竟然呜咽的哭起来。
魏如烟站在二楼处看着,就见武束被哭的头大,捏着帕子丢过去,时萝见此哭的声音更大了。
这后门虽然僻静可时萝再这么哭下去就不一定了。
魏朱下楼时就见二楼那里围了一堆人,她伸头看了一眼就不高兴起来。
“季归年哪。”
“在公子书房。”
“让他过来把这个弱女子弄走,若是他办不到,我替他办。”
只是她魏朱出手,这后果就不可预料了。
237暗黑系心软
季归年的到来终于解救了武束,武束原本以为山匪才最厉害缠人,现在一看女人才是。
他麻溜的退到了一边,把场面交给季归年。
时萝拉着季归年的胳膊破涕为笑,“归年,你终于来见我了。”
季归年闻言却看了看二楼的位置,那里魏朱已经不在了。
季归年抿了抿唇,“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时萝却不依,刚才季归年看楼上那一幕,她可是看在眼里,这京城漂亮姑娘众多,不夜城里尤甚,该不是季归年看上了别的姑娘,打算不要他了吧?
“还是就在这里吧,”时萝笑着擦了眼泪,如白莲含露,看上去很是娇怯。她就要让那勾搭季归年的女人看看,他季归年是有主的。
“我知道你读书辛苦,还忙着不夜城里的事物,我来就是告诉你,今日是我生辰,我在府里备了好酒好菜,等你回来与我一起庆生。”
“归年。”时萝柔柔的唤了他一声,“我们成亲吧。”
季归年下意识的甩开了时萝的手,“我京城之前不是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父亲对我和祖父确实有再生之恩,但是我不可能娶你。”
“时萝,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妹妹,你若愿意,我可以当做哥哥一样一直照顾你,你若不愿,那我也只能……”
“只能如何……”时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是你答应了父亲说你要照顾我的,是你答应的!当年若不是父亲收留你们,你们早就在开陵阳时冻死饿死了!”
“归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是不是这楼里有狐狸精勾住了你,是不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时萝急切的握着季归年的手,“归年你是读书人,这种抛弃发妻的事,你是做不出来的,对不对?”
“那也要你是发妻才行啊。”魏朱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看着这出荒诞的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戏码。
“直接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对于这位太子妃,时萝还是有些怕的,当初这人在马上斩人头颅的情形到现在还吓得她睡不着觉。
见她露面,时萝差点没掉头就跑。
可是她不敢,她只能菟丝草一样紧紧的依附着季归年。
“开什么价,这青云居都是归年的,你以为我们会缺钱吗!”
魏朱听着这话笑出了声,“青云居是季归年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归年你快跟她说啊,”时萝催促着季归年,“这明明就是在我们家原来那个青云居,你快告诉她,这是我们的,是我们应得的。”
时萝每说一句话,季归年就沉默一分,到最后他看着时萝时,却发现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时萝了。
“你就是认为青云居是他的,所以才一直缠着他不放吗?怎么办?”魏朱轻飘飘的笑,“他现在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秀才,就连那府邸都是我借给他住的,我以为你们会感恩,没想到就跑来这里大吵大闹。既然这样,你们就从住处里滚出去吧。”
“不可能!”时萝高喊,“青云居是归年的,府邸也是归年的,你这贱女人竟然仗着身份霸占归年的财产。”
啪。
魏朱扬手对着时萝来了一下。
“侮辱太子妃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时萝捂着脸,一时惶恐。
她竟然喊出来了。
“我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你,让你彻底在京城销声匿迹。他办不到的,我可以。”
魏朱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时萝和季归年的脸,她说这话时是实打实的起了杀意。
“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再不出现在我眼前,你觉得如何?”
“我可以走!”时萝拉住季归年的胳膊,“我们可以离开的,只要……”
“只要你把青云居给我们。”一提到钱,时萝胆子就大了,“当然我们也可以卖给你,只是这价钱……”
对面的人闷声笑起来,“钱我可以给你,但我这里有几个消息你要帮我核实一下。”
“第一,当年就治你爹的大夫说他本来是可以治好的,只是有人改了药量,所以才会去世。”
时萝面色苍白,“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吧。”
“第二,据说你爹在他生病时确实是想给你定亲的,只是定的是隔壁县的一位上了年纪的秀才,那人略有家产,只是生的不好看,对不对?”
“我不知道。”她干巴巴的说,“我爹没跟我提过。”
魏朱也不应“第三,你之所以来京城,不是为了投奔季归年,而是你杀了人,所以你才卖掉家产,带着季归年留给你的钱财,上京寻他。”
这话一出,时萝当即腿就软了,“我根本没杀人!那人是他相公杀的,我只是害怕……”
“你当然应该害怕,背着别人妻子私通,还被人抓住,男人杀了妻子,你怕事情败露,更害怕男人不放过你,所以……你来了。”
魏朱说着抻个懒腰,他拍拍比时萝看上去还征愣的某人。
“打蛇打七寸,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学不会?”
季归年转动的眼珠落在魏朱脸上,“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两个消息在我决定用你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打听了,后一个消息,却是在那场刺杀之后太子送来的。”
魏朱沉了声音,“我以为你能处理好的。”
如果季归年足够干净利落,那么这些消息根本用不到,他可以继续带着报恩的心情对时萝好。
可是他太优柔寡断了,又或者说太重情重义,优点变成了弱点,所以让时萝一次又一次的钻了空子。
这事魏朱本可以不理会,但是。
“春试要开始了。”
魏朱挥手上了楼,有些事得是季归年自己决定。
“归年。”时萝哭啼着抱着季归年的腿,“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时萝你走吧。”季归年将身上的银票全都掏出来放在地上。
“怎么,你也嫌我吗?那天不是这样的,是那男人想轻薄与我,被他妻子误会才……”时萝解释,“我还是完璧之身的。”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季归年垂头看着时萝,那双眼睛里黑沉的吓人。
“刚才你对她出言不逊的时候,我是真想让你消失的,能做到无声无息的,不止她一个。”
328桂花糕观画
攀在墙头的迎春颤巍巍的开了几朵零星小花,孔最原本正在翻书,看着那花却晃了神。
“这是谁家小娘子,生的这样好看。”
眼睛被人蒙住,嬉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抬起他的下巴在上面咬了一口。
孔最动动晕红的耳朵,刚把那手拉下来,就见一张生无可恋的丑萌毛脸近在咫尺。
刚才亲我的不是这玩意吧!
一人一桂花糕,瞪着眼睛面面相觑。
最后落了下风,,细细的小尾巴在身后夹的溜紧,小腿哼吃哼吃的蹬叽了两下,想逃。
“你觉不觉得桂花糕这两天长大了很多。”魏朱还在那里献宝一样给孔最看,“我原来还瞧着像只猫,现在一瞅怎么觉得它越来越像只狗。”
瞪着小眼,竖着耳朵的桂花糕某一瞬传来了鄙视的模样。
废了话了,我就是狗!
孔最继续翻书,只在垂落的鬓发里挑起一丝眉眼,“吆,这不是猫中贵族,冷艳高贵的中华田园猫吗,怎么可能是只狗。”
魏朱干笑几声,这算不算是打脸。
“其实有种狗也叫中华田园犬,源远流长,其祖宗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这才是犬中名品,饲养首选。”
魏朱抱着源远流长的中华田园犬,笑着对孔最划拉着小爪子,“瞧瞧,多萌。”
孔最靠着桌子举着书卷,书生气浓郁的眉却让那勾起的红唇,挑起的凤眼冲淡,凭多三分肆意五分疏狂,尽管那衣裳穿的板板正正,却总让人有种在勾搭自己的错觉。
魏朱掩唇干咳了两声。
还没张口,就见对面的人变了脸色,“着凉了?”
孔最关了窗户,抬手贴了贴魏朱额头,“有些烫,可是起烧了。”
“你紧张什么。”魏朱失笑,“我是有些热,不过不是脑袋,是这里。”
魏朱握着那手放在心口上,凑近些咬耳朵,“你刚才实在太性感了,差点没让我把你按桌子上……”
孔最心跳如鼓,臊的想捂脸,他揉着耳朵跳开,“你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什么哪!”
“你!”
魏朱终于放了桂花糕,紧贴着退后的孔最,露骨的盯着他看,“我得趁现在好好看看你,要不然你明天就要春试,可是有好几天都看不到你。”
魏朱没谈过恋爱,她不知道其他小情侣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只要见到就像靠着贴着抱着,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似的。
她这几十年才开的一朵小桃花,她真是喜欢的紧。
魏朱在那脸上吧唧了一口,“孔最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我可以多拍你几张照片,没事就拿出来翻一翻。”
相机?
照片?
什么鬼?
已经习惯了魏朱是不是蹦出各种词的孔最。“是画像一样的东西吗?”
“差不多吧。”
他犹豫了下,“若只是画像……我可以。”
魏朱眨巴眨巴眼,“真的?”
孔最点头,“虽比不上宫廷画师,但是想来也不差的。”
孔最怕魏朱怀疑似的补充到,“祖……孔家祖父也说画的极好的。”
“那一定是极好的。”魏朱按着那个谦虚的人狠亲了一通,“我的孔最真厉害,什么都会。”
画纸笔墨都是现成的,可是孔最却还盯着那多出来镜子愣了神,“不是画画,怎么还拿了镜子。”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魏朱拖着镜子来回的挪,催着孔最快画。
“那你总要找个地方坐下,你这样晃来晃去的,我怎么画。”
“动来动去就不会了?”魏朱转到书桌后,从身后抱住了孔最紧实的腰。
孔最想说别闹正画画哪,转头就见那诺大的镜面将两人的身影全圈在里里。
里面的人像他又不像,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凶着的,不满的,可是镜子里的他却柔着眉眼,宠溺的望着那个作怪的人。
而始作俑者却不满的敲着桌子,“孔画家,专心点。”
孔最连忙低下了头,他挑了笔沾了墨,抬手画了一个轮廓。
长发散落的身形被渐渐勾勒,她的手绵软而修长,握刀时却是以外的沉稳。
她脸该是柔美而又带着桀骜不驯的倔强,最让他难以忘却的是那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仿佛能在满天星辰里倒映出他的光亮。
至于她的唇。
孔最停笔,瞧着那个因为只画了她而不满的某人,他低头在那唇上反复厮1磨,细细描绘唇形,将那沾了水珠一样的胭脂红,层层晕染在画上。
看着画完的画,魏朱简直不满到了极点。
“我让你画你自己,你为什么只画了我。”
“我不是也在上面吗?”孔最指着那画对魏朱看,似乎被圈在怀里的女人半是不满半是撒娇一样的抬头看着身后某处空白。
她笑的眉眼弯弯,微张着的唇透着旖旎的胭脂色。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魏朱。
任谁都能看出这画上还有一人。
甚至魏朱还能想到对方刚才亲她时的样子,只是这画上原本有他的地方却空白一片。
“我的样子还不能跟你出现在同一张画像上。”孔最用鼻尖安抚似的碰了碰对方的额头。
“再等一等。”
他也不知道这话是对魏朱说的,还是对着他自己。
总有一天他将和魏朱出现在同一张画上,或许被挂在卧房里观望,或许被挂在祠堂里叩拜。
生同寝死同穴。
魏朱心塞,心道: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吗?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是让你画你自己啊。白瞎了自己特意从斗金坊借来的镜子。
随即她又笑起,“你不画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就想啊,这镜子总要派上点别的用场的。”
魏朱扯了他的发冠,散了他的衣裳,拽着那微微一动就要落下的衣领,将他压在那书桌上。
“你做什么。”
孔最手忙脚乱的举着那张刚画完的画,冰凉的桌子贴着后背激起了一层颤栗。
“画画啊。”
魏朱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看镜子的方向,只一眼,孔最就捂住了眼。
那羞颤如水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桂花糕原本正叨着一块桂花糕,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瞪着的狗眼呆滞了刹那,随即转头没事狗一样的叨着它的桂花糕跑开了……
239春试风波起
天还黑着,孔最就开始起来收拾东西,他动作很轻,每收拾一会就抬头看看有没有惊醒床上睡着的人。
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出门前孔最看了眼被蒙了纱的镜子,还有墙上的画,他耳根微热,轻轻掩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
魏朱赤脚踩在铺着毛毯的地上,挑开窗户往下看。
提着书箱的季归年和孔最上了马车,后者临上马前回头看了三楼一眼。
他似乎对着这里说了句什么,离得太远,魏朱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她却能依稀辨别出男人说的那两个字。
似乎是等我。
“那个要等你?”
魏朱心里一暖,她趴在窗台看了会,直到马车在夜色里消失不见,才躺回床上想要继续睡,可是却突然睡不着了。
“吃完就跑的狗东西。”
魏朱笑着抱怨了一声。
桂花糕听到动静还以为在喊它,圆滚滚的跑过来,蹲在床前瞪着眼睛瞧魏朱。
魏朱跟它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然后捏了桌上的点心喂它。
叨着点心的桂花糕,又颠颠地跑远了。
魏朱失笑,说了句物似主人形就继续闭着眼睛躺回去,可是她越躺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总觉得在太子大宴之后,京城好像安静了很多。
安静不一定说是不好,但却总让人觉得不安。
魏朱心里盘算了一通,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关于贵妃的消息了。
那个恨不得把她撕开一点点吃了的女人,最近好像安静的过分。
根据太子传来的消息看,贵妃最近好像跟十一皇子周遗走的很近,甚至隐隐有把身后家族势力交付的征兆。
魏朱跟周遗打过几次交到,深知这人颇有城府,如今太子除掉七皇子周亚,按理说这人应该冒冒头才对,怎么这么老实。
魏朱躺不住了。
她从床上坐起穿上身夜行装就走着密道出了门,直奔太子府。
魏朱还以为太子在睡觉,从窗户里进来时却发现这人已经在洗手穿戴,依旧是一层又一层的洗,简直恨不得把手都搓秃噜皮一样。
见魏朱进来,太子半分都没有惊讶的样子,魏朱也不管他,直接坐在放着膳食的桌前开始吃早饭。
狼吞虎咽的声音,跟整间明净素雅的寝室格格不入,太子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
“吃这么开心,也不怕我下毒药死你!”
“我如此貌美如花,太子还下得去手,可真是心狠手辣。”魏朱吃了个七八分饱这才停下,“我有事找你。”
自从被魏朱拆穿身份太子也随意了许多,他站在那里擦着手,只给了魏朱一角余光。
“还以为你是来蹭早饭的。”
“都差不多吧。”魏朱道,“最近朝堂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支持你们几位皇子的大臣,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没有,怎么了?”太子先是随意,后有正色,“你在不夜城听到别的消息了。”
“那只是一家用来赚钱的店,不是你暗探组成的秘密机构,当谁都跟你们皇家一样,探子遍布天下。”
“青楼楚馆本来就是信息集中之地,只要你有心……”
“你是生怕不夜城是吸引来的目光还太少,你信不信我若真让这地方成为你口中的青楼楚馆,这店开不了三天就得关。”
魏朱随意摆手,“别给我岔开话题,我来这里是有正事的。”
魏朱问,“你之前就说过七皇子很受宠,那他的母妃地位应该也不低,七皇子出事之后,她母妃难道就没有找过你麻烦?”
被魏朱这一问,太子也沉默了片刻,“慧妃听闻七皇子逝世,先是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就一直养在宫中,并没有怎么露面。”
“那贵妃呢?”魏朱又问,“她可一直把你当肉中钉眼中刺,最近也没找过你麻烦?”
太子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是的。
最近这群人都太老实了。
“以你聪慧程度,这些你不应该没发现。”魏朱问,“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你的身份……”
太子叹了口气,这真是魏朱能在她身上发现的少之又少的情绪。
“朝堂上各家皇子背后支持的大臣确实并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后沟的妃嫔们最近也一直很安静,而我之所以忽略了这份安静,是因为周亚一死,尽管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我,但是皇帝却依旧对我不满。”
太子目光一转,眼中冰冷淡漠,“没证据也可以猜忌你,这就是皇家亲情。”
“我对你们父子间的爱恨情仇一点都兴趣都没有。”魏朱嗤笑道,“真以为只有皇家无情?在天底下无情的多了去了,说重点!”
太子瞥了魏朱一眼,突然想到自己调查出的关于魏朱的一些事来,旁的不提,吊死在府门前这种,一看就有很多故事。
“我好歹是太子就算他想敲打我,寻不出正当理由来那也不行,所以这次春试的监考官定了太傅,而我则借着“学习政务”的名头,全程辅导。”
至此,魏朱那颗浮躁的心,终于停下了。
“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子看了对方一眼,眼中写满了:这样的大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过借由对方现在是自己盟友的缘故,他还是淡淡的说了句,“春试事关重大,除非考试当天,否则其中信息半点不得往外透露。”
魏朱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半点不走心的回答。
末了,她突然问,“你有几个太傅?”
“老师众多,但太傅只有一个。”
“我认识的那个?”
“你认识的那个。”
魏朱的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子,她已经基本能够断定,这次很有人会借着太子监考一事做文章,但是怎么又把孔家那一家子扯上了。
孔最好不容易撇清关系,现在可好又凑上了。
“孔最!”
魏朱手指一顿,“不好,孔最这次也在考场。”
一个是父,一个是子,一个是监考,一个是考生。虽然断了关系,但是老话说的好,血浓于水,骨肉至亲。
她这里联想起来都觉得有内幕,更别提旁人了。
“寒蝉也去考试了。”
别说是魏朱,太子也震惊不已,魏朱能想到的,太子也能想到。
“不行,这次他不能去。必须想办法让他回来。”
他说着就要出门,魏朱却直接把他掀翻,按到了地上。
“你说谁不行!”魏朱狞笑,“就算这两个有一个要离开考场,那也不会是孔最!”
240解决问题
孔曾穿好官袍,沐浴焚香之后将祠堂里供着的密封卷轴取下,卷轴里封着的是皇帝为春试亲自准备的试题。
今日是考试的日子,他将会把考卷跟其他几位监考官一同打开,宣告此次春试开始。
孔曾取了卷轴往外走,刚一转身就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都不用看清脸,孔曾就知道来的是谁。
“你怎么来了!”这个煞神!
“听说公公这次当了监考官,握着这次春试的试卷,一时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孔曾差点没让这句“公公”给吓死,“你、你……”
“公共看上去好像快气死了。”魏朱眯着眼笑,“这就是装着试卷的卷轴吗?”
她伸手去够,却被反应过来的孔曾一把藏到身后,“你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那你可要喊的声音大些,好让旁人知道太子妃跟你家儿子扯到一块去了。”
魏朱混不吝的像块滚刀肉一样。
砍不断,斩不开,旁人怕的她不怕,旁人不怕的,对她更没有用。
煞神!
绝对是克他家的煞神。
孔曾额头突突的跳,血压直接飙到了一百八,“你、你出去!”
“公公您可才刚刚给我生了个小叔叔,这龙精虎猛的年纪,怎么瞧着快咽气了一样?”
“来来来快歇歇。”魏朱作势去扶他,孔曾避如蛇蝎退开。
孔曾忍无可忍对着门外呼喝,“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轰出……”
对面的魏朱对着他拔出了刀,铮亮的刀尖就对着他的鼻梁。
“真是逼我来硬的。”刀后魏朱淡笑,“孔大人,您今日怕是去不到考场了。”
魏朱一字一句道,“您可以抱病在床,也可以告老还乡,随你什么理由,只是今天这门你不能出,这卷轴你也不能拿出去。”
孔曾冷笑,“我真是小瞧你了,只是你拿刀对着朝廷命官,一旦我禀明皇上,哪怕是太子也保你不住!”
“孔曾,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我之所以来也不是为了你。”
魏朱提刀逼近,她根本都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太师手里取过了卷轴。
魏朱瞧着卷轴上的封条,刚想撕开,对面的孔曾就跟见鬼一样,“千万莫打开,私看试题可是死罪。”
魏朱斜睨了孔曾一眼,“真以为谁都把这东西当多重要似的,若不是孔最这次也在考场上,你看你这孔府大门我来不来?”
孔曾神色变了。
他脸上泛起嘲讽似的笑,“原来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让你过来偷看试题的。真没想到离开孔府后,他竟越发堕落!”
“你真是精虫上脑,又不是孔最要求你把他生下来的,你一时快活坏了别人一辈子,现在却反过来标榜自己如何德行高尚。”
“孔曾,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魏朱说着撕开封条,里面卷着的试卷看也不看,直接按在旁边的水盆里。
“宫中有人想拿这次春试做文章,这份试卷不能从你手中出去。”
孔曾正色,“你可有证据。”
“若是有,你觉得我还会过来。”魏朱收了刀,看着被水打湿的试卷,“不管有没有,现如今试卷已经毁了,你若是不想连累太子,不想连累孔府,不想连累寒窗苦读,从各聚集而来的莘莘学子,还是趁着有时间赶紧去宫里再求一封试卷吧。当然,能换个监考官更好,你这样没有德行之人,配不上太傅之名,更配不上天下之师四个字。”
魏朱一脚踹开门,趁着孔府下人被响动吸引的时候,从后窗离开了
太子正用着早膳,转头就见解了刀的某人,气呼呼地坐下,凶狠地塞了个肉包子。
“都解决了?”
太子问的随意,也不在乎对方回不回答,继续舀着碗里的粥。
魏朱看的不爽,直接抢过来一口喝掉。
她甩了碗站起来,“让你跟着孔最马车的手下回来。他这三日若是出了一点点问题,我都算到你头上。”
周耀手势一顿,“我可以让他们回来,但是若是其他人硬要把寒蝉牵扯进来……”
“那就剁了他们的手脚。”也不看看是谁的人,就敢胡思乱想。
魏朱撑着窗户想要出去,走到一半又停下,“单单是考卷这方面问题,解决了也肯定会有其他乱子出来,把考场里里外外全都换成你的人。
军队驻扎,士兵随着每一位监考官身侧,再次严查考场。
这次不准家丁下人送饭,改由考场统一发配饭菜。另外让水龙军在考场外随时待命,我想了想,若是被逼急了,他们或许会剑走偏锋。”
周耀笑,“既然这样,不如留出一个突破口,好让他们露出马脚。”
“你敢。”
魏朱眼睛眯起。
“周耀,别考验我的耐性,我一点都不介意这皇帝换个人来当。”
周耀嗤笑,“怎么,你也想学前朝长公主,扶持傀儡皇子继位?”
魏朱笑的半真半假,“扶持别人多没意思,我要是那长公主,这位子我自己来做。”
“可自古便没有女子登基的先例……”
“那只能说明身价还不够硬,能给文臣带来的利益还不够多。”
魏朱回头看着这个女扮男装多年的太子。
“你若是能让人得到多于原来几倍的利益,你看他们在不在乎皇位上的人是男是女。”
周耀愕然抬眼,可是眼前那还有魏朱的影子。
“自己上位吗?”
周耀勾唇轻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大批量军队驻扎进考场,从内到外仔细搜索,这边军队一动,后宫就已经有人得到消息。
“太子派兵进驻考场,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万贵妃焦急的看向身后抱着她的周遗,后者正将剥了皮,去了经络的橘子恰到好处的送上。
“原本也就没准备在考场动手,就算太子的军队防范的再严密,也动不了我们的大事,你放宽心。”
最喜欢的就是周遗这种运筹帷幄,仿佛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就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
万贵妃靠回周遗怀里,“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要是早些时候露面,我不知能省多少心。”
“现在也不晚。”周遗在万贵妃脸上亲了一口,“我以前就觉得贵妃娘娘生得倾国倾城,一直都在想,若是以后的妻子能这样就好了,没想到老天终于偏心了我一回。”
万贵妃女儿都跟周遗差不多大了,可还是在周遗面前红晕在颊一副小女儿姿态。
只是这小意温存还没继续下去,孔曾入宫的消息又随之而来……
241皇上亲临
“这人此时不应该在考场,怎么会在这里?”
紫琼跪地回话,“皇上亲自接见,奴婢已经使了银子,只要孔大人离开,就能有消息传过来,贵妃耐心等候片刻。”
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万贵妃终于坐不住,“皇上到现在还不出来,要不要本宫带些东西去探一探虚实?”
“不行。”
周遗一口回绝,“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他想了片刻后回到,“春试一共三天,就算今天听不到消息,等到时间一到,身为监考官的孔曾都必须出现,只要他去,咱们就能成。”
“希望如此。”万贵妃心里总觉得不妥,“这次我可是用了万府的势力,若是不能成,恐怕我也落不得好去。”
周遗握住了万贵妃的手,“你放心,这事一定能成。”
………………
考场军队驻扎,负责此次春试的官员那是一个心有戚戚,眼看就到午时到了宣布试题开考的时辰。
那负责监考的孔曾却还没有露面。
孔最看着那群热锅蚂蚁一样的官员,跟季归年对个眼色。
跟其他考生齐齐站在太阳底下,他们会在试题送到后,抽签前往各自的考场隔间。
两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
季归年:“瞧着好像出了些事。”
“主监考官还没有出现。”因为考场消息闭塞,孔最还不知道监考官是孔曾,“不知会不会影响这次考试。”
季归年却对着他动动手指,示意孔最往某个方向看,在那里,也有人跟他们一样聚堆而站。
只是这些人,跟忙着背诵四书五经,急着和好友交换意见的人不一样,他们似乎多了一份不应该存在的从容,甚至机敏。
总觉得他们在意的不是这场考试,而是别的什么。
孔最眼神暗了暗,这次春试对他和季归年很重要,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要不要通知那些官员。”孔最小声道,“有几人我还是认识的,是朝上有名的言官,都清廉的紧。”
季归年觉得不妥,“还是再看看吧,你身份特殊,若是让人乱想,恐怕会适得其反。”
孔最又为自己的身份心塞了一波。
考场锣鼓敲了三下,这预示着还差三刻钟午时,随着这三声锣鼓响,孔曾终于带着封好的卷轴出现
只是原本该走在正中的孔曾,却垂首落后半步居于右侧,随着中间一位连官服都没有穿的男人徐徐而来。
而太子更是直接干脆缀在两人身后,只是看那架势比孔曾还要谦卑几分。
这人什么开路。
隔的有些远,众人还没看清楚,等离得近了,几位高官直接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被跪的人却懒懒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同样穿着便装的德海公公一个劲的使眼色,终于让这群人张口就要喊出来的“万岁”给咽了下去。
这事说起来长,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过程实在太快,快到这些忙着记东西的考生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变化。
除了季归年和孔最。
监考官竟然是自家亲爹!
皇上竟然也来了!
孔最也不知道两个消息那个更让人震撼一点,只季归年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我没事。”孔最淡淡的呼吸了两口冷气,“就是有点惊讶。”
“我担心的不是你。”季归年道,“监考官是你父亲,虽然明面上你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但是难免其他人多想,如果你这次考个好名次,我怕……”季归年顿了下,“都说孔太傅高风亮节,若是他为了避免别人猜忌,让皇上免了你的成绩。”那就实在是太冤了。
而且,季归年已经能够想象到,知道这事的魏朱该是如何发疯了。
孔最抿了抿嘴。
“若是平常我也怕,可既然皇上跟太子都在这里,那就没问题了。”想到这,他反倒庆幸皇上过来了。
有皇上坐镇,其他人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考试开始前,考官一般都会适时的给学子鼓励一下,只是皇上在场,却是没有一人敢吭声了。
微服私访的皇上无声的看了眼孔曾,不是你让我看看朝廷未来栋梁的吗,这事就交给你了。
孔曾心中了然,刚想点头就看到了那扎眼的自家熊孩子。
明明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可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那副又冷又傲,活跟死了爹一样的死样子。
“您请。”孔曾退后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直接被推出来的皇帝挑了眉。
竟然这么没眼色,难道有熟人?
他转过头看了圈眼前的考生,然后从某个宽肩长腰瘦高个身上,找到了点“没眼色太傅”年轻时的样子。
“那是孔最?”皇帝神色复杂,“你们孔府现在是穷的吃不上饭了吗,怎么把人饿成这样?”
太子笑,“您在旁处大约是不知道,寒蝉已经被老师挪出族谱了。”
皇帝这下表情更精彩了,“他这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然让你这么生气。”
孔曾不答,“一些家事而已,还是正事要紧。”
皇上不再耽搁,稀里哗啦说了一通鼓励的话,然后又在无所不知的德海公公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
“这孔最倒是硬气的紧,被逐出族谱也不声不响,如今前来春试,想来也是打算证明自己。”
“皇上老奴都忘了,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哪,现在京城最有钱的可不是咱们国库,而是一个叫不夜城的地方,据说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这不夜城的东家就是这位孔公子哪。”
德海公公竖起来大拇指,一旁的太子听着却暗暗皱眉,比国库还有钱,这德海跟孔最有仇不成。
“那地方儿臣知道,开业那天还是儿臣特地带人过去的。”太子一脸扼叹,“寒蝉离府时什么都没带,若是再不挣两个零花,恐怕现在都吃不上饭了。他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想想寒蝉以前。再看看现在……”
“唉~他过的也不容易哪。”
想到孔最以前胖嘟嘟肉乎乎的粉团子模样,再看看现在,皇上已经脑补出“饥寒交迫”“自强不息”等一系列剧情。
“等这次春试后,若是他名词还不错,就给个实差吧。”有句话太子说的没错,这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以前还见着自己叫“伯伯”哪。
可是皇上没料到,孔最这名字,实在玄幻了点……
242考完了
一共三日的考试,皇帝只来了一天,就又继续回去处理他堆积如山的奏折。
魏朱就等在考场外不远的酒楼里,从这里的二楼看去,可以远远看到考场一角。
孔最在里面考了几天,魏朱就在外面等了几天,期间有太子派人送出来的消息。
只说一切都好,至于旁的并没有提及。
今天是第三天,魏朱照例在等,可是这天却还来了一人。
“在等人?”
周遗在魏朱对面坐下,能看的出他最近过的很好,身上的衣裳虽然还是清汤寡水的样子,只是料子都比以前华贵了不止一星半点。
衣裳的领口并没有掩紧,透出一截诱人的脖颈,趁着他那张本来就俊秀非常的脸,实在杀伤力颇大。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神色,原本的谦和恭谨虽然都还在,可是却多了些意气风发的自在。
就像角落里的花,终于能站在阳光下肆意生长了一样。
“啧。”魏朱端着杯子看了对面的周遗半响,“多日不见十一皇子,您真是越发容光焕发,倾国倾城。”
对于魏朱的调侃,周遗笑而不语,“若你是真心的,这句称赞我就收下了。”
“真,比黄金都真。”魏朱道,“我以前看你只觉得你像豆蔻少女,虽好看却少了些韵味,如今看你却像新婚少妇,美艳中透着成熟惑人,看来马上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周遗的眼睛沉了一刹,不过不是因为魏朱把他比做女人,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万贵妃。
万贵妃特别喜欢他妖娆妩媚的样子,他也常常扮作那样逗她开心,他今日出门时已经穿回平常的衣裳,可没想到还是被魏朱察觉出来。
其实被人看出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人是魏朱,就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什么哪。”
魏朱手上的瓷勺敲了敲对面的碗沿。
周遗回神,就见面前摆着碗肉羹,而桌上已经铺陈开了四五个菜。
“你来的巧,我正打算吃饭哪,就给你添了一碗。”
周遗看着那碗微微愣神,而对面的人却不跟他客气,已经呼啦啦吃起来了。
周遗来前是用过饭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再吃些。
“这肉羹味道不错。”
对面的人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你有多久没去过不夜城了,那一楼的青云居鲁、川、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齐聚,那道不比这地方的菜好吃。”
“可我看你吃到倒很开心。”周遗意有所指,魏朱吃饭那是出了名的快,就这一会,桌上的菜色已经下了一半。
魏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不是对面还坐着个你,这会大约是空了的。”
周遗不知怎的心情好了起来,“我吃的不多,你若没饱,还请随意。”
“不吃了,不吃了。”魏朱放下筷子,他们两人坐的虽然是僻静地,可是不说周遗这妖孽男,穿着男装的她容貌却也不俗,两人坐在桌前交谈的样子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周遗还以为魏朱是被这些人看的,“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哪?”魏朱道,“孔最等会就出来了,到时我们就该回了。”
翠娘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就等着回去给考试的两人回去补补哪。
周遗搅着碗里的肉羹,吃不下了。
“我还以为你在等太子。”周遗垂着眼笑,“你现在可是他的太子妃哪。”
“谁说太子妃就一定要等太子,我是太子妃,也没见你叫我嫂子呀。”
对面的周遗笑起来,“大概是以前认识你比他早,很难将你跟太子妃联系起来,说起来若是没有那道赐婚的圣旨,我们现在大概还在陵阳,这个时节应该在外踏青吧,我记得你们府上有位姑娘纸鸢放的很好。”
魏朱心道,若是没有那道圣旨,你现在估计已经不知道成为我那个妹夫了。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发生什么。
“人出来了。”
周遗只来得及听到这句话,等他再抬头时已经看着那身形奔着从考场出来的某人跑过去了。
汇集而来的考生那么多,蚂蚁一样从考场里出来,可是魏朱却好像一眼就能看到站着的那人。
他原本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魏朱窜到她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一把窜到他背上。
被吓了一跳的孔最,就那么笑起来,他背着魏朱转了个圈,后者不知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窘的他红了脸。
窗外的凉风吹涌进来,掠过周遗沉寂的眉眼。
犒劳考生辛苦的接风宴后,魏朱正打算拉孔最回房做一些羞羞的事,却见季归年拦住了她。
魏朱跟孔最说了句让他先去休息,转身跟季归年出去。
季归年说的是他和孔最在考场上发现的那群格格不入的考生。
魏朱听完没吭声,而是把他们出发考试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给季归年说了一通。
末了,魏朱问,“你怎么看?”
季归年显示一愣,他没想到在他们走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更没有想到能在考场见到皇帝,竟然也有一部分魏朱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们发现的那群人很有可能是贵妃,又或者其他想要太子摔跟头的其他人,特意安排的?”
魏朱惊叹于季归年的敏锐,但是光有敏锐,是成不了权臣的。
魏朱道,“我只能告诉你,有人想拿太傅跟孔最的关系说事,至于你们发现的那群人,是用来做什么的,又是谁派来的,这种事需要你自己去查。”
魏朱看着楼下,今天刚考完试,不少人都选在今夜肆意挥洒多余的精力。
“人是不可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衣食住行,接人待物,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官场前路跌宕,不如就把这事当做一个试炼吧。”
“至于怎么查,查到后怎么办,这种事你自己斟酌着来。”
季归年点头,“我知道了。”
魏朱本来打算走的,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来,“如果真查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你不妨去跟太子通个气,由他牵线搭桥,你能更容易积累官脉。再不济也能在他面前示个好,只是这些都只能在私底下进行,明面上你不可以有任何党系倾向。”
“这世上皇帝只信任一人,那就是自己人,你懂?”
这已经不是魏朱第一次郑而重之的跟他说这事,他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我会小心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