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9节
陶宽妈就这样抱着陶磊,站在大门口,眼望着西边血色残阳,像一团火在天边烧着,明亮的晚霞映红了陶宽妈的脸,也映红陶磊的脸,陶宽妈看着着火红的残阳出神,陶宽妈知道,就这一幕残阳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暮色,而且暮色也很快填满了整个天际,也填满整个村庄。而自己的事都还没有开始做,现在想起,有了婆婆也有婆婆的好处,有了婆婆就有了照顾陶磊的人,自己可以腾开手来做事,也不至于一定要等到陶宽爷爷回家才能做事。但又想回来,有了婆婆未必就能帮你做事,也未必帮你带陶磊,很多事都是一厢情愿,但至少是在忙的时候,才想起婆婆的好来,看着别人家的婆婆和媳妇成天打打闹闹的,陶宽妈也觉得烦,婆婆媳妇吵架最不好受的就是自己的男人,一边是生他养他的妈,一边是自己同床共眠的女人,婆婆和媳妇天生就是敌人,婆婆认为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却不料被别的女人割的韭菜,而媳妇却不是这样认为的,自己在娘家里,虽算不上公主吧,那至少也得是爹妈手心里的小心肝,从小养大不容易,就那点聘金就成了你的女人,还得照顾男人的衣食住行,想想都窝火,有时候还挨骂,要自己的老公对我好不行吗?为了争夺爱,能不打起来吗,这一打让男人不好处理好,二边都不敢得罪,二边都朝自己身上来气,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最后只得任由她们去闹。自己受的夹板气。陶宽妈还在做女儿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也想了很多,情愿自己累点,也不让自己男人累着更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受夹板气。当时他们二家来说亲的时候,陶宽妈直接选了老陶家,就是因为老陶家没有了婆婆,可以省去很多吵闹的时间和精力,而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用于自己做事。陶宽妈也就这样瞎想着,不一会儿,西边的残余霞光也慢慢退尽了,暮色也慢慢升了起来,陶宽妈走到院子里,抬手摸了摸陶磊的屎片,虽然不是太干,但也基本上可以用了,于是顺手拿了下来,抱着陶磊进了屋里。就在陶宽妈抱着陶磊进到屋里的同时,陶宽爷爷也扛着农具进了家门,看着陶宽妈的背影就知道,陶宽妈一心带着陶磊,可能都还没有做饭,陶宽爷爷心里有些暖意,自己饿点,累点都无所谓,哪怕晚饭不吃又如何呢,关键还是要陶磊不不再发烧,不再受那样的磨难,陶宽爷爷做什么都愿意。陶宽妈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知道陶宽爷爷回家了,于是抱着陶磊转过身来,满脸的歉意:陶磊拉稀了,我都不敢再让陶磊一个人睡摇椅上了一下午就这样抱着,到现在,饭都没有做。话是说给陶宽爷爷听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一手抱着陶磊,一手拿着屎片,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陶磊会接着拉稀,于是赶紧放好了农具,到了院子里,打了半桶水,洗了洗手,就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陶磊:没事,晚点吃,就晚点睡,晚上又没事。于是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了院子,朝外走了出去,陶磊虽然瘦小,但还是懂事的,从陶宽妈手里被陶宽爷爷抱了去,竟然也不哭不闹,任由陶宽爷爷抱着自己到处去转悠。陶宽爷爷对陶磊也还是很细心的,抱过陶磊来,陶宽爷爷就用自己的脸去试试陶磊是不是发烧,也从医生那里学来了摸陶磊的背部是不是有汗,陶宽爷爷有些怕了,心里也在默念着:陶磊好陶磊好。陶宽爷爷抱陶磊也很有趣,陶磊睡着的时候,陶宽爷爷右手托着陶磊的屁股和背部,左手绕过陶磊的颈部,让陶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上,这样又安全,陶磊又睡得踏实,因为这样抱对于小陶磊来说更有安全感。而这样抱着陶磊,陶宽爷爷也有私心,他倒希望陶磊能跟自己更好,对于陶磊这样的大孙子,陶宽爷爷几乎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陶磊的安全,这也大概是所有的中国人的想法,至于西方人对于自己的孙子怎么去心疼,陶宽爷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得对陶磊好,胜过对自己的好。陶磊醒着的时候,陶宽爷爷则又是另外一个姿势去抱着陶磊,孩子都好奇,眼睛想不停的看看周围,看看周围的人,看看周围的事,尤其是看到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孩子就更兴奋了。陶磊也不例外,陶磊虽然瘦小,但精神不差,也喜欢看来看去,加上老陶家的人缘不错,见是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来玩,不管是大人还是还是孩子都喜欢过来逗陶磊,陶磊也就更有兴趣上陶宽爷爷抱着出来玩。陶宽爷爷知道陶磊喜欢玩,也会相对换着抱陶磊的姿势,让陶磊有着更多的一面来和村庄里的大人孩子来逗闹。陶磊小的时候更喜欢热闹的地方,也更喜欢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玩,而变得沉默和木讷也是从陶宽出生以后的情况。陶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在家里不愿意和那些人去玩去交流,陶磊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气候开始的,就变得不太近人情,那自然是后话。那时候的陶磊就喜欢陶宽爷爷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屁股,一只手从陶磊的腰里圈过来,这样,陶磊的脸就可以朝着外面,自己的屁股和背部朝着陶宽爷爷,但这样抱很花费力气,也只有陶宽爷爷抱着才有陶磊的开心,也为陶宽爷爷赢得了陶磊的好感。陶磊也更愿意陶宽爷爷这样抱着自己,可以在村庄里瞎晃悠,爷孙俩高兴得,往往忘记了时间,因为开心,时间也过得好快,转眼间天就黑了,孩子们也慢慢得回家了,只留下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在村庄里玩。
第二章80节
南方的农村,夜似乎比城里来得更快些,尤其是快乐的时间,刚才还看到一些孩子满地里奔跑者,叫着,笑着,也有不情愿的哭声,那也只是嗯哼几句就没事了,接着就是更有力的奔跑和打闹,更畅快的笑声,陶宽爷爷抱着陶磊也在场地上看着他们在跑,在笑,在追,转瞬,孩子们突然就不见了,继而就是暮色填满了整个村庄,也填满了孩子们嬉戏的场地。农村的照明还是依靠油灯,昏暗的油灯最多也只有三尺内能够看个清楚,过了一丈,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身影。没有谁会把家里的油灯端到场地里玩,大人不同意,风也不同意。场地上一下子就冷清了,陶磊看不到孩子们的嬉笑打闹不高兴了,孩子不高兴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哭,陶宽爷爷也无奈,也只有换个姿势抱陶磊,刚才是陶磊靠在陶宽爷爷的胸膛上,脸朝外,这样抱,陶磊更看到孩子们的追逐和嬉闹,现在孩子们都回家了,陶宽爷爷只有把陶磊换回来,脸趴在陶宽爷爷的肩上,自己一只手托住陶磊的屁股,一只手放在陶磊的颈部,在陶宽爷爷看来,这样抱着陶磊,陶磊也更有安全感,孩子不会害怕,不会受到惊吓。冷清的场地,陶磊没有了兴奋,连陶宽爷爷也没有了兴趣,手里抱着陶磊,就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陶宽妈期待的人终于回来了,陶宽爷爷放下了农具,洗了下手,就从陶宽妈的手里接过陶磊,按照以前惯有的姿势抱着陶磊去了村庄里最热闹的地方去玩了,陶宽爷爷并没有责怪陶宽妈整天带着陶磊,而没有做饭,以至于自己回家了还得饿着肚子带陶磊,晚饭肯定是晚了很多,至于晚饭几点吃就很难说了,但陶宽爷爷却不这样认为,在陶宽爷爷看来,只要孩子不受罪,自己晚点吃饭无所谓,甚至陶磊不让自己抱,而要挣着让陶宽妈抱着去玩,陶宽爷爷都情愿自己去做家务,换取陶磊的开心。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陶宽爷爷想得那样,陶磊已经习惯了陶宽爷爷抱着自己到外面的场地里去看孩子们的追打嬉闹。陶宽妈看到陶磊被陶宽爷爷抱着出去玩,连头都不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陶宽妈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心想这孩子看来以后对自己肯定没有太多的关联,而是和陶宽爷爷走得更近。陶宽妈即使这样想,那也是一瞬间的想法,事情那么多,摆在那里,都需要自己去做,至于想是这么得想,谁知道以后什么情况,眼下最主要的是把事情做好来,早点把晚饭煮好,陶宽爷爷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的,陶宽爷爷心疼的是自己的大孙子陶磊,而不是心疼自己,即使是心疼,那也是看在自己是陶磊妈的身份,正可谓是:母凭子贵。陶宽妈没有去多想,顺手把陶磊的屎片夹在自己的腋下,匆匆得走到了厨房,开始了喂猪,洗锅,煮晚饭的程序。
陶磊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萎靡,但幸好的是:陶磊睡了以后没有再拉肚子,又经过长时间的睡眠,也补回来些,再怎么样,也还是没有往日那样的精神气。陶宽爷爷心里只知道陶磊早上发了烧,却不知道下午还拉稀了。拉稀比发烧更更伤孩子的精神,孩子身体所含的水分比大人身体所含水分的比例大多了,以前说:女人是水做的,但真实的情况是孩子才真的是水做的。只要稍微拉稀,陶磊那瘦小的脸就显得更小,脸一变小,二眼睛在脸上的比例显得愈发更大,陶宽爷爷心疼得摸着陶磊的脸,以前还有三个手指宽,但今天就更小了,陶宽爷爷都不忍心自己拿着手指去比划陶磊那瘦小的脸。但幸好医生告诉了陶宽爷爷,陶磊只是身体有些瘦小,但肚子里却没有什么毛病。陶宽爷爷想让陶磊开心点,轻轻地摇晃着陶磊,但陶磊却没有更多得回应陶宽爷爷的摇晃,以前陶宽爷爷只要一摇晃陶磊,陶磊就会挪动着身体来回应着陶宽爷爷,爷俩也更开心得玩,但陶磊今天确实有些心情不好,关键还是陶磊今天有些疲惫,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孩子们的追逐和嬉闹,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笑容。到了现在,陶宽爷爷才意识到了陶磊的受伤情况,陶宽爷爷随即把陶磊换回了原来的姿势抱,就是让陶磊趴在自己的脚上,自己手托着陶磊的屁股,另一只手护住陶磊的颈部,这样利于陶磊趴在自己的肩上睡。既然陶磊没有了太多的兴趣去看孩子们的追逐和嬉闹,自己也更没有了那份心情,干脆把陶磊抱着往家里走,早点回家为好。农村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忌讳,就是孩子不能在暮色的时间还在外面玩,到陶宽爷爷却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只要陶磊开心,陶宽爷爷从不忌讳这些,但今天看着陶磊这样的情况,陶宽爷爷也有些担忧,心里自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想法,自己赶紧把陶磊抱回家去。老陶家的家境还是可以的,比起那些完全做农活的人家来说:条件还算是宽裕的,在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回家的时候,屋里就显得很暗了,陶宽妈也早早得把油灯点了起来,油灯的灯芯也比较长些,与之相对应的是这样点油灯,油灯的亮度明显更亮,照到的范围自然更大些,油灯的灯油消耗就大多了,而这些却不是陶宽爷爷所容许的,陶宽爷爷认为不必这样去点油灯,但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却认为这样点家里就更亮堂,自己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关键的原因还是陶宽爹有了这样的油灯照着更好得做自己的散活,陶宽爹认为只要自己能多接几件散活,油灯烧的灯油就有了。也应证了现在的理念:消费是为了更好得赚钱。
第二章81节
陶宽爷爷虽然不喜欢陶宽爹那样的张扬,但却喜欢这样喜庆的气氛,油灯的灯芯拔高了,自然明亮得多,照着整个厅堂里火红火红的,气氛相当得喜庆,陶宽爷爷有时候也想,一个家庭如果连油灯都点不起了,就谈不上其他的生活需求了,但一家人有一家人的难处,孩子多了,开支大了,房间多了,大家都得点个油灯,若是每个房间都和陶宽爹那样的去点油灯,估计花费很大,况且陶宽爹点亮堂堂的油灯是为了赚钱,而他们则完全得去消费,二相比较,别人家里就没有必要这样得去点油灯了。老陶家人少,就四个人,还有一个是孩子,孩子是随大人去的,真正算下来,老陶家只有点二处的油灯即可。况且陶宽爷爷只要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就吹灭了油灯,而整个老陶家其实只有一盏油灯即可。换作别人家就不能满足了。别人家的孩子多,住的房间多,再不用,最少起来拉个尿也得点起油灯来,这样的人家就不太愿意像老陶家这样得去点油灯。陶宽爷爷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团体活得是一个精神气,家里因为油灯的忽明忽暗,就感觉心情不好,也就没有了太多的笑容,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哀愁,本来家里就不太顺利,再又看到一张张沮丧的脸,心情更不好了,心里难受很不痛快,不痛快的时间长了,总有要一天发泄出来,真到了哪天发泄出来的时候,整个家庭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过去了,而是鸡飞狗跳,轻一点的就是家里的碗碟倒霉,摔个干净,而摔坏的碗碟也是需要钱去购买,这样算来,油灯的灯油钱是省下来了,但其他的开支却多了,甚至还会有人身的伤害,而作为人身伤害的最主要的群体就是女人和孩子,新时代的女人还好些,没有裹脚,留着一双天足,在家庭条件不好的时候,尚能帮助男人去做工分,补贴家用。而那时候的农村,大部分还是裹脚的老太太,既帮不了男人做事,即使在家里都勉为其难做家务,最显著的就是挑水。银井湾的人家虽然井水容易打出来,但确实自己家里有井的人家不多,不管是喝的水还是用的水都得去村里最大的井里去挑。对自己女人好的男人,会把水挑好才出去做事,脾气不好的就难说了,也只有女人自己去挑,有点根本就挑不动,只能用小木桶去拎,对于这些弱势的女人来说,挨打的机会就大了,像林家的女人,是个典型的例子,但林家的女人还算是命好的,林家的男人看在林家女人为自己生了四个儿子,自然很是感激,感激之余,便是对林家女人好些,哪怕是家里的情况很差,至少目前为止,是整个村庄里不是很好的人家之一,原因就是孩子多,女人又干不了体力活,靠林家男人一个人赚,但随着时间推移,林家的情况也有了很多好的变化。有的人家的女人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但有脱离不了,最后也只有默默忍受罢了,除了女人就是孩子了,男孩子还好些,皮糙肉厚,只有没有打到要害的地方,都能活蹦乱跳,至少可以逃跑,腿脚快,再个男孩子比女孩子更能找吃的,那时候的粮食紧张,能找来吃的就是好事,只要是不偷不抢,女孩就没有这样幸运了,在南方的农村里,女孩就是赔钱货,小的时候要吃要穿,等大点了就要嫁人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不会受罪,最好的就是陪嫁的丰厚。虽然到了新时代了,但人民的思想还不是很开放,尤其是年长些的男人,却是很大一部分继承了封建社会的思想,尤其是在南方偏远的农村,这样的思想却是不能一时半会的扭转得过来。有了这样的思想,就造成了女孩的弱势,挨打的可能性仅次于女人。能忍受的女人就忍受,不能忍受的女人就选择了了断自己的生命,从此,家里没有了女人,一个家就散了,这也是最坏的结局,也是由于一些不好的情绪累积出来的。油灯亮了,心里也就觉得温暖,人的自信心也更高了,情绪好了,也更愿意去交流,交流的结果就是把不良的情绪能排解开去,家里也就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积怨,事情能得到及时的解决,从而避免了很多事的发生,家里整个精神气就上来了,可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陶宽爷爷还是很赞同陶宽爹的做法的,要大气。不要只看到蝇头小利。等陶宽爷爷把陶磊抱回家的时候,陶宽妈也手脚麻利得做好了饭菜,等陶宽爷爷坐着吃饭的当儿,陶宽妈给陶磊喂奶,陶磊也很乖巧得躺在陶宽妈的怀里,安心得吃奶,也不再哭闹。陶宽爷爷毕竟是男人,吃饭的速度比起陶宽妈来说,可就差来远了,等陶宽爷爷快吃饱的时候,陶宽爹从门口进来了,陶宽爹进来看到只是陶宽爷爷一个人坐在桌子吃饭,也没有过多的问,只是和陶宽爷爷大了个招呼就进了厨房,到了这时候的陶宽妈也不可能去了哪里,厅堂里没有,肯定就在厨房,老陶家很难得有公公媳妇一起坐在桌子吃饭的情景,大多是陶宽爷爷先吃,陶宽妈要么在厨房里忙着洗洗刷刷,要么就去猪栏里看看猪是否吃饱了,猪吃饱了就得把猪食盘提出来拿到厨房里去洗干净,猪还没吃饱,就得添点猪食。陶宽爷爷配合得甚为默契,在自己吃饭的时间,陶宽爷爷能以极快的速度去吃饱,然后才是陶宽妈来吃饭,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陶宽出生了,并能自己吃饭了,才慢慢有了改变,陶宽妈和陶磊以及陶宽爷爷坐在一起吃饭,要么就是陶宽爹在家吃饭,家里有好点的饭菜才会等着陶宽妈一起过来吃
第二章82节
陶宽爹进了门,看到陶宽爷爷一个人坐桌子上吃饭,也没觉得太多的异常,放下自己做手艺的工具,坐到陶宽爷爷跟前,顺手拿过陶宽爷爷搁在桌上的短烟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小碗荷包抓了烟丝揉成一团,填进了烟洞里,借着桌子上的油灯,吱叭吱叭得吸了起来,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在吸烟,手上的筷子也没有停了下来,而是侧过头去,正眼也没看看陶宽爹,而是别过脸去,接着吃饭,陶宽爹并没有太多得注意陶宽爷爷的神色,依旧吸着烟,嘴里也没有说什么,等自己吸烟吸足了,最后把自己的烟丝给陶宽爷爷填满,才搁下短烟杆,走进了厨房里。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这样的做派有些反感,但还是忍住了,心里想着,陶宽爹出门做手艺也不容易,刚回家,就没必要和陶宽爹说。陶宽爹的烟丝不是自己切的,而是买的,味没有陶宽爷爷自己切的烟丝呛,味淡但香气撩人,吸进去的口感很好,绵柔细香,吸起来满嘴香气给人一种很享受的感觉,适合那些没有做重体力活的人吸,整天提个烟杆不做事,靠耍嘴皮子的人吸,也是陶宽爹用来交往的烟丝,听说极贵。以前陶宽爹口袋里也备着二种烟丝,一种是买来的,就是自己刚才吸的烟丝,用来招待人的,自己只是在和别人谈户头的时候,给那些帮他介绍户头的人吸的。一种就是陶宽爷爷给陶宽爹切的,味儿呛够劲,留给自己在没人的时候自己吸。就在现在刚出来创业的年轻人一样,口袋里揣着几种烟,最差的是自己吸的,最好的钱给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人吸,而那些一般的烟是联络感情的。陶宽爹以前也这样做,到了后来,自己也干脆吸起好的烟丝来,也不再管贵于不贵的区分了。也许人都这样,从吃差的到吃好的顺理成章心安理得,但从吃了好的,再去吃差的,那就有些难以下咽,不但是口感不好,心理也有些落差,没有到了那极难极难的环境,只要有一点办法,心里都还是吃好的。陶宽爹也一样,原本也这样吸,有好的人来就掏出买来上好的烟丝招待别人,等那好的走了,就掏出陶宽爷爷给自己切的烟丝,吸了刚才好的烟丝,突然去吸陶宽爷爷给他切的烟丝,陶宽爹很不适应,甚至出现了呛咳。有时候做事忘了,也会拿错了烟丝,把那些给自己平时没人的时候自己吸的烟丝来招待那些给自己有利的人,搞得人家也有了呛咳,陶宽爹有时候真过意不去,省下烟丝不说,关键还是可能丢了户头。有过几次的的经历,陶宽爹也就慢慢得只带那些好的烟丝,开始的时候就是想:一则尽量不要得罪那些能给自己带来户头的人,不要说无利不起早吧,这也只是对人一种尊敬,二则:自己也吸,但也只是少吸几口,能尽量省下的,尽量省点。三则:陶宽爹累的时候也确实想吸几口那些好的烟丝,那种烟丝更解乏,对自己的精神也起着抚慰的作用。陶宽爹是这么想的,这和陶宽爹不省油灯的灯油钱一样的道理,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抚慰好了自己,自己挣的钱就多些。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旧时代过来的人。在陶宽爷爷看来:家里就是再有钱,也得还省的地方省,有的时候就要想着那些没有的日子,平时有了每天节省一点,真要到没有的时候也能凑合着混个一二天。真到了没有的时候,哪怕是平时有的时候的三成也能熬过来。没有的时候就要想着有的时候,这才有盼头。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样子。不能说在有了就会一直有,到了自己老的时候也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现在没有也并不代表往后一直没有,咸鱼也有翻身的机会。陶宽爷爷想的没有错,但陶宽爷爷毕竟是在家里,没有像陶宽爹那样每天外出做手艺,虽然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曾到过外面做事,但毕竟是社会环境不同了,所处的事和人也不同了,关键还是一个时代有着一个时代的主流思想。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的做人方式不错,但现在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了,自己再和陶宽爷爷那样去做人做事却能未必有着陶宽爷爷那样的结果。这也就是: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了吧。陶宽爹有着自己的想法,就像自己当时提出来的不能省灯油钱一样,有些事情是可以省,有些事是不可能省的。陶宽爷爷也曾说过陶宽爹几次,有背后爷俩私下里说的,也有和平常村庄里坐一起说的,但陶宽爷爷说陶宽爹也听着,到最后做与不做有是二回事,陶宽爷爷也知道,儿大不由爷,自己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过激得对陶宽爹怎么样,听与不听都是陶宽爹的事,也就是开始抻长油灯的灯芯的事,爷俩也争论了一次,但终究还是陶宽爷爷让了陶宽爹,陶宽爷爷想,毕竟自己老了,家也是陶宽爹自己的家,说了又不听,何必去得罪人。从那以后,陶宽爷爷也就不太去管陶宽爹的事了,任由陶宽爹怎么想又怎么去做,直到陶宽爹提出要做房子,陶宽爷爷意思是做土墙的,就是那种用土垒起来的,陶宽爹则想做砖瓦的。而在整个银井湾的村庄里,也只有二幢砖瓦的房子的。一家是大队支书家的,一家是在外面教书的人家做的砖墙的,尽管陶宽爷爷和陶宽爹说过不止一次,也争论过不止一次,但二人的思想却无法统一,最后还是陶宽爹挣了上风,做成砖墙的房子,而这其中就有着陶宽妈的意见,陶宽妈对着陶宽爹有着很好的支持,甚至是到了有些崇拜的地步,陶宽爷爷最后的让步就有着陶宽妈对他做的思想工作。
第二章83节
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搁下短烟杆,就进了厨房,陶宽爷爷也没有过分得招呼陶宽爹,任由陶宽爹进去了,连陶宽爹进去的身影都不曾用眼去瞟一眼,只是顾着自己吃饭,也许是陶宽爷爷确实饿了,也许是对陶宽爹那种不节省的做派不满意,总之,看到陶宽爹进了厨房,陶宽爷爷仍旧吃着自己的饭。陶宽爷爷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把碗里的饭全部扒拉进了自己的嘴里,也不曾咀嚼,直接用力咽下,这也是陶宽爷爷年轻时候练就的本领。那几年,家里不是有着很好的粮食,只能到外地去做事,赚钱吃饭,养活自己。陶宽爷爷吃完了碗里的饭,虽说是吃饭,用吞饭可能还更恰当。陶宽爷爷起身,站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嗝,就顺手抄起陶宽爹给自己填好烟丝的短烟杆,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陶宽爷爷进了自己的房间就不再去点个油灯了,坐床沿上,用自己的打火石点了陶宽爹给自己填的烟丝,陶宽爷爷讨厌陶宽爹那种做派,但却没有和烟丝有着太多的过节,给自己填好的烟丝,再少也是钱,不能浪费,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的意思,目的也是让陶宽爷爷享受下那种好烟丝吸起来的福气,烟丝确实是好烟丝,吸进嘴里,没有太多的火味,更多的是清凉,接着就是浓郁的香味填满了自己每个鼻孔的细胞。陶宽爷爷感觉很受用,陶宽爷爷也想抽这样的烟丝,但自己的经济情况不容许,陶宽爹给自己一口就吸一口,不给自己吸,自己也不馋,陶宽爷爷也确实体会到饭后一洞烟赛过活神仙,这样的烟丝吸进去柔和,香气扑鼻,烟味经久不散,但味淡不能过瘾。陶宽爷爷吸完陶宽爹给自己填满的烟丝,随手就把烟屎磕在地上,接着就从自己的烟荷包里,揉出一团自己切的烟丝,填进了烟洞里,仍旧用打火石点了,这次不同,自己切的烟丝,味道呛,对喉咙的刺激足,接着就是引起强烈的呛咳,这也是陶宽爷爷预料到的,呛咳了几声就平静了,吸了自己切的烟丝才确切过了烟瘾。陶宽爷爷把短烟杆丢到自己的床头下,倒头就睡。也许早上起来得太早,也许中午的午睡没有睡踏实,也许是陶宽爹回家了,家里的事不用自己太多的操心了,陶宽爷爷睡得很熟,躺下的片刻就开始了鼾声。陶宽爹进了厨房,看到陶宽妈在给陶磊喂奶,于是就挨着陶宽妈的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椅子一般都是陶宽妈用来择菜和洗菜坐的,位子要比普通的椅子要矮些,刚坐下去的时候却有些不习惯,但真的坐稳了,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陶宽妈看着陶宽爹坐椅子的谨慎样子,有些好笑,虽然很轻声的笑,但还是惊动了陶磊,陶磊抬起了头,看到了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庞,也同样有着和陶宽妈一样迷人的笑容,心里也是开心多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接着又埋头去找自己的饭碗,寻找自己那甜丝丝的饭菜。陶宽妈觉得陶磊很害羞,但也只是陶磊这样的害羞让陶宽妈有了做母亲的幸福,那种幸福是做女孩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只是从陶磊出生以后,才慢慢得滋生,有了滋生的苗头,有了陶磊笑容的浇灌,这种草长得很快,到处蔓延,没有一段时间就填满了陶宽妈身上每个细胞。而且这样的草还有一定的排斥性,尤其是对于像陶宽爹这样的男人。也许是陶宽妈的饭碗里没有太多的饭菜,也许是陶磊本来就吃饱了,就在陶磊找到自己饭碗的时候,没有吃上几口,陶磊就不吃,而是抬起头来,寻找陶宽爹,看到陶宽爹坐自己的不远,就一头扑了过去,陶宽爹立即张开了手臂,二只手伸进陶磊的腋下,抱着陶磊,陶磊也顺从得把自己的小脸搁在陶宽爹的肩上,露出一副满足的笑容。陶宽妈看到陶磊扑到陶宽爹身上的时候,连头都不回来看看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感只是存在了很短的时间,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男人带给自己的幸福。陶宽妈看到陶宽爹抱过去的陶磊,伸手摸了摸陶磊的头,走出了厨房,坐到桌子去吃饭了。桌子上陶宽爷爷吃了的碗筷都还摆在桌子上,陶宽妈一边理着陶宽爷爷的碗筷,就在这当儿,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爷爷屋里传出来的呛咳的声音,陶宽妈有些紧张,抬头看着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夜很黑,即使是自己点着明亮的油灯,但依然看不清楚陶宽爷爷的房间门有什么动静,也就转过头来,寻找陶宽爹的身影,陶宽爹躲在厨房里逗陶磊玩呢,随着陶宽爷爷呛咳声音的慢慢平静,陶宽妈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往日陶宽妈也听过陶宽爷爷的呛咳的声音,有时候还比刚才严重,但却没有提起过陶宽妈的心,从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门的那一刻,陶宽妈对于陶宽爷爷似乎就有着更多的关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陶宽爷爷那么看重陶磊,也对自己很是上心,尤其是陶宽爷爷从外面端来了粥,陶宽妈当时虽不知道陶宽爷爷是从哪里端来了粥,虽然粥的温度不是很烫,但给陶宽妈的心却有着热乎劲,也温暖了陶宽妈的心底,陶宽妈推让给陶宽爷爷吃粥的时候,陶宽爷爷说他吃,从陶宽爷爷慌乱的眼神和夸张的动作来看,陶宽爷爷肯定是饿着的,这到了后来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回家吃粥的那种专注的精神,陶宽妈可以肯定,陶宽爷爷确实是饿着的,也把他端的仅有的一碗粥全部给了陶宽妈。陶宽爷爷的呛咳平静了,陶宽妈也就吃着自己的饭,心里想着这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好,也更甜。
第二章84节
陶宽妈对于陶宽爷爷的呛咳确实有些担心,早上起得太早,抱着陶磊,急匆匆得走到了卫生所,路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包着陶磊,如果这样一直走也是好的,身上热乎,又冒着汗,等到了卫生所才停下,再穿上自己的外套,就不至于有些什么不妥,关键还是陶宽爷爷每走一段路,就得停下来等陶宽妈,陶宽爷爷身上冒着汗,突然停下来,身上的毛孔是张开的,这样就容易受凉,农村人都这样认为,不说是到处都是这样说的,但至少在银井湾这附近的地方,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不光是老年人,中年人也都这样认为,这样的思想也一直贯穿着陶宽的思想里,直到陶宽上了卫校,有了新的生理知识了,才有所改变,这都是后话。陶宽妈担心陶宽爷爷受凉不是没有道理的,从现在的医学知识上来分析也还是站得住脚的,人在疲劳了,容易感冒。浑身是汗的时候,尽量不要贪图凉快,哪怕是六月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也不要在大汗淋漓的时候去洗冷水澡,能坐下来,等汗干了才去洗澡。随着陶宽爷爷呛咳声音的低弱,陶宽妈的担心也随之慢慢平息。说好听的:陶宽妈担心陶宽爷爷身体是孝顺,陶宽爷爷本来就陶宽爹一个孩子,没有女儿,现在陶宽妈进了门,陶宽爷爷就把陶宽妈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很合乎情理,陶宽妈自然也对陶宽爷爷孝顺,如同对待自己的爹妈一样。说实际点:陶宽爹这几年正是做手艺做名气的时候,也是身体最好的阶段,陶宽爹不能停下来,他要扩张自己的户头的范围,扩大自己做手艺的影响力,这样就容易赢得更多的户头来做,为自己的将来挣下一份坚实的基础。陶宽爹要外出做手艺,家里只有陶宽爷爷帮着陶宽妈料理着家里的里里外外,到生产队去做工分,家里的自留地,家里的一日三餐,都需要陶宽爷爷来支撑着,陶宽爷爷的身体健康与否,直接决定着陶宽妈的幸福程度。就像早上,陶宽爹外出做事,没有在家里睡,而就是这样的不凑巧,陶磊发烧了,当时要不是陶宽爷爷的果断,陶磊也就可能是另外一个结局了。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担心也夹杂着这样的私心。慢慢得陶宽爷爷的房间里传出了鼾声,陶宽妈也就放心了,现在有了陶宽爹带着陶磊,陶宽妈就把自己的饭菜端到了桌上吃,陶宽爹抱着陶磊,坐厨房里,没有了陶宽妈的存在,也少了些乐趣,陶宽爹抱着陶磊也到了厅堂里来,坐着看陶宽妈吃饭。陶磊虽然刚才吃了奶,但看到陶宽妈在吃饭,小嘴也不由自主得翕动着,手也就不老实了,到桌子上去乱抓,四个月的孩子虽然没有太大的破坏力,但还是把陶宽妈刚才收拾好的弄的一片狼藉。陶宽爹笑眯眯看着陶磊害人,却没有去阻止,陶宽妈不高兴了,她就觉得陶宽爹太宠陶磊了,孩子虽小,也还是要管的,陶宽妈就安排陶宽爹到月锅里把早上吃剩下的米油端来,陶宽妈也是无奈,自己的奶水不够,要想给陶磊增加营养,就得让陶磊自己开口,否则那都是白费力气。早上吃了点,又拉了稀,但下午没事啊。说明要么就是早上受凉了引起拉稀,要么就是早上喂米油的时候放了砂糖,孩子的瘦弱脾胃不好,没有经过这样的食物,容易拉稀,陶宽妈就想着,米油里不放砂糖,让陶宽爹给陶磊喂着。一则减少自己的劳动,自己也想偷懒,有老公就想靠着,这很正常。二则可以陶宽爹体味到带孩子的辛苦,不要以为自己在外面挣了几个钱,就可以回家指责自己的不是,让陶宽爹也体味到带孩子的难处,让陶宽爹懂得尊敬自己,说明自己在家也不是无所事事。三则可以培养陶磊和陶宽爹的感情,孩子是谁生的是主要问题,但由谁带着长大也不可忽视,父母和孩子的感情都是在孩子成长的过程里慢慢积累起来的,陶宽妈不希望陶宽爹和陶磊的关系要靠自己在中间去调和,更不希望陶磊只认自己而不听陶宽爹的话,这样的孩子长大了都不是好事,很多的感情不能缺失,缺失了不管是父爱还是母爱,孩子的心灵都是有影响的,尤其是男孩子更不能缺失父爱,那种坚毅和果敢都是母爱所不能给予的。但陶磊由于陶宽爷爷的溺爱,反而变成了陶宽爷爷在陶磊心里最高的位置,这是陶宽爹和陶宽妈都没有想到的,可谓是出乎意料的。但父爱和母爱仍旧是陶磊心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最后一个因素就是陶宽妈的私心,陶宽爹带着陶磊,间接得分担了陶宽妈的辛苦,但却增加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多男人不愿带孩子,是从自己小的时候就形成了习惯性思维,他们从小就看到女人在家带孩子,男人得出去挣钱养家,那时候挣钱的方式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在生产队里做工分,空余的时间就是砍柴,挑水,从不带孩子。孩子仿佛就是女人的事,由女人生,由女人带,孩子的一切都是由女人来做。老陶家不一样,陶宽爹很小的时候,陶宽的奶奶就走了,陶宽是陶宽爷爷一手带大的,所以,陶宽爹认为孩子也可以男人来带,这和家庭条件有着很深渊源。期间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陶宽爹是做手艺的,靠的技术赚钱,体力的消耗肯定低于那些完全做农活的人,回到家里也还有着很多的精力去带孩子,那些做农活的,即使有些精力也还要去菜地里看看,该种的菜要去种,该挖的地要去挖,等到回家了吃了饭,除了睡觉就别无选择。家里也不可能点着大红油灯,照着自己去带孩子。
第二章85节
只要老陶家的油灯照得家里灯火通明,有了明亮的灯火,人的精神也就活跃了很多。陶宽爹天天没有在家吃饭,都是在主人家吃,主人家也不可能和自己平常一样吃得那么艰苦,总要炒几个荤菜,有了荤菜的饭菜,自然补充能量的效果好些,这也是陶宽爹回家能很好得带孩子。陶宽爹自己没有弟弟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妹,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有些孤单,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大串的,往往是大的带着小的小的牵着更小的,但老陶家没有,陶宽爹小的时候也失去了很多这样的快乐,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都带着弟弟妹妹,心里很是羡慕,他虽然不知道带着弟弟妹妹不能玩得痛快,但还是希望有个比自己小的让自己去带,去体验那种做哥哥的快乐。但陶宽爹心里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个,陶宽爹最难受的还是没有哥哥和姐姐,农村的孩子都很野,生活资源的贫乏,促使着人更要努力去争取那些有限的生活资源。大人眼里的田地,山林,甚至是石头,在孩子眼里就是柴火,出去砍柴火的时候,碰到争夺柴火的时候,有着哥哥姐姐的就显得很重要了,不管是说和还是打架争夺,有着比自己大点的哥哥姐姐就是二回事了。陶宽爹对于这样的事有着很深刻的教训,虽然陶宽爷爷没有太多的让陶宽爹出去砍柴,家里毕竟就二人生活烧得柴火少,但还是会碰到这样打架的事。同一个村庄,三岁这样的年龄段还是在一起玩的,砍柴,摘猪菜,割草都是孩子们的事,陶宽爹也不例外,虽然就爷俩,烧的柴火少,加上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溺爱,还是很少让陶宽爹去砍柴的,但陶宽爹年龄的增长,也需要伙伴一起玩,人家到了那个年龄都去砍柴火了,你一个人不可能在家里玩,孩子玩性大,特别是男孩子更是如此,需要伙伴。有了伙伴的相互的帮助,也历练了自己的胆量,更多的是促进心身的成熟。孩子们在一起,难免有了隔阂,有了分歧,有了纷争,轻则吵几句,重则打上一架。打架的时候,有了哥哥姐姐,就有了明显的差别。有了哥哥姐姐罩着的,打架的出手就重多了,像陶宽爹这样没有哥哥姐姐的,搞不好就是挨打了,即使是打赢了,其他有哥哥姐姐的就会冲上去再打过,没有哥哥姐姐的,赢了也就输了,输了的更是不堪。陶宽爹也挨过打,陶宽爹知道,自己没有哥哥姐姐只有挨打的份,有几次,陶宽爹爹哭着回家,要陶宽爷爷给自己生个哥哥或者姐姐,起初一次二次的,陶宽爷爷并没有把陶宽爹的话放在心里,但有了几次这样的经历,陶宽爷爷有些担心了,于是问陶宽爹:什么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哭成这样。陶宽爹就把在外面玩的时候,打架了,不管打赢打输了,陶宽爹都还是挨打。如果有了哥哥姐姐,就有人给自己出气了,就算不为自己出气至少也有人给自己做后盾,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去打架了。陶宽爷爷这才懂了,孩子是在外面打架了而且还是打输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心都碎了,更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人,感觉自己没有照顾好陶宽爹,心里有千般苦,但儿子站在跟前,纵然有着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在陶宽爹面前露出半点的眼泪。陶宽爷爷强忍着心里难受,摸孩子的头,对着陶宽爹说:你是男孩子,不能靠着别人帮你,你得学会自己去保护自己,很多事干嘛要通过打架来解决呢,你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让他们来帮助你,是吧。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也说不出什么争辩的理由,但陶宽爷爷的话给了陶宽爹开启了另外的一种方式,去争取别人来帮助自己,至少自己不至于被挨打。在陶宽爹还是做孩子的时候,一个家庭生存都是问题,更谈不上孩子的教育,没有了教育,就没有上学的时间和地方,家里的孩子都是放养式,别饿着别冻着就是很不错了,家里的孩子又不能像鸡鸭那样的关在家里,总要让他们出去玩,出去做事,陶宽爹也一样,陶宽爷爷不可能整天把陶宽爹拴在裤腰带上,陶宽爷爷要去干活,要赚钱,要赚吃的,这样陶宽爹和陶宽爷爷才不至于饿死。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就没有了物质上的比较,没有了物质上的比较就拿其他方面的东西来比较呗,而最直接的就是体力和身材,当然了这时候的身材也不是现在身材的概念,现在人的身材是不是苗条,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美感的那种,那时候的身材主要是高大威猛,能吃能睡能扛,别人挑个二百斤,你能挑个二百六十斤,你肯定能胜出了。陶宽爹在这方面是个缺陷,但皮肤好,细皮白肉,打架和挑东西都不是陶宽爹的强项,有着陶宽爷爷的开导,陶宽爹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也慢慢纠结了一些比他小点的孩子,有了伴就相对好了很多,彼此之间都有了照应。有时候,陶宽爹也把自己小点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对他们的照顾也赢得了那些人的哥哥姐姐来一起帮助陶宽爹,陶宽爹这才有了很好的转机,也就慢慢摆脱了没有哥哥姐姐的难处,真等到陶宽爹有些力气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想着,让陶宽爹学门手艺,不管学什么手艺,总有些事做,真等到自己做不动了,陶宽爹也能养活自己,而不至于拿着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比较,但也算幸运的,就在陶宽爷爷打算让陶宽爹去学手艺的时候,自己也放出风去:想让陶宽爹去学手艺的时候,篾匠师傅有了招徒弟的意愿
第二章86节
可谓是万事如意,陶宽爷爷所托的人和篾匠师傅的关系不错,也没有费太多的周折,陶宽爹就去了学篾匠的家里。陶宽爹那时候还是很相信陶宽爷爷的,总觉陶宽爷爷很高大,很坚强,也很博识,在去学篾匠的时候,陶宽爹很听从陶宽爷爷的话,后来的事实证明:陶宽爷爷的决策是对的,陶宽爹也确实有着对篾匠的灵性,在篾匠师傅的家里,不但学到了自己的生存的本领,也学会了做人的技巧和手段,就在陶宽爹挨打之后,被陶宽爷爷开导之后,陶宽爹对于人情世故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懂得了人有着很多的弱点,陶宽爹庆幸自己有了这样会打算的爹,至于陶宽爹后来慢慢得对陶宽爷爷的怠慢却是后来的事。陶宽爹喜欢陶磊有着自己人生经验,在现实的农村里,没有人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教训,看到了陶磊的出生,陶宽爹心花怒放甚至有着欣喜若狂,不只是自己做了爹,关键还是自己有了帮手,打从陶宽爷爷算起,老陶家的人丁就不是很兴旺。陶宽爹抱着陶磊犹如抱着圣婴,抱着一团火,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火,农村里贴在厅堂正中的香火,对于陶磊--陶宽爹第一个孩子,陶宽爹给与的爱是无微不至的。陶宽爷爷是外面做了事,洗了手就是去抱陶磊,陶宽爹也和自己的爹一样,在外面主人家里,吃了饭就往家里赶。以前,陶宽爹碰到外地很远的地方做事,赶不回来就在外面住,但现在有了陶磊,情况就不一样了,只要能赶回家的都尽量赶,哪怕是自己累点,碰到主人家的事多,自己也情愿多出点力,能把事情做好就做好。做好了事就可以回家,回家就可以看到陶磊,可以抱抱陶磊,虽然陶磊不是很讨人喜欢,瘦小的脸,细胳膊细腿的,但在陶宽爹的眼里,比什么都好看。也只有到了实在赶不回来的地方做事这才在主人家里住,或者是在亲戚家里住。昨天晚上就是这样的情况,主人家里的事很多,但一天又做不完,本来也要二天半的时间,陶宽爹为了少走一次,况且是实在太远了,只得住在主人家,但住那里也不是白住,昨晚在那里睡,在吃了晚饭后,就开始做,把第二天的事也做了些,到了睡觉的时候,主人家的事基本就做了大半。主人安排陶宽爹住下,陶宽爹也很无奈,到了第二天,陶宽爹依然加班加点得做,为的是今天的晚饭能早点吃,做好了事,吃完了饭就得早点回家。主人见陶宽爹如此的拼命帮他做事,心里也有些感动,于是就把工钱给陶宽爹结了,省得到了冬天又得过来拿工钱,陶宽爹也很高兴,想着能早点回家,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手里接过主人家的工钱,却发现比以往多了一块钱,陶宽爹就把这多下的钱给主人家递了回去,本以为是主人家算错了,却不料主人家是看着陶宽爹辛苦,把二天半的事情硬是在二天就做成了,陶宽爹得知主人家的心意,也没有再多的推辞,但却没有告诉主人家赶时间做事的原因,陶宽爹还是感到人世间还是有情有义的人多。直到陶宽爹赶回了家,进了家门看到陶宽爷爷在吃饭,陶宽爹心情好,就坐在陶宽爷爷身边,吸了几口烟,才进去看陶磊。陶宽爹抱着陶磊,手里端着下午剩下的米油,晚上刚烧好饭,灶台上还是很热乎的,月锅里的水也很烫,而这些最后的结果就是放在月锅保温的米油还是烫的。陶宽爹只手抱着陶磊,只手端着米油,米油有些烫,但在陶宽爹那样满是茧子的手里,这样的温度就不算什么了,根本就不用慌张,而可以慢条斯理得走,这反而让陶宽妈有些心慌,但看着陶宽爹那种淡定的心情也就放下心来。陶宽爹把米油放到桌子上,自己抱着陶磊紧挨着陶宽妈的隔壁位子坐了下来,陶宽妈收拾好陶宽爷爷吃饭的碗筷,就自己坐下来吃饭了。陶宽妈喜欢在有人帮着自己带陶磊,自己可以坐下来慢慢吃。陶宽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和别的孩子一样,喜欢端个碗,走到外面去吃,特别是人多的地方,那还是六七岁的样子,甚至可以把碗端到离家里半里地的地方去玩去吃,陶宽妈的爹妈都由着陶宽妈的性子,只要孩子开心,都没有太多的管陶宽妈,陶宽妈自己也落得个好玩。随着年龄大了,陶宽妈的家里人就渐渐管理陶宽妈了,教她女工,除了裹脚,其他的都教。人就是这样,孩子时候可塑性强,有了规矩,才可方圆。陶宽妈野性也就慢慢得淡去,更不能说端个碗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而是坐在桌子上,等吃饱了才可以下来,习惯成自然,慢慢得陶宽妈也变成老老实实坐桌子上吃,吃饭的时间不吭声,慢条斯理得吃。等过了几年,陶宽妈也形成了必须坐在桌子上吃饭,不然就吃不下去,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嫁到了老陶家。只要陶宽爹在家,陶宽妈都会和以及陶宽爹一起坐桌子吃。刚嫁进老陶家的那几年,陶宽爹外面做手艺的时间比较少,家里也其乐融融,家里加了一个人吃饭的气氛也热闹多了,本来就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人吃饭,菜的种类很少,菜的味道更是不敢恭维,那时候的老陶家只能说是生存,不饿着就不错了。陶宽妈嫁进老陶家之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菜的味道:也不会咸淡没有一个准数,菜只有一个,爷俩开始还是夹着吃,等快吃得差不多了,陶宽爹就开始倒汤,陶宽爷爷也会倒点汤,菜少了,只有和着菜汤,至少要把饭吃饱,不然就没有体力去干活。
第二章87节
有时候,就干脆烧个汤,把剩饭倒进去,煮热了,分二个碗装好,爷俩一人一碗,菜少了,都不愿意拿碗去盛,到最后,碗都省得洗。爷俩的日子只能说是生存。打从陶宽妈嫁进老陶家之后,爷俩就不可能一人一个碗得吃,得把菜盛好,放到桌子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陶宽妈坐在桌子上吃饭的习惯也带到了老陶家,慢慢得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也规矩多了,陶宽妈也把菜做得好些,刚开始三个人都有新鲜感,突然加了一个会过日子的人,生存也慢慢变成了生活。生活也有好有差,但总比生存好,生存是为了活命,不管吃什么,也不管味道和材质,只要没有毒,吃了不会死人就得吃,哪怕是轻微的毒,长期吃也会死的那种也得吃,也许挨过了今天,明天就好些了呢。老陶家的爷俩就这样活着,有一顿没一顿得熬,有时候是没有米,陶宽爷爷就得去借,厚着脸皮去要,哪怕是高利贷,今天借半升米,明天就得还一升的,也得去借,至少今天不饿着就行。没有米,菜地里有菜,哪怕是嫩芽也得采来吃,菜地里没有菜,田地里还有野菜呢。农村的孩子打小就认识很多种野菜,大的孩子带着小的孩子去摘猪菜,只要猪能吃的,就不会毒死人,在这样的理念的只配下,他们大可能吃上十天半个月。南方的树木茂盛,植被丰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植物的种类很多,植物种类多了,能吃的就不少了。尽管是这样,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还是舍不得让他去做事的,爷俩吃饭,吃的米少,家里的猪就没有太多的米泔水来喂,这就必须去采猪菜来充数,陶宽爷爷并不舍得陶宽爹出去采摘猪菜,情愿自己多累点,也让陶宽爹在家里,山野植被茂盛,难免有着意外伤害。所以,陶宽爹也不太认识太多的野菜,陶宽爷爷就不一样了,经历了很多的苦处,知道生活的艰难,懂得东西自然就多。没有饭吃,也未必是没有米,柴火也一样,家里没有了柴火也不能做饭。电饭煲和压力锅,煤气灶之类的炊具也只是近二三十年的事了。以前没有,就得靠柴火来做饭。有柴无米冷湫湫,有米无柴心不休。哪怕是外面下雨下雪,也得去砍些柴火来做饭。陶宽爷爷心疼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比自己命都贵重,真到那用时,需要陶宽爷爷拿自己的命去换陶宽爹的命,陶宽爷爷可能磕巴都不会有一个,真可谓是相依为命。甚至可以说陶宽爷爷的命是为了陶宽爹的命而活着。可是现在不同,陶宽妈嫁进老陶家以后,家里的情况有了质的变化。陶宽爷爷以前老不敢花钱,把钱都攒着,就是为了给陶宽爹说门亲事娶媳妇用的,现在好了,陶宽妈顺利得娶了进来,刨去陶宽爹娶媳妇的开支,还剩一些,况且陶宽妈嫁过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些嫁妆,虽算不上有多排场,但都是很实用的家庭都需要的器具。其中就包括那个花了陶宽妈的娘家很多精力的大木料脚盘。以前,陶宽爷爷只有自己爷俩生活,生活能简就简,能不饿着就行,很多的生活器具可以不用的就不用去置办,留下的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陶宽爹娶媳妇的。陶宽妈的娘家很看不起老陶家,就爷俩生活,生活极其的简陋,可以说是寒酸,又没有婆婆,很多女孩都有些怕,但陶宽妈却愿意去赌,她拿着自己的力气和信念去赌,都觉得陶宽爹不是那种浅薄的人,以后定会发达起来,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真到了老陶家看了,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家里的穷酸远远大于自己的想象,但陶宽妈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从陶宽妈嫁进老陶家的那一天起,陶宽爷爷就把家里的所有的东西交给了陶宽妈,一个家任由陶宽妈去折腾。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妈也极其的信任,陶宽爷爷认为:在自己家里这样艰难困苦的时候,陶宽妈敢嫁进来,可以说陶宽妈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既然人家女孩都没有嫌弃,自己就应该信任陶宽妈。而陶宽妈从结过老陶家的家底后才发现:老陶家其实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的穷苦困顿,相比较于自己娘家里的情况来说:还是不会太差的。有了这样的底气,加上夫妻的同心,生活也就慢慢有了起色。原本没有的器具,除了自己嫁妆带过来的,需要办理的就去办理。首先是卫生,家里原本爷俩,又加上陶宽爷爷忙,陶宽爹又不太懂事,而确切得来说还是陶宽爷爷不舍得陶宽爹去做那些卫生。南方农村里,总感觉那些事是女人家家去做的,男人就应该去干力气活,去赚钱,去养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赚回来的钱交给自己的女人保管,操持一个家,这才是男人所要做的事。所以,家里的卫生极其的糟糕,有些房间就根本没有去碰过。陶宽妈从家里做了酒席,客人散去了,就着手开始了家庭卫生的清除。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爷俩也在陶宽妈的指挥下,从楼上开始,该丢的东西丢掉,该洗的拿去洗。以前陶宽爹也劝过陶宽爷爷,有些东西不能用了就丢掉去,但陶宽爷爷总认为陶宽爹是败家子,家里还是陶宽爷爷做主的,陶宽爹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多了就干脆不说,现在好了,家里来了个管家的,陶宽妈说丢掉,陶宽爷爷话都不敢说,直接拿去丢掉,真可谓,秤砣虽小,压千斤呢。陶宽爹就觉得好笑,但却不敢说,陶宽爷爷自己也觉得有气,但不敢随便去撒啊,只好按照陶宽妈的意思,陶宽妈认为要丢掉的,陶宽爷爷也只好拿去丢掉。经过了爷俩和新来的陶宽妈三个人,辛辛苦苦累了三天,家里彻底得变了样。
第二章88节
陶宽妈有些雷厉风行,让爷俩有些傻眼了,原本自以为那些东西很重要的,这么多年以来都舍不得丢掉。结果,陶宽妈一声令下,全都被丢掉了,说吧又怕陶宽妈生气,不说吧,又憋得慌,陶宽爹还好些,毕竟是新婚,很多事都由着陶宽妈折腾,陶宽爷爷就不一样了,虽不说是陶宽妈崽卖爷田不心疼,但有些东西对于陶宽爷爷来说还是很在意的,只是自己给陶宽妈的权力了,却没有想到表面看起来很文弱的陶宽妈做起事来,却是二回事。但说到底,陶宽妈还是为了老陶家的好,很多事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表面事情也有所不同。看到的情况不同,所想的也就不同了,很多事在陶宽爷爷可能很重要,是必不可少的,但到了陶宽爹的眼里可能就显得没有那么的重要了,也许只是陶宽爷爷的心结而已,同一样事情到了陶宽妈的眼里可能就是二回事了,既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也许还是多余的了。既然是多余的,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了,就干脆丢掉,省得碍手碍脚。陶宽爷爷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碍于陶宽妈的面子,也怪自己太冲动了,总以为陶宽妈娶进来了,家里的很多事就有着陶宽妈做主了,这个家从自己随自己村庄里的人外出谋生,就自己管着,就算是陶宽奶奶娶进来,也还是陶宽爷爷自己管家,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确实让陶宽爷爷操碎了心,没有当家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更不知道一个家的艰难,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该软的时候也必须低头服软,毕竟自己还没有强大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即使到了这样的程度,就更要懂得有时候服软比强硬更有效果,也更利于自己去解决问题。而在这软和硬的选择却有着很深的城府和胸怀,以及智慧。到了后来,陶宽爹的出生,家里的经济情况陡然窘迫了很多,陶宽爷爷总觉得以前自己的这张老脸还值个钱,到了现在,为了陶宽爹和陶宽奶奶能很好的生活,陶宽爷爷这才觉得自己的老脸分文不值,任由他们去踩。只要陶宽奶奶和自己孩子--陶宽爹能吃饱就好。殊不知,一场更大的打击几乎使这个小家庭遭受灭顶之灾。陶宽奶奶的突然病倒,本来就很艰难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望着陶宽爹孤苦伶仃,陶宽爷爷逐渐坚强了起来,带着陶宽爹东家一口,一家一口的艰难地活着,白天的劳累可能还要好些,很多事分散了陶宽爷爷的精力,很多事也无暇顾及,但到了晚上,陶宽爷爷眼泪哭到满水缸,但到了第二天,却依然起来,听着陶宽爹的哭声,陶宽爷爷抹了抹眼泪,还得起来做事,不做事,爷俩吃啥,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就更难了,没有了收入哪里来的钱,没有了钱哪里来的布匹棉花,怎么做过冬的衣服。从小就盼着陶宽爹快点长大,可孩子一直跟在自己的眼前,就更见不得突然长大多少,陶宽爷爷虽不见陶宽爹那天就突然长大了,但裤子和鞋子却在不断的加长和做新的鞋子。现在陶宽爷爷自己想着,心都痛了,还是爷俩苦熬着,到了陶宽爹稍微能做体力活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决定送陶宽爹出去学手艺,也算陶宽爹有着吃手艺饭的运气,竟然在放风出去的不久,陶宽爷爷就有了让陶宽爹去学篾匠的机会。由于陶宽爹的皮肤比较白净,陶宽爹也赢得了师傅家里的上上下下人的喜爱,篾匠也很快得出师了,回到家里,暂时也没有篾匠的户头做事,过了一段时间,陶宽爹开始了自己的做手艺的历程,也就是陶宽爹开始了做手艺的不久,就有人来给陶宽爹说亲了,陶宽爷爷也高兴,自然是欢天喜地得把陶宽妈娶进老陶家里,陶宽爷爷心里天大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自己也不假思索得把家里的一切交给了陶宽妈管,自己对这样的家当的太累了,殊不知,陶宽妈比自己更果断杀伐,把家里的东西通通得扫了出来,把那些不需要的东西一并丢掉,就在陶宽妈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陶宽爷爷就想着法子阻拦,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干,只是坐在村口,让陶宽爹去丢那些陶宽妈认为不需要的东西。陶宽爷爷坐在村口看着陶宽爹拿了那些东西过来,就招手让陶宽爹拿过去,自己仔细得察看,可要可不要的东西也只好顺从陶宽妈的意思干脆丢掉,自己认为还是有用的东西则自己留下,趁着陶宽爹去拿东西去丢的当儿,陶宽爷爷把那些东西拿到村庄的溪水里洗洗。也许是太多时间没有用了,也许是陶宽爷爷没有管好,很多东西确实没有了使用的价值,也在溪水边丢掉了,只是那些可以适当的补补的东西留了下来,即使是这样,还是有着很多东西被陶宽爷爷洗好放到溪水边晒,等完全干了以后拿回家去放好来。陶宽爷爷等把那些自己认为是有用的东西洗好,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确实变了样,变得让自己都认不出来了,陶宽爷爷踏进家门,仿佛是走错了家,又退了回去,看看大门的两侧,确实是自己的家时,才走进了自己的家里,陶宽妈也是满脸灰尘,除了二个眼睛,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黑的,连头上裹的布块也脏得不成样子。陶宽爷爷很歉意得看着陶宽妈,嘴里嘿嘿得笑着,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她得让陶宽爷爷说,说出家里的变化。陶宽爷爷嘴里嘿嘿得笑着,心里的那个美,却似水流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随即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低头去扫地上的垃圾,在自己快要出门的时候,陶宽妈追了出来,告诉陶宽爷爷,让陶宽爹去买些石灰回来。
第二章89节
陶宽妈追出的时候,陶宽爹也快步走到了路上,听到陶宽妈的呼喊,随即停下了脚步,等着陶宽妈过来,陶宽妈见自己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在等自己,也就不用那么快跑过来了,而是慢慢得走了过来,走到了陶宽爹的跟前,拍了拍陶宽爹身上的灰尘:你去买些石灰回来,陶宽爹有些不解看着陶宽妈,买石灰来干嘛,陶宽妈只是笑笑,并没有去和陶宽爹解释,陶宽爹看着陶宽妈这样雷厉风行的样子,大概也估计到这石灰是要用的,也就没有做太多的询问,倒了垃圾就去了代销店称回了十来斤石灰,石灰比较细,也没有个塑料袋,只得先回家取个东西来装。陶宽爹空着手回家,陶宽妈见陶宽爹空着手回家,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陶宽爹的手,陶宽爹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看着自己,也只好解释:石灰太细,不好拿,现在回家那个东西去装。陶宽妈这次懂了,陶宽妈随即就转个身去,找装石灰的器具,可是看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有合适的东西来装石灰,老陶家的家境不是很好,什么东西都值得珍惜,为了不让石灰撒了,石灰细密,什么器具去装都不是很合适,但陶宽妈想到了,就指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大木脚盘,嗯,就这东西合适,于是喊过陶宽爹,自己和陶宽爹抬着大木脚盘走向了代销店。路上很多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抬个脚盘,去代销店干嘛,等到了代销店里,代销店的营业员看到了陶宽爹和陶宽妈抬个脚盘来装石灰,心里也想着,这小两口确实也能想到,不管拿其他的什么器具来装都没有拿木脚盘来装合适。营业员把称好的石灰给陶宽爹倒进了木脚盘里,自己赶紧到外面去洗手,石灰细密容易腾起,哪怕是很细小的风吹过来,石灰也会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落在车上的身上,头发上,人家都不高兴,难洗干净是一回事,人家还是从心里排斥的,但石灰最怕被风吹到眼睛里,那是最差的,轻则便是眼睛红肿好几天,重则可能把眼睛都弄瞎了,很多小说里都有拿石灰包去害人,有被人追赶无奈的时候,就朝对方丢个石灰包,对方的眼睛被石灰包弄瞎了眼睛也就不能再去追赶了,这也算下三滥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被追的人也不会轻易把手里的石灰包丢出去的。石灰虽然细密但倒了水里,石灰变湿了,才不会不会到处飞。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抬着木脚盘,本来空的木脚盘就不轻,现在有装了十来斤石灰,抬起来就有些吃力了,但是幸好二人都是年轻人,又是新婚燕尔,爱情的力量战胜了木脚盘的沉重,他们抬着木脚盘出了代销店的大门,看着代销店的营业员在洗自己手上的石灰,但刚才不小心,营业员的头发上也有了石灰,陶宽爹和陶宽妈也抬着木脚盘来到了代销店的水井边上,站着等营业员把手上身上的石洗干净了,这才拿起木桶到井里打出半桶水来,倒进了木脚盘里,随后就拿了根木棍去搅拌木脚盘里的石灰。石灰见了水也就不再到处乱飞了,用木棍搅拌以后就变成糊状。二人抬着木脚盘就往家里去了,路上的人看着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抬着个木脚盘,步态蹒跚得走着,也都有些好笑,但想回来,也只有这样合适,石灰才不会飞来飞去,省得了很多的麻烦。虽然木脚盘沉重,现在有加上石灰糊,陶宽爹二人虽然年轻,但终究不好走,走不了很快,于是又在路上歇了一会,这样才把木脚盘连同脚盘里的石灰抬回了家。到了家里,陶宽爷爷还在那里整理东西,见他们俩抬个脚盘回来,又看到木脚盘里的石灰,脸上有些迷惑,但看到陶宽妈这样辛苦却没有叫自己去和陶宽爹抬,心里还是感觉到陶宽妈还是能吃苦的,不是那种娇娇的女孩,于是心里也承认了陶宽爹和陶宽妈的辛苦。陶宽妈接着就让陶宽爹到村庄外的山上采来了棕树叶,把棕树叶捆紧,就做成了刷把,接着又找来了长木棍,插进了棕树叶做成的刷把里,就做成了一个长刷把,沾着石灰糊,把石灰糊刷到墙上。到了现在,陶宽爹这才体会到陶宽妈的良苦用心,是的既然把家里整顿好了,该丢掉的东西都丢掉了,也应该把墙也给穿件新衣服,这样才像一个新家。陶宽爷爷也看出了陶宽妈的做事的干练,也认同了陶宽妈的能力。陶宽爷爷从心里感觉到陶宽妈可能就是带着老陶家走出困境的领头人,自己早先也曾想到买些石灰来涂墙,但由于自己的事忙,加上自己又没有时间去整理家里的环境,最主要的还是有些东西自己舍不得丢掉的原因,但现在好了,有了陶宽妈狠心的整理,有些东西也被陶宽妈丢了,家里变得宽敞了,有了这样的条件,陶宽爷爷自然也愿意去刷刷墙了。看到陶宽爹采来了棕树叶子做成了刷把,陶宽爷爷就让陶宽爹停了下来,自己拿着刀去山上,割来了很多棕树皮,棕树皮是一块块的网格状的,构成网格的丝很牢固。陶宽爷爷把采来的棕树皮拿到溪水里洗干净,晾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回家告诉陶宽妈,你这样刷上去的石灰糊,很容易掉下来的,只有把棕树皮砍得很细,变成了棕树丝。然后把棕树丝掺到石灰糊里去,等完全调好了才好刷到墙上去。这样的石灰糊才能牢固得沾在墙上。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这才明白村庄里的人说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由得羞红了脸,打心眼里佩服陶宽爷爷,也确认了自己确认没有嫁错人家,有了这样家里人,以后的生活肯定得好起来。
第二章90节
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觉得自己太急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做就买来了石灰,早知如此,还真的应该和陶宽爷爷商量着办,但既然办了,石灰也买来了,刷墙那是肯定要做的。为了事做得好,只有等陶宽爷爷来做了,陶宽妈看着陶宽爹,只好放下手里的刷把,等陶宽爷爷去山上砍来棕树皮。陶宽爷爷拿着刀,走到山上,找到棕树,用刀割下棕树皮棕皮是包在棕树外面的网格状的,有很多细细的棕丝连着,要想用这棕丝就得先洗干净,棕丝灰很大,洗干净了,再拿到石头去晒干,等把棕丝上的水滴都晒干,才好做事。棕丝皮上的水分是被晒干了,但棕丝里含的水分却没有那么容易晒干。棕丝里的水分能让棕丝更有韧性。陶宽爷爷把晒在石头上的棕皮收好,用家里的铁耙子,把棕丝捋成一根根的单纯的细丝,分理好,不至于让棕丝连着,理好的棕皮用刀看成很短均匀的棕丝,这样才能掺到石灰糊,继续搅拌,让细而短的棕丝均匀得参杂在石灰糊里,这样刷到墙上,石灰糊干了以后就不容易脱落。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这样细心得做着这一切,想想姜还是老的辣。等陶宽爷爷调好了石灰糊,又把棕丝参杂进去,再接着搅拌,搅拌石灰糊可是个力气活,不一会,陶宽爷爷额头就有了汗珠,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做得那么辛苦,心里自然不是很好受,就想帮着陶宽爷爷去搅拌,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的动作示意,也明白了陶宽爹的心意,于是朝着陶宽爹摆摆手,示意陶宽爹站点远点,不让陶宽爹沾手,更不想陶宽爹那么劳累。陶宽爹只能眼看着陶宽爷爷在做。在搅拌老很久,陶宽爷爷这才停下了手,用搅拌的棍子挑起参杂了棕丝的石灰糊,看看棕丝是不是均匀得参杂到了石灰糊里,陶宽爷爷还不放心,又用手指捏了些石灰糊,放到手指间去揉搓,从而更能仔细得感觉到棕丝是不是真的参杂得很均匀了,如果棕丝没有参杂均匀,刷到墙上也是白费力气,一坨一坨的不能很均匀得刷开。陶宽爷爷揉搓了一会,又接着搅拌。陶宽妈这才体会到了一个粗糙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背后的细心,要不是陶宽爷爷这样的细心,陶宽爹也不可能有着这样的健康的身体,从心底里体会到一个男人做爹又做妈的艰辛。等了半时辰功夫,陶宽爷爷这又放下手里的木棍,这次没有拿着木棍去挑石灰糊,而是直接用手指去揉搓石灰糊,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对着陶宽爹说去把刷把拿来,基本上可以拿去刷墙了。你们先刷着,我再去买些石灰来,就这么点石灰只能刷个一面墙。陶宽爷爷转身拿了个木桶,走向了代销店,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去买石灰,就从口袋里掏出二块钱来,把钱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递来的钱,有些迟疑,但还是搓了搓手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钱,陶宽妈知道,陶宽爷爷都把家里的钱都给了自己,现在去买石灰,口袋里肯定是空空的,真到了代销店里,即使买好了石灰,也付不了钱,说等自己去付钱吧,店里的营业员肯定就认为自己太有手段了,刚嫁进了老陶家,老陶家的钱都给自己搜刮了,显得自己太有手段了,连公公的零用钱都没有,有点太不像儿媳妇了,而让陶宽爷爷说不上话,给整个老陶家脸上摸黑,这都是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但陶宽爹却好些,自己赚来的钱本应该就交给陶宽妈管,但陶宽爷爷就有些尴尬了。陶宽爷爷接过陶宽妈递过来的钱,心里还是挺暖和的,这不光是给自己的脸面,也是给陶宽妈自己的脸面,这样做才让老陶家有面子,也让老陶家的人到了村庄上可以挺腰杆说话。陶宽爷爷拿好了钱,就去了代销店买石灰了。陶宽爷爷毕竟和陶宽妈的想法不一样,他若是和陶宽妈一样抬着木脚盘去买石灰就显得自己是门外汉了,会惹得村庄里的老老少少笑话的,提个木桶去才是老爷们办的事。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提着木桶去买石灰,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刚才还以为陶宽妈算是聪明的,现在看来,自己和陶宽妈显得有些二,但刚才是和陶宽妈一起抬,心里却是甜蜜,比起陶宽爷爷来说只是有些显摆,按现在的话来说,陶宽爹和陶宽妈去抬个脚盘去买石灰是晒狗粮。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人家也不可能老记着这样的事,别人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什么闲工夫来管自己倆屁事。陶宽爹拿着刷把开始刷墙。很多事情看起来挺容易的,不就是拿着刷把沾着石灰糊往墙上涂吗,但真要把的石灰糊很均匀得涂到墙上还是真不是那么的一回事,平时陶宽爹也看过别人往墙上刷石灰糊,显得那么的轻松,轮到自己刷了,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是石灰糊涂不开,就是石灰糊涂不到墙上去。陶宽爹就想着是不是石灰糊太干了,到了现在,陶宽爹和陶宽妈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的活,等陶宽爷爷回家再说,至少先让陶宽爷爷做个示范,自己心里才有数可谓是:有样没样,看看世上。陶宽妈也没有了刚才的气了,知道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的简单,这需要生活的磨砺和沉淀,只有到了一定的时候才有确切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能力。刚才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家里的陶宽爷爷没有看着自己的笑话,而是不声不响得去补救陶宽妈所犯下的错,要是搁在别人家里,可能就是二回事了,陶宽爷爷大可静静等着,看着陶宽爹和自己的笑话,所以,陶宽妈还是对陶宽爷爷有些敬佩的。
第二章91节
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拎了个木桶去了代销店,想想陶宽爷爷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有着独到的理解,陶宽爹和陶宽妈随后就拿着棕树叶子扎成的刷把,开始往墙上涂刷石灰糊,很多事情看着别人做,挺轻松也挺容易的,到了自己的手上,可能就是不是那么的一回事了,石灰糊沾在刷把上,很难把石灰糊涂抹到墙上去,似乎是石灰糊和刷把有着更好的亲和力,即使涂上去了一部分,那也是一坨坨的,很难均匀得粉刷到墙上,原本黑乎乎的墙,沾上了石灰糊显得更加醒目。小两口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也有些泄气了,陶宽妈本来想着挺容易的一件事,就是家里家外都清理得有些样子了,就想再接再厉顺便买些石灰来,把房子里里外外粉刷下,显得更加白净些,自己住着也宽敞明亮,也让娘家人知道自己在老陶家过得不赖,反正手上除了自己的开支还有些余钱,现在嫁进老陶家,一家三口,就没有吃闲饭的,真要挣起钱来,家里的光景也很快有了改善,也给自己增添了信心。但陶宽妈却忘了,想是一回事,做却又是一回事。现在小两口坐凳子上有些发呆了,等陶宽爷爷回家再处理。陶宽妈想着就和陶宽爹去把其他垃圾先处理掉,累了一上午了,也有些累了,见陶宽爷爷一下子没有那么快回来,就干脆先做饭,把饭做好了,陶宽爷爷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这样也不耽搁下午的事。陶宽妈打定主意,就着手去做饭了,其实,做饭也挺简单,家里的菜都是现成的,就单单把饭蒸熟了就可以,等陶宽爷爷回家了再把菜热下就可以吃饭了。但陶宽妈走进了厨房,看到的却是满目狼藉,由于刚才清理的过程中,灰尘到处都是,还是那种黑乎乎的那种,一坨坨得散布在灶头上,让人看到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陶宽妈几乎是觉得不可容忍,陶宽妈心里想着,老陶家的厨房估计都好几年没有打扫过了,也不能全怪陶宽爷爷,男人毕竟没有女人细心,况且还是没空,白天出工到生产队做工分,回家做饭也都是心急火燎的,哪有时间去清理那些东西,即使是到了冬天,陶宽爷爷也还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家里的卫生。陶宽妈自己想想,也就罢了,现在最迫切的是把厨房打扫干净,为自己做饭创造个干净和谐的环境,也是为了自己更好的心情。陶宽妈拿出抹布,先把那些可以抹干净的地方去抹,尽量一次过,省得做回头事,那样是最浪费时间的,也给自己节省了很多力气。陶宽妈先把锅盖盖好锅里,省得灰尘掉到锅里,随后陶宽妈从灶台上最高的地方开始了自己打扫厨房的工作。陶宽妈有了在娘家里干活的经验,又有着新婚甜蜜,加上爱情的力量,陶宽妈做起来很顺手,以前从没有被清洗过的灶台,现在开始了清理,也确实有了成就感,厚厚的灰尘和着刚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那些一坨坨的被陶宽妈拿着刷把,被扫到了地上,灶台也显出了原有的颜色,虽然这颜色经过长时间的侵蚀,失去刚做的白色而是呈现出黄褐色,但比没有清洗了黑乎乎的要明亮得多。陶宽妈耐心得从灶台的最高处慢慢清理下来。南方的农村那时候还是有着很浓厚的封建迷信色彩的,灶台也是一方神圣的所在的地方,农村俗称灶司公。不管家的大小,灶台都有二口锅,里面的一口比较大些,俗称:大塘锅,锅的直径比较大,家里做个喜事什么的,才会启用,平时很难用到,基本都是用锅盖盖好的。外面的锅叫七八锅,俗称:赤膊锅,到底这样的称呼是不是准确,到陶宽后来去了外地读书的时候,也没有搞清楚,只是就这样叫着,大人更没有教他怎么写。有了两口锅,灶台就比较大了,宽度就有了近于四尺的宽度,加上灶台的深度,整个灶台几乎就占据了厨房的一半多的位置,除了灶台,只能放得下一个橱柜,橱柜放碗筷之类的东西。橱柜离灶台也只有二尺余地,显得有些挤,灶台面倒是有些讲究,可能还是陶宽爷爷以前的人留下来的,靠近灶台站着炒菜的地方却是有着二条大青石,长近三尺,宽约七八寸,厚及二寸许,显得敦厚大气,给人有着霸气的感觉,从陶宽妈嫁进老陶家,第一次做饭看到灶台上的大青石,心里就有着一种亲近感,到了今天打扫卫生,心里就更有好感,大青石容易打扫,不像石灰,不能洗,只能用抹布抹,即使抹也不是很干净,时间长了,白色的石灰就变成的褐黄色,不是很干净,在平时做饭的时候,也难免会碰掉石灰,露出了土块就更是有些不舒服了。有了二口锅,灶口也有二个,灶口的出烟的地方也得有二个,二个出烟口共一个烟囱,所以,整个烟囱就搭成了一个“品”形的出烟口,等到了上面就共用一个烟囱。从灶台的出烟口,就用青砖来砌,这也是一个家庭用青砖最多的地方,家里生活再紧,但这几块青砖还是要去买来的。但银井湾却有着别的地方不能有的便利,在村头原本就有着一出破窑址,原本是烧青砖和其他陶器的,村里人根本就不用花钱就能拿到别的村庄里花钱也未必买到那些好的青砖,即使是后来窑厂倒了,村里人还是能从破窑址里淘到比较完好的青砖,砌个灶台是没有问题的,家里没有大青石来做灶台的人家用淘来的青砖照样能把灶台砌好,只是看起来没有大青石砌好的灶台看起来更大气,更有厚重感。到了烟囱的部分也是考验做灶台的泥瓦匠的手艺的时候,不能有着丝毫的歪,必须笔直。
第二章92节
陶宽妈从品字形的最上面一层开始往下扫,先用竹刷把刷,再用抹布再抹一次,这样看起来就很干净了,刷到第二个台级时候,陶宽爷爷回来了,手里拿着晒了的棕树皮,只看到陶宽爹在扫垃圾,就问:你媳妇呢,陶宽爹努了努嘴,陶宽爷爷顺着陶宽爹努嘴的方向看去,看到陶宽妈正在刷灶台的的第二个台级,就连忙呵止住:你下来,这个我来,陶宽妈也不知道所以然,依然在那里抹,嘴里说着,没事,我能抹干净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没有止住的意思,就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沉不住气了,声调也高了些:叫你下来就下来,你到其他的地方去扫,灶司公女人不能碰,得男人来做。陶宽妈这才明白,不是扫得干净不干净的问题,而是自己是女人的身份的问题,外国人的教堂多,中国人的社公多,信仰不一样,文化也不同,社公是阴间最小的机构,类似我们现在的村部吧,保着一方的平常。同样的,一个家庭也有一个神位,除了敬祖先以外,那就是灶司公了。灶司公管着一家的平安,是联系地上的人家和天上的信使,这也是我们道教的切入点,虽说是迷信,但也让人觉得自己在做事的时候,有些管制,不至于做伤天害理的事来。道教认为:灶司公每天给每家做着统计,这家人做了什么积德的事,做了那些害人的事,都记着,等到了年底的腊月二十三日,就得去天堂是汇报你这一家人的功过是非。所以,农村人到了腊月二十三日这一天,都会做个小仪式来祭灶司公,顺便买些糖涂抹在灶司公的神位上,祈求灶司公能上天都说好话。其他的地方怎么搞,不知道,但在银井湾和它方圆四五十里的地方是这样做的,陶宽爷爷对这样的事也极其的虔诚,他认为灶司公是不能亵渎的,女人是不能碰的。陶宽妈也还是第一次当家做主,她并不知道那个东西有多神圣。她在娘家可能就没有像老陶家这样虔诚的礼敬这样的神。可谓无知者无罪,陶宽爷爷却在心里有些顾忌了。到现在我们看来,天上没有天堂,更没有神仙,有着都是深邃的太空,人类都能在太空建立歇脚的地方了,能有灶司公这样的信使吗,但搁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人民还是很相信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星球大战,更不知道哈勃望远镜能看到多远,他们只知道银井湾周围这一大片的天空,就连陶宽爷爷年轻外出的时候,也只能看到县城的光景,而那时候的县城也一样和银井湾一样的敬神敬菩萨。虽然那时候也有破四旧的运动,但山高皇帝远,那些运动并没有波及银井湾这样偏僻的山村。而留给陶宽爷爷最好的回忆是他小时候,能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能尝到甜蜜的糖。在没有砂糖以前,农村里是做米糖的,拿米去换,陶宽爷爷也继承了他的先辈们所留下来的传统,只不过在老陶家比其他的人家更虔诚罢了,也许是糖的因素,也有可能是陶宽爷爷本来就更信灶司公这样的神。不管家里有多穷,再怎么的,灶台还是要有的,没有了灶台就谈不上吃饭的问题,有了灶台就有了烟囱,有了烟囱就有了灶神的神位,也有了家里的道德的约束和对神的敬畏,有了敬畏,人心才能平静,才能不去害人,这也许是道教教化的作用,也是道教在农村能够生存的土壤。每家人在砌灶台的时候,都会给砌灶台的师傅煮几个蛋,一则是为了让砌灶台的师傅能拿出手艺来,让灶台砌得好烧又省柴火,有了一个能省柴火的灶台,家里人可能就轻松很多。二则是能让砌灶台的师傅能把灶台砌得更牢固些。一家人只有一个灶台,也不能说不好烧的就推倒了再砌一次。一个是经济不容许,再个就是有个灶司公这样的神位立在那里。南方的农村里,在砌灶台的时候,就把灶神安放在灶台的第二个台级上,讲究的人家,会吩咐砌灶台的师傅在砌灶台的时候,会在第二个台级上,砌上个桃形的土台子,桃形叶柄部位留个小孔,是插香的地方,这样既美观又实用,题显出主人家的审美观,也承载着主人家长寿的美好愿望。简单点的就做个小窝窝,留着插香就可以了,到了解放后,农村里就有了更新的方式,做个五角星,这样既显得自己跟上了时代,又能没有忘记党的恩情。有了第一家这样做,就会有第二家这样做,能做五角星的砌灶台的师傅就变得更吃香,在某些程度上说,这也是学会变通的结果。而通过这些,也提现了党在人民的心里扎下了根。老陶家的灶台是以前留下来的,既没有桃形,也不是五角星形,只是简单的一个小窝窝,能插下香就可以了,也许它的不突出,致使陶宽妈没有看到。南方农村的说法,如果哪家人运气不好的,碰到什么天灾人祸,或者是倒霉的事,人家都会说:那家人倒灶了,可见,灶台对于一家人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一般来说,道听途说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人家倒灶了,并不是说明他家的灶台倒了,不能生火做饭了,不能过生活了,而是理解成那家人碰到什么难处了,或者是真的过不下去了。灶台是一家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再差的就是没有灶台,用三个石头垒好,锅支在上面做饭,那是无奈人家的做法,是苦得不能再苦的人家了,但凡有个落脚的地方,首先立起来的就是灶台,有了灶台就有支锅的地方,也就有了做饭的地方,也就算是有个家了。有了家,就得有敬神灵的地方,灶台就承载了这样的功能,也算是有个户头了。
第二章93节
在过去的的年代,只算户头,不会直接算到每个人头上去。大概是清朝中期吧,政府税收是按田的数量来征收的,由于田的过于集中。地主也隐瞒土地数量,导致了政府税收不能完全收到,而后才有按户头收,也不管你户籍里有几个人,才导致了请中期的人口增长过快。政府只认户头,不认你户头里的人数,一个村庄也是数你村庄里的烟囱,也不会说你村庄里有多少人,只是说你村庄有多少灶烟。在这里,灶就用来做量词。一灶烟就是一个户头,就是一家人,没有分家的。如果是分家了,即使没有房子分出来,也会在同一个房子里也必定要砌过灶台,除非生活十分紧张的,分家了才会同一个灶台做饭。在银井湾的过去的年代里,也曾出过地主,是那种很有钱的地主,但地主与人为善,不会欺压村民,地主家的后院建起个望烟楼,站在望烟楼上,可以看到全村的烟囱,甚至还能看到别的地方的烟囱。那时候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村庄里的房子只有一层,歇山顶,盖瓦。稍微建个二层多的台子就可以看到全村庄的屋顶,更别说是各家各户的烟囱了。地主有个习惯,早上起来什么事都不做,喝了茶就登上望烟楼,一站就是半天,一直要等到全村庄里的烟囱都起烟了,才会去做事。真若是看到谁家的烟囱一早上都没有升起烟来,就会派人去那家的家里看看,是不是没有了米或者是没有了柴火,不能做饭了。地主就在家里等,等他自己派出的人回来禀报,若是确确实实是因为有病有灾了,而不是好吃懒做原因的,地主都会把米送去给那个烟囱没有起烟的人家,让人家做饭吃。称为地主也只是在国内土地革命的时期的称呼,以前不叫地主,叫大户人家,有钱有地。这里的地主是泛称,而确切的称呼地主的只是简单含义,理解成土地的主人,这在南方的农村还是有着很多这样的说法:比如说在哪里建个亭子或者其他的公共设施,为表达对人家的尊重,在亭子或者是其他的公共设施建好以后,会立个石碑,把相关的人员刻在石碑上。做亭子的大多把名字可以桁条上,上面就明显刻着地主某某,而且位置还是靠前的,在解放前,所有的土地上私有制的,能捐出土地来做善事,善莫大焉。陶磊在附近的亭子里也看到过自己祖辈的名字,心里是无比的自豪,这都是后话。对于地主的说法,相对来说,叫乡绅还是比较贴切的,因为有地,而且是比较多的地,也就没有了穷苦,更不必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而到处奔波。余下多的时间就会想到人的更高层次的需求,让孩子去读书,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家里有钱有地了,能吃饱了,不冻着了就想认几个字。认了字就会看书,书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了礼仪,知道了社会次序,也懂得去教化别人,最后就成了道德的维护者。在村庄里就有了威信,继而去管理家族的事和村庄里的事,最终成为有名望的乡绅。在封建社会里,政府最末节的机构就是县衙,县官是最小的官员,就是平时所说的七品芝麻官。但有几个地方的县官是六品的。县以下的事务就得靠地方乡绅去协助管理,而这些乡绅几乎都兼着家族里管理人员和地方的保甲长。然而大部分的乡绅还是有良知的,为民请愿,在荒年组织村民抗灾,梳理灌溉系统。但也不泛有无恶不作的恶棍,成天想着坑害村民的。所以,一家人得有个灶台,有了灶台就有了灶司公,也就是灶神爷,也就有了烟囱,有了也村庄里的存在感。村庄里有个轻重急缓的事就有人来通知你了,有了好处也会按照村庄里烟囱去分。陶宽妈在家里的时候,也不太去清理灶台的清洁卫生,都是自己的家里的男丁去处理。现在,陶宽爷爷看到了陶宽妈去清扫安置灶神爷的地方,陶宽爷爷就有些急了,赶紧得让陶宽妈下来。陶宽妈不明就里,还以为陶宽爷爷不放心自己能清扫干净,但看到了陶宽爷爷严峻的神色,陶宽妈再怎么不懂事也会停下手脚。陶宽爷爷看到陶宽妈停了下来,脸上自然就缓和了下来,也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嘴巴的笑容。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的笑容也知道了自己停下来是对的,也就就坡下驴,手里拿着抹布,站在那里,等陶宽爷爷过来。陶宽爷爷看到陶宽妈停下来了,就高兴得走了过去,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抹布,站在灶神爷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得鞠了一躬,嘴里也念念有词,这才爬上了灶台,先把插在里面的香柄都清理干净了,这才唤陶宽爹过来,去打过一盘干净的水,把抹布放到盘子里洗了一遍,这才拿着抹布慢慢得擦拭着灶神爷牌位上的灰尘以及那些往年涂抹到牌位上的糖汁。也有些年了没有擦拭过了,灶神爷牌位上的糖汁都变得干得不能再干了,也有些自然脱落了。看着陶宽爷爷那么虔诚的擦拭着灶神爷的牌位,陶宽妈有些肃然起敬,心里也有些感念。大概这也是陶宽妈第一次擦拭灶神爷的牌位,也是最后一次擦拭灶神爷的牌位,虽然她还没有去擦拭,但还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和动作,至于后来到城市买了房子,也做聊更漂亮的厨房,但灶神爷的牌位却依然存在。即使陶宽爷爷和陶宽爹都走了,陶宽妈随着陶宽一起过了,陶宽妈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会恭恭敬敬得去拜祭灶神,祈求灶神能给陶宽带来好运,而陶宽既不反对,也不赞成,每年都这样过着,直到陶宽妈走了,陶宽才没有去祭拜灶神,这都是以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