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4节
南方的农村到了霜降前后,早上就很冷了,早上起来,一眼望去,空旷的田野上已是一片白色,若是赤脚走到野外,露水很快就打湿了鞋子,而且还是很冷,已不再是春夏之交的清凉了,让你不由得打个寒颤,树上的叶子也没有了盛夏的翠绿,而是变黄了,憔悴了。农村人靠近房子的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里大多是种了菜的,而在野外的的自留地里则是种了番薯,到了霜降,番薯地里的番薯都被割掉了番薯藤,只留下一茬短短的,像老太婆的辫子紧贴在地面上,没有了半点生机。接着就是家里的大人去挖番薯了。陶宽家里也有番薯地,也种了不少番薯,但这些活大多是陶宽爷爷来完成,而割番薯藤的活则是由陶磊来完成。陶宽爹安排陶宽帮着陶磊一起去割番薯藤,但陶磊心疼陶宽,也没有叫陶宽一起去割番薯藤,只是自己去了地里。陶磊性格沉稳,怕陶宽非但帮不了自己,可能还会打扰自己干活,干脆不去叫陶宽了,宁愿自己多做些,也不愿让陶宽扰乱自己干活的步骤。陶磊有次序得安排好自己的活,什么时候割哪块地的番薯藤,什么时候运回家,自然有个合理的安排。而陶宽也不太喜欢和陶磊一起干活,陶磊不太喜欢说话,而陶宽话多,陶宽一边做事,一边不停地说,起先陶磊还会答应几句,等到晚些时候,陶磊就不愿搭理陶宽了,到了最后,陶宽还是絮絮叨叨,陶磊就怒吼陶宽,陶宽就觉得没趣,干脆不愿和陶磊一起干活了。有了这样的经历,几次以后,陶宽就干脆不理陶磊了,陶磊也落个清净,自己更有序得做事了。陶磊的力气不是很大,一次也挑不了很多,陶磊则想着蚂蚁搬家的方式,一次次得去地里挑,陶宽则很逍遥自在玩着自己喜欢的游戏,陶宽妈看不过去,就训斥陶宽:你看看,陶磊那么累,你做弟弟的就不想帮他挑些吗?陶磊不等陶宽妈说完,就一口回绝了陶宽妈,陶宽小,让他歇歇吧,等他能做事了,自然少不了陶宽的活,陶宽妈心里只觉得陶磊像个哥哥,好吃的好穿的都让给了陶宽,体力活则自己多做些,能做的就做,做不了的自然有陶宽爷爷帮着陶磊一起做。陶宽妈却不曾知道:陶磊烦着陶宽,陶宽事儿妈,喜欢说话,陶磊喜静,没有事的时候,陶磊可以半天都不曾吭声。陶磊烦着陶宽的事也从没有在陶宽妈面前提起过,倒是陶宽爷爷看得比较真切,陶宽爷爷心里心疼着陶磊,看着陶磊一趟趟得往家里挑番薯藤,陶宽爷爷也会对陶磊说:挑不了的放地里,等我有空了再一起去挑,反正家里这样也煮不了那么多的番薯藤,少做点。陶磊还是听出陶宽爷爷对自己的爱,为了不让陶宽爷爷替自己担心,陶磊就少挑些。挑回家的番薯藤堆在了井边,等待着陶宽妈去洗,陶宽妈看着堆积如山的番薯藤,就让陶磊歇歇,自己来不及洗干净,反而焉了。再说,自己家的井水到了这时候都比较深,想打水上来洗番薯藤比较累,自己体力跟不上,陶磊也觉得陶宽妈的话在理,也听从了陶宽妈的建议,陶磊歇了下来,但时间不等人,深秋的时节来临,白天的日子越来越短,一下也做不了太多的事,陶宽妈也一样,早上起来做饭,喂猪,洗衣服等洗好了衣服回家就得赶紧做午饭了,不然陶宽爷爷就不能收工回家直接吃饭了,如果是吃饭完点就会导致陶宽爷爷午睡的时间少了,下午就没有力气去应付生产队里的活了。如果陶宽妈早上不抓紧时间的话,衣服就很难干了,虽然是深秋,但到了中午时分,太阳还是有些热的,所以每天还得洗澡,衣服不干也没有了换洗的衣服,陶宽妈几乎是在狂奔,家里的事也只有到了下午才有空去做。而家里的番薯藤也得等到陶宽妈到了下午才有空去洗干净,洗干净的番薯藤还得码好,堆放在井边的空地上,不让家畜来吃,不然的话就白洗了。陶宽妈也想着放到院子里太费事了,就嘱咐陶磊,把割来的番薯藤挑到溪水边,放到溪水里洗,省事多了。陶磊也这样想着,既然陶宽妈提出来了,还是照陶宽妈说法去做,把割来番薯藤挑到溪水边,堆放在石头上,陶磊想着既然陶宽不用和自己一起去割番薯藤,和陶宽妈一起洗洗番薯藤还是可以的,再说陶宽和陶宽妈比较有话说,至少陶宽妈不用那么累了。陶磊这样想着,可却没有对陶宽妈说,陶磊想着陶宽妈自己也会叫上陶宽一起来洗。其实,陶磊还是心疼陶宽妈的,自己就兄弟两个,当爹的肯定心疼陶磊,陶宽爷爷更是这样,打心眼里心疼陶磊,陶宽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自己却更喜欢陶宽。陶宽嘴甜,只要陶宽在家,家里就不冷静。陶宽在家,陶宽妈觉得烦,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反正没有一会消停,但陶宽妈半天不见陶宽还行,但要一天没看到陶宽,心里就不舒服了,除非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出去喝酒了。陶磊照着陶宽妈的话,在溪水边找到一处干净点的地方,用手捧起些水,把石头洗干净了,才去地里割番薯藤,割好的番薯藤,捆好,用个挑子挑到溪水边,就等着陶宽妈来洗。陶宽妈吃完饭,就等陶宽回家吃饭,这次陶宽很准时,在陶宽妈快吃饱了的时候,陶宽回到家了,拿着陶宽妈给自己捎来的碗,大口大口得吞着陶宽妈做的饭菜。等陶宽吃的差不多了,陶宽妈便对陶宽说:宽,你下午就别出去玩了,帮我一起把你哥割回家的番薯藤洗洗。陶宽很爽快得答应着陶宽妈,其实,陶宽还是挺喜欢帮陶宽妈做事的。
第二章35节
陶宽妈正在吃饭,陶宽回来了,今天还好,身上不是太脏,至少勉强看得过去。坐在桌子上只有陶宽妈一个人,陶宽刚要爬到长凳上去,陶宽妈就用筷子朝陶宽打去,陶宽妈打陶宽只是做个样子,并不想真的要打陶宽,陶宽比较也更灵敏,见陶宽妈的筷子朝自己打来,陶宽顺势溜下长凳,让陶宽妈的筷子扑了空,这没打到陶宽,陶宽妈倒无所谓,但陶宽却是很开心,毕竟还是省去了皮肉之苦,心情也好多了,朝着陶宽妈咧着陶家那标志性的宽大嘴巴,开心得笑,陶宽妈想笑,但至少放到心里去笑,脸上还是憋着,没有太多露出开心的样子,对于陶宽这样的孩子不能太多给与表示,陶宽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蹬鼻子上脸,你若是朝他开心了,他就会缠到你身上来。陶宽溜下了长凳,进到厨房去洗手。陶宽妈见陶宽进去洗手就朝着厨房喊:陶宽,到月锅里把我给你留的菜自己端出来。厨房里的陶宽很自然得应了声:嗯!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的应声,就不再去注意陶宽了,顾着自己吃饭去了。陶宽听到陶宽妈的吩咐,洗好了手,爬上放在灶台边的凳子,到月锅里端出了陶宽妈给自己留的菜。给陶宽留的菜自然比陶宽妈现在吃的菜要好些,分量也还是要多些,陶宽妈吃饭慢,自然吃的菜就相对多些,陶宽不一样,陶宽只要有菜吃,尤其是菜汤,有了菜汤拌饭,陶宽吃饭的速度几乎是陶宽妈的倍数,陶宽把给自己留的菜端上桌子,就拿起陶宽妈给顺带着的碗去盛饭。陶宽盛好了饭,爬上长凳,跪着,看看桌上的剩菜,把自己喜欢的菜汤浇到饭里,就使劲得去拌,还没有拌均匀,陶宽就张开了大嘴,胡吞海塞得吃起来,陶宽妈才吃了几口,陶宽就吃完了一碗饭,动作迅速得去盛第二碗饭,陶宽妈习惯了陶宽这样的吃法,也没太去管他,只是觉得这孩子这样凶猛吃饭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哟。陶宽妈看到陶宽不再吃自己给他留的菜,就顺手把自己给陶宽留的菜拉到自己的跟前来,细致而又均匀得夹起了菜。陶宽也不理会陶宽妈吃了给自己留的菜,还是照着第一碗的程序,扫视下桌上的剩菜,挑个剩菜倒进了自己的饭碗里,这次速度要慢了很多,毕竟有了第一碗的垫底,第二碗饭速度要慢了些。陶宽妈边吃着饭,边对陶宽说:宽,下午就不要去瞎闹了,去给我帮忙。陶宽听到陶宽妈对自己说要帮忙,手里自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陶宽妈:什么事?陶宽妈却没有抬头去看陶宽,而是依着自己吃饭,在夹菜的空隙里回应着陶宽:去帮我一起把你哥割回家的番薯藤洗干净来。陶宽这次听明白了,家里也要挖番薯了,割番薯是挖番薯的前提工作。陶宽也想好了,对着陶宽妈说:我哥就没有拉扯我一起去割番薯藤?陶宽妈料到陶宽会问的,依然没有抬头,还是自己吃饭,在吃饭的空隙里,回应着陶宽:你哥心疼你,舍不得你累着,不拉扯你一起去,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拉扯你一起去做事。这会陶宽笑了,确实是笑了,比之刚才陶宽妈用筷子去打陶宽的时候陶宽笑得开心多了,陶宽知道陶磊心疼自己,陶宽妈也心疼自己陶宽也相信陶宽妈的话,更相信陶磊的话,有着自己的哥心疼自己,陶宽似乎浸泡在蜜罐里,却不知道陶磊最终不愿带陶宽去做事的原因。陶宽听了陶宽妈的话,不是别的,是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更是高兴,陶宽没有太多的伴,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多少都得帮大人做事,只有陶宽在家闹腾。一是确实年龄小,排不上用场,而是陶宽的家庭条件好,不用陶宽承担太多的责任。陶宽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哄开心了,不要惹家里人淘气,不被别人家来告状就好了。今天下午可以有陶宽妈带着自己玩,又是去溪水里玩,那是陶宽最拿手的好玩的地方。陶宽听着陶宽妈说是去洗番薯藤,陶宽加快了碗里的饭的扒拉速度,顷刻之间,第二碗饭已被陶宽吞下了肚子里。陶宽想着陶宽妈带自己去溪水里洗番薯藤,有些兴奋,连去摇椅上打盹的功夫到省了,放下了玩,但依旧跪在长凳上,看着陶宽妈吃饭。陶宽今天才知道:陶宽妈吃饭的速度确实太慢了,以前陶宽也没有太多的注意陶宽妈是怎么吃饭的,只要回家,如果陶宽妈不叫陶宽去洗手,陶宽手都不洗,直接拿起碗就去盛饭,只有陶宽妈看到了,一定逼着陶宽去厨房里洗手,这才会老老实实得去自己洗手,若是陶宽妈没有空去关注陶宽是不是没有洗手,陶宽一定不会自觉得去洗手。陶宽妈来吃饭了,自然就会把陶宽吃饭的碗一块顺带着来,若只是陶磊和陶宽爷爷二人吃饭,陶宽还得去厨房里拿碗,再去盛饭。陶磊和陶宽爷爷二人只是拿自己的碗,从不给陶宽和陶宽妈顺带碗的,即使是陶宽爹在家吃饭,也是如此,习惯成自然,陶宽也不对陶磊和陶宽爷爷抱有太多的希望,若是哪一天,陶磊和陶宽爷爷给陶宽顺带了碗,陶宽可能还不适应,自己还会去厨房拿碗的。陶宽拿了碗以最快的速度去盛饭,盛了饭就去问陶宽妈是否给自己留了菜没有,若是陶宽妈告诉陶宽没有给陶宽留菜,陶宽则会迅速得爬到长凳上去倒菜汤,也不管还有没有自己特别很喜欢的菜。更不会去在乎陶磊和陶宽爷爷的眼神,陶宽会很快得吃完饭。那也只是偶尔的事,而事实上,陶宽回家都比较晚,很难得能碰到陶磊和陶宽爷爷一起坐一起吃饭,更不可能和陶宽妈以及陶磊和陶宽爷爷坐一起吃饭了。
第二章36节
陶宽听说陶宽妈要他一起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是欣然同意,甚至说有些巴不得,虽然是南方的霜降气节前后,早晚很凉,在大山的深处,甚至已经开始了露水霜,赤脚踩在霜面上有着冷的感觉,但到了午后的那一段时间,却热得和夏天差不多,只是没有夏天的那样的闷热,人站在太阳底下,还是受不了的,可谓是烈日炎炎,但躲在阴凉地方,瞬间就凉快多了,外面做事的能遮阴还是很想躲在阴凉地方,年龄大些的人还得要午休,但对于孩子来说,溪水里仍旧是最好的去除热的方式。陶宽更不必说了,就是陶宽妈不叫陶宽一起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也一样去溪水里泡着,这就是真实的陶宽。陶宽吃饱了,但陶宽妈仍旧坐在桌子上,几个饭几个饭的扒拉,似乎碗里的饭会越吃越多,陶宽对于陶宽妈是很顺从的,孩子还小,家里的经济又不来,犯不着那么早就懂得孝顺,自古以来,都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家里情况越差,孩子就越是能体谅大人的难处,只有懂得了大人的难处,才有孝顺父母。像陶宽这样的家庭,虽算不上是锦衣玉食,但相对村庄的其他人家的孩子来说,陶宽是幸福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着快乐的童年。陶宽在家的时间少,和陶宽妈在一起的时间更少,除了回家吃几餐饭,其余时间很难见到人的,陶宽和陶宽妈的关系则不一样,陶宽只是觉得和陶宽妈在一起很开心,也很愿意和陶宽妈在一起。陶宽没事就坐在门槛上等陶宽妈慢慢吃,也不催促,反正陶宽有的是时间,即使陶宽妈不叫陶宽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无非就是窝摇椅上眯会,现在有陶宽妈叫了,陶宽自然很高兴得等陶宽妈。等陶宽妈吃饱饭,等陶宽妈带着自己去溪水里洗番薯藤,同时心里也想着到溪水去凉快凉快。坐在门槛上的陶宽,不时得瞧瞧陶宽妈,但陶宽妈不急不慢,仍旧慢慢得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陶宽起先高兴的心情也被消除了大半,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只是坐在门槛上有些乏了,这也是坐在门槛上,要是坐摇椅上早就睡着了。陶宽和陶磊在一起,也听说过陶宽妈吃饭很慢,陶宽也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是听说,陶宽妈吃饭慢也犯不着陶宽什么事,陶宽快速得吃饱,顾自个出去玩,你陶宽妈吃饭再慢也和我陶宽没太大关系。但陶宽今天领教了,领教了陶宽妈吃饭的速度,也领教了陶宽妈的耐心,更让陶宽知道了自己的耐心,原来陶宽也有很好的耐心,只是看对谁而言了。陶宽坐门槛上眼皮越来越重,上下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很难抬起来,终于陶宽被陶宽妈吃饭的时间打败了,陶宽本着耐心,坐在门槛上,靠着大门的石框上睡着了。陶宽妈顾着自己吃饭,只是不经意间瞄着陶宽,就在陶宽妈碗里嘴后的几口饭时,陶宽妈听到了从门槛上传来轻微的鼾声,陶宽妈这才抬起头来,往陶宽坐的地方看去:咳,这孩子说睡就睡了,我就是扒拉碗里的几口饭而已,你陶宽竟然坐在门槛上也能睡着。陶宽妈知道陶宽的体质好,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陶宽有受凉的时候,你坐门槛上睡就坐门槛上睡吧,等我去把碗洗了,把猪喂了再说。但陶宽妈终究还是不放心陶宽这样睡的,你陶宽体质好,出了我眼睛外去玩,去睡,去闹,我眼不见心不烦,但你陶宽就睡我眼皮底下,还是坐门槛上睡,我能放心你这样睡吗,毕竟孩子是妈身上掉下的肉,况且陶宽妈也知道,陶宽也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孩子了。陶宽妈想着,就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件陶宽爹的单衣,轻轻得盖在陶宽的身上,陶宽妈仔细得看着陶宽,陶宽的小脸皮肤很好,像自己,肉嘟嘟的脸上没有了别人家孩子那样的苍白,虽然有些黑,但很健康,泛着健康的红色,虽然嘴巴很宽,但除了那张嘴,其他的五官还是挺精致的,嘴角歪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陶宽妈看着陶宽,心里说不出有多喜欢,但现在毕竟不是看陶宽睡觉的时候,还有很多事等着陶宽妈去做呢,想到这里转身去洗碗了。也许是中午的热气重,也许是陶宽太困了,反正陶宽妈给陶宽盖单衣的时候,陶宽还是睡着的。陶宽妈虽然吃饭慢些,但做起事来手脚还是很麻利的,不一会就把碗给洗了,然后就是到猪菜缸里掏出一大木勺的猪菜,和着洗碗水也刚才做饭时候的菜皮,倒进了喂猪桶里,提着喂猪桶走到了院子后面的猪栏里,猪栏里的猪似乎就是另一版的陶宽,早就等不及,看到陶宽妈的身影的出现,迫不及待得爬上的猪栏板,对着陶宽妈一直叫着,陶宽妈也没有了平时那种和猪交流的空闲了,迅速得把猪菜倒进了猪槽上,转身就出了猪栏,陶宽妈心里记挂着陶宽,匆匆忙忙得赶到前屋来,看看陶宽还是不是睡着的。陶宽也只是在陶宽妈快洗好碗的时候就醒了,陶宽怕热,凉了就好睡,现在有了陶宽爹的单衣盖在自己身上,身上不是暖和,而是有些热乎,陶宽妈怕陶宽睡着了受凉,把陶宽的手也盖住了,不一会,陶宽的手臂就有了汗珠,等陶宽醒来的时候,陶宽的手臂上几乎是大汗了,陶宽身上也出汗了,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陶宽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知道是陶宽妈给自己盖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陶宽就知道陶宽妈是这个家里最疼自己的人,陶宽妈心疼陶宽不比陶宽爹心疼得那样得深沉,陶宽妈的心疼是很实在的,吃好的,穿好的,不让陶宽累着,不让陶宽饿着。
第二章37节
陶宽在陶宽妈去喂猪的时候醒来了,背上和手臂上都是汗,腿上没盖,没有太多的汗,与其说陶宽是睡醒的,还不如说陶宽是被陶宽妈用单衣憋醒的,有种冷叫母亲眼中的冷。孩子再大,但在母亲的眼里都还是孩子,怕孩子饿着,怕孩子冻着,怕孩子摔伤,怕孩子…,都是天下母亲的担心,至少中国是这样的。陶宽妈也不例外,陶宽逃出了陶宽妈的视线,陶宽妈就没有空去找,自己也有很多事,但陶宽回到了陶宽妈的视线内,陶宽妈就很担心了,只要陶宽发出异样的响动,陶宽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陶宽身边,然后就是从头到尾看,怕磕着碰着。陶宽拿掉盖在身上的单衣,起身站了起来,拎起来看看,认出是陶宽爹的单衣,陶宽有些苦笑,难怪自己醒了,原来是被自己的妈害的。陶宽把陶宽爹的单衣放到陶宽妈的房间里,就出来四处寻找陶宽妈,陶宽知道:陶宽妈并没有走远,更不会丢下陶宽自个去做事,陶宽知道陶宽妈心疼自己,也心急,不愿去搅着陶宽妈,宁愿自己多等会。陶宽知道:只要自己开声喊妈,陶宽妈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赶到陶宽身边来。陶宽仍旧坐回到门槛上,耐心得等待陶宽妈,刚才是等陶宽妈吃饭,现在又是等陶宽妈干活,陶宽喜欢和陶宽妈相处。陶宽也很有耐心,反正自己又没有事,能有和陶宽妈一起去干活陶宽有些高兴。就在陶宽坐门槛上思绪飞扬的时候,陶宽妈喂完猪出来了,陶宽妈也担心,担心陶宽坐门槛上睡觉受凉,担心陶宽突然醒了没看到自己心急,更担心陶宽找不到自己独自去溪水边找自己,陶宽妈并没有告诉陶宽自己去哪里洗番薯藤。溪水是从远处的山上下来的,到了银井湾就有了丈许的水面,大部分地方都很浅,在转弯处就有比较深的沟了,最深处也有个一米左右,虽然这时候陶宽也有一米多了,但陶宽妈还是不放心陶宽出去玩水,陶宽也只是嘴里答应着陶宽妈,逃离了陶宽妈的视线,陶宽什么都干,但回家却从不告诉陶宽妈,自己干什么去了。怕陶宽妈担心,而陶宽妈担心的结果就是禁锢陶宽的外出。陶宽妈回到厅堂里,看到陶宽还是坐门槛上等自己,心里就舒坦多了,原先的担心被自己高兴情绪所代替了。看到陶宽很乖巧得坐门槛上,陶宽妈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陶宽看到自己的妈出来了,也很开心,陶宽知道:陶宽妈不会走太远,肯定就在附近的。陶宽看到自己妈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笑,脸上更是咧着那张标志性的宽大嘴巴。陶宽妈一边收拾着刚才喂猪的桶,一边朝陶宽说:你坐那里再等会,我去拿个菜刀和脚盘。陶宽妈从不让陶宽去碰菜刀之类的刀具,自己切菜的刀更不让碰,也嘱咐陶宽爹把他自己做篾匠的刀藏好,看都不让陶宽看到。难怪陶磊有时候也会说陶宽妈偏心。陶宽妈面对陶磊的质问只是笑笑,并不太多的反驳,心想等你自己做老子了就懂了。陶宽自己坐些等陶宽妈准备工具,虽有些急不可耐,但也还是满怀热情的。不一会,陶宽妈一手提着脚盘,一手拿着菜刀,菜刀是磨了的,闪着雪白的亮光,看着就让人有些寒意。而陶宽呢,则是被陶宽妈安排提了个篮子,不至于空手,总有东西让陶宽拿着。陶宽妈提着的脚盘,还是陶宽妈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当时是刷了红漆的,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使用,加上磕磕碰碰,红漆几乎是荡然无存,只在箍着脚盘的蔑箍里还能看到那紫色的漆皮。这就是岁月,这就是年轮,也是时间的杰作。原先鲜红的漆皮,被时光打磨成了紫色的漆皮,也只是在箍筋的内侧才可以看到。当年和陶宽妈一起嫁过来的时候,陶宽的姥爷是花了些心机的,自己没事就到深山里找,找那些多年的老树桩,俗话说得好:杉树的脚。特别是多年的老桩就更别有多结实了。树不要太大,五六寸高,一劈为二,再制成脚盘的边,用个二三十个这样的树桩就可以了,刨好用蔑丝箍好放外面晒,随干随紧,搁个五六个月,这树桩才干透,刷上桐油再拿到外面去晒,只要桐油全部浸入到树桩里面,才可以请来箍匠箍好,箍好了的脚盘,还得装上水,看看脚盘的缝隙是不是要漏水经过这样长久的日晒雨淋,脚盘这才基本成型,然后才请漆匠来,刮灰,填补麻丝又拿出去晒,如此三般这才可以上漆。陶宽姥爷知道:一个家,脚盘的承载的功能太多了。以前没有塑料制品,只有箍匠,箍个脚盘不容易,为了不让陶宽妈嫁过来受气,能办的工具尽量给陶宽妈办好来,能办好的工具还要结实耐用。从最简单的来说,夏天可以到溪水里去洗澡,冬天呢只能在家里洗,男人要洗澡就得用脚盘装水,人坐进去洗,要是脚盘不结实不就献丑了吗,洗到一半突然脚盘裂了,或者是脚盘漏水了,这澡就洗得有些憋出了,嘴里不说,心里却难受着呢,所以脚盘必须得结实。再个就是想装点液体类的东西,比如说豆腐啊,米果啊,都得用到脚盘。把脚盘搁磨盘下面装这类东西,日常家居生活几乎离不开脚盘,陶宽姥爷也天地心疼陶宽妈,就担心陶宽妈嫁过来受气,所以陶宽姥爷对于脚盘的用料,制作过程都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所以陶宽家的脚盘从陶宽妈自嫁过来那天起,几乎就没有坏过,这也给陶宽妈的娘家长脸了,那脚盘首先感觉的就是重,比一般人家的脚盘重,拎着很吃力,幸好陶宽妈是拎惯了,换作别人真不知道怎么拿才好。
第二章38节
陶宽妈一手拎着脚盘,一手拿着菜刀,陶宽只挎个小篮子,母子俩嘻嘻哈哈走向溪水边,陶宽属于那种事儿妈的那种,虽然陶宽妈也认为陶宽这样的性格不好,孩子太喜欢说话了不好。俗话说:流缓则水深,语迟则人贵。说多了,知道你性格的人一笑了之,不知道你性格的就说你这人没教养。但陶宽妈总认为:孩子还小,等孩子大了,知道了社会的规则就会慢慢改掉了,陶宽妈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去认真得教育陶宽,这也就让陶宽在他自己以后的人生中,吃了不少嘴上的亏,这自然是后话了。陶宽挎着小篮子可谓是欢天喜地得跟在陶宽妈的屁股后面,任由陶宽妈走快走慢,陶宽始终跟着陶宽妈后面,不会抢到前面去,这也是陶宽的乖巧之处,陶宽妈就觉得陶宽让自己放心。其实,这都是表象,陶宽在陶宽妈的视线内,真的是是个乖孩子,但若是出了陶宽妈的视线以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陶宽了。在陶宽的力所能及之内,陶宽真可谓无所不能,无所不为。按照农村说法:真是斫了头样的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岁的主,这毛病一直到陶宽进了卫校才有所改变。陶宽妈拎着沉重的木脚盘,脚盘确实有点沉,即使陶宽妈拎惯了,但走的路远了,自然还是有些气喘吁吁。陶宽家在村子的外围,要穿过巷子,出了村口才到溪水边,路途远,这也是陶宽不太喜欢到溪水边来洗东西,但番薯藤有点多,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洗,光打水就得费时间,还费力,最关键还是由于脚盘小,不能把番薯藤全放进脚盘里,这样就洗不干净,洗不干净的结果就是是番薯藤夹有泥土,在剁猪菜的时候容易伤刀刃,猪吃了还不好,想想这些,陶宽妈还是让陶磊把番薯藤挑到溪水边来洗,溪水大,深,能很好得展开手脚,手脚麻利些。陶宽妈确实有些吃力了,就随手把木脚盘放到身边的地上,但手里的刀却是紧紧得拿在手里,并且示意陶宽离自己远点,陶宽小看着陶宽妈手里白晃晃的菜刀自然有些怕,即使陶宽妈不示意自己,陶宽也不敢靠得太近,现在陶宽得到陶宽妈的确切示意,陶宽更是躲得远远的,朝着陶宽妈嬉笑着,陶宽妈也对着陶宽笑,陶宽不知道陶宽妈对着他笑的缘由,但陶宽只要看到陶宽妈在笑,陶宽自然就咧着宽嘴巴笑。陶宽妈歇了一会,手里也有着劲了,心里估摸着,自己稍微坚持会,就能一口气把脚盘拎到溪水边了。歇了一会的陶宽妈,拎起木脚盘,脚下也加快了脚步,有了陶宽妈前面的榜样,陶宽自然奋力追赶,在陶宽妈的带领下,陶宽跨着小碎步屁颠屁颠的跟在陶宽妈身后,但还是不敢靠得太近,因为陶宽妈手里的菜刀迎着太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终于,在陶宽妈准备歇下来的时候,看到了陶磊挑来的番薯藤,番薯藤确实不少,但陶磊却没有在那里,而番薯藤被陶磊码得整整齐齐,犹如一个小番薯藤堆。陶宽妈和陶宽很是开心,总于走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母子俩走到了溪水边,陶宽妈确实有点累,深秋的阳光照在陶宽妈的脸上,显得陶宽妈泛着成熟女人的韵味。由于走得急了,陶宽妈喘气声也粗了很多,像是渴着的鱼,张着嘴在透气,脸上原本瓷白色,此时也变成了桃红色,显得陶宽妈健康而又滋润。而这些得感谢陶宽爹的对陶宽妈的好。陶宽妈把沉重的木脚盘放到溪水边很平整的地方,再把菜刀放到脚盘里,然后起身走出三五步,找到一处干净而又光滑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陶宽见陶宽妈坐了下来,陶宽不失时机得靠在陶宽妈身上,陶宽妈也很自然得把陶宽搂进自己的怀里,嘴却在陶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陶宽感到很幸福,也很开心,在午后惬意的阳光里,陶宽妈和陶宽母子俩形成了一副无比温馨的幸福的画面。陶宽抬起头来,看着陶宽妈的脸,由于靠得太近,也看得真真切切,陶宽妈嘴上也有一圈细细的绒毛,但没有陶宽爹的那么黑,那么粗,原本很红的脸色此时也平静了很多,慢慢得变回了原来的瓷白色,而夹杂在瓷白色的红色,显得陶宽妈更娇艳,陶宽妈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也慢慢变干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细很细的盐。陶宽感到觉到自己很幸福,也感觉到陶宽妈的美,而这一幕留在了陶宽的记忆里。坐了一会,陶宽妈推开陶宽,起身站了起来,原本酸麻的手臂也恢复了原来的力道。陶宽则挎着小篮子等待着陶宽妈吩咐自己干什么,总不至于让陶宽挎着篮子来玩。陶宽妈脱了鞋子,露出白嫩的脚丫,颤颤巍巍得走过了溪水边的鹅卵石,石头虽然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异常的圆滑,但对于一个常年穿鞋的女人来说,还是很硌脚的,那种硌脚的感觉不像是细细痒痒的感觉,而是有些疼。陶宽妈坚强得走了过去,但在陶宽看来,却是有些别扭,陶宽原本不想笑,见到陶宽妈这幅尴尬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陶宽妈自己也感觉很好笑,但脚下的疼,让她笑不出来,听到陶肆无忌惮的笑,陶宽妈想笑但又感觉自己的脚被鹅卵石硌得疼,但也有些麻,确实有点想笑,有时候都嘴里嘶气,结果就变成了很别扭的笑。哭也不像是哭,笑也不像是笑,整个脸僵硬着,让人看到哭笑不得。这个模样让陶宽和陶磊看着有些开心,但开心之余也有些觉得自己不是十分畅怀得笑,如果是那样的笑也觉得有些傻乎乎的。最后兄弟俩还是忍住了没有笑出来,而是过来扶陶宽妈一起走到岸上。
第二章39节
陶宽妈歇了一会,也恢复了体力,就得抓紧时间干活了。深秋的白天,白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长不过夏至,短不过冬至。春分秋分,日夜平分。这些谚语都说明过了霜降时节,白天的时间就短了很多,太阳下山的速度也更快了,太阳下山以后,天色就暗了下来。陶宽妈出来本来就晚了,又带着陶宽,自己拎个大脚盘,走路的速度就慢了很多,等到了溪水边,就用去了大半时间。要不是刚才实在太累,陶宽妈还舍不得歇会呢,现在歇了一会,体力恢复了,就得加快做事了,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陶宽妈吩咐陶宽挎着小篮子去摘那些嫩绿的番薯藤。那些嫩绿的番薯藤可以用来炒菜,味道还是可以的,特别是陶宽这样的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平时还有些腊肉吃的,陶宽妈就把肥肉割下来,储存好,等方便的时候先放下去熬油,熬了油的肥肉就不必铲出来,留着炒菜就可以了。番薯藤在嫩绿的时候,口感好,汁多,用了猪油铲就更脆了,吃起来有点甜味,陶宽很喜欢吃,尤其是放了肥肉炒的,更是美味了。而到了霜降时节的番薯藤根部已经很老了,只有最顶部的部分才是最嫩的,而且还不能很长,就寸许吧,才好吃。要是平时没菜的时候,也可以多摘长点,但今天不很同,番薯藤很丰富,你就摘顶部的二芽也能摘个一大盘。这也是这年最后一次吃番薯藤了,也是最后的盛宴,采摘这样嫩芽,陶宽妈自己摘又觉得浪费人工,有点打炮打蚊子,交给陶宽来摘,还是比较合适的,陶宽平时是皮实,但真要安排做事,陶宽还是很勤奋的,也可能摘得比较陶宽妈好,陶宽手小但也手巧,寸许的番薯藤也嫩,也不费太大的劲,陶宽这么大很适合。再则就是陶宽和喜欢和陶宽妈腻在一起,可能是陶宽感觉陶宽妈最心疼陶宽自己了,不管家里家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陶宽妈会尽量得给陶宽留。而且留的分量还不少,甚至超过了陶磊和陶宽爷爷的分量,陶磊也知道陶宽妈对陶宽好,也对陶宽妈抗议过,但陶宽妈依然我行我素,陶磊看着陶宽妈这样得疼陶宽,心里有些怨恨,但陶宽和陶磊毕竟还是亲兄弟,一个家庭总有谁和谁更合得来的,也许这就是人缘,陶磊有时也想:陶宽和陶宽妈也许更有缘吧,但陶磊只是心里不舒服,虽然只是嘴上说说,但终究还是默认了陶宽妈对陶宽的好,陶磊也想,幸好家里至少还有一个人心疼自己,那就是陶宽爷爷。不管是做事还是玩的东西,陶宽爷爷也更宠着陶磊。这样的隔阂一直到陶磊自己结婚了,自己做了爹,才感觉到陶宽妈的心思,也就慢慢释怀,从而也更加敬重陶宽妈,到了那时陶宽爷爷都走了,陶磊的心思还是重的。陶宽妈把番薯藤理好,陶磊毕竟还是孩子,力气又不是很大,能帮着陶宽妈把地里的番薯割了,并且还能挑回家,已经很不错了,况且还提出了很有建设性的建议,这就是要陶宽妈把番薯藤放到溪水里去洗,说明陶磊还是会想事的,不管陶宽妈怎么得心疼陶宽,陶磊始终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妈。有了心疼妈的想法下,陶磊不辞劳苦,任劳任怨得帮着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一起搭理这个家,最重要的是陶磊从不让陶宽去干那些脏活累活,做了个城职的哥哥,对于陶磊的做法,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也是陶宽家的教养的结果,陶宽爷爷对于陶磊的教育还是严格的,单从教育来说,陶宽爷爷对陶磊的教育肯定比对陶宽要严格很多。陶宽爷爷看重的是陶磊是家里的长子长孙,是未来要撑起一个家的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未来带领家族走向光辉的领头人。陶宽则不同,陶宽比陶磊更野,完全说陶宽天生的,也有些冤枉了陶宽,陶宽除了陶宽妈心疼自己以外,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对陶宽喜欢是喜欢,但和陶磊比起来还是差些。陶宽对于陶宽爹和陶宽爷爷的偏爱,陶宽也无能为力,谁让自己是老二呢,反正有个陶宽妈心疼就好了,陶宽家虽然是陶宽爹和陶宽爷爷赚钱,但最终对钱的只配还是在陶宽妈手上,陶宽妈想心疼一下谁,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也没有一点办法,但毕竟陶宽妈还是能担当起家里家外的生活的料理。陶宽妈心疼陶宽,在陶宽爹看来,还是很合理的,陶宽毕竟是陶宽妈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女人对自己的最后的一个孩子有着魔一样的着迷。陶宽妈站在溪水里,溪水到了秋天也都是枯水期了,很浅,刚没过陶宽妈的小腿,但溪水很干净也很清澈,陶宽妈站在溪水里,甚至可以看到白皙的脚上有着红色的细小的血管,这些都得益于陶宽爹的手艺好,有了陶宽爹外出做手艺,家里的经济情况肯定不错,至少比那些整天都得出工去生产队里做工分的女人强,不用晒太阳的陶宽妈保养得很好,至少在陶宽家的这个村庄里是这样的。再则,有了陶宽爹辛勤的做手艺,陶宽家里的饮食情况也大大得好于其他人家的女人,最基本的就是,陶宽家的蛋从来不用拿到代销店里去换取那些必须的物资,而可以留下来自己吃,吃得好了,陶宽妈的皮肤自然就比别人家的女人要好。第三就是,贫穷夫妻百事哀,家里的情况不好,就有了忧虑,心情自然就不好了,心情不好直接导致着女人的憔悴,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保障却很开心,要么就是傻的要么就是装的。陶宽家不同,陶宽家有着陶宽爹外出做手艺,家里的开支根本就轮不到陶宽妈来忧虑。
第二章40节
陶宽妈让陶宽摘番薯藤的叶子,挑那些嫩点番薯叶摘,陶宽也听妈的话,坐那里老老实实得摘番薯叶,陶宽妈要陶宽摘那些嫩点的番薯叶,陶宽也嗯了一声,低着头认真得摘番薯叶,不一会儿,小篮子就装满了,陶宽看了看眼看着装不下了,就提着小篮子递给陶宽妈:妈,你看我都摘满了。陶宽妈码好了手上的番薯藤,抬起头来,看了看陶宽摘到小篮子里的番薯叶,不由得笑出声来:宽,你摘这样的番薯叶喂猪还是喂鸡啊。陶宽也笑了:妈,你说摘番薯叶喂什么呢?陶宽妈说:让你摘些嫩点的番薯叶晚上炒着下饭呢。这会,陶宽听清楚了,陶宽妈让自己摘的番薯叶是用来炒菜自己吃的。陶宽翻看着摘到小篮子里的番薯叶,不但是不算嫩的,而且还是有虫眼的,黄不拉几的,陶宽只好笑笑,把番薯叶倒进了陶宽妈的脚盘里,提着小篮子又到陶宽妈那些洗好的番薯藤上去摘。陶宽妈洗好手上的那一把番薯藤,就教陶宽去摘那些番薯藤顶部的嫩芽,就摘二三芽的。陶宽看着陶宽妈摘的番薯藤,心里也明白了,陶宽并不傻,教一次就知道了。陶宽学着陶宽妈,只掐二三芽的嫩根子。陶宽也就这样摘着,可真要掐这样的嫩根子,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陶宽摘了好一会,也不见小篮子里有些什么。陶宽毕竟还是个孩子,玩性重,见小篮子里没有点番薯藤的芽,不由得有些心急了,就嚷嚷着:妈,不好摘。陶宽妈头也没抬,随口问了一句陶宽:手摘痛了?陶宽没吱声,还是慢慢摘着番薯藤的嫩芽。陶宽妈虽然心疼陶宽,到并不放纵陶宽,而是压着陶宽做事,孩子嘛,得管。做事就得像是做事,不能没有一点敬畏,时间长了就养成了拖拖拉拉的习惯,没有了恒心,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歇着,那还有什么事能做得,真要那样,孩子这一辈子就毁了。对孩子好是每个女人的天职,但怎么个好法,却各有千秋,能把孩子培养出来也算是各人的道行了。陶宽还是听陶宽妈的话,耐着性子仔细得摘着嫩牙子。陶宽妈也不闲着,手脚麻利得洗番薯藤,过了霜降时节,午后是热乎,但过了那一阵子,热乎劲就没了,脚下的溪水也越来越凉,站久了就腿脚就没有了刚才的利索,对于陶宽妈来说,却算不了什么大事,陶宽妈手里洗着番薯藤,眼睛盯着陶宽,看着陶宽那一双小手有模有样得掐着番薯藤的嫩芽,再苦再累也感觉不到。想着陶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乖巧了,根本看不出哪里蔫坏了自己也打心眼里开心,陶宽也似乎感觉到陶宽妈在看着自己,于是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陶宽妈眼神,陶宽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陶宽妈更是心里乐开了花,但嘴里仍然叮嘱着陶宽:不要偷懒啊,我可看着你的,摘少了,你晚上就别吃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虽然陶宽妈这么说,在陶宽听来,却是满满的爱意。陶宽能感觉到陶宽妈对自己的好,于是朝着陶宽妈,呵呵一笑:我在摘啊。陶宽妈洗着那些番薯藤,由于溪水是流动的,洗东西特别快,基本上就是一次就干净了,不用再去清洗,大概也就一个多时辰的样子,陶宽妈便把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洗干净了,于是直起腰来,用手捶了捶腰,心里叹了一口气,人老了,要是年轻那会,有这么久的时间,不但是把番薯藤洗好了,估计都剁了一大半了,陶宽听到陶宽妈的叹气,迅速放下了手里的嫩芽,走到陶宽妈身边,举着自己的小拳头给陶宽妈敲敲背,有捏捏腰,陶宽人小,力气小,敲在陶宽妈的腰上,陶宽妈根本感觉不到陶宽在敲她的腰,倒是陶宽的小手捏着陶宽妈的腰时,陶宽妈却感觉到痒痒,陶宽妈不禁笑出声来,陶宽妈本来就怕痒,陶宽的小手捏捏,更是感觉到痒到自己的心里去了,母子嬉闹了一会,陶宽妈便走上岸来,站在溪水里的脚,都有些累了,但有着陶宽给自己捏捏腰,陶宽妈什么累都没有了,即使这样,陶宽妈还是想过去看看陶宽摘了多少番薯藤的嫩芽,看看晚上能炒一碗吗。陶宽妈走到陶宽放嫩芽的小篮子边上,看着小篮子里的嫩芽,随即用手去操起,看看到底有多少,陶宽妈用手使劲得抓了一把,看到小篮子里还有些,陶宽妈开心了,她知道陶宽没有偷懒,而是很听自己的话,也很努力得掐番薯藤的嫩芽,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高兴归高兴,但还是督促着陶宽多掐点,这样晚上的菜多吃几口。陶宽也喜欢吃这样的嫩芽,有了陶宽妈的吩咐,陶宽也耐心得坐下来,把码好的番薯藤从顶部扒拉开来,学着陶宽妈教自己的样子用自己的小手掐着番薯藤的嫩芽。陶宽妈则把木脚盘摆开,再放到番薯藤的边上,又找了平整点的石头,搬到木脚盘的边上,当做凳子坐,这样就开始了剁番薯藤的事。陶宽妈从番薯藤堆的最上层,拿出一把适中的番薯藤,用手掐紧,盘成一个圆形的放到脚盘的中央,当做是垫板,免得把脚盘剁坏了。物资紧张的年代,箍个脚盘不容易,且不说箍匠的工钱,就是箍脚盘的木料都是一个大问题,即使是陶宽家这样的家境,也不是说想箍个脚盘就能箍好能用的。从陶宽妈嫁过来的那天起,这个脚盘就几乎没有被空出来,几乎都是在使用的,这就让陶宽妈更为珍惜,能避免不让木脚盘不受损害的,陶宽妈自然都会去做。垫好了木脚盘的底,陶宽妈正式开始了剁番薯藤的工作,陶宽听着陶宽妈有节奏的响声,探过头来,朝着陶宽妈笑了笑。
第二章41节
陶宽妈开始剁番薯藤了,这得心手一致,容不得半点误差,菜刀是陶宽爷爷给磨的,刀刃的锋利程度可想而知,陶宽爷爷看到陶磊往家里挑番薯藤就知道陶宽妈即将面临的工作就是把地里收割回来的番薯藤给剁了。陶宽爹是没有空的,陶宽妈自己——女人,手不提四两,更别说是磨菜刀这样的技术活。陶宽妈还是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也做体力活,刚从嫁给陶宽爹的那一阵子照样一样做体力活,陶宽爹的篾匠户头也没有现在多,没有做篾匠的时候,陶宽爹也和陶宽妈一起去生产队做工分,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时候陶宽家里的新房子也还没起,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钱,但陶宽爹和陶宽妈顺带陶宽爷爷三个人,日子但也过得紧凑,到了年底,刨去所有的开支,也能多下些钱,等到陶磊出生,家里的活就没有以前一样单纯了,陶宽妈就得在家照顾陶磊,因为陶宽奶奶不在,陶宽妈也渐渐得做家务事了。但相反的是:陶宽爹做手艺的户头也多了起来,但生产队去做工分的时间就更少了,最后只剩下陶宽爷爷一个人去生产队做工分了,随着陶宽爹做手艺的户头越来越多,陶宽妈也逐渐退出了去生产队做工分的序列,最终脱离了做体力活,而变得只做家务事了,时间长了,陶宽妈做体力活的力气也逐渐的丧失了,最终成了陶宽爷爷眼里手不提四两的女人家家。但家务事陶宽妈还是很能做的,只是手上没有了太多的力气去应付。以前陶宽奶奶还在的时候,陶宽爷爷也是这样的,碰到了需要用菜刀的时候,陶宽爷爷总是不惜其力得帮陶宽奶奶去磨菜刀,所谓:砍柴不误磨刀工,只要菜刀磨好了,剁个番薯藤就不是难事。磨刀也是个体力活,手上没有劲道不能把刀磨得锋利。北方人对于磨菜刀和炝剪刀是个手艺活,专门有人来做,但南方人却大多是自己做,也是家里的男人帮着女人做,这也是夫妻之间的感情的提现。陶宽奶奶在的时候,家里的菜刀和剪刀都是陶宽爷爷给做的,等到陶宽奶奶走了以后,陶宽爷爷就当爹又当妈的带着陶宽爹过生活,家里的家务事自然就是陶宽爷爷做的,陶宽爷爷心疼陶宽爹还来不及呢,怎么肯让陶宽爹吃这样的苦,陶宽爹有了陶宽爷爷的爱护,也渐渐长出了个人样,等陶宽爹大点了,陶宽爹就更不愿去做家务事,陶宽爷爷也不愿陶宽爹去做家务事。到了陶宽爹去学篾匠手艺的时候,碰到师娘又很心疼陶宽爹,陶宽爹在学篾匠的那几年,基本上就是跟着师傅外出做手艺,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留在师傅家帮师娘做家务,师娘又很心疼陶宽爹,知道没娘的孩子可怜,在师傅家里反而比在自己家里过多好,毕竟陶宽爷爷还是大男人,是男人终究就没有女人的心细。陶宽爷爷看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没人的夜晚,陶宽爷爷也暗想:陶宽爹的命好,陶宽爷爷也高兴,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对陶宽的师傅家就更上心了,除了在生产队做工分外,其余有空的时候,都会去看看陶宽爹在学手艺能否学得好,去了也不会白去,碰到陶宽爹的师傅家有个什么事的时候,陶宽爷爷都不会作壁上观,都会拿出十分的诚意去帮陶宽的师傅家做事。人都是有感情的,陶宽爷爷的付出换来的是陶宽爹的师傅和师娘对陶宽爹的心疼,尤其是陶宽爹的师傅更是不遗余力的教着陶宽爹的手艺,因此,陶宽爹在几个师兄弟里,学到师傅的手艺是最多的。陶宽爷爷自然也不会让陶宽爹的师傅白教陶宽爹的手艺,陶宽爷爷在陶宽爹出师以后还留在陶宽爹的师傅家里帮着陶宽爹的师傅一起去做手艺,而到了年底,却没有收陶宽爹的师傅付给陶宽爹的工钱,目的就是感谢陶宽爹的师傅对陶宽爹的栽培,这让陶宽爹的师傅有了很大的感触,认为陶宽爷爷确实是对自己的好,到了出师后的第三年,陶宽爹才正式离开了自己的师傅家。而在陶宽爹学手艺的这几年里,陶宽爹的师傅娘确实对陶宽爹好,不但是帮着陶宽爹,洗洗刷刷,而且还不让陶宽爹去碰女人家家的事,这在其他的师兄弟里面是没有的,因而也有人羡慕嫉妒恨了。但终归有着师傅和师娘的宠爱,陶宽爹不但把师傅的篾匠手艺学得最好,也没有吃太多的苦。以前学徒可不像现在一样,以前的徒弟就是好的师傅家的下人差不多,只是名称不同罢了。但陶宽爹是幸运的,他几乎就没有过那样的付出,就得到了师傅的真传。陶宽爹也知道报恩,在陶宽爷爷的安排下,陶宽爹在师傅家多做了二年的事,而且分文未取,师傅和师娘确实对陶宽爹视如己出。终其陶宽爹的年轻时候,就没有碰过家务事,虽然陶宽爹过早得没有了妈。在刚学徒回家的那一二年,陶宽并没有到处去揽活挣钱,而是跟着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做工分,直到师傅喝酒的意外,不能做事了,陶宽爹这才慢慢捡起师傅教给自己的篾匠手艺,做些勉强糊口的手艺,但师傅的大部分的户头,还是残缺的师傅带着陶宽爹的师弟做,陶宽爹也还是能帮师傅的,毫不犹豫去帮师傅做,师傅有完成不了的手艺,陶宽爹也会去帮忙,却没有收师傅给自己的工钱,就这样过了几年,到了陶宽爹的师傅完全没有了做手艺的能力了,陶宽爹这才慢慢得户头多了起来,以前知道陶宽爹手艺的户头在陶宽爹师傅完全不能做手艺的时候,这才给陶宽爹做,陶宽爹也因此还是对自己的师傅感恩戴德,但对师娘更是敬重有加。
第二章42节
陶宽爹在师傅家里也没有经历过家务事,只是跟着师傅外出做手艺,师傅也疼陶宽爹,视如己出,把自己的能活,巧活都教给了陶宽爹,陶宽爹也不负众望,跟着师傅耐心得学着,虽不是很有灵性,但勤奋,不懂的就多问师傅,勤能补拙,通过几年的努力也就把师傅的手艺学到了八九成,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陶宽爹的师傅不但是领进门,而且还帮着陶宽爹一起修行,都说陶宽爹的命好,摊上了一个好师傅,更重要的是摊上了一个好师娘,师傅毕竟是男人,没有太多细腻的感情,师娘则不同,师娘看着陶宽爹眉清目秀,定是干不了体力活的孩子,最关键的还是陶宽爹过早的没有了妈,这让师娘真的是又怜又疼。真如歌词所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师娘知道陶宽爹的难处,更知道陶宽爷爷的难处,从小把陶宽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可谓是艰辛之至,陶宽爹跟着陶宽爷爷就这样风雨中长大,恍惚间也就成了半大小伙子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男人,很多事做不了,更给不了母亲对于一个孩子的爱,等到陶宽爹长大,陶宽爷爷寻思着,得让陶宽爹学门手艺,以渡自己的人生。那时候,家里真要送个孩子出去学手艺,是不简单的,可谓是成本高,风险大。去学手艺的不像现在,去了就可以学了,不是的。首先得要师傅看中,若是个呆板的,木头木脑的,师傅看着就烦,不愿带这样的人做徒弟,怕带了这样的孩子学手艺,损坏了自己的名声,一般的手艺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名声,民声坏了,也就断了自己的财路。师傅看了认可了,就得准备一份谢师礼,这个倒是可以随大随小,那就得看师傅和徒弟的缘分了,师傅也还要看谁推荐来的,有的碍于推荐人的面子,即使是不是很好的孩子,师傅也无奈,毕竟这些推荐人大多是附近村庄里的能人,在各自的地方上都有着一定的权威和人脉,得罪了推荐人不亚于坏了自己的名声,轻则给份礼,重则撕破脸,那么你手艺再好想在和你撕破脸的推荐人的地方上做手艺就不太可能了。推荐人名头大的,也许就一包烟丝就可以了,名头不是很大的,这一份谢师礼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就是一年的收入都未必能置办好,更未必让师傅入眼。再则就是自己的家庭条件了。劳动力富裕的,送个人出去学手艺并不是很难,劳动力紧张的人家,少了一个人做事,意味着少了一份收入,有时候养家糊口都困难,大家都知道,能学门手艺是好事,至少不用天天和太阳公公打交道,但家里的情况更容不得他们去想。学手艺有着很深规矩,首先你得在师傅家做些下人的事,这段时间有长有短,轻则一年半载,重责三年五载也有可能,那就看你去学手艺的人家的付出了,逢年过节还得去送节,而送节的厚与薄则直接决定着学手艺的孩子在师傅家的地位。好的师傅都不是一二个徒弟,多则十来个徒弟,少则三五个徒弟,有数量不同的徒弟,就有了比较,有了比较就有了伤害。有了伤害就有了不同的命运,同是一起进师傅门的师兄弟都有着不同的命运。陶宽爹家里的情况则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俩人,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富裕,但也不赖,至少没有生病吃药的,再者,陶宽爷爷会打算盘,以前在农村里能用算盘的就不是很差的人了,有了这样的条件,想找个好的推荐人就不是很难的事,陶宽爷爷本人就在村庄有着不错的名声,人家推荐人愿意担保这样人家的孩子,再加上陶宽爹皮肤好,经得晒,别人晒一二天就黑不拉几了,陶宽爹不同,就是晒太阳十天半个月,都是很白净的,让人看着都喜欢,陶宽爷爷想着把陶宽爹送去要么是做篾匠,要么做木匠,这些都是在家里做的,不会到外面去晒太阳,最少能避风遮雨,不像做石头匠的,做泥瓦匠的整天都是在野外做事,挣不了几个钱,人也给晒的不成人样,篾匠和木匠都是在家里做的。而正好的是,陶宽爹的师傅刚出师了一个徒弟,而陶宽爹师傅的手里户头也多,根本就做不过来,也急需招一个人进来,哪怕不是很灵活的人,至少可以应付那些粗笨的体力活。人有时候需要机会,但也需要奋斗,但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农村里,他们讲究的机会通常则用运气来解说,这也就是平常农村里常说的:一命二运三风水。运气好了,做什么成什么,哪怕是晴天卖伞,雨天卖纸具,也能挣钱,夏天卖被子冬天卖衬衣一样都成。但运气不好了,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贩鸡鸭俏,都很难说。按我们现在的理论则是:机会就像坐车:机会好,刚一上车,就有了位子一直到你下车,而且还是好位子,可以坐着看别人在过道上被别人挤来挤去,不得安生,也有刚上车,没有座位,但你站的位子好,或者是碰到的位子好,也许是在半路,也许是在车刚开出不久,坐你边上位子的人下车了,而你又正好站在他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占了先机,坐着了位子,直到你下车都坐着,而和你同时上车的人站的位子不好而没有坐到位子。站得二腿发软不说,还挤出一身的汗,搞不好身上的钱财在挤来挤去的过程里,被别人偷了去,这些都是没有不可能的事,运气差的就更不好说了,有了位子也被别人抢了去,也许还平白无故得挨了一顿打,身上的值钱的东西却被他人洗劫一空,落到个流落街头。
第二章43节
而有的人开始上车就非常挤,甚至自己的身体是被别人架空了的,更别说顾的上自己的行李了,拉尿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下车还是这样挤的,这就是个人的机遇不同。陶宽爹的机遇算是好的,眉清目秀的陶宽爹看起来就不是很强壮,如果陶宽爷爷一定要陶宽爹学点其他的手艺,可能就碰不到自己现在的师傅,更不会碰到心疼自己的师娘,更不会有了后来的作为。陶宽爹在师娘的疼爱下,基本上没有吃苦,而且还很幸运,就在师傅家里呆了不到半年,就被师傅带出去做事了,虽然陶宽爹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徒弟,但勤奋。也许师兄弟看看就懂了,陶宽爹却要做个二次才能很好得掌握。陶宽爹的师傅看着陶宽爹耐心得学着,心里也不落隐,只要陶宽爹问到的事,师傅都尽力去解答。陶宽爹还有一个好东西,那就是记性好,凡自己做过的东西,就基本上不被忘了,到了下次做的时候就很好得做出来,这样也就慢慢减少了问师傅的机会,师傅也慢慢得放手让陶宽爹去做。陶宽爹从来不擅自做主,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问清楚了才动手,有了这样的性格,陶宽爹所做的物件,成品率很高,几乎没有返工的现象,这让师傅大为放心。其实,师傅也很怕返工,一旦返工,可能就前功尽弃,主人家好说的,也许就倒贴些功夫罢了,碰到不好说的主人家,那就很难说了,不但倒贴功夫,还得赔原材料,最关键的是做坏东西倒了师傅的名声。陶宽爹在做事时候,很少出现返工的机会,这就给陶宽爹有了施展自己的才华的机会,师傅的活多,有时候师傅忙不过来,碰到比较小件的主人家,就由陶宽爹带着师兄弟去做了。开始做几次,师傅还是很担心的,还会到了下工的时候,跑到陶宽爹负责做事的主人家去问问,看看陶宽爹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得到的答复是主人的满意,也让师傅满意,有了这样的经历,师傅就会更大胆得起用陶宽爹。这样,待在师傅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帮师娘做家务事的机会几乎没有。和陶宽爹前后时间进了师傅的门的人,也还有在师傅家里待着,没有机会跟着师傅到主人家去做事,更不必说单独带着师兄弟出去做事,为师傅排忧解难了。所以家里的家务事,陶宽爹是不沾手的,而帮陶宽妈磨菜刀这样的细活只能落到了陶宽爷爷的头上。陶宽爷爷也乐意帮着陶宽妈去做一些家里的活,磨菜刀就是一个例子罢了。陶宽妈对陶宽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好,包括自己这样的老头子,虽然现在还能干些活,能在生产队里顶个户头,尽管不能做重体力活,但到了年底还是能从生产队里称回一家人的口粮,不至于到了开春就到处去借粮食了。林家就是这样,家里孩子多,林家的女人是个小脚老太,根本帮不了林家的男人,家里只有林家的男人去生产队做工分,所以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但陶宽爷爷知道,像林家这样的家庭只是暂时的困难,等到林家孩子都长大了,林家必然会兴起,这自然是后话了。陶宽爷爷对陶宽妈的好也看在陶宽妈给陶宽家里添了二口壮丁,农村都是体力活多,没有男性家庭日子是过得不怎么样的。要想家里添丁添口就得有男人,陶宽爷爷也没有想到就在陶宽出来参加工作了,男女都一样,女孩子多的人家却比男孩子多的人家过得更好。世事难料,不要说陶宽爷爷,开始陶宽爹也有些措手不及。再者,陶宽妈心疼陶宽爹,哪个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好,尤其是自己的儿媳妇对着自己的儿子好,有了这样的理由,陶宽爷爷自然对陶宽妈有些敬重,家里家外的事,陶宽爷爷也是极力帮着陶宽妈。陶宽奶奶在的时候,陶宽爹还小,又是陶宽爹一个孩子,陶宽爷爷和陶宽奶奶心疼都心疼不过来,更别说让陶宽爹去帮着陶宽奶奶去磨菜刀了,陶宽爷爷每每碰到秋天的剁番薯藤,春夏交际的时候,剁地里收回来的萝卜都需要女人去完成,而一把锋利的菜刀则是完成这些工作必要的工具,也是必要的条件,尤其是秋天的番薯藤,经过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暴晒,趴在地里的番薯藤已经没有了刚扦插下去的娇嫩,而是变得又老又韧,那种韧劲不是你说剁断就能剁断的,必须有着锋利的菜刀,才能很好剁了,况且番薯藤的量极其得多,在粮食紧张的年代,番薯就是比粮食稍微差点的硬通货,从早上的番薯粥,到中午的蒸番薯,再到晚上的焖番薯,只要你吃得下去,家里人都不会吝惜,吃饱了番薯,你的米饭就省了下来,但番薯吃多了,容易放屁,而且屁味极其得不敢恭维,尤其是孩子,孩子的胃口好,吃什么都香,所以吃番薯的主力军还是孩子。家里只要有地的,都会种上番薯,番薯不比水稻,水稻必须种在水田***薯则不一样,只要赶在端午前,农村所说的涨端午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南方的梅雨季节,把番薯扦插下去,就不用太多的管理,到了秋天就能收了。家里孩子多的,更需要番薯来充当粮食,也许番薯就能保住粮食,更多的是保住大人的面子,就不再到了开春就出去借粮食,这样的面子极其重要,甚至影响着一个家的家运。如果谁家每年都得出去借粮食的,村庄里谁家有粮没粮,大家心里清清楚楚,平时还好些,就是到了孩子说亲的时候嘴好的,不添言不添语,嘴快的就不一样了,碰到有自己家的亲戚或者家族里的,都会说声:他家里粮食紧张的,每年都得去借粮食。
第二章44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缘再好,也合不来整个村子的人,按时下流行的说法: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同在一个村庄里,哪有不得罪人的?碰到了自己的冤家,自然就有人说出家里的难处,人家有可能是说实话,但也有存心这样说的,你若是真的碰到这样的同一个村庄里的人,谁家都倒霉,也许本来一门好的亲事,就这一点事,就黄了。但话又说回来,谁家不借钱呢,皇帝也有借钱的时候,但事到了别人家的嘴里说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了。像陶宽这样的家庭,番薯也种得不少,但拿番薯来做主食的时候就相对少了很多,能拿出钱来,从生产队里买出稻谷的人家不多,至少是在银井湾这个地方。陶宽爷爷固然每天都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但毕竟是老人了,比不得那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在生产队做的工分想兑出一家人的口粮比较难,但若是加上陶宽爹给生产队做的篾匠的工钱,就少不了多少,一家人的口粮还是可以保住的,而陶宽爹外出做的篾匠手艺的工钱基本上就能存了下来,相对于那些还欠生产队里人的人家来说,还算富裕的人家。由于家里的粮食充足,又有了荤菜--腊肉的填补,反而对于粮食的消耗却有些降低,由此的良性循环,陶宽家的粮食就有了结余,而那些没有结余粮食的人家,又拿不出太多的钱来买肉吃,反而吃的饭就更多了,就更使粮食消耗得大,家里就更出现了粮食不足。陶宽家的番薯比较多,但对于那些人多的人家来说,数量还是少的。能收割回家的番薯藤就相对少些。陶宽妈就更珍惜,把能做猪菜的番薯藤都洗好,就是陶宽妈的本分,毕竟番薯相对于水稻来说是容易种的,但相对于其他的菜来说还是要花些功夫的。陶宽妈从拿起菜刀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心有旁骛,专心得剁着手里的番薯藤。被陶宽爷爷经过精心磨制的菜刀可谓是锋利至极,随着陶宽妈的手起刀落,被陶宽妈一手掐得紧紧的番薯藤被菜刀剁得干净利落,长短均匀,细致而又干净。陶宽也不再去烦着陶宽妈,而是专心得摘着番薯藤的顶芽。陶宽妈剁番薯藤也是有着丰富的经验,还是做孩子的时候,陶宽姥姥就安排陶宽妈学着剁番薯藤,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流水行云,陶宽妈经过了岁月的磨炼,生活的熏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陶宽妈左手上的刀疤也在剁猪菜的过程里,慢慢得叠加起来,最后练就了一把剁猪菜的好手艺。有着丰富的剁猪菜的经验,又有着陶宽爷爷磨好的菜刀,这就使陶宽妈剁番薯藤的速度快多了。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堆的番薯藤被陶宽妈剁得干干净净,而陶宽所摘的番薯藤的顶芽也有了一大碗的样子,就在准备收工的时候,陶磊挑来了当天最后的一担番薯藤,刚放下番薯藤的陶磊,最先看到的是陶宽,陶宽很安静得坐在番薯藤堆的另一边,随着陶宽妈剁番薯藤的进度,陶宽能摘的番薯藤的顶芽就愈来愈少,最后没得摘了,只好坐旁边等着陶宽妈歇下来的时候。在等陶宽妈歇下来的陶宽,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抬头看见是陶磊挑番薯藤来,陶宽对着陶磊开心得笑,陶磊看着陶宽也很开心,毕竟是亲兄弟,彼此见到还是很开心的,陶磊虽然不是很愿意带陶宽做事,但带弟弟是陶磊的本分陶宽爹和陶宽爷爷要做事,照顾陶宽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陶磊的身上,陶磊本来也可以带着陶宽一起去砍柴,但陶宽事儿妈,陶磊又喜欢清净,干脆不带陶宽去砍柴,任由陶宽在村庄里胡作非为,再个陶磊还是很心疼陶宽,能不让陶宽做的就自己多做点,让陶宽有个快乐的童年。但真的有谁欺负的陶宽,陶磊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人家,必然会在欺负陶宽那个人身上讨回陶宽的尊严,也讨回自己的尊严,更是讨回了陶宽家的尊严,陶磊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然是狠手。陶磊放下了番薯藤的担子,一屁股做了下来,可能有些累了,陶磊几乎是满头大汗,笑脸又憋得通红,估计是走得急,生怕陶宽妈剁番薯藤的手脚麻利,陶磊得尽力赶在陶宽妈还没回家就把番薯给挑到溪水来洗。等陶宽妈剁完了手里最后一把番薯藤,直起腰来,尽量得伸展下自己的腰,看到了陶磊,坐在地上的陶磊也顺着陶宽妈投过来的视线,都说母子连心,陶磊和陶宽妈的眼神对接了,彼此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经过歇息的陶磊,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红,而是慢慢恢复了平时稍微黝黑的脸,陶磊和陶宽都继承了陶宽爹和陶宽妈的优点,脸色细腻白皙,但陶磊晒太阳的时间多,被晒到的地方还是有些黝黑,穿着衣服的地方还是很白皙的。陶宽妈伸了会懒腰,见陶磊挑来了当天最后一担的番薯藤,就手脚麻利得走到了陶磊的身边,俯下身来,解开了捆绑番薯藤的绳子,把番薯藤放进了溪水里,仔细得摘去了那些发黄的叶子,和清洗番薯藤上的泥巴。陶磊和陶宽也帮着陶宽妈一起到溪水里清洗番薯藤,陶磊毕竟还是孩子,挑不了太多的番薯藤,在陶磊认为是挑得挺多,但经过陶宽妈的清洗,又有着陶宽和陶磊帮忙,陶磊挑来的番薯藤就被陶宽妈洗好,码好,堆在刚才堆番薯藤的地方,陶磊和陶宽一起去掐番薯藤的顶芽,而陶宽妈歇了一会,也恢复了刚才剁番薯藤的活力,一手掐紧番薯藤,一手拿着菜刀,麻利得剁着番薯藤,陶磊和陶宽哥俩,在摘完了最后的一把番薯藤的顶芽,就给陶宽妈递了过去,哥俩就坐在一起,等陶宽妈了。
第二章45节
陶磊的到来让陶宽很是开心,事儿妈有了倾诉的人,陶宽性格外露,好的,坏的都喜欢和别人分享,尤其是好事更喜欢和别人说,让人家也跟着自己高兴。可是,陶宽是陶宽的想法,别人是怎么想的,陶宽不想知道,他只把自己开心的事告诉了别人,至于别人怎么听,听完了怎么想,想了以后怎么做,做了和陶宽自己有没有害处和好处,陶宽都一概不管,陶宽只是把自己开心的事告诉了陶宽认为可以告诉的人就可以了。但陶磊绝对是陶宽最喜欢告诉的人,陶宽虽然在外面野的时间多,但还是和陶磊待在一块的时间最多,陶宽在村庄里,和他同年龄段的孩子没有闲暇时间去陪陶宽玩,陶宽在外面玩的时候几乎就是陶宽自己一个人,没有了玩伴,陶宽就有些为所欲为,没有人告诫陶宽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陶宽只要自己开心,就做下去了,但陶宽毕竟心底善良的,不是那种想着法子害人的主,到了外面玩,没有伴,只有回家才和家里人坐一起吃饭,玩耍,聊天。但家里人最常和陶宽在一起的只有陶磊。首先是陶宽爹,常年在外做手艺,早上,陶宽还在梦里,陶宽爹就出门了,远点的地方,陶宽爹还要早起才能赶到主人的早饭,这是手艺人最基本的一条,不要让主人家等自己,也不能太早得赶到,陶宽爹在外面做手艺的时间长,今天到谁家,明天到谁家做事,陶宽爹早半个月就定了,除非谁家有了急事,才可以适当得调整下,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基本都是按照陶宽爹自己定好的时间,去谁家做事,而安排好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要去谁家做事的前三四天就告诉了谁家,谁家就得去准备材料,以及陶宽爹需要的工具,至于要做什么物件,主人家也会在陶宽去通知自己的时候,就谈好了,主人请个匠人不容易,请了一天的匠人,就要尽量得做好自己所需要的物件,匠人一天的工钱就抵得上自己在生产队几天的工分的分红,除了匠人的工钱,其次就是匠人的伙食,陶宽爹手艺数上剩的,做出来的物件比其他的手艺人经久耐用,结实可靠,其他匠人做的物件可能只能用个五年,陶宽爹做的物件可能就能用个七年,相比之下,主人都更喜欢请陶宽爹去做,请的人多了,自然就更难请了,难请了就得好好招待,要好好招待就得花钱,伙食上的好是主人首先要想到的。最好还能有个酒,虽然陶宽爹并不在意主人家的窘迫和富有,陶宽爹都一视同仁,都尽心尽力得完成主人家交给自己的任务。陶宽爹做事离家远了,就得早出晚归,就得披星戴月,就得和陶宽长时间见不着面,陶宽想和陶宽亲热,都没有时间。第二个就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长大,因为陶宽不是长子长孙,再怎么样,陶宽爷爷更喜欢陶磊,陶宽爷爷年轻时候,走外地见识得多,陶宽爷爷认为:那些嘴快的都不是主事的人,陶宽爷爷陶宽嘴快,终成不了大气候,而陶磊则不一样,一则,陶磊是长子长孙,首先在这个条件上就有了一票否决权。二则,陶宽嘴快,这也是陶宽爷爷极不情愿去喜欢陶宽的。三则,陶宽心软,像陶宽妈,不像自己的性格,更不像陶宽爹的性格,凡事都有些犹豫,这些都是陶宽人生的拦路虎,陶宽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就得改了这些在陶宽爷爷认为不好的性格,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改掉一个人的坏处,谈何容易。陶宽自己在社会上要吃多大的亏才能让陶宽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但陶宽毕竟还是陶宽爷爷的亲孙子,再怎么烦陶宽,心里还是同陶宽有着牵挂,但这样的牵挂只是放在陶宽爷爷的心里,从不在陶宽的面前表现出来,但陶宽还是有着一些陶磊所不具备让陶宽爷爷喜欢条件:那就是陶宽在吃饭时候的气势和速度,这可能就是除了陶宽是陶宽爷爷的亲孙子外,最让陶宽爷爷喜欢的理由,有陶宽和自己在一起吃饭,陶宽爷爷就能多吃几口,其次就是陶宽比较勤快,陶宽爷爷有什么要用到陶宽的时候,陶宽都尽心尽力去给陶宽爷爷办好,哪怕是提个鞋,盛个饭,只要陶宽爷爷意思了,陶宽都不惜其力去做。陶宽爷爷对陶宽的好是放在内心的深处,一旦外人有人指责陶宽,陶宽爷爷绝对会护着陶宽,哪怕是陶宽的错,陶宽爷爷也不会轻易得在别人面前说出陶宽的错来,时间长了,村庄里的人即使有对陶宽不好的地方都不会在陶宽爷爷面前提起。陶宽爷爷需要陶宽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做太多的表示,稍微意思下,陶宽就懂,但极不情愿得去听陶宽的说那些陶宽认为很高兴的事,或者是陶宽认为有必要告诉陶宽爷爷的事,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宽所说的都不是正事,都是废话,都是自己所不愿去听,更不愿去想,直到陶宽考了卫校,陶宽爷爷才想起:陶宽其实不傻,喜欢说话只是陶宽表面上的缺点,事实上陶宽真个是命好,甚至超出了自己和自己认为命好的陶宽爹,这自然是后话。再个就是陶宽妈,陶宽妈是陶宽最忠实的听众,按现在的话说:陶宽妈算是陶宽骨灰级的粉丝,只要陶宽愿意和自己说话,陶宽妈都极其认真得去听,即使是陶宽认为很有必要告诉自己,而自己则认为陶宽所说的并不是很有价值的话,陶宽妈仍旧很耐心得去听,去笑,去应付着陶宽开心的脸和快乐的肢体动作。陶宽妈喜欢陶宽几乎是无条件的喜欢,只要陶宽和陶宽妈说的,陶宽妈都会去想,这孩子今天有什么好事了,即使是陶宽妈认为的好事没有出现,陶宽妈仍旧会期待着明天。
第二章46节
陶宽妈虽然很疼陶宽,但不能腻,陶宽妈得操持着陶宽家的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尤其是陶宽爹,在那物资紧张的年代,什么东西都得凭票供应,出个门还得介绍信,最主要的还是你得有粮票,没有粮票,你有钱也无辙,你不能总饿肚子呀,不管你到路边的小馆子还是招待所,你都不能买到吃的东西,除非你去要饭,到农村去要饭,农村人淳朴,有三个番薯,可能会给你一个,或者把早上剩下的粥倒给你一碗半碗的,你就得感恩戴德。农村吃的东西稍微好些,只要家里有地的,种个番薯,到了秋天就有些收获,但农村也有农村的难处,那就是布票,到代销店去扯个步就得布票,没有布票你就不能扯到布,没有布你总不能穿个树叶吧,搁今天,你穿个树叶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时尚,是行为艺术,但那时的农村人家就说你是癫子,在本村还好些,要是到了外地就可能被民兵给抓起来,关到大队的谷仓里去了。有布票的没有钱,像陶宽家这样的家庭,钱倒不是大事,但布票就那么几尺,一家人的春夏秋冬就靠着那几尺布票过日子。陶宽和陶磊还好些,可以穿破点的,旧点的,只要洗得干净就没事,但陶宽爹却不一样,陶宽爹得到家家户户去做手艺,就不能像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一样,随便穿着什么出去,只要没有肉露出来就好了,陶宽爹是手艺人,得到外村庄去,按现在的说法那就是公众人物,既然是公众人物就不能穿得太寒碜,得穿得体面点,这种体面不是陶宽爹的一个人的体面,是全家人的体面。布票有限,也不可能做个几套衣服轮着换,好的衣服也就一套换洗,冬天还好些,可以多穿几天,夏天的天气热,容易出汗,出了汗就得回家换,所以陶宽爹极其难得在别人家住,能回家的哪怕是再远点的村庄做事都尽量赶回家,无非就是晚点回家,晚点睡罢了。陶宽妈也是无论多晚都得等到陶宽爹回家了,伺候陶宽爹洗刷刷了,即刻把陶宽爹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借着高温晒到比较通风的地方,到了第二天早上,陶宽爹起来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出去做事,这样才不至于被别人笑话。陶宽妈也因此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听陶宽的絮叨,更不愿意去听陶宽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东家短西家长的事,虽然陶宽妈自己没空,到还是装出很有兴致的样子,等陶宽说累了,陶宽妈会插个一二句嘴,让陶宽接着说下去。有了这样的相处,陶宽总认为陶宽妈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人有时候并不是说给你最好吃的,穿最好看的,还得有尊重。你在旁边说个半天,人家理都不想理你一下,说话的人就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即使再有兴趣也说不下去了。陶宽就是这样的情况,陶宽喜欢说话,也喜欢传话谁家说了对谁有关的事,陶宽都会去传,好的坏的,陶宽都不避讳,陶宽秉持着自己的好心,没有偏袒,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心存害人去说,别人好听的就听着,不好听的就嗯了,实在勉为其难的干脆扭头就走。从心里说:陶宽还是个孩子,没有恶意,再者,陶宽家里的条件在陶宽家的那个村庄里还算是好的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陶宽爹的身份,别人就不和陶宽计较什么,但这样终究不是好事,陶宽妈说过陶宽,陶宽爷爷甚至由于这样的事还打过陶宽,明着说孩子,藏着说媳妇,话是这样说,但陶宽爷爷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陶宽,而是在家里说,说一千道一万,可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陶宽还是这样。这样的性格一直到了陶宽考上了卫校,才有所改变,这都是到了陶宽成年了才有的事。陶宽妈很宠着陶宽,只要手里的事不多或者不是很要紧的事,陶宽妈都会耐心得听陶宽倾诉,陶宽也喜欢和陶宽妈在一起说点什么,但陶宽妈比不了陶磊,陶宽妈要做饭,喂猪,洗衣服,还要到自己家里的菜地里去除草,施肥,陶宽也不可能合着陶宽妈的节拍去和陶宽妈说道说道,陶宽虽然不是很忙,但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首先就是睡懒觉,陶宽是陶宽家里最能睡的,也是陶宽家最小的,陶宽家的家里人都不愿让陶宽有过早的劳累,关键还是陶宽爹,陶宽爹总感觉到陶宽可能是自己的最后的一个孩子,更不忍心让陶宽过早得去砍柴,种地,割草而是任由陶宽胡吃海喝,没事就睡。陶磊看着陶宽爹都这样,自己自然也没有挤兑陶宽,能自己做的事,宁愿自己做了也不愿意去搅着陶宽。除了懵睡,就是贪玩,陶宽从起来就吃,吃了就出去玩,只要陶宽出了家里的大门,陶宽基本上就是记不得自己是几岁了,一直要到肚子里实在没有存货了,才会回家,但凡能在外面找到点垫肚子的东西,陶宽都还是在外面玩。但为了和陶宽妈说上几句话,就憋着自己不出去玩,陶宽自己也无法做到的。况且陶宽只要出去玩了,才能听到别人说的,也才有自己回家去说的材料,陶宽也不可能每天都说那几样的事,那岂不是傻子了。陶宽虽然喜欢和陶宽倾诉,但陶宽和陶宽妈确实有着不同的轨道,很难交汇到一起去。所以,听陶宽说话最多的就是陶磊了。陶磊耐心好,自己不多话,若是陶宽和陶磊一样,也不好,家里没个人说话就感觉很冷清,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陶磊还是喜欢陶宽多说点,陶宽说了陶磊躲在家里不出门所不知道的事,陶磊也通过陶宽的倾诉,知道了村庄里的张家长李家短的事,陶磊刚开始也觉得陶宽烦,事多,但听多了就和陶宽妈一个意见了。
第二章47节
陶宽和陶磊虽然是亲兄弟,但彼此的性格却有着很大的差别。陶磊的沉稳超出了与之相应的年龄,几乎是能做的就不说,即使要说的话能尽量少说的就少说,说到底属于那种闷葫芦的类型,该自己做的事,尽量做好,几乎不需要陶宽爹催,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出去喝酒,陶磊就情愿坐家里吃点自己家里的饭菜。陶宽爷爷有时喊陶磊一起去,陶磊也是极不情愿的跟着去,在确定自己没什么事了就自个儿先回家,绝不会讹着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去别人家多吃几餐饭。陶宽则不同,陶宽事儿妈,只要村庄有个响动,哪怕是谁家做个点心,陶宽一准回家和陶磊说:谁家亲戚来了,来了几个人,几个男的,几个女的,来做什么事的,事情办得怎么样,陶宽也都能说个大概,不但如此,来的人里面有几个是亲戚,有几个是朋友,穿什么衣服,是否带了糖果之类的伴手礼,陶宽都知道,有时陶宽爷爷就该去做旧社会的包打听。要是有了鞭炮声了,即使是在外村庄,陶宽不出一个时辰,也能回家和陶磊说个清楚,谁家是做寿了,还是嫁娶了,还是谁家白喜事了,陶宽都能说。碰上要紧的,还会特地去告诉与之相关的人,特别是陶宽爷爷,在陶宽看来,家里只有陶宽爷爷是最需要这类信息的。但陶宽爷爷没有陶磊那么好的性子,陶宽爷爷有时听着陶宽的述说,陶宽爷爷也在想:打从陶宽爹到自己能看到的祖上的人,都没有这样嘴快的,是不是哪里的风水出了问题了,但大多数时间,陶宽爹还是很认真得听着,并不搭话,陶宽爷爷知道,陶宽来告诉自己的都是拣了要紧的说,如果是自己搭话了,陶宽就可能更加详进得说出来,碰到自己确实想关注的,也只是微笑着听,以鼓励陶宽能去更详细得打听清楚来,以便让自己有个好决断。当然了,陶宽也会看着陶宽爷爷的脸色,边说边打量爷爷的脸色,若是陶宽爷爷比较缓和,陶宽就会多说几句,若是脸色越来越沉重的,陶宽爷爷也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别让陶宽爷爷逮着。和陶磊就不一样了,陶磊喜欢自己的弟弟,也很心疼自己的弟弟,在没有触及自己的底线,陶磊总是笑眯眯的,任由陶宽在说,并不插嘴,等陶宽自己说累了,喉咙说干了,自然就不再和自己说了。陶磊并不恶意的去和陶宽计较,而是喜欢陶宽的喜庆,家里有人说话总不会太冷清。也正好弥补了自己的不太说话的缺。在陶磊看来,陶宽的性格虽不是和自己一样,但说多了总不好,有时陶磊也恨陶宽多事,甚至有时候还打过陶宽,但陶宽却很难改变。陶磊打了陶宽几次,也打不出什么结果,到了最后陶磊也认了,只是让自己牢记:陶宽的嘴快,能不上陶宽知道的事就不让陶宽知道,实在不行,就尽量少让陶宽知道。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不了陶宽是陶磊的亲弟弟,也是能相依为命的家人,更是陶磊以后能为之情愿付出一切的家人。陶宽看到陶磊挑了番薯藤回来,自然是眉开眼笑,陶磊的到来打破了陶宽和陶宽妈只见沉闷,陶宽早就想说了,但碍于陶宽妈专心得剁猪菜,根本就不可能搭理陶宽,陶宽也怕嘴快影响到陶宽妈的专心剁番薯藤,可谓母子连心。女人是比女人心眼多,但一旦专心做事了,就比男人还要一心一意得做事,陶宽妈做好了剁番薯藤的准备,当她坐了下来就开始了认真做事,锋利的菜刀是会伤到自己的。心里想着锋利的菜刀,眼睛盯住自己的手里的番薯藤,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剁番薯藤上面来,这才使番薯藤剁得长短均匀,绝不拖泥带水,根本就没有在意陶宽的事,陶宽也心里清楚,自己再有想说话的念头,也得摁回去,只能乖乖得蹲在那里摘番薯藤的顶芽。现在看到陶磊挑了番薯藤来了,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再说陶宽和陶磊的关系也不错,亲兄弟呢。自古就有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只有心贴心的,才能这样好。陶宽见着陶磊满头大汗,脸上红扑扑的,等陶磊把番薯藤放好,就被陶宽拉着走到溪水里,洗了一把冷水脸,那个真叫和爽。陶宽把装番薯藤顶芽的小篮子也提着走到溪水里,放到溪水里去洗。等陶宽妈剁完了手里最后一把番薯藤,抬头看着天,发现太阳已经明显偏西了,回头看着木脚盘里被剁好的番薯藤还是比较开心的,本来出来就晚,又在路上歇了会,陶宽妈很在意陶宽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那种处境了,陶宽也不小了,想这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次数不多了,况且陶宽爹也明确告诉自己,陶宽和陶磊都快要上学去了,那样,陶宽和自己自然就更不常在一起了,但陶宽妈又想回来,孩子迟早要长大,长大了的孩子也不可能像小鸡仔似的,永远窝在自己这个老母鸡的翅膀下面,陶宽妈从陶宽爹的身上就感觉到:男人就得志在四方。接下来又是洗干净那么一大堆番薯藤,码好,等要开始剁番薯藤都不早了,要不是陶宽爷爷把菜刀磨得那么锋利,半下午的时间能把那么一大堆的番薯藤剁好吗,陶宽妈高兴的心情被溪水的响声打断了,陶宽妈这才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溪水里,这才发现陶磊也到这里来了,也看到了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本想着把剁好的番薯藤撒到大石头上去晒下,现在还是把陶磊挑回来的番薯藤先给洗干净了。陶宽妈看着陶宽和陶磊玩着,闹着,嬉笑着,陶宽妈这才发现陶磊也有这样开心的时候,现在真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是打破了蜜罐,甜蜜蜜流了一心窝子。
第二章48节
陶宽妈看到了陶磊,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看到陶磊和陶宽一起在溪水里打闹,心里犹如打破了蜜罐,甜蜜蜜得流淌了整个心窝,看着二孩子的打闹,不由得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和姐妹的情景,心中却感慨着岁月流逝,犹如白驹过隙,自己的孩子也这么大了。陶宽妈想归想,事情还得抓紧做了,眼看日头都快搭上山岗了,南方的农村,只要太阳下山,夜就随之而来,特别是霜降时节。陶宽妈只得打断陶磊和陶宽的打闹,安排他们一起过来洗番薯藤。二孩子有了母亲的召唤,迅速投入到洗番薯藤的行列中来。有着陶宽妈的带领和二孩子的手脚麻利,转瞬之间就把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洗好,并且码好。陶磊本来就不是力气很大,挑来的番薯藤就不多,刚割下来的番薯藤,死沉死沉的,都是水分,番薯叶还是翠绿翠绿的,一般的孩子根本就挑不了多少,况且陶磊接连不断地挑了几天,早就有些懈怠了,只是赶着陶宽妈趁没事的时候抓紧把番薯藤剁好,才坚持下来的。陶宽妈也知道陶磊的辛苦,但陶宽妈知道:孩子得管,现在不管,真等到孩子大了就晚了。再说,陶宽妈还是有点私心的,毕竟陶磊做了,陶宽就轻松多了。溪水里凉,陶宽妈迅速得洗好了番薯藤,脚下的溪水却没有了自己刚来的时候那种温度了,刚才日头离着山岗还有些距离,等陶宽妈和陶宽陶磊一起洗好了番薯藤,日头就搭岗了,陶宽妈想想,要剁完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恐怕就要摸黑回家了,在有太阳光的时候,做事要快得多,真要到太阳下山了还在剁番薯藤风险就加大了很多,况且速度也没有太阳光有那时候快了,陶宽妈决定今天剁番薯藤就到此为止,还是早点回去,估计陶宽爷爷也快收工回家了。生产队以前都有一句俗话:做日和尚撞日钟,日头落山就收工。生产队到了日头搭岗就基本上坐那里等日头落山了,一旦日头落山就马上收工回家。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各家都有各家的活法,尤其是那些刚分家出来的,家里的事一大堆呢,都等着自己早点回家去处理,家里没有了柴火的,得赶紧去砍柴,家里没有了菜的,得到地里去摘菜,还有到了时节,很多菜都需要种下去的,可能连地都还没有挖到,不像陶宽爷爷那样,回家可以悠闲地等饭吃,陶宽爷爷属于那种半休养的状态了。陶宽妈随即吩咐陶磊回家取个竹匾来,剁好的番薯藤,不能随便就晾在溪水边上,怕老鼠吃,刚割下来的番薯藤,还留着清香的气味,即使是靠近番薯的根部被剁好的还是有些脆的,过了根部的番薯藤就更不必说是脆生生的了,加上番薯藤富含淀粉,吃但嘴里还是有些甜味,老鼠能闻着番薯藤的清香来,嚼着番薯藤肯定也是美食。所以陶宽妈得安排陶磊回家去取个竹匾来,盖住木脚盘,至于木脚盘放到溪水边,根本就不用考虑会不会有人来偷走,农村人民风淳朴,谁家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根本就用不着拿,即使拿回家去,你也不可能整天放家里不拿到外面去用,只要陶宽妈明天早上来,看到自己的木脚盘和竹匾没有了,不出一天的时间,就有人来陶宽家里告知:你家的木脚盘被谁藏起来了,随后就是整个村庄的口诛笔伐般的说,道德的约束,人家是不敢瞎拿别人的东西,世世代代都是在一个村庄里生活的,谁家的东西在外面放下就拿,这家人自然是在这个村庄待不下去的。孩子脚轻快,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就在陶宽妈还在整理自己的工具的时候,陶磊就从家里找来了竹匾,陶宽妈吩咐陶宽拿好他自己摘好的番薯藤的顶芽,那是一碗好菜,也是陶宽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可不能糟蹋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挎着小竹篮站在了离陶宽妈有着五六尺远的地方,看着陶宽妈在做事。陶宽妈接过陶磊手里递过来的竹匾,把脚盘里的番薯藤用手抹平,只至于更好得盖住。陶宽妈盖好了番薯藤,就让陶磊找来了几块一斤余重的小石头,压在竹匾的边上,不用石头压住,老鼠还是可能把竹匾掀开的。至于老鼠怎么把竹匾掀开,连陶宽妈都会在想,老鼠是怎么做到的,更别说是陶宽和陶磊了。压住竹匾以后,陶宽妈才把自己的菜刀捡好,并且牢牢抓住,不让陶宽和陶磊碰着,菜刀虽然经过了一下午的砍伐,锋利程度已大有减退,但还是比平时锋利很多,像这样的利器,陶宽妈是很谨慎的,从不让陶宽和陶磊碰着,真有个不小心,不让破皮出血的事。这也许就是母爱的体现。陶宽妈握着菜刀,就喊着陶磊和陶宽,准备回家。陶磊也不能空手,刚才自己挑番薯藤的竹冲担,还有捆绑番薯藤的绳子,都得陶磊自己拿着,刚才由于急着回家去取竹匾,就是空手回家的,现在就应该把挑番薯藤的工具带回家里去。陶宽还是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小篮子里装着的番薯藤的顶芽。陶宽走在最前面,陶磊则拿着自己的工具夹在中间,最后是陶宽妈,陶宽妈拿着锋利的菜刀离着陶磊大概有个五六尺远的样子,夕阳的余晖照在了陶宽滋润的脸上,反射着润泽的光,而这样的光一半是陶宽家里的伙食好,没有营养不良,再个就是陶宽的心情好,像这样的场景是比较少见的,尤其对于陶宽来说,平时陶宽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玩,回家的时候基本都是摸黑着回家,陶宽不玩到路都看不见是不会回家的,除非家里有好吃的,或者是自己实在是太饿了,其余时间都是天黑了才开始回家,等走到家基本都是黑布隆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