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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坞     医疗机构故事txt下载     医疗机构故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109节

    陶宽爷爷得知刘哥这二天在家,决定晚上去刘哥家里看看,孩子是暂时不会带去的,只是先做个解除,看看刘哥的态度如何,若是刘哥对自己很尊重,或者说眼里还有自己的话,那以后的事就好说,如果刘哥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陶宽爷爷就得换个法子去找刘哥,反正这次是必须去办的,哪怕是刘哥一点面子都不给,陶宽爷爷依然会去办,实在不行,陶宽爷爷甚至会请大队支书去说和,这当然是最差的结局,那也得去找刘哥。陶宽爷爷知道,除了大队支书这个官方的代表,在民间的江湖只有刘哥能定个说法,只要刘哥看上的东西,刘哥是不会放弃的,说不好听的:刘哥会不择手段去办,换作自己,可能很多事做不出来,但刘哥不同,他做得出来,而且还做得漂亮,让人说不了太多的闲话,这也是陶宽爷爷看重刘哥的地方,对于刘哥,陶宽爷爷从那次炒盐吃,就知道刘哥是个狠人,自己能避开的话,尽量避开,更不要去对抗,中国人喜欢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君子是有底线的,能在清理之中办理的,君子都会成人之美,即使是办不了的,君子也会把事情说开来,以及自己的能力范围,再个就是能帮别人指明道路的,绝对会给人指条道,绝对不会背后去害人,君子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而小人不同,小人是没有底线的,能办的事,也会爽快得办,不能办的事,也会不择手段去办,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得去办,按现在的说法是执着,刘哥就属于这样的人,这些陶宽爷爷是很清楚的。陶宽爷爷做好了准备,从生产队长到自己的工具让别人拿回家去,陶宽爷爷有着安排。陶宽爷爷从生产队里做工分的地方溜了回来,就直奔家里,看着陶宽爹在看书,陶宽爷爷也没有说什么,就把早上留下来的饭,扒拉了几口,感觉有些饱了,才去准备茶油。装茶油的竹筒,陶宽爷爷把竹筒放到水里试了试,确实不会漏水了,这才小心翼翼得把油缸里茶油倒进了竹筒里,又拿到家里的称去称了称,陶宽爷爷知道刘哥心细的,说不定就会把自己送给他的茶油去称一下,多了还好说,要是少了真给刘哥留下不好的影像。到了那时,也许刘哥反悔了,觉得陶宽爷爷做事气量小,即使是给个二斤茶油都会克扣点,未免让自己看不起陶宽爷爷,如果真到了那样的时候,陶宽爷爷是很后悔的,也许刘哥就不太愿意帮陶宽爷爷办事了,刘哥不能办的事,其他的人就更不敢去说和了,也许陶宽爹就不能很好得在附近学个好手艺,致使陶宽爹以后的生活就大打折扣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还是多倒了点茶油进去,看到有些满了,这才住手。装好了茶油,粉丝就简单多了,四斤粉丝不少了,捆好了都一小捆,粉丝晒得干,几乎是干到骨子里去了,由于粉丝太干,所以捆起来看着挺多的,陶宽爷爷找来了绳子又找来了麻袋,把粉丝放进麻袋里,就看不出来了。以前的包装东西的条件太差了,哪像我们现在,有塑料袋,有蛇皮袋,那时候没有,只有那种棕绳编制的麻袋,即使这样的麻袋那也还是陶宽爷爷以前在外面做事时候,跟人家讨要来的,一般人家也还是没有的。等这些都准备好的时候,房子外面的天也快暗了。可以说是暮色苍茫,眼力不好的人基本就不出去了,生产队里早就收工了,野外基本见不到什么人了,陶宽爷爷这才唤过自己的儿子--陶宽爹来,告诉他自己做饭,做好了饭就自己吃,不必等自己一起吃,晚上自己要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家。也嘱咐陶宽爹自己吃完了饭,就洗洗刷刷去睡,至于自己去干什么,是为了什么,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好,最后什么时候回家,这都是不可预料的情况,但有一点,晚上自己肯定回家睡觉。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几乎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哪怕是附近村庄做事,也都是赶回家来睡的。这么久,以前的伙伴也曾经来约过陶宽爷爷,让陶宽爷爷和自己出去到远点的地方去做事,陶宽爷爷考虑到陶宽爹一个人在家,都婉言谢绝,陶宽爷爷失去了自己的女人,本来就很后悔了,现在就剩下父子俩,更不想让陶宽爹一个人凄苦得过,虽谈不上对陶宽爹的溺爱,但对于陶宽爹,陶宽爷爷几乎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了陶宽爹。但事实上,也没有绝对的事情,陶宽爷爷真要去外出赚钱了,陶宽爷爷还是会把自己心爱的孩子--陶宽爹送到林家去住,在银井湾,陶宽爷爷和林家还是可以交心的,哪怕是后来陶磊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爷爷还是很心疼得去了林家,以求得林家对陶磊的原谅。但陶宽爷爷回家了就会马上把陶宽爹接回自己的家,而给与林家的补助绝对是让别人家羡慕嫉妒恨的。安顿好了陶宽爹,陶宽爷爷便提着茶油,背着一小捆的粉丝出了家门,陶宽爷爷看看附近,没有看到什么人,这才快步得走过了小巷,这是陶宽爷爷出银井湾最不愿意走的路,但这样的路又必须走,这也是促使陶宽爷爷把房子做到外面去的一个理由,风水只是一个借口,主要还是自己把房子做到别处去,就可以不走小巷子了,以后要办点事就不再穿过小巷,免得别人看到。但这次很顺利,陶宽爷爷穿过小巷子的时候,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碰到,整个小巷子似乎是给陶宽爷爷给预留好的,陶宽爷爷感到心里很舒服,都说良好的开头等于成功的一半,这也给陶宽爷爷增添了很大的信心。

第二章110节

    陶宽爷爷背着一捆粉丝,外面又罩着麻袋,看起来很多,似乎也很沉重,感觉有些贵重,而真正贵重的物品则是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的竹筒,竹筒里装的是茶油,是农村里的硬通货,就如世面上的黄金,随时随地可以换取现金,以备急用。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陶宽读书了还是存在。农村里要做饭,就得有菜下饭,要炒菜就得放油,有了油菜才好吃,陶宽爷爷提着竹筒里装的二斤茶油,感觉比肩上的四斤粉丝沉重得多。陶宽爷爷出了门,看到外面有些暮色苍茫,只能看到一张余的距离,再远点就看不清楚了。不过银井湾里的人不多,即使看不清楚脸,单从身影就可能看出是谁。从那些知青来过以后,几乎看不到什么外人,所以整个村庄的人员还是比较固定的,从身影就可以认出是某人,不必一定要看到具体是谁。陶宽爷爷瞥了瞥路上,确认没有太多的人了,这才从家门出来。而让陶宽爷爷最为担心的是穿过村庄里的小巷。老陶家来银井湾来的不是最早的,但也不是最晚来的,老陶家的祖上据说也是清朝早期从AH迁来的,至于为什么迁到到银井湾来,陶宽爷爷也说不清楚,陶宽爷爷也曾问过自己的爷爷,但陶宽爷爷的爷爷也没有给出陶宽爷爷最满意的答案,这种寻祖的事只是在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不必太多得去关切。所谓的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中国人对于从哪里来看得比较重,平时也只是说说而已,而一旦出了大财主或者有人中了功名了,才会去找。仓廪实而知礼节,只有吃饱了,穿暖了,有了余钱才会谈这些东西。老陶家也不例外,但也只是谈谈,没有具体的去追寻。由于来的时候,小巷没有形成,只是几家去靠在路边上,等到老陶家做好了以后,由于外来户多了,这才形成真正的巷子,而老陶家却没有在小巷子边上占有位置,而是在离巷子有些距离的地方做了房子。陶宽爷爷要去刘哥的那个地方,必须穿过巷子。巷子是整个银井湾人口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村庄的中心。经过巷子,可以走到很多的地方,包括去刘哥的那个地方。巷子二边住的人多,可谓是人多嘴杂,只要有人看到陶宽爷爷背着东西出去,要不了后半夜,整个村庄都会知道。一则:陶宽爷爷多少也算个公众人物,至少在银井湾是这样的,只有陶宽爷爷有个风吹草动,村庄里就有人去打听陶宽爷爷去哪里,找什么人,拿了那些东西去的,是去办什么事,都会有人打听。二则是陶宽爷爷至今还是单身男人,虽然算不上是单身王老五,但至少让人有心思去想,是不是陶宽爷爷嘴里说得那么好,为了孩子自己情愿孤单不再去找女人,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也有可能拿着东西去找女人了,更有甚者,说看到陶宽爷爷在哪个地方,有着女人,有可能不要陶宽爹了,但这些终究还是泡沫,随着时间的流逝,泡沫不攻自破,但却在当时,却7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的看到陶宽爷爷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有所顾忌的,也是陶宽爷爷决定晚点出去的出发点。本来有些昏暗,村庄里的巷子,由于房子挨得近,屋檐又低矮,故而显得巷子更加昏暗。陶宽爷爷再怎么得也得穿过巷子,才能走到去刘哥家里就路。也许陶宽爷爷选择的时间比较贴切,也许是陶宽爷爷的运气比较好,陶宽爷爷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看到整条巷子没有一个人,而巷子二边的人家门都是开着的,从不同的人家照射出来的光线,把巷子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几块,有光线照到的地方勉强可以看到路,没有光线照到的地方,而显得更加昏暗,甚至是有些黝黑,让人感到有些诡异。由于巷子二边的人家多,自然的在整个巷子玩的孩子也多,碗搁往日,指不定有多少孩子在追逐打闹,但今天的巷子显得出乎意料的静,除了二边人家照射出来昏暗的灯光,整个巷子空荡荡的,似乎是为了陶宽爷爷出去办事而所有的人家都把孩子都关在家里不准出来。而陶宽爷爷原先想好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而原来想好应对即使有人看到了,陶宽爷爷想怎么去回答人家的理由更显得没有用处。这让陶宽爷爷反倒觉得有些失落,这也给陶宽爷爷一个启示,没有来的事,不要想得太多,即使是你有着太多的经验,也许压根就没有用到原来想好的那些话,一切都得到了现场再说。这也应了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码头自然直。陶宽爷爷既然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也就加快了脚步,踏着自己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巷子,高抬腿低落脚,没有太多的声音穿过了巷子。出了巷子,陶宽爷爷也松了一口气,只要穿过了巷子,到了村外,即使在路上碰到,那也是很少很少了,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用愁没有话题去应付碰到的人。银井湾离刘哥的家里有着十五六里远,要搁在一般的人脚下,至少也得要一个时辰,但陶宽爷爷由于年轻的时候,练好的脚力,走起路来步子迈得合适,迈步的速度却很快,这样走长路就不觉得太累,从而缩短了在路上走的时间。能在陶宽爷爷预定好的时间到刘哥的家里,更能在适当的时间去见刘哥。陶宽爷爷背上背着粉丝,手里提着茶油,在没有灯的情况下,走得有些快。陶宽爷爷知道,在走长路最怕是负担重,不要说几十斤的东西,就是几斤重的东西,起初提到手里没有太多的负担,但经不起太远的路,路远了都是很重的负担。

第二章111节

    陶宽爷爷顺利得穿过巷子,转过了村庄外的来龙山嘴,就看不到银井湾了,哪怕是灯光也不能照着。以前没有电灯,靠着煤油灯根本就不可能照亮沉沉的夜空,到处都显得黑黝黝的,再也分辨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田了,只有路还能勉强看出一道淡淡的白影,陶宽爷爷也就靠着着淡淡的白影往前走。陶宽爷爷此时很感慨人生的流逝,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村里的老汉,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走夜路,但大多数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马,有时候五六个人,有时候二三个人,最多的时候有二十来个人,那也是最多的时候,随着解放来,社会逐渐安定了,村庄里有事做了,外出谋生也慢慢少了,也没有了原来的壮观,陶宽爷爷那时候血气旺,眼神也好,由于年轻,都被安排走走最前头,领着大伙走。走前面的人,要胆大,还得心细,遇到有什么问题不要心慌,统一步调,有着一定的威信,和整个队里的主心骨差开一步。就在刘哥吃炒盐的次后一次,陶宽爷爷和刘哥又碰见了,也许这次刘哥家里的情况好多了,也许刘哥不想再让别人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也或许是刘哥不想和一起去做事的人意外得关心自己,刘哥带着菜,虽然菜不是很好,但毕竟不是炒盐而是菜。刘哥也算强壮的,就安排在陶宽爷爷的后面,也就是第二的位置,这样的安排就比较合理,大家也随着主心骨更好得走夜路。由于处在前后,陶宽爷爷和刘哥还是有些交流,即使是走夜路不准说话,但彼此也可以通过肢体语言来交流,最多的是喝水,陶宽爷爷年龄小些,需要你水比较多,而刘哥比较壮实,相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年龄要大些,就不会太多的水,陶宽爷爷急了也会要刘哥的水喝,一来二去的,陶宽爷爷就对刘哥有些好感,但也只是仅有的好感,并没有进入深入了了解和打听对方的底细,这也是外出挣钱比较忌讳的,没有必要,谁都不会刻着去打探对方的底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潜规则。有了那次的接触,刘哥和陶宽爷爷就慢慢熟悉起来,也更尊重彼此,这也是刘哥和陶宽爷爷的交往的开始。到了后来,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出去挣钱了,彼此也慢慢淡了下来,有几年彼此没有一点的音讯,直到组建了生产队,陶宽爷爷也算是队里有见识的人,被生产队长委以重任,出去采购之类的差事,这才和刘哥再次交往。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人,二人都是生产队里比较强的劳动力,加上去过外面,同样的,刘哥也被生产队长安排做了保管员,保管员也有些时候出去办事,这样,刘哥和陶宽爷爷也有了再次的接触。隔了几年没见,彼此都苍老了些,陶宽爷爷也不是原来的俊后生了,脸也被岁月刻了些印记,但却比以前强壮多了,也变成了个男人,原来小绒毛是嘴圈也长满了硬茬。刘哥更是,简直有些沧桑,脸上的皱纹比以前深了,眼神也更比以前老辣,咋一看二人都有些陌生,但又似乎在对方的身影里看出原来的自己,又觉得彼此有些熟悉,都在头脑里快速得转动着,找出对方是谁。没过一会儿,二人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说他乡遇故知吧,那是恰当不过。不过二人都有事,认出对方后,没有再投入得聊聊,马上分开,但都给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影像和一种不可名状的期待。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期待对对方的认可,期待着彼此的需要的帮忙。有了第一次的重逢,以后的机会也就慢慢多了起来,到了这几年,刘哥可谓:不可同日而语,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哥也不再是原来艰难的讨生活的男人,更不是那个吃炒盐的穷男人,而是在村庄里能说话的头人了,除了官方的生产队长外,刘哥更是威信高的,能处理村里纠纷事务的人,换作以前可是乡绅了。由于刘哥做事有些偏激,生产队长没捞着,但半管员却一直担着。别看保管员不像生产队长那样得担责任,也没有生产队里的会计那样的轻松,但权力却不小,别人稀罕的东西,保管员却你轻松得到。有着保管员这样的身份,刘哥在生产队里不但有着一份好差事,也会适当得做些生意,有了钱,加上又有到外面闯过,很多事处理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有了几次的处理事务的经历,慢慢也就积累了人脉,不管是村里村外的事,人家都愿意请刘哥去处理,这样生产队长换了几次,刘哥的保管员却没有换过,这不只是刘哥认真负责,还有刘哥会做人,公社里,大队里认识刘哥的人却不少。中国大有大的江湖,小有小的江湖。自古就有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刘哥就是这样的人。家里有了资本,人又吃得苦,生活也就慢慢好了起来,生活好了就有了更高的目标,做个生产队长也不是没有过的念头,但想着自己的生意,怕别人说闲话,还是当个保管员好,有了保管员的身份,刘哥更方便出去做生意,等到后来的生产队长自然不敢对着几代元老的刘哥有丝毫的不尊重,一则是碍于大队里和公社里的人,再则刘哥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吃炒盐的农村人了。有了别的事务的处理的经历,有些说和的事也慢慢得刘哥有了发言权。这样,刘哥不仅是在自己的村庄里能说和别人的事,别的村庄里的事有时也去说和。有了威信就慢慢走着膨胀,也有些人甘愿帮刘哥一起去处理事务了,刘哥也慢慢心狠了起来,生产队里只要没有特别的事,刘哥也不用天天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了。

第二章112节

    夜色越来越凝重,远处的山也分不出山岗还是山脚了,黑乎乎的一大片,只有远在天边的地平线还是似乎分得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山。山上的树更不用说了,就连远处山上人家,在白天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房屋的外形,但在夜色的笼罩下也被吞没,也没有了人家点煤油灯的光亮,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点煤油灯,也许点了煤油灯也被黑夜吞噬了。刚出来的时候,陶宽爷爷还能明显看到路的形状,一条灰白的带子,从自己的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而现在灰白的带子也变得更加模糊,只有一丝青灰色影子在自己脚下。陶宽爷爷就是踏着这青灰色的影子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陶宽爷爷原本可以想想刘哥和自己的交集,寻找亮点来推动二人的亲热程度,现在却不敢去瞎想的,唯一能要做的事,就是专心走自己的路,尽量不要摔跤。原本只要半时辰就能走到的,现在不行了,得在原来的时间的基础上再加一般的时间,如果没有太多的意外,要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刘哥的村庄里。陶宽爷爷确实有些老了,不只是眼睛的不方便,现在连体力也有些吃不消,提在手上的二斤茶油,感觉越来越重,有几次还差点送脱,惊出一身冷汗,但陶宽爷爷还能坚持,坚持不把手上的茶油抓紧。同样的背上的粉丝也随着时间推移仿佛是一大摞柴火,加上麻袋的重量感觉勒得背上有些痛。陶宽爷爷现在有些后悔,后悔当初装个粉丝用那么重的麻袋,一只麻袋至少也有个七八斤。当初陶宽爷爷用麻袋来装粉丝是避免让人看到自己背的是粉丝。尽管银井湾的生活条件不是太好,但基本不会有人挨饿,一年生产一年的消费,基本上都吃完了当年的粮食,几乎没有存余。期间就包括了稻谷和番薯二大宗主要的粮食,而要是谁家还有番薯多,就算富裕了,但陶宽爷爷不只是番薯有结余,连番薯粉也有存货,更别说是番薯粉做的粉丝了。只要有人看见老陶家还有那么多的粉丝,要不到三天,整个银井湾都会知道,老陶家有存货。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到了年底,没有存余粮食的人家不去老陶家偷,去老陶家借总可以吧。陶宽爷爷又不是那种守财奴,只要本村庄的人,开口了,不管是借粮还是借钱,陶宽爷爷从来不会扫到自己家里来借东西的人的面子。只不过数量不同而已,陶宽爷爷也是外面走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凡来者的言谈举止,穿衣打扮,陶宽爷爷基本就能判断出对方来的目的,和偿还的能力,是来讹诈的还是存心来借粮的,陶宽爷爷都有个大致的判断,有了这样的判断,下一步吗借多少给人家,心里就有数了。存心来借粮食的,看对方开口的数量,如果对方开口要一百斤的,陶宽爷爷一般能给八十斤,甚至更多,可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即使家里有充足的粮食,陶宽爷爷都不会照着来者要借多少,自己就给多少,都会适当的少点,也会在来借粮的开头说上自己家里的困难,意思是我自己都困难,但看到你来借,凭着我们的交情,自己家里确实没有太多的粮食,但我自己能省点还是省点,能匀出一些粮食给你,你也得有粮食了就得还我,我也是穷苦人家,没有太多的粮食,来借粮食的人,自然是点头称是,也再三承诺只要自己有了粮食就先还你老陶家的债。最后还是能把粮食借到手,毕竟还是农家人,没有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去开口借粮,都是逼得没有办法,要么是家里吃饭人多,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重,或者就是那种身体不是很强壮的,做不了重力活的人家。要么就是家里有了灾难的,天灾人祸的,或者是身患重病的人家,对于这样的人家,陶宽爷爷都会给人家的粮食去救急。有人吃就是好的,不管是孩子多,还是生病的,只要有人,都会有翻身本钱,要没有人了,那真的是过一日差一日的了。也有平时不愿做事的,看着别人过得好又眼红的人,重的事做不了,轻的事做不来,整天偷偷摸摸的,今天到东家借米,明天到西家摘瓜的人家,陶宽爷爷自然是心里不平,但人家来开口了,陶宽爷爷也无奈,十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况且有些人还不好得罪,你得罪他了就指不定哪天来害你了,与其这样,不如打发的东西,让这样的人知道,我老陶家不是地主老财,也是辛苦赚来的,你自己要吃粮食得自己去赚,我今天也算是破财消灾给你点,就当是积阴德罢了。对于银井湾自己的村庄里,来借粮的陶宽爷爷更是心里有本帐,甚至有些人家几年前借过粮食或者是钱的,陶宽爷爷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天借的,谁来借的,当时有谁在场做证,借了多少,是不是承诺要还的,承诺什么时候还的,还的时候是不是加息的,陶宽爷爷都记得好好的,这样的账本也不是一本,有没有写了借条的,陶宽爷爷到了每年的年底都会整理好,按年份装订好,已被查验,这也是农村人常说的千年的字会开口说话。有些家庭条件差的,也有借上二次三次的,但都会及时得还上,对于哪些不愿还的人家,陶宽爷爷都会翻开账本拿给从来不愿还账的人自己看,也有下不了台面的。躺地上撒泼打滚的,但陶宽爷爷却不为所动,有了一次,那些想来讹诈的人慢慢得觉得老陶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就绝了那份心思,惹不起,躲得起,只要那些有诚信的,为人诚恳的人家倒是有了方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陶宽爷爷在村庄里的威信也慢慢树立了起来。

第二章113节

    在银井湾,有一家人比较特殊,至少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是比较特殊的--那就是林家。林家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好,按现在的话说有些苦逼,但林家的前几辈人过得很是风光。但这种风光,也不是是非常有钱的那种,只是比别人家里,家里有余粮罢了,不愁吃,不愁穿罢了。有了这样的家庭条件,也就能办点事业,到底有着多大的事业,陶宽爷爷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上几辈人这样传,但现在唯一可以见证的就是一张八仙桌了。就连这张八仙桌也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了。老陶家也不知道是林家的祖上抱到陶家来,吃了几个月奶,还是陶家的祖上抱到林家来吃了一段时间的奶,陶宽爷爷都不太清楚了,林家的男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二家一直就这样和好着,当年林家有钱的时候也曾无条件得资助过陶家,现在林家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衰败了,林家娶了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女人到底是个好女人,任凭林家生活过得怎么紧,林家的女人从没有走过半句怨言,劳心劳力得照顾着林家的一家大小,林家的女人是个扎脚的小脚女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更别说去帮男人做事了,就连家里的菜都种不了,也只有在家做饭,缝缝补补的。但林家女人却给林家生了个儿子,再后来的日子里,林家女人陆陆续续给林家生了四个儿子,这都是后来的事。家里女人帮不了丈夫,丈夫自己也不是很强壮,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有太多的起色。林家也会出现断粮的时候,每当这时候,林家都会到陶家去借点米,或者是借其他的东西,陶宽爷爷从不给林家男人的脸色,林家男人说借五升米吧,陶宽爷爷只要家里有米都会给林家一斗,也不问原因,从不推辞。但林家也是很有个性的人家,只要家里有米了,最先把陶家的米还了,哪怕是剩下不多的米,林家都不会因为自己的米不多,就不还陶家的,或者是少还一点。有了这样的交往,陶宽爷爷对林家有着格外的好,也曾一度引起别人的猜疑,陶宽爷爷不再续弦可能是和林家女人有那么点意思,然而事情并没有被传开的时候,陶宽爷爷听到别人的说辞,就打到那个最初说闲话的家里去了,并且闹得很下不了台那种,有了这些一次教训,别人就不敢开口乱说了,本来陶宽爷爷在村子里还是有些威望的,由于这次一闹,村庄里更不敢对陶宽爷爷说三道四了,谣言也就立马止住了。陶宽爷爷还是照以前的旧例,一贯对着林家的好。在整个银井湾,也只有林家能享受陶宽爷爷这样的待遇,有了那一次的闹事,陶宽爷爷依然没有再娶女人,也更巩固了自己的威信,也被别人说成是情谊的男人。陶宽爷爷走在路上真想歇歇,茶油可以换手提着,可是粉丝却不好换,只有硬抗着任凭绑麻袋的绳子勒着肩膀,,陶宽爷爷多想把麻袋放下来,拿掉麻袋,手上提着粉丝,肯定会轻松很多,但由于天黑看不清楚,即使是放下了,回来再找未必能找到,毕竟天太黑了。陶宽爷爷也只是想想,但还没有到自己的极限,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陶宽爷爷心里也没有底了,要搁平时,陶宽爷爷还是能大概能估摸出走了多久的时间的,但由于带了粉丝,加上麻袋的重量,陶宽爷爷由于过于对身上的重物的感觉,反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猛然间,陶宽爷爷听到了狗叫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狗叫声的方向,也有了对方向感的掌握,有狗叫声意味着有人家了,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快到了。刘哥家离自己的村庄有个十五六里路,这样的里数,在书面上称之为华里,和公里折算是一公里等于二华里。一公里吧也就一千米,这是公有制,陶宽爷爷并不知晓公里数和自己说的里数的折算,更不知道公里的制度。这都是得益于陶磊上学了,教给陶宽爷爷的,陶宽爷爷也算是个有着新思想的人也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但那时候,陶宽爷爷却还是依着旧制的算法。而那样的算法却没有太多的依据,只不过是听以前的人说说而已,那里到那里有多少里路,而没有经过具体的测量。大多数是前人的经验。前人也没有具体的量过,若是谁认真得去量,人家还当是傻子,那个路有什么好量的,多个几百步,少个几百步又有什么意义,都要走的。你量准了路的里数就不用走就能到吗,也不可能啊。那些大的地方都没有这样量过,你个小村庄还会去量路吗。以前的路也还是按照走路的时间来算:一个人走二十里路,当然了这样的里数还是华里,大概得用去一个时辰,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即使是陶宽爷爷这样走路比较匀速的人来说,也不能按照你陶宽爷爷的步子来走,即使是按你陶宽爷爷的步子来算,也有个心情好坏的区分,农村有句老话:不要和娶亲的比走路,不要和做房子的比力气。那些想见自己心上人的人走路的步子就轻快多了,再远的路都不在话下。心情好了走的路也就快的,所用的时间就短了。而那些去还债的,心里本来就不愿去,走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时间就长多了,这样就有着很大的区别。而真正能算出里数来的人是那些长期在路上走的人,迈的步子大小均匀,抬脚的速度也很均匀,最后得出来的时间就差不多了,这才定出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路程大概有多远。而银井湾到刘哥的村庄里都是山路,二个村庄虽然隔的地方直线距离不是很远,但山上没有路,至少说没有很平坦的路。

第二章114节

    月朗星稀,天完全黑了,反而有了星星的出现,有了星光的,看起来倒没有了刚才的那么黑,而是有些亮度。远方的山也有了依稀的身影,看得出哪里是山岗,哪里是山坳。而近处的树也就有了树干和树冠,有时也会鸟儿扑棱棱飞起,也许是陶宽爷爷的脚步声惊醒了鸟儿的梦。银井湾虽然离刘哥家里的直线距离不远,但都是山路,没有一处是走在田野上的。也算陶宽爷爷胆子大,若是一般的人,是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的,要么是早上要么是白天,反正这个时候,要去的人肯定很少,这也契合了陶宽爷爷的想法。陶宽爷爷本来就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虽然老陶家的家庭条件不错,有着富余的劳动力,别人家也有,只要稍微紧紧,有些人家还是可以紧出个人去学手艺的,一个村庄里有了一门手艺了,第二个人再去学同样的手艺,就会被人误解,更直接影响着后来去学同样手艺人的户头,没有了户头,也就没有了生存的可能,也可能就白白浪费了学手艺那四年的时光。陶宽爷爷也是瞅准了银井湾附近的村庄没有篾匠和箍匠,这二者相比,篾匠还更好生存,换句话说:更赚钱。让自己家孩子去学一门手艺,是随意的,是为了解决孩子的生存或者是生活,更深次的原因还得看家里的大人有没有事情的前瞻性和把握机会的时效性。陶宽爷爷明显就比其他的人更具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也是那些长期在外面走的人经验的积累。陶宽爷爷背着的粉丝诚然不想让人看见,但自己去求刘哥这样人脉广的人去给陶宽爹说和的事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就是陶宽爷爷选择这时候去刘哥家里的深层次的原因。有了星光的照射,陶宽爷爷脚下那条青灰色的带子也变得更亮,也恢复了刚才出来时候的灰白色,陶宽爷爷也就能迈着更大的步子走路,自己的胆子也恢复了很多。一个人走这样的路,没有同伴,说不怕那是假的,最怕的就是碰到蛇,至于说老户和熊,南方并没有听说过,还别说是鬼了。只有自己太紧张了才会怕,怕了才有其他的情况,越是怕越会碰到七七八八的东西。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走夜路,那时候一个是人多,人多胆子就大,即使碰到这样那样的事,还有个商量的余地,但今天一个人走,就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了,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情愿这时候去,甚至连火都没有带。刘哥家里离银井湾不远,按照现在的活法也就是七公里多路,平常也走得多,到哪里上岭,哪里平路,哪里下岭,路上走那些标志性的树或者是石头,到了哪棵树,路程就走了多少,陶宽爷爷都了然于胸,刚才天太黑看不清楚,到了这时候有了星光,慢慢就有些看清楚树或者是路边的大石头。刚才因为紧张,陶宽爷爷的心思都在走路上,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样好了,路比刚才看得清楚多了,陶宽爷爷的思绪也活跃了很多。陶宽爷爷刻意得去打探刘哥的事,一则是为了自己的私事,想知道刘哥最近做了什么生意,和那些人走得近,关键还是想知道刘哥是不是给银井湾谁家的孩子说和了学手艺的事,这才是陶宽爷爷最关心的事。其次,陶宽爷爷想知道刘哥最近的活动是不是和自己有些冲突,若是这样,自己也有个提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有了谁家孩子去学了篾匠或者是箍匠,那么陶宽爷爷必定会受到影响。那么陶宽爹就有可能去学更难生存的手艺了,甚至会增加家里的花销。到目前为止,陶宽爷爷还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银井湾还没有谁家的孩子去学篾匠或者是箍匠,这也是陶宽爷爷有着迫不及待要去解决的问题,陶宽爹虽然年龄不是很大,到真到了更大的年龄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太听自己的话了,也就是说陶宽爹这张原本很干净的白纸可能就有了一点瑕疵,或者是对陶宽爷爷指导有些不满,都会给陶宽爹以后的生活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从长远来说可能会影响到老陶家将来的时运和布局。说布局可能就有些说大了点,但陶宽爷爷却有着这样的考虑,只不过是陶宽爷爷没有想到那么深层次的问题。有了思想的活跃,就减少了麻袋里的粉丝对自己肩膀的勒,减少了疼痛,脚下也更走得快些,走得快了,自然就会更劳累,而远处的狗叫声更是让陶宽爷爷彻底得放心下来,有了狗叫声就意味着到了刘哥的村庄附近,山里的路弯多,灯光难以看到,到声音还是可以穿过来的。前半段的路程由于天黑看不清楚,陶宽爷爷也比较紧张,所以路边那些标志性的东西也没有注意,即使是注意了,天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等到了有了星光,陶宽爷爷的思绪也活跃了很多,想着这样那样的事,也就没有太注意,脚下按照以前潜在的步子迈着,也没有太注意到,现在听到了狗叫声才意识到自己即可就到了刘哥的村庄里,所幸的是路上没有碰到什么野兽类的,更别说是人了,陶宽爷爷也庆幸自己选了个好的时间段出来,从而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担忧。转过山嘴就听到了流水声,这声音比狗叫声更清晰,在陶宽爷爷的记忆里:有了流水声,就快到桥上了,过了桥就是亭子。亭子是刘哥家里出来第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个时候也不算太晚甚至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来办事的,趁机歇歇脚,静下心里的烦躁和劳累。陶宽爷爷也选择没有过桥之前歇会儿,身上的粉丝勒得肩膀很痛,甚至有些麻木。

第二章115节

    陶宽爷爷心里想着,脚下却没有歇着,听到狗叫声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刘哥村庄的附近了,转过山嘴,陶宽爷爷听到溪水声,只要过了溪水上的桥,就是刘哥村庄外的亭子了。亭子是一个村庄的基础建设,大凡有人的地方就有过往人歇脚的亭子。亭子都是村庄里大伙出钱做的,由村庄里大户发起,再由村民集资,有事出钱,有力出力,而建造亭子的大大部分钱一般都由大户出,其他的有村民出。而一个地方,不止一个姓氏的,就由各姓氏均摊,摊好了,再由族长回去按户头摊,或者是按田的数量摊,反正建造个亭子大多是举全村之力建造。陶宽爷爷走到溪水边,便站了下来,不再走动。陶宽爷爷腿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健壮,手也麻了,关键还是喉咙很干,渴得有些难受,人渴了腿就没有太多的力气,这也可能是进化的结果,提示着自己该喝点水了。借着星光,陶宽爷爷找到一个比较平整的地方,放好茶油,茶油不比其他的东西,不能打了,一旦打了,捡都捡不起来,放好了茶油,确定茶油不会被打掉了。这才坐了下来,解了身上的麻袋。陶宽爷爷有些叹气,可真是岁月不饶人,要搁以前挑个二百斤的担子,走个二三十里,也没有今天这么累。陶宽爷爷放下了麻袋,手都有些麻木了,手都不是自己的手了,而是装在自己身上的假手,等放好麻袋以后,陶宽爷爷用力得摔打手,手上才有针刺样的胀,接着就有血流过手臂的感觉,过了一会,这才恢复了手的只配。陶宽爷爷回头看好茶油,确定装茶油的竹筒没有倒掉,才放心得喘上一口气,这才全身心的放松下来。路上也确实太紧张了,一则是光线不好,开始的一段路几乎是摸黑走过来的。到了后来才有星光照着,路也相对光亮了些,走的也相对安全,快些。到了刚才听到了流水声,陶宽爷爷这才意识到自己开心歇歇了。等陶宽爷爷坐下来没多久,陶宽爷爷感觉背上很凉,贴着肉的那种凉,由于刚才走得急,又背着东西,身上出了很多的汗,里面的衣服贴着肉,在走的时候倒没有什么,一旦歇了下来,自然就有些冷了。陶宽爷爷歇了一会,身上的汗又停了,人也轻松多了。这才顺着星光,摸着路边的每一个台阶,慢慢得走到桥下面,溪水很干净,也很冷,甚至有些刺骨,要搁年轻的时候,碰着一把溪水,洗把脸,该是多么畅快的事,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把清凉的溪水涂抹到身上,那样的爽快很让人轻松和清醒,也容易去除疲劳。可现在不一样了,人老了,血气不旺,也不敢那样去洗,有些缩手缩脚,不敢那样大开大合得干,而是小心的把手伸进溪水里,试探着溪水的温度,直到自己可以接受了,这才先把手洗干净,再捧着水放到自己的嘴里嗽了一下口吐掉,再捧起溪水喝进嘴里,也不敢直接吞下,那样会心里会受不了,而是含在嘴里等到溪水的温度升高了,适合了自己的心里的温度这才慢慢吞下。吞了几口这样的溪水,慢慢得人也恢复了很多,腿上的力气也回来了。陶宽爷爷在溪水边先解决自己口渴的问题,不然自己到了刘哥那里,刘哥肯定得泡茶,自己渴得那样,就有事体面,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面对的,陶宽爷爷得有尊严得去见刘哥,让刘哥知道,自己虽然这几年没有出去挣钱,但日子过得不差,也给自己挣回一些体面,很多事情能不能做好,细节很重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却在一定的程度上,却是某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有些事情往往是输在细节上。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体面是靠自己去挣的,不是他人给的,如果陶宽爷爷很体面去见刘哥,刘哥一看你陶宽爷爷,眼睛肯定不是先看自己的脸,是不是苍老了,而是看你身上的衣服,和身上的精神气,如果身上的衣服很脏,像是几年都没有洗过的样子,人家刘哥肯定会想,这陶老弟这几年肯定过得不是很好,今天深夜来访,肯定不是借钱就是借借粮,没等你开口说话就有可能把门关了,即使让到了刘哥的厅堂上,说出了自己是来求刘哥帮忙的,想刘哥给自己孩子说和一下,找个很合适的师傅,学门好的手艺,刘哥想着可能不愿意帮自己,因为自己都落魄了,更别指望孩子,孩子学手艺是不是能够坚持下去,即使陶老弟的孩子能坚持下去,以后能不能给自己是回报都很难说。自然就大打折扣了。如果陶宽爷爷的身上衣服很干净,人的精神气也很好,刘哥就有可能帮着自己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好的师傅,也能让刘哥在自己的身上看到希望。等陶宽爷爷口不渴了,身上也有了力气,背上的汗水也随着自己的温度的升高也慢慢干了,陶宽爷爷才捧着水洗了洗脸,把自己脸上的汗水和着的灰尘形成的脏污给洗干净了,这才又摸着台阶走到了路上。到了路上首先看看竹筒倒没有倒,确定没有倒,就能知道竹筒里的茶油肯定还是在的。然后绕过竹筒,把粉丝外面的麻袋给脱去,把麻袋放好,等自己到了刘哥家里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免得让刘哥看不起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拿的东西了,现在也不是傍晚时分,而是到了夜里了,没有谁还在外面游荡的,家境好些的人家即使没有睡,也是早早得把大门关好,坐在家里聊天做事了。陶宽爷爷放好麻袋,用手捋一捋头发,把头发的脏物撸去。清理好身上的衣服,这才一手提起竹筒,一手提着粉丝走桥,向着亭子走去。

第二章116节

    南方的夜来得早,也来得快。陶宽爷爷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傍晚,也就是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夜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吞没了整个世界。陶宽爷爷在山路上行走,就好像是走在这只巨大怪兽的肚子里,没有一丝丝的光亮,连行走的路都是青灰色的条子,没有路的形状。而恰恰是过了那最黑的时候,天上似乎有些星光,如同这只巨大的怪兽张开嘴巴,从嘴里透出一丝光亮来,而让陶宽爷爷有了更为清晰路走。陶宽爷爷走到刘哥家外的桥边上,便歇了下来,放好了茶油和背在身上的粉丝。粉丝并不是很重,但加了外面的麻袋,就重得多了,也就是这只麻袋勒紧了绳子,绳子更是勒紧了陶宽爷爷的肩膀。陶宽爷爷手上又提着茶油,又不好放下来,以至于整个手臂都麻木了,而只有到了这时候陶宽爷爷才放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路边歇了下来。就单纯得论陶宽爷爷和刘哥的关系,陶宽爷爷真不愿理刘哥这样的人,在陶宽爷爷的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提不起对刘哥的好感来,而在这个层次上,反而是刘哥对陶宽爷爷的好,刘哥对陶宽爷爷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从那次刘哥吃炒盐以后,刘哥就觉得陶宽爷爷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懂得体贴别人,知道别人的难处,在一定的程度上,那次陶宽爷爷是留给刘哥极大的面子,以至于到了后来,刘哥有个什么辣手的事,还是会找陶宽爷爷商量,但毕竟是那时的情况,到了后来,刘哥羽翼丰满了,慢慢得就冷淡了下来,到了后来就干脆没有了来往,但有时候碰到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愿意刻意得过去和刘哥打个招呼,但刘哥却会主动得过来和陶宽爷爷打招呼,也不时得邀请陶宽爷爷去自己家里坐坐。陶宽爷爷并不是和刘哥有过直接的冲突,也没有利益的瓜分,但刘哥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陶宽爷爷却一直关注着,刘哥做的很多事是不在理的,虽然陶宽爷爷只是个旁观者,但却在心里不由得反感起来。但现在的情况不同,陶宽爷爷要求到刘哥了,你再反感刘哥,也得硬着头皮去,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未来,陶宽爷爷自己再有多大的委屈,还得去见刘哥。自己备的这份礼说重也只是自己家里的家山货,论起价值来,不值太多的钱;但若是论起实用性来说,有可能就是救命的东西。陶宽爷爷也不泛有更值钱的东西,或者是更好吃的东西,但真要论起自己和刘哥的交情来,也不是一回事了。陶宽爷爷走到桥下喝了几口溪水,缓解了自己干渴的喉咙,用水洗了洗脸上的汗水和脏污,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落魄,最少不是去刘哥家里去乞讨的意思。陶宽爷爷洗好了脸,捋了捋头发。南方的村庄没有理发店,有的只是固定的剃头匠,而这样的手艺还是给那些有些残疾的人留的活路,银井湾的剃头匠就是一个拐子,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的,每个月固定的时间来理发,到了年底才来收账,每年的剃头的工钱还是固定的,家里有的会给剃头匠,家里紧张的到来年给也有可能,也有赖皮的人家,几年了才给,但却不能不给,一年二年可以时间长了,剃头匠就懒得来收这份工钱了,本来就有残疾,打架又打不过,完全是村庄里的道德规范所督促着那些赖皮的人家,因为你自己可以赖皮,但到了你孩子娶亲的时候,别人就会把这样的事翻出来了,谁家谁家的孩子不能嫁,连最基本的剃头的工钱都不给的,没有良心。在南方的农村里,一旦你做了没良心的事,可能就会被人记着一辈子。刘哥也做过这样的事,做之前,刘哥也找陶宽爷爷商量过,陶宽爷爷硬是要刘哥不要去惹那件事,刘哥嘴里也答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刘哥做了,这让陶宽爷爷很是反感,甚至有时候想:刘哥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想去和他来往。但陶宽爷爷想归想,却没有告诉过别人,只是把这样的想法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即使以后见到刘哥,陶宽爷爷仍旧很热情得和刘哥聊天,压根就不提那件事,似乎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陶宽爷爷想着这些事,心里就不快活,但还不至于到恶心的地步。陶宽爷爷也知道,至于那件事刘哥去做的时候肯定也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也彻底得想过那件事做下去的后果,甚至是掰开了揉碎了得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刘哥还是做了。至于刘哥做那件事的后果和陶宽爷爷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问题却出在了,刘哥做那件事以前,就和陶宽爷爷来商量过,懂刘哥的人会觉得是刘哥自己的买卖,是刘哥自己行为和做法,不知道的人却认为是陶宽爷爷背后做的主,陶宽爷爷也不可能对每个人去问去解释。陶宽爷爷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有疙瘩,也许这样的疙瘩会随着陶宽爷爷的最后的离世而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但事实是刘哥把这件事做下去了,没有了反悔的余地。陶宽爷爷只能是心里隐痛,却没有阻止到刘哥的所作所为。陶宽爷爷想只是想,也曾告诉过自己,事情已经结束了,也没有反悔了,只能是把这篇翻过去,可谓昨日不究,明日可为了。陶宽爷爷晚上去刘哥家里,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刘哥也不是过去那个吃炒盐的刘哥,由于这几年的奋斗,刘哥家境有了很大的提升,至于自己这次提的这些礼,刘哥能不能看在眼里,陶宽爷爷都觉得没有太多希望,但有一点,陶宽爷爷还是有着很大的把握的,那就是刘哥对自己表面上的态度肯定不会太差,而至于刘哥会不会帮自己这个忙,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章117节

    陶宽爷爷也很无奈,自己再不愿去求刘哥,也得去碰碰运气,也许刘哥会念在过去大家一起的情分上,会帮这个忙,也许念在陶宽爷爷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而去求自己的苦心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出于为人父的的责任上,刘哥也可能帮自己。陶宽爷爷这样想着,来都来了,再怎么样也得去见见刘哥,至于刘哥帮不帮自己,和自己去不去却是二回事。陶宽爷爷借着星星微弱的光,还是找到了装着茶油的竹筒,一手把竹筒提在手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很轻松得提起粉丝。粉丝脱去了麻袋那沉重的外衣,显得轻松和真实。陶宽爷爷自己想着粉丝外面裹个麻袋,是打打马虎眼的,省得别人看见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存货,真到了急用的时候,可是可以救命的硬货。中国人讲究的是财不露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时候的农村,没有化肥,所以整个产量还是很低的,遇上个好年景还差不多,但也不可能年年都风调雨顺,从概率上算,灾年和好的年份几乎是一样的,只有平常的年份多些。有了好的年份就得有储存,以防灾年。陶宽爷爷家里存下来的粉丝和茶油都是好的年份存余下来的。要让人知道自己家里有存货,到了灾年,不说到自己家里来打劫吧,至少和你借点粮食度过灾年总可以吧。其实,陶宽爷爷手里能存下来的存货也不多,只不过是吃饭的人少了,才有存余。自己背点粉丝去求人家,没有人看见却是最好的。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粉丝和茶油,也慢慢走向刘哥的家里去。刘哥的家在他的那个村庄里还是比较显眼的,刘哥那时也娶了儿媳妇,只是还没有生孙子,儿媳妇正挺着肚子。而这些情况都是别人告诉陶宽爷爷的,陶宽爷爷所送刘哥的东西也正是应了刘哥家里的急。南方的农村对于坐月子是很讲究的,也可能是对生命的敬吧,生了个孩子就意味着有一份希望,不管家里有多穷,只要有人在,哪怕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只要有人都有可能翻身,一旦翻身了,母凭子贵家里就有希望了。农村的女人生完孩子,就像是做了一件极大的事,不管是生男生女都一样要坐月子,只不过在坐月子期间吃得不同罢了。眼气高的人家,生了男孩自然对待女人的态度肯定不一样,家里有好的东西都给女人吃,完了更得吃点心,每天四五顿得供着,而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也正好是坐月子很需要的东西,女人在坐月子的时候,吃的是茶油,孩子大了身上的疖子和痱子都很少,按现在科学的角度看,也还是有着一定的科学依据的,茶油所含的微量元素是有一定功效,但也没有农村所说的那么神奇。粉丝也是一样,女人坐月子得吃点心,那时候的蛋那么金贵,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吃蛋,煮点粉丝,既顶饥又方便做,是很适合农村里坐月子所用的东西,这也是陶宽爷爷的精明之处,要么不送,要送就是你心坎上的东西,让你拿着不合适,不拿吧,家里也确实很需要,有了这样的礼对于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就更让人容易答应。刘哥家在村庄的位置,陶宽爷爷也是清楚的,在以前的交往里,也到过几次刘哥家里,但都是平常的事务,没有特别的注意罢了。而陶宽爷爷这么晚来刘哥的家里却是第一次。整个村庄只有二三户人家还有灯光亮着,其余的人家都黑布隆冬的了。而这二三户人家其中就有刘哥家里的灯光。陶宽爷爷踏着熟悉的路走向刘哥家里,陶宽爷爷的心情是复杂的,真要做到处世不惊还得有着一定的修炼。从感情来说,陶宽爷爷是不愿意和刘哥这样的人来往的,甚至是来求刘哥,但凡有些其他的途径陶宽爷爷都情愿去求别人而都不愿来求刘哥。但从现实来说,也只有刘哥能帮自己的忙,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换作是其他亲戚或者是朋友,陶宽爷爷都会推辞,或者别人一开口,自己马上就拒绝。说句农村不好听的话:拉个尿都离得三里路。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但今天却不同,就是刘哥给自己什么态度,陶宽爷爷都得应下,而且态度还得很好。陶宽爷爷走到刘哥门口的时候,大门是虚掩着,从开着的门缝里还是可以看到刘哥家里的情况。陶宽爷爷透过门缝,看到刘哥的厅堂里坐着一些人,仿佛是在谈话,陶宽爷爷还是不愿意去听别人说的是什么,毕竟偷听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陶宽爷爷没有敲门,而是提着手里的东西,拐过刘哥大门的墙角,放下手里的东西,找了块看起来有些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陶宽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多久,但必须去等,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自己最好能避开,免得讨人嫌,要是没有太大的事,他们也许就快散了,毕竟这时候能聚在一起讨论的人都应该是刘哥看重的人,讨论的事也是刘哥比较关切的事,自己贸然闯进去,肯定会给他们带来些不必要的打扰。陶宽爷爷靠着墙根坐着,心里慢慢得静了下来,以前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二次,而最后的结果告诉陶宽爷爷,这时候进去是很不合适的,而等却是比较好的办法,只有自己耐心得等,才有对自己好的一面出来,急急燥燥肯定容易坏事,也许刘哥本来愿意帮忙的,但由于自己的莽撞,导致了刘哥的反感,最后肯定是不好的事,留给自己。陶宽爷爷坐着,想睡也不敢睡,竖着耳朵听着大门的响动,只要大门有响动了,才有自己进去办事的时机,更不能管他们能谈多久。

第二章118节

    陶宽爷爷靠着墙根,坐在石头上,耳朵听着刘哥家的厅堂里大伙儿说话的的声音,那时候的农村并没有多少人不睡的,整个村庄里其他的地方都很安静了,而只有刘哥家里还是有着一大伙人在说着笑着,而显得格外的喧闹,虽然刘哥和他们说话的声音,但由于说话的人多,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吵。陶宽爷爷心里想着:这老刘又想着什么生意了,还伙同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讨论些什么,总之肯定是有事,没事是不可能这大半夜还坐在刘哥家里的。那时候的农村,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这样点着煤油灯在聊天的,煤油还是挺贵的,你到代销店里去买煤油还得搭买其他不太畅销的东西,而那些搭买的东西不但不实用,而且还挺贵,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算到煤油的价值上的。刘哥家里的煤油是到公社里的供销社买的,相对价格要便宜些,还不搭买其他的东西。而终究其原因就是刘哥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一则有时间去公社里,或公或私,对外面的情况相对于其他社员来说还是方便很多。二则,刘哥自己也做些生意,到外面去挣钱,知道银井湾里的代销店的价格和公社的供销社的价格有着一定的区别,若是买个一斤二斤,也省不了几分钱,但若是买个十斤二十斤煤油的话,价格的优势就显而易见了,每二十斤煤油里面就省出了七八两的煤油出来,有了这多余的七八两煤油家里就宽裕多了。三则,刘哥这几年外出确实挣了些钱,刘哥做事比陶宽爷爷心狠多了,能挣钱的地方,绝不放过,能多挣一分是一分,刘哥又吃得苦,没有几年功夫,刘哥家里就积累了些余钱,有了余钱就可以积累其他的货物,积累煤油只是其中一个。陶宽爷爷从娶了自己的女人便不再出去挣钱了,只是在家陪着自己的女人,过过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这也是刘哥对陶宽爷爷的尊敬,陶宽爷爷看得开,钱是挣不完的,只要日子能过就踏踏实实得过,而这几年也是陶宽爷爷过得最滋润的日子,虽然后来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但陶宽爷爷终究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女人,没有了女人的男人日子总不是太如意的,即使陶宽妈对陶宽爷爷不薄,但终归还是没有了自己女人的日子过得滋润。也不知道刘哥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反正厅堂里的煤油灯亮着,而且不是那样昏暗的煤油灯,还是那种很光亮的煤油灯在点着,陶宽爷爷也是从刘哥家里看到刘哥的和做派,让自己也懂得很多事也不能瞎省,不就是几两煤油吗,我老陶家也能点得起。慢慢得刘哥家里的说话的声音稍微静点了,但还是听不见刘哥和他们在聊些什么。说话的声音轻了,接着就是听到他们在吃东西的声音,那种声音很生动,对于陶宽爷爷这样赶着远路过来的人,更是生动,也勾起了陶宽爷爷的想吃的念头,口水也随之流了下来,幸好的是陶宽爷爷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可以大口大口得吞口水而不会引起他们的看不起自己,陶宽爷爷也庆幸自己刚才在溪水边喝了溪水来,要不是陶宽爷爷以前也吃过这样的苦,还是有着一定的抵抗力的,再怎么好吃的东西也不过是听到吃的声音,而没有看到他们具体在吃什么东西,但陶宽爷爷从他们吃的声音大致猜出他们可能吃的是面条。而他们吃的面条却不是我们现在吃的面条那么精细,那么白;而是那种黑不溜秋的,很粗糙的那种。以前生产队里也种过那样的小麦,都是搁那旱地里种,产量也不是很好,甚至是一大块旱地也打不出几斤麦子,后来生产队就干脆不种了,还是种番薯划得来。这也给了社员的活路,家里劳动力好的人家,相对旱地也多些,除了种番薯以外也种一部分麦子,赶上好年成也能收个三无斗麦子。数量少的人家就等有人来收麦子,或者是那些把制好的面条换麦子,可以肯定,面条的价格是麦子的几倍,也只有了极好的利润才有人来换,而那些麦子少的人家,反正能换几斤面条就换他几斤面条,即使是自己背个麦子去加工,功夫划不来,还未必能多出点面条来。而那些麦子多的人家就会去碰碰运气,即使是麦子多的人家去面条加工厂也还得那些经常外出挣钱的人带路。一则,那些经常外出挣钱的人走得远,也知道那些地方有麦子加工店,也多多少少了解谁家的手艺好些,谁家的手艺差些,手艺好的加工店肯定要多出些面条回来,加工好的面条劲力,耐煮,更划算。而那些手艺差的麦子加工店,不但是数量上少些,加工出来的面条劲力也差,不经煮,稍不留神面条就坨了,而这样容易坨了的面条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招待客人,主人家都觉得亏心,自己也后悔,去了好麦子没有得到好的面条。所以那些带人家出去加工面条的人就显得很重要了。有竞争就有商机,有些麦子加工店为了多揽些麦子加工,自然对那些能带来麦子加工的人则是另眼相看,起初也只是把人家来加工的麦子,多余下来的,或者是有些虫眼的麦子,这样加工出来的东西,不管是面条还是面片,给那些介绍生意的人,慢慢得也成了潜规则,甚至是给钱。陶宽爷爷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带着那些加工麦子的社员到外地的麦子加工店里去加工麦子,也拿过一些麦麸回家喂猪,但陶宽爷爷还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去介绍的,尽量在去麦子加工店以前,就把人家的时间说清楚,省得人家肚子疑疑惑惑,到加工后一肚子的不快。

第二章119节

    随着国家整个大环境的慢慢变好,河里满了,溪水也就渐渐丰盈,溪水丰盈了,锅里的水也就慢慢满了,锅里能满最好是结果就是老百姓碗里满了,生活也从前几年的灾荒缓过劲来。银井湾也不例外,生产队上交的公粮也慢慢得变少了,留下来的余粮,分给社员,社员的家境也慢慢有了改变,就连林家这样的孩子多,劳动力少的人家也不再去东家借,西家还。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整个银井湾种麦子的人家也慢慢少了,最主要的还是种麦子产量低,劳累大半年仅仅收那么几斗麦子划不来,还不如多种点番薯。而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种,反正家里人手多,能种就多种点,打些麦子换面条也好,换面片也好,给家里人换换胃口,也不是坏事。种麦子的人少了,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加工麦子的加工店生意就难维持了,原本附近村庄就有的麦子加工店现在也不做了,机器搁置起来。只有离银井湾很远的一二家还在运转着,但生意也大不如前,而晚上刘哥家里吃的面条可能就是刘哥到那几家的麦子加工店兑换来的面条。那时候制作面条的工艺不是很精细,几乎可以说是有些粗糙:晒干的麦子拿去磨粉,只有少量的麦麸被分离出来,大多数的麦麸还是混进了米粉里,所以那时候的面粉呈现是褐灰色,没有很好的分离麦麸,加上面粉的颗粒又粗,面条几乎没有什么劲道,稍不留神就容易煮烂,但麦子的香味却很香,再加上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差,没有多少油放进去煮面条,面条吃起来的口感很差。即使是这样,能有一顿面条做点心还是很不错的待遇,甚至是贵客的待遇。而现在的消费的理念不同,现在的却需要那些原汁原味的东西,就像现在那些全麦面包,却很畅销,这样的情思也持续到陶宽到城里买房了,才有的感触,听着陶宽妈的述说,陶宽就想那时候的人干嘛不去烤全麦面包呢,想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到了陶宽能害人的时候,整个银井湾麦子的种植几乎绝迹。连麦茬也不曾留下了。陶宽爷爷却没有看到陶宽进城里买房,也更没有吃过那些有点贵的全麦面包了,而这时的陶宽爷爷最想的还是能喝口面汤,陶宽爷爷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扒拉了几口饭,到这时候完全没有了。肚子里只有难耐的饥饿和那不是很好吃面条的诱惑。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认的字不多,更没有读到:登天难,求人更难字句,却实实在在得体会到这种尴尬的心境。陶宽爷爷但凡有一丝别的途径都不会厚着脸皮来求刘哥的,虽然刘哥待陶宽爷爷不差。真可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一份体面的事做,不用去日晒雨淋的手艺,陶宽爷爷做再难的事都愿意去做,哪怕是钻狗洞,陶宽爷爷也舍得下自己的面子,不就是等人,没事,我能等。而且很安心得等下去,这些和刘哥胡吃海喝的伙伴总不可能就在刘哥家里睡,想到这里,陶宽爷爷的心里平静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躁;更没有了刚才的面条的诱惑,就和农村人说的,饿过了头就不觉得那么饿了。终于,陶宽爷爷听到了大门响动的声音,接着就是有人走出来的声音,和刘哥出来和他们打招呼的声音,既有相互道别的话语,也有刘哥严厉得告诫他们出去办事,不要瞎来的训话。出来的人也不是一股脑得出来,而是出来几个,又出来几个,陶宽爷爷也懂得做人的分寸,就刚才在一起吃面条的人里面可能就有着几个层次的人,越早出来的,肯定是那些最次的,只是跟着刘哥混口饭吃的。而中间出来的人层次肯定比最早出来的混饭吃的要高,可能就是爪牙了,除了吃饭可能还有些工钱的,或者是某些方面能独当一面的,能给刘哥带来利润的。而最后出来的,刘哥却没有了刚才的说话的气势和语气了,而是一副很热情的,似乎有说不完话的人,刘哥端着煤油灯,一直送到大门外还要再送的人。当然了,被刘哥送出来的人也不可能去刘哥端着个煤油灯送的,远点的人可能还带着火把,近处的人最少也只能让刘哥送出门就告辞了,而这些人刘哥是不能得罪的,至少是现在。陶宽爷爷站在墙角看得分外清楚,那些最后被刘哥送出来的人,陶宽爷爷也认识几个,但陶宽爷爷却不太愿意去打招呼,一则是今天自己要办的事要紧,二则这些人等看到陶宽爷爷就和可能自己脱不了身,而最后的结果是刘哥忌惮陶宽爷爷的为人处世的能力,可能连陶宽爷爷来办的事都敷衍了事,甚至还有可能害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这些都懂,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刘哥送走了这些朋友,或者是伙伴,更有些可能是刘哥的贵人。陶宽爷爷并没有立即去说话,而是等。等他们这些走远了,甚至有些人还会回来。果然不出陶宽爷爷所料:在所有的人散去以后,没等到一刻时候,就有人回来了,急切得去敲刘哥的门,刘哥估计也还没有睡,敲门的同时,刘哥就来开门了,估计刘哥的女人还在收拾桌子上的盘碗呢。来的人大多是落下东西了,而这些东西也是回来找的人离不了的东西,要么是烟袋,要么是火把,甚至还有雨伞的。还有就是回来说一些刚才不方便说的话,而这样的人都是刘哥所器重的,刘哥也是喜欢这样的人来帮自己的。等到这些人走了以后,刘哥家里才彻底得安静了下来,随着一处处煤油灯的吹灭,而更加显得寂静和黑暗了,陶宽爷爷这才是自己要去找刘哥的时候了。

第二章120节

    陶宽爷爷靠在墙角看着刘哥送出来的那些客人,从刘哥的神态和语言的亲密度就可以看出刘哥对于来访的客人自然是分了好几个层次的,最先出来的大多是一些年轻的娃,有的甚至比陶宽爹大不了几岁,嘴里的绒毛都还没有完全褪去,只是细细的绒毛,不是那种黑粗的胡子,陶宽爷爷站得远,也只有在火把靠近年轻人的时候才看清那些人嘴上的绒毛。而往往是这些孩子有魄力,能冲动,陶宽爷爷在他们的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陶宽爷爷在他们这样的年龄也是走在前面的,为整个的队伍撑胆子,背后却有着你老的人给自己撑腰,自然也是意气风发,仿佛世间的一切,只要自己去努力,都可以争取到。而刘哥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却是训斥,交代他们的语气有着强有力的支配权气息,而这些年轻人自然对刘哥很是尊敬,甚至有些恭敬的成分。陶宽爷爷也大概想出刘哥对于这些人的笼络所采取的手段,也正是这些年轻人能把刘哥交代的事不折不扣完成好。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陶宽爷爷都替这些年轻人高兴,不经历一事,就不能长一智。要不是陶宽爹身体柔弱,陶宽爷爷也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送到刘哥这里历练历练,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磨炼的孩子很难成才,即使是在农村里做农活,也比那些没有被磨炼的孩子强,考虑的事要周全好多,而各个村庄以后的能说出点子丑寅卯来的,也是这些人中间出来的。能得到刘哥的垂青,也是一个机遇,这也给陶宽爷爷提了一个醒,刘哥绝非那时吃炒盐的刘哥,事情都是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陶宽爷爷老了,有陶宽爹替补,但陶宽爹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精明和干练,这都是陶宽爷爷所担心的事,没有得到社会的历练,只能学门手艺,图图口实。这些年轻人出来,刘哥只是站在厅堂里,从刘哥的语气就知道,刘哥对这些年轻人的严厉和杀伐果断,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命令和训斥。而这些年轻人却对刘哥没有丝毫的辩驳的意思,只是答应的份。而这些年轻人当中,陶宽爷爷却没有看到银井湾的孩子,从某方面来说,要么刘哥对陶宽爷爷有着忌惮,不想在银井湾找代言人,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银井湾的不幸,既没有人被刘哥看中,也没有人能到刘哥门下去锻炼锻炼。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着惋惜,也庆幸自己晚上来了,来了也看到了银井湾的孩子前途,更多的是银井湾整个村庄的前途。陶宽爷爷想着,方便的时候也把自己看好的年轻人不管是自己带还是送给刘哥带,都不是坏事,至于刘哥让他们去干什么,是干好事还是坏事这都要让时间来判断。等年轻人出来以后,再出来的人就比较大些,不但是有胡子,也有中年人,而这些中年人,有几个都是陶宽爷爷认识的,有的还挺熟,甚至还有经常出去做事,回来也会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看看陶宽爷爷的,虽然他们拿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很贵重,但都是一片心意,陶宽爷爷都很看重,并会和他们交流外面的情况,也会讨论某人的为人处世,其中就包括刘哥,而对于刘哥,陶宽爷爷都很愿意交代他们,让他们多学做生意的本领更多的是怎么做人的。刘哥对于这些人,态度比那些年轻人好好多,没有了训斥,有的只是和颜悦色,甚至很谦让,而这些人所在的层次肯定是高好多,肯定是合作的伙伴,刘哥也是送出了大门,除了在语言上有些尊敬更多的是去拍拍对方的肩膀,临走了还会挥手致意,嘴里说着走好之类的话语。陶宽爷爷想着刘哥,觉得刘哥也难,没有利益的纠葛谁愿意出来做孙子呢,也不管背后怎么去对人家,至少在面子上还是很尊敬的,这其中就包括经常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的那个人,也有一个,和陶宽爷爷没有太多的交往,但彼此的心里都很关切对方,只是没有在来往中,有了经济的来往罢了,陶宽爷爷自然也很尊敬这样的朋友,从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陶宽爷爷似乎就退出了那个圈子,能避开的尽量避开,和刘哥的交往也是从那时候没有了来往。晚上来看到刘哥的为人也着实让陶宽爷爷心里对刘哥更多的好感。而最后送出来的客人,似乎就有些老了,头上花白的头发,脸上也被岁月刻着深深的印记,甚至有个人脸上还有疤,刘哥不再是拍拍对方的肩膀了,而是一只手搀着别人的手,从走路的形态来看,这位老者肯定是喝酒了,甚至是喝了不少的酒,脸上泛着潮红,刘哥满脸堆笑,不时得提醒着老者,脚下注意点,有个台阶,从老者的脸色来看,老者对刘哥的招待很满意,却没有说太多的话,有着刘哥搀扶着走出了大门,送到了大路边上,而老者背后则站着二个年轻人,举着火把,看来路途不近,老者的面容陶宽爷爷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在那里见过,见过肯定是见过的,具体在那里见陶宽爷爷心里就有些模糊了,陶宽爷爷有些悔恨,但确实是岁月不饶人,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以前见过的人,只要是再看到,肯定会想起这个人的来历和长处来,现在不行了,这也是陶宽爷爷抓紧把陶宽爹要送出去学手艺的一个原因,他们站在大路边,还有劲得聊着,刘哥对老者始终满脸堆笑,态度极其的恭敬,陶宽爷爷对于刘哥太了解了,此人必定是刘哥仰仗的人,甚至是今天在刘哥家里吃饭的主角,陶宽爷爷一直看着老者嘴里咕哝咕哝着,但陶宽爷爷却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第二章121节

    陶宽爷爷站在墙角看着老者,似乎没有刘哥那样搀扶得那么醉,至少是在走路的姿态上,自古以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刘哥也在演戏,刘哥也知道老者没有喝醉,但即使知道也不会戳破,至少不会在当面戳破这样的把戏,那样,把戏似乎就演不下去了。刘哥这时也松开了手,没有再搀扶着老者,但二人还是在亲密得讨论着,到了外面,声音就比较大了,但讨论的内容却不是有关做生意的事,而是讨论着晚上谁的流量如何,老者很谦让着,说刘哥年轻,酒量好,将来会更好的,又会照顾自己,自己也定当报答刘哥,刘哥则说,尊老爱幼,人之根本,不敢说报答,只要以后有事请您,您帮帮我就就行。二人谦让着,这时有人在叫刘哥,刘哥似乎有些不高兴,呵斥着叫他的人,老者听到有人在喊刘哥有事,也就就坡下驴,要刘哥过去看看,还说:对人好些,似乎老者就有着老者的风度,不和别人计较什么事,让刘哥该去干嘛就去干嘛,自己有人照看着就行,刘哥笑得更大声了,并且连声说:没事没事,您老难得来一次,理当送送,二人该说的多说了,刘哥转身嘱咐二个年轻人,要他好好的照顾着老者,路上走慢点,反正晚上也没事,只是多睡会和少睡会的问题,二个年轻人也对着刘哥笑笑,却没有和老者一样说着客套话。随后刘哥就告辞了老者去应付其他的客人,老者仍旧站着有些头晕的样子。二个年轻人看着刘哥进去了,就扶着老者往前走,老者确认着刘哥看不见自己了,就对二个年轻人甩了甩手,也恢复了常人走路的姿态,不出陶宽爷爷所料,老者根本没有醉,走得很稳,比二个年轻人都走得快,陶宽爷爷心里也感叹:老者挺你作的。等刘哥送完了所有的人,这才转身回到厅堂里,指挥着家里人迅速打扫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幸好家里人多,把盘碗清扫了,没过多久,刘哥家里出来了三个女人,陶宽爷爷知道:这三个女人是来帮刘哥做事的,就在本村的,在农村看来,夜已经很深了,来帮刘哥做事的人也得抓紧回家洗洗刷刷,明天还要去生产队出工做工分呢,虽然在生产队里有刘哥罩着,但终归还是要做做样子的。陶宽爷爷还得等,但凡这样的人多的地方,都会有人丢三落四的,落下东西的人会再回来找东西的。就在三个女人出来以后,刘哥的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有几处的煤油灯都吹了,果然就有人回来,大喊着刘哥开门,自己的东西掉了,大概刘哥也还没有睡下,也听到刘哥过来开门,来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再回来打扰人家,来拿东西的人不只是拿着东西就走,而是和刘哥聊了一会才走的,至于聊什么,陶宽爷爷一句也没有听到,倒是刘哥在来人出来的时候却很客气得交代:慢点走,下次再来,我们再喝个痛快,陶宽爷爷估计他们所聊的肯定有关于比较紧要的事。到了这时,刘哥才真的关上大门回去睡了。随着刘哥到了房间,刘哥家里的煤油灯也一处一处相继得灭了,整个刘哥家里才进去黑暗的夜。陶宽爷爷这才觉得是自己该去敲门的时候了,陶宽爷爷看着最后吹灭了煤油灯的房间应该就是刘哥自己睡的房间,陶宽爷爷避开了大门,而是走到刘哥的窗户底下,轻声得喊着刘哥的乳名,能叫出刘哥乳名的人不多,肯定是私底下很密切的人,刘哥这次没有发火,在陶宽爷爷叫了第三声的时候,刘哥应了,刘哥也听出了是陶宽爷爷的声音,没有大声说话,刘哥知道陶宽爷爷这时候来肯定有事,想着以前的陶宽爷爷对待刘哥的种种,刘哥还是很感激陶宽爷爷的,现在陶宽爷爷这么晚来自己家里,而且避开了其他的人肯定是有事求着自己来的,也是自己该帮陶宽爷爷解决问题的时候。刘哥叫陶宽爷爷到屋后的门去,陶宽爷爷嘴里应着,转身摸黑走到屋后去了。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求着刘哥的事肯定不让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也是经常外出的人比较默契的做法。来到了屋后的小门,刘哥已经打开了小门,手里端着煤油灯在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笑眯眯得走进了屋里,刘哥让陶宽爷爷坐下,自己去给陶宽爷爷端来一碗面汤,什么也没有说:把面汤搁在陶宽爷爷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陶宽爷爷也不推辞,趁着刘哥家的煤油灯,慢慢得吹了吹面汤,似乎怕被烫着。其实这只是个假动作,陶宽爷爷知道,到了这时候,面汤能有烫嘴的吗,但陶宽爷爷还得做个吹面汤的动作,意思是让刘哥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见了吃的,都忘记自己的身份的人,自己再怎么得饿也得慢慢吃,要是一上来就大口得喝,若是真的很烫,岂不是让刘哥看不起吗,虽然陶宽爷爷隔很长时间没有和刘哥他们一起出去做事了,但平时练成的精明还是让自己更有风范。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吹了吹面汤,心里还是比较佩服陶宽爷爷的讲究,也似乎看到当年的陶宽爷爷,虽然陶宽爷爷现在也有些白头发了,但做事的老到,却还是依然有的。陶宽爷爷吹了吹面汤,感觉不是很烫了,再用筷子轻轻得挑起面汤,喝进了嘴里,仔细得品尝着面汤的咸淡,然后露出了笑容,真诚对着刘哥笑笑,刘哥也没有多说话,也是笑眯眯得看着陶宽爷爷慢慢得吃着面汤,虽然看着是面汤,但底下的面条还是很多的,估计这面汤是留给谁吃的,现在看到陶宽爷爷来,也就将就着让陶宽爷爷先垫吧垫吧,毕竟到现在都大深夜了。

第二章122节

    陶宽爷爷的敲门声,打断了刘哥的睡眠。对于这些经常外出的人来说,敲门声很敏感,即使是太疲劳,但还是一听到敲门声即可就醒了,刘哥也一样,刘哥晚上也喝了不少的酒,一则是在自己家里,做个东,肯定得喝,只有放开了喝,才能让别人无所顾忌得喝,你自己都不喝,客人更不喝了,刘哥在外面走,自然懂得不能做省酒待客的事,自己喝得再怎么样,也是在自己家里,即使是醉了也是极为安全的,而不存在有被人暗算的危险;二则,今天要请的人也是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也只有让人家喝高兴了,让别人看到你的诚意,人家才会拿出精力来帮你。其实刘哥今天的状态很好,喝得不是很醉,只是有些高兴了,所以才不至于他们走了马上就睡着了,刘哥还是出于兴奋的节点上,而这些陶宽爷爷并不知道。在陶宽爷爷敲第一声门的时候,刘哥就听见了,但刘哥并不着急去应,他得等,等来敲门的再次去敲。刘哥心里想,不对啊,该走的都走了,还有谁呢,况且敲门的地方也不对啊:刚走的那些人即使要敲门都会在大门去敲,而跑到背后的小门来敲的,肯定是有事的人,至于是是敲,刘哥也听不出来。经常外出的人被人敲门很有讲究,绝不会很急切得去敲门,那种是不吉利的,而是有节奏的,找敲一声,敲了第一声,得歇会,再敲第二声,这样才让人有个反应的时间,而且敲的重度也很有讲究,不能用手使劲得去拍,而是用手指勾起的关节去敲。以前的门不是现在的门,这样的门大多是铁皮做外包,中间是空的,有着隔音效果,用手指的关节去敲肯定不是很响,听的人肯定是听不太清楚。以前的门都是实木的,敲的声音比较清脆,是那种:笃笃的声音,况且后面的小门没有前面的大门厚,而且紧挨着主人的房间,这就让刘哥听得很是清晰。刘哥听出来了,这敲门声音很熟悉,节奏也掌握得很好,一听就知道是那种经常外出做事的人敲的门,刘哥不动声色,凭刘哥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是陶宽爷爷在敲门,多年的交情,彼此都很熟悉,但真正到彼此家里去求对方的几乎不多,况且还是这个时候。刘哥起来,身边的女人就问刘哥什么事,刘哥在黑暗里并不去点煤油灯,而是一只手去按住自己女人的嘴,让女人不再出声。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下,绝不轻易去开声音,更不会点起煤油灯去看看,对于自己的女人也不能惊动,以免收到不必要的伤害。这也是长期外出做事的人应有的经验,自己在外面不管做了什么,都会有人来,要么是来求自己的,也有来找自己麻烦的,刘哥并不知道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但在这时候来敲门的,就有着不合时宜,刘哥刚刚送走了自己的客人,也不可能还有客人落下东西,回来找的,即使回来找东西的也不会跑到后门来敲,而且敲门的声音也不对,这种敲门的声音肯定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手敲的。刘哥摸黑从自己的床上起来,也不掉灯,凭着自己在家的熟悉,很轻很轻的绕过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来到了后门。刘哥并不急着去开门,而且透过门缝看到星光下站着个模糊的身影,刘哥对这身影很是熟悉,几乎第一眼就知道敲门的人是陶宽爷爷,在刘哥那次吃炒盐,刘哥就对陶宽爷爷有了很深刻的映像,况且在后面几次一起走路的时候,刘哥都被领头人安排在陶宽爷爷的身后,刘哥没事的时候就去打量陶宽爷爷的身形,次数多了,就有点烂熟于心了,即使是隔了日子没有在一起了,陶宽爷爷的身形却没有太多的改变,而对于陶宽爷爷从娶了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再外出做事了,刘哥就替陶宽爷爷很惋惜,觉得陶宽爷爷就应该出去做事,在刘哥的心里似乎就有些先入为主的感觉,感觉陶宽爷爷本身就是外出做事的胚子。刘哥在知道是陶宽爷爷的同时,心里很急切得想起,自己没有在哪里得罪了陶宽爷爷,即使是得罪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能这时候来敲门,是啊,刘哥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看到陶宽爷爷了,虽然刘哥很是关注着陶宽爷爷,那也只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的,而自己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去找陶宽爷爷去沟通感情了。这时候来,就有点不合常理了。陶宽爷爷这时候来敲门,显然是看到自己请客的,也肯定看到自己请的都是些什么人了,这让刘哥心里有些悬着了。刘哥想着,但眼睛还是很仔细得看着,刘哥从门缝看到陶宽爷爷的手不是空着的,而是拿了东西的,虽然拿的是什么东西,刘哥没有看得很清楚,至少可以确定陶宽爷爷不是来找事的,找事的肯定是空着手来的,即使是带了工具,而这样的工具都是别在腰间的,不可能是拿在手上的,拿在手上的肯定就是那些毛头小伙,不知道隐藏的,像陶宽爷爷这样的人,肯定是把工具藏在腰间,或者是其他让人不注意的地方,但刘哥看到的陶宽爷爷手上没有空着,一只手提着一捆类似柴火样的东西,那肯定不是柴火,而是其他的东西,另一只手提着的类似一个竹筒,竹筒虽然要轻点,但陶宽爷爷似乎更专注于竹筒里的东西,即使是竹筒更轻,但还是愿意用提着一捆东西来敲门,即使是一捆东西的重量比竹筒贵重些。竹筒里装的肯定是之类的,最大可能就是酒,油,刘哥也想过,但油太贵重了,刘哥感觉自己还没到陶宽爷爷提着油来找自己帮忙,这时候的南方的农村,尤其是银井湾这个地方,油就可以肯定是茶油。

第二章123节

    刘哥隔着门,只能大概得看出陶宽爷爷手上提着一捆东西?但总不会是柴火,肯定是有用的,但刘哥在心里已经认定陶宽爷爷是来求自己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还是大晚上,这个时候来,刘哥不但是认定陶宽爷爷来求自己,而且还是要紧的事求着自己,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陶宽爷爷只需要捎个口信,只要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刘哥都会义不容辞的去办,而且还是办得妥妥帖帖,刘哥也极希望陶宽爷爷来求自己一次,只要陶宽爷爷求了自己,陶宽爷爷就欠下自己的一份情,而陶宽爷爷的为人,刘哥是很清楚的,陶宽爷爷不愿去欠人家的情。农村人知道自己本事小,担不起太多的责任,能不求人最好,求人的时候难,得看别人的脸色,但最难的还是自己欠了别人的人情之后怎么去还人家的人情,人情大似债,头顶锅来卖,真需要自己还人情债的时候,那真是难事,砸锅卖铁也得还,也许有些人情债是还不了的,还有可能拖累到自己的下一代,造成一辈子的压力,陶宽爷爷是想得清楚的,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事了怕求人,求了人怕难还别人的人情债。陶宽爷爷自己也在一辈子得还人情债,那就是林家的债,林家兴盛的时候曾经给了老陶家一线的生机,让老陶家活了下来,现在只要林家有个困难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得全力以赴去帮助林家,虽然林家不是那种道德绑架的人家,但作为曾经受过林家恩惠的陶宽爷爷来说:对林家的回馈是不容置疑的。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现在又轮到去求人家刘哥了,至于刘哥肯不肯帮忙倒是另外一回事,但这样的事也只有刘哥能帮自己,说详实点是刘哥帮陶宽爹的事,但事得陶宽爷爷去帮着办。刘哥虽然猜到陶宽爷爷是求自己,但却不知道陶宽爷爷是为了谁来求自己,刘哥知道陶宽爷爷不愿求人,这在以前刘哥是领教过的,陶宽爷爷除了自己婚事要求刘哥,刘哥都想不出陶宽爷爷是为了谁来求自己,陶宽爷爷也不是喜欢帮别人的,而且这时候来,肯定是避开了刘哥刚才送客人走的时候的场景,甚至还有可能更早就来了,陶宽爷爷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又不愿意给刘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所以才等到现在才来敲门,刘哥本来就觉得陶宽爷爷有些避开自己,现在看来确实是对自己有着很大的戒备。刘哥怎么也想不到陶宽爷爷今天晚上来,是为了谁来求自己的,想归想,刘哥还是很神速得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煤油灯的地方,点起了煤油灯,把门打开,把陶宽爷爷迎了进来,而且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陶宽爷爷进了刘哥家的后门,手里提着的东西,被刘哥接了过去,陶宽爷爷也对刘哥声明:装在竹筒里的是茶油,刘哥这才看清楚陶宽爷爷手上提着一捆的东西是粉丝,而且看着粉丝的分量很大,都是外面走过的人,知道陶宽爷爷这次送给自己东西的分量,放好了竹筒和粉丝,刘哥便将陶宽爷爷往厅堂里带,陶宽爷爷摆摆手,口称:不必不必,随便坐会,倒是打扰你睡了。在南方的口音“你和您”的读音没有太多的区别,也分不出那么清楚,更别说有着含义上的区别。刘哥就把陶宽爷爷带进了厨房,待陶宽爷爷坐到厨房里的小桌子上,刘哥才从橱柜里端出一碗面汤。厨房里放着的小桌子是为了方便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吃饭的。以前家里人多,妇女和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也包括有些来做粗活的帮工。而这些人大多是在厨房里吃饭的,特别是那种家里客人比较多的人家。刘哥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和生产队长在一起吃饭的时间比较多,生产队里有个什么客人来,基本上放到刘哥的家里做饭吃,一则是刘哥的家里女人比较会做饭,刘哥也经常带着自己的女人到外面去应酬过,见得人多,吃的东西也多些,吃得多,自然做饭就会做得更好吃。二则刘哥自己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有些东西方便拿,但拿这些东西的时候大多是经过了生产队长的首肯的。人都这样,对生疏的人都很戒备,但有了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久而久之就熟了,熟人都好讲话,也对胃口,大凡生产队里有个应酬或者是开饭的都放到刘哥家里,刘哥也就慢慢习惯了,习惯了就知道怎么做了,而且做得让生产队长满意。于是乎,刘哥家里在厨房里就备下了一方小桌。小桌是八仙桌的样子,但规模小了很多,但坐个五六个人吃饭却是绰绰有余。陶宽爷爷被刘哥带到了厨房里,刘哥给陶宽爷爷安置好了,就起身给陶宽爷爷端来了面汤。刘哥是出过门的,也知道自己外出时候的心酸,虽然现在的条件好,没有了当初炒盐吃的尴尬,但出门的那份心酸还是很深得刻在了刘哥的心里。出门在外的,第一个是水,能在走路的时候谈到一碗水喝是很幸运的,再想好些的就是茶,不要太好的茶叶,能给你一碗茶喝就是对你很多的信赖了,也是主人家对这些出外挣钱的客气了。最困难的就是饭食了。没有谁敢吹牛说自己能有好运气从没有饿过肚子,除非是躺床上即将咽气的那一刻。只要还要外出的,就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搁现在也没有人这样说,何况是在那个粮食紧张的时候,不管你有多好的运气,还是有着多精明的头脑,还是怎么会去做人,都会碰到意想不到的困难,也是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在家千朝好,出门半日难。刘哥知道陶宽爷爷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一碗既能解渴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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