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91节
陶宽拿着手电筒去了晒谷场,晒谷场上不止是陶家一家的箩筐放那里,也可以看出,很多人没有称茶子就回家了,有了手电筒,陶磊很快找到自己家里的箩筐。挑着箩筐往回走,巷子里的人家都打开了门,灯光把巷子分成一段一段,看着陶宽走了过来,都问陶宽茶子摘得怎么样了,陶宽也如实得说没有摘到太多的茶子,陶宽把箩筐放在岔路口就进了自己的家门。陶磊和陶宽爹都起来了,陶磊的状态确实有些萎靡,很显然,陶磊是强撑着自己的,要不是陶宽给叫醒,陶磊可能会睡到很晚。陶宽看着外面有些光亮的路就不想把手电筒带到山里去,昨天早上是因为陶宽爷爷看不清楚,可是今天的三个人都还算是年轻也就没有必要带着手电筒去山上。既然是起来了,陶磊吃了几口,慢慢得恢复过来,虽然没有刚才那样的萎靡,但还是有些精神不振,等到三个人都准备好去摘茶子了,陶磊也就好很多。既然有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在家,家里压根就不用锁门,也没有其他的交代,三个人直接拿着扁篮和围裙前往官岭排。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不再走得那么快,走到岔路口,挑着箩筐直接朝前走。没有走出太多的路,天也就亮了。说不累是假的,三个人即使是挑着空箩筐都觉得肩膀疼,陶宽更是担心今天还能不能摘到昨天那么多的茶子,也还能把摘到的茶子给挑回家里来。路是往上走的多,也觉得有些累,想歇歇也不敢太多的歇息,这个时候别人早就去了,也幸好其他人家自己的茶子都还没有摘完,没有谁惦记着陶家的茶子,但陶宽觉得过了今天或者是明天,就有人摘完了自己家里的茶子,开始四处去捡茶子了,陶家的茶子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陶家的人力银井湾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人家是不是对陶家手下留情罢了。不能歇息,但也不能走得太慢,在日头开始照着三个人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官岭排。陶磊因为走得慢些,却没有摊到地上去睡。等放置好了箩筐,陶宽首先背着扁篮,带着柴刀和围裙去了山里。陶宽妈看着陶磊心里很不是滋味,陶宽妈想劝陶磊不要去摘茶子,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都得靠着陶磊自己去摘茶子,去养家,谁也帮不了,只有狠下心来让陶磊自己去磨炼。没有了昨天挖界址上的水沟,三个人直接去了各自的位置,那是昨天留下来的。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就在陶宽摘满自己一扁篮的时候,陶宽妈也差不多摘满了一个扁篮。但没有谁愿意去帮着别人背茶子了,只有陶磊慢些。等到银井湾升起炊烟的时候,三个人都聚集到了箩筐边上来,他们不再像昨天那么晚回家吃饭了。摘得再多的茶子也没用,关键还是挑不动。肩膀疼是三个人通有的苦楚,但都得咬牙去挑,陶宽还是主动给陶磊分担一点,看着陶宽妈和自己差不多的茶子,陶宽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着陶宽妈分担一下,还是从陶宽妈的箩筐手捧了几大捧的茶子放到自己的箩筐里来。看着炊烟,想着家里美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能是咬牙坚持,也许今天是最难熬的,过了今天肩膀也就不是那么疼了,其次就是腿。上山的时候有些软,下山的时候腿打颤,陶磊和昨天一样挑得最少,但还是有些吃不消,陶宽妈和陶宽都不能再为陶磊分担了。陶宽更是没有了昨天走得快,磨磨蹭蹭得,觉得扛不住了就放下来歇歇。这个时候的气温很高,也让陶家的三个人喘气声加重,也只有歇下来,才慢慢变得匀称很多。到了岔路口的位置,陶家的三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歇下来几回了。只要是歇下来的时候,陶宽开始剥那些有了口子的茶子,把外面的茶子壳剥下来丢掉,茶子壳虽然不重,但在陶宽看来,似乎轻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在俺茶子壳,就想笑:宽,你这样去剥茶子壳会轻很多吗?陶宽很是坚定回答陶宽妈:会的,只要丢掉几块茶子壳我都觉得会轻很多。这时候的陶磊什么话都不说,且不说去自己做为家里的老大,应该去帮着娘分担一下,现在连自己最少的茶子都未必挑得动。陶家的三个人是看着银井湾的做饭的炊烟就开始回家的,路上的歇息次数和时间自己都不愿去数,现在到了岔路口,只能是告诫自己,在坚持一下就好了,陶宽心里甚至开始数着自己脚步数来,每走出一步都觉得离着晒谷场近一步,肩上的茶子似乎也是会长个的孩子,变得越来越重。到了晒谷场,日头都到了直射的时候了,天气的热让他们不再愿意去说笑,也没有心情去应对生产队长的微信了。晒谷场上的人不多,也许来得太晚,他们都称好了回家吃饭,也许是来得太早,其他人也许和自己一样正在路上歇息呢。陶宽提议陶磊和陶宽妈先回家去吃饭歇息,自己在晒谷场上等着称茶子。没有得到生产队长的话,陶宽不想离开晒谷场回家,不然自己又得吃了饭后再来一次,来回得走,平时倒也没有太多的问题,这个时候再这样来回得走,陶宽愿意坐着等。陶磊和陶宽妈也愿意早点回家吃饭,就他们的吃饭的速度,陶宽完全可以轻视,况且这时候家里的菜都很丰盛的,根本用不着去抢菜吃。生产队长忙着自己的事,压根就没有看到陶宽坐在那里等,或者是看到了也当没看到,这个时候人多说什么都会被别人误传。陶宽也只有耐心等待着排在自己前面几家的后面,不停得随着前面的人不断得移动着自己家里的茶子,免得耽搁别人不好放茶子
第三章292节
轮到陶宽称茶子的时候,生产队长看了陶家的箩筐,对着出纳说:陶家人真是,就留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在这里,怎么称啊,你去帮帮他。看他样子可能都没有吃饭。出纳听了,停下手里的记账,和陶宽把每个箩筐的茶子都倒进那个抬箩里去,仔细得称着,回过头来对着陶宽说:你家里几个人摘茶子?陶宽肯定得说:就我娘我哥和我。生产队长说:你家现在摘茶子,要摘到过年吧。说完就让出纳帮着一起抬着箩筐去倒掉,奈何陶宽有些小,只由生产队长一起帮忙这才把茶子给倒掉。回去告诉你娘,抓紧摘,不然就叫别人帮忙了。生产队长对着陶宽说,同时又对着其他人家说:快把茶子挑过来称,你们称完了也早点回家,我也饿着哩。陶宽人小还体验不了生产队长的怨气,只顾着找好自己家里的箩筐,把三只箩筐叠着挑,就显得陶宽有些矮了,二头的箩筐和陶宽的肩一般得高,陶宽只能是提提拖拖往家里走,路上看着陶宽挑箩筐的人都说:家里有个做篾匠的爹真好。陶宽也不必去和他们理论,饿着肚子没有力气去说,这要换做是陶磊,别人也许什么话也不说了。陶宽回到家里的时候,陶磊和陶宽妈也差不多吃好了,陶宽洗洗手,找到一个大碗,直奔饭甑去,恨不得把饭甑的饭都盛到自己的碗里来。陶磊更早得放下碗筷,也不到房间里去了,直接去了岔路口,找自己的箩筐去摘茶子了。陶宽妈吃得慢些,也许也在等陶宽一起去,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在晒谷场上看到人多吗?早上三个人摘了多少茶子?陶宽乘着夹菜的时候对着陶宽妈说:生产队长让我们三个人抓紧摘,不然要摘到过年。陶宽妈听着这话,嘴角微微一笑,摘到多少算多少,以后再说。说着就放下了碗对着在房间里的陶宽爷爷说:爹,我们去摘茶子了,家里的事做得了就做,做不了的等我回家来做。陶宽爷爷走出房间,对着陶宽妈说:我也听到陶宽的话了,抓紧摘是不错,但也要注意安全。陶宽爷爷意下之言:生产队长的话说是说,别太搭理,也许其他人家也差不多的。陶宽没有添话,看着陶宽妈放下了碗筷,自己还是去盛了一碗。霜降的节气不是特别的冷,但却是最累的时候,这也相对于南方的银井湾来说,即使是后来的日子,依旧还是最累的时节,比后来的双抢还累,但让陶宽没有想到的是到了陶宽四五十岁的时候,居然不摘茶子了,这也是陶宽妈没有想到,就是整个银井湾里的人都未必想得到。累,意味着消耗大,消耗大就得多吃,吃进去了才能抵抗这样的消耗,也就是陶宽嘴老,啥也不挑,换做陶磊就差了很多,陶宽妈看着陶宽这样的豪横得盛饭,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能吃下去饭,就有力气去摘茶子,去背茶子,不仅是陶宽的茶子不用自己去帮着背,陶宽反过来还会帮着自己背,帮着陶磊背,看着陶磊猫咪一样得吃饭,陶宽妈更多的是担心和忧愁。陶宽把多余的菜汤都倒进饭里上下搅拌,来不及拌得均匀就开始往下吞。陶宽妈想着陶磊出去了,还是和陶宽说着自己先去,紧接着便出了大门,前往官岭排去了。陶宽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怕,任由陶宽妈先去,即使是陶宽妈自己不先去,陶宽也会催促陶宽妈先去,二人心里都明白,怕陶磊累着,陶磊没有吃下太多的饭,不仅是陶宽妈担心,陶宽也是担心的。陶宽后来强撑着吃下那一碗饭,有着一般的原因是因为陶磊没有吃太多的饭,最后这些茶子要挑回家来,总得有人去挑。陶宽也觉得累,不只是腿软,还有肩膀疼都是很感同身受的,同样也想到陶磊也好不了哪里去。陶宽吞完了碗里的饭,打了一个饱嗝,对着陶宽爷爷的房间说了句:我去摘茶子就走出大门,朝着岔路口走去。等到了岔路口也没有看到箩筐,就知道陶磊和陶宽妈把箩筐都挑去了。陶宽也没有打算马上追上他们,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慢悠悠得走。陶宽知道要想追上他们还是需要很大的力气去的,有这么些力气去追,倒不如留着摘茶子用。挑个空箩筐又累不着他们啥的,最关键的还是把摘到茶子挑回来。陶宽走着,一边也打着嗝,把肚子里的气都排出去了,肚子里也不会太难受了。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去了山上摘茶子了,去官岭排的路上就陶宽一个人晃悠,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陶宽脱下身上的衣服,光着个膀子,脸上的汗水几乎模糊了陶宽的眼睛,直快到了官岭排,这才看到陶宽妈和陶磊,他们也在陶宽后面追来。下午摘茶子的劲头还没有昨天足,几乎是机械性的摘,也不管能摘多少茶子。扁篮绳子勒进陶宽的肩,陶宽情愿扎着个围裙去摘茶子,也不愿背着扁篮直接去撸茶子树枝,手上破了不止是一处口子,慢慢得一颗一颗去摘茶子。相比较于昨天而言,今天肯定要早点回家,免得和昨天那么晚回家,不说身上冷,歇一会的时间都不够。不只是陶宽这样想,也这样做,陶磊更是如此,没有摘到日头离山岗一丈的样子,就背着扁篮的茶子朝着箩筐的位置走来。陶宽看着陶磊往箩筐的位置过去,自己也跟着陶磊背着茶子过去。扁篮绳深深得勒进陶宽的肩膀里,陶宽咬牙挺着,自己不仅是要背着自己摘到的茶子,也还要帮着陶宽妈背。到了这个时候,也是陶宽记忆里最深的烙印。等三个人聚集过来,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得笑了,就这么点茶子,就是不剥茶子壳也未必能榨出多少油来。但再怎么得少也得挑到晒谷去称。
第三章293节
茶子少,也不过是各自的担子轻些,压在肩上可能会舒服一点,但昨天受了伤的肩膀疼还是一样的疼,望着昨天稍微早些的日头,也就不再回去摘茶子了,说是守着吧,别让人来捡了,官岭排的高也是一般人不太愿意来捡茶子的地方。况且现在很多人茶子都没有摘完,也顾及不到官岭排这样远的地方来。陶宽妈对着陶宽和陶磊说:别磨叽了,回家吧,有人来捡就让别人捡些,这么多茶子真的未必能摘得完了。有了陶宽妈的话,兄弟俩也就挑着比昨天少了很多的茶子,脚步轻快得朝着家里走去。担子压着肩膀很疼,但再疼也得忍着,自己的肩膀疼,别人的肩膀也不轻松,只不过比陶家的二兄弟好些罢了。这个时候,陶宽有些后悔,自己兄弟俩只是砍柴时候会挑点柴火,平时很难得挑东西,如果平时挑水什么的,估计也会好很多。陶宽这样想着,脚下也不能停住,虽然比昨天早些,但今天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在日头最后照过陶家三个人的时候,离着银井湾还有一段路,是早些还是晚些,陶宽也不记得很清楚了。陶磊的速度越来越慢,歇下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陶宽妈还好,她自己也知道,二个儿子不可能帮着自己分担一点的,不要增加就很不错了。剩下陶宽虽然还能挺住,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但从陶宽脸上的表情来看,陶宽是有些忧虑的。陶宽妈和陶宽也不再随着陶磊的歇息而坐下来歇息,而是能坚持多走一段路就多走一段路,慢慢得就和陶磊拉开了距离。陶磊也不再管陶宽妈和陶宽走得多快了,反正自己确实有些吃不消。陶磊不再跟着他们步子走,也不再要求他们等自己,愿意歇下来就歇下来。陶磊也不怕夜色降临,周围的静寂。比官岭排更远的人也慢慢得追上了陶磊,看着陶磊坐着歇息,张着嘴喘气,他们都把过错放到陶宽爹身上。谁家都有孩子,谁家的孩子没有家人的心疼,偏偏陶家的男人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里去读书,像陶磊这样的年龄,这么大的个子都成家里的主力了,看看陶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是不屑吧,确实有些不屑,但不屑也只是自己的想法,陶磊也没有吃自己家里的饭,或者是花自己家里的钱去读书,况且这个时候的陶磊早就没有了那个时候砸锅的气势了,别说是银井湾里的孩子有大人管着,尽量不要和陶磊做太多的交往,就是这些大人也不愿去搭理陶磊,任由陶磊坐着歇着。夜色慢慢浸润了远处的山,也浸润了远处的银井湾,此时的陶磊正处在回家的路上。陶磊不想其他的,只是挨着脚步往家里赶,能走几步就离家里近了几步。山路崎岖更看不到有没有人,就是有人走来,也不会大声说话,只有大声喘气,每说一句话都觉得花费很大的力气。终于,陶磊的身边走过了最后的一个人,换个说法:陶磊成了官岭排这个方向的路上最后的一个挑着茶子走路的人了。陶磊不害怕,心里只有硬扛着,路有些模糊了起来,陶磊依然想歇还是歇着。也就在陶磊有些看不清楚的时候,陶磊看见一个光亮,这个光亮的光柱不像是火把那样只是照着眼前的一块,而是一个光柱可以照着很远的地方,这个很远的地方也只是相对于火把照得近处的一个比较。陶磊知道,有着这样光柱的只有家里的手电筒。银井湾不只是陶家有手电筒,也不是前几年的情况,也有其他人家买来了手电筒,但这个时候能来照着也许只有是陶家了。看着手电筒光柱摇晃着,也能看出拿手电筒的人有些力不从心。光柱越来越近,转过了山嘴就照到了陶磊的身上,陶磊没有惊喜,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对面射过来的手电筒照得陶磊有些睁不开眼睛,更看不清楚对方是谁,但可以肯定是来接应自己的,陶磊对着这点还是有些自信的。随着熟悉的声音:放下吧,我来挑一会。陶磊这才把肩上的茶子放到比较平坦的地方,也确认下是陶宽来接自己了。陶磊放下担子,顺手接过陶宽手里的手电筒,跟着陶宽后面走。兄弟俩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听着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朝着家里走去。没有了白天的参照物,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觉得陶宽的脚步有些凌乱了,陶磊这才说:宽,你歇一会,我来挑。陶宽没有太多的谦让,任由陶磊来替换一下,毕竟自己也是挑了一担茶子回家了,这才拿着手电筒回来接应陶磊的。如此这般的替换,终于到了离家不远的岔路口,陶宽就对着陶磊说:哥,你就回家吧,我把茶子挑到晒谷场去就是。陶磊没有说话,也低着头朝着自己家里走去。陶宽独自一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扶着担子,朝着晒谷场走去。晒谷场上也没有了太多的人,虽然今天比昨天更早回家,但陶磊却落后了,反而比昨天还更晚到了晒谷场。陶宽到了晒谷场,也就朝着称走去,生产队长对着陶宽说:你家三个人怎么了,每天都是最晚到的,也没有看到你家摘了多少茶子。陶宽没有回答,而是凑过去帮着生产队长看称,生产队长也就没有接着调侃陶宽了,对着陶宽说:你把手电筒留下来,回家去吃饭,明天早上过来挑箩筐的时候,我把手电筒给你放在箩筐里去。陶宽应了一声,把手电筒给了生产队长,随后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过度的劳累,减少了银井湾彼此的热情,没有人再愿意去问陶家摘了多少茶子,陶宽也落得个耳根清净。穿过巷子就远远得看到自己家里明亮的煤油灯照着自己家门口,陶宽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自己家去。
第三章294节
陶宽走过熟悉的田埂路,回到家里。汗水浸透了衣服紧紧贴着身上,微风吹来,陶宽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踏进大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厅堂里坐着的只有陶宽妈。陶宽妈也看到了从门进来的陶宽,也同时说:累坏了吧,抓紧吃饭,吃了饭就好很多。陶宽没有问陶磊吃了饭没有,自己确实有些饿了,那种又冷又饿的感觉很不好,这才体念到什么叫做饥寒交迫,尽管自己想坐会,或者是去洗洗,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再来吃饭。陶宽不想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有口热乎的汤。陶宽洗手盛饭,走到桌子上,桌子上的菜有些冷。陶宽看了低着头去扒拉饭。陶宽妈看出陶宽的心思,对着陶宽说:我去把菜热一下,或者是做个汤喝。陶宽摇摇头,看着一个有些热乎的菜汤,倒进了碗里,就着菜汤,陶宽似乎也有一些胃口,看着菜汤有些热乎,但却也没有太多的热度。但陶宽依然觉得这菜汤的美味。一碗饭经不起陶宽的吞,不一会就来了个底朝天。看着陶宽还是这样吃,陶宽妈也放心了。等陶宽盛了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身上也变得有些热乎,这也不是刚才那样的冷了,原本贴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干了,也慢慢得不再紧贴着自己身上了。陶宽妈这才对着陶宽说:你哥回来的:时候,没有吃饭直接就去睡了,估计确实是累了,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下来,就睡到床上去了,昨天还起来吃了口饭,估计明天也不能起来去摘茶子了,那些茶子可真是要命。陶宽听着娘的话,没有接过陶宽妈的话题,而是低头扒拉着饭,等到盛第三碗饭的时候,陶宽才说:没事,能摘多少算多少,反正今年也还不算个人的,最终还是要从生产队里去分油的。至于来年有来年的过法。陶宽妈也不再说什么,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陶宽妈知道自己吃了饭还有更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但看着陶宽这样吃饭的样子还是高兴的,至少陶宽明天还是有可能起来去摘茶子的,至于陶磊,陶宽妈真的不愿去想了,随他吧。陶宽今天还是比陶宽妈晚了些时间吃饱,陶宽就收拾桌子,把碗端到厨房里去洗,以前陶宽总觉得自己帮着娘洗碗是帮了很大忙,现在看来,洗个碗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帮把手才是娘要的。灶台上有些热,陶宽没有看到自己的娘,也想着自己的娘有了其他要紧的事去做了,也就把月锅里有些热乎的水给舀了出来,去洗碗。陶宽洗完了碗,走到灶头去把灶塘里原本还有些柴火给扒拉开来柴火也就烧了起来,陶宽加吧柴火,灶塘里烧的有些热了。陶宽回到灶台上,打开锅盖,看着锅里干净的,就往锅里放水,等到水到了一定的程度,接着去往灶塘里添柴火。有了灶塘里的火,陶宽身上变得舒服多了,也就愿意去洗澡。陶宽妈进到厨房里的时候,陶宽正在用手去试着锅里水温,陶宽妈一声:可以洗了吗让陶宽一惊,转过身来对着陶宽妈说:我是可以的。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也等一下洗,天气转冷了,不要老是往自己身上泼冷水,那样容易得病。陶宽嗯了一句就到院子里去洗澡了,他得从井里打出水来,再把热水掺进去就好了很多。陶宽洗完澡,就到床上去睡了,血管收缩后的舒张,让陶宽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没有过一会,陶宽就睡着了。也许有些疲劳,也许是洗了澡很舒服,总之陶宽睡得很沉,不太打鼾的陶宽也有了鼾声。陶磊是被饿醒的,从陶宽帮着自己挑了茶子去晒谷场,陶磊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没有脱,直接拉过床里边的薄被盖在身上,二天来的劳累,让陶磊觉得床上是自己最愿意待着的地方。陶磊也不管饿了,没有过太久就沉沉入睡。至于陶宽挑着茶子去了晒谷场,回家吃饭洗澡,陶磊都没有觉察,直到自己肚子实在是饿了这才醒了过来。陶磊毕竟年轻,还是有储存的体能,睡了一会,身体也就没有了那样的疲惫,但肚子里如同有火烧着一样,急需要有东西去填,去扑灭肚子里的火。睁开眼的陶磊除了听到不同程度的鼾声,就是外面巷子里有一声没一声的狗叫。陶磊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人醒过来了,身上的脏就有些痒,这对于一个在学校很爱干净的陶磊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想起来洗澡吧,觉得不太现实,这个时候是深夜还是黎明,陶磊都不太清楚,如果要洗澡就得自己去烧水,那整个晚上几乎就没得睡了,又饿又痒的陶磊也只得接受现实,告诉自己,还是睡着的好。既然是要睡也就得不管其他的困扰了,认真去睡。也许是自己思想上过了这个坎,也许是确实有些累,陶磊还是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天都大亮了,原本有些热闹的巷子这个时候因为大家都去了山上摘茶子而变得有些冷清。听不到巷子里有太多的声音,倒是在猪栏里喂猪的陶宽爷爷,在往猪槽里倒猪食的声音有些响亮。陶磊这个时候也真是前胸贴后背了,起来抓紧来到厅堂,桌子上还有菜,估计是爷爷给自己留着的,陶磊去了厨房,拿了个碗盛好粥,也没有了平时那样慢条斯理得去吃,而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气势,也体会到陶宽那种吃饭的幸福。没有一会就把一碗粥倒进了肚子里,肚子里有了粥的填充,也就没有夜晚那种火烧的感觉,但陶磊还是不满意,也许前天晚上没有吃进去的东西这个时候都得还了,连着吃了几碗,陶磊这才打着饱嗝,抬眼看到背后站着的爷爷,陶磊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陶宽爷爷笑笑,起身去了杂物间挑箩筐去了。
第三章295节
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陶磊,既是心疼又有些难受,孩子没有做事也不是他自己的事,从陶磊懂事起,陶家还是愿意看到陶磊能挑起老大的角色来的,但从昨晚看来,陶宽爷爷真不好说什么,明明应该是陶磊去帮着陶宽挑茶子的,事情却反了过来,变得陶宽去帮着陶磊。陶磊也确实没有办法,自己也不想占着弟弟的光。陶宽爷爷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陶磊去了杂物间里挑箩筐。陶宽起来的时候,去的是晒谷场上挑着箩筐去了官岭排,并没有挑了陶磊的箩筐去。想必陶磊的箩筐可能还在晒谷场上呢,陶宽起来的时候,陶磊还在睡梦里,陶宽也不好去催陶磊起来,陶宽也想让陶磊多睡一会,陶磊因为累连晚饭都没有吃,这就给了陶宽有些震动了,在银井湾只要还有一丝力气,都不会像陶磊那样连晚饭都不吃就去睡的。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是累到这个程度都会去吃口饭再接着睡。陶磊挑着箩筐就去了摘茶子。陶磊起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等陶磊吃饱日头都找到银井湾的屋顶来了。挑着箩筐走在去官岭排的路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他并不是怪陶宽,也不是怪陶宽爹。要怪只能是怪自己没有很好得锻炼,以至于自己没有了力气,挑不回来茶子。在没有住校以前,陶磊也不是没有做过体力活,也做得不少,家里的柴火那几年都是自己砍回来的,甚至是陶宽被人欺负了,都是自己去替陶宽找回了面子来的,以至于陶宽在学校不被欺负大多是因为陶宽有个狠人的哥哥。陶磊没有走出太远,就被日头照着了,有了日头的照射,陶磊身上便有些热乎,加上去官岭排的路,都是上岭,陶磊便觉得有些热,腿也不是刚才那样的有劲,陶磊想着这个时候的陶宽正在和娘一起用力得摘茶子,能早点把茶子摘回家就是陶家这几天最重要的事了。陶磊有意识得找到一个比较阴凉的位置坐下来歇会,如果是和陶宽一起来官岭排摘茶子,估计陶宽不会休息,陶磊也只有硬扛着,现在不一样了,陶磊一个人就有些懈怠了,能歇歇也还是愿意去歇歇。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陶磊坐下来歇的时候,也看到了银井湾。看着自己从小都没有离开过的家乡,心里不是滋味。现在虽然去了中学,但也还是没有离开家乡,而这个时候的家乡肯定也不只是银井湾了。陶磊看着远处,也依稀看到自己的学校,也想着其他的同学在做什么。陶磊可以肯定,除了几个不是农村里的同学,其他的同学都跟自己一样,甚至有些人也还更累,因为摘茶子不仅是银井湾里的事,就是别的公社也还是这样生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家庭都要做些什么都有个规矩。能帮着家里做些什么,都是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但那几个不是农家的孩子在做什么,陶磊还是没有想过。陶磊想想也没有用,昨天是陶宽帮忙,帮着自己把茶子挑回家里去,今天也不能还是这样做,虽然没有谁规定,你陶磊要挑多少茶子,也可以少挑一些,但终归还是要挑的,不仅是现在,还有以后这茶子都得摘,也都得挑,这何时是个头,陶磊想着这些,心里还是有些沉重,自己真的要在银井湾这样的家乡生活一辈子,这茶子也摘一辈子吗?陶磊显然被这样的假设吓到了。自己眼看着就要从学校里毕业了,毕业出来自己能做什么,最有可能是跟着自己的爹去学篾匠,还得学到爹那样精的手艺,不然自己赚不到饭吃是事小,还会被那些主人说,这是陶磊不能接受的,但除了和自己的爹学做篾匠,自己又能干些什么呢。陶磊有些不敢去想,到时候再说吧。陶磊坐了一会,原来没有被日头晒到的地方。此时却被日头晒着了,再要坐着也还是热乎的,最主要的还是陶宽和陶宽妈给自己的压力,他们俩早就到了官岭排,也许都摘到半箩筐的茶子了。再说,不是自己陶家的茶子摘到多少,其他在官岭排方向的人家也要挑着茶子回家了,而自己却还是一担空箩筐,人家会怎么想,陶磊想到这些,也就坐不住了,唉,自己咋就生到这样的地方,或者说咋就生到这样的人家。想起人家来,陶磊还是有些高兴的,自己现在这样累的时候,其他人家的孩子早就过上了,自己仗着有一个好爹,这才晚了几年才这样的劳累。歇了一会的陶磊,挑着空箩筐,朝着官岭排走去。山路有被日头照着的地方,也有阴着的地方,但照着的地方还是多一些。陶磊来到官岭排,把自己的箩筐放到陶宽的箩筐边上,对着山地做了个招呼,随后也就听到了陶宽的回应,陶宽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是弟弟,很多话不好说,况且还有娘也在摘茶子呢。随后也就听到陶宽妈说:磊,吃饱了吗?陶磊嗯了一句,没有说太多,抓紧把自己的围裙和扁篮整理好,就去找自己昨天摘茶子的位置,或者说是工作面。官岭排属于阴山,尤其是陶家的这块山地,日头不会那么早就晒到,此时的山上还是有着露水的,陶磊没有走出太远,裤脚就被打湿,接着身上也有地方也湿了,陶磊知道这是常事,自己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带着陶宽出来砍柴也会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陶磊走到自己的位置去,身上也就有很多地方被露水打湿了,九月的露水有些冷,陶磊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也就加快脚下的速度,争取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摘到更多的茶子。虽然别人不会说陶磊靠着陶宽帮忙,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这也是暂时的,也许等自己适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能做好自己哥哥的角色的。
第三章296节
陶磊走到自己的位置看着着这满山的茶子,何时是个头,有些心灰意冷。今天是开始摘茶子的第三天了,照着过去生产队里的习惯,这个也有个一半的茶子摘下山了,可是陶家的摘茶子的进度明显落后了,甚至有些慢。其他的生产队里还是照着以前的样子在摘,还是全生产队里的人都去摘,当然了能去山里摘茶子的也只能是劳动力了,剩下那些不是劳动力的人也可以去山上捡茶子了,捡到的茶子也归家里私有,也就是说,生产队里摘过的茶子也会让自己社员家里人去捡,这也是银井湾自古以来的做法,不管怎么样,都得过日子。陶磊也知道银井湾有这样的习惯,这要是摘得慢些,估计就有人来官岭排捡茶子了。陶磊的忧虑也是陶家的忧虑,尤其是陶宽妈,照着这样的速度,估计到了过年,自己是分不到油吃的。想归想,手却不能停下来,尤其是陶磊,来得晚,更要努力得摘茶子。心里的努力和手里的努力也不是一回事,到了这第三天了,陶磊手脚酸软,想用力也用不上太大的力气。日头也如期而至,早先有些凉或者是说冷,随着日头的照射也不再那么冷了,陶宽这个时候也摘好了一扁篮的茶子,背着去了箩筐的位置。陶宽早上起来的时候,只看到陶宽妈一个人在吃饭,陶宽就想去叫陶磊起来一起吃饭,但却让陶宽妈给阻止了,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哥昨晚连晚饭都没有吃,估计是有些吃不消了,要不今天让他歇会,反正又摘不完了,别累坏了你哥。陶宽听着娘的话,没有再去叫陶磊起来,也许自己累到的时候,娘也会让自己歇会。吃了早饭,陶宽便和娘一起去晒谷场上挑着自己家里的箩筐前往官岭排去了。一路上没有太多的话,有的只是沉重的呼吸。也有和陶宽同一条路的人,看着陶宽娘俩,也就问起陶家的茶子摘得怎么样了?陶宽妈只是笑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说明。到了官岭排,娘俩稍微歇歇,便开始摘茶子了。也只是默默摘着自己位置上的茶子,没有了原来的兴奋和期待,有的只是自己安下心来不紧不慢得摘着自己位置上的茶子。没有了对陶磊的期望,也就不再关心陶磊要不要来摘茶子了,有的只是自己的耐力能坚持多久。日头在慢慢升起,也更看得清楚远处的路,也就在陶宽不经意间看到了路上有个人影,这个人影二人都很熟悉,也同时说出:路上是陶磊来了吧。虽然路上也有其他人的来的可能,但看着熟悉的身影和这时间段的巧合,陶宽妈和陶宽二人几乎都可以断定,路上的人是陶磊。随着陶磊的走近,二人还是有些高兴,且不说陶磊来了能摘到多少茶子,最起码可以说明陶磊还能挺住,没有被茶子压倒。农村人还是淳朴的,只要没有被压倒,都有翻身的机会。陶宽妈和陶宽也是这样想的,真要是陶磊今天没有起来吃饭,那回家吃饭后,二人能不能来摘茶子都是未知数了,别说是茶子,就是茶油放到官岭排,让陶宽妈来拎,陶宽妈都未必会来官岭排拎茶油,孩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随着陶磊的走近,二人也没有说太多,眼前陶磊既然来官岭排摘茶子了,身体就没有大碍,而是在于能摘多少茶子的问题。摘茶子的累,银井湾里的人都知道,在这样劳累的时候,能帮到一点是一点,哪怕是陶磊一颗茶子没有摘,也给陶宽妈和陶宽带来希望。有了陶磊的加入,陶宽动作也快了些,心里有了希望,手脚也快了很多。就在陶磊到了官岭排的不久,陶宽背着自己的茶子去倒到了放在大路上的箩筐里。也许是心情好了吧,也许是这二天的劳累让陶宽和陶宽妈有了耐受力了,陶宽妈也在陶宽倒进茶子的不久,也背着一扁篮的茶子倒进了箩筐里。整个官岭排的气氛有了明显的改变,大家都慢慢得挺了过来,不管是体力上还是在心理准备上,都做好了加快摘茶子的准备。人不能太过于得劳累,也不能过于得闲散,适当的正性的榜样还是很有作用的,尤其对于一个有些体力的潜力或者是说心理上准备吃苦的陶磊来说,看着陶宽和陶宽妈都倒进箩筐的茶子时,自己也没有了刚才的懊悔,唯有加快速度才能对得起陶宽昨晚对自己的帮助,也唯有快速得把茶子摘完才让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看得起自己来。虽然陶磊来得晚些,但是有了昨晚的休息加上这二天的锻炼,耐力也好了很多。就在快中午时候,三个人摘到的茶子居然是这三天来最多的一次。等把茶子都倒进箩筐里,陶家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得笑了,看来陶磊睡觉不会白睡,还是可以摘到茶子的。陶磊和陶宽也分担了大部分的茶子,只留给陶宽妈最少的茶子,便朝着家里赶去。有了这二天的磨砺,陶宽的耐受力也好了很多,原来就要歇下来的地方,都可以再坚持挑着茶子走,直到实在忍不住这才歇了下来。陶宽的坚持让陶磊也有了动力,只有陶宽不歇着,陶磊也能跟着陶宽走,歇下来的机会少了,加上歇下来的时间缩短了,陶宽和陶磊很快得就把茶子挑到岔路口来了,陶宽放下茶子,就慢慢得往回走,陶磊知道:陶宽这是借着空手走路的机会歇歇,这走回去是为了接应自己的娘。兄弟俩走得快了,也就把陶宽妈落在了后面,陶宽正准备去帮着陶宽妈挑茶子。陶磊看着陶宽没有阻止,也没有抢着自己去帮着娘挑茶子,而是歇了会,就挑着茶子往晒谷场上去了。今天,陶家的兄弟俩不仅茶子摘得多些,回来的时候也比昨天要早,因此,整个晒谷场上的人是最多的时候。
第三章297节
陶宽歇了下来,头也不回得往回走,没有太多的言语,这给陶磊有了些触动,陶宽往回走的目的,陶磊心里很清楚,陶宽是回去接应自己的娘--陶宽妈。由于陶宽去了主人家里做篾匠活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压到陶宽妈的身上来,不只是要做饭洗衣服,还得和陶宽一起去摘茶子。也幸好家里有个老人~~陶宽爷爷,能帮着陶宽妈做饭,喂猪这才让陶宽妈有了很大的宽慰,也实实在在得体会到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也更让陶宽妈对自己的公公好很多。陶磊看着陶宽往回走,也把茶子挑到晒谷场上去。晒谷场上的人多,是陶磊没有想到的,陶磊放下茶子,定好位置,就慢慢得走了回去。银井湾里的人看着陶磊放下了茶子,随后来的人也不会争抢,各自按着顺序在等,而不必坐在那里等,这也是农村人淳朴的一个提现吧。陶磊走到岔路口,依然没有看到陶宽过来,就把陶宽的茶子给挑到晒谷场上来。这样,陶宽来到岔路口的位置就可以直接把陶宽妈挑的茶子挑到晒谷场来,可以让陶宽妈不必再挑茶子过来了。等陶磊把茶子挑到晒谷场上,晒谷场上的人也少了些,但陶磊的后面又聚集了几个人,但有着陶磊的茶子放着,别人也只得放在后面,不会因为没有人而抢到陶磊的前面去,也幸好陶磊的前面还有几个人也在等着,不然后来的人就有些着急了。陶磊的到来,让排在陶磊后面的人看到了希望,既然有人来,就不会在这里干等。陶磊把陶宽的茶子挑到离着最前面的一个人后来,而后又把自己挑的茶子往前挪,这样后面的人也就可以跟着过来了。陶磊是第一次挑着茶子来称,前二天也不过是从陶宽的嘴里听说了是生产队长在把关,现在看到人倒也信了。陶磊这样所担心的是轮到自己家里称茶子的时候,陶宽还没有来,陶磊也就在这不停得张望着,不停得移动着自己家里的茶子。就在陶磊前面还有二家人茶子没有称的时候,陶宽终于赶到了,陶宽的到来,让陶磊有了好心情。陶磊问陶宽:娘回家了吗?陶宽点点头,直接去茶子挑到抬箩边上。生产队长看着陶家这次来了二个人,也就没有必要让出纳帮着陶家去抬茶子了,而是由着陶家的兄弟俩自己去抬茶子倒进抬箩里去称。陶磊没有陶宽那么好的人缘,但也不至于和谁都合不来,但谁不愿去和陶磊为难,似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不过是生产队长倒是说了一句:看来你们陶家捱过了最难的日子,茶子摘得比前二天多了些,但和其他人家比起来还是算少的了。陶磊没有理会生产队长的话,和陶宽一起吃力得把称好了的茶子倒到茶子堆上去,而后就把箩筐结好,准备回家。余下的就是让陶宽去处理。陶磊走过称茶子的队伍,心里不免有些开心,自己也是难得到晒谷场上来的,没有事的时候情愿待在家里,很少和村里的其他孩子去闹去疯。箩筐有三担,陶磊只是把其中的二担箩筐给挑了回去,余下的就由陶宽挑着回去了。陶磊回到家里,看着陶宽妈正坐着吃饭,陶宽妈也看到陶磊的进来,对着陶磊问:陶宽回来了吗?陶磊嗯了一句,直接去厨房里洗手。陶磊今天的胃口比前二天好了很多,也许是确实太累了,也许是确实太饿了,陶磊盛好了饭,速度快得让陶宽妈有些诧异,但这种诧异过后的就是开心了,但还是劝着陶磊:慢点吃,别噎着。陶宽妈倒还是原来的速度吃饭,只不过开心很多,陶磊终于挺了过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要这次就压垮了,陶家的生活还真不好说。陶磊吃到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也回来了。陶宽的回来,让在房间里的陶宽爷爷也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家里一起坐着吃饭才有意义,虽然是在摘茶子这样艰难困苦的日子里,陶宽爷爷依旧希望家里人一起坐着吃饭,这也许是所有的老人都希望看到的场景。陶宽爷爷不会在陶磊面前刻意得去问他们上午摘到多少茶子,而只是问陶宽妈:自己山里有没有人去捡茶子了?陶宽妈摇摇头,但也有些忧虑:茶子难摘。陶宽爷爷没有说话,而是瘪着嘴,慢慢得咬动着嘴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牙齿。陶家的吃饭也就在这样的场合下结束了,而接下来的是下午的时间里能不能摘到更多的茶子。金秋九月,田里的稻子割完了,裸露着原本的图灰色,只是那些站着的稻草立在田里,这也是农村最后的劳累的时候,过了这个时间段,大家都会闲下来,只是砍掉柴火做饭,而没有了太多的田里的事做,而让孩子们开心的是可以由大人带着去亲戚家里喝酒了。但陶家不一样,陶宽爹因为有自己的户头,还是有些人愿意这个时候去请陶宽爹到家里来做事的,这个时候菜园里菜还是可以摘到一些,尤其是有些菜,这个时候才真正得成熟。陶宽妈是最后一个吃饱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家里去了官岭排的陶家人。陶磊虽然比陶宽回来得早些,但架不住陶宽那种狼吞虎咽的吃饭的速度,尽管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一再说陶宽,不要急,家里有米有饭,不够了还可以到别人家里去借点饭来吃,但陶宽还是依照自己惯有的速度结束了这个午餐,随后陶磊也放下了碗筷,兄弟俩没有做太多的歇息,直接朝着岔路口去了官岭排。陶宽妈有了兄弟俩的帮忙,到了岔路口,只是空着手往官岭排赶去。炙热的午后有些燥,陶宽妈也不停地流汗,但清凉的秋风依旧很舒服得吹到陶宽妈的脸上,这也让陶宽妈有了很好的心情,脚下也没有了昨天的沉重。
第三章298节
看着银井湾的炊烟袅袅,娘三个决定回家了。虽然陶磊今天来得晚些,但速度快了很多,加上陶宽也从最初的艰难熬了过来,摘茶子的手法娴熟了很多,速度也就跟着快了起来,所以三个人的茶子整合在一起,比昨天多了很多。茶子摘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挑回家也是另外的一种考验。陶宽妈从一开始就有些害怕,地处官岭排茶子山,虽然在算面积的时候是占了很大的优势,但离着家里远,等盘算下来,自己家里能挑茶子的只有自己和陶宽,陶磊只能是参考数据,不敢实打实得算,事实也确实如自己所算,陶磊的潺弱陶宽妈是见识了,看着昨晚陶磊连饭都没吃就去睡了,心里确定不是滋味,奈何自己又是女流之辈,做个针线活还不错,真要是挑茶子这样的重体力活,陶宽妈没有丝毫的优势。而让陶宽妈心情好转的时候也就是从看到陶磊从远处的山路上走来的身影,陶磊能起来就说明陶磊挺过来了,心情好点的陶宽妈摘茶子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现在倒好,三个人都得挑茶子,但还是以陶宽为主,陶宽挑了一担最重的茶子,次重点的茶子陶宽妈挑,却被陶磊给换了过来,陶宽妈对着陶磊说:你少挑一点,我来挑这一份重点的。陶磊的回答让陶宽妈有些开心:没事,我先挑着,等实在挑不动了,您再帮着我换换就是了,先还是由我来挑着吧。哪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累点,让孩子轻松点,但真的反过来,有子女帮着自己的,这样的心情能不好吗?子女的懂事就是父母的福气。陶磊的坚持让陶宽妈没有了顾虑,既然陶磊能帮着自己挑,陶宽妈只能是挑着最少的那份茶子,但陶宽妈还是做好了给陶磊做替换的准备。这次,陶宽妈失算了,陶磊跟着陶宽的步伐,几乎就没有落下过,这倒把自己给落下了。陶宽妈毕竟不是男人,没有太多的持久力,没有等到他们哥俩歇息的机会,自己就停下来歇息了。也是大中午的时分,到处都有人走动,即使不是官岭排的方向,就在对面的大路上还是可以看到人走动的,陶宽妈也就不会害怕,也没有让陶宽哥俩等等自己,也许陶宽走得快,是有其他的原因,或者说陶宽有了更多的耐力了,而此时的陶宽妈离开了官岭排,是在大路上了,就没有必要等着自己娘了。陶宽妈不想过多得要陶宽哥俩等自己,摘茶子算是银井湾的一年到头最有价值的日子,他们哥俩早点回家,也可以下午早点来官岭排,多摘点茶子回去。陶宽妈停下来休息,看着他们哥俩不一会便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便坐下来歇歇。自己今天比起昨天和前天来,也算是坚持走得远了很多,陶宽妈清楚得记得,前天中午刚开始挑茶子还算走得远些的地方才歇下,但昨天就不同了,也许大家都比较累,尤其是陶磊,更是没有走多远也就歇下来了,陶宽比陶磊好些,但也得等着三个人,也只得歇了下来。今天就不同了,陶宽哥俩一直得走着,丝毫没有歇下来的意思,陶宽妈就算坚持也得歇了下来,但路途比前天还走得远些。从官岭排到银井湾,能歇下来的地方很多,只要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就可以歇下来,但既可以遮阴又有泉水喝的地方只有二处。到了这二处不仅是女人喜欢歇下来,男人也不例外,就着阴凉,喝着山泉水也算是一件惬意的事。平整场地大家都坐着,男人开始吸烟,女人也喝水说着家长里短的事,谈论着今年茶子的收成,也算是一个比较好交流的场所。陶宽妈歇了一会,都身上的汗静了一点就赶紧得起来,长途挑东西不能歇太久,只是稍微有点体力恢复了就得起身。陶宽妈这个时候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歇太久,情愿到有山泉水的地方多坐一会,那里人多是一回事,有山泉水也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可以遮阴,人坐着就舒服多了。陶宽妈坚持着挑着茶子往前走,哪怕是自己喘气都很重了,都得坚持一下。陶宽妈更熟悉山路的情况,大概到了什么位置,离着山泉水的地方有多远,陶宽妈心里是很清楚的。陶宽妈今天要好很多,一个原因就是自己也和陶磊一样,挺过了最难熬的时候,肩膀也没有了昨天得那般疼。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不少,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加上挑得茶子是最少的,陶宽妈也还是坚持着往前走。一直听到有人说笑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快到了那个最适宜坐着歇下来的地方了。因为有水,也被银井湾人赋予一个好听的名字:泉湾。不说南方,就是银井湾因为本地的方言就有些异化。银井湾的泉和前都读qian,慢慢得泉湾也就变成了银井湾人嘴里的前湾。陶宽妈刚嫁过来的时候也只是知道这个叫前湾的地方。因为有个石洞,可以避雨,走前湾方向来做事的银井湾人也就有了些偏爱。陶宽妈也不例外,只要是出来摘猪菜或者是砍柴火,陶宽妈也愿意到前湾来做事。慢慢得大家也就习惯在前湾歇息,避雨,男人愿意坐着吸烟吹牛,女人也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坐在前湾歇息喝水。前湾也不过是几条路的汇聚点,离着官岭排有个四五里的样子,离着银井湾有个三里地不到的样子,只要是到了前湾,便可以很快得到了银井湾。陶宽妈来到前湾的地方,自己有几个人坐着了,也许是刚到的,也许是坐了些时候的,看着陶宽妈过来,都说:篾匠媳妇媳妇坐坐,都快到家了,不在乎这点时间。累得有些直不起腰的陶宽妈就是别人不说,也得坐着歇歇。水是清凉的泉水,甘甜解渴。
第三章299节
陶宽妈坚持要到前湾才歇脚,任凭肩上怎么难受,脚下怎么酸软,陶宽还是坚持下来。陶宽妈来到前湾时,已经有人在此歇脚了,陶宽妈放下肩上的茶子,犹如卸去万斤担子,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坐了下来。陶宽妈很是口渴,但绝不会刚坐下就去喝水,她得歇歇,等自己稍微得平静下来才去喝水。而刚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的人。也就急着回家,到了这个时候,待的时间越长回家吃饭的时间就越晚,平时有人的时候倒可以坐着吸聊天,但在着摘茶子的时候,坐着聊天就有些不识时务了。摘茶子是黄金功夫,至少对于银井湾里人来说是这样的。看着别人的离去,原本那些他们坐过的好位置便空了出来,陶宽妈也就换着坐到那些认为是很舒服的地方去坐。九月的中午,在太阳底下烤着有些难受,但真坐到阴凉的地方,有些凉风吹来,还是很舒服的。陶宽妈的坚持没有白费,到了前湾就和到了自己家里差不多,离着家里近不说,这里有水喝,有风吹就很舒服。身上的汗水有了风吹也就干得很快。陶宽妈没有坐太久,原本燥热的身上也就凉了下来,喉咙也没有那么干燥了,看着其他人的离去,陶宽妈本想去喝水,想想还是回家去喝茶。陶宽妈自己难得在外面喝水了,总觉得自己只有回家了喝着凉开水才干净卫生。也就在陶宽妈准备去挑茶子的时候,陶宽妈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人,平时也很想看到,但此时看到犹如是看到了救星。很明显,陶宽妈看到的人是陶宽,陶宽是来接应陶宽妈的,也是来帮着陶宽妈挑茶子的。对于三里地的远,陶宽妈有些艰难,但陶宽不会,抬抬脚也就到了。原本和陶宽前后脚到了前湾的人。看到陶宽来了,也不想接着坐下歇息了,慌忙起身赶紧挑茶子回家,临了还对着陶宽笑笑。陶宽也是对着他笑笑,没有说话,便走到陶宽妈茶子边上挑起就走。陶宽妈一脸的幸福,忙不迭得跟着陶宽后面走回家去。陶宽挑着茶子走路的时候,步子自然有些快,跟着陶宽走的陶宽妈此时就有些累了,但又不愿让陶宽走慢些。要让陶宽走得慢以为着陶宽肩上承受的痛苦久一些。跟着陶宽后面的陶宽妈也就放弃了紧跟着走的想法,变得有些悠闲。路上碰到给自己打招呼的,陶宽妈都不遗余力得笑着说:茶子让陶宽来接去了,我跟着走都觉得累。这样的笑容是其他开心事的笑所不能比拟的,也是陶宽妈从心里发出幸福的笑。从陶宽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到了此时,陶宽妈对于陶宽,此时是最幸福的。三里地说远不远,陶宽妈因为心情好也就很轻松得到了,到了岔路口不仅没有看到陶宽自己挑的茶子,连自己的茶子也不见了,陶宽妈想着,也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而不再去晒谷场了。回到家里的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正在吃饭,转身便去了厨房里洗手。此时的陶宽爷爷也看着陶宽妈进来,便对着陶宽妈问:今天回家挺早,摘得了摘不了茶子,自己别饿着。陶宽妈嗯了一句,顺便把碗筷都拿到桌子上来,摘茶子都很累,就是闲居家里的陶宽爷爷也凭空多出很多事情来,但大家都没有怨言,劲往一处使,趁着兄弟俩放假把官岭排的茶子,能摘多少就摘多少。陶宽妈盛好了饭,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刚在前湾歇息的时候,陶宽去接应了自己,这才有这么早回家来。陶宽爷爷接着说,陶宽是要皮实点,但陶磊也是累得够呛,眼看着就要学校毕业了,也得给陶磊找份事的时候了。让陶磊跟着他爹学手艺吧,就怕陶宽说,家里二个人也不可能学着一门手艺吃饭吧,如果陶宽真和他自己想的,去学医倒也是一件好事,但想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陶宽妈低着头吃饭对着陶宽爷爷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得把茶子给摘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倒是说了:你可以这样想,但他不能这样想,他得有个打算,早打算早收益,如果不是让陶磊去读初中,估计这几年陶磊都把篾匠手艺学到个七七八八了,也不至于摘个茶子都累成这样。陶宽爷爷的话有些在理,陶宽妈不能说出很好的理由来反对。陶宽爷爷吃了一会,还是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妈说:你先吃,我去晒谷场看看,如果人多我就去看着让他们兄弟俩先回家吃饭,省得太饿了。陶宽爷爷本想说陶磊太累,想替替陶磊,但还是我说出口,陶宽妈也可以体会陶宽爷爷的心思。陶磊对于陶宽爷爷和陶宽对于陶宽爷爷心里的地位还是有些差别的,即使陶宽这几年帮着家里做事,是有些改观,但这次陶磊因为摘茶子累得饭都吃不下去,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对着陶磊更是关心起来。陶宽妈就不想那么多,自己得先吃饭,吃饱了饭也可以早点去官岭排看看,别说摘多少茶子,就是守着那里也是一样的,有人看着就好很多。官岭排的远,不仅是自己难以看管到,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离着隔壁村庄近了很多,也就有人觊觎着自己家里的茶子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陶宽爷爷去了晒谷场,看着晒谷场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也看到了陶磊和陶宽在排队等着,陶宽爷爷走到陶磊身边,看着眼前的陶磊,衣服耷拉着,肩膀有些红,但不是很肿,心里有些心疼,孩子太瘦弱了,能长成这样也算是好的,也可以看出陶磊熬过了那种最难熬的时候了,于是对着陶磊说:你先回家吃饭,等他们先称,吃了饭再过来称就可以了,大家都在这里还会搞错啊。陶磊听着话音,转过头来看着爷爷也笑笑。
第三章300节
陶磊听着爷爷的声音,只是扭过头对着爷爷笑笑,倒是陶宽说话了:爷爷,您吃饭了吗。陶宽爷爷嗯了一句便朝着生产队长走去,他想问问生产队长,自己生产队里的茶子摘得怎么样了,也好打算自己家里要不要让人来帮忙。生产队长看着陶宽爷爷过来,也就停下手里的事,对着陶宽爷爷说:您也去摘茶子了,您家的茶子也真难摘,有人都快摘完了,你家的茶子一半都不到。陶宽爷爷只好对着生产队长说:按说崽是摘茶子最好的人选,但答应了人家的功夫,只有儿媳妇带着二个孙子去摘,大的孙子又瘦弱,压根就没有做过太多的体力活,这样看来,我家里今年可就要吃红锅了。生产队长看了看晒谷场上的人,摇头笑笑,带着你家里的孙子回家吃饭吧,吃了饭过来挑茶子就是。有了生产队长的话,陶磊和陶宽自然就跟着陶宽爷爷回家去吃饭了。晒谷场上的人并不会想到生产队长会帮着陶家的忙,反而因为少了一户而自己可以更早得回家而高兴。陶宽爷爷不想对着二个孙子说自己家里的情况,能去摘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会奢望他们能摘多少茶子来。早些年自己家里没有茶子山,陶宽爷爷只有一个人去别人山上捡点茶子,现在可好,有了茶子山却不能摘到茶子来。陶磊和陶宽回到家里的时候,陶宽妈已经吃饱了,对着陶宽说:你们先吃饭,我先去官岭排守着茶子山。说完,陶宽妈便走出大门,朝着官岭排去了。陶宽此时的饿,说前胸贴后背已不再可以形容了,身上的汗到了此时也变成了水,贴在身上有些冷。陶宽抓紧盛饭,端着饭菜来到院子里吃,有了日头照着,身上也就不会那么冷了。陶宽也一如既往得猛的吃饭。陶磊则坐在桌子上吃饭,但也不是以前那样的慢条斯理了,但绝对到不了陶宽的那种气势。就在陶磊转身夹菜的瞬间,陶宽进来盛饭,随后就是倒汤,接着就去了院子里。陶磊吃完一碗饭的时候,陶宽对着陶磊说:哥,你去晒谷场上挑箩筐,我也早点去官岭排,至少可以给妈做个伴。陶宽说完不等陶磊答应,就朝着大门口走了出去,留下给陶宽爷爷和陶磊的一个身影。陶宽爷爷摇摇头,心里满是心疼,孩子你这样吃饭,等你到我这样的年龄就会后悔的了。陶宽爷爷对着陶磊说:还吃得消吗?如果太累了,要么就叫人帮下。陶磊一边吃饭一边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还有几天才开学呢,到了开学了就给别人摘算了,反正今年的茶油还有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就少放点油呗,总不至于吃红锅。陶宽爷爷笑笑,那也只是和生产队长说笑的,别说了们家里,就是银井湾里也还有几家人吃红锅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少放点油就是。陶磊说完,就不再理陶宽爷爷了吗低着头不再说话,一门心思得认真吃饭。不久也就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去晒谷场上挑箩筐,您就别过去了,外面的日头火辣辣的,真要是您晒中暑了,晚上我们就没有饭吃了。陶宽爷爷笑着说:你个孩子,还会饿着你啊,家里做不了饭,到别人家里借也得把饭借来你吃。陶磊没有听陶宽爷爷说完就出了大门,朝着晒谷场走去。这次陶磊很是顺利,到了晒谷场上已经没有了人,连生产队长也回家吃饭了,陶磊只得挑着箩筐去了官岭排,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就算自己不去理会,陶宽爷爷也会去交涉好的。陶磊很快得来到官岭排,把箩筐放好,就去摘茶子了。午后的日头已经没有了大中午的那样毒辣了,陶磊的步子也轻松了很多,扎着围裙很快就到了自己中午离开的位置去摘茶子。二天的磨砺让陶磊认识了很多,也知道自己不是吃种田饭的料,不管以后怎么样,眼下肯定是要把茶子摘完再说,陶磊也想过和陶宽爹学做篾匠,但想着陶宽以后的生活也想让陶宽学做篾匠,自己学点其他的手艺,后来听说陶宽想学医就感觉自己去学篾匠也可以,陶宽学医更好,但陶宽也只是自己想,或者说是停留在想的阶段,真要学医跟谁学还是个问题。陶磊沉下心来,先摘茶子,就这么多的茶子,自己摘得多了,陶宽和陶宽妈也就少摘很多,从陶宽昨天帮着自己挑茶子,就认定陶宽还是比较愿意帮自己的,既然陶宽愿意帮自己,自己也就没有理由不去帮陶宽。况且还有自己的娘——陶宽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摘茶子自己够难为得了,如果自己多摘了茶子,陶宽妈就不会那么累了。下午的日头没有了中午那个劲,只是穿着一件衣服的陶磊也有些舒服,即使是在摘茶子也是挺舒服的。陶磊也情愿在这样舒服的日头里多摘点茶子。想通了,也就做得更好,手脚更加麻利,也摘得多些。临近傍晚,日头也阴凉了很多,甚至还有些凉,陶宽背着沉重的茶子来到箩筐边上,也看到陶磊和陶宽妈摘到的茶子也不少,开心之余也有很多担心,中午的茶子挑着有些重,但还是能坚持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身心俱疲,想挑着回去不是太容易的事了。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累不累的话了,只能争取挑,或者说多歇几会了。三个人把茶子倒好,看着三份,陶宽挑了一份最重的挑,却让陶磊过来给替着,陶磊对着陶宽说:中午你累了,现在由我来挑最重的,等下帮我换下就好。陶宽拗不过陶磊,兄弟俩从小就清楚彼此的性格,也只有这样了,但陶宽挑了份次重的,把最轻的留给了陶宽妈,趁着还有些日头的余光,三个人紧赶慢赶得往家里走。
第三章301节
霜降已过,霜虽未至,但早晚温差却很大,尤其是大晴天,就是一天就二三个季节过。此时的陶家的娘三个人都挑着茶子往家里走,陶磊挑得最重,接着就是陶宽,负担最轻的是陶宽妈。陶磊捱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到了今天虽然没有陶宽那样的皮实,但也还能扛得住这么重茶子的压力。脚步也比前天稳了很多,有了陶磊的挺起,整个挑茶子的过程非常顺利,陶宽也不过是帮着陶磊换过二回,更多的是帮着陶宽妈帮茶子挑回了家。这也是这几天摘茶子以来,陶家的娘三个最早的一次回到家里,而且茶子也还不少。薄暮蒙蒙,陶家的茶子都挑到了晒谷场,也让生产队长有些意外,意外的不仅是陶家的三个人回家得早,而且茶子也比前两天还多些,让自己也好为陶家打个圆场。陶家的茶子少了,直接影响到陶家过年分茶油的份额,陶宽爷爷帮着生产队长是不错,但也不能拿这个来做主要的条件,甚至可以说陶宽爷爷在某些地方帮的只是生产队长个人的忙,而不是生产队里的忙,生产队长想去照顾陶家也无从说起,这下倒好,有了茶子的数量,生产队长就可以光明正大得给陶家分茶油了。陶宽妈有了陶宽的照顾,加上日子有些早,陶宽妈就没有了必要一起去晒谷场上了,所有的这些,就有陶磊和陶宽去处理了,自己能早点回家也可以帮着陶宽爷爷更轻松很多。陶宽妈能提早回家,自己的事还很多,也有着陶磊和陶宽所不知道的事要做。陶磊更是有些意气风发,也第一次在吃饭前把澡给洗了,这是陶磊从开始摘茶子以来,在吃饭前解决了自己的卫生问题,让陶宽妈心里高兴,今天能这样,明天就有可能更好,银井湾里的人评判陶磊,就是能读书,也能做事,但这只是陶磊的一个积极方面,和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但既然有了改变,有了进步就会有更喜人的成果。整个银井湾再次亮起了煤油灯来,夜也不再是初夜时分了,劳累的银井湾人顾不及太多的彼此的问候,而是早早得睡,早早得去摘茶子,直到茶子全部摘完。陶家不一样,摘茶子的假就是那么几天,不能容陶磊和陶宽去摘太多的茶子,学校也就开学了,陶家没有了陶磊和陶宽帮着去摘茶子,陶宽妈一个人自然而然得不再去摘茶子,官岭排多下来的茶子由着生产队长的安排,让给生产队里几户劳动力很是富足的人家去完成,也就在陶家兄弟俩开始复课的后二天,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造成了整个茶子的采摘,也是银井湾里第一次以个人包干的茶子圆满结束了,比起往年来,今年的茶子也有了前所未有的丰收,原因不在茶子的生与不生,而是在于大家的主人翁精神起到了作用,把山上所有的茶子都当做是自己家里的茶子来摘,摘的很是干净,这也让生产队长有些开心,更多的还是大队支书的意外。其实,大队支书还是有些担心的,如果陶家所在的生产队这次把分户摘茶子的事搞砸了,大队支书也就没有了去公社陈述分田到户的好处,估计银井湾分田分山的时候就不是今年了,可能就得后推,更别说自己管到的其他几个生产队分田分山能在后来的日子里能顺利的完成,自己更不可能得到公社的肯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大队书记有了肯定。而这件事对于陶磊来说,更是有着触动,累是事实,但这样的累可能是一辈子的,这对于陶磊来说有些牵强,陶磊也实在不想去直接面对,但又不得不要去面对,自己的毕业就在眼皮底下的事。毕业后能干点啥,陶磊真的有些迷茫,说靠着体力去找口饭吃。还不如跟着爹去学篾匠手艺,挣口轻快的饭吃,陶磊是清楚的,要不是自己的努力,能不能熬过这个关很难说,虽然现在是挺过来,但身上的酸痛还是很难受,尤其是肩膀,第二天早上扁担放上去那真的是拿刀在割肉,陶磊也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过程,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了,如此想来,陶宽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只不过陶宽打小要耐受很多罢了。陶磊不仅是想着自己,也想着自己的同学,只要是在农村长大的,都免不了过自己的一饿这一关,但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呢,陶磊没有接着想下去,当然了陶磊班上还没有做官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陶磊所不能接触到的阶层,陶磊想到这些,他就有些抵触,甚至想逃离自己的家,逃离自己的家长,去外面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然而,这些也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而且这样去想也不止想一次,只不过是挑茶子的压力让陶磊想的次数多了很多而已。陶磊有些盼望着早点复课,真到了复课的那一天,却又想着,官岭排上那些没有摘完的茶子,以前都只是砍砍柴,但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苦难,陶磊也希望自己家里没有茶子摘,或者是少吃点菜,但炒过的干粮菜明显比没有炒过的干粮菜好吃很多,甚至还更顶饥,每次自己带到学校去的干粮菜都被同学抢着吃,也还有比自己家里更好吃的干粮菜,因为没有用茶油炒过而变得被别人嫌弃,陶磊想着,至少自己的这几年是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依然要努力得去适应农村里的生活和为了生活得付出更多的代价,这都是陶磊所要面对的。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让自己走出银井湾,或者是自己的公社,而变成一个另外的身份,自己的爹让自己和陶宽都去上学,目的是让自己多认几个字,而不被别人糊弄,陶磊也从自己爷爷嘴里得出自己的爹没有读到书的苦处,这才舍下血本让自己和陶宽都去上学。
第三章302节
陶磊不仅是想着自己爹因为没有读到书,而愿意供着自己和陶宽都去读书,也想到自己的读书也不是那样的顺利。在小学,陶磊还能算个好孩子,除了脾气不好,但却学到陶宽爷爷的一部分的技能,打得一手好的算盘,也只能是在其他同学里稍微得有一些优点,还能写出还能看得过去的毛笔字,在银井湾就算是很出色了,加上自己的家境,还说得过去,甚至还有些人恭维自己,但到了初中,陶磊就发现,比自己会读书的人很多,也有还会画画的人,自己原本以为自己还不错的脑袋瓜和那些真会读书的同学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家境就和更显得一般,初中同学都是来自整个公社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能是同学们嘴里的陶篾匠的大儿子了。那种在小学的时候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同时也被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有些难受。自己也有些讨厌,但再怎么得讨厌也还得去读书,唯一能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的,就是家里能带去好吃的菜,可以分享给更为艰难的同学,也就有了个愿意和其他同学分享好吃的一个不是很小气的同学而已。摘茶子太艰难了,不只是体力上的艰难,还有被那些根本就用不着去摘茶子就有茶油吃的同学的嫌弃。陶磊自己不愿去和别的同学说,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同学主动得过来问,知道陶磊性格的同学也是银井湾里的或者是银井湾附近的同学,他们大多都被家里的大人交代过:没有事尽量不要去惹陶篾匠的儿子,自己家里的锅也抵不住石头的坚硬,虽然锅都是铁的,但铁做成了锅太薄了,经不起石头的砸。陶磊也清楚这些同学不太和自己玩得来的原因,因此,陶磊在学校里没有太多要好点的同学。复课后的陶磊显然没有了以前的白皙,甚至脸上还有些被日头晒脱了皮的红斑。同学们也从陶磊走路的沉稳看出陶磊这几天经历过什么,但他们只是远远看着,避开陶磊悄悄得议论着,没有谁愿意去和陶磊说笑或者是安慰一下陶磊,陶磊也不在乎别人的眼神,只是管着自己,自己带去的菜,放到那里愿意去夹菜的也只是夹菜的时候冲着陶磊笑笑,吃完了菜也就没有了太多的交流,更谈不上大家彼此得说说自己心里的苦。这样的日子经过了二三天,陶磊这才有了些许的改变,那些被日头晒脱了皮也变成了和脸上其他地方一样的颜色,陶磊走路的形态也慢慢得恢复了过来,变得轻快多了。所有的这些,陶宽却比陶磊强得多了,陶宽第一天到了学校,就被秦老师问到:陶宽,你家里也分到自己的茶子山了吗?陶宽听到秦老师的问话,也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说给了秦老师听,甚至是家里摘到的茶子都交到生产队里,今年怎么去分油也告诉了秦老师,秦老师笑着听陶宽说,期间几乎没有插嘴,等陶宽说完了,秦老师才对着陶宽说:这几天瘦了很多,嘴也显得更大了,还嘱咐陶宽尽量不要笑,笑得开心的时候,嘴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这样的话也不止是秦老师一个人说过,陶宽也不恼别人这样说,最多也就是低着头走开就是,要是换做是陶磊,估计没有人当着陶磊的面上这样去说。陶宽则不然,秦老师说完之后,陶宽还是咧着嘴笑笑就去了自己的座位。相隔了这么多时间,陶宽对于自己的座位都觉得有些亲切,也深深地体会到坐着比站着舒服。班上的同学都是农村的孩子,个子有高有矮,无论高矮都是家里挑茶子的人,只不过是有的是家里的弟弟或者是妹妹,而挑得少点而已。但也不是全部都到了教室,有几个人也还是在家里帮着父母摘茶子呢,对于这样的情况,秦老师也是无奈,毕竟是农村,在这样忙碌的季节里,能帮着父母就多帮着父母才是。这也不是完小一个学校的情况,而是整个公社里的学校都有的情况。只不过来的人多少而已。陶宽看到那些空着的位置,也体谅到自己家里大人的艰辛,也更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同学倒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有秦老师试着寄个口信去。能让这些学生早点来复课的就尽量得早点来,因为缺课太多还是影响着整个学校的成绩,也就影响到了秦老师的教学质量。这段时间的劳累确实让同学们深受影响,甚至有些人走路的形态都有些改变,不过这样的改变过不了多久也就恢复过来,陶宽也不例外。陶宽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毕竟还是孩子,不管是哪个部位都有些伤害,只不过伤害的程度不一样了。身体上的失能也可以很快得恢复,但课程的落下就有些差距了。陶宽虽然没有脱课,但还是觉得自己对于有些知识点没有了过去的敏感,幸好的是陶宽肯去学,秦老师和其他的老师愿意教,因此陶宽的成绩还是能稳住在前几名的样子,有些同学倒跌出了很多,这也是农村的孩子成绩不稳定的因素,也是秦老师都觉得头痛的事。秦老师唯一能帮着他们的就是尽可能得找到试卷来,帮着他们逐渐得恢复过来。陶宽也就变得格外的忙碌,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时间也就到了初冬。南方的初冬还不是过于得冷,更没有到那种滴水成冰的季节,但早上起来早就有霜了,到了中午,日头照着就暖和多了。这也到了农村人特有的季节,那就是做酒席,无论什么喜事,也都多了起来,不仅是自己家里要做酒席,自己家里的亲戚朋友也会做酒席,同学们在这样的季节里,身体恢复得快多了,霜降摘茶子的损伤也就在这样的季节里给补了回来。
第三章303节
陶宽不喜欢这样的酒席,在陶宽看来,在家里自在一点很好,到了这样的酒席,不仅要给长辈让菜,还得给长辈盛饭。也许是早就形成的习惯吧,陶宽爷爷喜欢带着陶宽出去喝酒,陶宽也愿意去伺候自己的爷爷,尤其是大晚上的时候,陶宽爷爷一个人起来方便,陶宽都会帮着,在所有的亲戚家里,陶宽爷爷去了陶宽必定会带去,陶宽爷爷不仅要陶宽给自己盛饭,也让陶宽给其他的亲戚长辈盛饭,这一点陶宽是不太愿意的,但碍于陶宽爷爷的情面就得帮着他们盛饭,但自己心里有些别扭,随着时间的增长,那种别扭就形成了反感。幸好的是陶宽爷爷随着年龄大了,也不太愿意出去喝酒了,陶宽自己也落得清净。都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陶宽爷爷本来牙口不好,吃不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主人家的饭,对于一个靠着硕果仅存的几个牙齿,饭太硬了是一个莫大的挑战,自己在家里多好,自己的儿媳妇——陶宽妈的乖巧,都把家里的饭烧得软烂,让陶宽爷爷有一个很好的晚年。陶宽爷爷不愿去出去喝酒,陶宽也就更少出去喝酒了,反正自己家里又不是吃不饱。以前陶家还有一个能出去喝酒的代表,现在没有了只能是把礼给别人带去,很少有人去喝酒,除非是在自己的村庄里。摘完茶子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陶磊也回到家里来,陶磊对着陶宽说:星期天反正要去砍柴,还不如去自己的山上砍柴,这样可以熟悉一下环境,也可以把原来有荒废了的路,给清理出来,不要等到来年摘茶子了才记得去年走路的艰难。对于这样的事,陶家的兄弟俩有着深刻的体会。官岭排离着银井湾有些远,不仅是村庄里孩子不愿去官岭排砍柴,就是银井湾里的大人也不太愿意去官岭排砍柴,因此,官岭排上的柴火有些别人不能想象得茂盛,带给陶家的麻烦则远不止如此。因为山上走动的人少,路也就荒废得很快,没有了顺畅的路,陶磊几次都差点把扁篮里的茶子给洒了出来,这给陶磊的印象很是深刻,自己也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有空的时候,就去自己山上砍柴,顺便把路给整理好来。现在趁着陶宽也是星期天有空,陶磊就提出这样的想法。也许是从小就跟着陶磊身后做事的陶宽,听着陶磊的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有了前段时间的锻炼,兄弟俩身体结实多了,走到官岭排去,连气都不必歇一会,就到了官岭排。摘茶子的艰难,让陶家兄弟俩对于这样的路很是熟悉,甚至是熟悉到,哪个位置什么时候能晒到太阳,哪些地方平坦都记得清楚。当然了这些记忆都有一个坐标——前湾。到了官岭排的哥俩,看着自己放箩筐的位置,都不由自主得笑着,太艰难了。陶磊带着陶宽首先把原来那些不是生命力很旺盛的茶子书给清理了去,甚至有些干透了的枝丫挑回家去做柴火合适不过。有了这些干枯的茶子树做底,陶家的兄弟俩,压根就不必去砍太多的柴火,剩下的时间就是去清理道路。官岭排的路肯定有,只不过是走的人少了,也就变回去了,形成了山。陶磊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工具,一味得认为自己是来官岭排砍柴,带的都是砍柴的工具,究其实最需要的工具就是锄头,只有锄头才能挖开荒废的路。没有了工具,只能是用刀把路上的柴火还砍得干净些,等下次记得才带着锄头来清理。带着干枯的茶子树,陶家的兄弟俩便往回走。没有了挑茶子的沉重,就有了走路的轻松,哥俩嘻嘻哈哈得来到前湾,还是歇了下来。前湾的水还是一如既往得甘冽,也如平常的解渴,即使是这样,陶磊都不太愿意去喝这样的生水。陶磊的娇气并没有影响陶宽的心情,陶宽很喜欢前湾的山泉水,不管冬天的酷寒还是夏天的燥热,陶宽到前湾都得去喝上一口,然后打个水嗝,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让陶磊觉得陶宽过于得土鳖。但陶磊从来不会阻止陶宽这样的开心,在陶磊看来,陶宽有着很天然的快乐,这是自己所没有的。陶磊宁愿自己口干也不太愿意去喝这样的山泉水,家里有了热水壶,陶磊就喝得更少了,也许是儿时的伤害或者是大人的教诲,陶磊都认为水必须得烧开才能喝。陶宽走到陶磊身边,仔细得端详着陶磊,这才开口说:哥,我觉得你瘦了好多,你在学校里称过吗,陶磊笑着摇摇头,不是很热情得任由陶宽在说,陶磊则陷入了沉思。以后的日子真的是这次摘茶子的翻版或者是苦难的加长版吗?真要是这样,陶磊就觉得这日子有些让人不开心。陶宽看着眼前的陶磊,知道陶磊在想什么,陶宽也就接着问下去,走到离陶磊有那么的五尺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可以说陶宽对陶磊的了解不亚于陶磊对自己的了解,陶磊的这副神态,可以肯定陶磊是在想什么,至于陶磊到底想什么,陶宽不会去问,问了也是白问,陶磊压根就不会告诉自己。陶宽也不会讨这个无趣。坐着等陶磊瞎想,陶宽也坐着看着自己的家,到了前湾,虽然离着家里更近,但却看不到自己家里的房子,只能看到自己家里门前的一部分的田和那条熟悉的田埂路。过了好一会,陶磊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陶宽说:宽,你愿意在自己家里待一辈子吗?陶磊的发问,令陶宽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是有些唐突,即使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俩,陶宽依然没有立即去回复陶磊。没有了答案,陶宽也不想说太多,他只想告诉陶磊,自己还小,还没有想好自己能靠着什么手段来生存,或者是没有想过自己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第三章304节
陶宽离着陶磊稍远的地方坐着,起初都觉得有些话想说,此时都在沉默着。很显然,陶磊比陶宽想得要远的多,这不仅是年龄问题,也还是性格问题,这样的习惯不止是这一次,还有陶宽后来参加工作的时候,也碰到这样的例子。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女,甚至是长孙或者是长孙女都有着这样的情况,出于对家里头一个孩子,不管是父辈或者是爷爷辈都对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更看得重,这不仅提现在物质方面的优先,还存在着精神上的优越,此时的陶宽还不是太过于得感觉到,但俞到后来,这样的想法就俞是清晰,还有些的强化。陶磊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还是有些担心,这次摘茶子有些侥幸,自己和陶宽又不可能不分家,只要是哥俩都娶了媳妇,这个家是把不住不分的,就算是自己兄弟俩不分,有着父母在一起,兄弟俩同心,但女人却不会同心,这个家迟早有一天是要分的,甚至有可能自己娶了媳妇家里也就给分了。陶磊想着真要是分开过,就凭着自己这样的小身板,想不饿肚子,恐怕有些艰难,倘若自己娶进来的女人是一个好身体,倒还可以帮着自己分担些体力活,如果娶进来的是个二手不沾阳春水的女人,估计过生活都难。要想在农村过好日子,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是不行的,即使自己是去跟自己的爹去学了篾匠手艺,也还是要很多的地方出力气才能有结果,最简单的也是最就是最原始或者说是最基本的活就是舂米。早年陶宽差点不慎被水碓里的碓头给砸了,就给陶家的长辈留下了阴影,这样的阴影不仅是陶宽爷爷心里有阴影,连陶宽爹和陶宽妈都一样,只要说家里有个其他的大人,就不会让陶磊和陶宽去舂米,即使是陶家的兄弟俩到了现在,也不会让他们去尝试着舂米,怕有危险,就如同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害怕。因此陶宽爷爷也格外得嘱咐着陶宽爹和陶宽妈,甚至是家里没有了一粒米,陶宽妈实在是没有空,陶宽爷爷也会出去借米,或者是自己去舂米,自己年龄大了,舂不了一担谷的米,舂一箩筐的米还是可以的。因此,家里的体力活陶磊和陶宽只会说是砍柴火而已,以至于陶宽和陶磊都有些奇怪,别人家里的孩子什么都会做了,自己哥俩只会是砍柴,而这次要不是生产队里决定把茶子山都分到每家每户去,估计连摘茶子,陶磊和陶宽都不知道怎么去摘。陶磊和陶宽不仅是自己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就连银井湾的孩子甚至是大人都说不出陶家对孩子的那种有些过分的宠溺,在银井湾有些人看来,这不是在爱孩子,可以说是在害孩子。陶磊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家里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呢?很多事情明明可以让自己去做的,哪怕是尝试,却也没有让他们去尝试。陶磊坐着的地方,渐渐地被日头晒到了,但初冬的日头晒得很是舒服,甚至是老人孩子都愿意去晒,陶磊这个时候也是一样,坐在日头底下,半天得不动一下身子。陶宽这样看着陶磊坐着,又不去打扰陶磊在瞎想,而去了泉水边去洗手,陶宽的手有着陶宽妈的优点,皮肤很是白皙细腻,陶宽一次又一次得到泉水里去洗。初冬的泉水也不再是夏天那样的清凉,而是有些暖和,虽然没有深冬实节的那样得冒白气,但现在洗起来还是挺舒服的。也许是陶磊自己坐着有些屁股疼,也许是陶宽洗手的时候,水声大了很多,陶磊终于有些想走的意思。陶磊抬起头来,看着陶宽,就对着陶宽说:坑里的水那么好玩吗,看你的手都有些红了,还情愿去接着洗,不冷吗?陶宽摇摇头,意思是说:我对水很好,水不会冻我的。另外的一个意思,你不用管我,你坐得住我也能玩得住。陶磊对着陶宽说,别洗了,不然手上的皮都给你洗破了。陶磊起身去找到合适的地方去拖茶子树,陶宽看着陶磊真的不再想了,估计陶磊是想通了,就得回家吃饭了。陶磊前面走着,陶宽便跟着陶磊屁股后面,往自己的家里去。按理说,银井湾里人都很珍惜茶子树,这样的树能带给自己香喷喷的茶油,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准去砍茶籽树回家做柴火的,但陶家的房子立在银井湾的外面,只要是在拐弯的地方不被生产队里社员发现,陶家天天都可以去砍些茶籽树回家做饭的,但处于对茶子树的膜拜,陶家也难得去砍茶子树回家做饭吃,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不多的。生产队长最好不要看到,除了生产队长,其他的社员也不再去管陶家的二个孩子,更不愿去得罪陶宽爹,陶宽的性格可能会好很多,陶磊的性格就有些不太好说了。轻则和别人吵几句,重则会和别人家里来事的。前湾离着银井湾不远,尤其是陶家,压根就不用穿过巷子,只有在分叉的岔路口没有别人看到就好。陶磊走在前面,陶宽后面跟在后面,岔路口则比较快些,便走过了岔路口。拐过田埂路就到了自己家里,陶宽爷爷今天恰好没有出去走走,看着陶磊兄弟俩拖回来的茶子树,说是生的吧,茶子叶也是黄的,说茶子树是死的,茶子树的树干也还是有些水分,放到灶头去烧却也未必烧得很好的火焰。陶宽爷爷看着就对陶磊说:你这个孩子,平时说陶宽更懵,你也是懵子,真让生产队里的人看到,看你家里还分不分茶油吃,你自己吃的菜还有那么多的油吗。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知道陶宽爷爷是有些生气的,但却不愿去惹陶宽爷爷,只是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没有人看到,我们二人拖了茶子树回家烧的。
第三章305节
陶磊的话有些漫不经心,更多的是无所谓的态度,这让陶宽爷爷有些不舒服了,在陶宽爷爷看来就是不爱惜东西,尤其是茶子山的茶子树,又不用你去浇,又不用你去种,到了霜降就有的收,多好的东西,再不爱惜就不对了。南方的农村山上没有其他的经济,除了茶子树还是茶子树。茶油也是当地的唯一油料作物,作为主要的油料,茶子树就显得有些贵重。陶宽爷爷自己年轻时候家里没有太多的茶子树,要想吃口纯真的茶油也还得去别人山上去捡。那时候的捡茶子也称得上是真正的捡茶子,没有主人的同意,茶子山也未必能让你靠近,更别说现在去人家山上去摘了,也真正称得上是善管田地恶关山。到了解放来,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也才有了生产队里的茶子山。再也没有了那种被人赶得远远的那种心酸的滋味。而所有的这些,陶磊都没有经历过,从他们一出生就看到自己的满山遍野的茶子树都是生产队里的茶子树,至于分到个人也只是今年的事,且不说崽卖爷田,砍些茶子树回家烧锅,陶宽爷爷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也不能完全责怪陶磊,毕竟陶磊没有经过那样的日子。不是还一句话说吗?“千年土地八百主”,谁能敢保证官岭排的茶子山就姓陶了,既然这样又何必如此得看重那几株茶子树了,茶子树和陶磊比起来,自陶磊然是陶磊更亲些,陶磊以后还会帮着自己扫墓,茶子树能吗?陶宽爷爷想通了,说也说了,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先放起来再说吧。陶宽爷爷无奈得对着陶磊说:把茶子树给搬到杂物间去吧,总不能放在这里等着生产队长来看吧,那样,自己的脸上不好过,生产队长的脸上也不好过。陶磊听着爷爷的话,知道爷爷也消气了,对着爷爷笑笑,便往杂物间搬茶子树了。陶宽此时也把茶子树给搬到杂物间里去,便出去玩了,或者说等陶宽妈做好了饭,回家吃饭就是。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管是有人看到还是有人举报了,就在当天下午,就有人来到陶家,问陶宽去了哪里?来的人倒是客气,也不算生产队里的什么管理人员,只不过是生产队长信任的人,看着这样的人来,陶宽爷爷倒是觉得挺有把握的,不管是来找事的,还是来找事干的人,陶宽爷爷很是热情得招待。陶宽爷爷自己早已不再吸烟,但吸烟的东西依旧还在,反正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事,有个人来陪着聊天,陶宽爷爷还是愿意接待的。从家里添置了热水壶,不管是什么人来,一碗热茶还是要的。陶宽爷爷把陶磊给叫了出来,让陶磊去给来的客人泡茶。茶是今年的新茶,虽不是明前茶,但茶香却很不错。既然有了茶就得坐到桌子上来喝,而不可能蹲着或者是站着就把茶水喝了。陶宽爷爷也邀请来的人,坐到桌子上来。陶宽爷爷先是把客人让到上首位去坐,客人也懂得礼数,都是银井湾的,况且还是本生产队里的,都知道陶家的上上首位除了陶宽爷爷自己,就没有其他的人敢坐,即使是陶宽再怎么得客气,来的人依旧坐在下首位,并把陶宽爷爷给让到上首位上去坐。陶宽爷爷没有坐上去,而是挨着来的人坐着,这样显得很亲切。也好说话,用不着太大的声音彼此就能听见。陶磊给来人倒了茶水,也给自己爷爷倒了一碗茶水,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去。来的人喝了口茶水,对着陶宽爷爷说:这茶不错,真香!陶宽爷爷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对着来人说:这是林家送过来的,我也不太喝茶,几乎都是喝白开水,所以这茶叶也真经得泡。来人这才理会到,陶宽爷爷是有着诚意的,只不过不屑于开口求自己或者是那种深沉等着别人开口,有些时候彼此的斗气只是在口上,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既然是生产队信任的人,想必得有一定的修为,二人都不开口就说明二人都还没有做好打算罢了。喝了口口茶,陶宽爷爷便把长烟杆递给了来人,陶宽爷爷自己有些日子没有吸烟,长烟杆也就没有原来的那种溜滑的感觉,唯一能说明问题的只不过是烟杆一直很顺畅得通着,这样吸起烟来就舒服很多。吸烟的人都有一个普遍的认识,那就吸烟是吸火,容易导致上火,烟杆的长度就决定着上火的程度,烟杆越长,能上火的可能性就越小,再说吸着长烟杆更有气势,是一份修养或者是一个地位,试想下。平时做事都来不及的人会去用长烟杆吸烟吗?在银井湾能用长烟杆吸烟的不多,陶宽爷爷的烟杆的长度不说是最长的,但至少可以说的最长之一。递给别人的烟杆,都会把烟丝填满,陶宽爷爷这个做得很好,不管是家里来拿散活的还是有求于己的,陶宽爷爷都不会怠慢别人,倒茶递烟,烟丝也是填满的。来的人看着陶宽爷爷递过来的烟杆,便站了起来,接过烟杆,便想去找个东西引火,陶宽爷爷看着对房间里的陶磊说:磊,你去把厨房里的火桶拎来。有了陶宽爷爷的叫唤,陶磊很快到厨房里拎来火桶,放到来的人跟前,笑笑便离开了厅堂去了自己的房间,任由陶宽爷爷和来的人聊。有了火桶,来的人吸着陶宽爷爷给他填的烟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大概是陶宽的客气,或者是烟丝的香味,更有是二者兼而有之,来的人脸上些许的笑容让陶宽爷爷觉得陶磊没有太大的事,也许吸完烟就回去和生产队长说了。陶宽爷爷看着来的人把烟屎吹了,也就把烟荷包递了过去,来的人没有做太多的客气,自己顺手填满烟丝,沉浸在烟的香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