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百二十一节
匠人师傅看着自己的爸妈,心里不是滋味,油灯下的双亲,一不再是自己儿时的双亲,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头发已不是那种乌黑发亮了,而是花白相间,而且是白的多,黑的少,干枯,没有光泽。农村人都说:吃好养发,戏好养甲。自然手上的指甲已大多脱落,没有了保护好手指的功效。这一切都说明,匠人师傅的双亲过得不是很好,而是劳累,营养不良。匠人师傅坐起身来,问自己的爸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爸妈也互相看了看,大概是晚上了。爸妈却问匠人师傅:你今天怎么了。匠人师傅摇摇头,似乎是答非所问,又想说:没事。匠人师傅和自己的爸妈就比较直接了当了。自己起来,让爸妈坐自己注意床沿上,问他们:自己去学手艺的事基本上想好了,现在是确定自己去学什么手艺,能否找到一个很好的师傅。爸妈却没有变态,而是让匠人师傅自己做决定,况且匠人师傅还有很多的朋友,这种事只是一个尊重与否的问题,匠人师傅的爹还好些,对于外面还有些了解,匠人师傅的妈,就一农村妇女,只知道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家里的人和事,都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匠人师傅的爸妈交换了下眼神,最终由匠人师傅的爹说出了结果:那就是你现在大了,你自己去考虑,想好了,直接去做,不必回家告知。家里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挂念。匠人师傅沉重得点了点头。随后说: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睡,我也明天去朋友家,看看他的意见,待找好了,再来告诉你们。匠人师傅的爸妈在匠人师傅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他们很是心疼自己。爸妈也知道孩子大了,很多事自己有了主见,而且比自己想得更远,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只是藏在心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去咀嚼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匠人师傅由于睡得早,肚子饿了,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家的水缸挑满,和刚起来的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去找朋友了。今天早,也不必去场子里帮忙了,更没必要去告知自己学手艺的事,而是直接去了朋友家里。匠人师傅自己也想好了,让朋友给自己参考一下,到底找谁学手艺。朋友这方面的人缘匠人师傅还是很信任的,也相信朋友会帮自己的。但这毕竟是大事,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选择大于奋斗。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匠人师傅还是觉得买些礼物去,毕竟是自己人生中有拐点的地方。至于到哪里去买礼物,买什么礼物,这事难不住匠人师傅,也是自己的强项,身上的钱也不是问题,只要想好了,确定去哪里买,人家会赊欠给自己的,自己的人品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可圈可点的。匠人师傅知道:这种礼物不能太贵重,但也不能太便宜了,太便宜了的礼物自己拿不出手,也是对朋友的不尊重。太贵重了就显得自己生分,朋友家里的富足是匠人师傅所能知道的,他家也不缺什么,要缺的东西也不自己所能送得起的。彼此的信任,缺的是自己对朋友的一份尊重。匠人师傅挑好了礼物,直奔朋友家去了。匠人师傅知道:朋友家现在才刚起来,家里的事都是自己能帮的,也是自己所能做到的。匠人师傅走到朋友家门口,见大门虚掩着,便敲了三下,等了会,见没有人过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估计是早了点,大家都还没起来,大门虚掩着是有人早起去办事了。匠人师傅走到厨房,打开水缸盖,见水缸里的水不多,匠人师傅便把水缸多余的水舀了出来,顺便把水缸清洗了,然后才去挑水,朋友家的院子里有水井,由于吃饭的人没有场子里的人多,水缸没多久就给挑满了,就在快挑满水的时候,朋友的家人过来了,见匠人师傅在挑水,就很客气地和匠人师傅打招呼,匠人师傅也很开心得和朋友的家人打招呼。等水缸挑满了,匠人师傅便坐在厨房外的长凳子歇会。没坐多久,朋友自己就起来了,可能是有人去叫了,也有可能在挑水的声音惊动了朋友自己。匠人师傅见朋友起来了,就去烧茶喝。茶在中国都是很重要的,在没有牙膏的时代,茶是清洗口腔最好的了。古代的帝皇刚起来,也喝茶冲洗口腔,那叫“冲龙沟”。农村就没有那么多的说法了,只是觉得用茶水冲洗口腔,会消去异味,当然了,茶叶也没有那么好,只是自己家里人去采摘的,也是自己做的茶叶,按现在的说法:自己做的茶叶比买的茶叶更环保更绿色匠人师傅的朋友在村庄里也算个大户人家,一切的吃穿用度在村庄里来说还是算有些档次的,就在附近几个村庄里也还是算好的人家。匠人师傅的朋友家的茶水有着专门的茶具烧的,而普通人家就是做饭前把水烧开,顺便泡些茶喝,其余的时候都是喝凉茶。匠人师傅的朋友家不同,有着比别人,更好的经济条件,就找人做了个小灶,上搁个小铁锅,铁锅比平常人家做饭的铁锅小,大概也就是烧个几瓢水,方便快捷。匠人师傅的朋友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小铁锅烧水泡茶。第一道茶水拿来漱口,消去昨晚吃了东西的异味,等第二道茶才开始泡着喝,朋友经常外出做生意,见到事也更多,也学着别人生活,所谓:头道水,二道茶。匠人师傅烧水的时候,朋友过来了,他很欣赏匠人师傅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小弟,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自己的小跟班,最多的也算比较贴心的下人罢了。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二节
朋友起来了,看着匠人师傅烧得茶,把第一道的茶汤,放进瓷盘里,很快得就冷了,朋友把冷了的茶水用来漱口,漱口完了,才端起茶慢慢得喝了起来。早上起来,喝一口茶,那种清爽到身上每个毛孔的感觉很好。匠人师傅烧好茶后,也过来陪朋友一起喝茶,在喝茶的档口,匠人师傅就大概得把自己的爸妈所要表达的事说了出来,做什么手艺,就看匠人师傅自己的意愿,匠人师傅也很直接,让朋友帮自己参考一下,自己相信朋友,朋友见匠人师傅这样信任自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看匠人师傅茶喝得差不多了,变招呼匠人师傅一起吃早饭。吃好早饭,朋友就带着匠人师傅外出去了,一路上,朋友并没有介绍匠人师傅去学什么手艺,而是匠人师傅跟着自己去了。朋友也对匠人师傅很负责,带匠人师傅到了说和的人那里,就把匠人师傅交给了说和的人,也一再告知说和的人,匠人师傅和自己的关系,说和的人自然点头,随即就带着匠人师傅去见师傅了,也刚好碰到师傅碰到有人在找茬,而发生了匠人师傅帮自己的师傅解决问题的事。
所有这些,匠人师傅都觉得来源于自己的性格,要换成别人,匠人师傅也不再自己外出去揽私活,跟着师傅很好得学着手艺,等师傅做不动了,自己就顺利得接了师傅的班,带着是兄弟讨口饭吃,但这不是匠人师傅的性格,匠人师傅喜欢自己被是兄弟抬起来的那种感觉。匠人师傅找到自己可靠的师兄弟,把主人家的下面的部件换了,同时,也让师兄弟找主人要了自己的第一份揽到私活的第一份工钱,师兄弟也拿到自己的那一份钱,多的也交给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就把这些钱放好,有个心急火燎的事可以应付一下。回想起自己所有的这些经历,匠人师傅打开了师傅刚才给自己的那份神秘的本子。本子都是手抄写的,也画了些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的图,在匠人师傅看来,那简直就是天书,匠人师傅端详了很久,随后也把它放好,管它什么东西,先睡吧,睡好了再看,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眯着眼,不一会儿就打起了他那固有的鼾声。第二天早上起来,匠人师傅照例给师傅打水洗脸,服伺着师傅的饮食起居,也没有提那本神秘本子的事。师傅也似乎忘了自己给自己自己的徒弟关于本子的事,也不再提,这样事情过去了月余。一天师傅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示意匠人师傅带着本子,跟着师傅走到村口,而不是顺着大路走,从一小路,拐到山上,走到一颗大树下,随后师傅领着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跪下向着大树磕头,匠人师傅看到师傅这样虔诚得磕头作揖,自己又不敢多问,更不敢不从,只是机械得跟着师傅磕头作揖。等师傅磕头完毕后,师傅随手掏出了小铲,在树根下,挖开土,取出小铁盒,也不知道这小铁盒搁这里埋多久了,反正锈迹斑斑,师傅取出铁盒,把铁盒搁地上,又领着匠人师傅再对着锈迹斑斑的铁盒磕头,随后才打开了铁盒,铁盒里没有匠人师傅所想得那样神秘,只是一块小石头,但这石头并不是溪水里的那种石头而是那种手可以捏碎的那种。师傅取出了石头就把那铁盒又放回大树跟下盖好土,就带着匠人师傅下山来了。到了家里,师傅感觉很累,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师傅坐了下来,要匠人师傅跪下,发誓:此事只用一次,绝不告诉别人。匠人师傅到现在才有点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师傅到底还有什么招数没交给自己,更害怕自己的一切都被师傅知道,师傅找自己报应来了,但到了这时候,再害怕也无用了,只有硬着头皮去做,按照师傅说的去做。似乎只有这样,才让师傅不会害自己。磕头,发誓都完毕了,师傅才睁开眼,就这一下子功夫,仿佛过了几年,匠人师傅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师傅比自己更紧张,比自己更累,比熬了夜还难受。身上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匠人师傅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师傅那样的情形,赶紧过去扶师傅起来,师傅示意匠人师傅别动,等自己慢慢恢复。匠人师傅又跑到师傅的房间里,端出自己早上给师傅泡好的茶,这次师傅没有拒绝,而是结过自己徒弟端过来的茶,但手抖得厉害,仿佛就端不住这个茶碗,师傅揭开茶碗盖,喝了一口茶,眯一会才精神了很多,手也不抖了,说话也有了力气,重重得叹了口气,才开口对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说:今天的事情搁心里,烂了吧,我也一样,谁说了就可能招来灾祸。以后这本子要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我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匠人师傅这才想起师傅以前给自己的本子,才理解到师傅给自己的本子以后,那种的痛不欲生的苦处,感觉这本子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匠人师傅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但到了这时候,你不能退缩了,现在答应师傅,至于以后怎么样,师傅没说过,自己更不知道了。等到师傅神清气定后,匠人师傅才扶起师傅,先到师傅的房间找出一身衣服,让师傅把衣服换了。而恰恰是这个让师傅换衣服的事,促进了师傅把最后的本事都教给了自己。师傅也视自己如己出。但师傅也确确实实没有看错人,找到了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徒弟--匠人师傅。师傅走进房间,匠人师傅也把水烧好,和冷水混好,不至于太烫也不至于太冷,试着就很舒服的水温,让师傅有点老泪纵横。而这些只是匠人师傅心里对自己的师傅有着很深的愧疚而做出的。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三节
匠人师傅扶着自己的师傅进去换衣服,师傅试着水的温度,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人都是脆弱的,特别是老人,年轻时候吧,感觉自己什么都能挺住,但到了现在这样的年龄,很是需要有人来关心自己,一口热饭,一杯茶水,都得有人来帮他。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就和小孩一样。师傅抹了抹眼泪,抓紧把身上洗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匠人师傅等着自己的师傅从房间里出来,由于刚才在山上的劳累,师傅出了一身汗,而现在把身上汗洗好,又换好了衣服,才出来,感觉精神好多了。等师傅出来,匠人师傅又给自己的师傅奉上了茶。师傅喝着茶,心神也从刚才的疲惫中慢慢恢复过来,想前想后,感觉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确实会体贴人,自己都让他感动了,前面的事都做了,只等把小石头化成了水,把自己所有的都教给他。匠人师傅看着师傅喝了茶,脸色都慢慢红润起来了,说话也利索多了,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以前的一幕一幕就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放着。从匠人师傅第一次到自己家里来拜师学艺,还没入自己的门下,就仗义帮着自己解决问题,而自己的徒弟则没有一个站出来的,当时,自己的心就被匠人师傅打动了,收下吧,什么都不了解,有点仓促了,更有点荒唐,即使是来说和的人的面子有些大,但不至于来求师了就给收下,那样被传出去,还被人说自己饥不择食,什么人都收下来做徒弟,自己的手艺在附近村庄里不说第一,也得排前面几位,没个三五次的求师,自己就不应该收下。但当时的情况,你不收下不行啊,人家毕竟帮你解决了大问题,事实摆在众人面前,你不收下不行,都是那个来找茬的人的事多,本来可以缓一阵子的,当时也就这样想来着:先收下再说,等过了一阵子,找个理由把他辞了,但事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得发展着,也超出了自己的对事情的把握。最让师傅始料未及的是:匠人师傅对这门手艺的悟性。本来,先让他学个一年半载的,再看他对手艺的不懂就辞了他的,那料想到,等匠人师傅学到一年之后,大大超出了师傅的意料,居然比自己当年学徒时候还更有悟性,很多事只说一遍,就就可以解决问题,到了那后半年,师傅已经不能离得了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了。没有他的帮忙,很多事都完成不了,自己更不可能那样舒舒服服喝茶聊天了。自己的徒弟来问的问题,开始还是找自己解决,自己也没料想到自己看好的徒弟--匠人师傅只是在自己的耳提面命极其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提示下,竟也能解决问题,而且还比自己到现场解决的更好,渐渐得,徒弟们也不再来找自己去解决问题,有事就去找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了。由于长时间的自己的空缺,造成了最后的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的出现。匠人师傅由于长时间的安排师兄弟的活计,造成了匠人师傅背着自己的私自出去揽活,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也是自己在徒弟们心里崩塌的根源。但自己忍下来了,不忍不行,想自己在很长的余生能堂堂正正活着,最少是面子上堂堂正正活着,就得忍下来,而后才抓住匠人师傅的一切空余的时间,不让他出去揽私活,才使自己稍微板回了一局。而最终让自己承认的事实:匠人师傅现在已是羽翼丰满。则是发生在那段自己被爆头打击的夜晚,可恨的那个打自己黑棍的歹徒,那一棍子不但打伤了自己的头脑,更严重的是打掉了自己最后的信心和最后的稻草。从那晚以后,自己就彻底得放弃了对匠人师傅的控制,在自己的内心里彻底得称臣。师傅看着站身边看似木讷的徒弟,在自己的不经意间,打坏了自己大半辈子构筑起来的,自己赖以生存的金塔。而这金塔的底层就是用自己学来的手艺夯实的基脚,金塔的上层则是自己用坚实的手艺为底层的人缘关系。本想着世间没有谁能有这样的悟性可以把自己的手艺学到八九成,即使要学到这样的程度最少也得十五六年,拿料想自己的徒弟在短短的五六年的功夫,就把自己的手艺偷得干干净净,说是偷也不切实,那最少也是自己教了他的五六成,而其他的几成完全是他自己的悟性所造就的。想到这些,师傅有了心痛的感觉,也怪一时大意了,哪怕是自己在教导他的时候,有着一时半会的戒备,都不会造成今天的结局。现在悔也来不及了,只是希望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能有个良心的发现,在自己的余生里,能给自己个好脸色,能给自己一个好语气,让自己在别人的眼里能过得体面些,最少也是在面子上。人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原本等到自己老了的时候,最少也得有个十五六年的时间,有了这样长的时间里,彼此的感情也相对稳定了,虽不想自己能在匠人师傅的心里有着崇高的地位,但最少也得是年长的师兄那样的感情,可现在呢,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匠人师傅立在师傅的身边,但他并不能想到自己的师傅在想着自己所给他造成的被动,而是以为自己的师傅累了,在闭眼静养呢,在自己不经意间看到了师傅眼角里有了晶莹的东西,才感觉有些不对。或许自己离开会,让师傅自己一个人呆会更合适。匠人师傅悄无声息得退了出去,既没有给师傅递个毛巾,或者是劝慰几句,而是静悄悄地退开,给自己的师傅留下个尽情发泄的机会,这个也许才是匠人师傅最高明的做人之处,也是师傅舍不得他的最终的理由。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四节
匠人师傅自己退出来,坐门口歇着,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师傅眼角晶莹剔透的东西,更不想让自己的师傅憋屈的时候,还在装着坚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男人的泪比金子都贵。自己出来,让师傅有个发泄的机会和场地。师傅太难了,从那天挨了闷棍,到现在还没跨过那个坎,那一闷棍着实打得不轻。就在匠人师傅转身的瞬间,师傅眼角那颗不争气的泪滚落了下来。人,总要吃苦。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年轻时,吃苦那是苦中有乐,所谓的苦尽甘来。年轻,身体就是本钱,有时间,吃下的苦就是财富。怕就怕吃倒脚苦,年轻时候,没吃苦,但老了吃苦。那种苦不是苦中有乐,而是心酸的苦。年轻时的苦是黄连的苦,苦了又后味,能品。老了的苦是黄精的苦,那种苦,没有后味,苦得让人反胃。师傅的苦就是黄精的苦,一直苦到心里,无法品味。师傅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算小鲜肉,手艺好,人精神,人家都愿意叫他到自己的家来做事,那时候,可谓是春风得意。却不想,就这几年光景,竟败北得如此地步,师傅不甘心,但现实摆在那里,你不服老不行,今后就得看着自己徒弟--匠人师傅的脸色过日子了。所以,是不是最终要把自己最后的手艺交给匠人师傅,师傅心里着实纠结着。一面是匠人师傅咄咄逼人的手艺和气势,一面又是匠人师傅的尊重和体贴。按照匠人师傅这样对自己,没有二心,早就应该把最后的手艺传给他了,但一醒到匠人师傅带着师兄弟,出去揽私活的神态,此人绝不能什么都交给他。但从那天晚上被打了闷棍,师傅心里有些解不开了。自己刚才带着他到后山接铁盒的时候,也不曾想到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老了,确实是老了,岁月不可能给谁都留一手,都是一样的,没有谁能在时光的磨盘里,能逃出来,孙猴子也一样。想想也没有用。索性横下一条心,什么都交给他,以后的日子只能做壁上观。能给口吃的,就不要计较好与坏了,能给件穿的,就不再看看厚与薄了。痛定思痛,但愿来生有个好手艺,且留与自己慢慢享受了。师傅喝了茶,身上也暖和多了,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不能在自己的徒弟面前有泪,不能在徒弟面前有伤,所有的伤和泪,只留给漫长的黑夜,一个只留给自己的黑夜。师傅随即把徒弟--匠人师傅叫了进来,命他去打些水来。自己则从墙上的龛上取下三支香,口里念着口诀,匠人师傅打来了水,看到师傅手里的香,有些慌乱了。香在农村并不奇怪,农村里信佛的人家很多,有点长香的,就是那种每天都得敬香礼佛的。有的则是初一十五才点香的。但师傅家里就难得点香,也许是过年过节,初一十五,自己都不在师傅家里,所以,就难得看到师傅点香了。匠人师傅不好问,更不敢问,只是端着水静立师傅身后,看着师傅那样虔诚的样子,匠人师傅有些慌惑了,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毕竟做过对不起师傅的事,想着师傅对自己的好,又想着自己怎么得对师傅,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愧疚了,更多的是罪恶感。有了愧疚就有了心虚,有了心虚就有了害怕,匠人师傅甚至想丢掉手里的水,往外跑了,但匠人师傅也不是白长个的,虽没有师傅那样的经历,大风大浪里趟过来的,但自己的经历相对于那些是兄弟来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看着师傅的形态倒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胆子有些壮了,真要有个对自己不利的,至少自己比师傅年轻有力,在自己遭不测前,自己还是很有自信把师傅搞倒掉的。师傅在前面念着不知名的口诀,自己也听不懂,更不想听懂。等师傅念完了口诀,从口袋里掏出从山上请回来的小石块,放到匠人师傅端来都水里,水里立马变成了红色石头也被水溶解了,师傅从匠人师傅的手里接过了水,嘱咐匠人师傅快步去房间取来了小本子,用擦干了手指沾着红色的水,慢慢涂到小本子上,小本子瞬间有了变化,那些不知道啥意思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更神奇的是看到了人像,是那种小矮人和一些不知名的动物最后才出现的字,和符号,匠人师傅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认识字,但匠人师傅的记性好,他知道:这种事不像是平时学的手艺,可以多次去问,甚至还可以边做边学,这样的手艺只能是一次的,你不理解可以,但必须要记得,不然就可能没有害到别人反而会害到自己。匠人师傅不敢眨眼,眼睛死死得盯着那些不知名的东西,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到自己感觉记得满意了,才放心。随着红色药水的边干,那些奇怪的图画和不认识的字也慢慢变成自己刚拿出来的样子了。等完全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师傅抬起头神色严峻看着匠人师傅:记得了多少。匠人师傅似乎有些自信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那种想点头又想摇头的神态别说是师傅,就连自己也不敢确定到底记下了多少。师傅有些失望,但不得不还是郑重得告诉匠人师傅:你能从头说出来吗。匠人师傅还是刚才那样,师傅不乐意了,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咋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样吧,我给你提醒,你慢慢想,不要心急,你说多少是多少,这会匠人师傅点头了。于是匠人师傅在自己的师傅的耐心启迪下,慢慢得说了起来。师傅听着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一点一点的回忆,在关键时刻提醒一下,师傅的脸色慢慢有了笑容,房间里也有了些好的气氛。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五节
匠人师傅凭着自己的记忆,把能说的尽量说了出来,不能说出来的东西,在师傅的提醒下,也慢慢有了个大概的情况,就这样,边说边想,居然说出了八成有余。能有八成已经很不错了,当时师傅在师祖的教导下,勉强有个六成余。师傅也很高兴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确实不负自己所望。最后师傅告诉他:这样的东西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才用,也只能用一次,用了就损阴德,折自己阴寿。匠人师傅听了倒有些害怕了,假如,学之前,有这样的交代,匠人师傅是断不想学的。现在看了,也无奈了,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看了就是看了,也不能挖自己的眼睛吧。匠人师傅本当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信,我只要尽力而为,还要这样无赖的东家吗?碰到了再说。匠人师傅又陪着自己的师傅坐了会,就起身告辞了。他不想:就这样的小本子,真有那么神奇吗,假如哪天有人算计我,我就给他来一下子,让他好吃的。
其实,师傅也一样,以前还有个顾忌,现在倒好,什么都教给他了,反倒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自己什么都教了他,做与不做是他的事,我自己也算尽了师傅的职责了,到了地下,也对得起自己的师傅,师祖了,反正我没把你们传下来的东西丢掉。中国人有个说法:尽人事听天命。我是教你了,你以后怎么对我那是你的事,你自己的良心,我也是给你指个道,以后的路很远,以后的日子也很长,你自己能碰到什么事,那是你自己的造化了。也许你自己有很好的人缘,有贵人相助,那就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果你命不好,也怪不得我,但愿我今天教给你的东西,从此不再记得,从此不再用的。自己也算凭了良心,还特地把如何解的东西说了两遍,意思是:万一,你哪天用到了,一定要记得解开,于己与人都是好事,想到这些,师傅冲着匠人师傅的背影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双手合十礼,祝愿你吧。
匠人师傅也记得自己的师傅对于解法多说很多,自己也不记得有几遍,当时觉得自己的师傅可能是真的老了,你说的不觉得累,我听的却感觉很累,现在想起来,才体会到师傅的用心良苦,师傅是告诉自己莫要轻易使用,用了一定要给别人解开,解开是关键,对于别人和自己都是好事。人有不同,有些事情,人家说了就记得下的人,自然是好事,但悟性比记性更重要,说了,听了,听懂了,但真实用起来却不是一档子的事了,悟性好的,人家说一遍,你就记得,在自己做事前时候会想到,就不会造成自己以后的不便,悟性一般的,是听懂了,也记得了,但却在做事后才想起,到这时候收手还来得及,至少给自己留个解决问题的口子,也给别人造成的损失可能会小些。悟性差的人,是做事前不想后果,做事后不想补救,到了事情确确实实出来了,才想起,才后悔。与人于己都得不偿失,到最后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匠人师傅属于那种有悟性的,在给东家下得时候,就想到怎么去解除的,照小本子的用法也只是用了二成多些,三成不到。事情发生得慢,也容易解决,也没有往死里整东家,只是吓唬而已,目的是为了要回自己的钱,不钱搁这时候,倒不是什么大事了,而是名。名声倒了,上对不起师傅师祖,下对不起跟自己一起出去挣钱的师兄弟和自己的徒弟,也不是影响几个人,而是影响几个家庭,跟着自己出来挣钱的人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在东家的热情邀请下,匠人师傅也喝了东家的赔礼酒,而最终等待的是自己去帮人家解除那个东西。也庆幸自己只用了三成不到,也容易解除,对东家的损伤和自己的阴德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匠人师傅也是第一次用了小本子上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也记得师傅当时教自己的时候,把解除的方法说了二遍,加重自己的责任和畏惧,当时也是心急上火,也不管后果了,人在发怒的时候的思维是混乱的,也是可怕的,但人毕竟不同于动物,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思维,有理智。就在匠人师傅不顾一切的时候准备放个五六成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的师傅在教自己的时候,虽然师傅没有说太多,但师傅对于解法的事说了二遍,无疑是告诉自己,解法是重要的,比放的时候重要,匠人师傅有了敬畏,手也软了些,幸亏也是自己的情商高,思维缜密,否则,东家的家里就不是伤害畜生了,可能就要伤害到人了,一旦伤害到人,东家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势必会拼个鱼死网破,但那时,不但工钱要不回来,可能还会造成名誉的损伤,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解除的时候也会自己受到伤害,签于此,匠人师傅还是算有些本事的,把自己和东家的损失都降到最低。匠人师傅也发誓,这是第一次用,也将是最后一次用。等到把东家的事处理好,事情得到比较圆满的解决,自己也将会在师傅的坟前烧点,已绝后患。匠人师傅放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东西的威力,只是在自己的师傅在聊天时候,不经意间谈到些这样的情况,至于放了会造成什么样的情况,自己一概不知,只是有些担心,那是师傅在唬自己的,也许只是一个玩笑,放了之后的几天,自己也不曾想到什么结果,只是在等,等东家派人来找,过了几天,自己都有些失望,可能这次要阴沟里翻船了,倒有些祈祷那个东西会很灵,不想,自己祈祷那东西要显灵的早上,等来了东家派来的人。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六节
匠人师傅到了那天,也起了个早,起来打了个水,洗把脸,然后就给自己的祖师爷上了个香,匠人师傅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家门口,也没回头,连自己的大门都没关。匠人师傅很懂得规矩,收这个东西,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回头。走出大门,一路只往东家的家里的方向走去。匠人师傅一路上,黑着个脸,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欠着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脚下也不含糊。均匀,有力,步子迈得不大,但很有力气,节奏不慢。匠人师傅知道:自己必须在大家起来之前赶到东家的家里,路上不能和别人打招呼,即使是有熟人碰到,人家和你打招呼,你也不能回他。如果那个人和匠人师傅打了招呼,匠人师傅也和他打招呼,那样,东西可能就收不回去了。其实,这样的事大人也会告诫过孩子。就像有人在村口的大树底下歇着,砍树的人拿着一把大斧子,坐树底下一声不吭,他在等人。等熟人,等嘴快的人,如果有人过来看到砍树的人,就问:你在干嘛?砍树的人就回他:诺,砍树呢。过来的人就会说:都快中午了,你得抓紧砍树了,不然都吃不了午饭了。砍树的人一听:有人叫他砍树,好咧,我这就去砍树。于是,砍树的人挥起大斧子开始砍起树来。本来,树长这么多年,都有人性了,砍树这件事,对于树来说:那是灾难,而砍树的人就是他的难星,树会把灾难降到砍树人的头上,但现在不同了,有别人叫砍树的人开始砍树,那么,树的灾难就算在叫他砍树的那个人头上了。收这东西也一样,匠人师傅放了,等于放了那个东西一条生路,但现在要收回去,就等于把它的命收回去,那个东西肯定不乐意,那个东西就会把灾难降到匠人师傅身上。如果匠人师傅走路上,有人来给匠人师傅打招呼,匠人师傅也告诉和他打招呼的人说:去收个东西,打招呼的人就会说,要收东西得趁早,还得赶回家吃早饭呢。匠人师傅也答应:嗯。那东西就会找那个和匠人师傅打招呼的那个人,把灾难降到那个人头上,也就是说,谁嘴快,祸就给做事的人顶了。匠人师傅也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师傅也告诫过自己,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不能害别人。所以匠人师傅起了个大早,为得是不让人碰到,省得有麻烦。匠人师傅到东家的家里有些路,但匠人师傅多年练就的腿脚功,走起来飞快的,大清早的,又没什么人,匠人师傅轻车熟路直奔东家的家里去了。莫道君行早,更有行人早。一路走得急,没有太多的话,转眼就到了东家的家门口。匠人师傅按照和东家约好的,绕过了东家的大门,而是走到后院,闪身进了原来就开好的侧门。由于起得早,路上又走得急,又没碰到什么熟人,到了东家的家里,院子里有些光亮,东家家里的狗匍匐在墙角里,见有人进来,想叫,但发不出声来,显得很急躁,猛地朝匠人师傅扑来,匠人师傅毕竟是走过县府,也做过那些不是很正道的事,对付狗还是有一套的,匠人师傅见狗朝自己扑来,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待狗快扑到自己身上时,说时迟那时快,匠人师傅挥起朝狗的鼻梁打去,狗最受不得伤的地方便是鼻子,但匠人师傅打狗的力道是恰到好处的,下手重了,狗了当场一命呜呼,下手轻了,狗就把匠人师傅扑到,而最好的是,既打晕了狗,而狗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随着一声闷响,在东家和他的家里人还没听到狗倒地的声音,匠人师傅就放倒了狗,随脚把狗踢开,穿过院子。匠人师傅处理好狗之后,就进了厅堂。厅堂上有盏油灯,油灯是昨晚东家供奉香火的。在农村,不管你是信佛还是信道,家里的香火还是要敬的,供奉着祖先的牌位。这也是中国农村一大特色吧,把先人的牌位供奉在厅堂的香火桌上,俗称香火。这也是祖先崇拜的一种吧。油灯闪着微弱的光,显得屋里更是漆黑一片,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声响,让匠人师傅感觉有些害怕,东家家里的畜生真的不会叫了吗,那东西真有那么厉害吗?匠人师傅在东家的家里做事的时间不短,东家的家里家具的摆设,匠人师傅都很清楚,甚至那里放着椅子,哪里放着板凳,匠人师傅都很记得,匠人师傅绕过那些磕磕碰碰的家具,径直走到东家的橱柜边,打开橱柜,扒开橱柜的暗锁,拉出橱柜的抽屉,在抽屉里的最里的位置,匠人师傅摸到了那个东西,拿到手上,有些暖乎乎的,毛茸茸的,和自己前几天放进去的有着很大的区别,说明那个东西是有灵性的,也是有威力的,匠人师傅麻着胆,就算是害怕,也得硬抗着拿走,匠人师傅从身上拿出来的时候准备好的袋子,把那个东西放进了袋子里,就随手提着,不动声响走出了东家的侧门。出了侧门,匠人师傅加快了脚步,处理这些东西,最关键的时候。就是那个东西拿到手上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人看见,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村庄里的社公庙里去。路上不能见到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动物,人见到轻则得病,重则可能性命难逃。碰到的动物可能直接就死了,而所有的这些都算到匠人师傅的身上,也都会损伤匠人师傅自己的阴德,匠人师傅到了这时候,确实有些紧张了,村庄里的社公庙大都设在村背后的山脚下,也没有什么是居住的地方,偏僻荒凉,匠人师傅以最快的速度,走在去社公庙的路上,由于匠人师傅的极度的紧张,从而感觉到去社公庙的路很长很长。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七节
匠人师傅拿着那个东西,快步走过村后小路,路虽然窄,但还算平整,平时也有个清明冬至啥节的。中国人很特殊,都认为视死如生,在阳间有什么,阴间也有什么。阳间有个保甲组织,阴间也得有个社公庙,宋代的辛阁老不也有句: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现,那时就已经形成了社公的崇拜了。更别说《西游记》里的老孙,稍有不快,就跺脚大叫:土地老儿出来。按《西游记》的说法:社公就是土地老儿的住所,是村民祭祀土地老儿地方,也是神仙最基层的组织结构,佛教里倒还少些,道教里说得很多,外国有多少个教堂,中国就有多少个社公庙。村里人不管信什么教,社公还是很尊敬的,每逢阴节,清明,冬至,过年都会摆些贡品去孝敬社公庙里的土地公公,有了土地公公当然也会有土地婆婆。社公庙大多设在村后面的大树底下,也是村里最大的树。有些简陋的只是几块石头叠在那里,前面有个稍微平整的地块,就可以了,大则丈许,小则也就摆得下贡品就可以了。村庄比较大的,那就二回事了,也有豪华庙宇样的,有的仅次于供奉菩萨的庙宇,雕梁画栋,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也雕得高大,但很慈祥,就像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匠人师傅走得急。转眼间就到了社公庙平地里,嘴里念着从小本子学来了咒语。拜了几拜,把那个东西放进社公庙里,转身就走了,不能回头,更不能好奇去看看。匠人师傅很庆幸,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这是匠人师傅最担心的情况。过了社公庙,匠人师傅到溪边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脸,就瘫坐在溪水边。人很奇怪,紧张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完成,但事情完了后,人一松懈了,反而瘫软了,匠人坐溪边,大口喘气,过了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匠人缓了过来,才想起东家的情况,本来就想毁掉小本子的,但又想到东家的情况,怕有什么遗留,干脆等东家的事情处理好了,才把小本子毁掉。想到这里,既然事情办得很好,就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既然做好了决定,匠人师傅站起身来,由于蹲得太久了,腿脚有些麻,冷不丁站起来,差点跌倒。幸好匠人师傅还年轻,身手还算灵活,没有跌倒,只是一只脚踩到了溪水里,水毕竟有些冷,匠人师傅经这一刺激,匠人师傅彻底清醒了。但还是觉得懊悔,毕竟是办了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匠人师傅骂了句脏话,把踩在水里已经湿透了的鞋,干脆脱下鞋来,洗干净了脚,把鞋拎在手里,走向自己的家。慢慢得,天也越来越亮,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看见匠人师傅拎着鞋,一只干的一只湿的,过路的人都觉得有些好奇,但都没有问,也不好去问,只是笑笑,就算打了招呼了。匠人师傅一路晃悠晃悠得走了回去,但走得很慢,虽然脚不像那些光脚走路的那样的耐行,但也有些紧张。路上的碎石还是刺激着匠人师傅的脚板,有些痛。匠人师傅拣着那些有松软土的路走。从东家的村庄里到自己的村庄虽然是隔壁村庄,但路还是有些远,加上赤脚走,加大了走路的难度,慢慢得太阳也生起来了,匠人师傅也知道,有了太阳,温度就很快升高,无奈之下,匠人师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不管鞋子湿了,还是穿起鞋子又,抓紧到家才是。匠人师傅起的早,昨晚睡得不是很好,由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又担心着路上可能会碰到不可预测的情况,匠人师傅一直很紧张,一直都睡不着,到了鸡叫三更,才眯了会,根本就没有睡好,到了现在,真有点人困马乏了,嘴里有些干,嘴里有着怪味,这些,匠人师傅都可以忍受,关键还是脚的难受,一只干,一只湿,湿的那只鞋子,本来有些脏,脚踩在里面,就有了腻滑的感觉,走路相对于赤脚走路好,但还是很不舒服,也比平时慢多了,但有幸的是也快到家了。
匠人师傅回到家,徒弟们都起来了,各忙各的事,但看到匠人师傅进来,还是有些诧异,毕竟匠人师傅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徒弟们的面前,做个师傅得有师傅的样子,不能像村庄里那些靠苦力生活的人,那些人是社会上最低层的人,生活没有保障,今天有事做就做一天,挣二个小钱,到明天就未必有事做了,可能就要挨饿。匠人师傅继承了自己师傅的衣钵,而且更发扬光大,带的徒弟多,有些师兄弟也随他一起外出挣钱,匠人师傅身上不但担负着自己家里的生活重担,也担负着徒弟们和师兄弟们家里的生活开支,所以匠人师傅不得不四处找活,安排自己的徒弟们出去做事,这个东家,虽然有些过分,但还不至于坏了匠人师傅的饭碗,但都得及时阻止,不然就有越来越大的麻烦,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了第一个这样的例子,就会有第二个例子,不拿点颜色出来,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匠人师傅估摸着:东家有了这次教训,可能就不太会作什么幺蛾子了,都是明白人,被人坑了,还得出去嚷嚷,我家怎么被匠人师傅坑了,出现了家里鸡犬不宁,花了什么价钱,才请到匠人师傅到自己家给解除,这不是做了猪还做猪叫吗,人都是有面子的,那样的事,谁也不会做,只有默不作声,默默忍受,等到适当的时候,才绝地反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匠人师傅也暗地里给东家赔罪,把事说开了,彼此都有面子,来年还是好匠人,还是好东家,都是乡里乡村的,说开了就没事,你东家也不可能以后都不请匠人师傅做事了。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八节
东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早上睡得特别好,以前没有窗帘,也没有玻璃,只有简单的窗棂,也是木头做的,南方没有北方的那么冷,也不用糊窗纸,任窗户这样空着,早上的阳光,从远处的山间,直射进了东家的房间里,透过蚊帐,直接照射到东家的脸上,东家也被这亮光照硬了。南方蚊子多,蚊帐是家里必备的御蚊神器,不管家境的好坏,家家都有,而且是夏布织的,有点厚但还是比较凉爽的。到了后来才有尼龙的蚊帐,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东家被阳光唤醒了,干脆就起来了,穿好衣服,依稀记起有什么事,但睡久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出了房间,穿过弄堂,从侧门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经有人围在那里了,围在院子里的人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东家起来了,就有人过来告知院子里的狗趴地上呢,东家听了就走了过去,狗是活的,是趴着,不是躺着,一声声的闷哼,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东家走了过去,狗见东家走过来,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把狗脸一个劲得朝着东家拱,东家一把捏住狗的下巴,提了起来,狗也被东家提得立起,这狗养了多年,是农村的土狗,虽然个子不是很高大,但被提着立起,就可以到东家的胸前,东家看到了狗鼻子下有一丝血丝,只要狗被提起才能看到,东家看到狗鼻子的血丝,心里有些不快了,就问围着狗的人:你们怎么了,昨晚没听到狗叫吗?大家都有些诧异,狗叫!谁听了狗叫,都有很久都没有听到家里的鸡鹅畜生的叫声了,除了人的说话声,就没有了其他的声响。东家有些愤怒,但看着大家诧异的神色,自己也猛然想起:自己被匠人师傅做了手脚,家里都好久没听到除了人的声音以外的其他喘气的叫声了。东家有些悔恨,也有些无奈,瞬间就有些尴尬了,起来的时候都还记起有什么事的,现在经他们的提醒:才想起自己和匠人师傅约好的事情,昨晚临睡前,还特地交代了老者:记得院子门虚掩着,家里的侧门也不要关,给匠人师傅留着,让匠人师傅自己进来好做事,现在看到狗鼻子的血丝,也想起可能是匠人师傅来过了,心里有些快意,毕竟匠人师傅还是守信用的,只要谈好的事,人家还是愿意过来把事做了的。东家提着狗,手有些酸软,随即把狗放下,用手抚摸着狗的头顶,安慰着狗,狗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被安慰了,也不再闷哼了,有些开心摇了摇尾巴,走开了,见狗没事,东家随即吩咐人去喂狗。东家只知道匠人师傅来过了,至于那个东西被匠人师傅藏哪里了,东家并不知道,拿了没拿,东家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匠人师傅来过了,至于这东西还能威胁自己的畜生多长时间,东家更不知道了。吩咐了喂狗了,东家就回到自己的厅堂里,叫过老者,询问那个东西一般的情况和后期的的威力,老者也是听说过,没有见过,更没有被人这样害过,东家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叫老者下去了,随即去洗脸,和漱口去了。做完个人卫生后,东家就到厅堂里坐着,等人端粥上来了。待东家坐定,家里人把粥端了上来,一大碗粥,外加二碟咸菜,一碟是腌芋头,就是芋母,整个得腌,脆,咸开胃,一碟是雪里蕻腌菜,鲜美。适合吃稀饭,东家想想,既然是匠人师傅来了,必然是把那个东西拿走了的,如果这能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还是很值得开心的事,于是又吩咐下去,炒盘豆子上来,在等炒豆子的时间里,东家就慢些吃粥,有意在等豆子了。像这样的炒豆子一般都是早上摘来的新鲜的豆子,脆嫩,爽口。吃了雪里蕻咸菜,嘴里有味了,也想尝尝新鲜豆子了。东家正想着豆子的鲜美时候,猛然听到鸡公的打鸣,第一声也没太在意,意味是隔壁人家的,听到接连的几声打鸣的声音,东家想:不对啊,别人家的公鸡打鸣,自己听着没这么响亮啊,瞬间,东家站了起来,刚才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现在确实是听到自己家里的公鸡在打鸣,就在东家自己站起身的片刻,家里人进到厅堂里,有些激动,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高兴,脸上的笑容,告诉东家:是自己家的公鸡在打鸣。东家开心了,很久没有听到自己家的公鸡打鸣了,刚开始几天,自己家的公鸡不打鸣,还没有太多的在意,但二天,三天都这样不打鸣,东家觉得有些火了,但又无可奈何,在听到老者的诉说后,东家觉得有些憋屈了,在和老者商量后,还是请匠人师傅过来和解,自己把所扣的工钱如数奉还,匠人师傅才答应帮自己解除,现在,匠人师傅一大早就来帮自己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东家还是觉得很满意的,也后悔当时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匠人师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没多久,炒豆子端了上来,东家就吩咐叫老者一起过来吃粥,没一会儿,老者过来了,老者也很开心,告知,自己早就吃过了,要么就陪东家坐会,顺便聊聊。东家还是吩咐家里人添了付碗筷,老者无奈,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的,自己即使吃不下,也应该陪着东家吃点,毕竟还是开心的事,也算自己老道,在陪着东家吃粥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喊出了:狗叫了,是自己家里的狗叫了。这狗叫声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听得开心,甚至有些亢奋,东家也加快了吃粥的速度,自己夹菜也似乎更有力,菜也比平时多夹了歇,毕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者有些泪目了,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第一章第一百二十九节
东家听到狗叫,无疑是天籁,隔多久没听到狗叫的声音了,自己也开心,陪着东家吃早饭的老者也是满脸笑容,东家这次真的要感谢老者了,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东家看来,显得那么得当,那么贴切,东家一边喝着粥,一边夹着刚炒上来的豆子,心里倒是很熨帖,东家在端起碗喝粥的档口,斜眼看了看老者,老者只是微微得笑着,似乎看不到高兴的劲,手里的筷子挑着碗里的粥,就自己近的菜碗里,夹了些菜,慢慢咀嚼,估计没有牙齿了,缺了牙的嘴明显瘪了,只能用压床来回得挤压着菜。东家看着老者这样,倒有些心酸,自己老了也会不会这样呢。东家不愿看老者的奇怪的吃饭的样子,也不想多看,而是迅速喝完了碗里的粥,把碗轻轻放到桌上,尽管很轻,但老者还是感觉到了,看见东家放下了碗,老者也随即放下了碗,表示自己吃饱了,东家笑笑,也没有和老者说什么,而是起身移开长凳,走了出去,老者随即把桌子上的菜和饭碗收拾一下,也紧跟着东家走出了厅堂。东家出了厅堂,快速走到院子里,去看被拴在树底下的狗,狗看到主人出来,也表现了极大的兴奋,极力想挣脱狗链子的约束,高声叫喊着,正如文人所描写的:狂吠。东家的心情也很好,随即走到狗的跟前,解开了狗的绳子,狗一见绳子被解开,似乎积蓄了很久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出来,差点把东家拖倒,东家尽管如此,还是很高兴得牵着狗出去玩了。东家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隔多久没出去遛狗了,东家自己都记不起了。东家牵着狗,走出了院子,到了村里的人多的地方,与其说是东家牵着狗出去玩,还不如说狗拉着东家在狂奔,东家干脆撒开手,让狗自己去撒欢。
匠人师傅回到家,感觉自己很疲惫,似乎脱力似的,浑身无力,这是自己从没有经历过的。从把东西放到东家的橱柜里的那天起,匠人师傅似乎就被箍上了一道铁箍,似乎有些千斤重的担子压在头上,即使是碰到开心的事,总不能放下头上的铁箍,但今天不同,把头上的铁箍给自己自己下了,反而感觉自己的瘫软,很困,找来鞋子,洗洗脚,坐到床上,倒头就睡。但睡又似乎睡不踏实,心里还是担心东家家里的情况,是不是还是和自己没送掉那个东西一样,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但确实是很困了,一则是自己确实起得太早,加上昨晚没睡好好,二则,不管怎样,反正自己是冒着危险给你东家给除了那个东西,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一阵睡意袭来,匠人师傅眯着的眼睛,彻底得闭上了。刚睡一会,就做梦了,自己又似乎被困在密林里,叫不得,跑不掉,但这次却能很清晰得听到师傅的声音,也确实听出了是师傅的声音,感觉声音很慈祥,似乎是说自己幸好及早送走了那个东西,若是再等上几天,那个东西的毛长全了,想送他就比较难了,可能就要伤害东家的家里人了。随即听到师傅的一阵笑声,眼前的树变得稀稀拉拉了,也看到了路,自己也能走动了,匠人师傅在似睡非睡之间,走出了林子,腿脚也变得有力了,透气也很轻松了,这才真的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这次真的是睡到自然醒,确切得说是被饿醒了的,匠人师傅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口东西,早就饥肠辘辘了,又经过了那样紧张的时刻,更是消耗了匠人师傅储存的体力。但这些消耗作为匠人师傅现在这样的年龄,加上自己睡得踏实,更能感觉到饿了。匠人师傅醒来,坐了起来,听到外面有些喧哗的声音,院子里也隔了很长时间没这样热闹过了,自己有压力,不自觉得反应到脸上,徒弟们更不敢出声,生怕触了霉头,即使是自己以前很好的师兄弟也是情愿绕开自己走,省的看自己的那张嘴脸。但今天不一样,他们也似乎知道自己替东家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他们只是从自己的脸上看到,却不知道真像,但看到自己从东家的家里回来时的神情,比过去的那些时间都平和了很多,徒弟们也知道:可能是事情办得还顺利,也就开心了起来。匠人师傅抬起脚,穿上新换的鞋,也没有惊动他们在院子里的开心,轻轻得走到他们的身后,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自己的徒弟们还有一个人,也是自己现在我见的人--东家。东家原本是牵了狗出来遛狗的,但看到狗这样的开心,干脆让狗自己去疯了,而自己在走回家的路上,想想还是去看看匠人师傅,虽然二人有过不愉快,但彼此都退了一步,都给对方留了面子,不去看看匠人师傅,倒有些于心不忍,尽管二人喝过了和解的酒,也表示要重修于好,但毕竟是大事,能给自己家除掉那个东西的威胁,东家还是很感谢匠人师傅的。这样想着,就慢慢朝着匠人师傅的家走来,而匠人师傅睡着的时间里,足够让东家有了走到匠人师傅的家的时间。匠人师傅看到东家来了,心里也明白,彻底得解除了那个东西对东家的威胁,看着东家的笑脸,匠人师傅似乎也被感染了,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他们说笑的时间,也有人眼尖,看到了匠人师傅,随即便转身向匠人师傅问好,东家也看到了匠人师傅,赶紧走了过来,眼角有些湿润,抱拳问候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不能失礼,开心得回应着,看着匠人师傅这般装束,东家也猜出了匠人师傅刚睡醒起来,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所谓的不打不相识,有了过去的较量,也更了解对方,也不在意自己的唐突了。
第一章第一百三十节
东家看到了匠人师傅,心情自然很好,遂走上前去,眼睛盯着匠人师傅,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力拍拍匠人师傅的肩膀,匠人师傅有点心里发毛,又咋了,看你刚才还那么开心,见到我就这样了,是不是我没有帮你处理好那个东西吗?匠人师傅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最少脸上还得有些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农村人都说:君子不打上门客,你既然来了,即使是你来找事的,但我不能先翻脸,再说:我还是坐山虎呢,你再有本事,也不能到我家来闹事,我可不是我的师傅,任由你们搓圆捏扁,你也不看看,我院子里都站着哪些人,是吃饭的吗,哪个不是看我来养活他们的,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谁吃亏,大不了我不做这手艺就是了,凭我现在的实力,遣散徒弟,就是不做事,自己也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愁。匠人师傅想归想,忍着东家的拍打,还是很坚定得站着,脸上还是微笑着,东家拍打几次后,对着匠人师傅说:说个日子,我请你们吃饭,在场的都有份。匠人师傅这才实实在在得听出了东家是来道谢的。匠人师傅倒没什么表示,可徒弟们不同啊,还有跟着自己做事的师兄弟们都开心得笑着,叫着,似乎是听到了福音,性格开朗的,几乎是跳了起来,性格内向的也开心得笑了。匠人师傅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谢谢!我会去的,这样吧,日子有你来定,我一定带领大伙到府上去讨扰了。既然把话说开了,大家还是朋友,我一定去。东家见匠人师傅爽快得答应了,那就拣日不去撞日,后天吧,匠人师傅也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毕竟自己再怎么着,自己还是做手艺的,吃百家饭,良好的信誉是自己能成事的根本,有些时候,并不是说你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在于你会做人,手艺并不是你一家独门行当,但你做人好,事做的能过东家也就不太会怪罪自己,像这次的情况,有可能还是有人在使袢子,本不会这样的结果,东家自己也可能娇情了。如果真的拼得杀狗下场,两败俱伤,表面上是东家吃亏了,但长远来说,还是匠人师傅吃亏,毕竟这样的事不可能不传出去,等到那时,可能自己做事的户头就会慢慢地丢掉。既然人家来圆自己的面子,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匠人师傅见大伙高兴,自己也除掉那个东西,心情也自然好多了,干脆就着这好气氛对徒弟们说:今天就休息一天,大家这么久都累了。众人自然欢呼雀跃,只有匠人师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还得疗伤,太累了,幸好自己及时去东家的家里除掉那个东西。东家见说好了事,正准备出去回家,但匠人师傅不能这样不懂事啊,随即招呼那些徒弟和师兄弟:你们真的就这样站着待客吗,还不请东家到屋里去坐吗。听到匠人师傅的安排,徒弟们才醒悟过来,对啊,人家这样客气得邀请自己去吃饭,自己就这样对待东家吗。于是大家伙簇拥着东家进了匠人师傅的厅堂,人多事好办,烧水的,端茶点的,让座的,不一会儿,东家就被匠人师傅的徒弟们服伺得妥妥帖帖。匠人师傅倒没有自己陪着东家,而是坐下首位置,和东家平坐在上首的是匠人师傅的一个年长的师兄,匠人师傅坐下首陪着,也是和东家面对面坐着,这样好交流,也看出了匠人师傅对师兄的尊重,让东家看到自己不是那种有本事就忘乎所以的小人,再怎么着还是对徒弟,对自己的师兄弟的尊重的。东家看到这样的安排,也感受到匠人师傅的人格魅力。觉得自己以前错怪了匠人师傅,现在看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也愿意和匠人师傅做朋友。坐着,吃着,聊着,转眼就快到了午饭的饭点,匠人师傅借出去方便的机会,安排徒弟们去打酒,做菜。匠人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自然做事的人多。家里的菜园里,随便摘五六个菜是很轻松的事,关键还是硬菜。匠人师傅看到今天的情形,怎么也得拿出点压箱底的菜来招待东家。匠人师傅走街串巷,到处做事,自然能收到好些平时别人家难得吃到的好东西,随便就可以做出几个拿得出手的硬菜,但今天不同,来的可是东家,人家的家里也不是小户人家,也是见过场面,吃过自己也未必能吃过的东西,但人家来请自己和大伙吃饭,也不是来故意找吃的,但自己也不能糊弄人家,虽不能做出让东家吃惊的饭菜来,但至少也过得去。匠人师傅安排拿出去年年前人家送来的香肠还有板鸭,酒也叫人出去打了,最少也得拿得出手的好酒吧。东家也是性情中人,见匠人师傅这么客气招待,也算合得来吧,说着话,也忘了快午饭的时候了,本来是家里吃得有些饱出来的,但又被匠人师傅安排的茶点,肚子自然就没有很饿,加上人开心了,时间过得更快。有个笑话:怎样对比时间的快慢呢,一个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你还没说完你想说的话,大半天就过去了,还有一个就是:把你手指放到火上去烤,哪怕是一响指功夫你都觉得比一年还难过。借着匠人师傅的茶点和热情,东家浑然不知已到饭点时间,等匠人师傅的徒弟们来换茶碗的时候,把所有的茶具和茶点都撤去的时候,东家才发觉有些晚了,想要告辞,哪还容得东家的告辞,就有人端来了水,给东家净手,接着拿出干净的手巾擦干手的时候,从后厨端出了碗碗碟碟,酒具也被摆上了,东家似乎有些错愕,但不容分说,又被安排到上首坐着,还是陪着喝茶的那些人,开始了午饭的用点,这也是匠人师傅做人的长处。
第一章第一百三十一节
东家看到匠人师傅的诚意,也没做太多的推辞,客随主便,依旧按喝茶时候的座位,匠人师傅安排比自己年长的一个师兄坐上首陪着东家,自己坐下首位置,面对面得坐着,也好给东家夹菜,南方的农村,还是很喜欢给客人夹菜的,这样显示主人的诚心诚意,有很多时候,菜只是一个礼仪,很多菜只能是做个样子,是不能动筷子的的,特别是匠人师傅这样成天都在外面做事的人来说,更要懂得潜规则,比如主人家做房子,有匠人师傅在那也得有个荤菜,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硬菜,硬菜摆在中间,大多是肉,也就是猪肉,肉切得比较大块,也就是三到四块肉就可以盖住一个碗,这一个碗的肉也未必全是肉,大多是底下垫的是腌菜,家境差的人家下面的腌菜就差些,一般都是白菜腌菜,自己家种的,吃不完了就晒干制成腌菜,在广东那边就是叫梅菜吧,在江南的大部分地区就叫腌菜,而家境好些的人家,可能就是雪里蕻腌菜,这种雪里蕻腌菜产量比较低,平常人家不愿种,划不来,大多是种白菜,所以白菜腌菜比较多。那一碗腌菜肉可能就要完成十天半个月的功能,天天都有,但你做手艺的人,不能破坏这样的规矩,不能说端上来的菜都是吃的,主人客气,只是用筷子比划比划,嘴里叫着吃肉吃肉,但匠人师傅得懂得,那个肉一般是不会给主人家动筷子的,做事累,肚子没油水也做不动事啊,一般在路上,师傅就会告诫自己的人包括自己的徒弟和跟着自己一起做事的长工,哪些人家的菜可以吃,甚至是哪些菜可以动筷子,大家都心里有数,匠人师傅也被自己的师傅告诫过多次,想吃点荤腥就得吃点肉下面的腌菜,补充些动物油脂。而主人家也不是太吝惜,也会煎些鸡蛋来冲场面,大多蛋都是自己家养的,可以吃几块,但也不能多吃,一碗鸡蛋就那几块,你吃多了别人就没得吃了,所以,在一个饭桌上,提现的是一个人的修养和气度。但今天不同,东家是来做客的,匠人师傅也很好客,也希望借着这顿饭来给东家道歉,上次东家已经请了一次饭了,虽然是说和的机会,但毕竟是东家的客气,现在东家来自己家里,请自己的人去东家的家里吃饭,那真是东家的客气,既然东家客气了,那匠人师傅也不能显得小气,那样就变得匠人师傅是无赖了。匠人师傅给东家斟好了酒,也给自己的师兄倒了酒,由匠人师傅端起了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有东家来寒舍,顿觉得蓬荜生辉,说了些东家的气量好之类的话,开始了敬酒。桌上的硬菜腊肉和板鸭,在农村可是稀罕物,匠人师傅首先给东家夹了一块板鸭,东家稍起身相让,随即被匠人师傅示意不必谦让,要东家坐着就好,板鸭是和笋干炖的,板鸭都香和笋干的鲜经过充分的融合,在当时的条件就是高大上了。东家夹起板鸭,先放到鼻子下闻,让板鸭的香味充分刺激自己的气味触觉,而后才把板鸭轻轻咬了一小口,板鸭肉在东家的嘴里被咀嚼着,首先进入的香味慢慢被笋干的鲜味代替了,味觉被充分调动起来,桌上的人见东家的做派深深吸引了,眼睛也随着东家的嘴的挪动,紧张得看着,生怕东家吐了出来,东家嚼完了板鸭,才竖起大拇指,对着匠人师傅说了声:不错。就这“不错”的二个字,代表着东家的涵养和养尊处优的家境条件。农村有句俗话:三代做官,才知吃穿。一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会在吃饭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即使你再做作,也掩盖不了你的身家。如果东家是见到匠人师傅夹来的板鸭,大口得咬,而后嘴巴吧唧吧唧得嚼,最后一股脑得吞了下去,就显得和农村从没吃过东西样的,没有素质和修养,等到匠人师傅问起板鸭的味道如何,到那时只能干着嘴说一声:好吃,而带给其他人的映像就是没经历过场面的,东家的吃作充分得显示出自己的品味和层次。连匠人师傅也觉得自己和东家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不可能坐一起去的,即使是偶尔坐到一起,那也只是机会罢了。在后来的吃饭的过程里,匠人师傅显然把东家尊敬了很多,也不会那样去试探了,有一次的试探足可以反映出东家和匠人师傅的档次。匠人师傅也庆幸自己没有把东家没当一回事,而是积极得帮东家处理那个东西的压力和危害。匠人师傅也比划着,谈了些自己的经历,和自己去学手艺的过程,但没有告诉东家关于放那个东西的动机和危害,东家也不再提这样的情况,二人就这样谈些有关风月的事,接着就是匠人师傅的徒弟和其他的师兄弟的轮番敬酒,仿佛在搞车轮战,从午时前后开始吃,期间不间断的敬酒聊天,直到日头西斜,桌上的人也都差不多了,菜也冷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东家酒量再好,也经不住匠人师傅的车轮战,终于趴桌上不能动了,匠人师傅也差不多,只有几个酒量小的反而不是很醉,接下关键还是怎么通知东家的家里人,怎么把东家弄回去,众人想:你去了东家的家里,还得找人,最后还得回来,倒不如把东家送回去,没有了匠人师傅的统一指挥,徒弟们似乎没有了主心骨,最后还是决定把东家放到椅子上,躺好,再把椅子一并抬去到东家的家里去。有了决定,随即就是如何抬和谁抬,幸好的是做手艺的人有力气,人手多,抬个东家不是事儿,在黄昏前,把东家送到了东家的家里。
第一章第一百三十二节
东家是被匠人师傅的徒弟用椅子扎好,做了个简单的轿子给送回家的,东家醒来已是薄暮时分,见家里都掌灯了,有些昏暗的油灯,照得房间还没有外面亮堂,东家头有些晕,南方的酒大多都是自己酿的,虽不是现在的勾兑酒,但也有着很大的缺憾,那就是酒里的杂质很难提炼出来,而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甲醇的含量高,喝得少,甲醇中毒的机会可能就少些,喝得多了,甲醇中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尤其是刚酿出来的酒,就更不必说了。东家起来,走到后厨找到洗刷刷的东西,胡乱涂了一脸水,人也就清醒了很多,人有了精神,也就有了兴致,吩咐家里人烧茶,想喝茶了,一则是醉了,嘴里没味,喝口茶,嘴里更清醒,有着醒酒的功效,二则是酒喝多了,胃里倒没什么垫饥的东西,喝点茶也可以吃些点心垫垫。不一会儿,茶被端上,东家自己喝的茶也是自己的家里人到地里采摘来的,虽比不上外面买的茶叶的香味,但比起茶的醇厚,绝不输给买来的茶叶,况且,东家也习惯了自己家里做的茶叶。东家喝完茶后,也慢慢有了些记忆,在匠人师傅家里吃的东西也慢慢从味蕾的记忆里有了很多的回忆,但东家记得最多的是那个板鸭,东家的家里也有板鸭,也不是第一次吃板鸭,但匠人师傅家里做的板鸭,超出了自己的家里人做的板鸭,可能是做法不一样,也可能是对自己家里人做的板鸭有了审美疲劳,反正东家就觉得板鸭的味道就是比家里人做得好。东家也慢慢有了些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去的匠人师傅家的,又是为什么去了匠人师傅家,有了这些的线索,东家也慢慢地记起了自己去匠人师傅家的理由,也记起了自己对匠人师傅的邀请,虽还是后天匠人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以及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们来自己及时吃饭,但有些准备明天就该做准备了,虽然自己家里平时吃的不错,但真要邀请他们来自己家里吃饭,也还是有拿得出手的硬菜。东家喝了茶,吃了几块点心,感觉有些力气了,也比刚才精神了很多,这时候,夜色彻底得盖住了村庄,小户人家都准备睡了,但东家的兴致却上来了,脑子里也还在回味着板鸭的香味和融进板鸭骨子里的竹笋的鲜。但终究想还是归想,夜晚的深入促使东家要睡了,不管后天还是明天,晚上还是要解决的。虽然有几块点心,但终究抵不住胃里的空虚,东家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匠人师傅家所有你拿起酒杯的人都过来敬酒,哪怕是后厨做事的人,也都过来了,东家也没推辞任何人,来着不拒,喝多喝少而已。东家吩咐家里人,煮点粥吧,有了胃里的空虚,对粥倒是挺贴合的。等粥端了上来,东家有些迫不及待了,也不像平时那样的斯文了,就着鲜美的雪里蕻腌菜,吃着温度适合的粥,这时候,也不再叫吃粥了,得换个说法,那叫喝粥,顷刻间,二大碗的粥被东家喝得个精光,东家喝完了粥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毕竟是有些深夜了,不能再折腾了,待家里人收拾好碗筷,自己也去洗洗刷刷,去睡了。
匠人师傅和东家的情形,相差无几,也是醉得一塌糊涂,但匠人师傅毕竟是坐山虎,再喝醉,也还是在自己家里,倒不用别人扎个简单的轿子抬回去,再者匠人师傅胖,体表面积大,对酒精的缓冲就些,表皮的毛细血管扩张,减少了胃里的酒精存储,所以匠人师傅终究比东家好些。但匠人师傅却没有喝茶,而是去冲了个冷水澡,清凉的井水从头顶倾盘倒下,瞬间就清醒了,清醒了的匠人师傅倒有些想哭的感觉,从自己学徒开始到师傅无奈得传给自己的小本子匠人师傅就有些神秘了,后来又碰到东家,东家的事让匠人师傅有了无奈的选择,本不该这样对待东家,但东家确实触犯了自己的底线,已经不能不出手了,按现在的话来说:该出手时就出手。而匠人师傅则是逼不得已了才出手,不出手可能就得歇菜了,自己倒还好些,但跟着自己混的师兄弟就更难了,最关键还是决定对不住自己的师傅,师傅也交给了自己的绝密的武器,也逼得自己出手了。在师傅传给自己的小本子的时候,匠人师傅对自己的师傅不屑,认为师傅的有些无能才想起这样害人的东西,匠人师傅很自信自己的为人,也更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信心,甚至有些过了头。但出于对自己师傅的尊重,匠人师傅在师傅面前并没有表现出兴趣,心里大多是在想:你传你的,我做我的,我绝不会和你一样,被人追到家里来闹事,师傅家闹事恰好被匠人师傅第一次就撞见,师傅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始终在匠人师傅面前说不话,但匠人师傅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师傅,也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第一次帮师傅解决问题,更别说在师兄弟的面前说起,冲着这一点,师傅对自己看好的徒弟--匠人师傅还是心存感激的,也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交给匠人师傅,师傅倒希望匠人师傅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那样就有了训斥匠人师傅的地方,更有让匠人师傅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地方,这样,就更好得在匠人师傅面前要回那次自己被闹事的面子,但事情并没有朝着师傅所想的方向发展,而是让师傅有着更依赖匠人师傅的可能,特别是那天晚上,被人打了闷棍,师傅彻底得被匠人师傅俘虏了,不但是手艺,更多是为人,有了这些,匠人师傅才能从师傅的内心得到师傅的认可,有了传给自己小本子的按班就绪的结果。
第一章第一百三十三节
匠人师傅的醉比较于东家来说,要好得,匠人师傅身体结实,体表面积大,酒精在皮肤的存储减少了对头脑的负担,再者,匠人师傅一直在做事,体力方面相对于东家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东家就不同了,平时手不提四两,肩不跳半斤的,最大的活动也无非是出去遛狗,即使出门也有家里人陪着,行李也都是由家里人帮着拿好,家境的优渥,东家在早前就吃补药,怕被虚着,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就没太多用了,按现在的理论就是产生耐药性。就像吸氧一样,平时有个胸闷就去吸氧,平时是舒服了,但到生命危险时候,吸氧就没有太多的效果了。匠人师傅在东家抬走的后的不久就醒来了,头有些晕,但整个身体状态还是很好的,不会像东家那样头晕得厉害,起来洗了把脸,就基本没事了,匠人师傅开始思考小本子的事了。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师祖传下来的,更不知道是谁创造发明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师傅第一个使用,更不可能是自己师傅创造出来的,也许在师傅的以前的师祖也不止这一小本,可能还有更多的东西,只不过在每个师祖都可能自己留一手,致使内容越来越少,也有发扬光大的,毫不保留得传给自己的徒弟的,但这样的师傅比较少,大多是会给自己留一手,以防教出了徒弟打死了师傅,以致到了最后手艺越来越少,或者干脆传给自己的孩子,只要这样,才心里觉得有保障,不会被徒弟饿死,但匠人师傅不同,他一直待自己的师傅如同自己的家人一样,师傅师傅,师就如同父,这也是不太可能的,能待师傅如同家里人一样就很不错了,最少晚年生活有个衣食无忧,不至于被饿死冻死。匠人师傅由刚开始师傅很神秘得传给自己的小本子,对自己的的不屑,甚至有些反感,匠人师傅总觉得东家和做手艺的利益是一致的,不会发生太多的变故,只要自己对东家贴心贴意做,东家也不会太无聊,找自己的麻烦。但到了今天,匠人师傅觉得自己错了,按现在的话说:人与人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北半球,我在南半球,而是二人坐一起吃饭,心里想着不是对方,而是如何去害对方。匠人师傅本来想:等师傅百年以后,一把火把着小本子烧还给师傅,让他也对所有的师祖有个交代,但现在想想,感觉哪里错了,至少有不对的地方。也觉得这小本子有些作用了,而且这小本子的作用超出自己的想象,甚至有些魔法力量了。要想再拿去师傅的坟前烧掉觉得可惜了,毕竟自己只看到头一页,至于后面有哪些内容,自己也没碰过,也有点不敢碰了,毕竟东家这一次的事情,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过后也庆幸自己手软了,也符合当时的情况,自己只想教训教训东家,并没有要害东家的意图,如果真要是当时不说放到七八成,就是放到五成,可能到最后自己都无法解决问题了,东家的家里那也只是害畜生了,可能就要伤人了,一旦伤到人,事情就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你可以不说。东家可能不知道,但瞒不住悠悠众口,总有像东家的家里人,像老者一样智慧的人的,迟早会让东家知道的,到那时,东家也不可能放自己一马,最后演变成杀敌一千,自残八百,东家的家里损失的可能是家里人,匠人师傅也损阴德,最后自己怎么了结也很难说了。这种事又不好和别人商量,对人说了也就损了自己的阴德,还害了那个被告知的人,师傅一再得告诫自己,不要和别人说,匠人师傅当时也没意识到事情有这么严重,等到了东家的人过来说了事情的严重性,才发现自己还有些良心没有泯灭。从到东家的家里除掉那个东西的那天早上回家,匠人师傅就一直在想怎么解决小本子问题。自己再抄一遍,当时也动过这样的念头,但终究没有想通,抄了是不是也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自己心里没底,现在倒想起师傅来了,也开始有些怨恨自己的师傅来了,师傅你要传给我也得早点传给我,让我好好研究研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随地得问你,即使你不知道,我们也可以一起边看边学,不至于我一个人在这里瞎扯,要么就干脆不要传给我,你想传给谁都可以,只是不要传给我,我就一个混混,你混到肚圆就不错了,要是不做事,有口吃的那就更好,也不想你把衣钵给我。匠人师傅这样想着,头脑里就更瞎琢磨。有时候,实在想累了,也就二眼一闭,先睡他个昏天黑地。但再睡久还是要想的,想了就觉得烦,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拿到手的不是什么武林秘籍,而是烫手山芋,吃又吃不下,丢又丢不了,有时候自己有事做了,倒不太会想,只怕一个人坐那里就想起来了,最可怕的是半夜醒来,周围一片寂静,就听到自己一个人在透气,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恐惧,想又想不通,不想又做不到,想起来打开看看吧,又觉得有些怕,就在这样的惊吓中,匠人师傅自己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几次想把着小本子丢掉,但丢到哪里比较好,但又觉得丢掉可惜,自己万一需要用下又怕找不回来,匠人师傅实在是纠结,都快给那个小本子逼疯了,还是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最后还是和自己妥协了,先留着吧,不要去想,不要去看,更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他把小本子锁了起来,放到一个自己都不愿去触碰的地方去,就如自己把那个小本子丢掉一般。思想上想通了,做起事来,就有了目标,就着手找人打制箱子,买把好锁,准备停当,才选个日子去做。
第一章第一百三十四节
匠人师傅想着怎么处理师傅留下来的小本子,想毁掉又舍不得,东家这次事,就是血的教训,如果没有小本子里面的东西,真不知道事情怎么结局,真要没了小本子,到最后真的要跪下来求东家了,男人膝下有黄金,他自己倒无所谓,有了上半辈子的积蓄,足可以悠闲得过完自己的小半辈子衣食无忧,但师傅留下的手艺,还有那个小本子也就可能成为历史,若干年以后,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依稀有人记得:哪个村庄的某某,因为手艺不精,被人害了,最后流落到混吃混喝等死。想到这些,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悸动还有些心疼的感觉,关键还是徒弟们的未来,人家来学手艺,也是和当年自己来学徒一样,每个徒弟虽不是寄托着一家人的希望来的,最少也是奔着自己的手艺为了下半辈子的未来才来学手艺的。能让他们失望吗,想到这些,匠人师傅肯定是心有不甘,只能走次下策,博他一回,但很出乎意料,匠人师傅成功了,只是用了二成半的,就把东家治的服服帖帖,不但把工资全拿回来了,还被东家视为救世主,从东家到自己的家里来,请自己和徒弟一起去东家的家里吃饭的态度来看,匠人师傅就觉得解气,但再怎么解气。自己还是要顺着东家的脾气来,不能失掉东家的面子,自己的未来还是要东家这样的人出去宣传的,自己的手艺再好,自己再怎么会说话,也抵不过东家这样的社会地位的人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虽说匠人师傅的手艺那是在附近的村庄里是有口皆碑的,但若真是东家出去说三道四,匠人师傅再好的手艺也经不住这样的埋汰,所谓的: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再好的手艺也得别人来抬着你,一旦得罪了那些抬你的人,也就是你的落难的时候了。匠人师傅知道:那些人还得罪就不怕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你就该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但这次只能是险胜,也许东家的道行还不是很深,才让自己占了先机,想到这些,匠人师傅还是有点后怕的,虽然那个东西已被自己处理掉了,东家也很感激自己,但这样的手段不能老是用,也不能传给自己的徒弟,真有一天,哪些徒弟,徒子,徒孙路走偏了,心思歪了,拿这个去害人,恐怕自己睡到地下的时候,也不得安生。所以也就断了再抄一本的念头,宁愿毁掉也不能这样。毁掉了也觉得可惜,毕竟还是一种手段,说大点是一种文化,说小点,自己都还年轻,这次碰到的东家甲,保不定下次碰到的东家乙,哪天还会碰东家丙,到那时自己怎么去处理,匠人师傅心里吗一点底。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得先把自己的后半辈子过好再说。不毁,也觉得是一个炸弹,谁能保证自己一帆风顺呢,何况现在年轻,还有很长时间呢,保不齐到老了,做不动,难免会有动歪心思的时候,拿着这个去讹诈别人,也损了自己的阴德。自己到这年龄,会不会也碰到像自己的一样的好徒弟呢,自己也可能把这个传给自己中意的徒弟。这样想想,也觉得很及时得毁了好。匠人师傅就这样纠结着,毁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可能要把自己逼疯了才好。
东家则不一样,由于那个东西的解除,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又有了鸡飞狗跳的日子,往日觉得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烦人,甚至想逃跑出去,找个可以清净耳根的地方。但那几天日子里,既没有了鸡叫又没有了狗跳,耳根是清净了,却感觉到没有生机,死气沉沉,到了夜里,听不到鸡叫的声音,也分不清什么时辰了,别人家也有鸡叫,但总没有自己家里的鸡叫声亲切。现在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夜里的鸡叫声音让自己睡得更好。东家心里感激匠人师傅,他也知道是匠人师傅放的那个东西,但也不完全是匠人师傅的错,自己也有错在先,自古就有:上有皇粮国税,下有血汗工钱,人家辛辛苦苦给你做好了事,自己就应该把匠人师傅的工钱给还匠人师傅,这才道理,但自己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扣下一部分钱,那就是自己的失礼的地方。东家还有一样不知道,所谓的上有皇粮国税,必须给的钱,会在多年以后,没有了,不用交皇粮国税,这当然是后话。自己想想有时也觉得对不起匠人师傅。所以,那天听到了,鸡叫声音东家就想到,匠人师傅的守信用,自己不但给匠人师傅结完工钱,还得请匠人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以及跟着匠人师傅一起做事的人--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们,一起过来到自己的家里来,吃顿饭。那料想:自己由于开心,倒忘了时辰,结果反而在匠人师傅家吃饭,不但吃饭,而且是喝得不省人事,被匠人师傅的徒弟抬回了家。东家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也算东家酒量好的,从中午喝到下午,况且还是车轮战,只要能端起酒杯的,哪怕是匠人师傅家里的厨子都出来敬酒,东家只记得刚开始吃的板鸭还有些映像,其他的菜,基本就是穿肠而过,更别说味道如何,就是咸淡也都不知道了,喝酒的人都会说:喝酒只是前半杯感觉有些酒味,到了后面也几乎是白开水的感觉,到了后面比的是气势,谁的气势好,谁就是王者,谁就是酒桌上的话语权。比的是胆量,也没有了酒量的说法了,只要能喝下去,至于后面出现什么情况那是后面的事,比得是谁对酒精的耐受力,耐受力好的,谁就还能坐酒桌上,耐受力差的,只能是趴地上,或者是桌上。匠人师傅就是这样的,由于有年轻时候的经历,对东家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第一章第一百三十五节
夜色渐渐褪去,太阳还没出来,远处的山还是一片青黛色,浓重,厚密,南方的农村雨水多,山上的植被很好,就是离村庄的几里地的地方,松树都有一尺的胸围,远处的山就不单单是松树了,更多的是杂树,松树有,但不适合生存了,松树长得快,根浅,要不了几年,就长成一丈有余,所谓的树大招风,松树也一样,大风来时,最能挡风的就是松树了,但由于根浅,大风来了容易被吹倒,因而松树耐不了大风和大雪,最多也就是五十余的功夫,就寿终正寝了。松树倒了以后,取而代之的则是杂树,杂树生长速度慢,树根深,却往往长成了参天大树。在南方,一般经过了二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山上的树基本就被换代了,不再是松树,而是根深蒂固的杂树。杂树更能抗风雪,就慢慢形成了原始次生林。高大的乔木,扎根很深,树根的深度几乎是树干的一样的长度,深入地下汲取着养分,也留住了泥土,不被雨水冲洗掉,涵养着良好水源,乔木的下面是一米左右的灌木,灌木很密,几乎不留余地得遮盖着地面,远远看去,整个山体就是绿色的,而村庄则在各山沟里,筑庐而居,居于山间的人家都不是很大,三五家而已,但每家都有生计,有了生计就有了匠人师傅的活计,匠人师傅以前做徒弟的时候,基本都去过,只是这几年才慢慢安排师兄弟带着自己的徒弟去做了,自己则安排事而已。而匠人师傅自己则住在离大山较远的地方,比较大的集镇里生活。东家的房子比匠人师傅的房子又更大,居住的地方较之匠人师傅居住地方也更多人家。但离得不是太远,清晨的时间过得好快,匠人师傅从起来,只是到不远的山地转悠了一会,看到整个村庄的上空都弥漫起白色的炊烟,炊烟袅袅,似云似雾,犹如一幅山水画,匠人师傅饶有兴趣得看着,也想起小时候,自己早上去砍柴的情景,那时的匠人师傅还是个孩子,但脑子活,虽不是砍柴最多的孩子,却不是次次吃亏的孩子,远处的山边露出金色的光芒,匠人师傅信步走着,边走边看,想着中午去东家的家里吃饭的事,虽然东家的客气,但毕竟是自己做了对不起东家的事,东家过来邀请的时候,并没有做太多的表态,但匠人师傅心里清楚东家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满的,虽不说东家是整个村庄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但也至少是大户人家你让东家过得不好,人家能放过你吗,但就在自己家里招待了东家的情况来看,东家还不算十恶不赦的蛮横无理的人,至少还算是良心未泯的人家。但从东家要匠人师傅做事的情况来看,可能还是有了别人的教唆,才会做出克扣了自己的工钱但这事终究是翻过篇了,今天去是不是鸿门宴,别人要不要这样做,但自己再怎么着也得心里有个准备,不然,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自己再去想办法那就完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就断送了。宁愿想着法子也不愿束手待毙,也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再个,不能空着手去,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客客气气来邀请自己去做客,自己虽算不上头面人物,但至少也算个公众人物,也得要面子,空着手去,可能就会吃了这一次就没下一次了,虽不是最后一次,但至少也是吃一次少一次。所以,礼物是一定要带去的,人家东家看得起自己,自己也要让人家东家看得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本来就是匠人师傅的性格。至于带什么礼物去,太贵重了,好像自己是去赔礼道歉的,带差的去,自己又拿不出手,人情练达即文章,匠人师傅得想个比较周到的礼物去,礼物太大了,是的,今天去的人多,根本不用考虑怎么拿去,但村庄里的人会怎么看呢,礼物太小了,你提个手上,人家看都没看见,况且,今天去的人多,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在南方的农村,不管是家族还是亲戚之间都会有来往走动,就难免要拿些礼物,伴手礼,一般都不会一样东西,都会说:好事成双,最少会拿两样东西作为礼物,要是去求人办事的最少也要四样东西,再尊贵的人就得六样东西了,像匠人师傅这样去东家家里吃饭的,能拿出四样东西的就不会太寒酸了,但匠人师傅要多拿些东西,虽然是和解之类的,但去的人多,匠人师傅的师兄弟和徒弟就不少人,但去个六个人还是比较合适的,每人手里提一样东西就比较有面子了,再最后要带哪些东西,才是匠人师傅所考虑的,首先,板鸭是一定要带的,东家在吃饭的时候,就很夸奖板鸭的味道。南方人,能腌的硬菜,就是腌肉,腌鱼,能有板鸭的就很不错了。再就是带份腌肉去,南方的农村不可能天天有新鲜的猪肉买,只能是在过年才会杀猪,其次就是清明和端午,平时要吃的都是腌肉,所以腌肉还是要带的,再就是笋干,南方的毛竹多,而笋分春笋和冬笋,冬笋就是冬天那一段时间才有,也算山珍吧,到了春天,就算春笋了,春笋的量大,一时又吃不完,就做成笋干,这也是平时待客的菜了,能放腊肉一起蒸,那就是高大上的菜了。所以,匠人师傅就想带哪些东西去了,板鸭,腊肉,笋干,有了这三样东西,其他的就可以再拿些土特产了,在农村,糯米也算个好东西,黄豆也行,再最后还得买些时鲜水果就可以了,这样,算起来就有了六样东西了,匠人师傅想好了带哪些东西去,就是想,带哪些人去了,这就看和自己的亲密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