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9节
陶宽挎着小篮子走在最前面,脚步是轻快的,甚至还有些手舞足蹈的痕迹,陶宽在外面玩,极少有这么早回家的,况且还是和自己的妈和哥哥,但手里挎着的小篮子却挎得有些紧,丝毫不肯放松,这是陶宽下午半天的劳动成果,更是陶宽晚上的美味,陶宽甚至可以想象出陶宽妈会怎么去做这个菜,平时五六月份间,陶宽妈也会采摘些番薯叶来做菜,那时候的番薯叶刚长出来不久,很嫩,是连番薯叶的梗一起炒的,脆生生的,甚至是吃到嘴里都能听见番薯梗被牙齿挤压的声音。五六月份,家里的腊肉还有些的,陶宽妈切些腊肉的肥肉,放到锅里去炒,炒出很浓郁的腊肉香味了,再把番薯梗倒进锅里去炒,番薯梗充分得吸收了腊肉的香味,变得脆香可口。再放些大蒜和辣椒,迅速起锅,一盘鲜香脆的番薯梗就成了。借着锅里的腊肉香味陶宽妈倒进了水,放盐和葱末,做好油汤,等到锅里的油汤开了,放进番薯叶,见番薯叶软了,即可把锅里的番薯叶盛出来,一盘番薯叶汤也就成了,番薯叶汤有着腊肉香味又有着番薯叶的嫩,关键还是番薯叶糯软,含了淀粉,经口里的淀粉酶立即就能分解成糖分,有些甜味,而中国南方的口味本来就有着甜味的喜好,那时候的糖很紧张,但番薯叶汤有些甜味,吃到嘴里不但是有些甜味,也比平时的菜更鲜,适合陶宽爷爷的牙口,润肠,趁着热汤,陶宽爷爷也除去了一天的疲劳。就一把番薯藤,就能做出老少皆宜的二盘好菜,陶宽爷爷打心眼里,看重陶宽妈,觉得陶宽妈没有忘记自己,老人老了,牙口不好,不能吃生炒的番薯梗,容易上火,而糯软的番薯叶则不同,趁着番薯叶热汤,陶宽爷爷晚饭就吃得很开心了,第二天早上也很轻松得做完排毒工作。但今天晚上不同,时节不同了,原来的番薯藤老了,变得很有韧劲,番薯梗也到了基本上嚼不动的地步了,也只有顶芽还能做菜吃,所以陶宽妈安排陶宽很认真得去摘番薯藤的顶芽。走在中间的是陶磊,陶磊和陶宽不同,陶磊看起来要成熟稳重得多,也没有什么开心的样子,好像陶宽挎着的小篮子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陶磊不比陶宽,陶磊吃饭和猫一样,专挑那些爽口的菜才多夹几口,其他的菜要夹,都是意思意思一下,陶磊肩上扛着担冲,一只手拿着捆绑番薯藤的绳子,从背影看来,似乎是一个矮小的成年人。担冲是用竹子做的,南方的毛竹多,也可谓是物尽其用,而担冲则是陶宽爷爷给陶磊削好的,挑个三四年龄的斑竹,和用的人手臂粗细差不多,把斑竹的二头削着不同的方向削尖,再把中间的位置上的竹节刨干净,而二头的竹节还是要留住的,这样就能增加担冲的摩擦力,使要挑的东西不容易滑脱。本来陶宽爹就是篾匠师傅,家里也有最好的工具来制作担冲,但陶宽爷爷却很愿意帮着陶磊做,目的就是一个,找根细小的斑竹,让陶磊能少挑点就尽量少挑点,怕陶磊被压得长不大,这也是陶宽爷爷能对陶磊所做的,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爱。陶磊和陶宽离得比较近,也就二尺许的样子,陶磊的担冲尖不会扎到陶宽即可,而从村庄里到溪水边说村庄里的大道,每天走来走去的人很多,最早的是村庄里的劳动力,他们要赶在生产队出工以前,就得挑水浇菜,而村庄就是由这些壮汉唤醒起来的,接着过来的就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家里有着婆婆和妈妈做饭,而这些大姑娘和小媳妇就是洗衣服,分担些家务事,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浇菜的就几乎回家了,金色的阳光则照着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手脚麻利点的也可以趁着第一娄阳光回家去了,而那些家里人口多的,加上手脚又不是很麻利的还在溪水里泡着,也有来晚的,好位置都给来得早的人占着,来晚了的只能在不好的位置上洗,现在早来的人洗好了,这才轮到后来的人去洗。最后来洗衣服的是那些刚结婚又被长辈分出来的妇女了,这些人要在家里做好了饭,才抓紧得把衣服拿到溪水里来洗,来的都是匆匆忙忙的,恨不得和哪吒一样,脚下能踏个风火轮,赶在生产队里出工前就把衣服洗好。等到了生产队出工了,这段时间,这段路才暂时冷清一会,到了太阳有了尺许高的样子,这段路又热闹了起来,那些没有达到做工分年龄的孩子来了,割草的,砍柴的,他们的到来,使整个溪水里热闹了起来,他们并不急于去砍柴割草,而是趁着清凉坐溪水好好玩耍。所以路的二边早就被踩得寸草不生,光滑异常,陶宽走前面,再个走路不正经,也不至于摔跤,所以陶磊就没有必要离得陶宽太远,陶磊手里的担冲也不会扎到陶宽的身上。他们就可以离得二尺许,陶磊一边听陶宽瞎咧咧,一边漫不经心得跟着陶宽走,又可以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陶宽妈,陶宽的心情自然是高兴的,高兴得不止是晚上有好菜吃,也有着难得和自己的哥哥--陶磊,走在一起,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给陶磊听,陶宽不用回头,陶宽听着陶磊的脚步声就可以了,陶宽把这几天自己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都说给陶磊听,陶磊听到陶宽的话也没有做太多的回应,最多只是嗯哼下,但陶宽并不在乎陶磊嗯哼的态度,依然说得神采飞扬,陶宽哪怕是自己有些口渴,但还是想趁着和陶磊难得的机会把自己心里话,和在村庄听来的话,关乎和不关乎自己家里的事都说出来。陶宽认为,只有这样,才体会到陶磊和自己的亲密关系。
第二章50节
陶磊则不同,陶磊心里知道陶宽对自己的信赖和依赖,亲兄弟嘛,况且还是哥哥,哥哥本来就是弟弟的保护神,弟弟在外面受了欺负的,第一个就是找哥哥,哥哥有能耐的就自己帮弟弟解决,自己没有能耐的就是托人也会把事情给解决了,这就是哥哥,亲哥哥。陶磊对陶宽虽然在性格上不喜欢陶宽,但陶宽的开朗和健谈是陶磊所缺乏的,陶磊整天窝在家里,外面的很多事就是陶宽来告诉陶磊。陶磊开心的时候就一个劲得听陶宽说,时不时地插嘴,碰到陶磊不开心的时候,陶磊只是听着,并不问也不插嘴,任凭陶宽的诉说,陶宽虽然知道自己的哥哥陶磊注意力不在自己说话的内容上面,只要陶磊不哼声,陶宽都可以继续说下去,知道陶宽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找个借口出去玩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在母子三人,身影拉得很长,到了霜降时节,溪水已经很冷了,路上基本上没有了夏天的热闹,夏天的孩子这时候,正是往这条路上赶,趁早能到溪水里凉快凉快,可现在不同了,路上很是冷清,看不到孩子欢快的身影,即使像陶宽这样的孩子都不会到溪水里去洗澡了,最多只是站水里洗把脸,而这时候小孩都穿单衫了,只有陶宽仍旧穿着夏天的衣服,陶磊也穿着夏天的衣服,但由于刚才挑了番薯藤,身上热,穿夏天的衣服就觉得很凉快了,甚至感觉有些冷。陶磊要走得快些,以此来弥补身上的热量。陶宽被陶磊追着,没有了刚才的悠闲,陶宽虽然有些凉快,但皮厚经冻,被陶磊赶着,口里不免有些喘气了,而排在最后的陶宽妈则有些不紧不慢,刚才的多番薯藤,身上还是很热的现在又拿着菜刀,更不会和陶宽,陶磊走得那么快了,只是走在最后看着陶宽和陶磊在说话,在追赶。路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偶尔经过的只是那些放牛的孩子,把牛牵到溪水里来饮水。这给陶宽和陶磊有了空间,陶磊也有刚才的慢慢吞吞稳健的步子而加快了脚步,走得快了,自然身上就热乎了些。穿过陶宽家对面的小巷,已经有些人家在煮猪食喂猪了,他们看见陶宽和陶磊在玩,却见陶宽挎着的小篮子里有着鲜嫩的番薯藤的顶芽,散发着清香,闻着就很舒服,也有和陶宽一般大的孩子,偶尔从陶宽的小篮子里抓个一二个顶芽,直接放进嘴里,很有味道得嚼着,似乎吃的很鲜香。陶宽看着他们拿,从不阻止,陶宽自己也这样吃过,确实味道不错,大人嚼着有股青气,孩子不一样了,他们嚼着就没有明显感觉到那股青气,即使有也觉得那种青气闻着舒服。太阳下山了,巷子里没有了太阳光而显得较为幽暗,但是人走在箱子里还是可以看清楚的,随着陶磊和陶宽过来,他们本来就是觉得陶宽和陶磊难得一起走过巷子,有孩子嬉笑着,也有好奇的孩子追着陶磊和陶宽,并不时得问着陶宽:陶宽,你咋跟你哥在一起玩了,陶宽裂开他那标志性的宽嘴巴:我哥心疼我,不让我去挑番薯藤,而只是让我和我妈一起去洗番薯藤,又刚好碰到我哥挑番薯藤到溪水里来洗,我们就一起回家了。问陶宽的人见陶宽说的有根有据的,有看到陶磊肩上扛着的担冲,自然也就信了,他们却很少和陶磊打招呼,陶磊看起来比陶宽严肃多了,问话的孩子自然不愿意去讨陶磊的不快,问完后就四散去玩了,陶宽和陶磊也就穿过了村庄里的巷子,来到了陶宽家门前的田埂路。而这时候的陶宽妈却刚进小巷子,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菜刀,陶宽妈和陶宽陶磊不同,她得注意着巷子里的孩子的追赶奔跑,特别是那些眼睛不看路的孩子,更得要注意到,那菜刀若真是碰着了,就不是皮外伤了,陶宽妈想着,就一个劲得注意着巷子跑来跑去的孩子,也不和那些准备干家务活的女人们照呼,而是快步的走着,眼睛却盯着小巷子的各个出口,孩子一般不从人家的大门出来,大门有门槛,跑不快,没有了在巷子的出口跑得快,从而有着更多的快乐。幸好巷子不长,也许那些孩子和陶宽打了招呼就玩别的游戏了。出了巷子,豁然开朗,也明亮了很多,更看不到孩子们的追逐,陶宽妈这才放心拿稳菜刀走上了去家里的田埂路,在走到田埂路的一头就看到陶磊穿着单衫出来了,陶宽仍旧还是原来的着装,陶磊看着陶宽妈过来,并没有太多的表示,而是对着陶宽妈看了一眼就转回厅堂里去了,等陶宽妈到了家门口,就看到陶磊坐在门槛上洗脚,而陶宽却不见了身影,陶宽原来挎着的小篮子却被陶宽放在了桌子上,小篮子虽然在路上有着那么点时间,但还是有水滴下来,小篮子里水是洗番薯藤的顶芽留下来的,滴在桌子上就有了一小摊水,水越滴越多,最后却从桌子面上流到了地上,看着小篮子下有规律得滴水,陶宽妈似乎有些不高兴,就问陶磊,磊,宽呢?陶磊很专一得洗着自己的脚,没有抬头回应陶宽妈,只是摇了摇头,就表示陶磊没有看到陶宽去哪里了。陶宽妈无奈,只好先把菜刀放到菜刀蓝里,拿出一块抹布,去擦拭桌子上的水,把小篮子提进了厨房里,接着就开始了晚上处理家务事的程序,陶宽妈掀开了锅盖,用锅铲搅了搅锅里的猪菜,而这时候的猪菜基本上都是番薯藤,这也是陶磊前几天挑回家的番薯藤,陶宽妈把它焖在锅里,借着灶头的余热,焖熟了番薯藤,现在回家,刚好直接把这样的猪菜打到猪食盘里,任由猪来吃就是了,新鲜的番薯藤,猪很是喜欢吃得。
第二章51节
陶宽妈走过田埂路,远远看见陶磊从屋里出来,但陶磊自己加了件衣服,陶磊见陶宽妈回家,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刻意表情就回屋里去了。陶磊吃了午饭后,只是稍作休息,就拿好工具去番薯地里割番薯藤了。虽然是霜降时节,午后的阳光还是毒辣的,陶磊只是穿了件衬衫去,到了番薯地里的时候,依然很热,陶磊索性脱去了衬衫,打个赤膊,在太阳底下,奋力得割番薯藤,毒辣的阳光加上劳累,陶磊还是出了很大的汗,阳光照在陶磊那稍显黝黑的皮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虽称不上古铜色,但也晒得够黑的,常年的暴晒在太阳底下,陶磊的体质比前几年好多了,这也让陶宽爹和陶宽妈看到高兴,孩子体质好了,就能做得了体力活,做得了体力活就能多吃饭,饭量加大了,体力活也多了,体质也就慢慢好了起来,最高兴的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是最愿意看到陶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陶磊和陶宽不同,陶宽天生就是吃货,上了桌子,挑自己喜欢的,翻盘倒碗的,没有最喜欢的菜,就挑次一些的菜,什么菜都不喜欢,陶宽照样吃他个几碗,一直吃到肚子圆滚滚的才会放下筷子。陶磊打小就不太吃饭,猫儿一样,吃点饭跟吃毒药差不多,饭量增大也就是这几年的事,陶宽爷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于陶磊,陶宽爷爷从一开始就操碎了心,陶磊从一出生,身子骨就弱,陶宽奶奶走得早,家里没有其他的人,就是陶宽爷爷帮着陶宽妈,只要是外面做事回来,哪怕是多累,也不管陶磊是不是睡着,都会抱抱陶磊,没事喂个糖水之类的,都是陶宽爷爷去做,陶宽妈毕竟那时候还得帮着家里去生产队做工分,陶宽爹又开始做手艺,虽然手艺好,也有原来师傅的庇佑,但毕竟还是刚出师,能做好的尽量做好,而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赖时间,能早点去的尽量早点到主人家里去,甚至远点的地方还得住在主人家里,所以能帮陶宽妈的就只有陶宽爷爷了,且不说平时回家就抱抱,到了陶磊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陶宽爷爷一起帮着陶宽妈,抱着陶磊,无论寒冬酷暑,陶宽爷爷只要陶宽妈叫了,也不论白天黑夜,更不管是不是在生产队做工分,都无一例外的去,那时候陶磊体质也确实差,只要听到哪里有个好的看孩子的医生,不管路途遥远都会去看,有时候也不是一次二次的,往往是要去了好几次才确实有些起色,就这样折腾了几年,总算陶磊度过了那段对于陶磊来说,可谓是渡劫。到陶磊能走路了,陶宽爷爷这才放心了点。但还是比起村里前后出生的孩子来说,还是体弱多病的。直到陶宽出生了,陶磊才慢慢得脱离了陶宽爷爷的怀抱,毕竟陶宽刚出生,但陶宽爷爷即使是抱着陶宽,眼睛也不太会离开陶磊,心里却牵挂着陶磊,但陶宽却有着比陶磊好得多的体质,陶宽爷爷慢慢得从陶宽的身上回到陶磊的身上,陶宽妈喂着陶宽,陶宽爷爷则喂着陶磊,但陶磊还是没有摆脱那种病秧子的形象,到了陶磊能做事的时候了,陶宽爷爷觉得自己不能心软,得带着陶磊多动动,只要不是在生产队里做事,其他的事,陶宽爷爷都尽量带着陶磊,哪怕是陶磊是个累赘,陶宽爷爷也带着,那样至少比让陶磊一个人窝在家里强。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于,陶磊慢慢得成长了起来,身子骨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从一开始的小半碗饭,到大半碗饭,再到陶磊能吃个一碗饭,碰到陶磊不愿吃的时候,或者有个伤风咳嗽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喂,但看到陶宽吃饭的劲,陶宽爷爷心里想:按理说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咋就岔开那么大,和陶宽比起来,陶磊真的就是猫儿,不但得吃好的,还吃不了陶宽那么多,相比较起来,陶宽简直就是猪托生,能吃会跑,咧着陶家那张标志性的宽嘴巴,能吞的绝对不会去嚼,也不见陶宽在外面玩的时候跑回来喝水的,都是在野外也不管是井水还是河水还是溪水,能解渴就行,也不见陶宽喝了外面的水拉肚子的,反而是陶磊,只有喝点不干净的就拉肚子,而且一拉就是几天,陶宽爷爷没有什么知识,都是旧思想,陶宽爷爷认为:这都是命。陶磊到了后来还是没有辜负陶宽爷爷的一片好心,慢慢得长起来了,吃的也慢慢比以前多,做事也慢慢得稳健了起来。陶宽爷爷打心里高兴,人就这样,像陶宽这样的孩子,没有得到陶宽爷爷太多的关心爱护,陶宽爷爷就不太喜欢陶宽,反而是陶磊,陶宽爷爷喜欢得不得了,毕竟陶磊的身上花了陶宽爷爷太多的心血,花了心血的陶磊自然就比没有花太多心血的陶宽让陶宽爷爷更心疼。陶磊结实了起来,自然帮着陶宽爷爷做事,砍柴,采摘猪菜,陶磊只要没事都会去做,但陶宽爷爷在心里却是舍不得陶磊累着,而是让陶宽去做,陶宽爷爷这样的思想却被陶磊所不接受,陶磊认为陶宽更小,自己能做的就不会扯皮到陶宽的头上,陶宽有着这样的好哥哥也落得个自由自在,在陶宽成长的过程中,陶磊有着不可或缺的心疼。陶磊能有今天的体魄也缺少不了陶宽爷爷的心血,至于陶宽爹和陶宽妈则是:陶宽爹更多的是和陶宽爷爷一样,更心疼陶磊,毕竟陶磊还是陶宽爹的第一个孩子,男人对于第一个孩子有着更多的希望。希望第一个孩子能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更有出息,而陶宽妈则更多的是心疼陶宽,总感觉陶宽是自己最后的一个孩子,而这样的感觉却不幸兑现了。
第二章52节
陶宽爹对于陶磊有着近水楼台的优先,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很具有仪式感,等到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感觉有些随意,而没有了对第一个孩子那么认真了。陶宽爹对陶磊也是这样,尽管陶磊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陶宽爹还没有陶宽爷爷对陶磊那样的贴心,但陶宽爹的爱只是体现在整个家庭的担当。陶磊脱去了衣服,用刀割番薯藤,番薯藤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先得把番薯藤理顺了,刚开始的,理番薯藤的时间还多于割番薯藤的时间,随着番薯藤的割去,慢慢得就快多了,今年的雨水好,番薯藤长得很好,长的番薯藤都有着陶磊的身高的二倍,陶磊把十来根番薯藤捆在一起,再从中间折叠好,这样就简便多了,陶磊虽然做事好,毕竟还是孩子挑不了多重,就三四十斤,就足够陶磊挑了,况且还是秋天,天气还是挺热的,再热也得把自己的衣服穿回去,刚才脱了衣服的陶磊,现在要穿起衣服来,确实有些难受,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把番薯藤挑到溪水边来,溪水里的凉爽也让陶磊暂时忘记了穿衣服的热。陶磊把折叠好的番薯藤捆在一起,再用担冲穿着挑了回来,前几次还得挑到家里去,但今天好多了,陶宽妈答应了陶磊,把番薯藤挑到溪水里去洗,这样就省下来很多的体力,况且,到了溪水里,可以用水抹下身子,确实比前几次开心多了。陶磊挑着番薯藤走在路上,就想着中午陶宽妈的话,下午陶宽妈去溪水里洗番薯藤,洗好了番薯藤就直接在溪水边剁好来,有可能还会碰到陶宽,想着自己这几天都没有和陶宽碰在一起了,也有些想和陶宽玩玩,虽然自己和村庄里的孩子不常在一起玩,但对于陶宽,陶磊还是喜欢和陶宽一起聊聊的,陶宽嘴快是不错,但陶宽愿意和自己说,不管陶宽自己想的,还是陶宽道听途说的,都会告诉自己,陶宽的热闹刚好弥补了自己的冷清。陶磊这样想着,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陶磊也一样,脚下也加快了脚步,也暂时忘记了太阳的炙烤,挑着小担的番薯藤步履轻松得赶往溪水这边来。陶磊还没走到溪水边,就听到菜刀有规律得剁番薯藤的声音,陶磊也知道:剁番薯藤是个体力活更是个技术活,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伤及自己,陶磊更不敢去打扰陶宽妈,而是绕过陶宽妈身后,看见了陶宽,陶磊在看见陶宽的同时,陶宽也看到了陶磊,陶磊示意陶宽不要大声说话,免得影响陶宽妈在剁番薯藤,陶宽和陶磊还是很有默契的,陶磊把挑来的番薯藤放到溪水边上,而后走到陶宽身边,看着陶宽在摘番薯藤的顶芽,陶磊再回头看看陶宽的小篮子里已经有很多的番薯藤的顶芽了,就摆摆手,不让陶宽说话,陶磊知道,只要自己不去阻止陶宽说话,陶宽见了自己肯定很高兴,继而就打开的话匣子,会源源不断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通通得告诉自己,这样一来,陶宽妈肯定得要分散注意力,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陶磊帮着陶宽一起摘番薯藤的顶芽,刚才挑番薯藤走得急,到了溪水边,汗水浸透了陶磊的衣服,若是平时,一个人早就把衣服脱了,但现在看到了陶宽妈和陶宽,陶磊就想着自己是小男生了,不能随便就脱衣服,况且自己还得给陶宽做个榜样,最少也得衣着干净,不能太邋遢,有了这样的榜样,陶宽以后也不会不听自己的话,陶磊得把自己的威信树起来。陶磊和陶宽一起摘着番薯藤的顶芽,有了陶磊的援助,陶宽哥俩很快得完成了陶宽妈交给陶宽的任务,在摘完番薯藤的顶芽的空闲里,陶磊拉着陶宽,绕开专心致志剁番薯藤的陶宽妈,走到离陶宽妈稍远一点的溪水里去玩耍了。由于坐了会,陶磊的衣服也干了,至少没有刚才在路上的热乎,也没有必要去脱衣服了,只是牵着陶宽的手,走在溪水里,霜降时节的溪水迅速吸走了陶磊身上多余的热量,陶宽也不是很热,哥俩就站在溪水里说着话,陶磊捡起一块破碗片,弯着腰抓破碗片,用力投掷出去,破碗片在水面上荡起朝着下一次向前飘去,经过几次的荡起才沉落了下去,农村的孩子管这样的玩法叫打碗飘。而决胜的办法就是看投掷的破碗片能在水面上荡起的次数。荡起的次数越多就谁胜出,而轮到陶宽投掷破碗片的时候,哥俩都听到了陶宽妈的呼唤,哥俩自然就停了下来,朝着陶宽妈奔跑了过来,溪水虽然是枯水期,但还是能没过陶宽和陶磊的膝盖,陶宽妈看着陶宽和陶磊着急奔跑的样子,就大声得阻止陶宽和陶磊,让他们慢点跑,不要弄湿了裤子,弄湿了裤子就很冷了,也不是马上就能回家,还得在溪水里待会,陶宽和陶磊听到陶宽妈的阻止,也就镇定得慢走过来,陶宽妈看着哥俩玩得开心,心里更是开心,陶宽妈也看到了陶磊挑来的番薯藤,而后有意识得抬起头来,看看太阳,农村里没有计时器,所能用来推测时间的就是太阳了,陶宽妈看着山边的太阳,虽然太阳离山岗还有几尺高,但现在也是晚秋季节了,太阳下山的速度很快,也容不得陶宽妈做太多的考虑了,要把陶磊挑来的番薯藤全部洗好,并且剁好,估计不太可能,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自己剁好的番薯藤怎么处理,陶宽妈迅速做出决定,安排陶磊回家去拿竹匾来,竹匾盖着,至少不会让老鼠吃掉,陶磊听到陶宽妈的吩咐,也是快步的朝家里走去,陶磊没有带走自己挑番薯藤的工具,而是空手回来,直接去取竹匾来,路上也不敢做太多的耽搁。
第二章53节
陶宽妈到了家里,先把菜刀放好了,锋利的菜刀不能随便放,家里的孩子还小,有一点点的伤害都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接着就是得手脚麻利得把锅里的猪食打出来,用桶装好,倒进猪菜和米糠,调好后,猪食的温度适宜,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冷,最后的一道工序,就是手伸进桶里,把猪食里的竹篾捞出来,免得猪进食的时候刺伤猪的食道造成误伤。这才把猪食提到猪栏里,接着就是去井里打来水,把猪食盘冲洗干净,才把猪食倒进了猪食盘,看着猪吃了几口,这才把陶磊唤来,由陶磊照看到猪进食,又风风火火得回到厨房里,做着自己急需要解决的问题。陶磊听到了陶宽妈的呼唤,自然很快就走进猪栏里,陶磊做这样的事,又不是一二次的事了,已经完全熟悉了整个流程,陶磊知道:已经的妈今天回家晚了,自己就应该帮着妈一起做家务,至于陶宽,回家以后又跑出去玩了,陶宽一下午都和陶宽妈在一起摘番薯藤的顶芽,憋了一下午,剩余的精力得发泄出去,就像现在人遛狗一样,狗也有感情也有外出交流的需要,整天拴在家里,就得害人,陶宽也一样,得让他出去野,野了回家,饭量就大了。要想早点吃饭,就得帮陶宽妈一起做家务事,陶宽也指望不上,唯一的只有陶磊了,陶磊对家里的事很是有着责任感,也可以说是集体荣誉感,陶磊虽然不出去玩,但陶宽不会禁足,即使是吃完了饭,也有可能会在整个村庄各家各户串个遍,早吃饭就早出去,晚吃饭就晚出去,反正他就不能在家呆,哪怕是半天时间,或者是睡前的一会儿也得到村庄里去串下,人家一看陶宽出来晚了,就问陶宽:陶宽,你家里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到现在才出来,我们都要睡了,陶宽也并不气恼,咧开嘴笑笑,然后就把家里今天所做的事都会说一遍,人家也就知道了陶宽家里的伙食情况和家里的有了什么事了。陶磊知道陶宽憋不住事,又舍不得打陶宽,只有自己抓紧时间去做家务事,让陶宽能早点出去,关键还是陶宽能早点回家睡觉。陶磊趁着夕阳的余光,照看着猪进食,让陶宽妈空出手来洗锅做饭,陶磊也知道:陶宽爷爷也差不多要回家吃饭了。陶磊不同陶宽,陶磊性子沉稳,不急不躁,耐心得帮着陶宽妈做这做那,却从来不去挤兑陶宽,一则:陶磊确实喜欢陶宽,就一个弟弟,将来自己有个什么事,能帮自己的只有陶宽,陶宽别看嘴快,但真要家里有什么事,陶宽则义不容辞,全力以赴,能帮的事绝对不会落下什么尾巴。二则:陶宽还小,说穿了,有时候,陶宽碍手碍脚的,还不如自己有条理去做。陶磊照看着猪栏里的猪进食,陶宽妈更不能闲着,能让陶宽爷爷及时得吃饭,陶宽妈不会太让陶宽爷爷坐长凳上等的。陶宽妈迅速洗好了锅,把水放进去烧,然后就到柴火间去取那些干透了的竹板和做家具所留下来的木板,这样的料也是陶宽妈储备好的烧火的材料,都平时舍不得烧,留到忙的时候,应急的。陶宽妈平时只是烧陶磊砍回家的细柴火,不经烧而且得随时添柴火,更关键还是火力差,要做顿饭吃,得花很长时间。而那些储备好的柴火就是二回事,火力强,经得烧,耐得住烧,做起饭来快,关键还是今天晚上烧的菜需要。随着那些储备好的柴火的消耗,锅里的水不一会儿就开始冒起了热气,转眼间热气变成蒸汽,也慢慢听到蒸汽突出锅盖的那种急促的响声,陶宽妈也不闲着,她得把筲箕里的饭,也不能说是饭,只能说是半成品,比米熟点,比饭生些,农村人都叫生饭麸,热的时候也可以吃,也挺好吃,有劲头,经得嚼,嚼得嘴里还有些甜味,但只限于那些半大小子和壮年人吃,胃口好,难消化,顶饥,没有菜也能吃下个三五碗。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吃这样的生饭麸的一把好手,吃得下,消化得了,吃饱了这样的生饭麸,这一天的力气都感觉用不完,但陶宽爷爷家里并不是很富裕,别说这样的生饭麸,就是蒸熟的米饭都吃不饱,那还有这样的生饭麸吃,一碗这样的生饭麸足可以蒸熟成一碗半米饭,没有很特别重的体力活,主人家是舍不得拿这样的生饭麸来招待做体力活的人的。而特别重的体力活都是抬石头,到山林里面去扛木料才会拿这样的生饭麸来吃。但陶宽爷爷到了这样的年龄,就极不适宜吃,搞不好就得消化不良了,或者是直接拉稀。吃进去什么拉出来什么,动都动不得。陶宽家里只有陶宽吃,陶宽体质好,吃这样的生饭麸比吃什么都开心,陶宽爷爷有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陶宽狼吞虎咽得吃,心里馋死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陶宽妈把生饭麸倒进了饭甑里,耙平匀,盖上锅盖,放到锅里去蒸。而在蒸饭的同时,还得去把陶宽采摘回来的番薯藤的顶芽择洗干净,陶宽采摘的时候并不是很细心,有时候沾在上面的泥土都没有洗掉,陶宽妈得趁着太阳的余光,抓紧择好来,择好的番薯藤的顶芽,陶宽妈还得马不停蹄地去猪栏看看,陶磊毕竟还是孩子,只能照看着猪会不会跑出猪栏,而不能看着猪是不是吃好了,吃饱了,而这些就得靠陶宽妈亲自去看,去喂,猪才能吃饱。太阳刚下山去,猪栏里还不算很暗,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猪的毛色和吃饱的程度。陶磊看见陶宽妈急匆匆的走进猪栏里,陶磊还是有些对陶宽妈想说什么,陶磊也怕陶宽妈累着,照顾着一家人的吃吃喝喝,确实也累。
第二章54节
陶宽妈虽然回家晚了些,但有着平时储备好的材料,加上陶宽家吃饭的人比较少,蒸米饭的量比较少,关键还是有陶磊这样的懂事的孩子,能帮着陶宽妈做事,等陶宽妈走进猪栏里,看着陶磊正耐心得给猪的猪食盘里倒猪食,陶宽妈看着陶磊稚嫩的背影承载着与之不相适应的成熟稳重,陶宽妈心里流过了一股暖流。孩子的早懂事是大人的福气,按现在的话说:小的时候不让生我的人淘气,老的时候不让我生的人淘气。陶磊舀完了桶里的猪食,看着猪在吃,看到猪栏门口闪过一个人影,便知道是陶宽妈过来了,于是不等陶宽妈开声就和陶宽妈说,猪吃饱了,然后看着陶宽妈进来。陶宽妈进来以后不由得伸手去摸陶磊的头,陶宽妈知道,陶磊长大了,已不再是那个整天病恹恹的孩子了,不由得感谢上天的眷顾,更多的是感谢陶宽爷爷的辛劳付出。陶宽妈从嫁到陶宽家里来,就感觉自己掉进了蜜罐里,从一开始,陶宽的姥姥并不赞同陶宽妈嫁给陶宽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陶宽奶奶走得早,女人生孩子了,没有了婆婆,将是一个不小的灾难,首先就是伺候月子,月子里的女人犹如蜕皮的蛇,尤其是在南方,这样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陶宽姥姥看着自己的闺女义无反顾得往陶宽爹身上扑去,陶宽姥姥心寒了,正应了那句话,爱情中男女就去扑火的飞蛾。在全家人劝阻无效后,陶宽妈嫁给了陶宽爹,那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家,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没有女人的家,那就不能叫家,只能算个窝。陶宽妈看了心酸如醋,但陶宽妈却凭着自己的热情,硬是把醋捂成了蜜。陶宽妈还没嫁给陶宽爹的时候,陶宽爷爷几乎就是一个人在家,陶宽爹还在学手艺呢,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到外面去闯荡了,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打理的家在陶宽妈这个女人看来,还是有些脏乱。陶宽妈嫁给陶宽爹以后,家里有了女人,也就慢慢有了起色,至少一日三餐可以兑现了,不会像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最关键还是衣服干净了,过去的人一件衣服,可谓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要是谁家有件没有补丁的衣服,暂且不去说衣服的布料质量如何,肯定就是脸上光彩的事,几乎是所有的衣服都有补丁,只不过是补丁的多少不同而已。衣服有了补丁,也是勤快人,最少也是有女人的人家,没有女人在家,补补丁的衣服也有,但却没有女人补补丁那么和谐,女人打的补丁能很好得遮住窟窿,而显得那么熨帖,男人手巧的有,能拿缝衣针的不多,想补得和女人一样的补好的补丁更是为数不多。陶宽的爷爷也会补补丁,但看起来却有些生硬,有点纯粹为了补补丁才去补补丁的样子。陶宽爷爷不去补补丁,陶宽爹就更不会了。中国人总有个意愿,宁愿自己累点,也不让孩子累着。自己什么苦都可以吃,唯独不愿孩子去步自己的后尘,也一样劳累或者一样的受气。哪怕是比自己好那么的一点点,都感觉自己的孩子比自己过得更好。所以,在陶宽爷爷的眼里都不情愿陶宽爹也和自己一样。不管是几个人的家,衣服总是要洗的,身上的衣服有补丁,但不能不干净,而尽量得洗干净,而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看不起没有女人的家。陶宽爷爷再手巧,也没有女人那么心细,况且陶宽爷爷不只是要洗衣服,还要去生产队做工分,种菜,一个家还有的一切家务事,陶宽爷爷都得承担,哪怕是到了深更半夜,也得把衣服洗了,晾好,不然明天就没得穿了。男人的粗心,加上时间的仓促,衣服总是洗不干净,总有那么一二块脏的地方没有洗到,时间长了,自然就形成污斑。最后竞成了陶宽爷爷的绰号,陶宽爷爷也无奈。但陶宽妈嫁进陶宽家里,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衣服也慢慢比以前干净多了,正应了那句话:衣服的新旧倒是其次,但却要干净整洁,至少是对生活的一个态度。随着陶宽爹出去做手艺的时间越来越多,陶宽爹更需要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这都得感谢陶宽妈,没有了陶宽妈就没有陶宽爹那一身干净的衣服,更没有了陶宽爹在村子里的地位。从一开始,陶宽爹有一套也是打满补丁的衣服,但有了陶宽妈的打理,陶宽爹也显得精神多了,过了那么一二年的功夫,陶宽爹才脱去了有补丁的衣服。给了“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撑着”最好的注脚。陶宽家有了陶宽妈的料理,家里逐渐有了笑声,也有了风风火火的活力。陶宽妈也随着陶宽家的改变也改变了自己,变得成熟。不久就有了陶磊,有了陶磊的日子陶宽妈就觉得自己看到的蓝天是整个村庄里最蓝的天。陶宽爹出去做手艺的时间更多了,而大部分时间都是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二人在家里吃饭,陶宽妈总是用自己的厨艺,让陶宽爷爷有着幸福一日三餐,陶宽妈总是在厨房里吃,即使要出来吃饭,也得等陶宽爷爷吃饱了才出来坐到桌子上吃。起先陶宽爷爷都没觉得怎么样,有时是陶宽爷爷午睡的时候,陶宽妈才吃好。有时陶宽爷爷都要出去到生产队里做工分了,才看到陶宽妈张着小嘴,慢慢咀嚼着饭菜。陶宽爷爷有时候也感觉陶宽妈吃饭吃得太慢了,但转而一想,女人吃饭慢反而是福气。陶宽爷爷想到这里,心里也就释怀多了,以后不管言语上,还是体力上,能帮陶宽妈做些什么的,都会尽力而为。
第二章55节
随着陶磊的出生,家里的人手陡然紧张了很多,原本紧凑的生活节奏显得混乱不堪,甚至有些有些无从下手,陶宽爷爷更是措手不及,原本还有陶宽妈做饭洗衣服,现在呢,不但陶宽妈不能做饭,反而要别人来做饭,加上孩子的尿布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都是要有人去洗去做,陶宽妈也只有现在才感觉到没有婆婆的尴尬。农村人有很多的规矩:女儿生了孩子,娘家人是不能立刻就赶去帮忙的,需要过了七天了,才由女婿去请才能来,这是客家人的规矩。在农村,规矩是不能随便破坏的,尤其是生孩子这一类的规矩看得极重,丝毫破坏不得。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过来人,只是暂时的慌乱,等事情有了缓解也就有了对策。首先安排陶宽爹,不要出去做事了,放下黄金功夫去伺候陶宽妈的月子,也不管陶宽妈提什么要求,陶宽爹乖得跟孙子似的,大气爹不敢出,灶台上也邀了个村庄里的女人,不歇得烧水,只要陶宽妈要用,陶宽爹随时可以从灶台上舀到开水,端进陶宽妈的房间里,陶宽妈屋里的事,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孩子哭声打破了陶宽家寂静的屋里,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听,不亚于天籁。比什么声音都好听,象征着新的生命,新的一切。但陶宽爹这几天的劳累几乎是一种摧残,但有着陶磊的哭声,就像游戏里的主角,即使再瘫软,但一听到陶磊的哭声,瞬间满血复活。这三天比三年都慢,都艰难,总算挨过来了,陶宽姥姥过了三天,犹如仙人般的来到了陶宽家里,来到陶宽家的头一天,几乎是没有做事,而是安排陶宽爹遵循着她的意思,把所有不合理的东西全改过来,这才慢慢步入正轨。陶宽爹这才解脱了,瘫在床上,沉沉睡去。然而,事情却没有向着美好的生活发展,陶磊的身体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而是很弱,甚至超出了陶宽爹,陶宽爷爷以及陶宽姥姥的意料,可谓是弱不禁风,即使是在头三四个月里也一样虚弱,三天两头得发烧,农村人最怕的就是孩子发烧,怕烧坏了孩子,有点烧就得往卫生所跑,那时陶宽妈也出了月子,陶宽爹也恢复了出去做手艺的模式,家里只有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二个大人,再个就是陶磊了。陶宽妈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凌晨,说不上是几点,反正走路不用点火把了,大路基本看得清楚,只是细小的石头有时候会袢到脚尖。前半夜,陶磊睡得挺好,陶宽妈也庆幸今天陶磊可以睡好了,自己也可以沾光,可以多睡会儿,那天晚上陶宽爹在远处的人家做事,来不及回家,而住在主人家里,除了陶宽妈就是陶宽爷爷了。到了下半夜,陶磊总是闷哼闷哼的,睡不踏实,陶宽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也有了经验,但看到陶磊上半夜睡得挺好,就想可能陶磊饿了,陶宽妈起身,点好了灯盏,遂抱起陶磊喂奶,陶磊也不是很好得吃奶,总有不舒服的感觉。看到陶磊不怎么吃奶,陶宽妈立刻喊了句陶宽爷爷,喊过二声,陶宽爷爷就应了,陶宽爷爷应过的片刻,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爷爷敲门的声音,陶宽妈起来,穿好衣服开了门,陶宽爷爷走进了房间,却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情景,陶磊已经不再是刚才的神态了,脸色也变得比刚才更灰白。陶宽爷爷毕竟还是过来人,心想:陶磊可能有着生命之忧,也顾不得太多的事情了,抢上前去,抱起陶磊就往外走,边走边对陶宽妈说,把家里的钱都拿来。话还没说完,陶宽爷爷人就出了门外,但陶宽妈还是听清楚了陶宽爷爷的话,把家里前几天卖了猪的钱全装进了口袋里,竟随着陶宽爷爷快步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才知道:路是可以看得见的,一丈内还是可以看得清楚脸,但看不清楚表情,离天亮也快了,陶宽爷爷抱着陶磊,急匆匆走在前面,陶宽妈也跟在后面,也就离得一丈多远的样子,二人紧赶慢赶得往卫生所走去。按理说应该是三个人,陶磊是陶宽爷爷抱着走的,三个人,二个人走。陶宽家离卫生所有着二里地的样子,按现在的理解,也就一脚油门的问题,可那时候没有汽车,别说是汽车了,就连个自行车都没有,用现在的话说:治安靠狗,交通靠走。陶宽爷爷虽然是男人,但也毕竟上了年纪了,平时做的也累,没有太多的休息,但伙食还是比一般的人家好些,毕竟吃饭的人少,有点好的菜,营养价值高的东西总比别的人家要好好多,别的不说,就说是和陶宽家有些来往的林家吧,还是可以比比的。但却不能疾走,走快了难免会有胸闷腿软的感觉,刚抱着陶磊的时候,看到陶磊的情况比较紧急,顾不得太多,只是一心想早点抱着陶磊,走到卫生所,让卫生所的医生给陶磊看看。都说:岁月不饶人。陶宽爷爷在走出了半里地的时候,胸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喉咙干,似乎气都透不过来了,腿也不听自己的使唤,像灌了铅,沉得根本抬不起脚来,陶宽爷爷的腿脚自然就慢了下来,不止是慢,还有些拖沓的感觉,但陶宽爷爷心里清楚,自己手里抱着的是关乎整个家庭的未来和希望,自己即使是累死了,也得抱着陶磊走到卫生所去。陶宽爷爷想到这里,决定放慢了脚步,如果照这样下去,自己首先就得不行了,自己不行了,谁来抱陶磊去看病呢,只有自己好了才有陶磊的希望。陶宽爷爷打定注意,站定那里歇了会,等自己稍微把气喘匀了,再抱着陶磊去卫生所。陶宽爷爷,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下口水,这才稍微好些。
第二章56节
陶宽爷爷手里抱着陶磊,嘴里喘着粗气,站定那里,等自己气喘匀了,再回头看看,才看见二丈外一个人影在快速走动,陶宽爷爷知道那是陶宽妈,陶宽妈也算快的,陶磊的病急,陶宽妈更是急,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到卫生所去,真要是陶磊有个什么不好,陶宽妈寻死的心都有。陶宽爷爷看着人影的移动,心里想着陶磊,等到人影快到了跟前,自己的心也就平定多了,嘴里的气也喘匀了,腿上的劲又回来了,手上却很用力抱着陶磊,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得看着陶磊的脸,发现陶磊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要好些了,二腮帮有了少许的红润,也就那一抹少许的红润给了陶宽爷爷内心极大的安慰。陶宽妈也疾步走到了陶磊的身边,见陶宽爷爷站定等着自己,也凑了上来,仔细得看着陶磊那张小脸,刚才的灰白色有了些红润,再仔细看看却发现了陶宽的额头上有了少许细密的汗珠,陶宽妈让陶宽爷爷换了位子抱陶磊,露出了陶磊的后背,陶宽妈伸手摸了摸陶磊的背部,陶磊的后背都湿透了,陶宽妈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让陶宽爷爷帮着包好陶磊,大清早的冷死足让人受凉,像陶磊这样,刚出了一身汗,碰着冷风一吹,就更容易感冒了。陶磊的脸色有了好转,也让陶宽爷爷心里平定了下来,原本焦急的心也平静了很多,心里平静了,腿脚就利索了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的外套脱了,用来抱陶磊了,陶宽爷爷把陶磊让给了陶宽妈抱,脱下自己的外套,把陶宽妈的外套替了下来,用自己的外套包着陶磊,再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陶磊,自己抱着陶磊继续走向卫生所的方向。陶宽妈拿着自己的外套迅速穿在了身上,刚才因为没有外套而被冻得缩手缩脚,有了外套的遮挡,陶宽妈瞬间就暖和了很多,但更多的是心里暖和,能有这样的公公,陶宽妈觉得自己嫁对了人家,而往后的日子只有春夏而没有秋冬。有了外套的包裹,陶磊的脸色也比刚才站定那里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也更加的红润,额头上不只是刚才细密的汗珠而是汗滴,由于出了汗,陶磊精神也好了很多,由刚才的嗯哼嗯哼到现在的用力的挣扎,陶宽爷爷抱在手里,心里也更轻快很多。由于心里平静了,走的路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么遥远,虽然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一路上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但二人的心里还是有着彼此的尊重和友好。陶宽妈进一步敬重自己的公公,对公公的好却放在对陶宽爹以及自己的孩子身上,陶宽爷爷也更多得相信自己的晚年不会太苦。在天完全放亮的时候,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赶到了卫生所。陶宽妈也紧随其后进了卫生所的大门,卫生所也并不是他们想得那么的冷清,不只是陶磊生病,和陶磊前后月的孩子也一样生病,卫生所不大,就一栋房子,分开了几个房间,分别用来做拿药的,打针的,换药的最大的一个房间就是医生看病的地方。打针的地方不断传出孩子尖利的哭声。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走进了医生看病的地方,医生是和年轻人,可能是来学医的徒弟,年纪不大,但手脚却很利索。医生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了陶宽爷爷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顾着自己写字,嘴里却问了一声:哪里不舒服了?陶宽爷爷也应着医生:不是我哪里不舒服,我是带着孩子来看孩子的。医生听懂了,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着陶宽爷爷,随即就把眼神放到了陶磊身上,看着陶磊红扑扑的脸,脸上满是汗珠,医生把眼神又投向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并没有搭话,而是转身看着陶宽妈,陶宽妈知道,陶宽爷爷是要自己诉说陶磊的情况,陶宽妈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胆子小,没有接触外面太多的人和事,但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妈还是很镇定得向着医生说:就昨晚上半夜还是挺好的,大概就是鸡叫二遍的时候吧,孩子老是动来动去,好像哪里不舒服,我轻轻拍拍着孩子,孩子还是睡着了,但也就过了一会儿,这段时间有多久,我自己也睡着了,不是太清楚,反正是快天亮的时候吧,孩子哭闹得很厉害,我以为孩子饿了,就喂了点奶,我感觉孩子没有吃进去多少奶,就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了,我想刚才这样的哭闹,到了现在反而不哭闹了,我就起身点起了灯盏,却发现孩子根本不是安静了,而是更厉害了,脸色很差,小脸上没有了太多的红润而是青灰色,但这时候我才发现孩子的不对劲,赶紧叫醒了公公,公公看到孩子的脸色直接抱起就赶往你这里来了。医生在听陶宽妈诉说陶磊的情况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做事,而是示意陶宽爷爷做凳子上,把玻璃管儿甩了几下,教陶宽爷爷把陶磊放趴下,让陶磊趴在陶宽爷爷的腿上,然后把玻璃管儿插进了陶磊的屁股眼里,陶磊被放趴下了,自然就不是很舒服,于是大声得哭了出来,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哭声,心里也放下了很多,孩子哭了就说明病情好转了。医生接着问陶宽妈,孩子路上的情况,陶宽妈不敢漏了任何的细节,很详细得告诉了医生。医生不语,听着陶宽妈的诉说,除了必要的插几句话,大部分时间是在写字,过了一会儿,医生走了过来,拔出了插在陶磊屁股眼的玻璃管儿,用纸擦了擦,把玻璃管端平,眯着眼仔细得看着玻璃管儿,又去摸了摸陶磊的额头,又撩起了陶磊身上的外套,手伸进了陶磊的后背,拿了出来,医生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汗,对着陶宽爷爷说,把孩子身上的外套脱了。
第二章57节
医生看完了玻璃管,回头摸了陶磊的额头,又摸了摸陶磊的后背,这时候陶磊也醒了,看着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就四处找自己的妈,陶宽爷爷也就把陶磊抱了起来。医生看着陶磊身上的外套,示意陶宽爷爷把陶磊身上的外套给脱了。陶宽爷爷小声得说:孩子刚出了一身汗,脱了怕孩子受凉。医生看着陶宽爷爷的表情也就没再坚持,陶磊到处看看,才发现陶宽妈背着自己站在了桌子边上,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陶宽妈听到陶磊的哭声,陡然惊醒,这才记得陶磊呢。陶宽妈确实有些累了,从下半夜来,就没有眯着眼,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加上又走得急,最关键还是担心陶磊的病情,虽然在路上看到陶磊有所好转,但还是紧张,陶宽妈自己都处于一个有些迷糊的状态,现在突然听到了陶磊的哭声,心一下子就紧了,慌忙回过头来,看到陶磊醒了,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抱过了陶磊,陶宽爷爷也顺手把陶磊给了陶宽妈。陶宽妈抱着陶磊,坐在了凳子上,开始给陶磊喂奶,陶磊也有些饿了,看到自己的妈抱着自己了,陶磊也停止了哭声,顺从得窝在陶宽妈怀里,吃起奶来。陶宽爷爷见陶宽妈给陶磊喂奶了,陶磊也很快得不哭了。陶宽爷爷遂起身,走向了医生:有了刚才的照呼,陶宽爷爷相对于陶宽妈来说,还是要好些的,毕竟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不少地方,处理事还是比较周到的。陶宽爷爷看着医生写字,于是问医生:医生,我孙子的病情怎么样?医生听到有人询问,于是抬起了头,对着陶宽爷爷说:按照你们说的情况,和我刚才的量烧。你孙子是发烧了,但现在的情况还好,烧退了,出了很多的汗,本来孩子就瘦弱,经过这样的一折腾,身体更虚了,你们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孩子还会发烧。医生说完了话,就扭头看看陶磊,孩子几个月了,陶宽爷爷说:四个半月。医生听了陶宽爷爷的话,又仔细得看看陶磊,对着陶宽妈说:你停下,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陶宽妈听到医生的话,就抱着陶磊走到医生的跟前,医生打开陶磊的衣服。陶磊看着医生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医生并没有理会陶磊的哭,而是捏起陶磊的肚皮,医生所看到的自己手上捏着陶磊的肚皮,几乎就是一层皮。医生于是对着陶磊的家人说:你们看看,孩子多瘦,你家里情况很差吗,孩子几乎没有吸收到什么营养。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几乎同时说:一般般吧。医生也听出了意思:这家人家境不差,应该是孩子体质的问题,医生听到了明确的回答,就对着陶宽妈说:孩子是吃奶的还是吃米汤的?这次倒是陶宽妈一个人在回答:吃奶的。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不能吃饱。大人都饿着,还有什么奶来喂孩子,但陶宽家的那时候的情况还是可以的,家里就三个人吃饭,就有三个人做事,吃饭还是不是太大的事,最少不会饿着肚子做事,虽然陶宽爹刚出师,户头不是很多,但基本上还是可以转到钱的,况且,外面没有做手艺,回家还可以到生产队去做工分,陶宽妈那时也还是姑娘,没有了婆婆,只是陶宽妈多累些,生活还是不错的。归根结底可能还是陶宽妈和陶宽爹年龄不大,自己都还没有成熟,精子和卵子的质量不好而造成了陶磊的体质弱。医生示意陶宽妈把陶磊放到桌子上,解开了陶磊的衣服,陶宽爷爷马上就把陶磊的衣服盖好,医生有些不高兴了,但语气还是很平和的,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我就给孩子检查一下身体,很快的,不会受凉的。不信你摸摸看,孩子身上的汗都收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放心,听了医生的话,还是伸手去摸了摸陶磊的身上,也确实如医生所说的,陶磊的身上汗干了,也不会有粘手的感觉。陶宽爷爷摸完了,也咧开嘴朝医生笑笑。医生不语顺手拿起了听诊器放在陶磊的身上认真得听了起来。看着医生认真的表情,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不敢吭声了,从他们的内心里,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很敬畏医生,不为良臣便为良医,医生在中国人的心里有着崇高的地位,医生有着和神灵同样的地位,掌握着民众的生命,过去医巫同源,医生也算是巫的分支,只不过是医在明,巫在暗。从远古时代开始,人就想着长生不老,他们仔细得观察之后发现:人再怎么努力,也活不过树,一棵树可以熬死几代人,那时朴素的理论:要想和树一样活着,人想到了吃树皮,吃草根,草根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可以长满了它所在的地盘,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消杀,到了来年,天气稍微暖和,草根又长出嫩芽,可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人们发现草可以新生,而人呢,却不一样,真要死了就活不过来了,所以人想和草一样,和树一样的活着,经过一个冬天,到了来年又可以活着,就想着吃草根吃树皮。但即使人吃了草根吃了树皮还是会死,死了也不会像草一样,像树一样活过来,就赶到困惑,随着时间的积累,人又发现,树和草根活不过石头。一代人看到石头是这样,二代人看到的石头还是这样,只要不去碰它,石头活个千年也一样立在那里,这时候,就想着石头比树还能活,经过了一些年,树倒了,烂了,但石头仍旧还是立在那里,于是人就想到了吃石头,石头太硬,牙齿啃不动,就有工具,拿更硬石头去敲更软的石头,石头粉碎了,粉碎了的石头可以煮着吃,有时候还能混着煮。
第二章58节
石头不能硬着啃,得磨成粉才能吃,即使磨成了粉末也涩嘴,这些都难不倒智慧的中国人。放到水里,和着水比干吃好多了,而在某一天,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是有意而为之,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把石头粉放到水里去煮,煮了以后,也不再吃石头粉了,而是喝水,喝石头煮成了水,把剩下的渣倒掉。在某一次竟然发现了红色或者是白色的东西,而这些红色或者是白色的东西给他们赋予了神秘的力量,这大概就是炼丹家的最初的出发点吧。至于神农尝百草,更是成就了中医药的形成。医能和巫分开来,肯定经历过惨痛的过程,肯定也不是一段时间,也许是漫长的时间,但他们确实是分家了,巫变成了通晓神灵的人,而医则成了治疗人的疾患的群体,所谓的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有了生就有死。生命运动的过程里,难免会有病,有了病就得有人来帮你解决。这就成了医。医生的本质工作就是解除病人的病痛,由于医生在关键的时候,你挽救病人的生命,出于对生命的敬畏,最终形成了人对医生的敬畏。医生如同父母心,能解除病人的痛苦就像父母一样。父母疼孩子是天性,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大多数父母在对自己的孩子的身上能找到更多的自己基因的表现,但是,在生活上却不愿看到自己的影子,而是超出自己的影子,过得更好。但真要在孩子生病了,还真的愿意自己替孩子去病,让自己的孩子永远没有病,没有痛,没有一切的不好。医生也一样,病人来了,能解除病人的病,病人的痛,病人的不舒服。现在,陶磊病了,医生在给陶磊做着详细的检查。医生检查得跟仔细,从陶磊的头部开始,摸了陶磊的前囟门和头发,陶磊因为瘦弱,前囟门很大,还在突突得跳着,宽大的前囟门都占去了整个头顶的三成,陶磊的头发很稀少劝劝的,整个脑袋上就没有几根头发。医生接着看陶磊的眼睛,从陶磊苍白的眼白里几乎看不到太多的血色,陶磊很是乖巧,几乎没有做太多的不配合,任由医生在触摸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陶磊似乎也知道:医生是在给自己看病,是为了自己好。陶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肉,贴在脸骨上几乎就是一层皮,脖子很细,感觉都挺不起脑袋。医生看着,抚摸着,最后拿出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听筒,放到陶磊的心口处去听,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想问点什么,刚要张嘴,却被医生止住了,医生把手指放到嘴边上,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示意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不要出声。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看着医生那么专注的表情,也不敢出声,只能耐心得等着,等着医生给陶磊做检查。医生听完了陶磊的心口,又拿手指头轻轻摸着陶磊的心口,看看陶磊心跳的位置。摸完了心口处,又拿着听筒去听陶磊的胸口,听陶磊的透气的情况。这次在胸口听的时间比在心口听的时间长多了,看着医生严峻的神色,陶宽爷爷和陶宽妈有些紧张,但又不敢问,只好把心放下来,等医生检查完了再问。医生仔细得听着陶磊透气的情况,还时不时地换着位置在听。医生听完了又拿着自己手掌垫在陶磊的胸口,用另一个手指轻轻得敲着自己垫在陶磊胸口上的那只手的手指。一边敲一边仔细得听着,变换着不同的位置敲,反反复复,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仔细得看着医生检查陶磊。不由得看着陶磊的表情。陶磊却安静得出奇,没有丝毫的的不适,反而有些开心。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就早上来的时候,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心里直打鼓,甚至觉得陶磊有些烦躁,到现在,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才真的放下心来。随着医生给陶磊的检查,时间也慢慢流逝,等医生给陶磊检查好了,太阳也出来了。熬了半宿的二个大人,还是不敢走动,一直认真得看着医生给陶磊检查,现在检查好了,看着医生收拾着听筒,一边给陶磊穿好衣服,在医生给陶磊扣扣子的时候,看着医生那么得细心,就更相信医生了,等医生给陶磊完全扣好了扣子,陶宽妈才过去抱着陶磊,准备给陶磊喂奶。陶宽妈的奶水不是很好,但相对于那些连吃饭都不能解决的女人来说,还是要好些。按农村的说法就是有些人的奶水对孩子更有用,有些人的奶水一点用都没有,可能是吸收不好吧,反正有些人的奶水养着的孩子更壮实,有些人的奶水就和白开水差不多。陶宽妈在喂陶磊奶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走到医生的跟前,轻声得问医生:大夫,你给我孙子检查得那么仔细,真的很感谢,现在我就想知道我孙子的病情怎么样?医生抬起头,看着陶宽爷爷,很认真得对陶宽爷爷说:孩子应该是感冒发烧,你们在家的时候,是孩子最危险的时候,也幸好你们没有在家里等,抱着孩子,由于外面的冷风一吹,孩子开始出汗了,你们在路上看到的细密的汗珠,就是孩子出汗退烧的时候,到了这里,我给孩子量的体温是37.8度,还是有些烧,但这样的烧不碍事,你们在家的时候,烧肯定更高,既然烧退了,就不用吃药了,看到孩子很瘦弱,我就给孩子做了我所力所能及的检查,说来也是,孩子竟不哭不闹,任由我在给他检查,初步检查了一下,孩子有轻度的营养不良,但其他的心脏和肺没有太多的问题,你们现在回去要做的,就是自己小心点,孩子瘦了,体质弱,容易感冒,发烧,也是这个年龄段常发病,自己注意点就行,看到孩子有点不舒服了就得早点来我们这里。
第二章59节
医生对着陶宽爷爷说了陶磊的情况,希望陶宽爷爷以后多加强陶磊的营养,孩子太瘦了,本来四个月大小,出现发烧的时间不是很多的,到了六个月以后才进入发烧的高发的时间段,你这孙子还是太瘦弱了,但你孙子的心肺功能还是不错的,记得要多喂孩子的水,不要吃咸菜之类的东西。陶宽爷爷唯唯诺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看到刚才医生那么仔细得给陶磊检查,陶宽爷爷从心里感谢医生。医生回过身来,听到外面有其他的病人叫医生了,医生对着陶宽爷爷,你们等下,我过去有点事。陶宽爷爷自然很认真得点点头,客气地对医生说:没事没事,你忙你忙,我们在这里等。等医生出去了,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才发现太阳已经是一杆子高了,现在回去也赶不到生产队出工了,干脆静下心来,等医生回来给陶磊处理病情。陶宽爷爷从自己的贴身裤袋里摸出二块钱,二张一块钱的纸币,对着陶宽妈说:你带着陶磊,等医生回来再好好问问医生,陶磊的情况怎么样。陶宽妈点了点头,陶宽爷爷转身走出了卫生所的大门,走到了外面,他想买点什么给陶磊和陶宽妈垫垫肚子,走到道上才记起,自己身上没有带粮票,来的时候走得急,身上只带了二块钱,那是陶宽爷爷最后的家底,用来应急的,自己饿了挺挺就过去了,关键还是陶宽妈,陶磊又在吃奶,没点东西垫垫肚子是吃不消的。钱放到身上,即使拿到水里洗了,等衣服干了,钱也就干了,不会损坏什么,但粮票却不能放在身上,粮票那么小,根本没有钱的质量那么好,万一忘记拿出来,放到水里去洗了,那就给毁了。况且粮票的珍贵性是钱不可替代的,钱可以借到,但你如果去别人家借粮票,估计很难借到。物资的紧张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在陶宽爷爷看来,粮票是绝不可能随时放到口袋里的,那时候的人别说包包了,就连纸质的袋子也没有,有块塑料皮那就很不错了,有些地位的人,用个布块包包,而那些有地位的女人则是用手帕包好,那都是很不错的人家出来的女人了,男人就用布块包着,一层一层得包着都有十来层,可见当时的物资有多紧张。小孩更别说了,几乎看不到钱,即使有也是不错的家庭,才给小孩几分的钱,小孩不可能有布块,也不可能有手帕,但小孩有小孩的智慧,就是把钱放到空出来的火柴盒里,窄小的火柴盒放个几分钱还是可以的。能有角票的孩子在陶宽家的村庄里只有那个在外面教书的人家,手头相对于一般人家宽裕,才有可能给孩子角票。角票也难不倒孩子,孩子就把角票折叠好才能放进火柴盒里。一般人家几乎见不到粮票,家里有人要出门了,还得自己挑个粮食到粮站去换,能给你换的就很不错了,还得有熟人,中间还要交些钱,那是常有的事,那时候托人办事,也没有现在这样办的,大家都很紧张没有钱,那怎么办,家里有人要出门,到了外面,总不能饿着吧,得找吃的,没有粮票谁也不会卖给你吃的东西。所以,对于粮票和钱来说,粮票可能还要比钱珍贵很多,有点粮票都是压箱底的。陶宽爷爷不会轻易得把粮票放到自己的袋子里的。也幸亏陶宽爷爷的人缘好,就在卫生所隔壁的人家,住了个从陶宽家的村庄嫁过来的女儿,南方人称女儿都叫囡妮。嫁出去的囡妮,对于娘家来的人自然很是客气的,不会做人的囡妮做一家人的囡妮,会做人的囡妮做全地方的囡妮,这些囡妮自然对待自己的娘家人,很是客气的。在那个农耕时代,对于自然性灾害,谁都没有独立去抵抗的能力,只有结合有机的力量,才能完成。嫁出来的囡妮也牵挂着自己的娘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村庄里的人帮着自己的娘家人一把,再者,有些人还是嫁出来的囡妮的家族上的人,这就更需要去帮着他们。陶宽爷爷在村庄里还算个本分人,但由于年轻的时候,走的地方多,见识也广些,所以很多事处理起来比较得心应手,虽然陶宽爷爷没有做过生产队长,更没做过大队支书,但舍得帮助别人,所以在人缘上还是算中上的。现在,陶宽爷爷本不想去打扰这个自己村庄里嫁来的囡妮,但看着陶宽妈那眼神,陶宽爷爷狠下心来,还是踏进了自己村庄里嫁来的囡妮的家门。陶宽爷爷是那种不太愿意求人家的那一类人,陶宽爷爷知道,登天难,求人更难。在平常的时候,能不求人的时候,尽量不会求人,求了人,就给人添麻烦了,也给自己欠下了一份人情。关键还是自己要求人的东西比较金贵,对于一个有些余粮的人家来说还不是太大的事,就怕自己开口了,别人自己都吃不饱,你再去开口,就让别人为难了。陶宽爷爷典着脸皮,看着陶宽妈和陶磊的眼神,陶宽爷爷还是舍下了自己的脸面,决定去求人家一次,大不了自己回家,方便了给人家带点米过来。陶宽爷爷走进了这个从自己村庄里嫁过来的囡妮的家里,家里的大人都去做事了,留下的只是一些老人和孩子,都是隔壁村庄的,陶宽爷爷早年也走的地方多,人家也认得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爷爷进来,自然很热心得打招呼:你咋有空到我家来看看,陶宽爷爷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就直接提出了,想到你家分一碗稀饭,哪怕是米汤也行。这家的主人却没有太多的推辞,而是走到橱柜里拿了个碗,直接走到粥桶边上,舀了一碗冷粥,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眼睛都湿润了
第二章60节
说是冷粥,也不能说全对,但对于那刚出锅的粥来说,是冷了,但对嘴来说,也不算太冷,还是有些温度的,只是因为天气冷了,盛到粥桶里容易冷。陶宽爷爷知道,这粥也不是他家多余的,也许就是他们家里午饭,只不过是到了中午,再加点水煮一会就成了,关键还是,自己给人家盛了一碗,到了中午,他们就得放更多的水,粥也变得更稀了,甚至可能家里的老人就干脆不吃了,而省给那些需要做事的人吃,老人也许今天要饿一天了。陶宽爷爷这样想着,但看到陶磊那样的眼神,也只有狠下心来,端起粥碗往外走了。陶宽爷爷早年在外面走得多,知道在家有在家的难处,出外就更难了,但你不出来,整天窝在家里,可能整个家庭都会收到饥饿的威胁,自己出去了,总有些机会,有了机会就可能挣到吃的,家里人也就不会挨饿。陶宽爷爷出来的时候都不敢回头去看,他怕看到那家老人的眼神,如果真的看到老人的眼神,陶宽爷爷心软了,就可能把盛到碗里的粥倒回粥桶里。不要说普通的百姓人家,就是有些收获的文人有时候也这样过日子。早上取下一天的生活费用,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怕万一有了耽搁,就把今天吃饭的钱给花了,拿着今天生活的钱直奔米店,把手里仅有的钱买米,碰到米涨价了,就少吃点。买好了米,尽量得走小路,走偏僻的路,走不太让人碰见的小路,这样才能把米带回家里。到了家里,把米全倒进了锅里,然后就生火做饭,这得还要看米的多少,米少了还得多放点水,米够也就饭稠些,今天的心情也更好些。有了米,烧火做饭的时间的快乐的,也是短暂的,更多的是有希望的,只要这时候没有朋友来,这顿饭还是可以安心得吃。随着火的煎熬,米也吃透了水,变得饱满,火越烧越透,米也慢慢散发出迷人的饭香味,等饭有了香味,就把火撤了,留着微火炖着,没一会儿,米变成了饭,这期间,得好好得看着,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然就成了锅巴,也就把一天的快乐给毁了。等把饭完全煮熟以后,稍微得摊凉以后,把锅里的饭平均分成了三块,不能有太多的差别,不然就三餐不平均了,有了富裕的中班或者早餐,可能就少了晚餐的份额。然后把其中的二分铲上来,用盘子盛好,接着放水再煮,等完全变成了稀饭才就着咸菜吃,这也是一天的开始,有了这份稀饭垫底,至少今天可以穿得整齐点,能站直点,不至于被人看到自己的囧态。过去在封建社会,碰到荒年灾月的,政府和地方也会施粥济灾,那时候的粥是有要求的,要筷子立着不倒,包袱皮解开不散,就现在来理解,那不是粥,那是饭,若是做到这样的要求,有些假了。其实我们知道,粮食的丰产还真的要感谢袁爷爷,过去我们也问过村庄里年龄大的老农,他们所给与的解释,那时候的产量很低,几乎是现在的二三成样子。根本谈不上所谓的筷子立着不倒,包袱皮解了不散的说法,也许是文学的加工罢了,正如刚才的文人的生活,确实不容易。同样,在那个年代,陶宽爷爷对于别人家粥的给与,陶宽爷爷是深感亏欠的,这也导致了陶磊后来到这家人来认干娘的事,这自然都是后话。陶宽爷爷端着一碗粥进来,顺手递给了陶宽妈,陶宽妈心里有些不平静了,没有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陶宽妈知道这一碗粥的代价,但自己确实很饿了,陶宽妈抬眼看着陶宽爷爷,很难想象陶宽爷爷居然端来了一大碗粥,到了现在,陶宽妈才发现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也很庆幸自己到底是赌赢了,当时,陶宽姥姥几乎是哀求着陶宽妈:孩子,你要想清楚,陶宽家里没有婆婆,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烦恼,现在唯一可以看到那家的希望就是:陶宽爹会一门手艺,至于家里人的情况你是一无所知,真如果到了那一天叫你哭都找不到门。但陶宽妈很坚定,她就认陶宽家会有好日子等着她的,现在这一大碗粥就是例证。陶宽爷爷没有做太多的解释,而是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陶磊,抱着陶磊走到医生那里去了。陶宽妈捧着着一大碗粥,含着眼泪,根本就不需要菜,就着粥的残余的温度,倒进了嘴里,陶宽妈知道,自己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肚子饿,更多的是为了陶磊,陶磊太需要奶水了,自己再不吃点东西下去,哪还有奶来喂陶磊。陶宽妈吃粥的速度极快,用喝粥来说还更恰当。陶宽妈不只是吃粥,更多的是陶宽爷爷对她的疼爱,几乎是父女之间那种爱,陶宽妈觉得自己嫁对了人,嫁对了家庭,嫁对了自己的人生。有了粥的垫底,陶宽妈精神也好了很多,但总觉得意犹未尽,本来已经饿过了头的胃,没有吃粥前都不觉得饿了,只是觉得自己精神差,人软,加上劳累,最关键的还是担心陶磊的病情,但现在呢,陶磊的病情有了很明确的确定,确定陶磊身体没有太多的病情。反而让人感觉软了,正如那些很紧张的人,突然放松了,人就一下瘫软了下来,甚至有些支撑不住,有了陶宽爷爷端来的那一大碗粥,仿佛是落水的人抓到一块可以救命的木板,真想从陶宽爷爷一把夺过来,但理智让陶宽妈有了不应该这样做,这粥是陶宽爷爷哪里端来的,怎么端来的,陶宽爷爷自己吃了没吃,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抵不过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她得舍下一切来保证陶磊有奶吃,陶宽妈可以肯定判断出陶宽爷爷还是饿着肚子的,甚至也需要一碗水来垫饥。
第二章61节
南方的农村有着很多的谚语,其中就有一句:担人汉,三碗半,一碗粗菜不上算。说的就是女人在怀孕前后的事,女人一旦怀孕了,就比平常吃得多得多,以前吧,女人没有怀孕的时候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呢,是二人做事一人当,一个人吃饭二人用力。一个在外面用力做事,平常家务事,家庭条件差的还得和男人一样挺着个肚子去生产队做工分,条件好点的人家即使是不去生产队做工分,但至少也得做家务事,采摘个猪菜什么的,最少没有人去管,可以适当得去偷懒,而另一个呢则在肚子里用力得去长。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能吃饱饭就是好人家了,更别是水果了,但严格的来说:水果是有的,只是自己家里种的,当然了,都是些本地的,而且还得是在季节里才有的吃,都是些南方才有的水果,即使是村庄里的甘蔗也只是这几年才种的,即使是是要种,种的面积也有限,那得是一小片地,在外面搞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还能种点甘蔗那只是大队支书的意见,才种了些。换作是其他的地方,可也就没地种了。而本地的水果都是些当地的桃子啊,那桃子树都是祖上就种下的,桃树得有一个大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可见桃树的年份,况且桃树结的桃子味道并不是很好,苦,涩。即使是这样,桃树上的桃子依然留不到几个到成熟的时候,就算是有极个别的比较隐蔽的桃子或者是长在树尖上的桃子,孩子不敢去摘的地方才有那么的一二个。更别说是热带水果,进口的水果了。不像现在的人:只要发现家里的女人怀孕了,也不管是合法不合法的,只要是怀上了,就基本不用干活了,再就是伺候老佛爷似的,只差把饭给端到床上去了。再就是水果,什么贵买什么,还得说多吃荔枝孩子皮肤好,说什么多吃新鲜的葡萄,孩子眼睛大,但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效果大人却不去管,他们只相信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先买来吃了再说。陶宽妈刚怀陶磊的时候,就有那么几天,特别想吃柚子,当时的节气还是六月初,柚子刚长成拳头大小,陶宽妈就央着陶宽爹去给她摘柚子吃,陶宽爹也知道那时候的柚子是不能吃的,即使摘了。除了外面厚厚的皮,里面的柚子囊基本还没长成呢,但陶宽爹还是顺着陶宽妈到隔壁村庄的一颗大柚子树摘了二个柚子来,柚子树的主人十分不愿意柚子的这时候就被摘了,但主人家看在陶宽爹的面子,还是让陶宽爹摘了。陶宽妈直到现在还是很感激陶宽爹对他的好,那时候陶宽妈却不知道自己是怀孕,只是想吃,等到自己肚子大了起来才知道自己是怀了孩子了。所以那时候陶宽家也没有太多好的东西给陶宽妈吃,只能是凭着年轻,结实的身体才把陶磊留住了。陶宽妈喝完了粥,肚子更饿了,多想能再来一碗,但陶宽妈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喝碗粥,还真是陶宽爷爷的人缘好,陶宽爷爷自己肯定舍不得哪怕是用嘴抿一口米汤。陶宽妈喝完了粥,站起身来,把碗拿着,自己也走到医生的办公室里,里面的医生正向着陶宽爷爷介绍着陶磊的病情,陶宽妈也走了进去,站在陶宽爷爷身边,没有打断他们的话,其实都是医生说的多,陶宽爷爷主要是嘴里应付着,陶宽妈扯了扯陶宽爷爷的衣袖,陶宽爷爷转过身来,看到了陶宽妈站在自己的身边,陶宽妈把碗搁在了医生的办公桌上,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了陶磊,陶磊身上外套也被陶宽爷爷脱了。脱了外套的陶磊,显得更瘦小了,陶宽妈抱着陶磊坐到门边的长凳上,这种长凳不是陶宽家里的那个长凳,陶宽家的长凳严格的说法是叫板凳,是家里八仙桌配置的板凳,长不到三尺,宽不过七寸,高不到二尺,只能坐二个人,连着孩子最多坐三个人,而卫生所的长凳是那种有靠背的,长有个六尺五的样子,宽有个一尺余,高则是一尺多点,死沉死沉的,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可以搬动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比较吃力的,这样的长凳严格地说应该叫椅子。陶宽妈坐好了就开始喂陶磊的奶,早上走得急,陶磊也没吃什么奶,到了现在,奶水还是挺多的,陶磊也有些饿了,经过了早上的发烧,到路上的退烧,人也精神多了,二个眼睛在瘦削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大。陶宽爷爷在在医生身边听着医生的介绍着陶磊的情况,医生从陶磊来了基本就没有怎么歇着,不是这个叫就是那个喊,好不容易坐了下来,陶宽爷爷有些焦急得等着医生对陶磊病情的介绍。医生告诉陶宽爷爷,经过检查,陶磊的大部分情况还是很好的,至于陶磊有着轻度的营养不良,这在当时来说都是普遍的病情,不只是陶磊一个孩子这样,主要的还是陶磊早上是发烧,烧高了,脸色就有些灰白,等到了路上,烧退了些,脸色也就开始有些红润了,到了卫生所,烧基本都退了。医生告诉陶宽爷爷,孩子发烧是正常的反应,如果真的太瘦弱了,反而就发不起来烧了,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从母亲的身上带来了抵抗力,加上吃了母亲的奶,也多多少少的得到抵抗力的补充,到了六个月,母亲给于孩子的抵抗力才慢慢消耗完了,没有了母亲的抵抗力,孩子就得慢慢建立起自己的抵抗力,这就需要二三年的功夫,孩子碰到不同的可以惹病的小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烧,在发烧的过程中,慢慢产生自己的抵抗力,由于可以惹病的小东西很多种,孩子必定会发很多的烧,才能建立好自己的抵抗力。
第二章62节
陶宽妈抱着陶磊坐在卫生所的长椅子上面,给陶磊喂奶,陶磊也有些饿了,努力得朝陶宽妈怀里拱着,陶磊出了一身汗,身子也有点虚,极需要补充。陶宽妈年轻,没有太多的奶,但从昨晚开始,陶磊就没吃什么奶了,到了现在还有些存货,这正好给陶磊一个吃饱的机会,平时陶宽妈奶少,就个半饱,今天可好,能吃个八分饱,其实也不是陶宽妈的事,换个说法:还是陶磊自己攒下的。陶宽爷爷则是站在医生的旁边,仔细地听着医生的解释,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出过远门,对于人情世故倒是挺精明的,从医生的语言的专业性和态度来看,陶宽爷爷觉得这个医生还是个好医生,只是听着有些吃力,尽管这样,但还是能听出个大概来,陶磊身子弱,尽管从母亲的身上带来了部分的抵抗力,却仍旧不能抵抗那些微小的东西对自己的伤害,还得去制造自己的抵抗力,就在陶磊制造抵抗力的过程中,发了烧。但发烧了以后就有了对这种小东西有了抵抗力,也在慢慢的成长的过程里,积累了自己的抵抗力。人才慢慢长大。陶宽爷爷似懂非懂得听着医生的介绍,也不停的点头,说到了最后,陶宽爷爷才说出今天的主题,有点小心得问:大夫,你看看我孙子今天要多少钱?以前抬起了头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孙子来的时候就退了烧,我又没给你孙子用药,不需要钱,但我给配几粒退烧的药回去,七分钱,以后记得看到孩子人软了,给他摸摸后背,烫手了就有烧了,给他吃四分之一粒退烧药。四分之一?陶宽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医生也注意到陶宽爷爷的眼神,随手拿起一张纸,对着折好撕开,这叫二分之一,你们村里人叫一半,接着把起来的半张纸又对着折,再撕开,这就叫四分之一,也就是村里人说的一半的一半。这次陶宽爷爷懂了,憨厚得扰扰头,对着医生笑着说:大夫真耐心。回去我就把药分好了再放好。陶宽爷爷掏出了仅有的二张一块的纸币,医生看了说:找不开,陶宽爷爷遂转过身来,对着陶宽妈说:你身上有零钱吗,陶宽妈慌忙得应到:有个一毛的,陶宽妈就把陶磊侧过了身,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用手帕包好的钱,陶宽爷爷看着也上前去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手帕包好的钱,摊在桌子上,找了起来,拿出一张一毛的钱交给了医生,医生接过了陶宽爷爷递过来的一毛钱,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先把钱放好,我就拿了你一毛。陶宽爷爷唉了以后仍旧把钱包好,递给了陶宽妈,陶宽妈对着陶宽爷爷说,我抱着陶磊,不好放,你先把钱放到你那里。陶宽爷爷见陶宽妈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做太多的推辞,就把钱包好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放好了以后,还把手放到口袋的外面摸了摸,这才放心。医生把那一张一毛的纸币,放在桌子上,解开了工作服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二个串在一起的钥匙,拿出一个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掏出来一个铁盒子,从铁盒子里找出一个二分和一个一分的二个硬币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一脸的笑容,抖嗦着合起了手接过医生找过来的二个硬币,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了,谢谢了。医生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别那么客气,找你的钱也是本分。陶宽爷爷又把那个手帕拿了出来,打开手帕,把二个硬币也放进了手帕里,包好了钱,放进自己的外套的口袋里,这次却没有用手去压口袋里的钱包。医生找给了陶宽爷爷的钱,起身拿起刚才撕开了四分之一的纸,走到药架上,找到了退烧药,倒出了九片药,盖好瓶盖,转身把药包好,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犹如接着多金贵的东西,接着放进了另一边口袋,放好药片,这才对着医生说:我可以回家了吗?医生说可以了,自己以后注意点,孩子有个伤风咳嗽就得早点来,不要等到孩子都发高烧了才抱来看,多危险,孩子虽然瘦,但大体上还不是很差,回家了,多喂点其他的东西。看着就知道孩子妈的奶水不是很好,孩子妈也吃点好的东西,也不算是孩子妈自己吃了,孩子妈是吃给孩子的。家里有蛋,不要太省了,蛋也不要全部拿到代销店去换东西,留着自己也吃点,肉金贵,但是蛋家里还是有的,这也要感谢你们的大队支书,是他一个人顶着上面的压力,让你们养几只鸡养几只鸭子,让你们有了蛋吃,外面的人家就没有你们这么幸运了,到处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他们家里不准养鸡养鸭。说到这里,医生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搓搓手,说多了,说多了,你看我这嘴,一高兴什么话都说了,但我相信你们不会去瞎说,我们那里说话那里圆,陶宽爷爷也笑着说:没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没什么,我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上班了。医生笑笑:也是,我也没说什么,家里实在很紧,蛋不能拿来吃,家里的大豆还是可以拿来吃的,浸透了煮烂,给孩子妈多吃点也好,多少也能补充些蛋白质。陶宽爷爷第一次听到蛋白质的说法,也知道了大豆也是营养品。医生说完就转身去忙别的事去了,陶宽爷爷见医生去忙别的事,这才识趣得走到陶宽妈身边,陶宽妈也给陶磊喂好了奶,随即就站了起来,抱着陶磊就要出去,但陶宽爷爷却回头走到医生的桌子上拿起刚才端了粥来的碗,准备还回去,陶宽妈却不这样想,对着陶宽爷爷说,与其这样把碗还给人家,还不如明天带点米过来,把米和碗一起还给人家,陶宽爷爷也有这样的想法。
第二章63节
陶宽妈见陶宽爷爷走了过来,抱着陶磊便站起身来,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妈说:孩子是瘦点,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发点烧,医生说了肚子里没有问题,回家就好了,关键还是以后的问题,要把孩子的营养搞上去,不能再瘦了。再瘦就有问题了,我们以前总觉得孩子能吃就没有事的,其实,这都是错的,孩子长身体,得吃好的,现在孩子还在吃奶,你就得多吃好的,吃好了孩子抵抗力才容易建立起来。陶宽妈似懂非懂得听着陶宽爷爷说的话,陶宽爷爷也不是很明白,但比陶宽妈更懂了医生的话,也就把那个意思说给了陶宽妈听,陶宽妈听着,但却听出了她所关心的主要问题:陶磊只是暂时的瘦弱,身体没有大碍,尤其是陶宽妈所担心的肚子里的病,医生也很明确得告诉陶宽爷爷:陶磊肚子里没有问题。在外面有个磕磕碰碰的,大家都很清楚,农村人就怕孩子的肚子里有病,真要是这样,陶宽妈就很过意不去了。他们之所以敬畏医生,那是医生有些特殊的本领,可以看到肚子里的病,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却没有这样的能力。医生有,他们就很敬畏,也是站在敬畏生命的基础上的。陶宽妈确切得知道陶磊肚子里是好的,心也就放宽了,脸上也有了些笑容,比刚才进卫生所的神情有着很大的差别,母亲对孩子的关心超出了对自己的关心,陶宽妈抱着陶磊,走到医生身边,对着医生说:谢谢了,您受累了。医生看病也接触不少的病人,有病人自己的,也有陪着病人来看病的,但像陶宽妈这样,临走了还过来道谢的人不多,医生心里暖暖的,也客气得对陶宽妈说:孩子没什么大事,心脏和肺里很好,只是瘦弱些,回去加强营养。陶宽妈道谢了,嘴里高兴得说着:磊,好了,没事了,妈带你回家。陶宽爷爷也感觉很奇怪,就一个农村小媳妇,还会去找医生大大方方道谢,出乎了陶宽爷爷意料,陶宽爷爷心里更是开心,对陶宽妈也有了更多的钦佩,钦佩陶宽妈的为人。陶宽爷爷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碗,就往外走,到了卫生所的大门口才看到太阳已升得老高了,再也不是早上了,而是到了半上午,卫生所的办公室有着偏,看不着太阳,走到路上,陶宽爷爷就和陶宽妈商量着,怎么还回人家的碗去,起初二人都觉得应该感谢人家,中国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所谓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虽然是一碗粥,但在当时的却是很大的恩惠。碗肯定得还回去,不可能吃了人家的粥,连碗都吃掉了,这不是陶宽爷爷能做出来的事,关键是怎么还。也大致有着这样的三种情况,一是吧碗还回去,顺便就给人家一毛钱,粥金贵,但钱更金贵,一毛钱可能放在今天连个棒棒糖都买不着,但在那个时代里,可能就是一笔钱了,二分钱的一盒火柴,一毛钱就有五盒,可能整个家庭半年都用不完,这只是最简单的比较,能用一碗粥换取半年用度的火柴,也算是占了大便宜了,这样处理干脆,也省事,二人都好,要放在现在的经济时代是最好的把碗还回去的最好方式,但这样做虽然方便,简洁,但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有点不合时宜,就是缺少了更多的温情,人家给你的粥是温暖的,是填饱肚子的,但火柴也有光明和实用性,但总是觉得没有了太多的人情味,会让人家看不起,心里能想开的,彼此都方便,心里想不开的,我家是穷,但也不差你那一毛钱,虽然钱是好东西,但在农村里,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更多的温情,吃了人家的粥,丢下一毛钱,拍拍屁股走了,还有下次吗,也明赶着,不让别人到你家去了呗。这样想着就不是农村人做得出来的事,人家虽然是一碗粥,可能就有人中午饿肚子了,甚至还有其他的事扯出来,拿钱去还,似乎有些不地道,好像显得自己有钱啊,也太大方点,给五分吧,似乎又拿不出手,对于这样的事还是比较考验陶宽爷爷的处理能力的,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就干脆否定了给钱还碗的方式了。第二个就是把碗带回家去,到了明天盛个一碗米,连着碗一起送回人家。这样的处理比刚才那个给钱的方式更符合当时的农村习俗:你给我粥,我给你米,所差别的是没有了柴火的中间的过程,主人家也不会太排斥,毕竟米和钱是有差别的,米更有亲和性,更有温情,不像钱那样冷冰冰,主人家收起来,心里也更舒畅些,一碗粥换得一碗米,从价值上来说,主人是赢的,但米却包含了人家还回来的人情,陶宽爷爷也不会输多少,毕竟米比钱要好些,米是自己家里的,天天都得吃,只不过是平时稍微省点就可以把还给别人米存下,而不像是钱,得要到过年了,生产队分红才能看到钱,钱对于陶宽家里来说,比其他的人家要方便很多,虽然是做手艺,到有时候还是得自己垫点钱进去,就陶宽爹揽来的散活,都必须得陶宽爹去买毛竹来做,不然你没有了材料,怎么去帮人家做散活,陶宽爹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人家都是把原材料--毛竹准备好的,而那些散活就得陶宽爹掏钱去买毛竹来做,所以,在陶宽家里,还是存着一些钱以备急用的。再说那样的一毛二毛的,做散活的时候,多要点还是少要点,完全是在陶宽爹的心里所存在的对于那些拿散活过来的人好感与否。在陶宽家里可能的是,钱比米更方便,这也是做手艺的人家和普通做农活的人家的区别。陶宽爹做手艺,陶宽妈做家务带陶磊,家里只有陶宽爷爷去生产队做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