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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坞     医疗机构故事txt下载     医疗机构故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96节

    儿时的山村,偏僻而远离集镇,能够学做裁缝的人家不多,就是单裁缝机这一工具就足以让很多人家望而却步,贵且不说,还得人聪明才能学会,但后来的情况说明,裁缝机并不是十分难学的,只不过是家里没有这个条件罢了,这终究是改革开放后来的事。因为裁缝机的贵,也就造成了请个裁缝到家里来做一天的事,工钱很贵。每家人能分到的布票不多,既然是裁缝的工钱贵,就得家里攒够了布才能请裁缝来家里做事。等到陶宽长大上学的时候,银井湾也不再是很贫穷,但也不是很富裕,至于说家里只有一条裤子,谁有事,谁穿这样的事只能是听着大人说说而已,至少在陶宽的眼里没有看到过。既然是做衣服需要的裁缝工钱贵,布也不便宜,所以孩子的衣服是肯定要领回去的,就是放下劳动力的功夫也要到学校去领衣服回去。陶宽听着同学的神采飞扬得说道,心里自然是感谢陶磊,是陶磊带着自己去近处砍柴,不然陶宽也肯定是其中一个。就在上早读课的时候,学校里就多了些大人,起初来的都是家里的男人,这些人要赶出工,能尽早得领回自己孩子的衣服最好。校长也比平时早些到了学校,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这些孩子的家长来办公室里,领衣服回去。校长在拿衣服的时候是不分是谁的衣服,而是统一卷起,一并拿回来的,而这些家长就得仔细去辨认自己孩子的衣服,也就在领衣服的时候,校长对每个学生的家长慎重得交代着这些孩子的家长,管好自己的孩子,水火无情,学生的家长也很感激校长的教育,连同自己也被校长上了一堂安全的课,等校长说完了,再去找自己孩子的衣服就有些为难这些男人了,有的只是看了一眼就赶回去做事了,因为有些男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孩子穿的是什么花色的衣服,而那时候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同一个裁缝做的衣服,样式和布料都差不多,更别说是夹克衫或者是什么品牌的衣服了,只不过是衣服的大小不同罢了,况且家里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去洗衣服,那些事都是妇女们做的,男人不认得自己孩子的衣服是很正常的。第一波的男人来了以后,并没有把自己孩子衣服给领回去,只是个别比较心细的人才领了衣服回去,大多往衣服堆里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到了第二节课的时候,才有一些女人来了,这些妇女都是把家里的事做好了,这才腾出时间来到学校找校长,这一天的时间里,陶宽也基本没有听课,都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些来给孩子领衣服的大人身上。陶宽所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从学校门口一直到校长办公室的整个路段,孩子的兴趣也确实得让原本有些无聊的上课有了些小插曲,这样的机会不多,陶宽岂能放过,况且来学校领衣服的大人陶宽也认识一些。也从这些大人身上就可以判断出有哪些同学是被校长抓到的。同时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些同学,昨晚经历过了怎样的磨难,更多的是庆幸自己没有被抓住,否则也得会请家长来的,要是自己被抓住,陶宽也可以判定陶宽妈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次就是陶宽爷爷。但绝对不会是陶宽爹自己来,让陶磊去领衣服,校长显然也不同意。陶宽也是操碎了心,时不时看着学校的大门口,也被自己的老师警告了好几次,但陶宽依旧关心哪些人进来的多,听着课少。这件事情影响很大,不只是这一天,而后的日子也时不时有人来问这件事,而这些人却不是陶宽所认识,更不是陶宽所能知道的事。换作今天来看,校长做的这件事情到现在也不过时。在整个小学期间,陶宽对这件事很有感触,直到陶宽去了卫校读书了,依旧会记得这件事,脑海里也会放电影样的过着片段,每当和同事或者是朋友间谈论着,也多会把这件事作为例子来说,但说到的情节有所不同罢了。从陶宽内心来说,小学的校长是陶宽树立自己人生观的一个重要的引路人。那天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了上课的无聊,不仅是看到了这些被抓到的同学的家长,也看到了有些同学的创伤,孩子的家长被叫到校长那里去受训,是很让人觉得丢人。被校长找去,并不是因为好事,而是犯错了,这样的错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的,能在小学就树立了安全意识,校长是有些功劳的,尽管校长退休了,大家都几乎记不得他了,因为隔着不同的公社,也就是后来的乡镇。那时候的学校,没有来过家长会,学生的家长几乎一个小学都不必来学校看看老师,看看自己的孩子,孩子的上课和放学,大人也是不用接送的,学生的成绩更不会去排名,而且要张贴。家长只需要给孩子一个温饱,一份学杂费,至于孩子能学到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孩子自己的事。偶尔能领会一张奖状,都会贴到厅堂里最显著的位置,陶宽也得过这样的奖状,但陶磊也得过,大家还是羡慕陶家的不仅是生活水平高,孩子也争气,但更多的是认可陶宽爹的努力,包括陶宽爹的为人也包括陶宽爹一手好的篾匠手艺。校长是陶宽小学五年级毕业的时候,也就退休了,至于这个曾经背着枪,很能划水的老人来说,退休回家后能做着什么,陶宽没有太多的去想,陶宽只记得校长对于学生的安全看得很重,也能和学生一起去砍柴,而那次校长去扯同学的脚踝,在陶宽看来,纯粹是校长的一个手段,那是要杀一儆百,免得其他的同学去学,去做危险的事。凡事都有二面性,有阳光就有阴暗面。

第三章97节

    这一天的陶宽确实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听老师的课,陶宽喜欢看着陌生人进学校来,尤其是大人,况且这样的好戏不是天天有,有过这一次,估计得有个好几年才有的。以前的学校不像现在,把安全教育做得这么得细,基本上只要是在学校,老师还有个责任,出了学校的大门就和学校没有太多的关系了。但校长不同,他想得也许比其他的老师多了些,也许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比较好的诠释吧。按农村里的话说是多了一根筋的,而当时的陶宽却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觉得今天的热闹有些特别,有种不看白不看的心思。来校长办公室领衣服的家长,都得接受校长的训,而后才抱着自己孩子的衣服出了校长办公室,走在路上还不时得看看手里的衣服是不是自己孩子的衣服,也只有女人才有这样的细心,而男人大多是空着手回去的。陶宽并没有确切得去算有几个人来领衣服了,但却在头脑里有个模糊的概念,也得有个十来个吧,当然了,下了课的陶宽却可以去跑去玩,也暂时忘掉了看着校长办公室门口了。做几个家长,陶宽是认识的,就银井湾本村的大人,陶宽还是认识的,其余的也有几个认识,但陶宽却没有刻意去问那些被没收了衣服的同学经历了怎样的惩罚。想到惩罚,陶宽也就想到了自己的幸运,要不是陶磊带着自己去近处砍柴,陶宽也会去水塘里洗澡的,至于后来的结局,陶宽基本上可以确定,陶宽爷爷会打自己一顿,在这个时候陶宽还是很感念陶磊的,所以陶宽在一定的程度上有些依赖陶磊。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宽也会去帮着陶宽打饭,但不是排队,而是站在陶磊边上,帮着陶磊拿饭就是了。在学校里,有着兄弟俩都一起来读书的不多,也很扎眼,只要是陶磊来了,陶宽就差不多在旁边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等陶磊把饭给打好了,陶宽帮着陶磊拿饭,陶磊就去厨房里拿菜。兄弟俩坐在台阶上吃饭,陶宽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如果不是陶磊,估计自己这个时候也有挨打的疼。挨打,陶宽并不少见,但有些打你避免的还是想避免的。陶磊低着头吃饭,并没有去理陶宽,陶宽见陶磊不太理自己也只好顾着自己吃饭。但陶磊心里还是会想:玩水不是所有人都会玩,自己也只能是狗刨式,谈不上精到,更谈不上去救人,也就是说:自己一个人还可以,真要陶宽一起去就不太行了。陶磊吃完了碗里的饭,在等着陶宽吃饭,陶宽因为刚才的问话,停下了手里的饭,现在只能是让陶磊等着,但这样的时候不多,陶宽抓紧把碗里饭扒拉完了,就把碗递给了陶磊,陶磊端着二人的碗去了食堂,陶宽看着陶磊刚才的不吭声,陶宽还是想问问陶磊,也就在台阶上等陶磊。陶磊洗碗出来了,看着陶宽在等自己,就对着陶宽说:宽,以后我去了其他地方读书了,你也不要私自去水塘里洗澡,不要以为自己会几下狗刨就很懂水了。陶宽点头称是,在这个时候陶宽只有点头的份。出了食堂还是看到有同学被自己的家长责罚,家长的语气绝对不是那种和风细雨式的,就差动手打孩子了,陶宽想过去看,被陶磊一把拉住,回自己的教室里去,做好自己的事。陶磊向来不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陶宽不敢反驳,只好一边看着,一边走向自己的教室。陶磊要大些,虽然不是年龄上大了陶宽几岁,而是在很多事情要想多些,在这个方面,陶磊要比陶宽成熟些,之所以不让陶宽过去看,陶磊知道,这个时候来学校的家长都是迫不得已的,谁愿意这个时候来,大中午的太阳都要吃人,有事可以去办事,没有事的坐在家里歇歇不好吗,非得这个时候来学校,不光是自己累,也还要打扰校长,但都是无奈之举,家里的事多了,才会这个时候来。陶磊拉着陶宽不要去看,也是尽量得给家长留些面子,有很多人在教孩子的时候,没有人看也许还要好些,被人围观,下手就得重一点,省得别人说自己教孩子舍不得打,但心里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孩子,这样二头都疼,孩子疼在身上,父母疼在心里。陶磊让陶宽不要去看,也是体谅着为人父母的难,陶宽不懂这些,也许陶宽本来就是粗线条的孩子。回到了教室里的陶宽,依旧想过去看看,但碍于陶磊的交代只是远远得看着那个责罚自己孩子的家长,因为没有了其他人的围观也就让孩子留在学校上课,自己回家去了,可能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陶宽失去了看的热情,只好坐在自己的课桌上,无聊得看着学校的大门口,人都有共性,越是无聊的时候,越是想看到有人进来,最好还是那种来找校长领衣服的家长,然而事与愿违,越是想看越是没有人过来,偶尔有过来的也只是附近的同学,他们也刚刚吃了饭,现在这个点来到学校。精力旺盛的孩子不需要午休,即使是老师硬性要求同学们午休,那也只是被迫闭着眼睛在瞎想,陶宽也一样,没有看到自己所想到的家长进来,反而是学生进来,自己心里就有了不大情愿。随着附近同学都吃了饭来到学校,校园里也就变得热闹了起来,笑着,跑着,追逐着,而陶宽没有那个心思,他更多的是愿意看到又有家长去了校长办公室,你陶磊不让我过去看,我站在远处看看还不行吗?陶宽也就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里过完了午休时间,随着午习课的铃声,陶宽恢复了原本想看其他同学的责罚而把心收一收。到了午习课的时候,陶宽照旧往陶磊的教室走去。

第三章98节

    陶宽的遗憾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没有了家长们来领衣服,估计是领完了,陶宽自然是不敢去问,只是有些好奇,也许陶宽本来就没有完全看到家长来领衣服,陶宽也不可能整天守着校长办公室的门口,陶宽也要放学,放学回家后,陶宽无从知道,更没有谁去告诉陶宽,也只有这样,在学校的一天陶宽是紧盯着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到了放学了,陶宽跟在陶磊的后面,兄弟俩无所不谈,陶宽还是忍不住问陶磊:哥,你说校长办公室还有衣服吗?陶磊头也不回,只是说了句:那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有了陶磊这句话,陶宽也豁然开朗,对啊,那是自己能管得过来的事吗,只要自己没有被校长抓到,没有拿走衣服就是好事。但陶宽想着这个校长,看着挺没有太多的脾气,估计还真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人,认为对的就去做,认为不对的,看都懒得看,陶宽看着眼前的陶磊,就觉得陶磊和校长差不多的性格,陶宽也想着校长小的时候也挨过不少的打。陶宽在想,脚下也就慢了下来,直到陶磊站定等陶宽了,陶宽这才小跑几步,跟着陶磊回了家。到了晚上,陶宽爷爷问起陶磊来:磊,你学校的校长捡到很多衣服吗?站在一旁的陶宽倒先应了起来:不是捡到,是拿走,是拿不是捡。陶磊听着陶宽的话,有些厌恶,但陶宽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在家里的时候,陶磊是不会对陶宽指手画脚的,只是在外面,陶磊管着陶宽也只是怕陶宽说出很多不合时宜的话,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回到家了就不是陶磊要管的,家里有陶宽爷爷,陶宽爹,有还有陶宽妈,也轮不着陶磊来管。陶宽说完这些,见陶磊没有阻止自己,陶宽也就走到陶宽爷爷身边,把学校发生的,自己看到的都一五一十得告诉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被陶宽那种神采飞扬的叙述还是听得挺起劲的。等陶宽说完,陶宽爷爷就微笑着看着陶宽,陶宽看着陶宽爷爷不说话了,自己也就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兴趣,便走了出去,找自己的玩伴去玩了,至于今天的作业还是留到晚上去写。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走出了大门,就对着陶磊说:陶宽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吗?都是真实的情况吗?陶磊这才点头,并对着陶宽爷爷说:这个校长很负责任,对学校负责,也对学生负责,更是对自己校长的这份工作负责,要是我以后教书,就做这样的老师,对学生严厉点,让自己的学生有个好出息。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也感觉陶磊和校长的性格差不多,会做事,肯做事。陶宽爷爷是大人也是老人,他更懂得对学生的严格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对陶宽的这种性格有了忧虑,陶磊能憋得住事,陶宽未必能做到这样。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家里的年轻人不该看到什么,就去说什么,得有自己的思考,不能什么都说。在陶宽爷爷所处的村庄——银井湾,离学校不是很远,很多的事就是陶宽不说,也会传到自己耳朵里。他觉得自己对陶宽有必要得去管管,最好能管成陶磊这样,甚至可以管成校长这样的性格最好,但陶宽爷爷也知道,想把陶宽管成这样,不是一句二句话就能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不断得面命耳提才是。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就对陶磊说:磊,陶宽的嘴太快了,你做哥哥该管管。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嘴里不说,心里想着,陶宽是我弟弟不错,也是你亲孙子,他的所作所为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可以去管,但到底能管成个啥样,是我这个哥哥能说了算的吗?陶宽爷爷看着陶磊的笑,心里也有些觉得难为了陶磊,陶宽有着陶宽妈的宠溺,想一下子管好也不太可能,但还是得去管。管了比没有管要好些,万一陶宽哪天突然开窍了呢,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陶宽以前读书样,早在一年里的时候,连自己的书都丢了,到了后来还不是领过奖状回家吗?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的命硬是不错,就以前凭空抓到鱼吃一样,也算是有吃神的,但这些都是先天的,要想让陶宽学好,还得后头的严格管理才对。陶宽爷爷想通了还是对着陶磊说:孩子要管,你在外面管,不行就打,到了家里就由我们去管,你妈那里我会去说的,她也不希望陶宽变坏。有了陶宽爷爷的授意,陶磊心里也踏实得多,自己不好说的话,自然会有陶宽爷爷去说,至于陶宽爹,早出晚归的,压根就管不了陶宽。要说管就得从现在开始,陶磊对着陶宽爷爷说:既然要管就得从现在就管,别以为什么事都可以拖。陶宽爷爷对陶磊的话分外得赞同,陶宽爷爷自己年轻时候到过外面,也吃了没有文化的苦了真要是自己会写,又打得一手好算盘估计也不会这个样子。陶宽爷爷也由此想到学校的校长,作为成年人,陶宽爷爷知道能做到校长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还得有着知识,更得会做人,也许做人比有知识还更难些,想把陶宽管成校长那样,陶宽爷爷心里没有底,但可以肯定的是管了比没有管要好,至于能管成什么样子,到了哪个层次,陶宽爷爷不好说,既然陶磊提出来了要现在就去管,陶宽爷爷很是赞同,随即走出门去,到巷子里去找陶宽,得把陶宽给抓回来把晚上的作业做好来才是硬道理。外面这个时候有些黑了,出了大门,陶宽爷爷看着巷子里有些人家都关了门,心想着陶宽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玩,是该管管了。陶宽爷爷不想站在门口大声叫,而是去挨家挨户去找才对。

第三章99节

    陶宽爷爷走出大门,看着巷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全是亮着的,也估算着天有些晚了,然而自己家里的陶宽居然还在外面玩,甚至连今天的作业也没有拿出来做,估计这孩子也是玩懵了头,这样下去不是道理,确实是该管管的时候了。虽然是已近暑假,夜晚还不是很热,走出了门还是觉得有一丝凉爽,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应该去找找陶宽,让他早点回家来,抓紧得把作业做好,一则是早点做好作业可以早点睡,二则是现在陶磊也在做作业,兄弟俩坐着一起做,可以让陶磊教教陶宽。顺带也省点煤油,陶家并不缺少煤油的钱,但能节省的时候还是要节省的。陶宽爷爷想着也就走到田埂路上去了,这时候的田里的禾苗已经是有些高了,黑夜下显得黑漆漆的,也就在陶宽爷爷走到田埂路的尽头的时候,巷子口出现了电筒的光线,无可否认的是陶宽爹从外面做事回来了。银井湾在过去的几年里,也不只是陶家和大队支书家里有了手电筒,其他人家也买来了手电筒,但总的算起来,也不过是五六支手电筒,但能穿过巷子走向向陶家来的,只有陶宽爹了。看着手电筒光线的摇曳,陶宽爷爷站住脚,不再往前走,他得等,等陶宽爹过来。陶宽爹从自己的手电筒的光线里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站在那里,也就加快了脚步,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出门,并不是要来迎着自己,可能是有要紧的事,既然家里有事,自己这个顶梁柱就不能置身于事外。没有多久,陶宽爹就到了陶宽爷爷身边,也确定了站在这里等自己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爹,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担心家里有什么事了,这几年也幸亏陶宽爷爷身体硬朗,家里的很多事情没有让自己去操心,最简单的就是一把柴火,真要是陶磊和陶宽没有砍柴了,陶宽爷爷是很累的,再说陶磊和陶宽也只能是帮着砍点柴火,但种菜则是不折不扣是陶宽爷爷的事,孩子不可能也会种菜,那个时候的银井湾也不可能有买菜的地方,即使是陶家买得起菜,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得有菜吃,也是一个很大的劳动力的投入。对于这一点,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是有愧疚的,现在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居然没有睡,还走出来肯定是有事的,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感觉比以前矮了,身体也没有了以前的结实,前几年做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了,没有了以前那种神韵。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咋还没有睡呢,不是出来迎我的吧。陶宽爷爷笑笑,也实话实说:也不知道你这时候回家来啊,我也是刚出来。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笑了,心里宽慰了许多,至少家里没有太多的事,不然陶宽爷爷还有心思笑。解除了家里有事的担忧,陶宽爹也心里踏实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那您出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去办就是了,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往外走多不好。至少您也拿个灯啊。说到这里,陶宽爹也想起,家里已经有了手电筒,也没有必要再去添置个外出用的灯了,但自己要是不回家的时候,家里也确实需要一个灯,在自己买手电筒以前,整个银井湾都是用葵花杆来点着照明,买了手电筒了,葵花杆也被搁置到了楼上去了,都很久没有去点了。再说葵花杆也不安全,搞不好还会引起火灾呢,那有手电筒亮光呢,不仅是亮度高,也安全便捷。陶宽爷爷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陶宽出去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想出去给找回来。陶宽爷爷似乎也在替陶宽辩解着,你没有回来的时候,陶宽也有很晚回家的时候,也不是今天就这样,刚才和陶磊说着校长的事,觉得陶宽嘴有些快了,得好好教教了,再不教就有些晚了,俗话说三岁看大,六岁看老,陶宽的性格是比陶磊开朗,但嘴快也不是事,能不能教回来也未必知道,但教了毕竟比没有教好些,孩子会大,你也陪不了他一辈子,我更不可能陪着陶宽一辈子,以后的路都得陶宽自己去走,但我们能教的只是有限度的,想着陶宽以后的日子里,真该教教他,那个嘴确实该管管,其实陶宽比起其他的孩子来,还算是紧的,但我们认为陶宽还是有必要得再去管管。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句句在理,自己也因为忙着做手艺,想多赚点,也忽略了对陶宽的管理,陶宽的这个性格不适合自己的心意,确实要管。要管也得尽早去管,不要推。陶宽爹想着,就扶着陶宽爷爷先往回走,自己有个手电筒,也更好得去找,不必劳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不在说话,而是推着自己往家走,心里也明白:陶宽爹是要自己先回家,至于管陶宽是肯定要管的,陶宽爹会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把话给说透了,陶宽爹自然不会不管不顾,也许陶宽爹有着更好的办法或者是时机。陶宽爷爷顺应着陶宽爹的退让,遂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家走去。陶宽门前的田埂路比刚做好房子的时候变宽了很多,但毕竟还是田埂路,由于田里有水,路也被浸透得有些软,没有了大冬天的路那样的硬朗。在陶宽爹的照顾下,陶宽爷爷走回了家,门开着的厅堂里陶磊和陶宽妈在说着什么,见到陶宽爹进来,陶磊很是高兴,但却没有陶宽的那种欢呼雀跃,只是朝着陶宽爹笑笑,就算打过招呼了,这一点陶宽爹更喜欢陶宽,陶宽的欢迎是热烈的,是充满激情和温度的。倒是陶宽妈站起身来,让陶宽爹坐,同时也让陶宽爷爷坐,自己去往香火桌上去倒茶给陶宽爹喝。

第三章100节

    很明显,陶宽爹的回来增加了陶家的气氛,虽然陶磊看着没有太多的情绪改变,只是对着陶宽爹笑笑,便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作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等放好了书本仍旧是走出自己的房间,他也想和陶宽爹多待一会,享受一下家庭的温馨。倒是陶宽妈忙碌了起来,不管陶宽爹是不是有些渴,陶宽妈都回去帮陶宽爹倒茶。茶水虽然不是很烫,但在这个时节,喝起来很是清凉,也更止渴。陶宽爹进来的时候,陶宽爷爷走在了陶宽爹的前面,虽然不用着陶宽爹的扶持,但还是陶宽爹还是愿意跟在自己爹的后面。陶宽妈去倒茶,首先是倒了一碗茶递给了陶宽爷爷,这个习惯很让陶宽爷爷心里满意,即使是自己不渴,有了这一碗茶,都会让陶宽爷爷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媳妇没有白疼。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管客人的身份,陶宽妈总会把第一碗茶端给陶宽爷爷,客人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在陶宽妈看来,一家人的和睦比谁来都强。也许这成了一种习惯,陶宽爷爷也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陶宽爷爷捧着茶水没有喝,也许陶宽爷爷不渴,也许陶宽爷爷更希望看到陶宽妈对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好,总之,陶宽爷爷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陶宽爹的身上。陶宽妈给陶宽爷爷倒了茶,随即就倒茶给自己的男人——陶宽爹喝。陶宽爹但有些渴了,也许走回家的路上压根就没有喝过水。陶宽妈给陶宽爹递过去的茶,被陶宽爹一口气就给喝光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如此急切得喝完了手里的茶水就有些责备的意思:干嘛那么急着喝水,你很渴吗,隔多久没有喝水了。陶宽爹只是对着陶宽爷爷笑笑,示意陶宽妈再去到茶水来喝,陶宽爷爷倒把自己手里的茶水递给陶宽爹,别倒了,我不渴,这碗茶给你喝。陶宽爹并没有接过陶宽爷爷的茶水,而是接过陶宽妈再次端来的茶水,这次没有了刚才的猛,而是慢慢得喝了一口,就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成熟男人的标配就是烟杆,如同这样人的手机,陶宽爹放下了手里的碗,随即就掏出了烟杆,填烟丝,就着桌子上的煤油灯便开始了吸烟。陶宽妈看着自己的男人很惬意得吐出了烟圈,心里挺开心的,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伺候男人,带好孩子,管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打理好家里的卫生,也是一种典型的农村和谐家庭的夜景。当陶宽爹吸完了自己的三口烟,接着就是填烟丝把填好烟丝的烟杆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爹这才对着陶磊开口:作业做好了。陶磊点点头,对着陶宽爹说:我的作业做好了,还有陶宽的作业没有做,爷爷正要出去找陶宽呢,却被你给扶了回来。陶宽爹没有接陶磊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你们兄弟俩没有去水塘里玩水吧?或者是让你娘去给你们兄弟俩领衣服了。陶宽妈有些着急说:我没有去领衣服,也是陶磊带着陶宽没有走得很远去砍柴,更不会去水塘里玩水了。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踏实了很多,转过身来,对着正在吸烟的陶宽爷爷说:孩子没有去玩水我很高兴,我在外面做手艺,家里的事就得靠着爹您照顾着。陶宽爷爷正在吸烟,没有及时得回他的话,只是把自己的烟给吸好了,这才对着陶宽爹说:你是怎么听到的,你今天在哪里做事了,那里的人怎么说的?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一连串的问题,笑道:现在是各个地方都有了这样的传闻,说这个校长,很有魄力,竟把玩水孩子的衣服给收走了,不仅如此,也不让学生自己去领衣服,而是让家长去领衣服,有这样的事吗?陶宽爷爷停下了嘴里的吸烟,对着陶宽爹说:我们刚才也正说着这事呢,一个家,一个学校没有严点不行,估计有了这一次,很多孩子都不敢私自去玩水了,听说那个水塘也挺深的,最深的地方,一个大人填进去还不够,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热,孩子们都想清凉清凉,我们家里的兄弟俩也一样,须得管紧些。这时候的陶宽妈到说话了:我们银井湾也有去给孩子领衣服的人,要我说,就不给孩子去领衣服,没有了衣服穿,也就不让他去上学。陶宽妈的话虽然是对着陶宽爹说,但到底还是说给陶磊听的,陶磊这次带着陶宽没有走到水塘那里去砍柴,这让陶宽妈很是高兴,甚至还有些想奖励陶磊点什么。陶宽爹接着说:这次校长的威信很高,很多人家都觉得校长做得很好,在以后的日子还要抓紧点,省得这些孩子有事没事就去水塘玩。陶宽爹说着这话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刚才答应了陶宽爷爷的事,现在茶也喝了,烟也吸了,该说的也说了,还是没有看到陶宽回来,就有些着急了,对着陶宽妈说:陶宽每天都是这样的吗?要玩到很晚才回家来得吗?陶宽妈经陶宽爹的这一问,也猛然想起陶宽来,是啊,陶宽呢?陶宽爷爷就说,你进去洗碗的时候,陶宽就往外走了,我刚才和陶磊说着陶宽的性格不好,确实到了该管的时候了,正要出去找陶宽,却被他给拦了回来,说让他去找。其实陶宽也不是整天整夜得往外跑,还是会自觉得做作业的,只是今天有些异常。陶宽爷爷说这话,一半是事实,一半也是为了给陶宽打掩护,农村这样的隔代亲很让人费解,尤其是到了后来因为计划生育的实行更是这样,这都是后话。陶宽爹没有搭腔,扭过头去看着陶磊,有些找陶磊求证,陶磊和陶宽还是很亲密的,虽然陶磊的话不是很多,但陶磊却愿意替陶宽去打掩护,陶磊也更相信陶宽不是前几年的陶宽,连把自己的书都给读没有了的那个陶宽。

第三章101节

    陶宽爹看着他们,也意识到陶宽可能会出去玩,但不是每天都是这样晚回家,至少还是有点自觉的,也正在陶宽爹要拿着手电筒出去的时候,门口闪进一个黑影,毫无疑问,这个黑影就是陶宽,陶宽并不知道陶宽爹晚上回来了,加上今天看着那些家长来领衣服,并没有出现自己想看的情节,心情也不是太好,吃了饭的陶宽看着家里的其他人都说做事,想着自己的作业又不多,于是趁着陶宽爷爷和陶磊说话的间隙便走出了家,溜到本村的同学家里去玩。陶宽不比陶磊,陶宽在银井湾的人缘好很多,陶宽也害人,但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那种。因此,在银井湾陶宽是随便哪家都可以进去喝水,但不会吃饭,和他们也有些话题来说。但和陶宽特别玩得好的同学却没有,都是本村见面会笑,但却不会动手打架,银井湾只要有陶磊的地方,大家都不太愿意和陶宽有过节,大家都知道陶磊对陶宽很好,属于那种没有哥哥的孩子特别羡慕的那种。陶宽对于别人要求帮忙的事,都不会拒绝,都会尽力而为,有很多人家因为手头不方便了,家里的竹篾家私有不明显的**给陶宽,陶宽都会带回家去,趁着陶宽爹手头方便也给修补的。陶宽爹也因为是本村的,都不太计较,尤其是陶宽带来的器具。陶宽晚上去玩的那家还是陶宽经常去玩的人家,这家有个孩子比陶宽小点,这家的孩子在做作业,正好陶宽去玩,便把不会做的题目给陶宽看,陶宽也就开心得帮着这个孩子怎么得做作业,因此也耽搁回家的时间,也忘了自己还有作业要做,等到这个孩子的作业做完了,陶宽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出了这家的门也不顾外面的黑,更顾不上田埂路的湿,几乎是蹿着回家的。进了自己家里的大门,看到陶宽爹也回来了,心情也高兴了很多,陶宽不比陶磊,陶宽要开朗很多,表现出来的动作虽不是那种很夸张的,但至少会和陶宽爹打招呼。陶宽看着陶宽爹跟前的茶碗和烟杆,也估计到陶宽爹回来的时间有一会儿了,但不知道家里人所要说的话题,以及准备要开始管好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很开心对着陶宽爹说:爹,您回来了,累不。陶宽爹听着陶宽问自己累不的时候,心里什么事都可以放开,心想着陶宽就比陶磊来得热烈些,陶宽爹也知道陶宽会帮着村庄里有些人家带来那种不是很明显的破损的器具来修补,但还是愿意让陶宽在村子里有些人缘,像陶磊那样,陶宽爹还是觉得太过老成了。陶宽爹正想问陶宽一晚上都去了哪里,陶宽则赶紧得找到书袋翻出书来做作业。这样就让陶宽爹没有指责自己的机会。既然陶宽都自己回家了,也很积极得去做作业了,陶宽爷爷倒觉得自己现在去说陶宽的事有些不厚道了,反正日后的时间很长,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再说自己也有些困了,就和陶宽爹说了句:你们坐会我先去睡了。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知道陶宽爷爷在打退堂鼓,自己也就更不会去强出头了,收拾好自己的书袋也进到自己房间去睡了。厅堂里的煤油灯很亮,只有陶宽爹和陶宽妈在看着陶宽在做作业,陶宽爹架不住回家的累,对着陶宽妈说:这几天有人送来散活吗?陶宽妈笑着摇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有人送来散活,陶宽妈也不会说有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做得那么累,还是赶回来了,能这样折腾吗?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到厨房里去洗洗刷刷了,准备去睡,唯独陶宽妈耐心得陪着陶宽在做作业。陶宽的作业不是很多,远没有了现在孩子的作业,只是简单得抄抄写写,要么就是把今天的课温习一遍,没有坐着太久,陶宽就结束了自己的作业,站起身来。陶宽妈看着陶宽这么快就写好了作业,料想陶宽不是太笨,要么就是作业少。除了厅堂里的陶宽母子,其他人都渐渐进入了梦乡,尤其是陶宽爷爷,睡着的鼾声即使是在厅堂里都听得非常得清楚。陶宽伸了个懒腰,看着陶宽妈一脸的开心,陶宽心里非常高兴,也忘记了今天所有的不快,但陶宽妈的笑还是转出一丝的不快,陶宽妈情愿自己去说陶宽也不愿陶磊和陶宽爷爷那样得去管。陶宽妈在厨房里听到了陶磊和陶宽爷爷的谈话,陶宽爷爷也说的在理,只是自己也恨陶宽不懂事,嘴里没有个把门,趁着这会陶宽高兴,陶宽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宽,你也不小了,很多事情要懂得去处理,尤其是有些话不该你说的,尽量得不要去说。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也憋屈,自己就这样的性格,也许会改,但也得经历了很大的挫折才会体会到自己改变性格的艰难,既然陶宽妈说出来了,陶宽心里也不好受,陶宽知道:在这个家,就数陶宽妈对自己好,上亲妈,甚至是有些宠溺,现在陶宽妈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表明陶宽妈心里肯定受到委屈了,才这样得说自己。陶宽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下决心要改变自己的性格,但得付出一般人所没有的毅力。还是陶宽对着自己的娘说:娘,我会改的,我会做得更好。听了陶宽的话,陶宽妈心里也开心不少,陶宽不比前几年的陶宽,要说改,肯定会改,但得给陶宽的时间。这个是肯定的,陶宽妈便对着陶宽说:去洗洗睡吧。天气虽然热,但到了这个时候的小山村,还是有些凉的,陶宽只是去洗脸,不会去冲凉什么的。看着陶宽进到厨房里去,陶宽妈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银井湾最后的几盏煤油灯被吹灭了。

第三章102节

    陶宽对陶宽妈的话还是很听的,在陶宽看来,在陶家只有陶宽妈对自己好,只要是陶宽妈说的话,陶宽都会去想,去做,而以前的顽皮只不过是没有上学以前的事,从上学以来,陶宽懂事了很多,也算是孺子可教也。陶宽做好了作业,估计夜也很深了,陶宽不想太多,洗一把脸就直奔床上去睡。也许是太晚了,也许是陶宽妈对着陶宽透了个底,陶宽很快就睡着了。

    转眼间,陶宽升到了五年级,之前的所有知识的积累到了这个时候都得用出来。来教陶宽的是语文老师姓秦,矮矮胖胖,颇有富态。也算是老三届的学生,是整个公社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上过高小的女老师。那时候的高小也就是银井湾隔壁村庄去读书的学校。隔壁村庄的孩子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请不起书童,而是由自己的父亲挑着木箱和书送到那个学校,同学问起挑书箱是什么人,也就是今后陶宽爷爷所讲的那样,只是轻描淡写得说是家里的下人。在那个封建意识很重的时代里,也算是大逆不道的,但其父并未争辩。到了后来秦老师也去上了这个学校,却已是变成了县城的高小。彼时的学堂和现在的高小有些云泥之别,不仅仅是规模的扩大,更是思想的开放,有了女同学,虽然只是几个女同学,也可算是开天辟地的事,至少是这个县里的大事。秦老师上了二年半,因为历史的原因停课了。按现在的说法,只能算是肄业,秦老师不至于沦落到在学校做带课老师,而让秦老师经常提起她的同学,到哪里去了都不曾知道。那时候学校的饭是大锅饭,整个学校就是一大桶饭,秦老师的同学很瘦小,根本不是那些彪形大汉的对手,压根就挤不到大饭甑边上去,小女孩很是着急,盛不到饭意味着就得饿,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抢,于是发个牢骚:而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了,秦老师每每有个不愉快,心里就想想自己的同学,也许会好很多。陶宽刚进五年级的时候,秦老师也是刚从其他的学校调到了完小里来,而且是带着家眷来的,不仅还有个女儿,也还有个刚会到处去跑的儿子。而让陶宽想不到的却是教自己数学的也是秦老师的爱人——黄老师。黄老师人要高大很多,且瘦,据说还是飞行员,也就有人开玩笑问黄老师:你开飞机到过自己的家里吗,是不是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炒菜。说笑归说笑,他们压根都不知道飞机是怎么开的,更不可能飞得那么的低,更不可能知道完小对面最高的山峰是航空坐标。陶宽也只是在工作了才看到这样的信息,现在想起来也不然哑然失笑。陶磊却因爱陶宽早二届而升到初中去了。剩下陶宽一个人还在完小读。没有了陶磊的照顾,陶宽也过得很好,大家都和陶宽做了同学加朋友。陶宽自己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交往能力,有了陶宽妈的关怀和陶磊的管制,陶宽也从那个琐事都说的孩子慢慢变成了懂得什么事要说,什么事不要去说,什么事能忍住就尽量得不要去说。不仅仅是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得理智了很多。而最主要的改变,因整个脸型的骨头长成了,而那种标志性的宽嘴变得要柔和很多,不再是占据着大半张脸了,可以说帅了很多,但却掩盖不了陶宽爹的篾匠活的下坡趋势。即使是这样的陶宽爹还是能够养活陶家人。陶宽爷爷也进入了真正的老年,生产队里也不再让陶宽爷爷去挣工分了,只是在家里种菜,柴火也不用陶宽爷爷去砍了,陶磊和陶宽不仅能应付到家里的柴火,还能帮着陶宽妈做很多的家务。而这段时间是陶家比较难过的日子,没有了陶宽爷爷去挣工分,想要从生产队领回口粮,陶宽爹就得掏现金去支付以前陶宽爷爷所能挣到的工分。以前陶宽爷爷能挣工分,除了领口粮的扣去,还有些多,现在完全需要陶宽爹掏钱去抵工分,这一来二去就差了一大截,陶宽爹只能是增加自己的工钱,这样能抵消一部分,但还是要亏损一部分的收入。幸好陶家有着这些年来的老底,不至于吃都困难。这些都不是陶宽和陶磊所能管到的,陶家的兄弟俩只是认真得学习,上学之余帮忖着陶宽妈做着事情,以替补陶宽爷爷因不能做事的空缺。也正是这样的相互扶持,陶家依旧是在银井湾里过得比较好的人家,继续着过去曾有那种兴盛的局面。五年级开学以后,秦老师就比其他学校的老师做得更为进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陶宽开始了晚上在学校里晚自习的生活。因为陶宽长大了,走路的速度和步子也基本接近了成年人,陶宽不需要在学校里打饭吃了,而是走着回家吃饭,一天三四趟得走,不仅锻炼了身体,也减少了陶家的开支,毕竟要比到学校去打饭吃,节省了很多,因为每次的带菜,都要花费比较好的食材,一则怕容易坏,二则是要体现陶家的生活水平,现在不用带菜,也就节省了这一部分的开支。浪费只是陶宽的时间,但这个时间完全可以由陶宽自己去调节支配,只要稍微走得快些,还是可以挽回来的。陶宽也就从原来只是陶磊的上学的陪读,和生活的跟屁虫变成了独立的半大孩子和真正的学生,更重要变成了一个帅小伙。

第三章103节

    陶宽的每天从学校到家里去吃饭,可谓是二点一线的生活,不仅是方便了陶宽妈做饭,以前陶磊和陶宽要带菜去学校里吃,家里总得给兄弟俩准备些荤菜,最多的就是腊肉。陶家的生活水平在银井湾里,算是比较好的人家。生产队里有陶宽爷爷去挣工分,家里有陶宽妈打理,外面有陶宽爹不分天晴下雨都去挣的手艺钱,因为没有太多的开支,陶宽爹赚来的钱也特别得容易存起来,没有几年家庭的存款就稳稳妥妥多了起来。家里有了钱,陶宽妈每年自己养的猪也就不再出售,除了给陶宽妈的娘家带点去,余下的猪肉都由陶宽妈腌制。陶宽妈腌制腊肉的手艺又不差,几乎就没有被陶宽妈腌制坏了的腊肉。等过了正月,别人家没有了腊肉,而陶家的腊肉才开始慢慢得拿出吃。陶磊和陶宽也正好要带菜,把腊肉做起来是最好的选择。陶宽妈也会随着季节不同而变换着做腊肉的方法。在三四月期间,田里仅有的萝卜都吃完了的时候,陶宽妈就用腊肉炖黄豆。这样的腊肉很香,但黄豆更香且有些糜烂,不仅有腊肉的香还有黄豆被煮烂后的鲜,陶磊和陶宽就这样每天带着腊肉炖好的黄豆或者是豇豆,去学校吃饭。但也有为了调节兄弟俩的口味,而炒腌菜和黄豆带到学校里去吃。到了辣椒成熟的时候,就是辣椒炒肉带得多些,陶磊和陶宽这几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丝毫没有厌烦腊肉。现在好了,陶磊升到初中去读书了,陶宽一个人更不愿在学校的食堂打饭吃,回家是有些累,但家里的菜更新鲜,而且菜的种类多些,只不过是陶宽走回家要累些,但却却练就了陶宽一个结实的身体。陶宽上到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的校长还是那个瘦小精炼的校长,校长也犹如保护神般得呵护着这些孩子成长,陶宽也是受益者之一。有了个开明的校长,新来的秦老师很快得和校长沟通好,五年级的学生开始了晚自习。此时的陶宽却不能跟着陶磊去砍柴了,而是利用星期天,兄弟俩用力得去砍柴来弥补陶宽从星期一到星期六不能砍柴的缺口。陶宽爷爷此时也更衰老了,几乎不能去山里砍柴,更别说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了,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地里种菜。即使是种菜,对于其中挖地这样辛苦的体力活也不能做了,要么是陶磊帮着陶宽爷爷挖地,要么就是陶宽妈挑些空余时间去帮着陶宽爷爷挖地了。这样的日子比起陶宽爷爷以前可以到生产队里去挣工分却有些艰难了很多,但陶家的一家人却更团结,一起扛起生活的压力,陶宽也慢慢得体验到了自己家里的艰难。从星期一到星期六,陶宽都很抓紧从学校回家去,尽快得吃口饭,至于菜,则大多数是中午的剩菜,倒点菜汤和着饭以极快的速度吃饱了饭,接着就从家里走到学校里去。因为秦老师夫妇是外地过来的,自然也会从别的学校带来不同的试卷,供大家学习用。在那个没有复印机的时代,即使是油印也很匮乏的时代,能从别的学校拿来不同的试卷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唯一能做的就是大伙轮流得把试卷往黑板上抄,同学们则是在下面用笔抄,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直到陶宽到了中学的时候,才看到了油印机,即使是有油印机,开销也还是很大的,不是谁想去印就能去印的。第一,油印机最开始的不是印,而是在钢板上往蜡纸上刻字。这个环节至关重要,能不能印出一张好点的讲义或者是试卷,首先就得刻钢板。而刻钢板就得有一手过硬的硬笔字。没有投影仪的时代,老师传授给学生的手段只是在黑板写粉笔字。而写得一手过硬的硬笔字的老师并不多,能去刻钢板的老师在一个学校也就那么的几个人,有些师资力量不好的学校还没有,但不能说没有了刻钢板的老师就不能印试卷或者是教材了,这样一来就得到别的学校去请人帮忙。而陶宽现在的五年级,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套器材,或者说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往黑板上抄试卷就是同学们认为是最简单最有用的方法。陶宽的字受着陶磊的影响,粉笔字不是很好,但却能让同学们认得,这样陶宽就被秦老师安排在帮着老师一块儿往黑板上抄写试卷。这也无形中增加了陶宽的工作量,压缩了陶宽休息的时间,但带来效果也是其他同学所不能拥有的。每张试卷的抄写让陶宽增加了记忆,加深了印象,别人能考个七十多分就很不错了,但陶宽却能比其他人多考个十分的样子。而这些隐秘的功效更是其他同学所不能参透的,只有秦老师和黄老师有这方面的触动。除了多抄写几份试卷,其他的课程也还是和普通学生一样得进行。每天也会被安排打扫卫生,参加学校的值周巡回,这陶宽都有份,陶宽虽然忙,但很踏实,最主要的还是陶宽自己都能感觉到的:自己的成绩稳步提升。陶宽的成绩好了,和秦老师的关系也就慢慢得建立了起来,陶宽不仅是帮着秦老师和黄老师去抄写试卷,也会帮着秦老师去解决生活上的一些问题。毕竟像秦老师这样外来的老师是有着很大的不方便,但有了陶宽的帮忙,事情就简单了很多,陶宽的人缘好,不仅是在银井湾,就是在银井湾隔壁完小的村子里,也还是走着很多的人认识陶宽,毕竟陶宽在这个村子里也生活了六七年,陪着陶磊读书有个二年,而自己现在又到了五年级了,每天走路来上学,大家都认得陶宽是陶篾匠家里的孩子,谁家有个篾匠散活,叫到陶宽带,陶宽都会帮忙带到自己家里去修理,而后在陶宽爹修理好之后带回给人家。

第三章104节

    到了五年级的陶宽不仅仅是年龄的增长,也懂得了对自己的反思,忙是忙了很多,但很自律,没有了陶磊的照顾,陶宽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做,以前是饭来伸手,只要陶磊把饭打来,自己吃着就行,现在虽不在食堂里吃饭,但得走路回家,回到家里的陶宽,也有些偏晚,但家里的菜种类多了些,最主要的还是有汤浇饭。儿时的习惯只是在陶磊的管制下,有了些许的改变,现在陶磊不再和陶宽同一个学校了,陶宽也就慢慢得又回到原来的习惯,这时候的陶宽爷爷也老了很多,更没有了太多的精力去说陶宽了,有时候还得要陶宽帮着自己倒口茶水喝,这个陶宽却是很有孝心,以前陶宽爷爷对陶宽的种种,陶宽似乎都给忘记了,记到的只是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好,尤其是那次带陶宽去溪水边指认抓鱼的场地时,陶宽就是骑着陶宽爷爷宽厚的肩膀上去的,至今陶宽都有些感念到陶宽爷爷有力的肩膀和温厚的后背。陶宽每次从学校回家依然不会忘记第一次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和陶磊去报名,更记得报名结束后,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和陶磊去吃凉粉。虽然陶宽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去吃过一二次,但总觉得那次的凉粉是最好吃,最甜的一次。陶宽每次经过卖凉粉的人家也不由自主得向里面张望,期待着自己的爷爷有哪一次突然得从里面出来,自己也好上前去扶一把,但每次过来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以至于陶宽自己想得次数多了,竟然觉得自己就在这里曾经扶过陶宽爷爷回家。虽然卖凉粉的人家也就在陶宽上四年级的时候,拆去了原来的泥巴房子,盖上了一层的砖瓦楼,而原来卖凉粉的那个女人因为家庭的变故而不再住在那幢房子里了,可谓是物是人非,但陶宽却依然记得第一次吃到糖精的那种苦味。陶宽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陶磊和陶宽爷爷,陶磊去了中学念书,是住校的也只有到了星期天才可以看到陶磊,有时陶磊因为其他的原因没有回家带菜,而是让银井湾其他的同学给带菜去,陶宽见到陶磊的时间就更少了。陶宽爷爷也是这样,年龄大了吃不了冷的东西,因为不用去生产队挣工分了,所以在家里等着,只要饭菜熟了,就吃。这样陶宽爷爷才很开心。也过得更好。银井湾也都说陶宽爷爷的福气好,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陶宽妈在这个方面是做得很好的。因此,陶宽每次到家的时候,陶宽爷爷早就吃完了饭,到地里去做事了,即使是晚饭,也差不多是这样的,陶宽下午放学回家有点早,陶宽也就就着午饭的剩菜,尤其是菜汤,很快得吃饱了,陶宽爷爷也许在陶宽临出门的时候,能看到陶宽,这时候的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孙子,个子都比自己高了,嘴角边都有些绒毛的陶宽,只是开心得笑着,最多再就是问候一声:你就吃饱了。这个时候的陶宽,也会停下脚步,对着陶宽爷爷说:吃饱了,要喝水吗。大多数时候的陶宽爷爷都会摇摇头,偶尔也会让陶宽给自己倒口热水喝。陶宽家里也就在陶宽抓到鱼的次年,买回来了热水壶,也是银井湾仅有的几个热水壶。热水壶也是放在香屉桌上的,因为里面是热水,怕孩子不小心给碰打了,烫到孩子,也只有放到香屉桌上才放心。而陶宽爷爷就拿到热水壶就有些为难了,只有陶宽妈给陶宽爷爷倒热水喝。陶宽爷爷让陶宽倒水喝的时候就是陶宽妈做饭最忙的时候,才让陶宽给自己倒水喝。陶宽妈有时也敦促过陶宽,看到陶宽爷爷的时候,尽量得停下来,最好问声陶宽爷爷是不是要喝水。陶宽对于陶宽妈的话是记得很牢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陶宽妈不会这样子得对着陶宽说的,也都是有了几次的经历,才会让陶宽这样去问,这样去做。陶宽虽然会很匆忙得赶到学校里去,因为学校有可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陶宽去做,而最多就是抄写试卷。陶宽只要是碰到陶宽爷爷,都会停下来问爷爷,看看爷爷有什么样的事情让自己去帮忙。陶宽想着自己再忙也得帮陶宽妈一起照顾好陶宽爷爷,哪怕是明知道去学校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陶宽都会想:爷爷老了,需要自己的照顾越来越多,而照顾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自己现在精力好,实在不行路上无非走得快些就把时间给挽回来了,而要是陶宽爷爷因为自己没有帮忙,去倒开水不小心给烫着了,陶宽会有很深的内疚的。陶宽爷爷也不是那种无理占三分的老人,更不是那种为了让自己方便而不顾陶宽的人。陶宽午饭碰到最多的就是陶宽妈了。陶宽的也适当得调整着做菜的时间。只要陶宽爷爷回来,就把陶宽爷爷要吃的菜先给烧好,让陶宽爷爷吃口热乎的饭菜,陶宽爷爷老了,也吃不了太多的菜,只要一个他喜欢吃的菜就可以了。等把陶宽爷爷喜欢吃的菜烧好,让陶宽爷爷先吃,而后才慢慢得开始烧自己和陶宽的菜。陶宽每次回家的时间是有等数的,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陶宽妈拿捏得有些准,也就是陶宽快到家了,母子二人的菜才烧好,有些时候几乎是陶宽妈刚把菜给盛好,陶宽就到家了,陶宽妈也因此有些开心。母子间这样的默契,不仅是陶宽妈高兴,陶宽也很开心,坐在桌子上的陶宽大快朵颐吃着陶宽妈烧的菜,心里那种依赖感很强,以至于陶宽到了卫校的时候,陶宽都对家里的菜很有感触,这自然是后话。就是这样母子间的默契也有忙了的时候给打乱了,但这样的机会很少,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陶宽妈有时间忙起来了,确实有些忙了。

第三章105节

    陶宽妈的忙不仅是在家里做饭喂猪,也得到水碓里去舂米。没有了碾米机的农村都得到水碓里舂米,以前陶家主要靠着陶宽爷爷去舂米,现在,陶宽爷爷老了,只能是陶宽妈去做。水碓是南方的农村必备的生活设施,就像北方人的大石磨,每家每户的吃都得从大石磨里来,北方人称为磨坊,也有不少这样的描述。北方人吃的是米面,靠的是大石磨碾碎了才能做饭。早在新石器时代的人,就用石臼和石棒,让谷物脱壳,这样人类遗址出土最多的也是这类用来让谷物脱壳的石具。后来发展了被驯养的马或者是牛,才慢慢解脱人类的手工制作。南方的水多,最常见的就是水稻,水稻不必碾磨成粉,只要谷壳分开就可以食用了,因此比北方人要节省很多的体力。但稻谷碾磨成了米,却比面食加工的时间要多,也就有了煮饭的过程,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得发展了篾匠的行当来。南方的水几乎都不会断流,哪怕是三伏酷暑的季节,溪水也还是有点的,但这样的时候很少,也就一二个月的时间,而就在这样的极度干涸的季节里,愈往下游水愈发大,不至于像北方那样整年整年的不下雨。南方的水好,也就有了水碓,每个村庄都有,只不过是村庄愈大,水碓的规模愈大罢了。陶宽后来的文字里看到水碓是私有的,每家每户要去舂米就得给水碓的主人的利头,这样的利头有大有小,而不同的地方给的利头也不一样,有的地方是给主人家的米,有的地方给的主人家的利头是糠,但给钱也有,但却不多,同是一个村庄里的给人家钱就被人背后说成是钱痨,主人很难得要,情愿做个人情或者是拿些柴火去抵。但陶宽却不知道银井湾里的水碓在解放前是谁的,或者是哪个家族的,在银井湾迁来迁去的人很多,又没有村里的合约之类的东西,只是靠着老人的口头流传而已,陶宽也不想太多这样的事,反正自己家里的米都有着陶宽爷爷去打理,陶宽爷爷老了,只能是陶宽妈去舂米,陶宽也经常去水碓里玩,却因一次不慎落入水碓的碓头下,幸被陶宽爷爷一把抓出而被惊吓。因此,陶宽爷爷是不愿带着陶宽去水碓里玩,认为水碓对陶宽有相克,而不被陶宽爷爷愿意带到水碓里去玩。事实上,陶宽也会偷着去玩,都会被在水碓里舂米或者是榨油的大人给轰走,银井湾里的人对于陶家还是有些敬畏的,这不光是陶宽爷爷的威望高,也有陶宽爹的手艺好,大家都不太愿意看到陶家有着不好的结果,能支走陶宽最好,而对于这样的事,陶宽爷爷是对着陶宽有很重的责罚,虽说陶宽的命硬,但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让陶宽受到损伤。银井湾的水碓从陶宽记事起就是村庄里的公有设施,就像是城里的公用汽车一样,不管是谁家家里贫穷和谁家的富有,都有个先来后到的次序。就是大队支书家里,也免不了这样的次序来,真要是大队支书家里有个要紧事,只能是和当事人去调换,而不能因为自己是大队支书可以强横先用。像大队支书这样的家庭,家里有的是谷,不像别人家因为存放的稻谷少,而不得不几次去水碓里去舂米,只要是看到水碓空着,就一次性得舂很多的米,而不会跟着那些小户人家去争抢个水碓而惹得村庄里的人去说自己,在这点小事上,大队支书做得很好,至于背后人与人的交换却是陶宽所不知道的事。这只是银井湾自己村庄里的次序,也有着外地人来银井湾的水碓里使用的情况,他们要么是晚上来,要么是在银井湾里有亲戚的人家,银井湾的大度从不让这些外村子的人留下尴尬,都会让着外村庄里的人先舂米。儿时的陶宽看不到这些,只知道自己玩的开心,家里的米从不用自己去担心,等陶宽长大了才体会到家里人的不易,尤其是舂米这样的重力活。陶宽几次想去帮着陶宽妈舂米,但有了那一次的惊吓,陶宽妈怎么说都不会让陶宽去水碓里的,哪怕是自己再累也是情愿自己去水碓里舂米,免得陶宽有什么不虞。陶宽能做到的,只是帮着陶宽妈挑着稻谷去水碓,而其余的事都不会让陶宽插手。随着陶磊的长大和陶宽爹的空闲下,陶宽妈也慢慢得退出了这样辛苦的活,更多的是陶磊帮着陶宽妈去舂米。银井湾的水碓有两处,早些年的水碓设在上畈,离村子有个二里路的样子,因为要过溪水,特别是涨水的时候,就不能过溪水去舂米了,而后经过整个银井湾的决议就在村庄里下游地方修了个水碓,这个水碓规模要大很多,也添置了油榨,分做上下二处,这都是整个银井湾的兴盛才有这样的规模的水碓建成。而陶宽那次的不虞就是新做的水碓里发生的事。到陶宽懂事的时候,上畈的水碓就慢慢得塌了,最后只是一块菜地,到了分田到户的时候,又被人做成了水田,有时候陶宽也能听到村庄里老人说起上畈水碓里的古怪,也能是当做村趣野谈来说说而已,并没有让陶宽留下太多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银井湾里的老老小小也就慢慢得淡忘了水碓的记忆,即使偶尔有人提起,也只是只言片语,不会形成主要的话题。对于这样的地方,大人都不愿去碰及,孩子就更不会刻意得去那里玩,陶磊更不愿带陶宽去这样的地方玩,甚至是砍柴的路过能避让就尽量得避让,虽然陶宽爷爷并没有刻意得去和陶磊以及陶宽说些什么,银井湾的习惯也就把那个曾经有些不是很好的水碓给忘了,只有那些在水碓附近有自留地的人家,时不时因为要去种菜才会经过。

第三章106节

    银井湾处于二条溪水的交汇处,形似一条大船搁在二条溪水的中间,也就有了风水学的说法:船不能载得过重,否则会沉,只要是人口达到一定的繁荣程度,便会有些变动,要么是人会生病,要么牲畜会生病,不管怎么说,村子会不安宁。其实,像这样的情况在每个村庄都有,只不过是说法不一而已。处于上畈那个水碓,之所以设在那里,那是因为上畈那个地方有着很大的家族——刘姓家族。刘姓是大姓,也是银井湾所在的省份的第一大姓,这些也都是陶宽成年后才知道的事。刘姓在银井湾待的时间不长,但人丁兴旺,开枝散叶的,用不了几年就形成了庞大的家族。那时候的标准一个家族的庞大和比邻省份的望门家族比起来那也只是一般的小户人家,但在银井湾这样的小村庄来说,就有夸张了。陶宽也听过陶宽爷爷说过,陶宽爷爷也不曾记得刘姓有多大,只是听说有个传说:家族里宴请新女婿回家,有一十八把酒壶在祠堂里宴请。传说只是传说,也免不了以讹传讹的成分,陶宽爷爷也是到过外面做事的,也见过一些宴请新女婿的场面,那时候的酒壶也不是现在的玻璃瓶的酒壶,而是那种锡壶,酒的种类更不好恭维了,好点的是谷酒,高粱酒几乎没有,最多的也是最平常的就是番薯酒,这样的酒口感差,入嘴苦且涩,没有谷酒的甘醇清冽而难以下咽。但番薯酒再差也还是酒,总比水好,用来待客也说得过去。新女婿回门,是一个家族的大事,算是新客,家族里有义务为自己家族嫁出去的女孩撑腰,刘姓家族也一样。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家族里都会把整个家族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以显示对这个新女婿的重视,也就有了十八酒壶宴请新女婿的传说。这只能说明刘姓家族的人口多,分出来的房股多。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刘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迁出了银井湾,有人说是因为得罪了官府,有人说家族里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遭山神的惩罚,也就几年功夫就败了,败得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座水碓还在遗存。陶宽爷爷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夸大了刘姓家族的强盛,从水碓的规模来说,只能是应付几十户人家的需要,压根就没有新水碓的规模大,由此可以推断,刘姓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五六十户人家。也就在刘姓出走后的一段时间后,这段时间有多久,陶宽爷爷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刘姓家族的房子全塌了,但水碓因为有人在用,虽然破财但却可以舂米。农村里都说:房子得看着人气撑着,没有了人住的房子要不了几年就破败不堪。其实这背后的道理就是有人住就会去管理,南方的雨水多,尤其是梅雨季节,一下就是半个月的样子,加上以前的瓦房容易躲老鼠,老鼠会打洞,有了老鼠就有猫,猫会踩踏了瓦,而出现漏雨,木质的屋顶一旦出现了漏雨,就很容易倒塌的,加上刘姓家族是突然出走的,即使房子在,其他人也不敢去住,再说刘姓家族的房子是茅草房还是砖瓦房都不好确定呢,这样想起来,刘姓家族的房子衰败是有原因的。水碓则不同,水碓是公益性设施,银井湾里的人再怎么得不愿意,都还得去修理,没有了水碓,银井湾里就得去别的村庄里舂米。如此看来,破财的水碓却比人家房子要更好得保留下来。时间在不紧不慢得推移着,也如同米筛样,筛去了那些经不起岁月的房子,留下了水碓。这样的水碓,陶宽是没有看到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年轻时候去舂过米,也有林家的先人同样得要活着,就得要去舂米。但经历的事,却是林家祖上的事,至于是哪一代林家人经历过的,林家人的后人——林家大伯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了,陶宽爷爷也就更说不清楚了。那是一个后半夜,林家祖上去舂米,因为是晚上,就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作伴。舂米的过程缓慢而又单调。即使是带了水油灯去,也舍不得太多的水油浪费在漫长的夜里,往往只是要看看米舂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把水油灯给点起来。所谓的水油也只是茶叶树结下的种子,数量少不说,据说还有毒,所以人是不敢用来炒菜吃的,只是用来点灯。而对茶叶树的茶树籽向来是由女人去采摘,也还是那些比较勤奋的女人去采摘,因为数量少,往往还会到附近村庄里去采摘些,攒够了一担了才会拿去榨油。因为有毒,油榨的主人还是不太愿意去帮着别人去榨这样的茶树籽的油。而这个水油的名称也只是流传下来的,更不知道是从哪里叫来的。水油灯虽然金贵,但点起来还是不亮的,称作是豆般的灯火一点也不为过。林家大伯的祖上很是珍惜这样的水油,父子俩窝在角落里听着水碓单调的声音,有些烦躁但还得忍住。水碓的轴很大,是嵌入式的,这个陶宽倒也记得,不只是银井湾的水碓是这样,其他村庄里的水碓也都大致一样。轴上有着很多的层级的水槽,轴的中心是一根胸径过尺的大圆木。大圆木长及过丈,甚至有二丈多,那就要看舂米的规模了,规模大的村庄有六个碓头,小的也只有四个碓头。银井湾新的水碓就有六个碓头,而这个原来只是刘姓家族的水碓却比较小,只有四个,因为有一个碓头是坏掉的,只有三个碓头可以用。这些陶宽都没有看到过,知道的只是从陶宽爷爷的嘴里听说的。陶宽爷爷也因此推断出刘姓家族的人并不是别人嘴里的有多少人,最多也不过是几十户人家。至于确切的人数,烦不着陶宽爷爷去认真探讨,陶宽爷爷也没有这份心思去做这样无聊的事。

第三章107节

    陶宽爷爷只是凭着自己的推断,大致分析出所谓的刘姓家族的人口,到了陶宽爷爷这一代,已经看不到刘姓家族的辉煌,不仅是看不到辉煌,就是塌了的泥瓦也未必能找到完整的,有的只是银井湾口中的十八酒壶的传说,和现在的银井湾的人和事都没有了太多的关联。倒是林家祖上去上畈水碓里舂米,却让人记得清楚。林家大伯也亲口说过这样的话。就在林家祖上的父子俩在枯燥的噪音里,听着水对着水碓转动的声音,也慢慢得有了瞌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更不知道去什么时候了,却突然发现水碓不转了,原来繁杂的声音也没有了,林家祖上的老头就怪罪自己儿子:舂米舂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把水关了,米都没有舂好。父亲的责骂让窝在一旁的儿子有些无奈,我窝在这里没有动,怎么就怪我关了水了呢。很显然,林家祖上的父亲错怪了自己的儿子,但整个水碓里就父子俩,没有其他的人,水怎么就停了。老父亲只好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得用火镰去点那个平时舍不得用的水油灯。父亲也是人,大半夜的碰到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在自己儿子面前,他别无选择,不管有多害怕,也得硬撑着去看看,再说,自己不去看还让儿子去吗?能帮着来作伴都是这儿子懂事。水油灯被点着,林家祖上的老父亲端着这水油灯,查看着水槽,水槽里几乎就没有水,只是一小股水在流着,根本就带不动轴,老父亲不甘心,端着水油灯往上看去,他想看看是不是那个水闸板自己掉下来了。水闸板是水沟的水到水槽里来的一个控制板。古人也有智慧,发展到了近现代,已经很完善了。水闸板上有着状的木条,用来搁木棍的。木棍一头顶着水闸板的上,一头却是在水槽的边上。陶宽虽然没有看到上畈的那个水碓里的这些,但却看到新水碓里的这样的装置,原理都差不多,都是方便舂米的时候,不必爬到水槽上去动水闸板。所以陶宽爷爷在说着这些的时候,陶宽还是能听得明白。林家祖上的父亲端着去豆一般的水油灯,借着这微弱的灯光还是能看到四尺外的水闸板的。但出乎意料,林家祖上的父亲看到的水闸板还是好好得搁在上面,并没有闸住水。父亲有些胆战心惊了,还得去看啊,不然父子俩一个晚上就白搭了,明天也还是要吃饭的啊。父亲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一起过来看,毕竟这样的事有些蹊跷,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什么伤害。父亲只好耐着性子爬上水槽边的石头上,这时候他所看到的,估计他这下半辈子都不会忘记,同时也把手里的水油灯都吓大掉了,但还是下意识得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跳下水槽边石头,却碰到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因为眼睛要亮些,借着星光都能看到外面的东西。父亲碰到自己的儿子也心里踏实了很多,赶紧得扯过儿子,父子俩惊慌失措得跑出了水碓,顺着水槽的反方向跑去,直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也是口干舌燥得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下来的,看着身边有些累脱气的儿子,这才放心下来,至少孩子还在身边,没有出太多的意外。父子俩靠着路边的树,过了很久才慢慢得平静下来,还是父亲先开口:儿子你看清楚了吗?儿子原来煞白的脸,到了这时候才有些血色,气也顺了很多,这才对着父亲说:幸好没有出太大的声音,不然被听见了,我们就没有跑出来了。父亲也发觉自己当时的明智,没有大呼小叫,而是扯过儿子就跑,也许人在危急时候,还是能激发出潜能来的。儿子对着父亲说我看到的是金黄色的鳞片,还是游动着的,当那个庞大的身躯有过水沟的时候,都把水沟给填满了,水沟里的水都给那个庞大的身躯挤到水沟外面去了。父亲看到的也差不多,但却看到肚皮多些,肚皮是白色的,鳞片还有些反光。到了这个时候,父子俩才慢慢喘匀了气,都可以一致认定,那是一条很大的蛇,蛇神是金黄色的鳞片,肚皮却是白色的鳞片。儿子还小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蛇,父亲也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蛇,心里不免有很大的惊吓。但都感到很幸运,那个蛇没有来攻击自己的父子俩。父亲抬起头来看看天,估计也到了下半夜了,回到水碓里去,那是绝对不敢了的,借着星光还是能分辨出大概的位置的,也基本上可以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倒是离家里要近些,当时的下意识还是往着自己家里的方向跑的。父亲带着儿子决定先回家去歇歇,等到了白天,也许那个蛇就自己走了,不会再出现在水槽里了。至于在水碓舂着的米也不管不了,只要父子俩还在,就是命大了。父亲随手扯过一根棍子,带着儿子朝着自己家里走去,父子俩有个伴,心里也踏实很多。走在路上的时候,父亲一再得告诫自己的儿子,没有必要尽量把自己晚上看到的事说出来给别人听,在父亲的眼里,这么大的蛇也许就是蛇精了,但很善良,没有来水碓里攻击自己父子俩,自己父子俩也该给蛇留一份秘密,也许蛇也要渡劫的。当然了,这只是父亲的想法,在他的头脑里,什么动物都可以成仙的,尤其是蛇还有黄鼠狼,但不能揭穿这些要成仙的动物的真实面目,不然会遭到蛇的报复,蛇这次能放过自己父子俩,也是算蛇和自己父子俩有缘分的。父亲的交代儿子肯定得听,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是这一辈子捡到最大的便宜。没有走太久,父子俩回到了家里,家人给他们开门,有些狐疑,但看到父子俩那种眼神,也不敢去问。

第三章108节

    林家祖上的父子俩回到了家里,叫开了门,而后是找水喝,喝完水便坐下来歇歇,但家里的女人却发现,父子俩是回家了,到却是空手而归,也看到了父子俩有些惊恐的眼神,女人有些吃惊,但却不敢问,生怕是自己家里的男人撞邪了。父子俩也没有去睡,只是坐着等天亮。好在已是凌晨时分,虽然没有记时的闹钟之类的,但家里的公鸡还是有的,遂转向女人问:鸡叫几遍了?看着自己男人问自己鸡叫几遍,这才觉得自己男人没有太大的事,心里踏实了很多,回答道:好像也叫了三遍了。儿子却是翕动着嘴,似乎想和自己的母妈说说自己所见到的事,父亲却用很严厉的眼神给阻止了,有了父亲的严厉的警告,儿子自然不敢再次张嘴,但惊吓过后的那种疲惫却是很明显得写在脸上,看着自己儿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做老子的终归于心不忍,对着儿子说:你去睡会,要再去我会叫你。说完这些,有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也:你也去睡吧,白天还要做事呢,我就不睡了。坐这坐会。女人体谅男人的心情。刚才,男人在用眼神阻止儿子的时候,女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担谷,不说是那个时候,就是换作陶宽的那个时代也还是算一笔财富,有了这样的一担谷的米,也许就能度过最艰难的日子,现在看到自己的男人带着儿子惊恐得回到了家,又没有看到谷,也没有看到米,关键还是父亲对儿子的眼神有些吓人,真不知道父子俩经历了什么。但却不敢去忤逆男人的吩咐,摸黑回到房间里去,睡肯定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只是在猜想着自己的男人的眼神背后的话语。儿子有了父亲的严厉的警告,也只有回到房间去睡。孩子和女人不同,没有过太久还是睡着了,也许是儿子太困了,也许是儿子回到家里踏实,睡反而是最好的抚慰。男人也是因为到了家里,心里踏实了很多,静下心来想想,确实也算是幸运的,那蛇真要是进到水碓里来,父子俩一个也不能跑,也都想吞个小老鼠一样,就把父子俩给吞了,也就自己回家的事了。男人看着窗口外的天,慢慢得有麻亮,到后来的大明了,这才抬起疲惫不堪身子,走出大门,看看远处的山和天上的云,心里还是很顺畅的,更多的是感谢祖宗的保佑。没过多久,女人也起来了,既然自己的男人不说,自己也就不再去问了吗,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饭还是要吃的。幸好家里还有几天的米,不至于等男人舂米回来的米做饭吃。男人看着自己女人在做饭了,也就拿起锄头去到田里去看水去了。农村的灌溉是每天都要去看看的,尤其是大雨过后更要仔细看看自己田里的水是不是满的。等男人回家以后,已是日上三竿了,男人回家匆忙得吃早饭,也吩咐女人去叫醒自己的儿子。儿子也许眯一会了,精神好了很多,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吃饭,自己也随之拿出碗筷去吃饭,既然是父亲叫自己起来,肯定还是有事的。也许是无知者无畏,也许是孩子年少不是很懂,反正儿子的精神比父亲好。没有过多久,父亲放下了手里的碗也招呼儿子快吃,然后还是一起去水碓里去看看。父亲想着蛇既然没有伤害自己,也就可能是偶遇,没有必要对别人说。有了父亲的带领,儿子也更有胆气,父子俩就往着水碓里去,毕竟水碓里还有一大家子的吃食呢。父子来到水碓外面,却看到别人早就来了,也把自己家里的米给捞了起来,并且用箩筐给盛好了,丝毫没有了什么慌乱的景象,父子俩也踏实了很多,也幸好是下半夜发生的事,即使是父子俩在,也差不多要捞起碓里的米,只不过略微得舂得过了些,米有些碎了,但这只是小事。刘姓家族的水碓不止是银井湾一个村庄在使用,附近的几个村庄都会过来用,你人不在的时候,自然就有人帮你把碓里的米给捞起来。父子俩看着帮自己捞起米的外村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这个帮自己捞起米的人笑笑,就算是道谢过了,然后就是把自己的米倒进了风车里去。这里说的米,也不是很贴切的说法,应该说是带有米糠的米才对,只有把米倒进风车里去扇了,才算叫米。很显然,这个外村人来的比较早,也可能是吃了早饭来的,来的时候只是看着碓里的米有些烂了,而又没有看到人,更不知道是谁家米,为了不耽误自己家里舂米,帮着别人也是在帮着自己。先到水槽边,用木棍挑起水闸板的,放下了水闸板,不让水从水槽里流下来,让水碓停了下来,也没有过多得休息自己脚下的水油灯盏,就去把碓里的米给捞了。林家祖上的父子俩也不急着去捡那个水油灯盏,而是不动声色得在扇米,利用风的力量,把米和米糠分离开来。既然水碓里有人作伴,父子俩也不再害怕,更多的是有了太阳光给了他们的安全感。水碓里的吱呀吱呀声音很大,也不太适合交谈,最多就是互相看着了,才对着对方笑笑。没有过太久,林家祖上的父子俩就把米给扇好了,父亲这才示意儿子,趁着正在舂米的外村人不注意,把掉在地上了水油灯盏给捡了起来,让儿子先拿出去,而后自己在外村人吊起碓头做事的时候,才有空问起外村人:你舂多少米,晚上要不要在水碓里看着的?外村人倒也诚实,没有说什么虚话,直接告诉林家祖上说:自己舂的米不多,可能到了下午就回去了。既然别人不在水碓里过夜,也就没有必要说出自己的担心,更多的是引起别人的不安。林家祖上也就没有说什么就把米给挑着走出了水碓。

第三章109节

    林家祖上的父亲见外村人没有说什么,自己又不便明说,就挑着米出了水碓,他的儿子手里拿着的水油灯盏,早就在水碓的门口等着了,见自己的父亲挑着米出来,更不敢多说什么,干脆就走在自己的父亲的前头往自己家里的路走去。上畈的水碓在溪水的对面,要想回家就得过溪。平时的溪水只是没膝的样子,不管是走溪水过还是走溪水里的石头过都很好过。溪水里的石头都很大,都有个箩筐大小,而且深埋在溪水里,任凭大水还是平时的溪流都不太撼动石头,让其移动位置,也许就是刘姓家族铺叠好的,或者是更早的人铺设的,反正挑着近百斤的东西还是可以过去的。但到了梅雨季节涨水的时候,这些过路的石头就全被洪水淹没了,只能走刘姓家族原来的路,走到下游约三里路的地方去过溪水,才能到家。而这时候的溪水比平时的水还要小些,儿子就很开心得走在了前头,父亲也情愿自己累点,看着儿子走过了溪水,心里才踏实下来,再挑着米跨着石头往家里走去。过了溪,父亲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把米放好,回过头来,从水碓的对面看过去,只见水碓周围的房子完全没有了踪影,跟以前刘姓家族还是住着的时候,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不仅是房舍塌了,而且还长出了葛葶,也许刘姓家族走得有些匆忙,留下了自己的粪池和其他的肥料,葛葶长得分外的密,从这里看水碓就有些让人伤感,有些破旧的水碓在一片茂密的葛葶里,显得是样的矮小。儿子看着父亲停了下来,自己也站住了,只是不敢问父亲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得叫唤自己的父亲:走吧,爹。父亲听到儿子的叫唤,也就回过神来,本来想看看水碓的附近是不是有个洞,但让自己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好随着儿子起身挑起米来往家里走去。到了家里,最高兴的莫不过是这个家里的女人,本以为自己的男人遭遇了什么,甚至连米都不要了,只是带着儿子跑,直到现在看到了米挑回家了,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也就忙着自己的事去了。南方的农村都有个说法:就是有些东西经过多年的修炼都会成精,也就是他们嘴里所说的妖怪。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都会成精的。在植物里,以多年长的古树为甚,像樟树,榆树什么的,最多的是樟树,再就是柳树,而在银井湾这个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只有一颗白果树,其他的都是樟树和松树。而村庄里的人都习惯把村里最小的神,也就是和他们最直接沟通的神——土地公公安放在大樟树底下,祈求有了灵性的樟树能给自己带来庇佑。动物里的容易成精的最多的就是蛇,有些蛇不吃其他的东西,只是吃葛葶叶子,这样的蛇不会去伤害人畜,多年后就可以修炼了。这个多年的概念就有些长了,百年千年都有,而且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幻化成人,有了人性。不光是银井湾里这样说,就连百里之外的浙江也有着这样的说法,以前只是通过口头上流传,到了近代才有文字方面的记载,而最让陶宽知道的就是近代的鲁迅先生的文字里也有这样的说法,陶宽记得在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就有赤链蛇的说法,由此可见,这样的传说是根深蒂固的。林家祖上的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在他们的世界里,也不再有动物,而是都有灵性的。尤其是自己刚要出水碓门的时候,见外村人没有说太多,也就是可以判断出这个外村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告诉他,他也怕,怕昨晚看到的蛇也许就是蛇精了,这样的蛇精是会有灵性的,甚至超出了凡人的视觉和听觉。他们有着这样的想法,多多少少和白蛇传有些联系,而压住白蛇的雷峰塔就在银井湾的百里之外,确切得说,离银井湾也就是四五百里的样子,照着民间故事的流传的速度和时间,都会在农村里的大人孩子心里打上烙印的。照着昨晚父子俩看到的金黄色的鳞片都觉得不是白蛇,而是黄金条。在这些村民的头脑里,黄金条是不会伤害人的,因为黄金条这样的蛇几乎没有毒,没有毒就不能捕食动物,而只是吃草或者是树叶,最多的也是最好的就是葛葶了。林家祖上的父亲看着满眼的葛葶心里也就在一定的程度上默认了昨晚看到的蛇就可能成精。不和外村人说,同样的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女人,生怕这蛇精会找到自己加害自己的家里人,也因此不想告诉别人,同样的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到处乱说。没有了父子俩的刻意的渲染,这事也就慢慢得平息下来,林家祖上的父子俩也就慢慢淡忘自己那天晚上所经历的惊吓,自己父子俩没有其他的损失,就是金贵的米也都在第二天早上去给挑了回来,这事也就过去了。也就在父子俩淡忘了这件事情后,时间不紧不慢得过着,曾经身强力壮的父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老去,直到父亲咽气的时刻。又再次得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到处去说,意思很明显,即使是自己走了,也不能到处去说,等儿子沉重得点头后,才安然走了,这对儿子来说,这样的事就埋在自己心里,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原来只是父子俩知道,等父亲走了,只有自己知道了,直到儿子都是老人了这才有了新的说法。在一个雨后的早上,已经老年人的儿子,赶着自己家里的牛到水碓的田里去放牛,那里的葛葶并没有因为有了蛇而被吃光,反而变得越来越茂盛,牛也同样得喜欢吃葛葶叶子,为了啥牛吃得更饱,他也就把牛放到水碓附近田地去吃葛葶叶子。

第三章110节

    雨后的早上,空气很是湿润,到处弥漫着青草的味道,葛葶也一样,葛根吸足了水分而疯狂的生长,似乎要把空地都占满。那是一个晚春的晚上,下了一夜的雨,雨好大也夹杂着雷声,由于都是后半夜才起的雷,熟睡的银井湾并没有被雷声给惊醒过来。但确实是劈了一个炸雷,而且炸雷也就在银井湾的上空给劈的,奇怪的是,只是一声雷声。林家祖上的父亲也作古多年,他的儿子也都慢慢变老,人老了没有太多的事,但早上起来去放牛还是可以的。牛对于农村人来说,是一份希望,也是一份资产。也就在林家祖上的那对父子的儿子,牵着牛到了水碓上面的田里,自己也就走到水碓下面来玩,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父亲都走了多年了,想着自己父亲最后的交代,这个儿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想去多事,没有在银井湾或者是别的村庄里乱说,但确实感觉到奇怪,那个大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就像传说中的闭关修行一般,终究没有其他人再看见,叫自己都感觉那天晚上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是真实,如此得在现实和虚幻里互相印证着。想到这里,自己不免有些害怕了起来,真不会那天晚上看到的蛇修炼成仙了吧。然而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山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循着声音找去,叫唤自己的是银井湾的人,也是自己儿时的玩伴,甚至还算是比较划得来的朋友。听到了叫唤,他也站起身来,走到田里。而这时候的田,因为是晚春,还没有到大家都耕种的时候,早点的人家,只是把田边的草给铲了,而大部分的田依旧还是种着红花草。红花草的茂盛有些出乎意料,牛也就在红花草边的空地里吃草,和葛葶。到了上面的田里才听清楚了山上说的话:你到田的中央去看看,那里好像有根松树,搬回去做柴火。林家祖上的父子俩的那个儿子所站在的田里原来的刘姓家族用来聚会或者是祭祀的场地,比较大,但经过几次的改变,这下彻底得成了一块大田,而这样的大田不光是在银井湾,也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庄里都算得上是大块的田了。站在田边自然也看不到田中央的松树。既然是玩伴叫自己,绝不会是哄着自己好玩,自己想都没有想就走到田中央,然而他看到的是极度的恐惧,在田中央看到的是一段黑黝黝的蛇身,没有了蛇头,也没有了蛇尾,只是一段蛇身,蛇身也不是原来的颜色,而是那种被烧焦的松树那种黑色。虽然看着是黑色但却能分辨出蛇身的鳞片,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看出原来的金黄色的,因为没有看到蛇头,自己的胆子也要大些,想着自己还是小时候看到过,原来有些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对于儿时的记忆里,可谓是惊鸿一场,还是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的,自己极力去搜寻着记忆里每个细节,认真得想那时候的粗大的蛇身,金黄色鳞片,再看看眼前的似乎没有太多的可比性,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赶紧得离开这个地方,遂转身赶紧得把牛赶着回家。而站在山上的人,看着他急忙得赶着牛回家,还以为是回家去叫其他人一起来搬松树,既然是让他搬了,自己也就不想再去看看在他看来是一根很大的松树了。他也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没有走到田里去看看松树有多大了。而林家人也没有再提起松树的事,二人也就这样的把这个事搁下了。陶宽爷爷说给陶宽听的时候,说只是说,没有做过多的渲染,但不管怎么样,都给陶宽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场地确实存在,水碓也就在做了新的水碓后,渐渐地失去了用而倒塌了。这事虽没有给陶宽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一个传说,陶宽也只是当做故事来听,林家的后人更不会太多得去说。等到陶宽走出了银井湾,每次经过上畈水碓的时候会不经意得多看一眼。而在陶宽的想法里,处于对蛇的了解,蛇在活着的时候不会直挺挺得躺着,而是扭动着身躯才能前进,即使是在休息的时候也都是盘着的,对于陶宽爷爷的描述,陶宽觉得有些情节是有出入的。陶宽也曾经和陶宽爷爷说过这个问题,陶宽爷爷也感觉到这个事还是有些推敲,凡是故事,只要有了推敲,有了再次得问:后来呢,便觉得这个故事失去了让人感兴趣的核心,最终只能是呵呵的结局。所有的这些和陶宽在新的水碓所遇到的危险没有直接的关系,那只是偶然。陶宽爷爷老了,家里的饭还是要做的,要做饭就得有米,而那时候的米只能是从水碓里舂出米来。没有后来的碾米机,只不过是在不同的地方有的是碾槽碾米,有的是水碓舂米不同罢了。舂米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要把晒干的稻谷变成米,容不得你只是嘴头说说而已,而是要体力去的。水碓里碓头是石头,碓臼也是石头的,二个都是硬的,只有中间的谷是稻谷是可以流动的。上半年的雨水多,溪水大,带给水碓的冲击力就大,但太大的冲击力带来的结果就是米碎,米太碎了,在洗米的时候就容易流失,也就是银井湾人嘴里的不经淘洗,本来三个人吃,要是你不碎要的米也就一斤半左右,如果是你碎了,也许就要一斤七八两,长此以往对于粮食有些紧缺的农村来说是个缺失,所以就要选择恰当的水量,陶宽妈在自己娘家的时候,也没有接触过舂米,也是到了陶家,才慢慢接触到的,更为确切得说,是在陶宽爷爷因为老了不再适合去舂米的时候这才去舂米的。陶宽妈也想自己男人——陶宽爹能把家里的米舂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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