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6节
陶宽爹放好了书袋,便去点亮了煤油灯,有了煤油灯的照射,整个房间都瞬间变得很亮了,也同样得看清楚了书袋,书袋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出于好奇,陶宽爹还是打开了书袋,发现书袋里放着二本新书,书皮子很干净,没有任何的污点,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写上去,陶宽爹也就知道了陶磊和陶宽都到学校里去报名了,不仅是报了名,连书本都给领了回来,但却不知道这书本是陶宽的还是陶磊的,这样的问题似乎很快得就会知道。不必过于得大惊小怪,遂把书本放进了书袋里,就到厨房里去洗刷刷了。陶宽妈在厨房里也洗得差不多了,只是想着自己的男人还是要到厨房里来洗刷刷的,也就在厨房里等着,厨房比起自己的房间肯定要远些,说话自然就可以隐蔽点,最重要的还是可以说点私密话题,但今天就有着其他的话题来代替二人的主要话题了,所以陶宽妈宁愿自己在厨房里多待一会,也要等着陶宽爹过来。随着脚步声的轻重,陶宽爹也就进到厨房里来,陶宽妈本来想说的话却被陶宽爹给抢先了,陶宽爹问:我们房间里的书袋是谁的?陶宽妈就说道:我们房间怎么有书袋呢,但想起陶宽的一头雾水就可以肯定是陶宽回家的时候,急着要出去玩,估计就顺手把书袋给挂在了自己房间的门扣上,陶宽出去玩的太开心了,居然忘记了自己的书袋还挂在陶宽爹房间的门扣上,随着陶宽爹去推开门,书袋也就给掉在地上,陶宽妈刚才也记得陶磊的书和那个军用挎包还给自己看了,估计这个书袋只能是陶宽的了。陶宽爹接着说说:书袋里还有书,书的封面很是干净,连名字都还没有写呢。陶宽爹说完了这些,自然得找到平时做着洗脚的椅子来,一屁股坐了下去。陶宽妈见陶宽爹坐好了,随之就把陶宽爹的洗脚盘给拿了过去,从锅里舀出温热的水来,倒进了洗脚盘,动作很是连贯没有丝毫的不妥,这样的动作也是多年来练就的,让人看着很是自然和流畅,丝毫没有什么违和感。待陶宽爹把脚伸进了洗脚盘里,陶宽妈这才有了时间和陶宽爹说:你看到的书袋肯定是陶宽的,陶磊的书袋是他爷爷给他的,就连你都未必知道,你爹在以前曾经在公社里培训的时候,得过奖励。那次奖励的奖品就是个黄色的军用挎包。说到这里,陶宽爹也就有些印象了,陶宽爹记得自己确实有些在陶宽爷爷的房间里看到过一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当时,由于其他的事,陶宽爹也没有问起陶宽爷爷,这挎包是哪里来的,等到过了几天,自己再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里的时候,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就给陶宽爷爷给藏了起来,现在想起来只是有个印象,却不知道陶宽爷爷的那个黄色挎包给藏到哪里了,自己又没有急着要用,也就没有向陶宽爷爷索要了,听到这里,陶宽爹就看着陶宽妈,等着陶宽妈把话说下去。陶宽妈也懂陶宽爹,知道他也喜欢那个黄色军用挎包,在那个时代,有个这样的军用挎包几乎就是身份的象征,至少可以代表自己的家里曾经就有过军人,军人在那个时代很是吃香,陶宽爹要是背着一个这样的黄色的军用挎包几乎能把整个银井湾都给降住。陶宽妈接着说:你爹就是心疼陶磊,就那样的一个挎包,硬要给陶磊,幸好陶宽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事事都随着陶宽爷爷怎么做,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怨言,现在陶宽还小,可以不去争抢,等大点懂事了,能不去争抢吗,就是二个孙子,你要么谁都别给,要么你再去找个这样的书包来,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似乎还有些替陶宽鸣不平,毕竟陶宽除了陶宽妈会更多得心痛些,其他的人都觉得陶宽更害人,就连整个银井湾也都这样认为,这就怪不得有人在陶宽妈的面前说些闲话了。倒是陶宽妈却没有承认陶宽爷爷对于陶磊更好,也编些话来搪塞那些拿陶磊和陶宽来说事。但这次就明显得让别人说闲话了,陶宽妈心里还是有些心塞的,但这话不能和别人说,只能是和陶宽爹说,希望陶宽爹也想个折中的办法,要么把陶磊的那个挎包给收起来,要么陶宽爹出去找个同样的书袋来,让陶宽和陶磊背着同样的书袋去读书。陶宽爹想想也是,自己能把这个挎包给自己用也不是坏事,真要和陶宽妈说的那样,要去找个同样的军用挎包来,也不是容易的事。陶宽爹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陶宽爹边洗脚边问陶宽妈,你能找到二个差不多的袋子来吗,不要说差别太大,至少也得差不多吧。陶宽妈听着这话,就对着陶宽爹说:其实你开始要二个孩子去读书的时候,我就给二个孩子都准备好了二个书袋,只是想不到自己给陶宽找衣服的时候,陶宽爷爷就给陶磊给背上那个挎包,我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去抢陶磊的挎包,今晚商量好了,你明天就和陶磊说,事情就不是解决了吗?陶宽爹听着这话心里早就有了底,只是没有当着陶宽妈的面说出来。说话的当儿,陶宽爹也就把脚给洗干净了。陶宽爹长年得到各地去做手艺,一双脚很是要紧,没有一双好脚就不能去更远的地方去做手艺,因此每天回家都得用温水去洗洗脚,这样才好睡,尤其是夏天,走路的时候出汗多,到了家里能用温水泡泡脚是个很享受的事,这也是陶宽爹不愿在别的人家睡,除非是自己家的亲戚,可以开口要求洗脚,而一般的人家是不会想到打些水给陶宽爹来洗脚的。当陶宽爹把脚给拿出了洗脚盘的时候,陶宽妈就把擦脚布给递到陶宽爹的手里了。
第三章37节
不管是陶宽妈还是陶宽爹自己,都知道陶宽爷爷对于陶磊要溺爱很多,也许是陶磊小的时候很是瘦弱,也就是这几年,陶磊才有口好点的胃口,有了胃口也就慢慢得把身体养好。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看着陶磊以前吃饭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几次都想过去打陶磊一顿,让他吃快点,或者吃的有点孩子的样子。别人家里的孩子是胃口好,但没有得吃,所以吃起来有些慢,而陶家呢,从陶宽爹开始做篾匠活了,就不缺口吃的。陶宽爷爷不管怎么生气,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得要么喂陶磊一口,要么干脆坐远点,省得自己瞎生气。这些也都是陶宽还没有出生的情况,陶磊的出生几乎就是陶宽爷爷毕生的追求,现在好了,自己吃的所有的苦,包括自己不愿意再找一个女人都得到了回报。南方的农村很注重这些问题的,像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更是有些迫切需要陶磊来填补自己的感情。随着陶宽的出生,事情虽然有些好转,但还是心疼陶磊多些,也还多了一份长子长孙的想法。随着陶宽的长大,居然发现了陶宽几乎就是陶磊的对比度,不管是吃什么,陶宽几乎就不会挑食,看着陶宽吃饭,陶宽爷爷也会多吃口,但心里还是对于陶磊有着更多的爱,换个说法:陶宽爷爷对于陶磊是有些溺爱了。陶宽爹和陶宽妈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有看到,但这次书包的事,陶宽妈最终还是和陶宽爹沟通下,不要让陶宽过于觉得自己是陶磊的附着物。陶宽爹虽然和陶宽爷爷有些分歧,但却不至于和陶宽爷爷闹翻,在陶宽爹做的户头里,有很大的一部分还是倚仗着陶宽爷爷的过去所积聚的人脉。陶宽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陶宽爷爷说说,至少把话题说破了,就把整个事情简单化了。陶宽爹把自己的脚搁在脚盘的边缘,坐在那里有些沉思,陶宽妈随手就把擦脚布递给了陶宽爹,这是多年来夫妻俩形成的默契。陶宽爹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擦脚布就随手在擦脚,陶宽妈过去把陶宽爹的洗脚水给倒掉,顺便把陶宽爹的鞋子拿到了灶门口去烤烤,顺便把一双干净的鞋子拿到了陶宽爹穿。洗好了脚的陶宽爹起来走到洗脚架上拿着洗脚盘打水去抹澡。银井湾的人家大部分都睡着了,能亮着煤油灯的人家不多,陶宽爹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按照自己回家时候来看,也有一些人家就睡了,早点睡至少可以剩下煤油来,在没有太多的收入的农村,似乎生比赚要恰当得多。夫妻俩的谈论消耗了更多的煤油,陶家并不会缺少这些煤油。夜深的银井湾,外面的溪水更冷了,对于洗澡这样的事,陶宽绝对是整个银井湾里坐标,只要陶宽不再去溪水里洗澡,就没有其他的人愿意去打破陶宽的记录。溪水冷了,陶宽爹走路又出了汗,能做的只能是用家里的水掺合些热水,抹下身上的汗,至少在陶宽爹的心理上认可自己是洗干净了的。那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自己家里也不会太过于得亲热,就在陶宽爹去抹澡的时候,陶宽妈想着自己的事,更要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随后的夜更深得笼罩在银井湾,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听到的只是远处的犬吠。整个陶家,数陶宽爷爷起来得最早,大概是年龄的问题,或者说是习惯,天刚蒙蒙亮,外面有人起来挑水了,陶宽爷爷也就起来了,起来了的陶宽爷爷拿着刀去磨,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一把风快的柴刀才是决定陶宽爷爷能砍到多少柴火回来。从陶宽爹告诉陶宽爷爷说:让陶磊和陶宽去上学起,陶宽爷爷就知道自己的担子重些了,陶宽妈在家里做事基本上习惯了没有出去砍柴的习惯,能补充陶磊砍柴留下的空缺只有陶宽爷爷去填补,至于自己能不能解决柴火问题,陶宽爷爷没有去想,只是觉得自己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做,倒不是怕陶宽妈给自己的脸色看,而是自己觉得还没有到颐养天年的时候。接着起来的就是陶宽妈,她要打理一家人的洗洗刷刷,吃喝拉撒,不能睡得太晚,每天都要压着步子来,一步晚了,整个一天也就拖沓的不成样子,在这点上,陶宽爷爷很是看重陶宽妈的,觉得陶宽妈在整个银井湾不说是最好的儿媳妇,至少也算是中偏上的。也就在陶宽妈到了厨房烧着锅的时候,陶宽爹也就起来了,这时候的银井湾也就从睡梦里醒来,大人急匆匆走路的声音,孩子的哭声,牛的叫声,都此起彼伏的响起,而不再是沉睡的银井湾。陶家爹起来的早晚取决于他今天要到哪里去做手艺,若是近点的人家,可能会多眯一会,真要是到远点的地方去做手艺,陶宽爹也许比陶宽爷爷可能还要早些时候起来,做手艺也有做手艺的规矩,而这样的规矩大多是在陶宽爹学徒的时候就形成的,而且陪伴着整个人生。做手艺的匠人必须得在主人家里粥熟前赶到主人家里,随着匠人的准备工作的开始,基本上在主人家里粥熟端到桌子上,手艺人就得开始吃粥做事,而不能拖拖拉拉得在磨洋工。但也有个别的时候,但这样的时候还是少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户头,一旦坏了规矩,就是陶宽爷爷的名声再好,不出几年,人家就不要你做了,流失了一家就有第二家,要不了多久,就被主人家里给推辞了。这样的规矩,陶宽爹是不敢拿着自己的名声去触碰的。也许今天的心情好,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去砍柴了转身就到陶磊的房间里去,把陶磊叫醒,告诉陶磊:把装书的黄色军用挎包给自己倒腾出来,自己要用,至于陶磊背什么样的书包去学校,那就是陶宽妈的事了。
第三章38节
陶宽爹进到陶磊的房间的时候,陶磊还是有些迷糊,像是睡着又像是没有睡着的时候,听到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也就彻底得给陶宽爹沉重的推门的声音给吵醒了,陶磊看着外面光亮的窗外有些恼怒,平时都是挺早就起来的陶磊,今天咋就睡得这么晚才醒,是因为昨天的凉粉还是新书包的兴奋,让陶磊昨晚到了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陶磊在自己床上的时候,很清晰得听到陶宽妈和陶宽爹谈话的声音,但谈论的内容却有些模糊不清,陶磊也不再愿意去关心自己父母到底谈论着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陶宽爹和陶宽妈谈论了很久,直到他们二人去了房间,陶磊也还没有睡着。到了很晚,陶磊还是很清醒得躺着,直到陶宽爹的房间里吹灭了煤油灯,陶磊这才有些睡意,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陶磊自己都不太清楚。很显然,陶宽爹进来的时候是有些情绪的,但至少有些沉重得推门,却不是很温柔得敲门,这让陶磊觉得自己是睡得太晚,才惹陶宽爹不高兴的,即使是这样得想,陶磊还是没有立刻就起来了,仍旧是躺着,让自己再清醒下然后起来。随着推门声音响过以后,陶宽爹也就进到了陶磊的房间里,看着陶磊醒了,也就露出个不是很自然的微笑,陶宽爹也知道陶磊的脾气,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自己露出的微笑恰好可以解除陶磊的戒备。陶磊看着陶宽爹的笑,心里也就没有了刚才的担忧,至少可以说:陶宽爹是有事求着自己来的,真若是责备陶磊没有早起砍柴,也就不会有这个笑容。进到房间的陶宽爹接着就是坐到陶磊的床前,用手去摸陶磊的头,对着陶磊说:今天你们就要去学校读书了,虽然没有拜师礼,但也算启蒙,不要像早家里一样的犟,都说,头世造多了恶,这世才教懵懂学,老师也不容易,不要惹老师生气。再个你是哥哥,你得照顾好陶宽,陶宽野,你得有个哥哥的样子,不仅不让别人打陶宽,也要管好陶宽尽量得不要去惹事。陶磊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就有些底了,陶宽爹怕的是自己不好好得带弟弟,陶磊心里想着:这事放心,家里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能管住陶宽,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陶宽的,更不可能让别人来打陶宽,不然自己这个哥哥就白当了。陶磊心里是这样的想,嘴里却不是这样得说,陶磊没有直接去说陶宽爹,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看到陶磊的点头,陶宽爹也就放下心来,陶磊是那种要么就不答应,答应了的事就不会赖,这点透出陶家的底气,陶宽爷爷也不止一次这样得教育着陶磊。因此,陶磊在银井湾还是有些气度的,别的孩子不是十分得恼怒陶磊,不会轻易得和陶磊干战。这不仅有着陶宽爷爷的威望,同时也有着陶宽爹的人缘,最主要还是陶磊那次去砸了林家的锅,可谓是一战成名,银井湾的大人们都告诫自己家里的孩子,没有事不要去惹陶磊,他陶磊就是一个翻毛鸡,说翻脸就翻脸的孩子。陶宽爹看着陶磊的神情很好,没有太多的情绪,随后就把今天要紧的事给陶磊说出来:你那个新书包呢?陶磊愣是一惊,也知道了陶宽爹这么早就来到自己的房间里,十里春风得和自己套近乎,原来是打黄色军用挎包的主意,这倒让陶磊觉得陶宽爷爷有些太迂回了,不就是一个黄色军用挎包吗?你直接提出来就是,况且自己又不是十分得喜欢这个在当时有些时尚的包,要不是自己的爷爷心疼自己,硬要自己背着,陶磊还是情愿和陶宽去换一个旧书袋背着呢,总归陶磊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挣,靠着家里拿来的都不是什么本事,您想要背着出去做手艺,我还乐意给你背呢。陶磊想着,也是这样做着,等陶宽爹起来的时候就指着放在箱子面上的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对着陶宽爹说:您把我的书拿出来,把包先拿去,我等下起来就去找我妈,或者是和陶宽公用一个书包,反正东西又不多,况且今天去学校,要不要带书包去都不一定,我们下午回来的时候,操场上还有很多的人,那些人未必都给报名了。陶磊说着这话也不是有什么错,学校的确是这样的情况,有很多学生是自己闹着要去读书的,很多人都未必能拿出学费去报名,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几个孩子要去读书,想要拿出学费确实有些困难,林家就是这样的情况,若真是让家里的孩子都去读书,首先就是生活就有可能受到影响,家里的柴火和猪菜没有人去做,另外还要拿出学费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因此在学校做老师的人都不愿意到自己家里的学校去做老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替自己村庄的孩子去担保学费,这个学费都是要自己的工资去担保的,人家没有把学费还你,就得从自己的工资去扣,到了年底才有可能去要,到了年底能不能要到学费,却是一个问题,有的过了几年才还你学费的人家很多,银井湾里的那个老师就不太愿意回到自己隔壁村庄的完小来教书。像陶家这样的情况毕竟还是少数,同时让二个孩子一起去读书确实有些难。陶磊在学校看到的那些人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这样的情况,陶磊说出这样的话来,陶宽爹是知道的,只不过是自己不想说而已,怕自己在家里说了,别人听见。陶家虽然不是住在巷子里,但不管怎么说,能不说是最好的,隔墙有耳,孩子说说倒无所谓,做大人说了就有些看不起人了,这是犯忌讳的事,陶宽爹很是注意的,保不住自己边说就有人路过自己家听到,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第三章39节
陶家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不止是银井湾这一个地方的人看到,就是附近几个村庄都看到的现实,虽然那时候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但贫富差距不大,不像是现在,有过亿的资产和基本生活保障都有差别的差距,但大家还是有些仇富的,这也是人性,以生具来的,只不过是大家都藏在心里不说而已,而农村里所有的比城里人更现实和自私,甚至到了谁家来了什么客人,这个客人能给自己家里的孩子什么样的糖果都有关。陶磊说说倒是其次,但如果是陶宽爹说出这样的话,村庄里的就会从心里看不起陶宽爹,甚至还会被有些主人除掉户头,这是陶宽爹所不愿看到的。陶宽爹说着话心里也急着出去做手艺了,起身走到箱子上找到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拿出里面的书来,就把挎包给背在自己的身上,却又回过头来,对着陶磊说:你今天去学校,可能要把自己地方教学点的桌子一起搬去,陶宽小,你就让陶宽空着手去,你下午帮着陶宽搬课桌去学校。说完这些,陶宽爹也火急火燎得往外走,他得赶紧得去主人家里,本来就有些晚了,加上和陶磊做些思想工作,更急得去主人家里了。陶宽爹出了陶磊的房间,陶磊心里还想着陶宽爹的话,不就是一个挎包吗,犯的着这样说吗?陶磊觉得陶宽爹有些好笑,笑归笑,陶磊知道也该自己起来了,即使不用去砍柴,也得起来去问问自己书袋的事。陶磊做事还是有些紧迫感的,就在陶宽爹走出大门的时候,陶磊也就从床上起来了,走到院子的时候,看着磨刀石是湿的,就问陶宽妈:娘,我爷爷呢?陶宽妈正在厨房里烧水,而在烧水的时候,也在淘米,听着陶磊的话,这才意识到陶宽爷爷早就起来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起来,还是睡觉的,听着陶磊的意思,估计也早就起来了,甚至还磨刀,最大的可能是陶宽爷爷知道了陶宽和陶磊去学校读书,所留下原本属于陶磊砍柴的事,就得自己担起来,心里也就有些过意不去,陶宽爷爷年龄不是太大,但也有个六七十岁了,但具体的年龄,陶宽妈并不是很清楚,陶宽妈心里就想着:不要等陶宽爷爷都要过生日了,自己也还是不知道,这就是自己做儿媳妇的不对了。在银井湾里,和陶宽爷爷同年龄段的人也有比陶宽爷爷做得累的,也有比陶宽爷爷做得轻松的,但却没有陶宽爷爷心情舒畅的,陶宽爹能出来做手艺确实是陶宽爷爷的功劳,孩子有出息,大人才有后来的福享。现在可好,原本刚有些滋润的日子,由于陶磊和陶宽出去读书也就把担子压到陶宽爷爷身上了。陶宽妈虽然心里怎么想,但还是回答了陶磊:你看看柴火间的其他东西在不在,真要是你爷爷去砍柴了,你就别去了,今天第一天去学校,不要太累,穿得干净些,别让别的同学看不起你,况且还带着陶宽去呢。陶磊听着陶宽妈的话,意思很明显,既然陶宽爷爷去承担了陶磊的砍柴的事,你就得好好读书,不要让陶宽爷爷白累了。陶磊还是走到柴火间去看看,确实看到陶宽爷爷那一套砍柴用的工具都给带走了,陶磊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陶宽爷爷的,陶磊对于陶宽爷爷的爱大于家里的其他人,也包括陶宽爹,至少在陶磊自己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出了柴火间,陶磊走到厨房里来,对着陶宽妈说:娘,爹把我的书袋拿去用了,你就随便得帮我找个书袋用,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和陶宽公用一个书袋,反正我二人的书又不多。陶宽妈听着陶磊说,心里也就想着自己的男人——陶宽爹,昨晚二人说了,今儿早上就去拿陶磊的书包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看来陶宽爹还是想着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来着,要不说真有那么快就去找来了,幸好自己早就给陶磊预备好了书包,不然真让自己的男人给自己吃个瓜落了。陶宽妈心里想着嘴里也就应承着陶磊:好的,我会给你找个书包来的。陶磊看着陶宽妈在忙着做饭,也就不去打扰陶宽妈了,既然起来了,又没有什么事做好总不能又跑回去睡吧,最好的事,还是把陶宽也给叫起来,二人一起到教学点去看看,那个课桌有多重,真要是很重的,自己都扛不动的话,就和教学点的老师说清楚,或者是兄弟俩可以抬着课桌去学校。银井湾到隔壁村庄的学校里有着三五里路的,自己扛得起却未必能扛到学校里去。陶磊这样想着,也就走到陶宽的房间去,看看陶宽起来了没有。陶磊对着陶宽妈说:我去看看陶宽起来没有,趁着现在没事,想到教学点去看看课桌有多重。陶宽妈没有听清楚陶磊说的意思,教学点的课桌和你陶磊有啥关联,你要到那里去干嘛,还要叫陶宽一起去?陶宽妈就问陶磊:教学点的课桌有你什么事?听着陶宽妈的话,陶磊这才明白,自己没有和陶宽妈说清楚,估计陶宽爹也没有和陶宽妈说要让自己帮着陶宽把课桌扛到学校里去。陶磊这才对着陶宽妈把陶宽爹所交代的事和陶宽妈说清楚,这才走到陶宽的房间里去。陶宽没有陶磊的那么兴奋,更不会睡不着觉,只是自己在溪水里玩累了,这才睡得好,到了这个时候早就醒来了,只是觉得不愿起来,仍旧躺在床上。陶磊没有陶宽爹那么粗鲁得去推开陶宽的房间门,而是有着耐心得去敲,陶宽醒来了,估计也只有陶磊会来敲门,就对着房间门外的陶磊说:推进来,又没有关着。听到陶宽的话,陶磊也就推开了陶宽的房间门,对着陶宽说:醒了就起来,咱们一起去看看村里学校里的课桌有多重,爹要我们二人都要带张课桌去学校呢。
第三章40节
陶宽其实也是早醒了,就在陶宽爹去敲陶磊的房间门的时候,陶宽就被吵醒了,昨天从溪水里回来,感觉有些乏,这是陶宽懂事以来难得有这样情况,陶宽自己想想:可能是看着学校有点烦,学校里的人太多,陶宽还是反感一窝蜂的生活。但陶宽爹确实愿意送陶宽去学校,名义上是陪着陶磊读书,实则也是看看陶宽有没有读书的资质。陶宽还没有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自己一个人自由懒散惯了,突然间要被送到学校里去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办法去抵制,也只好由着陶宽爹的安排。陶宽爹去敲陶磊房间门的时候,声音比较大,陶宽醒来了也就听着陶磊和陶宽爹谈话的内容,除了陶宽爹要陶磊交出那个黄色挎包外,也听到陶宽爹要求陶磊照顾好自己的意思,现在陶磊也正在为搬课桌的事来叫陶宽,陶宽也就愿意一起去看看。在这个家里,陶宽可以不理陶宽爷爷,但却不敢得罪陶磊,陶磊叫到他做事,陶宽会很快得完成,这既是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是一个照顾和一个被照顾的关系。陶宽听着陶磊的声音也知道陶磊是在等自己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是迅速得穿鞋下床,趿着鞋走到房间门口。陶磊也只是喊一二声,不会超过三声,要么等要么就自己一个人去村里的教学点看看。在没有等太久的陶磊,看着清醒的陶宽没有丝毫的客气,随即转身走出了大门去,陶宽是跟在陶磊的屁股后面,用着几乎是小跑的节奏去了教学点。教学点离陶家有些远,是在银井湾的另外一方,以前也是大队里的仓库,后来改成了学校,一个很大的仓库中间用木板分隔成二个房间,也就是一年级和二年级二个班,陶宽并不在意陶磊是不是经常来这二个班级的教学点玩,反正陶宽自己是不太愿意来玩的,陶宽宁愿去溪水里泡着也不愿到这个教学点来玩,原因就是曾经的一次打预防针,给陶宽留下了很深刻的痛苦,那个东西太痛了,看着闪着白光的针管刺进自己细小的胳膊,陶宽到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在外面玩,至少可以逃避被打针的厄运。随着年龄增大,陶宽并没有缓解那种紧张的情绪,听到陶宽爹说教学点可能要撤了,陶宽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哪知道紧接着就是要求陶宽去隔壁完小去读书,陶宽可谓是刚脱离苦海,又被泡进黄连水里,心里再怎么得不愿意,却也不敢去违背陶宽爹的决定。陶宽爹的决定就是陶宽妈也不敢有丝毫的推辞,没有了陶宽妈的庇护,陶宽兴不起什么浪来。陶宽跟在陶磊身后,快步得走过了巷子,巷子二边的孩子看着陶宽和陶磊有些急匆匆得走过,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从陶宽爷爷昨天带着陶磊和陶宽从村完小回来,大家都知道陶磊和陶宽都要去读书了,现在又看到陶宽和陶磊去教学点,就几乎可以确定陶磊和陶宽今天就要从教学点去搬课桌去学校。银井湾的生活水平不是整个公社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有些人家还是很困苦,这不是银井湾一个地方会这样,而是整个社会都不是太好,但却没有人去申请吃救济粮,依旧会去做工分,期盼着到了年底能把自己家里的口粮给领回来。能有钱去读书的不多,家里二个都去读书的就更少,陶家是其中的一家。从陶家到教学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却也让陶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忍着,紧跟着陶磊的身后,不敢有丝毫的偷懒。没有走太久,兄弟俩也就到了到了教学点,教学点有些气氛,那些曾经在教学点读了一年级的孩子,也和陶宽和陶磊一样,最少也得把自己的座位带到学校里去,因此也就有人在挑一张比较结实,但又不是太重的课桌搬去。陶宽爹的信息还是算灵通的,至少知道到了完小去读书,没有从教学点带课桌去的孩子有可能就得站着上课了,这样站着上课也不知道要站多久才能分到课桌来坐,撤除教学点也不止是银井湾的一个地方,而是好几个地方的教学点都给撤除了,这就造成了课桌的紧张,陶宽爹也是听着这样的信息才让陶磊带着陶宽来教学点挑张好点的课桌,也许这课桌就有可能会伴着自己读完完小,至于什么时候有新的课桌来坐,谁都不是十分得清楚。进了教学点,陶磊比陶宽就显得成熟很多,不仅去使劲摇晃课桌,还用手去搬动课桌,尽量得能找张结实而又清便的课桌搬,这样既不是太累,又可以多坐几年。陶磊不仅要自己挑到好的课桌,也得帮着陶宽挑到一张好的课桌,这份心得多操累很多,陶宽则不同,他有些不适应教学点的情况,从那次有了痛彻整条胳膊外,也留下了对教学点的反感,所以不愿意太多得接触课桌,任由陶磊去挑去试着,自己则是东张西望得这儿看看哪儿走走,幸好教学点不是很大,只有二个教室,再怎么得晃悠也只能在这二个教室来回得走。陶磊并不去管陶宽,只是做好自己的事,任由陶宽这样的散漫和胡闹。这也让其他挑课桌的人有些羡慕陶宽,有哥哥帮忖着自然就是不一样,但羡慕归羡慕,自己还是也要挑课桌的。教学点的课桌有好几种,也有新的课桌,也有以前留下来的课桌,大都很笨重。课桌是一个整体的,下面四条边支撑着桌子和座位二个部分,座位显然要矮很多,而桌子却有些抽屉用来放置书包的,桌子面不是很大,但给孩子用还是比较合适的,而且一张课桌课桌做二个人,这就让陶磊有些糊涂了,既然是可以坐二个人的兄弟俩正好用一个课桌就可以了,何必要自己和陶宽一起来呢。
第三章41节
教学点的课桌也是前几年从完小分来的,木头做的榫卯结构,高约二尺余,桌面和凳子是连在一起,凳子就矮很多也就一尺多点,凳子和桌面也就有着一尺不到的距离,刚好孩子趴着可以写字的样子,刚分下来的桌子还是挺新的,孩子也就有了发挥自己特长的地方,整个桌面早就被以前的学生画得一塌糊涂,犹如是一副抽象派的画面,最多的就是桌面的中间有着一条深刻的线,有的桌子还不至是线,而是一条深深的划痕,这样的线也就是学生嘴里的三八线,也只有做了学生才知道这三八线的深刻。陶磊和陶宽都是新生,只是觉得好玩,好好的课桌面咋就被划成了这样。陶宽有些无所事事,也不管陶磊在干嘛,只顾着自己瞎晃悠,这也是有了哥哥的好处,不止是现在,未来的几年也还是有着哥哥的好。陶磊边看着课桌的结实,也不忘用手去掂掂课桌的重量。看着课桌是双人的,陶磊心里也就放心很多,大不了自己明天一个人扛去,扛不动的路上多歇会,反正陶宽是指望不上的,只要自己能扛起,就只能自己去扛,在看了几张课桌后,陶磊也就选好了一张课桌。课桌有些歪,但很轻,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就扛起,至于有些歪只不过是榫卯有些松动了,陶磊的直觉来源于陶宽爹做篾匠活的灵感,只要大体上可以的,榫卯完全可以去敲紧来就是一张好课桌。挑好了课桌的陶磊就把陶宽唤过来,对着陶宽说:陶宽,回家吧。陶宽听着陶磊的话,自然不敢怠慢,即刻走到陶磊身边,看着陶磊已经挑好了课桌就对陶磊说:哥,咱二人就共一张课桌吗?陶磊没有直接回答陶宽,只是点点头自己钻进课桌的空挡里,用自己扛柴火的肩头扛起了课桌走出了教学点。也就在陶磊扛着课桌要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学点的老师走了过来,对着陶磊说:你算是选好了这张课桌了吗,你确定自己能扛到学校里去吗?陶磊对着老师也就礼貌了很多,面对着老师的询问,陶磊还是很礼貌得回答老师:我看着这课桌轻快,虽然有些歪,但我先扛回去,让我爷爷帮着敲下,整理整理就是一张好课桌了。我试了试,还是可以扛得动的,真要是扛不动了,还有我弟陶宽呢,他总会扛会吧,实在不行,也不过是多歇口气和少歇口气的事。农村的孩子实在,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只是实实在在得怎么解决问题。老师听着陶磊的话,也感觉到篾匠师傅家里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也是同样的能吃苦的娃,也就同意了陶磊的话,让陶磊扛着先回家去。陶家比教学点到完小要近些,也就是说从教学点去完小还是要经过陶家门前的路,陶磊先把课桌扛回家去修理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能把歪课桌整理好也是老师巴之不得的事。陶磊扛着课桌走在前面,陶宽紧随其后,孩子对于能去上学自然是很高兴的事,银井湾还有不少比陶磊大的孩子也还在帮着家里做工分,看着陶家二个孩子比自己小都去上学了,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但自己的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家里的活谁做,到了年底,领不领口粮都是现实的问题。也只是一时的生气了。陶磊还是懂些农村的人情世故,自己扛着课桌,带着陶宽并没有直接去穿过银井湾的巷子,而是选避开了巷子的小路走过去,虽然这样绕道走会增加一些路程,但陶磊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好,至少不用看别人的眼神。陶磊比起陶宽来,虽然有些瘦弱,但却有着韧劲,对于课桌这样的重物还是能挺过去的,没有歇口气也就扛着课桌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陶磊把课桌放在路边上,自己弓着身子走出课桌的间隙,领着陶宽走回家去。陶磊进了大门,看着陶宽爷爷已经坐到桌子上吃粥了,也就没有去叫陶宽爷爷,而是先去洗手,接着就去盛粥来吃,倒是陶宽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吃饱了,帮我先整理整理课桌,那个课桌有些歪。说完这些也就跟着陶磊去洗手盛粥吃。陶磊听着陶宽对陶宽爷爷说的话,虽然感觉陶宽有些嘴长,但却也没有去阻止,反正这话得说,至于谁来说自己倒不是太在乎,只要把话说到陶宽爷爷听就可以了。陶宽爷爷嘴里吃着粥,并没有直接去回答陶宽,仍旧是低着头吃粥,心里却想着陶宽还是比陶磊要嘴碎些,却比陶宽更打得开嘴去说,这是好事,有些事不是说藏着掖着是好事,还说的还是要说,至少不会像陶磊那样,不愿意和别人说,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最后导致了自己去砸了林家的锅,也许陶磊说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等到陶磊和陶宽都盛好了粥坐到桌子上来的时候,陶宽爷爷才对着陶磊说:听你妈说,你今天要扛课桌去学校吗?能扛得动吗?要不要我帮着扛去?陶宽爷爷说的这话完全是对着陶磊说的,陶宽爷爷也知道陶磊不会让陶宽过早得受累的,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就不会让陶宽去做,这也是陶宽爷爷对着陶磊更为心疼的一个原因。陶磊也听出了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好,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却不让陶宽爷爷帮着自己去扛课桌,却不说是怕耽误了陶宽爷爷的功夫,主要还是怕别人说陶家的二个孩子懒,连个课桌也要爷爷去扛,陶磊其实也希望陶宽爷爷帮着自己去扛课桌,这样,陶宽爷爷就可以休息半天了,权衡利弊,陶磊还是拒绝了陶宽爷爷的帮忙,只是对着陶宽爷爷说:如果用空的话,帮我把课桌整理整理就可以了,您要是累了,柴火也不要去看了,我会带着陶宽一起去砍的,您这么做已经够累的了。
第三章42节
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心里还是很温暖的,自己心疼陶磊没有白心疼,陶磊和陶宽去读书是必然的,今年不读,明年也会去读书,至于陶宽爷爷自己想去做的事情也不过是陶宽爷爷自己的意愿,如果真的不想去做,陶宽爹也不会强求,别人不知道,陶宽爹自己不知道吗?从陶宽爹自己记事起,陶宽爷爷可谓是呕心沥血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甚至连自己的后半生也都托付给陶宽爹了,但陶宽爷爷还是情愿去多做些。陶宽爷爷的心思也只能自己去想想,并不想去告诉陶磊和陶宽,时代不同了,自己做了爷爷也不能像自己的爷爷,依旧享受着过去爷爷的福气,现在的爷爷得为着自己的孙辈去劳累。自己劳累了,有个体贴入微的陶磊心里也就很满足了,至于陶宽这个孙子,在自己看来也许还真是农村人说的是懒人有懒福。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依旧埋头吃粥,即使自己心里有泪也只有忍着的份。陶宽爷爷依旧如同从前,吃粥的速度还是陶磊和陶宽赶不上的,况且自己又比陶磊和陶宽吃得早些,在吃完碗里的粥,身上有些微汗的时候,也正是自己畅快淋漓的时候。陶宽爷爷砍柴回家的时候,也正是陶磊带着陶宽在教学点挑课桌的时候,有些日子没有去砍柴了的陶宽爷爷,似乎有些累,自己也在感慨:老了,真的是老了,不仅是手上没有太多的力气,就连胸口也有闷,但即使有这样的情况,也不太好跟陶宽爹说,更不会去和自己的儿媳妇——陶宽妈说,只能是自己少砍点柴火回来就是,况且,陶宽爹和陶宽妈并没有说让自己去砍柴。陶宽爷爷只是自己内心的感慨,感慨完了,也就提着家里的斧头走到门前的路边,用手摇晃着课桌,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造成了整个课桌的歪,这些都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去修理,也正和陶宽说的差不多,只是有一处的榫头有些松了,而后就返回家里去找到一枚铁钉,照着松动的榫头敲了进去,随后依次把所有的榫卯地方给重新打了一遍,课桌也就恢复了原有的牢靠。陶宽爷爷想着过去没有铁钉的时代,即使做整栋房子,都未必用一枚铁钉,银井湾里也有这样的房子,只不过年久失修早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想归想,陶宽爷爷有时候都是不由自主想起以前,也许这都是年龄大了的结果。敲好了榫头的课桌在陶宽爷爷用力得摇晃也有着一定的稳固性,陶宽爷爷还是有些自信的,随后就拿着斧头进到厅堂里去,进了厅堂看到的是二个孩子都吃饱了,就朝着房间里喊:陶磊,陶宽你们就现在去学校吗,听到的回答是肯定的,也就在陶宽爷爷站在厅堂里的一会儿时间,陶磊带着陶宽出了来了,陶宽背着书包,依旧还是那个旧书袋,陶磊身上却是空空如也,手里也没有拿自己昨天给陶磊的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心里不禁疑惑,陶磊的书包呢,还有自己花了很大心思给陶磊包好崭新的书皮子的书也没有看到,陶宽爷爷不免有些失落,看着陶磊走得很急的样子也就没有接着问了,只是嘴头说着:带好弟弟,路上走慢点。陶宽爷爷觉得陶磊有着古怪,平时的陶磊可沉得住气了,就是下大雨也不曾看见陶磊有如此慌张的神态。陶宽爷爷站定看着陶磊走到课桌旁边,用手摇了摇课桌,确定课桌没有原来的那样歪歪斜斜了,这才钻进课桌里去,用肩膀扛起课桌,稳步得走着,后面跟着陶宽,陶宽背着那个旧书袋,兄弟俩一前一后得朝着学校走去,陶宽爷爷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要迟到,站在门口看着陶磊和陶宽走去,直到兄弟俩的背影不见了,这才走到杂物间去找到农具,去生产队里做工分。陶宽妈回到厅堂来吃粥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在家里了,缺少了陶宽的吵,陶家变得很安静,让陶宽妈有些不适应了。一个家也只有孩子才热闹起来,但孩子终归要长大,长大了的孩子也不能老是待在家里,最少也得去生产队里做工分,才能养活自己。陶宽妈坐在桌子上,心里的不适很明显得挂在脸上,要是陶宽爹或者是陶宽爷爷在,陶宽妈倒会装会,但家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就没有必要去装,想着陶宽在学校里是不是能吃饱,会不会和同学打架,但想着至少还有陶磊带着,有了陶磊的庇护,陶宽是不会太吃亏的,又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抬起头来,抹了抹眼睛,抓紧吃粥,家里还有很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跑出去的陶磊扛着课桌,没有走多远就有些累了,扭过头来,问陶宽:陶宽,你回头看看咱爷爷是不是还站在门口看着呢。陶宽自然扭过头来,看到的都是山,这才对着陶磊说:都过了山嘴了,看不到家里了。陶磊听着陶宽的话,于是坚持走了几步,直到有个阴凉的地方,找了个比较平整的地方,放下课桌,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歇下来。陶磊不想让陶宽爷爷看着自己有丝毫累着的时候,陶磊小的时候太过于得瘦弱,让陶宽爷爷简直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直到这几年陶磊身子骨慢慢得变得结实了,这才放心让陶磊自己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陶宽爷爷刚才在修理课桌的时候,还是有意得试了试课桌的重量,觉得陶磊还是可以把课桌搬到学校里去的,这才没有特意得帮陶磊送课桌去学校,然而想不到的是陶磊还是有些吃力得扛着课桌走的,刚才又有些逞强,走得太急,到了现在不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等陶宽回头确定了兄弟俩离开了陶宽爷爷的视线这才歇下来。毕竟还是孩子,体力消耗得快,恢复得也很快,没有坐太久就喘匀了气。
第三章43节
陶磊比起陶宽来,不光是年龄要大点,通过这几年的劳动,身体比以前好很多,做事累了也就不太挑食了,饭量也逐渐增加了,随着整个身体的良性循环做点事也不在话下,但陶宽爷爷还是觉得陶磊有些虚弱,这只是和自己比起来还是有些差别的。刚才因为走得太急,心跳得快,现在可好,坐在阴凉的地方歇歇,汗也就慢慢没有了,胸口也没有了刚才的闷,变得顺畅了很多。陶宽则坐在陶磊边上,只背着一个书包的陶宽自然轻松了很多。陶磊看着身边的陶宽,陶磊发现陶宽除了嘴要宽些外,其他的地方还是挺相像的,陶磊看着陶宽还是忍不住得说:现在我们都来读书了,家里的事都落在了爷爷的身上。爷爷也不年轻,你也要懂事点,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天天去泡在溪水里,你现在也不比我小太多,每个星期都有星期天的,星期天我们一起去砍柴,虽然一天砍不了太多的柴火,但也可以分担爷爷的劳累。陶宽听着陶磊的话,也知道自己整天不做事的日子不再有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得跟在陶磊屁股后面,不是读书就是砍柴,摘猪菜。砍柴陶宽倒做得少,几乎没有,在陶家有着陶磊的偏袒,陶宽算是过了些开心的日子。陶磊不想说太多,眼前要紧的就是把课桌搬到学校里去,有了刚才的体验,陶磊没有了刚才的狠劲,知道了细水长流,不能操之过急,说白了这几天都有可能不会正式上课的,接下来的就是等,等到各个班级报名的学生达到一定的饱和度了,就开始上课。陶磊和刚才一样弓着身子钻进课桌里,扛起课桌来开步走。歇了一会的陶磊,感觉课桌并没有刚才的那么沉了,腿也轻快了很多,只是那些刚才那样疾步走,而是由着自己步子走向学校里去。陶宽昨天是跟在陶宽爷爷和陶磊的身后,由于走得有些急,路上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只要是没有摔跤就是很好了;今天不同,陶磊扛着课桌自然也就走不到很快了,陶宽变得有些悠闲,甚至可以看看路边的环境。从银井湾到学校去,走得也算是官道,按照银井湾的说法,这样的路可以称之为大路,路很宽至少在没有可以开汽车的公路以前,可以说是好路了,路面也有个近三尺来宽,最窄的地方也有个二尺余,二个人在路上走,根本不用前后走,完全可以并排走,即使是对着走的人也根本不用停下来交汇,而是直接走就是,也可以说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虽然兄弟俩以前也随着陶宽爷爷到这个地方来走亲戚,但都是由大人带着,带着他们走的最多的人也就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走路很是严谨,几乎不说话,也不让他们东张西望的,看到脚下的路,认真得走路,有时候是白天也有晚上也走过,晚上走的时候,大多是由大人背着,或者是牵着走,也就是到了这几年兄弟俩大起来了,这才领着陶磊和陶宽走。路是靠着山边开出来的,这路开的时间也有些年头,最少是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就给开好了,不管是什么时代,路还是路只不过是走的人不同罢了。路面大多是用鹅卵石铺就的,也有只是泥巴的路面,那也只是在平坦的地方是泥巴路,到了有上坡或者是下坡的地方都是用鹅卵石铺好的,走起路来就不会太滑,尤其是冬天,冰天雪地的时候,根本不会因为路滑而摔跤。路的外沿几乎就是用比较大些的鹅卵石做好的路沿,即使是下很大的雨也不会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倒掉。据银井湾的老辈人说,这路刚开工的时候,挑了一个很好的日子开工的,因此路从建好就难得有因为路的问题而出过太大的问题。陶磊毕竟还是孩子,有时候力气要差些,早上也因为吃的太快,到了现在居然有些肚子饿了,陶磊心疼陶宽,宁愿自己累着也不让陶宽来扛课桌,陶宽即使要扛未必也能走太多的路。平时都是空着手走这路,现在有了负担才感觉这路有些远,而中途不得不要停下来歇歇,也就这样的一路走来一路歇歇,整个上午就几乎都在走路,等到陶磊和陶宽到了学校都快到了中午了,早上总以为自己二人总能赶回家来吃午饭的到了现在就有些晚了,况且陶磊的体力透支得比较大,心想着还是该让陶宽爷爷给送来的,到了现在也没有了后悔的必要了。进到学校来,也有着其他教学点一起带来的课桌,也有老师专门来登记,也怕是搞乱了,到底是哪个教学点送来的课桌。这事也只有在那个时代可以安排学生自己去扛课桌,换作是现在,学校的领导断不可敢做这样的决定,宁愿请短工也不会让学生自己去扛课桌来上课。陶磊把课桌交给了老师,也从老师那里登记自己课桌的号数,也就是说陶磊替着陶宽扛来了课桌,二人才有课桌坐着上课。到了这个时候,赶回家里去吃饭似乎也有些不太可能了,陶磊决定还是去找食堂大师傅,看能不能先吃饭,明天才带你和菜来打饭吃,顺带也把今天吃的饭也给还掉。学校里除了本村的学生外,外地的学生也有很多,而那些外地的学生却带来的米和菜,但也有和陶磊陶宽一样的情形,他们都四处散着,有些打算今天就饿一餐,等老师说不用等到下午就可以回家了。陶磊不同,自己也许克服一下,但陶宽却难得有饿着的时候。陶家从陶磊和陶宽出生以来,几乎就没有断过粮,陶宽再皮实,搁外面玩多久,但午饭还是回家吃饭了的,只不过是吃的早晚而已,如果早上吃得饱些,午饭就可能晚点回家吃了。陶磊想着陶宽,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学校食堂大师傅去。
第三章44节
陶磊扛着课桌,这才知道这条自己走过了很多次的路还是有些远,而远的距离则是有肩上的课桌造成的,陶磊原本也可以让陶宽帮着扛下课桌,但看到陶宽那种从来没有扛过东西的样子有些心疼,索性自己一个人扛着,等走到了学校的时候,发现时间已不再是早了,而是有些晚,加上早上吃粥的时候,没有吃太饱,到了这个时候确实有些饿了。学校里也有老师替他们登记着课桌,老师的工作不仅是认真也很细致,每张课桌送来的时候,都得用力去摇晃或者是测试着课桌的结实,陶磊扛来的课桌也同样得被测试着,只不过这个老师很是记性好,他看到送来的课桌几乎可以知道是哪个教学点的课桌,课桌损坏的程度也了然于胸,看着陶磊扛来的课桌,不仅是使劲得摇晃,还用力提起这才露出笑容来,对着陶磊说:你是银井湾教学点的吧,这张课桌我熟悉,前几天我去看了,有些歪,被你的家人给捯饬一下吧,现在结实得多了。被老师说出了自己的家,陶磊还是很高兴,至少让陶磊知道:这个老师到过银井湾,自然也就认识银井湾的人,尤其是陶宽爹这样有些名声的篾匠师傅,从而让陶磊有些自豪感,也告诉老师说:早上来的时候让自己的爷爷给整理了一下,把原来松动了的榫头给敲紧了,来的时候又没有磕着碰着,这才走到现在。老师登记好了课桌,就让陶磊把课桌扛到了教室里,陶磊还不知道,一个教室也就是陶磊后来要坐着学习的第一个教室。!安置好了课桌的陶磊发现,来送课桌的不仅是孩子,还有大人,而这些大人都走回去吃饭,自己带着陶宽就有些肚子饿了,陶磊倒还好些,陶宽就不一样了,难得有走这么远的路,真要接着赶回银井湾去,陶宽是有些吃不消的,陶磊毕竟还是要大点,他也答应着陶宽爷爷要照顾好自己陶宽,而最让陶磊无奈的是兄弟俩没有带菜和米,更没有带着钱来,要想找点吃的有些难,陶宽比刚才显然消沉了很多,话也少了,没有了路上的叽叽喳喳,陶磊基本上可以判断出陶宽有些饿了,原本以为只是送课桌到了学校完全赶回去吃午饭的,却不料来的路上因为累,而不断得歇歇,最后才勉强到了学校,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有对这个情况没有充足的准备,导致了现在兄弟俩的尴尬。陶磊领着陶宽,没有了其他的办法,看着陶宽可怜的眼神,陶磊心里还是很难过的,眼看着那些有着准备的人,拿着自己带来的米和菜去食堂换饭吃,陶磊也就顾不得自己的什么自尊了,带着陶宽走向了学校的食堂。食堂很忙,也正是刚刚打饭吃,刚来的一年级的学生无疑不能和那些四五年级的学生比,就是二年级的学生也比陶磊和陶宽更为老练,陶磊只能是带着陶宽在等,等那些大年级的学生先去打饭,兄弟俩不仅是第一次来,也还是没有米和菜。等的滋味不是很好,期间也有银井湾里其他大年级的学生看着陶磊和陶宽,但他们带来的米和菜也只是仅仅自己一个人勉强可以填肚子的饭和菜,不能给予陶家兄弟俩的帮助,唯一可以帮忙的就是把自己吃饱饭的碗筷借给陶磊和陶宽用,这这就算是最大的帮助了。陶磊也第一次感受自己的单薄,挤也挤不过人家,况且自己带着陶宽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人打了饭,带着自己的菜去了该去的地方或者坐着或者站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着学校的午餐。等待着的陶磊倒有些心理准备,但身后的陶宽却有些可怜巴巴,这样的滋味也是兄弟俩第一次碰到,原以为自己在家里就过得不是很好,现在看到学校的生活,陶磊有着泄气了,再怎么得泄气,也得解决了午饭,再带着陶宽走回家去。完小毕竟还是完小,乱哄哄的打饭时间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只不过,陶磊和陶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觉得过于得漫长。等到大家都走了,陶磊和陶宽这才走到食堂大师傅的跟前,陶磊走得前面对着食堂大师傅说:叔,我们早上来不及带米和菜来了,能不能先赊点饭我们吃,现在回去肯定是太晚了,也不知道下午有没有课要上。原本背对着陶磊和陶宽的食堂大师傅,此时听到说话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二个孩子,不就是昨天下午由那个老头带来的二个孩子嘛,怎么今天就来读书了。食堂大师傅还是对着陶宽爹有些好感的,此后的日子里也有可能求着陶宽爹做篾匠,现在不就是正好自己做些人情的时候吗?看着陶磊和陶宽不知道从谁手里借来的碗筷心里还是不忍,都还是孩子,就得送到学校来读书了,陶磊原本就比较瘦弱。加上路上出汗和劳累显得更加瘦小,而站在陶磊身后的陶宽就更是憔悴,像陶家的孩子如果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这时候正坐在桌子上吃饭呢,也可以挑三拣四得吃着自己妈妈做的饭菜。食堂大师傅没有说话,而是拿过了陶磊和陶宽手里的碗,走到大木桶里去给盛饭。学校的食堂是有着不同大小的饭筒来打饭吃的,有半斤的,三两的最小的也有一两的饭筒,按照学生自己要求来打饭吃,但这只是比较大的学校的食堂,而在完小的学校里,食堂只是通过大锅烧水,孩子也就带着饭盒来,给热下饭吃就是。陶磊和陶宽完全不懂学校里规矩,连陶宽爹也不太清楚学校是怎么给孩子做饭的,当时给这个学校食堂里做的筲箕也不过是食堂给老师们做饭用的,老师吃饭和学生不一样,他们是打饭吃的,现在学生的饭盒都给取走了,只剩下老师的饭还剩一些,食堂大师傅打算就用这些剩饭给陶磊和陶宽吃。
第三章45节
学校的前身是个也是一个教学点,和银井湾的教学点无异,只不过是位置比较集中,老师不愿意到其他的教学点去上班,因而也就慢慢具备了完小的条件,原本也只有本村的学生来上课,也就不需要食堂,老师也是和工作组一样,到老百姓家里去派饭吃,轮到谁家就谁家吃,但各家也有各家的难处,有的人家干净点,有的人家邋遢点,新来的老师也就随着生产队里的派饭到各家去吃饭,但时间长了,就有人慢慢得赖在那些比较干净的人家里去吃饭了,生产队长也不太可能去死拉硬拽,也由着老师和工作组的人自己去哪家吃,,刚开始倒还无所谓,时间长了就有意见了,生产队里的派饭是有着一定的报酬的,虽然吃的饭菜一样,但派去吃饭的老师和工作组的人是拿着粮票去结账的,粮票在当时就是稀罕物,有了粮票就有人来换,换的东西也是都是农村人需要的物件,由于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得不到派饭的机会,这也就有了怨言,这时候的学校已不再是以前的教学点的规模了,学校也就提出成立食堂。有了食堂总不能让老师自己去做饭吧,经过大队里和公社的合计,也把工作组的派饭也合并到学校里去,学校食堂的大师傅也就有村民来担任,学校的老师这才有了落脚地方。而做饭的大师傅也换过几茬,到了这个大师傅也不知道是第几任的大师傅了。做的时间长的有个一年半载,做的时间短的也有做了几天就不想来做了,做食堂大师傅自然比在生产队里做工分要轻松很多,但却比做工分繁琐很多,不止是做事繁琐,更多的是缺少那种伺候人的心态,这个大师傅性情比较平和,不太和别人争吵,也就留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组也就慢慢得撤了,只剩下老师在食堂吃饭,教学点老师多了,学生想也慢慢得扎堆到这个教学点来上学,这样一来,不仅仅是本村人也就有了外村的孩子也来读书,慢慢得加重了食堂的负担。原本只有老师在吃饭的时候,老师们就如同一个家庭般的做饭,和村庄里的普通人家一样的捞饭煮粥,中午蒸饭吃,可有了外村的学生就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的蒸饭吃,而是分开来,学生自己带饭菜来,食堂只是负责给学生的饭菜热下,这就有了陶磊和陶宽来吃饭,食堂大师傅只能是从老师的饭甑里掏出二碗饭来,给陶宽和陶磊解决肚皮问题。至于菜只能是些菜汤了,这也就便宜了陶宽,陶宽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只要有菜汤就可以解决问题,但陶磊却不是这样的,但毕竟是食堂大师傅帮着自己凑点饭吃,陶磊也就没有了太多的话说,只要陶宽能稍微得缓解饿肚子的事,陶磊则能忍受。食堂大师傅看着陶宽的吃相,有些好笑,这孩子是不是早上没有吃饭,故意到这里来蹭饭的吧,但看着陶磊却是很文雅得夹点菜,扒拉一大口饭,再想想陶篾匠家里也不至于这样穷苦吧,就冲着昨天那个老头吸烟的烟杆就知道陶篾匠家里家境不错。可看着陶宽吃饭确实有些喜人,就在食堂大师傅想着的当儿,陶宽意犹未尽得放下了碗,看他样子再来个一碗饭是没有问题的,食堂大师傅想着这些老师晚上都要回去,就干脆把饭甑里所有的剩饭都刮干净了,从陶宽面前拿过碗来,盛好也就半碗多点,递给了陶宽。陶宽看着眼前的半碗多的饭,只是朝着食堂大师傅笑笑,接着就是把剩下的菜汤全都倒进自己碗里,张开他那张标志性的宽嘴,没有几口就给吞下了肚子,而此时的陶磊还只是吃到半碗。陶宽放下了碗筷,这才抹了抹嘴,站了起来。陶磊看着陶宽站了起来,心里也就宽慰了很多,能站起来说明陶宽有个五六分饱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的萎靡不振。饭真是个好东西,吃饭前的陶宽和吃饭后的陶宽截然不同,精神好了很多。陶磊看着陶宽的神情这才安下心来,一口一口吃得很有节奏感,也许是确实饿了,也许是受到陶宽的感染,陶磊吃得也比刚才快了些,但却没有在意食堂大师傅的眼神,既然来吃了,就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眼神,饭吃饱再说。等陶磊吃饱了饭,操场上的学生也多了起来,那些在学校本村的孩子都吃饱了饭来到学校玩了,而那些没有领到新书的家长却依旧去找自己认识的或者是不认识的,有的干脆只是亲戚的亲戚,来担保学费,以求得孩子有个座位。看着眼前的孩子,食堂大师傅也劝陶磊:你还是带着弟弟回家吧,下午是不可能开课了,今天的任务就是清点课桌,没有其他的事。食堂大师傅虽然不是老师,但老师在吃饭的时候谈论的话题就可以知道学校里的大致的情况,看着陶宽那种饥不可耐的样子,劝劝陶磊带着弟弟回家去也不失是个好主意,况且陶磊自己也只是吃了小半碗饭,可能是菜太差了,可能只是做做样子,只是让陶宽不至于太饿就是。书包一直是陶宽背着,即使是刚才在吃饭的时候,陶宽也没有放下那个旧书袋,也许陶宽自己都忘了旧书袋还在自己身上。陶磊站起身来,对着食堂大师傅说:今天确实是累了,原本只是扛张课桌来,哪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课桌有多重,想着自己在砍柴的时候也挑过这么重的担子,却没有这样的路远,加上早上又争气,不想让爷爷帮着自己扛课桌来,粥又没有吃得太饱,出了自己村庄的时候,肚子就有些饿了,等到后来的路,越是肚子饿越要歇下来,如此反复的歇气和路途的艰难,导致了到了刚才才到学校里来,真可谓是眼睛都有些蒙了,真的感谢您这口饭。
第三章46节
陶磊的话说的情真意切,食堂大师傅也听得仔细,在食堂大师傅看来,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孩子,昨天还背着一个黄色军用挎包来,看到那个挎包,食堂大师傅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那种可以提升身份的挎包,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除了自己家里有人当兵外,几乎很难得能拥有这样的挎包,在那个时代也不存在商品的流通,即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可是今天却没有看到那个挎包,有的只是昨天另外的那个孩子背着的旧书袋。食堂大师傅也不再去问陶磊,那个挎包的事,只是想告诉眼前这个吃了个大半碗饭的孩子:崽,你带着弟弟回家去吧,下午不可能有课上了,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陶磊也认真得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也相信大师傅的话是真的,也有了带着陶宽回家的意愿,临走前还得和食堂大师傅打个招呼,并一再声明自己不会白吃食堂里的饭,明天来上学的时候一定会把自己的米带来。食堂大师傅也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不像是由于饥饿了到处骗吃的孩子,那个小点的孩子几乎是饥不择食,但眼前这个大些的孩子,吃饭的速度和说话的态度以及那种处事不惊的神态,食堂大师傅还情愿不要这个孩子的米,就算是做个人情吧,也许哪天陶篾匠知道了自己给了他孩子的一顿饭,说不定以后的报答会更多,于是嘴里推辞说:你们回家去吧,就这不到半斤米的饭随便得刮刮饭甑底也能掏出。食堂大师傅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可谓是家大业大,也许洗饭甑的时候都可能比给陶宽和陶磊吃了的饭要多些。食堂大师傅的话,其实也是说给陶磊听,但陶磊却不能因为别人说不要也就真的不带米来还人家了,也许只是食堂大师傅的客气话,那个时代的米可比钱还实在,也只有在食堂里吃饭,要是到了外面吃饭,没有带粮票,有钱也是白搭。陶磊对着食堂大师傅说:那我就先回家去了,等明天也把米给带来。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得出了食堂的大门,出去找陶宽了。陶宽原本也在食堂门口待着,看着陶磊和食堂大师傅在说话,觉得自己站这里有着不合时宜,也就走到操场去看别人怎么得报名和老师登记课桌了。完小不大,只不过比起银井湾的教学点来说大了很多,也不过是十来个房间,陶磊走到操场边上就看到陶宽有事没事得看着别人报名,就快步得走了过去,拍拍陶宽的后背,陶宽也被陶磊给拍着了,跟着陶磊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朝着自己的村庄走了回去。来的时候,陶磊比较劳累,但陶宽却轻松很多,刚才吃饭的时候又比陶磊多吃了半碗饭,至少目前还不至于是饿肚子的,出了学校也就看到了昨天吃凉粉的人家,陶磊则是没有太正眼看,走在前面。而陶宽也不同,他想着昨天吃的凉粉,那种粉粉嫩嫩的凉粉让自己感觉几乎下不了口,但吃进去的凉粉却又无比的滑,不经意间就吞进了肚子里,几乎都没有感觉到凉粉的那种爽朗,而让陶宽记得清楚的就是后来的半碗凉粉感觉特别的甜。陶宽跟着陶磊,不敢有太多的想法,陶磊只是想着尽早得把陶宽带回家去,虽然刚才吃了点饭,但毕竟还是有些饿的,只不过自己挺着就是。回家的路总比来的时候要快很多,即使是同样的距离,也会感觉到回去的路要近很多,也许是回去的心情好,也许是回去的路没有了早上来的时候那样的辛苦,没有了其他人的时候,陶磊还是愿意和陶宽说说话的,有时也会哈哈大笑,兄弟俩也极尽开心快乐,走过了山嘴,也就看到了自己的家。陶宽家虽然是一层的楼房,但在银井湾还是有些鹤立鸡群,甚至有些过于得显耀,也幸好是离开了银井湾最聚集的那条巷子,但也还是作为银井湾的标志性建筑来看。陶磊和陶宽还小,也还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兄弟俩都有着自己的房间和床,不像林家的孩子那样,几个人挤一张床上睡,冬天还好些,到了夏天那可是有些难受的事。兄弟俩的快步走着,然而陶磊毕竟要大些,远处看到了家,也看到了家门口站着的人,陶磊知道那个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的就是自己的娘——陶宽妈。也许是第一次出门,也许是在学校里有着委屈,陶磊鼻子还是有些酸,几乎就要哭出来,但是看到陶宽跟在自己身后,陶磊还是忍住了,只是加快脚步奔向自己的家。陶宽跟在陶磊的身后,也只有在错开位置的时候,陶宽也看到了自己的娘。陶磊走得快了,陶宽也跟着走快了,但任凭陶宽怎么得赶也还是走不过陶磊的,陶宽的体力和陶磊比起来要差很多。远在家门口的陶宽妈也看到了二个孩子回家来了,心里自然很是高兴。早上等陶宽妈出来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和陶磊以及陶宽都吃饱了,陶宽爷爷去了生产队里做工分,而陶磊和陶宽则扛着课桌去了学校,陶宽妈也没有看到他们俩。直到中午,陶宽爷爷从生产队里回家了,这才被陶宽妈问起:早上二孩子是不是带着米和菜去了,陶宽爷爷不以为然说:估计今天也上不了课,只是把村子里的课桌扛到学校里去,做个登记,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也就不用带米和菜去,兴许兄弟俩已经回到路上来了呢。有了陶宽爷爷的解说,陶宽妈也放下心来,也认同陶宽爷爷说的事实,不就是一张课桌嘛,兄弟俩抬也得抬到学校里去,况且陶磊这几年因为砍柴或者是帮着自己摘猪菜,身体比前几年壮实了很多,扛张课桌去学校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陶宽妈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平静了很多。
第三章47节
陶磊和陶宽也不是没有离开过陶宽妈,但从学校回来感觉亲密了很多,平时陶宽妈在家里,哥俩早上吃了粥,各自得做自己认为值得去做的事,到了吃饭的时间,都回来吃饭,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今天不同,不管是陶宽还是陶磊,都觉得站在门口的陶宽妈更为亲切和那份的依赖。也许陶磊是觉得太累了,或许是陶磊去食堂大师傅那里去要口吃的过于得委屈了自己,或者说,在家里每餐每天的饭菜都觉得是陶宽妈应该给自己吃的,但经过了今天厚着脸皮去央求食堂大师傅给陶宽和自己一碗饭,这才觉得每餐吃的不管是好是坏都应该珍惜。依着银井湾的说法就是:没到高山,不晓得平地。陶宽妈也觉得自己的孩子今天似乎长大了很多,原本脸上理所应当的饭菜的那种表情变得格外得热情,倒让陶宽妈有些不适应了。看着朝着自己的飞奔过来的兄弟俩,陶宽妈似乎也被孩子的这种热情感染了,也走出大门外走到那条原本是田埂路,现在变得要宽阔了很多的路上去迎着哥俩的跑过来。在离开哥俩还有一丈余地,陶宽妈站住了,任由陶磊和陶宽跑过来,二个孩子一人抱着着陶宽妈的二脚,不由得抱得有些紧,这是陶宽妈所没有想到的,都又有些怀疑二个孩子是不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尤其是陶磊,原本和陶宽爷爷更亲密,今天也有些想哭了,但毕竟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是眼泪打湿了陶宽妈的裤子,而这时候,大家都穿着夏天的衣裤,而显得更薄,随便一点的湿润都让陶宽妈感觉得到,尤其是自己的孩子,陶宽妈就更为亲切得感觉到,陶磊有些想哭,陶宽妈感觉到却没有去擦陶磊的眼泪,而是把这份想去拭去陶磊眼泪的冲动硬生生得忍着,似乎自己没有感觉到过孩子的眼泪,陶宽则没有陶磊那样的深刻,只是觉得自己肚子里还没有填满就是,而此时正需要东西来填,不管陶宽妈有没有给自己留饭。就在这以前的日子里,陶磊虽然是砍柴摘猪菜,但回来的时间还是很规律的,不像陶宽,不是肚子饿都不回家吃饭。而陶宽妈也习惯了给陶宽留饭。就在中午的时候,陶宽爷爷回到家里,陶宽妈就问陶宽爷爷:爹,您没有随陶磊一起去学校吗?陶宽爷爷说:名也报了,新书都给领来了,我就不必去了,以后都由陶磊带着陶宽去学校,我就不必去了。陶宽爷爷说完这些,似乎又记起一些事来,而后接着对陶宽妈说:早上我吃早饭的时候,听到陶宽说,让我去帮着陶磊把课桌给整理一下,在吃完粥,我拿着斧头走到门前去学校的路上,摇了摇课桌,确实有些歪了,但我还是帮着陶磊把课桌给整理好了,等我快进来的时候,二个孩子已经说吃饱了,看着陶磊还走得有些快,我怕陶磊累着,还站在门口看着陶磊去扛课桌,也确实看到陶磊有些轻松得把课桌给扛走了,而且走得还是轻松的,不像是扛不动的样子,我也寻思着,要是陶磊扛不动了,还有陶宽帮着一起扛呢,我也就觉得让陶磊和陶宽自己扛着课桌去,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二个孩子是不是带着饭菜去学校的,我倒没有看见。陶宽爷爷说到这里也就反问陶宽妈:你早上没有给孩子带饭和菜去吗?陶宽妈摇摇头说:我那时候还在后面厨房里呢,至于陶磊和陶宽什么时候吃饱了去学校的我都不知道,更不会让孩子带饭和菜去了。陶宽爷爷听着也觉得自己太粗心了,陶宽爷爷甚至还有些责怪自己有些老了,很多事情没有了以前那样的仔细,也就反过来劝陶宽妈:也许孩子正往回赶呢,你也别想太多,陶宽有着陶磊带着没事的。陶宽妈也是第一次和二个孩子离开得这么久,而且还是走出了银井湾,但陶宽妈又想回来:又不是走得太远,都在隔壁村庄,孩子迟早离开自己出去的,走一次也就成熟一次,反正二个孩子去学校也还只是开始,兄弟俩也有个照顾,不会有太多的事。想想着这样的缘由,陶宽妈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得吃自己的饭,边吃边等,也许真如陶宽爷爷所说的,二个孩子正往家里赶呢。陶宽爷爷的担心只是在自己心里担心,他不好太多得流露出来,而这样也更有利于陶宽妈的感情收拾,不至于立刻就往学校赶,甚至把饭菜装好往路上送。陶宽爷爷从自己年轻时候就往外走,更知道出了家门口的不容易,但更多则是希望二个孩子能自己能走出去,而且走得越远越好。陶宽爷爷也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吃饭,把对陶磊的担心都放在心里。陶宽爷爷肯定知道:陶磊带着陶宽不会让陶宽吃苦的,陶磊做哥哥做得很是到位的,而更多的还是担心陶磊因为舍不得让陶宽吃亏,而把所有的艰难往自己身上背,而所有的情况也正是和陶宽爷爷想的不谋而合,因为陶宽爷爷太了解陶磊的性格了。吃饱了饭的陶宽爷爷这就去了自己房间里睡午觉了,让陶宽妈自己去决定该怎么去做。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吃饱了饭若无其事得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心里还是有些对陶宽爷爷疙瘩,觉得陶宽爷爷过于得自私,只顾着自己,不想二个孙子的饿肚子的事,自己却不能这样去做,她得去做些好吃的菜,等着孩子回来吃。在陶宽爷爷进到自己房间的不久,陶宽妈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趁着灶头还有热乎,到自己房间里橱柜里找些腊肉拿到厨房里,去做些孩子喜欢的饭菜来犒劳二个孩子的辛苦。陶宽爷爷也不可能睡着,听着陶宽妈进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就断定陶宽妈是去找些好吃的菜了,心里也不由得开心得笑了起来。
第三章48节
陶宽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是陶磊还是陶宽,都是头一次离开自己而且是没有大人带着出去了。到了这个点上都还没有回来,说自己吃担心那是假话,以前陶宽是经常不能按时回来吃饭,但都是在银井湾,跑不到哪里去,今天不一样,不光是出去玩而且还得做事,是把孩子自己坐的课桌扛到学校里去,去学校总也得带点饭菜去吧,而是兄弟俩都空着手去学校的,但有一点却让陶宽妈放心的就是有了陶磊带着陶宽,肯定不会让陶宽饿着。陶宽妈对于陶磊还是有些放心的,陶磊对于陶宽虽然面子上有些爱理不理的样子,实则是很心疼陶宽的。在银井湾里,陶宽妈多多少少都会听到陶磊是怎么带着陶宽的,在家里的时候,陶宽似乎也不怕陶磊,但到了外面,陶宽还是很依赖陶磊的,陶磊可以为了陶宽,敢和比陶磊自己大好几岁的孩子打架,打架的凶狠也是陶宽妈所想不到的,但陶宽妈却从来没有听到陶宽被人欺负的事,从这个角度来看,陶磊对陶宽很是上心。陶宽妈想归想,但还是很愿意为了陶磊和陶宽做点好吃的,在那个时代的农村,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腊肉了,辣椒倒是自己种的,摘一大把青辣椒炒个半碗的腊肉,就是满满的一碗辣椒炒肉了,在银井湾除了陶家,能这样给孩子留菜的人家不多。陶宽妈是趁着陶宽爷爷去睡午觉的时候炒好了菜,接着就是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路,热切得盼望着路的尽头会出现孩子的身影。在确定没有看到孩子身影的时候,陶宽妈又进到厨房里把炒好的腊肉放到月锅里去坐着,避免炒腊肉变得冷了。路的那头但凡出现过一个身影,陶宽妈都很激动,怎奈何过来的都不是陶磊和陶宽,心里也就不免有些焦虑,越是心爱的人越容易往坏的地方去想,但旋即就被自己其他的想法给否定了,接着又是另外的一个身影出现,如此这般反复了多次,终于看到了陶磊和陶宽一前一后得走回家里来,陶宽妈妈那种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也朝着自己的孩子走去,终于在自己家门口的田埂路上迎来了二个孩子,孩子也非常得激动得抱着自己的脚不肯放手。抱了一会,这才放开了手由陶宽妈拉着陶宽和陶磊进到厅堂里来。陶宽妈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看看饭甑里的饭是不是还有些热乎?夏天的饭甑并没有冬天那样的容易变冷,陶宽妈摸着饭甑边还是能感觉到饭甑还是热乎的,这才去把孩子盛饭的碗拿到桌子上。陶磊和陶宽并没有立即去捧着碗吃饭,而是走到厨房里去洗手,这也许就是陶宽和陶磊养成的一个良好的习惯。等陶磊和陶宽都洗干净了手,陶宽妈也就把饭菜给端到厅堂里来了。陶宽这次没有抢着去盛饭,而是让陶磊先盛,这是陶宽妈看到的不太一样的陶宽,其实陶宽自己到外面去玩,很难的和陶磊以及家里的其他人一起吃饭的,陶磊除了砍柴几乎不出去玩,而大部分的时间是窝在家里玩,陶宽不同,陶宽从起来吃口粥就出去一直要到自己的肚子实在饿了这才回到家里来,因此陶宽爷爷在这个方面是有些很精准的评论的:陶磊的饭有事决定,陶宽的饭则由肚子决定。兄弟俩盛好了饭,走到桌子上一看,除了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吃的剩菜,也还有辣椒炒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辣椒炒肉是陶宽妈特地给孩子做的,就怕陶磊和陶宽饿着。陶宽在学校虽然比陶磊吃的要多些,但陶宽还是爬上长凳,就去倒陶宽爷爷和陶宽剩下来的菜汤。陶宽倒完了菜汤,也去夹了一大坨的辣椒炒肉,陶宽不怕辣,关键还是要看是些什么菜,估计要是其他的菜也就没有这样得使劲去夹,但辣椒炒肉则不同,不要说是陶家,也就是大队支书家里,也未必想吃就炒的方便,但陶家却能做到,陶宽爹成年都在别人家里吃饭,留下来的口粮也就相对得多了些,生活也就逐渐得好了起来。一年到头自己家里养的猪,除了给陶宽的外婆家里送一些肉去,留下来的的肉几乎就给腌起来,况且陶宽妈也是做腊肉的人家出阁的,自然对于腊肉的腌制就有着比其他人更热衷于腌腊肉了。陶磊也不同,陶磊向来吃饭比较斯文,夹菜也是一片一片去夹,在陶宽妈看来,陶磊就不该是个男孩,而是一个斯文的女孩子。陶宽吃着菜汤拌饭,没有过太久就吃完了碗里的饭,接着溜下了长凳去盛第二碗饭去,趁着陶宽去盛饭,陶宽妈小声得问陶磊,二人都没有吃饭吗,从早上一直饿到现在吗?陶磊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接着吃饭,从陶磊的神态陶宽妈看着看出陶宽是有些饿,但绝对不会是饿到了现在才吃饭的,陶磊的那种笑很是让陶宽妈清楚陶宽多多少少是吃了几口饭的,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好的心情来面对辣椒炒肉的辣了。南方的农村里,经过了几乎是大半个夏天的炙烤,辣椒因为没有太多的水分而变得很辣了,况且到了这个时候的辣椒都有红辣椒了,辣度是显而易见的但陶宽却没有丝毫变慢吃饭的速度,也就在陶磊吃完一碗饭的时候,陶宽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急着走到香屉桌上去找茶水喝,到了这个时候,陶宽才觉得辣椒的辣了。陶宽妈看着陶宽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就对着陶宽说:吃饱了。陶宽低着头喝茶,没有开口回答陶宽妈的问话,而是等自己喝够了茶,这才打了一个嗝,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了陶宽妈,陶宽妈看着陶宽这样狼头虎咽的吃饭,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至少说明自己的菜很是合陶宽的口味,这是陶宽妈最开心的事,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吃个饭,似乎是在数饭。
第三章49节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做饭也一样,真要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做出来的一大桌子菜,而吃饭的只是看着一大桌子菜别说话就是皱皱眉头,做饭的都觉得心寒,不管是请客还是在自己家里做饭,能把桌子上的菜吃个精光,那就是做饭的最开心的事,陶宽妈也不例外,她喜欢看着陶宽吃饭的样子,这样可以让自己很有成就感。陶宽吃饱喝足,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却被陶磊给叫住了,陶磊的话陶宽不敢不听,有了中午在学校食堂的事,陶宽更仰仗于陶磊,且不说在以后在学校里是不是要和别人打架,自己以后学习也得要陶磊帮着才是。陶磊吃饭的速度慢很多,也许从小就是这样的习惯,到了这个年龄也没有改变很多,陶宽放下手里的碗筷的时候,陶磊还在吃饭,陶磊看着陶宽又要往外走,就对着陶宽说:下午别出去玩了,你也玩了这么些年了,看看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哪有你这样游手好闲的,整天都在溪水里泡着,现在读书了,就得做点正事了。陶宽听着陶磊的话,也就站住了脚步,脸上那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自己也记起陶磊在路上说的话,心里想着这陶磊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叫自己去砸人家的锅,自己绝对做不出来,虽然最后还是去认错了,但在银井湾却是留下了把柄,自己也最好不要去冒犯他,顺着他点,这样对自己没有坏处。陶磊看着陶宽没有出去玩的意思,也就加快自己吃饭速度,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了,也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对着陶宽妈说:我们都不小了,整个银井湾也就是我和陶宽过得轻松,现在要去读书了,家里的柴火就得靠着爷爷一个人了,我们也只有在星期天才能帮着家里砍柴,今天的天气好,我就带着陶宽去砍柴,陶宽虽然从来没有砍过柴,但总有第一次的,不能让他再出去野了,能帮着爷爷一点是一点。陶磊的话说到陶宽妈的心里去了,孩子不能太惯着他,该做的事还是要让他去做,且不说他自己有什么出息,最少自己的生活要过,要过生活就少不了油盐菜米,这种最基本的事就得靠着从小就做好来。陶宽妈很响应陶磊的提议,在陶磊看来,陶宽的懒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自己养成的。现在陶磊既然提出来了,陶宽妈也巴之不得,也就对着陶宽说:你哥的话是对的,你得跟着你哥去砍柴。陶宽虽然在刚才的路上有了陶磊的预警,但真的要按照陶磊说的去做,陶宽倒也有些犹豫了,这也就意味着陶宽的快乐无忧的童年就得在这个下午结束了,而以后的日子就得跟着陶磊该做啥就做啥。陶宽原本有些想让陶宽妈帮着自己说话的,但现在听到陶宽妈的话,也彻底得没有了希望,只有跟着陶磊去砍柴了。南方的农村山高林密,而柴刀是最常见的工具,不光有大人用的大柴刀,平时砍柴的柴刀也有好几把。打柴刀是那种直刃的,更重足有三斤多,那是大人用来砍树的,平时也不会让孩子用,一个是重,再个就是很是锋利,弄不好会伤到自己,所以在银井湾一带都冠以一个大字来区分,而平时孩子们用来砍柴火的只是叫柴刀就是了。陶家的柴刀有着好几把,这样的柴刀有着弯刃,比起大柴刀来要轻很多,估计也就几两的样子,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用,要是谁家的孩子连柴刀都不会用,会被整个银井湾所调侃的,都会说谁家出了贵人了,连柴刀都不会用。陶家虽然家里的家境不错,却也不愿意被别人说自己家里出了贵人,陶磊既然提出来了,陶宽妈就没有必要去替陶宽挡着,于是也就从厅堂里走到后面的柴火间去找出柴刀来,交给陶宽,让陶宽跟着陶磊去砍柴。陶宽妈提议:鉴于下午比起平常的下午来,晚了很多,加上陶宽又是第一次去砍柴,也就没有让陶宽带着自己的捆柴火的绳子和挑柴火的竹棍去了,只是让陶宽先去适应适应,如果陶宽能砍到很多的柴火来的,再让陶宽自己去捆去挑也还来得及。陶磊也只是让陶宽不要养成好吃懒做的坏习惯,让自己带着陶宽去砍柴,至于陶宽你砍到多少柴火,陶磊也不是抱有太多的希望,只要陶宽跟着自己去砍柴就是。既然有了陶宽妈的提议,陶磊也很接受,让陶宽去给自己做个伴也好,至少也可以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陶宽看着陶宽妈从柴火间拿来了柴刀,也只有接受的份,而不敢对陶磊有着情绪,而且还是有些高兴的样子,陶宽自己也知道:自己成天得到外面去野,村里其他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也没有空余时间来和自己玩,也觉得有你孤单,而陶磊并不和自己说太多的话,陶宽也需要有个伴最少可以说说话。陶磊看到陶宽接过了陶宽妈找来的柴刀,心里也就放心多了,至少陶宽还是听话的,不会太过于得反叛,这就是陶磊的态度,陶磊既希望陶宽跟着自己去砍柴,也不希望陶宽太累,这也是陶磊对陶宽的心疼。陶磊看在眼里,嘴里却没有说,而是直接去整理自己的工具,包括柴刀和绳子,最后也还有的竹棍。用来挑柴的竹棍子是那种小的竹子,最少也得有二年生,不然的话,太嫩了,容易折,银井湾这一带都叫担冲。担字倒很容易理解,但这个冲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字,或者只是从外地迁移来的时候带来的说法,陶磊和陶宽都不太清楚这意思,就连陶宽爷爷被陶宽问起担冲二个字怎么写,陶宽爷爷也只是含糊其辞,被问得次数多了,陶宽爷爷也急:你这孩子就有这么多的事,不就是砍柴用的家什吗,非的问个子丑寅卯来。
第三章50节
陶宽站在一旁,听着陶磊的话,却没有意识到自己那种散养式的生活就此结束,而是觉得第一次和陶磊去砍柴,有些少许的新鲜感和那种被陶磊所鼓动的气势所感染,不由分说得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柴刀,还不时挥舞着,似乎有着莫大的力气即将去使。陶磊看着陶宽的有些夸张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但终究却没有笑出来,而是让陶宽站在大门口去等,等自己去柴火间去找到自己砍柴的工具,陶宽可以只带着一张柴刀去,而陶磊却不能,陶磊要做的是把自己和陶宽一起砍回来的柴火都得给挑了回来。陶宽妈乐见其成,孩子不能过分得宠溺,他得有他自己的生活,虽然陶宽妈不能预测到陶宽以后的日子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力气去生活,但在目前还是要让陶宽吃些苦,陶宽这几年也确实有些过分了,随不说陶宽去害银井湾其他人家,但压根就没有干过正经的活,最多的也就是由陶宽妈带着去摘猪菜,即使是去摘猪菜也不过是给自己做个伴。现在好了,有了陶磊的督促,陶宽也就慢慢得做些事,虽然不知道陶宽会不会砍柴,能砍多少柴火回家,这些都不考虑了,只要陶磊能带着陶宽去就是好事,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陶磊的工具是平时按照陶宽爷爷的要求,放在规定好的地方,到用的时候就很方便找到,这样的习惯也只有在陶宽爷爷的表率下,陶磊也做得很好。陶磊拿到柴刀和绳子,就去了院子里找到磨刀石,很卖力得磨刀,可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想看到自己想要的柴火,必须得有一张锋利的柴刀。陶宽看着陶磊在磨刀,他也要学着陶磊那样去做,但却被陶磊的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刀都拿不好磨什么刀。陶磊的话,陶宽并不敢有所反驳,至少这几天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去砍柴也不过是一种仪式罢了,因为陶磊和陶宽从学校回家,本来就有些晚了,加上在家里磨磨蹭蹭的,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晚了,但陶磊却不想让陶宽有些泄气的做法,古人所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很多事情就是靠着当时的气氛,不然就让陶宽养成了嘴里说的和现实中做的有些脱节,最后的结果就是那种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恶习。柴刀本来就有些锋快的,经过陶磊的卖力得磨砺,不用太久的时间就变得有些锋利了。陶磊也知道不能太久得去磨刀,做个形式就好,随后就拿着自己的绳子和其他工具带着陶宽去了陶磊平时去的比较多的地方砍柴了。陶磊走路的样子包括走路的快慢和陶宽爷爷都有着传承有序的继承,陶宽也只有跟在陶磊的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那时候的银井湾,周围山上的柴火还是有些茂盛的,不像后来因为银井湾的人口剧增,而变得青黄不接。没有走太久,陶磊就带着陶宽走到了自己原本经常砍柴的地方,陶磊让陶宽学着自己的样子,先用手把柴火给抓住,要抓牢,然后才照着柴火的根部砍去,陶磊如此这般的教,.陶宽也看得真切,也认真得学,没有过太久,陶宽也就学会了怎么去砍柴,只不过是没有砍几下子,手里就没有了力气,而变得酸软,手里没有了力气,自然就握不住柴刀,更没有了准头,原本要看到柴火的根部也就砍在了柴火的上面来,幸好陶宽有些机灵,及时得缩回了手,而没有砍到手,却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这一声啊,却吓坏了陶磊,陶宽的任何的闪失,陶磊都觉得自己有过错,虽然带着陶宽出来砍柴,从陶磊的心底里还是情愿自己多累一会,而不愿意陶宽跟着自己来砍柴,但陶宽也不能一辈子的不砍柴火啊,愿望归愿望,现实归现实,陶宽终究要学会银井湾里所有人所必备的生活的手段。不然就是银井湾的二流子,这是陶磊最不愿意看到的陶宽。听着陶宽的叫声,陶磊迅速得拿着自己的柴刀三脚并做二脚,来到陶宽身边,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陶宽的手仔细得查看,在确定陶宽的手完好无损了,这才问起陶宽怎么了。陶宽虽然有些惊吓,但还不至于慌乱,就把刚才的情形向陶磊说了,陶磊这时候心才安定下来,捡起陶宽因手里酸软而砍到不是准确位置的刀,对着陶宽说:你别急,事得慢慢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看着砍点柴火不是大事,但也得慢慢学,学好了才有经验,不至于把手里的柴刀给丢了。陶宽听着陶磊的教诲,心里也就好些,歇了一会,手上也似乎有些力气了,没有了刚才的酸软,就对着陶磊说:哥你自己砍自己的,我慢慢来,反正能砍点是一点。陶磊听着陶宽喊自己哥时,什么不好的情绪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开心,陶宽从自己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喊陶磊哥,虽然兄弟俩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睡觉,但陶磊更得到陶宽爷爷的宠爱,陶宽得到的是陶宽妈的宠爱,二人也没有太多的交集,陶宽也难得和陶磊单独在一起做事,陶宽更多的是在溪水里泡着,即使是到了冬天,陶宽也大多睡在床上,不太和陶磊玩,陶磊也只是打着自己的算盘,跟着陶宽爷爷出去喝酒,就连烤火也没有坐到一起,陶磊大多是由陶宽爷爷带着。陶宽也喊陶磊哥,但也只是在陶磊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而今天却是陶磊听着陶宽清楚得喊自己哥,陶磊的心情自然也就很好,甚至有些膨胀,觉得自己是陶宽的哥,也就得做好陶宽这个哥,不让陶宽受到什么委屈。陶磊把陶宽让到边上,用足手里的力气,把陶宽没有砍下的柴火给砍倒了,继而安排陶宽去做一些辅助性的事,自己则用力去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