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孔老爷子
魏朱还是第一次见到孔府中真正的掌权人物,但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上来就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嗨,你母亲要给你生弟弟了,你开不开心?”
这种混账话,简直不像一个亲人能说出来的。
如果是自己的话,这会大概已经一拳揍上去了吧。
“母亲身为嫡母,能为孔家开枝散叶,孙儿自然是开心的。”
孔最这番话说的规规矩矩,让人丝毫听不出错处来,可魏朱还是在里面听出了丝丝难过。
不知怎的,魏朱突然想起在陵阳见到孔最的那一幕来,那怕是张牙舞爪,眼高于顶,也好过眼前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
“你心可真够宽的。”魏朱捧着汤婆子幽幽道,“我母亲当初生我妹妹的时候,我可是想亲手杀死她哪。”
孔曾眼皮一跳,看向魏朱。
这凶残的,竟然连亲手弑妹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也不知这人是有意提点自己,还是提点孔最。
被孔曾这么一瞧,魏朱娇羞的捂住了嘴,“瞧瞧我都是说了什么大实话,不过也难怪,谁让妹妹刚生下来的时候像只猴子那样难看,我还一度以为母亲生错了人呢?”
魏朱看似说笑,只是那一言一行却透着杀意。
病弱,消瘦,苍白,看上去行将就木,半截棺材入土,可眉眼却在夜色里黑沉的像淬了层遮掩锋芒的戾气。
孔祖父眼中多了些玩味,“哦,你就是那个……”
魏朱缓缓走了出来,对着孔祖父行了一记学子礼,“后生魏无双,见过孔老爷子。”
孔老爷子笑而不语,“小老儿老了,可当不得你这下大礼。”
魏朱不在意的笑笑,“孔老爷子怎么不早说,我对这些繁文俗礼也是厌烦的很哪。”
冬日凄冷,魏朱说话时呛了口风,还没等她招手,孔最慌张的跑过去扶住了她。
“怎么咳起来了?要不要再让李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孔最急切道,“反正现在看也看过了,快些回去吧。”
孔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这二十四孝的样子总觉得有些违和,这副模样不应该是对着自己吗?
“刚才遇见府里的老人,说主院这边欠缺人手,寒蝉院里没人过来帮忙。”孔老爷子半眯的眼睛里闪烁点点寒芒,“据说这是你的意思。”
“这不关魏……无双的事。”孔最主动站出承担责任,“他们是听我的吩咐……”
“的确是我不让他们过来的。”魏朱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盖住了孔最的声响。
她笑看着孔老爷子,“我以为就算旁的蠢货误解我的意思,像您这种曾经身为帝师的人物应该是理解我的,现在看来……”
魏朱叹息两声,无奈摇头。
一副世间无我知己的遗憾模样。
竟然说孔老爷子是蠢货!
孔老爷子能忍,孔曾不能忍!
“放肆!魏朱,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魏朱眸光一冷,“我倒是没忘,只是觉得二位怕是忘了孔最院里是什么模样!”
“诺大一个院子里里外外不过七、八个下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们家养马的人数都比在院里多。
主院过来借人,寻的由头是主母生产无人帮衬,先不说一个男人院里的下人怎么去帮衬女人生产之事,我道要问问下这命令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孔府本来就人脉稀薄,如今,添丁本来就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再样容不得一丁点儿差错的紧要时刻,却让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下人过来帮忙,这是给你们孔家有多大仇才能想出来的命令。”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魏朱点出来,哪怕是孔曾都忍不住皱眉。
他看向身边的莫大,“借人家事是谁下的命令!”
莫大犹豫了刹那,“下命令的是夫人身边的女管事。”
莫大解释到,“孔府人口简单,本来仆从就少,忙时抽调人手本是常事。估计管事也是怕人手不够,耽误夫人生产,这才去少爷院里借人。”
孔曾看了眼魏朱:瞧见了吗这是常事!根本不是存心为之。
谁知道魏朱笑得更开心了,“三朝帝师,没来之前我还对孔府充满了期待,现在一看……啧啧。”
孔曾那脸黑的啊,本来自己媳妇儿生孩子就让人够暴躁了,结果眼前这个更是个嘴毒心黑的。
恐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老儿倒是很好奇,你这惊叹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不值得惊叹吗。”魏朱笑道,“这女人生产十月怀胎,也就是说从得知有孩子那一刻就足足有十月的时间准备,若是我没记错,这光是接生婆子就备了五六个吧,怎么临到头来却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管事婆子来主持大局,究竟是你们心太大,还是压根就不上心?”
孔府上下人简单的屈指可数,孔老爷子是不可能在意这些的,孔曾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所以最后的关键时刻竟然让一个女管事去操持?!
孔曾这心从刚才开始,那心惊肉跳的就没停下来过。
孔老爷子一脸凝重,是他们疏忽了。
孔老爷子负手站在那里,再看魏朱时,已经带了几分郑重对待,“你年纪不大,眼光倒是毒辣。”
魏朱把这不知道是夸还是骂的话照单全收,“孔老爷子不也一样,您对我的中肯评价简直一针见血。”
孔老爷子一口气堵在那里,差点上不来,这不要脸的,真是魏家种!
孔最努力忍着才没笑出声来,这混蛋倒还有脸承认。
不过,这心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他的魏朱竟然吧祖父说的哑口无声。
孔最亮起星星眼,魏朱好棒!
女人生孩子就是麻烦,这转眼间个把时辰过去,屋里惨叫也断断续续的喊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呢,等待已久的婴儿啼哭,却久久没有传来。
“我的女儿……”
魏朱正打算看一会儿就回去睡觉,忽见一群人浩浩汤汤的从府门外涌入,一路畅行无阻的走到了产房门外……
183告恶状
打头的是个面庞白净的妇人,圆脸盘,吊梢眼,她两颊颧骨极高,看上去很是不好相处。
五十上下,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孔府没有其他女眷,再联想到里面正在生产的孔夫人,魏朱推测来的这人应该是孔夫人的娘家人,而在这个当头赶过来,极有可能是孔夫人的母亲。
如果魏朱如果没记错,孔夫人娘家姓关。
果不其然,这人一露面,孔曾就迎了上去,“不知关老夫人大驾光临,小婿失礼了。”
“贤婿不用多礼。”关老夫人频频看向产房,“里面什么情况?进去多久了,可问过产婆,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孔曾正想回答,就听产房里一声惨叫,关老夫人急忙越过孔曾,刚想进去,就被孔曾拦下。
“胎位不正,里面的产婆正在想办法,我已经请了宫中女医在里面帮衬,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孔曾对自己这样说,关老夫人略略放了下心,“你我是信得过的,更何况,这一胎是你孔家嫡子长孙,我相信贤婿会安排妥当。”
孔曾虽然嘴上开导,可是还是能从他神情当中窥见到挥之不去的紧张,孔夫人怀的是他的孩子,如今漫长时间过去,他怎么会不要急。
“下人已经在偏厅里备好点心茶水,还请老夫人移步,安心等待。”
关老夫人也知道在这种紧要时刻,自己上门已经是给孔府添乱,但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最小的女儿。
“这是婉儿第一胎,不论是男是女,都希望贤婿能好好待她,毕竟她当年为了你……”关老夫人一声感慨,“希望你是个知恩的。”
孔曾比关婉至少大了十多岁,当时几乎没有人看好这两人。
想到关婉对自己的付出,孔曾心里也是一动,“我心里都有数,老夫人尽管放心。”
孔最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父亲这边,默默注视着孔曾面对关老夫人恭敬谦卑的模样,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过了好久,孔最突然道,“我们回去吧。”
可是身边的魏朱没有回话,“孔最,你看看那人,是不是很眼熟。”
魏朱抱着汤婆子指向门口正在指挥下人的女管事,“那个管事,是不是我们落水那天,让我们划船的人?”
孔最定睛一看,可不就是。
“那是孔夫人身边的女管事。”孔最道,“那天之后我本来想去找她,但是……”一是因为她是孔夫人身边的人不好下手,而来,因为魏朱身体的事被耽搁了。
孔最眼中冒出怒火,“你放心,这笔账我改日一定会跟她好好算的。”
谁知魏朱却听着笑起,“何必改日,我觉得今天就挺好的。”
魏朱说着把汤婆子往孔最手里一塞,对着孔曾的方向就跑了过去,孔曾听到动静转头还没看清,就见魏朱“啪叽”一声跪到了他的面前。
孔曾“……”这是脚滑了?
关老夫人“……?”这人是谁?
孔老爷子:嘿嘿,有意思。
孔曾居高临下看着魏朱,既然是脚滑了,还不快起来!
魏朱一把抱住了孔曾的大腿,“孔伯父,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孔曾:这又整什么幺蛾子?
“你先起来。”孔曾不自在的动动自己铁沉的腿,“众目暌睽之下,你这像什么一样子!”
“孔伯父,你怎么因为她是你夫人的婢女,就这样包庇杀人凶手。”魏朱痛心疾首,“枉我还认为您是堂堂太师,是家国礼法的代言人,是疾恶如仇的化身,孔伯父您若再这样徇私舞弊,我可就一直血书跑到宫门前去告您了!”
孔最冷汗都下来了,这是个什么套路,怎么告皇状都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孔曾看向自己的儿子,“混账东西,还不快滚过来!”
虽然知道孔曾对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可是当着关家人如此对待自己,还是让孔最心中失落。
他走上前去,与魏朱并肩而跪。
见孔最这闷声不吭的样子,孔曾越发恼怒,“混账,还不快赶紧解释一下!”
孔最张了张嘴,他也想解释,可是他……不知啊。
“孔最,你不用说了,你若再为那个杀人凶手求情,我俩情谊就此一刀两断!”
孔最偏头偷偷看了看:你这“情谊”指的是什么?难道是这几日的同床共枕?
莫名的,孔最心里有点发慌,难道他的心思,被发现了?
见孔最不听自己的,再加上当着关老夫人的面,孔最对着一旁的管家使个眼色,收到讯号的管家走上前来要把孔最带下去。
谁知道一旁的魏朱却悲戚万分的松开了抱着孔曾的大腿。
“我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魏朱苦笑连连,“我以为你们会站在受害者这边,没想到啊,你们才是真正的帮凶,孔夫人身边的女官是害我落水受凉,宫中太医亲自诊治说我以后……说我以后……”
魏朱眼含热泪,“罢了罢了,都说太傅孔府在朝野一手遮天,我看这皇宫也不用去了,与其自取其辱,我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在这里。”
“慎言!”久未出声的孔老爷子出声打断魏朱的哭诉,别的他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这“只手遮天”却不能让他不在意,要知道任何蜚语流言介是祸根。
“小老儿自认你来府上,没有半点招呼不周,怎么阁下却口出恶言,污蔑我孔府,我孔府世代簪缨,可当不得阁下口诛笔伐!”
“口出恶言?”魏朱冷哼一声,“你们孔府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魏朱道,“你以为是我想巴结你们孔府吗?我是看在孔最的面子上才来你孔府做客的!可你们呢,是怎么招待我的!
门口守有恶犬不让进入,刚走两步就让我破船坠湖,如今我找你们讨回公道,你们却来说我口出恶言,胡搅蛮缠!”
魏朱义正言辞,神情凛冽,“可惜小爷命大,没让你们奸计得逞!只是可怜了我哪未婚的,好不容易熬到十多岁,眼看就要成亲了,差点又生生守寡……”
孔曾虽然不明白事情经过,但是却从魏朱三言两语间听出了整个过程,前面她说的一切,孔曾还没在意,等到后面这一段时,却让他一颗心揪起。
是了,魏朱是太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太子妃,若是她出事,若是她在孔府出事……
184生了
魏朱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她看向地上跪着的孔最,“不信你问问他,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当然,如果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相信,那你就去问问,那天当值的下人,我落水狗一样从湖里爬出来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瞧见哪。”
孔曾眉头紧皱,对着孔最沉声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孔最原本是想私下解决的,却没想到魏朱会放到台面上来,虽然现在这结果看着不错,但是……眼前的关老夫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尤其魏朱要动的可是关婉身边的管事。
孔曾:“我问你话呢,难道你没听到!”
“那天确实如此。”孔曾沉声道,“当日前来诊脉的是李太医,父亲可以拿着方子去他那里对照笔迹求证。”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孔曾质问,“为什么要挑现在!我问你,你为什么偏偏挑你母亲生产的这个时候?”
孔最瞳孔一怔,原来在父亲眼里,自己是故意拿这件事出来给关婉生孩子找不痛快。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
魏朱抱臂冷笑,“孔大人这话好没意思,之所以挑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因为我今日才刚刚能够下床。”
魏朱说着抬脚踢了下地上的孔最,“之所以一直被人瞒着,全是因为地上这个蠢蛋不告诉我,这人的身份。
如果我早就知道那天害我的人是孔夫人身边的管事,我估计就是病死也要回光返照一下过来报仇的。”
魏朱眼皮一抬,直直看向眼前的孔曾,“恐大人要教训自己儿子,我管不了,但是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
魏朱看向产房的方向笑了笑,也不知道她看的是门口忙碌的女管事,还是正在生产的关婉。
“你要做什么!”关老夫人立马跳出,质问道,“这个来历不清的小子是哪家的,竟然挑着今天这样大的日子来这里胡言乱语!”
关老夫人荣华富贵了一声,一言一行介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她正色道,“我关府门第品行皆为上品,家中养出的女儿,管事那也是一等一的尊荣,你这无知小儿竟然在这里抹煞关府,我倒要问问你,这是哪门哪户的规矩!”
魏朱撇嘴,“不好意思我就是没规矩,也好过某些倚老卖老不着四六的老东西。。”
“你!”
关老夫人碍于面子,不跟魏朱争辩,只气愤的看着孔曾。
“你还记得当初娶我女儿时的承诺吗!你说你会一生一世爱护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孔曾我问你,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吗!”
“老夫人恕罪,小婿绝对不是……”
“我看你就是!”关老夫人怒到,“我女儿花一样的年纪给你续弦也就罢了,没曾想竟然还有一个外室养的私生子,前来冒充孔家长子嫡孙,现在更是趁着我女儿体弱之际,前来这里颠倒黑白,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哎哎哎,这位大妈,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啊!”魏朱嗤笑道,“从我第一句话开始,到我现在为止,我说过你家女儿一句了吗?我说的是你女儿身边的管事,管事懂吗!
还有,我现在正在跟孔太太说话,说的是关于我!的事,能不能麻烦你上一边静静看着就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别人颠倒黑白,乱泼脏水,你说话这么不要脸,就不害怕阎王爷把你收了吗!”
魏朱一番话,简直气的关老夫人倒仰,“你……你……”
魏朱才不管她,她一抬下巴,拽声道,“大老爷们别跟娘们似的唧唧歪歪,这事你们到底问不问?给句痛快话!”
“此间事比较复杂。”
孔老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呵的笑着,眼中寒芒吐露,“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不如等着改天挑个时候,我们一定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不不。”魏朱笑的比孔老爷子还温柔可亲,“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讲不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孔大人今天给我一个交代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就只能亲手讨个公道了。”
“不过……”魏朱笑笑,“我可只管讨公道,至于这后果如何?我确是不管的。”
孔老爷子问,“不知阁下打算如何讨公道?”
魏朱淡笑,“一命抵一命。”
孔老爷子笑而不语,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那怕是被选了太子妃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孔曾虽然忌惮魏朱的身份,但是他跟孔老爷子想的一样,只当魏朱说出这话只是给自己添堵,顺便吓唬下自己。
见孔曾跟孔老爷子不把自己当回事,魏朱笑的更开心了。
“既然两位默认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声婴儿啼哭从产房里传出,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蓦地打破,孔曾,孔老爷子,关老夫人全都第一线冲上去。
“生了!夫人生了!”
女管事掀开帘子高兴的看向门外,“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生的是一位公子,咱们孔府有后了!”
孔曾喜不自禁,当今就要进去,谁知女管事却把他揽住,“产房里多有污秽,还请老爷稍等,等奴婢们收拾干净了,再请老爷进去。”
孔曾虽然高兴,却也知道现在进去不便,只着急道,“那你快去把少爷抱出来,让我看看。”
女管事有些犹豫,“外面天冷,还是……”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有人在阴冷的看着她,她打个哆嗦看过去,就见灯火通明里魏朱对着她露了露牙。
女管事只觉这人眼熟,然后突然想起,那天她让对方划船一事……
女管事心里咯噔一跳,慌忙转过头来,她急促的喘咳了两口气,然后突然想起,现在夫人已经生了小公子,孔最马上就要被撵出去,她孔最都不怕,更何况是他的朋友。
女管事转过头去不屑的看了魏朱一眼,这才对着孔曾恭敬道,“老爷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抱小少爷。”
185又死了一人
魏朱的眼神,孔曾注意到了,而他更从女管事的反应里,察觉到魏朱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人真的很有可能意图谋害魏朱,可是,她跟魏朱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那一瞬间,孔曾甚至想到这人可能是反太子一脉安插在自己府上的细作,可是很快他就否认,因为真正的细作不会用这么没脑子的方法杀人。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原因。
孔曾心里一沉,看来对方这次是冲着孔最。
孔曾想着看了眼角落里的孔最,因为背光他瞧不清孔最的表情。
来京时就已经说明白了,一旦回来,他或许会失去一切,对方当时是否决的,说自己不贪图孔府,可是现在……
孔曾皱眉,是利用魏朱的身份,选在今天闹场吗!
“我记的我给你说过,既然接受不了,待在陵阳会更适合你。”孔曾冷冷瞧着孔最,“既然你觊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这个孔府是容不得你了。”
孔曾淡淡道,“明日,你就回陵阳吧。”
孔最瞳孔征愣,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指,酸涩的泪在眼眶里汇聚,却又被他强行睁大眼睛,等着那种从心底弥漫而上的痛苦散去。
谁知道魏朱听到这话眼睛亮的发光,“孔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经过前面那些事,孔曾对魏朱的印象已经跌到了极点,现在见她插手自己和孔最之间的事,只觉不耐烦。
“这些是孔府的家务事,不方便和外人讲述,阁下虽然是客人,但是孔府近日事忙,还是择日离开吧。”
现在竟然就下逐客令了。
魏朱微微一笑,“孔大人我在问你话呢,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魏朱又问了一次,“恐大人真的要将孔家长子嫡孙赶出孔府吗?”
“这位公子,”女管事抱着刚生下的小少爷走出来,“公子大概是不知道吧,孔府真正的长子嫡孙,只有一位,那就是我现在怀里这个。”
女管事得意的把婴儿递给孔大人,“老爷可千万别为那些不值当的人生气,今天是小少爷的诞辰,是大喜的日子,您可得高兴一些。”
看着襁褓里白胖的婴儿,孔曾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他正想逗弄两声自己的孩子,突听得一声惨叫从身边传来。
怀里的孩子被这声音一吓顿时大哭起来,孔曾刚想把孩子交给奶娘去哄,却发现身边的女管正在地上捂头哀嚎。
而另一边的魏朱正一手拎着对方的衣领,另一手举着汤婆子再次砸下来。
“杀人啦,快来救命啊!”
女管事哭喊救命,但是周围的人显然被这事情状态惊呆了,只关老夫人见着血,哀叫一声被身边的婢女扶住。
趁着大家还没回过神,魏朱举起灌满热水的铜制汤婆子,再次咋了下去,这一次只打的鲜血淋漓,女管事捂着头,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脑门里淌出来。
她张嘴想要呼救,可是头晕眼花,只空张着嘴却说不出来话。
她伸着满是血迹的手,想向着她的靠山关老夫人爬去,谁知道关老夫人是个胆小的,见此场面直接晕厥。
孔曾终于从刚刚的震惊里回神,见魏朱凶神恶煞的抓着汤婆子,随时准备再来一下,“住手!”
魏朱好似闻所未闻,直接将爬出几步的女管事压着胸口,踩在脚下。
“魏朱不可!”慌忙之下,孔曾直接喊出魏朱的真实姓名,“她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你说错了孔大人。”魏朱沾了血的嘴角轻轻挑起,“她惹了孔最就是最大的错!”
魏朱说着,就在女管事惊恐的眼睛里,再次举起了手上的汤婆子。眼看就要再次砸下,那高举的细弱手腕,被人从身后挡住。
孔最垂眼站在魏朱身侧,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我们回去吧。”
魏朱挑眉,“你怕?”
孔最摇了摇头,为我满手鲜血,“不值得。”
她是世间最好的人,是他的魏朱,为他出头他高兴,但是他不希望魏朱魏为她沾血。
魏朱看了孔最半响。
孔最眼角泛红分明是哭过,而这个心思纤细敏感的少年为谁哭,她也知道。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大好。”魏朱轻笑出声,然后举起手上的汤婆子面无表情的砸了下去。
原本哭嚎不止的女管事,这下彻底没了声响。
原本搀扶着关老夫人的奴婢,直接两腿一软险些跪地,她们一个个捂嘴,这才没有惊恐的叫出声。
魏朱丢掉手上的汤婆子,就好似刚才行凶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擦了擦手这才抬头,看向抱着啼哭婴儿的孔曾,“这就是贵府的嫡长子吗?”
魏朱惊叹到,“真是看上去就好小的一只。”
魏朱好奇似的向着孔曾走近了两步,孔曾抱着婴儿竟然忍不住后退。
想到自己唐唐太傅竟然被一小丫头逼迫至此,孔曾的尊严让他停了下来。
孔曾皱眉,“你要做什么!”
“孔大人害怕什么?这小公子又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打杀的奴婢,我难道还能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什么不成。”
孔曾当然知道,魏朱就算有心做什么也必须悄悄的来,就算他不为自己,也要为魏府着想。
可是看着魏朱靠近,他还是觉得有种隐隐的不安。
就好像魏朱这人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刚生下的孩子实在是太过脆弱。魏朱的手指刚碰到孩子的脸颊,原本哭嚎的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在众人的期盼中生下,且一生下来就拥有如此尊贵的身份,这样幸运的家伙,真是让人……厌恶。”
孔曾没有忽略掉魏朱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他把上在哭嚎的孩子递给其他奴婢,“把孩子送到夫人那里去。”
下人战战兢兢的抱过孩子,逃也似的跑进了里间。
直到此时,孔曾才终于能够付无牵无挂的审视这场荒唐事。
“跪下!”孔曾对着孔最呵斥道,“让你去魏府学习,你竟只学会忤逆长辈不成!”
孔最倔强的立在那里没动,魏朱掏掏耳朵,“子不教父之过,自己没能耐,还怨树长歪,嘁~伪君子。”
孔曾火冒三丈,“我与你父亲乃是自交好友,别以为我不敢代他教训你!”
魏朱换了个手指继续掏,“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吗!”
魏朱不耐道,“废话少说,别以为你孔府设计毒害太子妃这事能够轻轻巧巧的揭过去,告诉你,没门……”
186讹钱
“凶手已经被你活活打死,你现在借机攀咬孔府是何居心!”
“无事,我就是想着自己看病的钱忒贵,就我那每月二两的月钱实在不够喝上两口的。
刚才又听说你要把贵府公子驱逐出府,我就想着反正他也不是你们府上的人了,之前他在陵阳吃吃喝喝住住,全都是用的我们魏府的银子。
更不用说那个青云居啊什么的,更是我魏府替他上下打点。以前还看在两家交情,可以当做长期投资,反正孔府总有一天是他的,可是现在来看……”
魏朱连连摇头,“这简直就是一笔巨坑的买卖啊。”
魏朱无赖道,“既然孔大人要驱逐他出去,不如在这之前我们先来商量一下这钱的问题。”
孔曾脸色难看又古怪,他还以为对方会想方设法找出理由好说服自己收回成命,谁知道,竟然公然打秋风!
“哼,你少在这里给我耍花招。”孔曾冷道,“别以为你用这种小把戏,我就会让他留下,孔最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这就是他贪心的下场!”
“不不不,”魏朱对着孔曾轻轻晃了晃食指,“他留不留在孔府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数字,我刚刚说的那些就会成真。”
“想想吧,堂堂太子恩师,亲自从陵阳带回来的太子妃,竟然在圣上下旨之后,意图不轨,企图将其溺毙在冰湖。”
“孔大人,我都能够想到朝堂大臣对着圣上状告您种种罪状时的样子了,那场面啧啧,一定超有意思。”
孔曾愣了愣神,不过只刹那间他又恢复原样,“魏朱,你不用威胁我。”
孔曾底气十足,“我孔府三朝帝师,百年基业又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你,能够扳倒的,就算你把今天的事嚷嚷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魏朱闻言笑的更开心,她不看孔曾却转头望向孔老爷子,“孔大人脑子太笨,我不想跟你说话,听闻你三岁能言五岁能师,想必是很聪明,我问你,你也觉得你孔府百年根基,无人能够撼动吗!”
孔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朱,似乎在与她无声的对峙,末了,孔老爷子突然一笑,笑成弯月一样的眼睛里,藏着让人无法窥探的光亮。
“阁下说的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我孔府的人吃用了魏府许多东西,那阁下不如直接说个数好了。”
魏朱笑着对孔老爷子比个大拇指,这老头子确实上道。
“孔老爷子您年轻时一定是位雷厉风行的智者。”魏朱心不由意的夸了句,“我要的不多,也就只有这些就好。”
魏朱说着对两人比划了个数,孔曾看着那个数字眼中一阵蔑视,他对一旁的莫大道,“去账房支领五百两银子出来,好给这位支付饭钱。”
莫大刚应声,还没准备退下,谁料就被按住了肩膀,想到按住自己的是只刚刚杀完人的手,莫大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又做什么!”孔曾不耐道,“要钱的是你,现在要把钱给你了,你却这副态度是何意思!”
“我可是为这位小哥着想,”魏朱道,“毕竟这一趟才拿五百两,不知要跑多少次,才能凑够我的五万两!”
“五万两!”孔曾倒抽一口冷气,“你还真是敢想!”
“很多吗?”魏朱佯装不懂的眨眨眼,“这每日吃用都是最好的,住的院子就最大的,就连侍奉他的奴婢都是最好看的,今天出去赏个花,明天出去踏个青,三不五时来趟青楼之旅,更是两手空空,凭借魏府的名头,凭空盖起了一座青云居。”
魏朱神神在在,一副令人信服的模样,“这桩桩件件,那个不需要钱。”
孔曾心火直窜,“这满打满算下来,最多也就一万两?”
魏朱接到,“对啊,他的饭钱就是这些。”
孔曾皱眉,“既然如此,你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我没说吗?”魏朱眨眨眼,“另外四万两是我的封口费。”
魏朱期期艾艾的拉住了孔最的袖角,“其实,我俩早就心仪已久,互生爱慕,在陵阳时我们早就……”
孔最一时震惊,瞪着眼睛望着魏朱,难道她对自己……
见孔最这副啥样,魏朱佯装羞涩的掐了他一把,这个笨蛋,敲竹杠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
“你!你们!”孔曾捂着碰碰直撞的心口,他就说魏朱怎么这么尽心尽力帮助孔最,原来两人竟然……
孔曾如遭雷劈。
虽然两家结亲不无不可,但问题出就出在,魏朱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
未来的一国之母,竟然与孔府长子有染!
而这门亲,还是自己一力促成的!
孔曾那心啊,比过山车还颤的厉害。
“孔、孔最,她说的是真的!”
在魏朱挤眉弄眼的暗示里,孔最垂眼点了点头,“我确实,心悦于魏朱。此生,唯她一人足矣。”
魏朱眨了眨眼,虽然是临时起兴逢场作戏,但是孔最也表演的太到位了吧!
魏朱暗中对着孔最比个大拇指,看的孔最心里一阵酸涩,本来就没什资格的他,现在应该更没资格了。
就在孔曾被孔最一番话说的如遭雷劈时,魏朱手心朝上对着他动了动。
“不过那都已经是以前了,如果你将银子完完整整的给我,看在他被你驱逐出府的份上,我会老老实实离开他的,以后他是你孔府弃子,我是未来太子妃,咱们两家永远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我不给哪。”孔曾凉凉道,他没想到魏朱这么现实,当孔最是孔府长子的时候她百般殷勤,现在孔最被赶出去,她又当断则断去当她的太子妃。
对于孔最的眼光孔曾那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都认得什么人!”
孔最唇线紧抿,即使知道是做戏,他也不想有人误解魏朱,“魏朱是天底下,除了娘亲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孔最看着孔曾道,“我想对她好,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统统送给她!”
“真是冥顽不灵!”孔曾抬手要打,魏朱却拉着孔最的衣带,拽着他退后几步离开战区。
“你们两父子真是够了!”魏朱怒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父子是想不给我银两,才弄这一出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十万两银子,我现在就跑去圣上面前,说我怀了你孔家的孩子!”
准太子妃怀了别人家的种,魏朱冷笑道,“到时候真是恭喜孔大人,要当祖父了哪!”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魏朱道,“十万两银子,现在!立刻!马上!少一分,我让你整个孔府陪葬!”
187离开孔府
揣着新鲜热乎讹来的银钱,寒风瑟瑟里,魏朱乐的跟花一样。
见魏朱心情不错,心情不顺的孔最也难得的笑了笑。
“有这么开心吗。”
“这可是十万两啊,”魏朱抱着银票活像守财奴,“没想到你孔府这么有钱,要知道就多早点了。”
“估计父……”孔最神色一黯,“可能他也是被你气糊涂了,否则是不可能让我们带着这我多钱离开的。”
孔最神情忍不住黯淡下去,这个府邸已经拥有了属于他的嫡子,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开心点。”魏朱掰扯着孔最的嘴角,硬拉出一个大笑的弧度。
“珠玉蒙尘,不是珠玉的错,别人丢失了宝贝,该后悔的应该是他们,你这难过什么。”因为被扯住嘴角孔最声音不是很清楚,“今天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但是当这一刻来临,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受。”或许……是因为魏朱在自己身边。
“我大概只是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就觉得自己也是这里的人了。”
神情里孔最脸上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迷茫。
他已经被孔府除名,接下来他又该去哪里?
“很担心?”魏朱问,“是担心你自己,还是以后的孔府?”
孔最抿了抿唇,“以后孔府都跟我没什关系,从现在起,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孔最的看来让魏朱难得的输了口气,仔细说来今天大部分都是他的错,不过今天这女管事是要是不死,她可能会憋出更大的火来,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一条人命,能够摆平的了。
不过……也间接连累到了孔最。
“本大爷既然说了你是我的人,就自然不会反悔的,你就敞敞亮亮地走出来,你的以后我包了!”
看着信誓旦旦的魏朱,孔最心头一热,这样要紧的时刻,魏朱竟然……
他忍下眼角的泪意,对着魏朱千百年不动地扬起了下巴,“小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哪个需要你养,分明是你觊觎我的才华,才把我拉上你的贼船!”
见孔最没有太过悲伤,魏朱心里舒服了不少,她佯做谄媚,“是是是,孔公子说的是。”
“你呀。”孔最失笑,“难道就不怕我就此赖上你吗?”
“荣幸之至。”
魏朱道,“赶紧收拾东西吧。不是说好今天一大早就离开的吗!”
“没什么好拿的。”孔最将房里的钱匣全数递给魏朱,“我的家当都在这里了,你拿着吧。”
“都给我?”
孔最双眉一拧,“不是你说你要养我,这些银子就当作饭钱好了。”
这么多的银两,虽然不如孔曾给自己的十万两银票多,但是这数目简直比上一次从楚通山那里敲来的还多。
魏朱,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热爱,她捧起钱匣,将刚才刚得的十万两银票放进钱匣里。
“既然如此,你的以后我承包了。”
少顷,孔最收拾了个小包袱,在自己身上背好,这是他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禁锢了他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本应该是他的家,可惜,并不温暖。
“走吧。”
孔最轻声道。
“我们离开这里。”
魏朱点头,门外季归年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老爷,少爷一行已经走了。”孔府管家莫大发现没人回话,悄悄抬头时,却又发现孔曾正在看着窗外出神。
过了良久,他才听到孔曾声音,“他可带齐了东西?”
“少爷院里并没有少什么东西。”莫大回到,“已经给库房下令,让他们把少爷屋里的东西,暂且收回库房。”
孔曾沉默了会。
“东西不用搬回去,以后就还留在院里吧,你派几个细心的,让他们按时打扫就好。”
莫大闻言心里一跳,难道孔曾准备……
孔曾皱眉,“怎么还不下去!”
莫大连忙回到,“小的过来时,路过夫人院子,听到里面小少爷哭的正响,老爷不抽空过去看一下吗?”
“……我这还有点公事,晚些时候过去。”
莫大收到准确答复,不再耽搁,匆匆退下。
莫大出了正院,却不去吩咐库房做事,他脚步一拐转身去了孔夫人院里。
“老爷今天过来吗?”本应该带坐月子的孔夫人装扮一新,半靠在床榻上逗弄襁褓里的小婴儿。
生完孩子之后,她看着丰腴了一些,尽管她看孩子的目光慈爱非常,但莫大却不敢有半分不恭敬。
“老爷手上略有小事,说等会忙完就来。”
孔夫人闻言勾勾嘴角,不过这嘲讽笑意很快褪去。
“孔最刚刚离府,老爷心有哀凄是正常的。”孔夫人道,“听说我昨日生产时院内很是热闹,甚至就连我母亲关老夫人,都被气得大病一场,那天,莫管家应该带的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昨天晚上鲜血淋漓的尸体,莫大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众所周知,死的那人是孔夫人的陪嫁,两人平日很是亲厚,如今……
孔夫人生完孩子正是身体孱弱之际,万一听到噩耗,有个三长两短,他恐怕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夫人刚刚生产完毕,教正是需要好好修养的时候,这种闲杂小事,还是等夫人身体复原之后再处理。”
莫大不敢把对方已经死了的事直接说明,只打着哈哈,希望能搪塞过去。
这件事终究是隐瞒不了多久的,但是,绝不能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
打定主意,莫大准备装到底。
“小的还要去收拾公子的院子若无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孔夫人斜睨了莫大一眼,“莫管家自从当上管家之后,是越发气派了。”
莫大闻言“哐”的跪下,“小的不敢!”
莫大慌忙道,“小的能有今天全凭夫人一手提拔,夫人对小人的大恩大德,就是做牛做马也不得回报一二,小的怎么敢在夫人面前耍派头!”
孔夫人静静的看着莫大不说话,后者冷汗直冒,终于扛不住这压力,一咬牙一跺脚,把事情经过完整播托出。
“你说谁死了!”从昨天到今天,孔夫人才刚刚歇过来,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女管事不在。
原来,竟然是死了!
“谁下的手!”
“是跟公子在一起的那位哥儿。
188要出名!
风吹得人脸颊生疼,魏朱一行从孔府里出来,却并没有叫车,魏朱目标明确,带着他们朝向某个方向。
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是穿着厚重斗篷的魏朱脸色苍白的像个雪妖,仿佛太阳一晒就能消失不见。
季归年提议,“不如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你不是身体不好,还吃着药?”
孔最闻言有些紧张魏朱身体,“不如先找间客栈安顿一下,等你身体好一些……”
“药等会再吃。”魏朱道,“我们先去个地方。”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辆,简单的马车,从街道另一旁嗒嗒跑过,蹲在车前赶马的那个不正是老陈。
见到魏朱一行,老陈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东家,你怎么在这?”
季归年有些疑惑,“你难道不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才过来的?”
老陈比他还摸不清头脑,“东家交代了我一些其他事,我最近都在忙着做那个,怎么东家没告诉你们吗?”
“那你怎么在这?”孔最问,难道是两人心有灵犀。
“因为东家买下的宅子就在这条街上啊!”老陈看着魏朱,“东家你在这里买宅子的事没告诉他们吗?”
季归年一脸惊讶的看着魏朱,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这里是京城出了名的官宦住宅区,价格金贵不说,房屋更是紧俏,魏朱能买下这里,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这里季归年神色一黯,当年他们家……
孔最反倒没有季归年那么惊讶,因为某些奇奇怪怪不可能的事,一旦放到魏朱身上,就会变得非常合理起来。
想到他曾经就和魏朱隔着一趟街,孔最整个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见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魏朱讪讪的摸摸鼻子,她能在这里买下住宅,一来是打算继续和孔最做邻居,二奶却是一些旁的原因……
她看看季归年,这个惊喜又或者惊吓,还是等着他自己去发现吧。
“都是一些小事而已,一时忘记了,所以就忘了提。”
魏朱对着老陈道,“孔府出了一些事,我们三个不方便再在里面住,你把宅子钥匙给我,这几天我会住到那里去。”
老陈听着犹豫了下,“因为之前只有小的一人住,所以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家既然要过去准备住上一段时间,不如顺便去牙行一趟,上几个乖巧听话的奴婢。”
“不用了,”魏朱回到,“这宅子不会空下来的,过些日子就热闹了。”
接过老陈递来的钥匙,又嘱咐了她一些需要办的其他事,三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行走,越往前走季归年就越沉默。
那些本应该快要淡忘的记忆,竟然一幕幕的从脑海深处翩然而上,直到走在前面的魏朱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魏朱停在一扇古着的大门前,透着儒雅气息的朱红大门刚刚被人粉刷一新过,大门两侧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憨态可掬分立两侧。
虽然门上的匾额,还没有书写府名,但季归年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这座府邸。
“这是季……?”孔最不确定的看向季归年,这宅子不是昔日二品大员,知贡举季府府邸,也是季归年昔日的家。
“我这是在做梦吗?”他在那最熟悉不过的青石板上,季归年有种不切实际之感。
他竟然回来了。
他竟然还有回到季府的一天。
季归年热泪盈眶,还未张口已经哽咽。
孔最知道那种心情,他拍拍季归年的肩膀,他本来想去宽慰几句,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季归年现在的心情,根本不需要让人的言语,他需要的只是这种失而复得时的心酸喜悦的宣泄。
魏朱无奈的摇摇头,“虽然现在大街上没什么人,但要是被早起的邻居看到你哭成这个样子,恐怕以后会拿这个笑话你呢。”
“本来想等你高中之后把这宅子送你当贺礼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提前住进来了。”
一串铮亮的铜钥匙被那玉白的手指挑到季归年面前。
“去吧,难道你不想亲手推开这扇门吗?”
“东家。”
季归年失态的捂住眼睛,却难掩眼泪从中滑落。
“我真是太开心了。”
季归年对着魏朱咧开一个笑,只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但是,那笑却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可是哭过笑过之后,季归年却摸着那把钥匙,不舍得送了回来。
“虽然我很想推开这扇门,但是正如东家所说,还是在我高中之后再来收下这份礼物吧!”
这里不是旁的地方,之前只有老陈一人时,还可以说是家仆,现在一旦他住进来,这所宅子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暗中盯住。
魏朱经常来往,若是因此惹上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面对送来的钥匙,魏朱却并不接,“身为你的东家,你顾虑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
魏朱淡淡道,“但是从现在起,咱们不低调了。”
季归年不明白,“京城势力错综复杂,虽然离现在贵为……但是……还是不稳妥。”
季归年说的,魏朱何尝不知道,“只是咱们以后怕事低调不了了。”
季归年:何意?
孔最:是因为我吗?
魏朱看着两人灿然一笑,“因为我无双公子要发了。”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京城的书局突然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那大清早就准备过来排队买书的客人,直接从门口排到了街头。
清晨的天还没亮,穿着棉袄的家丁,打着哆嗦,站在风里抖成筛糠。
“这位小哥,你也是来买书的?”
“可不是。”另一个戴着棉帽子,揣着袖筒的家丁,伸着头往前面排队的书店看。
“怎么还没开始?我都在这里等了个把时辰了。”
“两位今天第一次来吧。”
排在两位家丁身后的一个老者,捧着个热馒头一边排队,一边不时的啃上两口,看上去显然“身经百战”的多。
两个家丁连忙围上,询问这队伍怎么排的这么长。
那老者啃完了半个馒头,这才悠哉悠哉的接话,“因为咱们京城出了一位无双公子……”
189皇上召见
孔最站在书局顶端的阁楼,惊叹的看着长长排起的队伍,如果在场面放在灾年救济上他还觉得正常,可这群人天不亮就站在这里,就为了买一本书,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魏朱裹着貂绒斗篷,小鸡点头似的,在凳子上昏昏欲睡,如果今天不是她第二批发售书的大日子,他是万万不会她是万万不会牺牲睡眠跑到这里来的。
眼看昏睡的魏朱就要滑下凳子,孔最连忙伸手把她扶住。
咋看上去只是书局新出了一匹书,可是前期的宣传,造势,与书局接洽、下单,魏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
孔最将魏朱轻轻靠在自己身上,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睡着的魏朱将身上锐利无比的锋芒,精明市侩的狡黠通通掩藏,子瑜,下一抹罕见的柔弱和娇憨。
春试就要近了,可孔最却将书桌上那本不过指厚的精装书册拿了过来。
再以前的他看来,绝对会被称作“杂书”的东西,就是造成如此疯狂场面的罪魁祸首。
《缔仙传》是一本由魏朱简略构思,季老爷子亲自操刀的书籍。
为了迎合魏朱所谓的市场需求,里面特意分布了两条主线也就是双主角,一个草根出身默默无名,一个乃是世家公子逍遥自在,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结仙缘踏上仙涯剑道,最终寻得真我的曲折历程。
这书一出就大受欢迎,可是孔最却清晰地记得,魏朱说这才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啊。
孔最想着看向书局西北那一片地界,天还没亮,但是早已经有工人赶着牛车,石料,带着绳索泥沙赶往上工。
虽然离得比较远,看不清正在施工的建筑是何等模样,但是已经能够看出一片连绵建筑正在慢慢露出他的雏形。
太阳刚刚升起,光亮还没有完全洒下,眼前闭合的数据就已经挂出牌子,准备营业,不论是昏昏欲睡,快要冻僵的家丁,还是被逼无奈,只能跑来的下人,一个个精神抖擞对着眼前的书局摩拳擦掌。
书局每天只供应100本,更不用说那些少之又少的精装版本。
众人正卯足了劲准备扑上去,忽听得一阵马蹄声横冲而来,驾车的是个姑娘,只见她车还没有停稳,就从马车上跳下直奔书局里面。
那个开门的书童原本还想阻止,一见对方举着的牌子便恭敬让开,好方便,对方过去。
双喜一路焦急而来,拍着楼梯直奔顶层,魏朱还在睡着,就听到门被推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双旗顾不得行礼,直接上前叫人。
“姑娘赶快醒醒!”双喜焦急道,“宫里来人了,大老爷正在阻挡,还请您赶紧跟我回去。”
原本昏昏欲睡的魏朱顿时清醒,“宫中是谁来了?”
能从宫中前来请她的人无非两种,一个是皇后娘娘太子那一边,另一个就是跟多有龌龊的万贵妃。
“都不是。”双喜说,“大老爷说他是圣上身边的常侍。”
那从未见过面的皇帝公公要见她?!
“为什么挑在今天!”魏朱十分暴躁,“真不会挑日子,不知道我今天有大事要办吗!”
双喜:“……”我的姑娘唉,那可是皇帝,咱这态度能好点吗。
别看魏朱嘴上抱怨,身体却不敢有半分迟缓,她这里慢上一分钟,魏长平那里还不知道有多煎熬。
“孔最!”
魏朱拉着孔最的衣袖,“本来这事儿我是打算亲自做的,不过这老皇帝很明显不给面子,所以只能托付给你了。”
“记得宣布这次会随书籍发放特约书签,集齐十张,能免费获得未发行的下一册《缔仙传》。”
魏朱说着要走,谁知孔最却拉着的她的手,给他系好斗篷。
“皇帝年纪大了,虽然看着还硬朗,但是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他若是故意刁难,你也不用怕,只拖延时间就好。”
“另外……”
孔最有刹那迟疑。
“你交代我的事,我可能完成不了,不过我会好好安排下去,你放心去就好。”
魏朱点头事不宜迟,她带着双喜连忙赶往魏府。
马车上。
双喜拿出一个包袱,“这是奴婢出门时,如意让带来的,您赶紧换上。”
在双喜的帮助下,魏朱穿好衣服,带好珠钗,双喜拿出胭脂要为她上妆却被魏朱拦下。
“不说宫中,恐怕整个京城都知道未来的太子妃脸上生了毒疮,现在这毒疮是装不出来了,若是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别说皇帝,就是一个三岁小孩,也不相信我大病初愈。”
双喜也觉得魏朱说的很对,可是这毕竟是见皇上啊,双喜退而求其次,“……那眉总要描一下的吧。”
“不用。”魏朱看看包袱里的胭脂,挑了一些姜黄在手里搓匀,在自己印堂颧骨的边角上轻轻晕开,让自己这三分病容,变成五分痨病相,最后他再将面纱在脸上挡住,如此一来,应该是万无一失。
魏长平正跟传旨的常侍德海公公拐弯抹角的打听皇上为何突然宣召魏朱,那一边的常侍却口风死紧,只说见到准太子妃再说。
这香片喝了半天,德海公公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勉强没有表现出来。
“魏大人,怎么还不见贵府魏姑娘过来?”
一旁伺候外加打掩护的如意,刚想回话,就听一阵妙音传来。
“那我这个当姐姐的,可要先替祝妹妹给德海公公道声歉了。”魏如烟歉意难当,刚走进客厅,就对着德海行了一记大礼。
“朱妹妹生来就身娇体弱,如今更是脸上长了毒疮。平日里我们想要上门拜访,她都因为脸上不便拒绝。
如今得圣人垂爱,邀请入宫,本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妹妹毕竟抱恙,为了不冲撞圣上,不如……”
魏如烟眉头紧皱,末了好似做出了个天大的决定。
“不如我随公公进宫禀明情况,想来圣上爱民如子应当能够体谅舍妹之疾。”
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德海公公不仅生存下来,还能得到如今高位,其手段可想而知。
所以,魏如烟这些许心思,他自然能够一眼看穿。
不过他没有明言,只从魏如烟那牡丹花一样姣好的面庞上略过。
“不愧是魏大人教养的女儿,真是秀外慧中。”
魏如烟听得脸上一红,不是羞涩,而是兴奋。
只要她能进宫,她有十分的把握,能赢得皇上的喜爱,到那时她一定让世人知道,什么魏朱,不过乡下野丫头一个,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当今太子!
190入宫真相
有人轻咳两声,从后连连弱弱的走进来,弱柳扶腰一般对着厅堂里的客人行礼。
魏朱脚步虚浮,眼中满是疲色,或许是吃药太多,脸上泛着病态的黄气,看上去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真是不好意思。”魏朱对着德海公公歉意一笑,“我身子太弱,刚才喝了药,又歇了半天才有力气站起来,公公该死,等急了吧。”
所以然德海早就等的不耐烦,但是面对这位未来的太子妃,他还是给出了一定的尊重,要知道,如果太子即位,这位很有可能以后就是他的主子。
虽然这位主子看上去命不久矣。
德海公公连忙起身还礼,“魏姑娘真是折煞老奴了。”
“公公不必如此。”魏朱看向身后,刚才一溜烟跑回魏朱院子,有快马加鞭折返过来的双喜鸭子气息,努力不让自己喘出声,然后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双手呈上。
“天寒地冻,我整日病在床上,又无事可做,就做了这样一双护膝出来,左右我留着没什么用,不如送给公公吧,也全当公公等我许久的赔礼。”
德海公公看着那皮毛丰满的狐狸护膝,不知魏朱这一招是都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宫中阴冷,身为奴才又整日跪拜,所以他们这些宫中老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阴天下雨,腰酸腿痛的毛病。
而德海公公正是膝盖寒凉,一变天针扎一样,若不是他现在地位高能轻易获得各种珍药,或许他早已经疼死在宫中。
见德海犹豫,魏朱亲手拿过护膝塞进德海公公手里,“只是一点心意而已,不值钱的,公公请管拿就是。”
事已至此,德海也不能再推辞下去,“多谢魏姑娘一番心意,奴才这膝盖确实不好哪。”
魏朱犹豫了下,“虽然护膝能够保暖,但是若想缓解疼痛,还需公公每日用热盐袋煨烫。这方子是我从奶娘那里学来的,据说效果极好。”
德海公公心里一阵熨帖,不管魏朱是有意讨好,还是其他,如果她说的这个方子真的有用,他会将这份恩惠记在心里的。
“时间不早了,魏姑娘请。”魏朱cosplay着林黛玉的模样,矜持点头,临出门前却冷冷的看了眼咬牙切齿的魏如烟。
就这段位还想摸黑自己,呵~回去再吃两年奶吧!
“这个乡下来的贱人!”魏如柳咒骂一声,正想出去,却被送行的魏长平拦下。
“爹?”
“你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魏如烟疑惑,“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行吗?听说今日书局出了新书,我等会还要过去看看呢。”
可是魏如柳的话完全被魏长平当做耳旁风,他带着自家女儿进来,却并不说话,只静静看着魏如柳。
“爹,你看什么?”魏如柳不明就里的摸摸脸,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如柳,你今年多大了?”
说起自己的年龄,魏如柳一阵娇羞,“女儿今年已经十六了呢。”
“嗯,是个大姑娘了。”魏长平道,“你娘也是在你这个年纪嫁给了我。”
魏长平本来打算委婉一点,但是又怕自己太过委婉,自家女儿不明白,所以他干脆开门见山。
“如柳,不知你觉得侍郎家的公子如何?”魏长平道,“正所谓高娶低嫁,我与侍郎也是好友至交,他家的公子,你是见过的,也是个好孩子。前几日,四郎就告诉我,想与我家结亲,你若是同意,春试之后,你们两个就定亲。”
魏如柳一惊,而后脸色苍白。
侍郎?那个侍郎?
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懂得区区侍郎夫人,远不如当今太子妃来得气派。
“我不同意!”
因为太过激动,魏如柳的声音异常尖锐,看到魏长平不满皱起的眉头。魏如柳稍稍压下一点怒火。
她缠着魏长平耍娇卖乖,“父亲,我今年才十六,离成亲还早着呢。”
魏如柳拉着魏长平衣袖不依,“母亲早早去世,我一直都执掌着府中上下,你把我就这样嫁出去,怕是以后衣裳放哪里了都不知道呢?”
见女儿如此,魏长平心肠一软,不过他知道利害,“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侍郎家的公子,我可以再为你寻觅其他姻缘,但是有一点你要记清楚。”
魏长平看着自家女儿一字一句道,“魏府已经有一个女儿嫁给太子,除非太子登基,否则绝对不能再有第二个魏府女儿进入东宫。”
魏如柳心里咯噔一跳,她就说魏长平怎么会突然提起她的亲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提点自己。
如果她想结束这段对话,那么她只要娇憨的应两声就可以,可是……她实在是不甘心。
明明她才是魏府嫡长女,凭什么让一个不知道那里窜出来的野丫头抢走她应得的荣耀。
魏如柳将肩膀像小时候那样,贴近魏长平的胳膊,“爹,如果魏府只有一个女儿嫁入东宫,那个人难道不能是我吗?”
“论身份我最高,论模样我最出挑,论学识我不输于他人,论驭人,我已经执掌府邸多年。”魏如柳越说,心里越怨恨,越说,思维越清楚。
魏长平一直静默的听着,可是他越听眼神越冷。
另一边委屈诉说的魏如柳,终于把她的野心,放到明面上。
“二叔早就因为你继承了魏府对你怀恨在心,现在魏朱还没有嫁过去,一旦出嫁成为太子妃,难道二叔不会借着这个太子妃的名头来把我们除掉!”
魏如柳两眼闪烁着莫名的光亮,好似已经看到了那“如果魏府必须挑选一个出来,那选我不是更稳妥……”
魏长平猛地站起来,原本依偎着他的魏如柳直接跌坐在地。
“……爹?”莫名其妙站起,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刚才说的太直白?
想到这,魏如柳急忙道,“我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为我自己做决……”定……
魏长平的巴掌来的毫无征兆,魏如柳捂着肿痛的脸颊如遭雷击。
她的父亲,竟然打她!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声未至,泪已落,魏如柳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魏长平却没有安慰的意思,“如柳你太天真了。”
魏长平喟叹,“你只看到了太子妃的风光却没想过这风光后面的凶险,你以为皇后为何要与魏家结亲。”
“因为我魏家式微,即使死了一个女儿,也绝对不敢声张……”
191皇宫到了
什么意思。
魏如柳止住眼泪呆滞当场,“不是为太子结亲吗,为何会……”死?
“因为太子只有娶妻才能登基,因为有人不想让太子登基。我这么说,你可懂?”
魏如柳似懂非懂,然后不知想通眼中爆发出一阵亮光,“那爹的意思是,魏朱这个痨病鬼会死?”
魏长平沉默,不论他怎么推演估算,魏朱能从中活下来的利率不足十之一二。
因为太子那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魏长平越不说话,魏如柳越是开心,快意。
“魏朱,你就得意吧,灵堂之上,我会给你多烧点纸的。”
魏如柳收整衣角,又恢复了仪态万千的模样,她刚想下去却又突然止步。
“爹,二妹妹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爹给她准备了怎样的亲事?”
魏如烟是庶女,虽然跟魏如柳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她的亲事自然是比不上魏如柳的。
“她的亲事你不用担心。”魏长平道,“此次春试之后,自有定夺。”
魏如柳心头越发畅快,听魏长平的意思,是打算给自家那个好妹妹寻个寒门举子。
门内父女两人畅然安排她人人生,门外,魏如烟托着一壶好茶,垂眼靠在角落。
未上胭脂的朱唇紧抿如线,长长垂落的长睫下,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嘁~”嘲讽的笑在她嘴角弥漫,“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这鱼也会生气呢。”
前往皇宫路上,双喜正襟危坐,平时欢喜跳脱的她这会板正的像个老夫子,别说动上一动,就连那双眼珠子都不敢胡乱看。
“至于吗。”魏朱捏了块点心塞进双喜嘴里,“只是去皇宫而已,又不是去龙潭虎穴,紧张成这样做什么?”
“奴婢也不想。”双喜咬着点心,手紧张的发僵,“这可是皇宫啊!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地方。”
双喜吃完点心又规规矩矩地坐好,“奴婢不能给姑娘帮忙就算了,若是再笨手笨脚的给姑娘惹麻烦,奴婢真不如死了好。”
魏朱刚想说有这么夸张吗,那一边如意竟然赞同的点头,“如果只是在魏府,我和双喜两个的确能帮着伺候主子,但如果主子以后真的要成为太子妃,那我和双喜会的可能……就有些不足了。”
如意道,“宫里规矩大,组织以后要学的规矩也会更多,如今我和双喜不得力,主子不妨去让魏大老爷给您物色几个新的婢女。”
双喜张了张嘴,然后又规规矩矩地坐回去,她已经伺候惯了魏朱,如今突然让别人过来抢了自己伺候魏朱的活计,她这心里,无论如何是不甘心。
有什么办法呢?喂猪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高,现在的她们对于魏朱来说,实在是……
马车上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的魏朱,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别说,这些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对不起。”
沉寂里,魏朱道歉的声音显得分外的震撼,双喜呆滞的看着魏朱,感觉自己那紧张到不知道跑哪里的魂儿,这会直接魂飞九天。
“姑、姑娘、您说什么、哪。”双喜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怎么突然……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双喜心里一惊,“您不是要赶奴婢走吧,奴婢……”双喜都快哭出来了,“虽然奴婢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奴婢可以伺候您的起居,再不然还能给你缝补,姑娘求求你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奴婢没了您,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
双喜小声的哭起来,一旁的如意将这一慕看在眼里,如果与魏朱朝夕相处的双喜都要离开,那她……
虽然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自己的主子放弃,但是如意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
魏朱眨巴眨巴眼:自己再世又说错了什么?
“喂,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双喜:“姑娘不用说了,我知道姑娘要我离开,我……呜呜呜……”
如意看着马车窗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角却聚集起了水雾:“一切全凭主子安排。”
“安排个毛球!”
魏朱大声道,“我说对不起,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顾及到你们的感受!更没有要送你们走。”
“但是……”魏朱郑重地看着两个人,“我会慢慢学着改的,不就是规矩嘛?我找几个人教就好了,你们也不想想,就我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离了你们两个就像断了手脚一样,怎么活下去?”
双喜如意:竟然是这样。
双喜抹抹眼泪:“姑娘您真的不是、不是要……”
“对!”魏朱无奈又窝心,“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会送你们走的,但是在这之前你们,都是我的人!”
双喜眼泪不要钱一样,抱着魏朱哗哗的往下淌,“姑娘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一旁的如意看着哇哇哭的双喜,突然觉得有点羡慕,可是最终她也只是扯了扯双喜的衣袖,“仔细些,主子是要去见贵人的,别压乱了她的衣裳。”
双喜察觉失态,连忙坐起,脸上红晕,一阵浓过一阵,“姑娘对不起,我太失态了。”
双喜哭着笑起,“何必以后进来好好学规矩,绝不给您抹黑!”
魏朱心想,比起自己刚穿过来时,你带灵堂哭天抹泪,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无事。”魏朱对如意说,“听说宫里每年都要放出一批宫女,你记得提醒我,等回去我挑几个性子好的,咱们一块学。”
短暂的小插曲后,原先马车里那种紧张不安的气氛,竟然欢快活泼了许多,双喜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她从旁处听来的宫中秘闻。
“都说圣上是真龙天子,又说龙都长着跟鹿马相似,姑娘,你说圣上得成什么样子?”
马车外德海公公咳了两声,察觉自己失言的双喜连忙捂住嘴巴。
贸然谈论圣上尊容,这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亵渎皇族的罪过。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德海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魏姑娘,皇宫已经到了……”
192见皇帝
巍峨皇宫,朱墙高耸,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烨烨生辉,金碧辉煌又沉淀着岁月厚重的古朴。
魏朱看的挑眉:好家伙,这跟当年自己旅游的地儿差不离啊!
只是那时候她需要买票,这一次免费不说,还有不要钱的导游德海公公。
“魏姑娘这边请。”
德海公公领着魏下了马,本来这马车是可以一路驾到宫里的,只是先帝当年夺位时正是利用了这条规矩,才带着亲兵一路入宫,杀出现在的位子。
所以皇帝在登基之后,勒令所有马车必须停在宫门之外。
当然,皇帝除外。
不过为了体恤宫里那些娇弱的娘娘们,宫门之后还是准备了一些轿辇,专门替魏朱这种“林黛玉”解决全部问题。
不过,轿辇也是有规格的,像魏朱这种官宦家的女儿,也只能乘坐最为低等的青色轿辇。
虽然是最低等,但是轿辇上也描画了碧海长龙的纹路。
双喜虽然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式十足,但是眼睛却一个劲的往轿辇上的花纹瞟,这银色的碧海好像是真的用银锭拉线镶嵌上去的,粗略一看,这小小轿辇怕是镶嵌了数十两的银子。
双喜咋舌,这皇宫,有钱啊。
随在一边的如意不经意的碰了碰她,双喜立马挺胸抬头目不斜视。
穿过正午门,走过朝阳桥,魏朱在轿辇上,甚至能看到议政的金銮殿。
导游德海公公就说了,您瞧见了吗,那就是金銮殿,陛下平时在那里处理正事的地方。
魏朱点头微笑,轻咳两声,然后赞叹一句:“气势恢宏。”
然后德海公公就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虽然他不论怎么挺,那胸也不如肚子突出。
不过他们这次去的可不是金銮殿,轿辇一拐,就沿着另外一个方向绕向金銮殿的后方。
那是宫中皇帝用来处理私事的地方,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一般都在这里解决。
到了这里,即便是轿辇也必须停下,门口的侍卫对着德海行了一礼,但是却没有让对方过去的意思。
德海公公拿出一块令牌递上,“这是圣上要见的魏姑娘。”
那侍卫确认了令牌,这才点头放行。
如意双喜本要跟着进去,却被侍卫抽刀半截拦了下来,双喜脸色唰的就白了,如意佯装镇静的对着魏朱行了一礼,“主子进去吧,奴婢两人就在外面等着。”
魏朱对着德海道,“这两位是我的贴身婢女,麻烦德海公公多照料一下。”
魏朱说着将一个钱袋不动声色地塞进德的衣袖里,德海眯着眼睛笑笑,“喂,姑娘多礼了,这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
德海说着对着旁边招了招手,两个小黄门颠颠的跑过来。
“你们带这两位姑娘下去寻个地方,吃些果子。”
两个小黄门连声应了,带着如意双喜下去,魏朱随着德海进去,路上好奇问,“您身为常侍,每日进出这里,怎么没进来?还需要令牌通禀?”
德海笑笑,“不仅是奴才进来需要这样,哪怕是官员嫔妃,若无召见、令牌也是进不得这里的。”
之前所见加上现在所看,魏朱了然:原来皇帝老儿怕死怕成这样。
魏朱矜持走过,注意到每位侍卫身上都配有刀剑长枪,后腰那里挂着用来发射烟花报信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敌人来袭只要有大事发生,通报皇宫用的。
魏朱撇嘴没有电话的年代,真是麻烦。
好在她脸上蒙着面纱,即使撇嘴也没人能看出来什么。
等快到里边那个屋时,德海停了下来,“圣上早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魏姑娘进去吧!”
看看那半掩的房门,再看看身边的德海,魏朱又塞了一个钱袋过去,“叨扰公公了,只是我这是第一次入宫,唯恐哪里不小心惹怒了圣上?可否请公公指点一二。”
德海摸着两次送来的钱袋,眼睛眯得更深,“姑娘真是有心了,只是圣上喜怒,又岂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够窥探的,不过圣上这几日因为朝上之事心气不顺,圣上若是撒火,姑娘安静应着就是,左右你们以后都是一家人,圣上不会为难您的。”
为了朝上之事发火?
魏朱心里皱眉,今年风调雨顺,也没有天灾人祸,是个罕见的吉祥年,这皇帝老儿有什么好烦心的?
难道……
魏朱在心里推算了一下,现在马上就要春试,难道皇帝老儿生气发火是因为这个?
“魏姑娘?魏姑娘?”
德海的声音把出神的魏朱换了回来,“您该进去了。”德海不动声色地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朱收整心情微微一福,向着那扇半掩的房门走去。
房门虽然半掩,但是房内却没有什么声响,魏朱回头看了看德海站的方向,却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魏朱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眼前的房门。
“臣女魏朱前来拜见陛下。”
房门没没有声音,魏朱贴着门听了听,正想要不要大着声音再说一次,就听道一句威严十足的“进来”从门内响起。
魏朱没有迟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从外面来看,这屋子并不大,可是里面却意外的空旷,虽然是白天,但是窗门半掩,显得有些昏暗,好在屋子里点了蜡,魏朱的眼睛适应了之后,倒觉得这种光线设计还不错。
脚下扑了厚重的长毛红毯,人走上去就像猫咪一样声响全无。
魏朱推测,可能是因为这皇帝怕吵。
如果可以,魏朱很想四处溜达一下,顺便拍几张照片,可是那是在买票旅游的情况下,结合现在的情况,她只能挺胸抬头腰下垂,两手端庄优雅的放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脚下的红毯。
乖乖的当一只小绵羊。
那声音又起,“你就是太子要娶的魏朱?”
魏朱心道,你下的旨,现在竟然来问我,有病吧。
面上却矜持点头,细声软语,“臣女便是魏朱,家父乃陵阳刺史魏清流。”
那人想了一会,然后恍然道,“是了,魏将行的孙女,还不错。”
魏朱暗暗翻个白眼,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193乐安公主
魏朱这里还等着皇帝老儿问上几句把她打发走,可那头的皇帝就跟按了消声键一样彻底没了声响。
他不说话,魏朱也不吭声只垂头看着地上的地毯,话说,她最近好像长高了许多,双喜给她准备的鞋好像有点小。
魏朱心不在焉的动动脚趾头,心想着等回去,要告诉双喜一声。
又批改完一摞,刚送来的折子,昭文帝,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底下的魏朱。
“你还在呢。”
魏朱扯扯嘴角:你是皇帝,你老大,你没让我走,我敢?
“既然陛下还有要事处理,那臣女就先退下了。”
谁知那皇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走近些。”
魏朱没犹豫往前走了十几步,等着离得近了皇帝才发现这魏朱脸上竟然蒙着面纱。
自古蒙脸,不是奇丑,必是极美,不知这魏朱属于哪一种?
“再叫你入宫,你却蒙面而来,怕不是冒充的吧?”
魏朱:别说,她还真这么想过。
“成语容貌粗鄙,又因大病未愈,病容憔悴,不敢冒犯圣颜,所以蒙面。”魏朱将脸上的面纱摘下,只要自己那张被自己画成蜡黄的脸显露出来。
双耳无肉,脸颊消瘦,身骨柔弱,只低眉安静的样子,看上去顺眼些,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别的长处了。
这显然与皇帝自己暗中揣测的完全不一样。
皇帝试图在这人身上找一点,能被皇后认可的优点来,但是即使是在灯火的映衬下,这张未施脂粉的脸还是让人兴致缺缺。
想到太子周耀平时对自己的样子,再看看眼前魏朱的样子,“虽不出挑,看你跟太子倒是般配。”
听到这话魏朱心里有了计较,虽然从皇帝随随便便就给太子指婚这件事上,看出太子并不受宠,但是两人的关系好似要比想象中还要差些。
太子是未来要继承皇位的人,如今现任皇帝对他心存不满,那以后能不能继承皇位还是两回事。
而皇帝又在指婚之后宣召自己入宫,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魏朱这边心里盘算,那边皇帝却已经给这个病弱,木纳,还难看的准太子妃打下标签。
虽然这桩婚事是皇后要的,但是若真赢取了这样一位太子妃,会不会招惹来朝臣非议?
毕竟这位看着就命不久矣啊!
但是圣旨炸都下了,大不了到时候多给太子选几个模样好的侧妃给他弥补一下。
打定主意,皇帝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下去吧!”
魏朱福了一礼正要告退,就见那半掩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穿着杏黄色骑装的姑娘,乳燕投林一样直奔正将在批阅奏折的皇帝。
“父皇!今日陪我去骑马吧!”
“胡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帝一脸严肃,就是那声音里,却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魏朱惊讶了一瞬,这里本是宫中重地,就连妃嫔皇子进来都要等候通禀,这人竟然能够直接进来……
魏朱悄悄抬头看去,纠结对方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听她对皇帝的称呼,应该是后宫公主。
想到公主再一茬,魏朱突然想起雪灵来,话说他那个人渣前男友就是被公主截了胡。
只是皇帝后院王子公主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位得宠是哪一个。
魏朱正想默默退下,就听到那个刚刚跑进来的公主突然开口。
“这人是谁!”
魏朱在哪声音里听出不满。
乐安忿忿的撅着嘴,“坏父皇,有时间陪妃子在这里聊天,也不愿意陪我去骑马,乐安以后再不想理你了!”
魏朱觉得,这种情况下,她只要消失就好,余下的事情还是让皇帝解释去了。
可是乐安不依不挠,“本公主让你离开了吗?你就这样走,分明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魏朱无法,值得停下脚步,再次认命的自我介绍。
“你是魏朱!”那突然高起来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兴奋,“是陵阳那个刺史家里的庶女!”
魏朱皱眉,这人竟然认识自己。
也对,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就算认识自己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这人是敌是友。
乐安那边突然改了态度,撒娇道,“父皇,既然你不陪我去骑马,那我要她陪我去!”
魏朱可没有陪小孩过家家的意思,她适时的咳嗽了几声将自己“体弱多病”的标签,努力加红加黑。
谁知道那皇帝全然没有接收到魏朱拒绝的讯号,只见它慈爱的看着乐安,大有要天上的星星都给摘下来的架势。
“真是胡闹,这可是你未来的皇嫂。”皇帝嘴上拒绝,脑袋却摇头晃脑一副“快来求我”的模样。
乐安乖巧的又是锤肩,又是说好话,好半天才得到皇上首肯。
“多谢父皇!”乐安抱着皇帝的胳膊一阵亲昵,“等我学会了骑马,到时候我陪父皇去打猎!父皇不是喜欢吃鹿肉吗?到时候我给您打上一群。”
皇帝被哄的心花怒放,“记得去御林军里挑几个人陪你过去,骑的时候也小心些,不论什么时候,身边都需得有人陪着护着。”
“父皇真是嗦。”乐安冲着皇帝做个鬼脸,拉着魏朱就冲了出去。
门外德海公公我已经带着挑选好的御林军等候多时,“公主殿下,这几个都是圣上一早给您挑出来的,围场那里也已经将您的马洗刷喂养。”
乐安一扬下巴,得意道,“我就知道父皇心里记得这事的。你去吩咐下去,让他们把东西都改成双份的,今天这魏姑娘陪我一块骑。”
德海看看魏朱的脸色就知道对方不甘愿,不过这巍巍皇宫,是没人管你愿不愿意的。
雷霆雨露介是天恩。
直到到了没人的院子里
“既然公主殿下吩咐了,那老奴一定准备的妥妥当当。”
德海恭敬行礼,乐安却带着魏朱桀骜走过,与魏朱来时坐着的轿辇不同,门外等着的是一驾精致的羊车。
侍女门挑开垂落的纱幔,乐安拉着魏朱坐了上去。
坐过各种车的魏朱,还是头一次发现羊除了吃以外的其他作用。
她跟乐安不熟,也不知她是不是即兴而起,所以她只是低眉顺眼的坐在车上,看着羊晃来晃去的羊屁股。
这羊可真肥啊。
魏朱却不知道,她这鹌鹑样完完全全的落尽乐安的眼里,然后……
乐安没忍住笑出声来。
“魏朱,你装什么小鸡仔啊。”
194周遗要作妖
魏朱惊了,不过他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盯着眼前的羊屁股。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乐安轻笑,“也是,毕竟比起我们上次见面来,我现在可是好看了不知多少。”
这么自恋的姑娘,自己如果见过的话,一定不会忘了的。
魏朱心道:对方应该是在试探。
竟然没反应?乐安不开心了,“你是不是真的忘了呀,就在陵阳的时候,那个赵府。”
乐安把魏朱的脸扳过来,“那羊屁股有什么好看的,你倒是看看我呀!”
想到堂堂皇女竟然把自己跟羊屁股混作一谈,乐安的脸恼怒一红,“呸呸呸,都是因为你,我竟然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人,衣衫华贵的姑娘,这不是在赵府里面提醒自己参汤不能喝的那个热心姑娘吗,她竟然是公主!
想想自己在赵府疯癫无状,再看看自己现在这标准淑女的样子,魏朱忽然明白乐安说的“装”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以前是以前,魏朱可不认为在皇宫里遇见熟人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尤其在人还知道你的品性。
“昔日臣女无状,让公主见笑了。”魏朱矜持行礼,然后继续看羊屁股。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随即乐安想到,“也是,这宫里跟宫外可不一样,都说皇宫多好,可是活在这里的也不过是一具具傀儡罢了。”
乐安眉宇间染上一丝失落。
想到她刚才对着皇帝痴缠撒娇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显然差别极大。
魏朱挑眉,声音却依旧柔顺。
“乐安公主贵为皇女,又被陛下如此宠爱,怎么能将自己称为傀儡?”
乐安看看魏朱,不知想起了什么,“那你呢?”
乐安道,“你在陵阳如此肆意,可是刚进京就被封为太子妃,在这之前,你怕是连我那皇兄都没见过吧。”
乐安托着下巴看向前面拉车的山羊,“你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皇女呢?”
她是身份高,她是得宠,但是这些宠爱与纵容都是有前提的。
魏朱突然想起之前孔最跟她提过的一些事,好像是这乐安公主自幼便是跟在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因为她的母妃生下她之后便没了。
万贵妃的女儿因为万贵妃的身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驸马,只是这位乐安公主怕是不能了。
到时候大约是跟自己一样,随便被人许出去吧。
想到这里魏朱,竟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不过随即她就把这种想法抛到九霄云外,自己这块猪肉,竟然还有心思同情待宰的猪。
“转道去宫门。”
乐安突然对着外面说到,随行的宫女低声道,“公主不是要去宫内马场吗?怎么突然就要转道?”
乐安不耐的拧起眉头,“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不想骑马行不行!”
那小宫女连忙请罪。
“一天天的就会说,该死该死,烦死了!”乐安也不知道是为小宫女不听话而生气,还是自己借机发火。
不过羊车确实改道前往宫门。
“太子哥哥已经跟我说好了,他会在宫门外等你。”
乐安羡慕道。
“真是羡慕太子哥哥呀,可以住在宫外,不用回来,我却不知需要等到何时何地才能出宫了。”
魏朱就说乐安公主出现的这么巧合,原来是太子收到消息特意拜托的。
魏朱突然对那个跟自己前世,拥有同一张脸的太子印象好了一丝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他,自己大概正在陵阳无法无天吧。
不过,太子的到来是不是也说明了自己今天入宫这事也不是皇帝临时起意。
想到自己刚才跟皇帝的每一句对话,魏朱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让自己来的意义。
魏朱的手指在腿上无意识的敲着,这是她思考事情是惯用的动作。
“你在担心?”乐安远比魏朱想象的还要细心,“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定然能平平安安出去了。”
魏朱笑笑,“但愿吧。”
可惜老天爷从来没有听到过魏朱的祈祷。眼看再穿过几个门就要到达宫门口,却见一道身影正穿宫门而来,身姿修长遗世独立,一眼望去好似莲花降世不沾纤尘。
“瞧见了吗?”乐安对着那人的方向呶呶嘴,眼中却带了嘲讽,“那可是我们宫里最好看的人。”
魏朱都不用看清,就这出场自带各种光环的男人她只认识一个。
只是这周遗不也是皇子,按理说跟乐安还是兄妹,怎么乐安这态度……难道是阵营不同?
乐安自然站的是太子,不知这周遗站的又是那一边。
乐安的羊车在这宫里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到羊车的声音,原本正在走路的周遗,转头看来。
魏朱下意识的垂头,将自己掩藏在垂落的纱幔之后,马上就要出宫,她不想多惹是非。
谁知道她这番做派,落在乐安眼里却是变了副样子。
“这样的男人看看就行了,你可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人,可不能被这种人迷了心智。”
魏朱已经懒得解释,她宁愿回去对着魏如柳和魏朱这两个绿茶,也不愿意留在宫门里一秒。
这里面都是神经病。
“不过我也能理解啦,我看了这么多年,每次见到都还觉得这相貌生在男人脸上可惜哪。”
乐安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古怪的嘀咕,“不过,他大概不这么想吧,若是没有这张脸,他大概……”
“大概什么?”
乐安察觉失言,突然捂住嘴巴,“魏朱你怎么这么坏,竟然敢套我的话!”
魏朱一听这声就知要坏,果不其然原本都要擦肩而过的周遗,突然止步向着羊车看来。
周遗横出一步,占了小半的道路,羊车跑的不快,见周遗走出,赶车的人只能停下。
“来的是乐安公主吗。”周遗问的是乐安,看的却是乐安旁边的魏朱,“公主身旁的这位女子好生熟悉,可是魏府朱妹妹?”
一听这声朱妹妹,魏朱恶心的肠子都快出来了。
这周遗又作什么妖……
195情敌出没!
“我差点都忘了,你们两个应该是认识的。”乐安恍然大悟,想起周遗陪着孔最入陵阳游学的事。
偏她刚才还给魏朱介绍的那么起劲。
乐安这一犹豫,轿辇这边就停下了,周遗已经认出了自己,事到如今魏朱,反倒不能装作不认识对方了。
“我刚才还惊讶是哪家少年郎由此惊艳绝伦,没想到竟然是十一皇子。”魏朱,撩开帘子走下羊车,对着周遗行礼。
如果是在魏府,她大概只需要问声好,可现在她站的地方是皇宫,绝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
“朱妹妹多礼了,”周遗笑得谦谦君子,“说起来,自从入京我们还没有见过,不知妹妹在京城主的可好?”
听上去是最寻常不过的问候,可魏朱总觉得对方在说:京城日子不好过吧?
“对了,还有孔兄。”周遗换上一副优思的神色,“听说他武逆老师被驱逐出孔家,我近来事忙,没有去看他,不知她过的怎样?”
周遗又道,“孔兄与朱妹妹向来要好,如若遇见孔兄还请帮忙劝慰,老师爱子心切,虽有时过于严厉,但都是为了他好。老师那里我会去劝说一二,但是也请孔兄快些回孔府认错才是,都是一家骨肉之亲,哪怕不是嫡长,总归也缺不了属于他的那份。”
魏朱眯起了眼睛,那原本缀在嘴角的笑也消失无踪。
“恕我直言,这事我帮不了您。”
魏朱道,“就算您跟孔府再亲后,也不是孔家人,孔最与孔太师之间之事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插手的,就像您说的,总归是父子生一生气,发一发火没准就好了,您现在若是去劝,又以什么身份呢?”
“若是与孔最兄弟相称,那您劝慰孔太师一事就是晚辈规劝长辈。若是以师徒而论,您就是学子进言先生。”
虽然明知道周怡遗说的这些,只是场面话,别说他去劝慰孔家两父子,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但是魏朱看不惯别人拿着孔最说事,尤其是用别人的悲惨胡闹,来成全自己的品德高尚。
她必须得离开了,要不然她真怀疑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挥拳头。
魏朱福了一礼,本想就这么走的,可是临上车前,她又转过身来,因为她听到了周遗的声音。
“我没这么想的,我只是希望老师和孔兄能够好好的,如此……我就安心了。”
周遗苦涩一笑,那种我本一片好心,世界却诸多恶意的无奈苦涩,简直让魏朱想把她那张虚伪的面孔给活活撕下来。
“十一皇子如此为孔府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孔府嫡子呢。”
周遗垂眼,那种被人误解的苦涩,依旧残留在他眼角眉梢,就是他的声音,却坚定了很多。
“承蒙不弃,我自幼于孔府长大,承老师教导,对孔府自然是亲厚的。”魏朱挑眉:装你就可劲装!
魏朱一声叹气,苦口婆心说,“孔府身为太傅教导皇子本就是分内之事,哪怕您曾经与孔府再亲厚,您现在既然已经长大了,就要学会避嫌二字。
你是皇子可能没想那么多,但是孔府需要辅政的是当今圣上。皇上已立太子,这时候您再贴上去,恐怕会引出一些风言风语来。
虽然明白人都知道您对孔府一片赤诚,可若是因为这个为孔府招来不必要的磨难,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魏朱几乎就差指着周遗的鼻子骂他居心不良了。
周遗眸光闪动,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像魏朱这样摆上台面说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周遗弯弯嘴角,魏朱此人心思周密,做事果敢,如果可以,她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棋子,但如果这枚棋子对自己充满敌意,再就只能两说了。
周遗抬头看看太阳,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今天看来是我不好,挑了一个朱妹妹心情不好的日子。”周遗说着拱手,“今日天色不早了,猪妹妹,还要出宫我就不耽搁了,改日我再上门登门拜访。”
周遗这个讨厌鬼,要告辞离开,本来是一件高兴事,但魏朱总觉得哪里不妥?
从这人刚才到现在,完全一副找骂的样子,这不像周遗的风格啊。
果不其然,魏朱刚准备登上羊车,就见两尊鸾驾从宫门口的方向而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魏朱突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怪不得今天如此多的巧合,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一见靠过来的鸾驾双喜就忍不住一阵紧张,她看看一旁的如意,见对方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怎么就这么巧?在出宫的时候遇见了万贵妃。
万贵妃穿着团花珊瑚红的衣裳,头上一顶八尾鸾凤冠带的稳稳当当,一眼过去明艳威严,却也煞气逼人。
万贵妃的到来,让魏朱并不觉得稀奇,比起万贵妃来,她更在意万贵妃身旁那副鸾驾上的两位姑娘。
是的,两位。
一位梳着妇人发髻,但年纪看着不大,应该是刚刚嫁人。
只见她发髻之上插着明晃晃的宝石簪子,一身洒金衣裳十分晃眼。
另一个头发没有梳起,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正在与那个妇人模样的新嫁妇说话。
“怎么遇上这两个了?”乐安来人一阵头疼。
“公主认识这两位?”
“那个是万贵妃,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乐安道,“旁边那个穿的跟摇钱树似的是万贵妃的女儿九公主永福,坐在她身边的那个是关家的嫡长女关婷婷。”
说到关婷婷,乐安有些奇怪的看了魏朱一眼,这京城谁不知道,关婷婷痴恋太子多年,若不是因为喜欢太子的缘故,以她的家世,她现在应该早就嫁人了。
不过乐安什么都没说,反正现在太子妃已经被下魏朱,这关婷婷就是再不甘心也翻不出浪花来。
不过那些事他怕说出来会伤害太子和魏朱以后的感情,今天太子特意委托她来接魏朱出宫,不难看出,太子对魏朱是有好感的,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从自己身上出了差错。
“你小心她一点。”
乐安想了想后,小心提醒,“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196为难
见魏朱果然与乐安在一起,万贵妃笑着摆了摆手,抬着鸾驾的宫人规矩的停下。
“前面羊车上的是乐安吗?”万贵妃一开口,旁边的九公主和关婷婷一齐看了过来。
如果说对着周遗乐安还能佯装看不见,对于万贵妃,却是万万不能的,谁不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原来是贵妃娘娘!”乐安狗腿的从羊车上下来,乖巧的行礼,“贵妃娘娘今日气色真好,是因为九姐姐入宫的缘故吗?”
珠光宝气的九公主不屑的看了乐安一眼,却又在看到对方架着的羊车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父皇早就下令皇宫内不得行车,乐安你也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能仗着父皇喜爱,坏了宫中规矩。”
乐安就知道当初父皇允诺自己可以做羊车的时侯,惹怒了一众姐姐妹妹,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玩笑话,竟然真让父皇同意了。
所以平日里他都把羊车安静的放在自己宫里,若不是因为今天要来接魏朱,她也不会把这么打眼的东西带出来。
不过,九公主已经嫁出去了,就算她以前再嚣张跋扈,现在也只能想借着万贵妃的名头,递上折子等待入宫。
一想到这个乐安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没想到九姐姐嫁人之后竟然还记得我的羊车,”乐安道,“九姐姐也知道的宫中多烦闷,我也只有闷得厉害的时候才带着这几只羊出来转转。反倒是九姐姐,嫁人之后越发光彩照人,刚才远远的看,我都不敢认了呢。”
恭维夸奖这样的手段虽然不太入流,但耐不住它好用。
被乐安一顿夸下来,九公主的脸色好了不少。
九公主看见了乐安身边的魏朱,“这位姑娘又是那家的小姐?看着好面生。”
魏朱刚想行礼介绍自己,那一边的万贵妃却已经“善解人意”的帮了她一把。
“永福大概还没见过吧,这位就是你父皇给你太子哥哥新指定的妃子。”
想到自己因为魏朱受到的屈辱,万贵妃差点没能稳住,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他现在只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抽筋扒皮剁碎喂狗。
不过正如周遗所说,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她出手,他只需要给别人创造一个机会,然后,观看别人厮杀就好了。
万贵妃阴冷的勾起嘴角,毒蛇一样盯紧了眼前的魏朱。
“永福,虽然还没有成亲大典,但这毕竟是第一次见你未来的皇嫂,还不快下去打个招呼。”
就算魏朱以后是太子妃!是皇后!是皇太后!
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长女,让公主见礼,简直不要死的太快!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女身份卑微,怎能让乐安公主与臣女招呼。”魏朱道,“先前是成语,看着九公主这样美的人失了神,忘记施礼,贵人不怪罪臣女,臣女就已经感恩戴德。”
一旁的乐安忍不住笑笑,好似又见到了陵阳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
魏朱对着九公主福了一礼,“臣女就已经感恩戴德。魏朱见过九公主。”
“你倒还算识趣。”九公主施舍一样回道,“起来吧。”
九公主本来想看着太子的面上放过魏朱,谁知道一边的关婷婷却按住了她将要动作的手。
是了,眼前的人是未来的太子妃,而关婷婷早已经仰慕太子多年。
九公主一直以为关婷婷最终会和太子在一起,谁曾想,太子最后竟然要娶这么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乡下庶女。
九公主眉头一皱,那看魏朱的眼神,突然就不顺眼起来。
她这还没发作,就见关婷婷从鸾驾上走了下来。
“你就是魏朱吧。”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关婷婷看上去分外温柔,但就是因为这份温柔,让魏朱越发警惕。
万贵妃,敌人!
九公主,敌人!
没道理,这关婷婷是个春风化雨的人物。
谁知道关婷婷竟然拉住了魏朱的手,“我叫关婷婷,家父乃是内阁大学士关云。”
关婷婷笑看着魏朱,“京城姓魏的官员众多,不知妹妹是那位府上?”
那个大学是几乎跟宰相相差无几,整个京城能比得上的,大概也就只有孔家三朝帝师。
所以无论回怎样的世家,几乎都低关婷婷一头。
魏朱心道,这软刀子用的很顺手啊。
果然,敌人的朋友都是敌人。
“原来是内阁大学士。”魏朱一声惊呼之后,又羞赧的捂住了嘴,不好意思的看着关婷婷,“关小姐赎罪,我来京城时间不长,偏又身体不好,病了一些时日,所以对京城并不了解。”
魏朱天真道,“内阁大学士是很厉害的官职吗,是不是比太傅,王爷这种官职还高!”
关婷婷文良的面孔,差点没稳住,这人是故意的吧。
“自然……是比不上的。”关婷婷强自保持微笑,“刚才听妹妹说你病了,现在妹妹脸上又蒙着面纱,不知道是何病况?”
关婷婷道,“家父与许多太医圣手都是至交好友,或许可以帮妹妹一二。”
魏朱一脸惊叹,“原来内阁大学士是御医的职位吗?姐姐的父亲能治病救人,真是好厉害呢。”
一旁的乐安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个魏朱真是绝了!
“你胡说什么!”
一旁的九公主看不下去,想要给自己的好友找回场子,“内阁大学士是帮助父皇决策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的官职,官居一品,岂是你这种小小官员之女能够比拟的!”
九公主嗤笑,“主要是我没记错,你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吧,品级这么低,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才把你送到京城的!”
魏朱摸摸鼻子她真是爱死了这种猪队友。
“九公主,恕我不能赞同您的见解。”
几乎只是一瞬,原本看上去怯懦安静的人,好似突然间就换了另一种气势。
这种变化,如果万贵妃记得清楚的话,她自己是经历过一次。
但很显然,万贵妃并没有把这种变化放在心上,否则他就不会任由九公主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