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私生子
次日清晨,乌尧的长屋。
“卡图。”当乌尧风尘仆仆地骑着马赶到自己的长屋时,卡图正呆在营地门口焦急地踱着步,光头上像是清晨的绿叶凝结着露水一样挂满了汗珠。
“怎么了?”看着卡图急不可耐地扶着自己下了马,稍矮小些的乌尧吃惊地问了一句,“很难看到你这么坐立不安啊。”
“看看吧,贪婪部新闻社的报纸。”卡图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将报纸塞入了乌尧的手中。
“嚯,这家伙的速度有够快的啊,昨天夜里的事今天清晨就能刊载……啧啧……王的可怕行动力。”
“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你自己看看上面都刊载了什么。”卡图急切地指了指灰白色报纸上的巨大标题。
“震惊,暴食部之王候选人乌尧私生子被核实,居然是于五年前被其送给贪婪部之王嘉柏稞的奴隶礼物。”乌尧看着报纸的题目,倒是不甚震惊,在翻阅几行后,他又念到,“知晓情况后贪婪部王已让其归回暴食部乌尧帐下。”
“这不是挺好嘛,这也不用我来出面解释了么。倒是阿岚在哪?我还想着怎么把他找个理由弄回来,现在这不就不用我操心了嘛。”随后,他的目光先摆到了这报纸上的那个最为醒目的大照片上。
“这照片拍的不错嘛。”图像中,是那次诸王会议的一张大合照的缩减版,画面中,阿岚站在乌尧的身前,忠诚而谨慎,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再看看下面那则。”没等到乌尧将全文看完,卡图就急切地指向了下一篇。
“别急嘛。”乌尧嘴上嘟囔着,却依旧跟着卡图的手顺着报纸看去,“我看看……”但此刻,乌尧一下子冷下了脸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将报纸上的标题念出,只是喃喃道,“逆子啊。”
那一行的标题正是《暴食部乌尧之子暴食部夜宣布与其父断绝父子关系》,随后又跟着一串小字,“本报记者在采访途中了解到夜已经抵达了贪婪部。在采访途中,夜本人多次对此事闪烁其词,详情本报将继续持续跟近。”
“再翻回去看看?”卡图精准地指向了上一篇文章的关键地方,“从这里看。”
“据悉,这位乌尧突然冒出的义子,拥有着操控火焰的奥术能力……”
“嘉柏稞这个浑蛋!”
饶是乌尧这样的人也一下子压不住性子愤怒了起来,虽然之后他很快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但那份遗留的愠怒仍在他脸上挥之不去。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卡图将光头上的汗珠擦了个干净,“堂堂王的竞选人,居然为了上位的资本不但与儿子断绝关系而且还拉回了曾经自己用尽百般方法抛弃的‘奴隶’私生子接待回来……”
“否认的话,以后就别想着把阿岚当做一颗有用的棋子放在桌子上了,但如果承认的话,对你竞选声誉的冲击不亚于几年前也是由他一手掀起的那一场私生子风波。”
“好算盘啊。”乌尧沉默了半天,又将报纸翻过了面来,跨过几个较为短小的板块之后,在结尾处的一则快报再次引起了乌尧地兴趣。
《名为绯永的女子声称自己是于五年前乌尧私生子风波中主要参与人员,于昨日受到了暗杀,先在贪婪部接受保护》。
无奥术能力的亲生儿子与有奥术的私生子之间的对比;有奥术的私生子
“啧……这老家伙,安排的层层叠嶂,环环相扣啊。”乌尧此时也不由得对这位王的舆论操纵手段有些敬佩,甚至于超过了对这一连串事件的苦恼。
“这报纸是……”乌尧将报纸递回给了卡图,思索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现在还没有发行……但已经全部打印了出来,没有从这里截住的可能性了。洪水滔天,堵的严重只会反弹。”卡图应声道,“我已经让阿岚去看着报纸马车的动向了,但实话说,这么大的消息,今天的报纸绝对会比以往的报纸审核通过的更快,发行的更快……以最坏的结果估计,在太阳完全升起来前,报纸就能抵达发行点。而预计的审核时间,估计也就半刻时,随后我们就能看到第一批报纸在暴食部领地中发行开来了。”
“那可真要感谢一下报社还有这些繁琐规章了,要不然我们就连这会思考对策的空都抽不出来。”面对即将而来的舆论风暴,乌尧不合时宜地开了一个玩笑。
“乌尧。”卡图已经急切到了极点,油汗一层层地向外冒着,随后又混浊着悄无声息的蒸发着。
“卡图,你太紧张了。我们还没完呢,也完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卡图摸着脑袋,眼神看着远方银涂的长屋方向,“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对手!你现在的根基自然不会让你轻易倒塌,可但凡你低上一点,对手就会显得高出来一点,最好的情况是,我们可能失去一大波的优势,让现在的情况再次陷入僵局……”
“去贪婪部要多长时间?”乌尧从读到最后一则新闻开始,便恢复了一种捉摸不透的平静,“赶得上吗?”
“是这个意思啊,给你一个教训……”卡图这才反应过来,“快马加鞭,我们还能赶到……但,这样的话……我们在那群老家伙面前的话语权……”
“示弱,但不能完全示弱……”乌尧翻身上马,“去找个东西,然后马上出发吧。我们没多长时间。”
贪婪部王之殿堂。
夜坐在大殿前的阶梯之上,弓着身沉默地当着人潮来往里一颗无法被冲刷去的顽石。
他在后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没走在一条对的道路上。对于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来说,对错总是会被最先重视起来。但经过了这一夜过后,夜却渐渐地发现,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个理性的世界,即便人人在宣扬要理性,要克制。
但他还是纠结起了对错,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第一次正视起了他们的父子关系——他一直充当着一个反叛者的角色,但直到现在,他又无法否认的是,他确实在一直受着那家伙的荫蔽……
他痛恨着那家伙的毫无人性,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但此刻他却仍能从那份贫瘠情感里感受到温暖。
哒,哒,哒——
马蹄在大殿门口激起鼓点。夜马上抬头望去,卡图与乌尧一前一后,风尘仆仆地勒住了马的缰绳。他刚站起来,但一种难掩的局促让他只是举着一直手,却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呦呦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嘉柏稞不知何时在夜的身后出现,啪啪地鼓起了掌,神情仿佛是在接待一位宝贵的客人一般,真挚地看向了乌尧。
“王的这份大礼,乌尧我可收到了。”乌尧翻身下马,行完了一整套的面见王的礼仪。卡图也有样学样,与乌尧并肩进行着这一动作。
“哈哈,乌尧你喜欢就好。”嘉柏稞哒哒地走下台去,留夜一个人在台阶上不知所措。
“不过这可不是我一个人送给你的。”嘉柏稞打个哈气,“呜哇,早上起来可真困啊。”
“所以哦,未来的王,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贪婪部王陛下您说笑了。”乌尧极尽谄媚着,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上了前去,“我说,王都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吗?”
突然,一阵火苗在俩人之间炸裂开来,卫兵显然是被方才的祥和气氛骗了过去,当这意外发生之时,大殿外的卫兵们还处于在突发意外时的错愕与惊讶,没有一个人能猜到一个王的候选人会公然去攻击一位王。
但随后,当他们整装待发将要去把乌尧控制住时,火焰消散,阿岚站在俩个人之间,将俩人分割了开来。
“这样孱弱的火焰,有什么防备的必要吗?”嘉柏稞皱着眉头,背着手,仿佛无事发生,依旧是一个威严的王的形象。
“他可是你亲手打下的【钢印】,”乌尧盯着嘉柏稞那几何状的眼睛,说道,“你却不知道他是打哪跳出来的。”
嘉柏稞一皱眉头,他知道了乌尧在指着什么。
“无所不能的王原来也是有不知道的事,也是有预料不到的事的啊。”乌尧将每个字都要的清晰又精准,像是在宣告,亦像是在威胁。
“所以呢?”嘉柏稞看看太阳,“这个时间,最早的那一趟报纸的马车已经到了你们暴食部了吧?如果没有别的是要说的话,那就再见了。”
“卡图,将东西给我们的王看看吧。”乌尧给了卡图一个眼神,卡图心领神会,捧着一臂的卷宗走了上来。
“永夜王庭的三大经济来源,在东部良好海岸线里在风暴不断的海洋中捞出的优良海产品;北部发现的精良矿产;以及在王庭南方包括暴食部在内的三大部的雇佣兵集团。”
乌尧介绍着将一卷卷宗递给了嘉柏稞。
“贪婪部处于南北方的过渡区域中,经济不发展引起的内部管理层的矛盾已经很严重了吧。”
嘉柏稞接过了乌尧递来的卷轴,缓缓打开,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去年被迫下岗的雇佣兵可是很多的,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日常生活了。王,这对他们来说,也太可怜了吧。”
嘉柏稞知道这是在预示着什么,永远能笼络住人心只有利益,这是乌尧的示弱,而之前的,便是他的立威。
“呵,我还是真没看错人啊。好啊,好啊。”嘉柏稞将卷宗收起,丢给了乌尧。随后谁都再不需要说些什么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危机已经如此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你们父子有什么要说的吗?不打算聊一会吗?”嘉柏稞回头一笑,沿着台阶向着大殿一步又一步地走了上去。
朝阳初升,马也同时嘶鸣了起来,细长的影子在石阶上或移动或停滞,这一天,仿佛,并无不同。
第九十二章 坍塌
“之后呢?之后呢?”意识到夜不再说下去,过了片刻,雁鸿才恍惚地大喊了起来。
“之后,之后的事就没什么了。”夜摊摊手,“我和那混蛋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绯永当时好像对着他说了句很意味深长的话来着……”
“啊……”当事人绯永反到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怔怔地盯着已然褪去了些许颜色的半空回想了起来,“有吗?”
阿岚点点头,道:“我记得,当时绯永姐和首领对视着说的那句话,准确的说,是那个评价……”
“你们这群欲望的怪物。”夜和阿岚同时说道。
“现在想想那时,我与绯永相遇的起源也是来源于我的欲望——即使我再怎么不想承认,当时我也其实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他们那样的人的这份纯粹的欲望才费劲心思要去找到绯永的……直到嘉柏稞站在我面前要点醒我时,我也依旧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好在,我没变成他们那样怪物。”夜似乎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所谓王庭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比起来夜哥,当时的我……与其说是个人,不过就是个用完即丢的工具罢了。那样的日子,【钢印】的控制,已经让我习以为常地认定了自己就是一个工具。我在首领和那位王之间,从来不是以一个人的身份站到那里的。直到我来到了夜的身边……首领没有料到的是,另一种的生活……名为希望的生活,让我现在不再作为一个生活的盲人……”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这样的我,值不值得夜为我去……”阿岚看着夜与绯永投来的责备的目光,他知道这俩位是爱着他的,但他,一个客观的他人的思想上的完全奴隶,却对自己有着跟清晰的看法。他摇摇头,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之后的故事,就简单的多了。”阿岚接过了故事的讲解权来,“我被傻眼后反应过来的卫兵用武器控制了起来,这给夜与首领他们父子创造了对话的机会。但当时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我当时虽然只有十八岁,很多事都一知半解。”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那种行为,说好听些是合作,说难听些,他们口中的利益落不到雇佣兵头上,他不过是找到了另一个吃掉他们的角度,然后用这些价值来讨好一个对自己有危险的人罢了。”
“欲望的怪物。”绯永及时的将这句话补了上来。
“然后绯永不知何时走出了宫殿,走到了他们父子之间,说了那句话,然后带着夜离开了那里。”
“首领没有阻止,也没有去抹除掉绯永……或者说,已经不需要了。”
“有了一位真正的王在背后支持着的他还是很清楚的,就例如,现在,他的私生子,便是他说了算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脑海里的肆意笑声和那句话……”
“王也不过是人罢了,见钱眼也会开。”
“那刊报纸最后被全部销毁,并在之后准时发布了新的……很难不怀疑,嘉柏稞一开始便做好了俩手准备。他知道首领是聪明人,他花大力气将所有的事全部搞定,迅速发布,除了要给首领迅速的,来不及做好准备的一击外,还有就是……”
“给他时间,让他来。”
“那么,故事到此为止咯。”绯永伸了伸懒腰,看向了天边,已然翻起了鱼腹,“你们说,还能睡多长时间。”
“无所谓了,祝好梦。”夜哈哈大笑着,率先离开了。
篝火依旧燃烧着,但火焰已经微弱了不少。在这凌晨时分,故事也还算是有了个结尾,无论有没有那么引人入胜,但生活终归是还得继续。无论带着怎么样的感想,现在,雁鸿只能忽然觉得睡眼惺忪,沙沙的,有些刺痛。熬夜的危害已然显现出来了,那就,打个哈气后,小睡一会吧。
“轰隆!”
一声巨响在天际间回荡着,将本来困乏的雁鸿吓了个半醒。他紧张地四下眺望,但更为奇怪的事是,仿佛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熟睡的人大抵挠挠脊背,翻过身来;而清醒着的,守夜的人,也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依旧缓慢地在营地间移动着,毫无慌乱。
“什么情况?”雁鸿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错觉,但相应的,除了他外的其余人没有听到也是事实。有了上次的石下蛇为警戒,雁鸿自然不会因为畏难而再知情不报了。他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但怎么特殊,他说不上来。
“镚!”
与巡夜的战士们做好交涉后,清脆的金属钵声在营地里上下传动着,将一个又一个的困乏的人从睡梦底拉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众人随着声音的来源方向赶去,雁鸿站在那里。
“这里不安全了……我担心这里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我刚才听到了很诡异的声音,那声音很大,但很明显,大家都没有感觉。”
雁鸿说到此处时,众人显然有些错愕,他们可没听到什么怪声,因此,这对于他们来说,只会很自然的将情绪滑向恼怒和不理解。
“啊,雁鸿,你不会是……”
可这质疑的声音还没有被说出口,西米利亚突然站了出来说:“大家,忘了石下蛇的事了吗?既然雁鸿小哥把我们都叫起来了,那我们就应该相信他。”
“谢谢。”雁鸿礼貌地朝着西米利亚点头示意,便要继续说下去,“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觉得大家提前做好准备,总……”
雁鸿瞳孔一紧,心中忽然慌乱了起来,像是被触动到了最为敏感的地方一样,全身的不适感一瞬间之内被激发了上来。
“什么……”
雁鸿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能瞪着眼睛,看向了面前众人——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对这突然停滞的演讲逐渐催生出了自己的看法。
“轰隆——”
这次的声音却不单单是天际间回响着的嗡隆了。地壳仿佛在剧烈地运动着一般颤动着发出杂乱而响烈的嗡鸣,而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但所有人随即意识到了雁鸿遇到了怎么样的境况,他们随即开始惊恐于自己的身体再不受自己的控制,僵硬地矗立在原地。
此刻,晨曦展露无暇,玉一般的白在天边被涂抹均匀,一如某个大家伙逐渐彰显出的肚皮与苍白的瞳孔一样,异象的来源,逐渐在天空中盘踞而出。
“赤蚺之神,呵呵,这种样式的名字,还真是久违了啊。”
竖立着的瞳孔左右摆动着,看着自己身下的一整片的土地。
“说到底,只要睡觉,便会有醒过来的一天……我的轨迹早就在我被创造而出时别被奠定了,此刻,命运之时。”
雁鸿艰难地沿着众人的目光向着天边看去,大蛇盘踞在高空中倒悬的第三层上,一颗巨大的三角脑袋像是吊在之上的羽箭一样,等待着一个时机挣脱束缚而落下,将大地击碎。
“石头!”
无尽的惊恐挣脱了身体的异样,一声大喊在营地间传动开来:曾经突然落下的滚圆的石块此刻宛若被包裹在泛射着七彩荧光的透明糖纸中一般缓缓升起。一段时间过去,整个天空中此刻宛如白昼下的星空,绚丽而神秘。
“吼吼,真漂亮啊。”一个山头上,黑衣的瓦兹契抬头看着这虚假的星空,不由得感慨了起来。虽然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但对于这件老友的作品,他依旧选择了驻足当个耐心的观众。
“倒悬的第三层神迹,发生变化了。”雁鸿看得更远,突然意识到,那座像是倒悬山仿佛开始了松动。
“它是不是,要掉下来啊。”夜看着那似乎摇摇欲坠的模糊的身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也太夸张了吧……”
巨大的山脊突然断裂,宛如惩罚世界的巨剑,擦出了宏伟的,轻盈的,宛如陨落的流星一般的燃烧着的光滑的炽焰外衣。
“轰!”
山脊插在了那件像是倒扣的瓦盆一样的神赐之上,山石的外壳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力当即撕开,裸露出了熔岩一般灼热的内里来。而在这次撞击中被牺牲的岩块则是形成了新一次的石头雨,向着四面八方裹挟着高温的外壳袭击而去,宛如天灾。
“呜——”
号角一样的高阶音色从这新增的山岳“断剑”下倾巢而出,为这山岳围成的盆地里增添着无尽的恢弘大气。
随后,地面开始急剧地抖动了起来,像是也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开裂了!”
一名战士视线向着脚下看去,忽地发现一条裂纹在不断地扩大着,仿佛深渊张开了吃人的大口。
“啊——”
在来不及说出下一句话,迅速扩大着的裂痕就此吃掉了一名光荣的战士。
“注意脚下!”雁鸿来不及悲痛,只能马上对着还在这的其他人发出了警告,但可惜的是,大地要吃下的目标不是几个人,而是所有人。
“轰隆!”
雁鸿的眼前一黑,地面“轰”的一声过后将全部的裂纹联系在了一起,全部的战士脚下在无了凭借,大家身形一翻,尽数向下坠落了下去。
“一切,开始了。”
第九十三章 突变
绯永是第一个醒来的。
本就毫无困意的她对于雁鸿所说的异响随即便有了高度的警惕。这也使得在地面坍塌时,她几乎成了整只队伍里最清醒的那个。
她随即清晰地回忆起了掉落时发生的整个事件经过——记忆点最清晰的莫过于黑暗并不绵长,她很快的便脱离了大地那纵横错杂的坠落体系,眼睁睁地看到了天上的山石土块在拼命地挤压碰撞,将一些比起这些大板块更为细碎的块粒如同他们所有人一样挤落。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着大叫着,有些已经恐惧地发不出声音来。
再随即,那巨大的板块居然也脱落而下,像是从天而降的巨锤,强大的威压仿佛单独压在了绯永的胸口之上一般,让她几乎体验到了窒息的痛感。在光不断地在眼中消失的刹那里,她于模糊中见证了那巨大的板块在坠落在四分五裂。
再之后,她便也昏厥了过去,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她最先确认了时间,太阳移到了中空,还是正午,倘若没有隔天的话,那还不算晚。
然后,她便注意到了自己只是能感觉到一些轻微的痛感,看看天空,那第二层现在已然形成的巨大窟窿却仿佛高不可及一样——绯永明白着在坠落的过程中空间依旧像是神迹原本那样的扭曲着,看似他们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但自己的状况足以表明这一点。
再然后,最重要的是绯永自然不会忘记——雇佣兵的和冒险团的同伴们。绯永是实打实的行动派,先去将四方能看得到的同伴们一一唤醒,随即便开始组织大家寻找剩余的可能被压在山石之下的其它同伴。至于神赐的事,绯永自然是清楚地知道着这不是议此事的时候,要是人全没了,那才是真的完蛋的时候。
“姐。”正当探寻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的时候,一声哭腔却从绯永一旁的石头下传了上来。绯永慌忙招呼着战士们将大石移开,匍匐着的清醒的阿米娅与依旧昏迷的西米利亚那灰头土脸的样貌与之身边萤火微光的星星点点就此展现在了太阳之下。
这是一块斜着落下的巨石,在崎岖地面的支撑下为阿米娅与西米利亚搭建了一个还算安全但狭窄的空间。当阿米娅醒过来时,她用着【灵瞳】的微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空间,随后,她便看到了自家的姐姐的脸庞来——她平静的沉睡这,但血液已然从包扎处层层地渗出,然后了沾满灰尘的绷带衣物。
阿米娅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姐姐本就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在早上时,她还那么坚定地支持了雁鸿,那个时候的她和往常别无二致,就连阿米娅都快忘了她还是负伤之身。
“姐姐!”阿米娅近乎绝望地叫出来这个最亲密的家人,手也不由控制地伸向了她,“姐姐,不要……”
在第二层,高山之下的黄金一族的战士们却看着丝毫没有受到这异象的影响,他们个个精神饱满地观赏了这难能一见的奇观,除了感慨之外也同时清醒地认知到了对手们必然在这猝不及防的打击之下已然难和自己逐鹿中原,分个高下了。
黄金王国的战士们驻扎的营地因为距离该地块中心而完全没有受到哪怕一点点的波及。这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天空中逐渐有了模样的巨蛇。滚圆的石块像是被串成一片的艺术品,在看不见的线的牵引之下汇聚成一只巨蛇的样貌。在那心脏之处,熔岩一般赤红的神赐一下又一下的迸发着,沿着同样透明的脉络像是输送血液一般将岩浆输送到了大蛇身体的各处。
伊克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巨大洞窟,不由得心想到,倘若没有听从柯斯提的意见,自己贸然出动的话,结果又会是怎么样呢。他不敢假定这俩件事间有着什么样的必然的关系,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柯斯提那个年轻的第一将军,一定知道着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重要的事。
“尾巴那里,连着那边的山。”迦亿的眼神最好,指着天边向着伊克报告道,“如果打算夺得那颗‘心脏’的话,绕到那边去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迦亿指着半空中还在鼓动着的赤红核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全员,准备行动!”
巨蛇的蛇头高昂着举在更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像是摆在盘子里的异域水果。而山顶之上,黑衣的瓦兹契正视着那比他人还要大上一倍的巨大瞳孔。
“这么说,在复活仪式完成前,你是完全没有什么抵抗力,无法行动的了?”
“是的。”大蛇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
“那可糟糕了啊,可是有很多人对你的心脏抱有想法的……你要是无法法抗的话,那你的复活也就……”
“只是本体暂时无法活动罢了,我自有办法……”“赤蚺之神”张开了自己的巨口,朝着瓦兹契摆去——那巨大的,猩红色的口腔之中,有着一个具象化的透明的粉红色的身影,“我会保证自己活下来的。”
“是嘛……”瓦兹契大笑了起来,“那个老东西创造出来的东西,可真有点意思啊……但要和我竞争成神之路的话,单凭这些,还不够用啊。”
“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只是在追寻本能罢了,活下去的本能,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会以我能做到的全部努力求取生存的。”
“尽我所能。”
鹰隼划过了天空,用一声高昂的嘶鸣吵醒了昏迷中的涅夫斯基。
“啊——”
涅夫斯基在慌乱中弹射一样地立起身来,方才的坠落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散去。作为戈兰芬的他在坠落的途中无时无刻地不想着要张开双翼,但直至昏迷前夕,他也没有找到足够的空间让他施展开他的翅膀。作为一名熟悉了高空的人,他第一次在风中感受到了恐惧。
“呼——”舒缓了呼吸之后,涅夫斯基观察四周,忽地发现俩个熟悉的人——稚嫩的辰星半曲着身子倚在岩壁上,一个破碎的光环在堆砌的石块下闪着光。
“雁鸿?”涅夫斯基试探一声,伸手要去扳开石堆。也是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黑晶不见了。
这代表着战俘身份的结束。他品味着这份难得的喜悦,向前一探手,将石块扳了开来,雁鸿果然被压在之下,血肉模糊。
“没想到,你这么强大的人,敏锐的人,也会遭殃啊。”涅夫斯基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些话。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雁鸿走到战俘们休息的地方停下,随后将他的发现与尾随着他的所有战士们一一说出。他当时就在雁鸿的身旁,再旁边便是这个让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这个黄金族的小子。
话说回来,无论如何,雁鸿也算的上是这只队伍的领头的人物之一吧?
涅夫斯基犹豫了,看着眼前被自己挖出的血肉模糊的雁鸿。
“算了,还是给他先包扎吧。要是人死了想什么都没用了。”涅夫斯基将自己的衣服扒了下来撕成布条,随后将这些布条其中一块较大的尽量地擦除掉了雁鸿身上的血污,将伤口处裸露了出来,随后便开始进行他系统学习过的包扎技巧。
但这样的举动并不能宽慰他的内心,他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么。自己已经是脱轨的列车,而眼前,显然放着一条让自己重回正轨的绝佳机会。但同时,他也诘问着自己——自己该这样做吗?雁鸿他在昨天晚上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他本来可以不用说那些直接让自己去死便好……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俘虏。
“涅夫斯基,想想看吧。这样大的功劳,梵林提督一定会让你将功抵罪的。当时候,你依旧还能是伟大的戈兰芬战士,不是吗?”
“可是,雁鸿他……那样拯救了我昨日寻死的灵魂……我怎么能够去背叛……”
“背叛?谈不上吧?你已经不是一个俘虏了,不是吗?他昨天不也是在说教吗?不过是为了体现他的优越感才那样说的,难道不是吗?你心里不是清楚着的吗?不要去管那些了。涅夫斯基,想想你的未来吧,一条康庄大道在那里,你有必要为了一个敌人放弃吗?”
“有必要吗?”
“戈兰芬……”虚弱的,年轻的声音忽然响起,结束了涅夫斯基心中的争吵。他惊恐地偏头看去,辰星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你救了雁鸿吗?”
“……”涅夫斯基沉默不语,他面如铁板地杵在原地,既不同意,也不否认。
“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多了,我们是敌人。”涅夫斯基怀着忐忑不安地说出了这样的话,随后,他突然感受到了心中忽然的空洞与释然。他挥舞着翅膀,卷起风尘,随后露出了为自己还没有丧失飞行能力而欣喜的笑。
“雁鸿说的是对的,就算明天要上绞刑架,也该充满希望。”涅夫斯基抱起了雁鸿,这才发现这个在昨日里大闹黄金族营地,意气风发风头无俩的少年,居然如此的瘦小。
“我们从来是敌人,从来都是……”
一阵烟尘卷起,再看时,戈兰芬已然飞向了半空。
“喂喂,没死的都醒醒。”乌尧推开了压着自己的巨石,猛地咳嗽着大喊着,“都没死吧!喽啰们。”
“别吵了……”梵林看着乌尧推开了巨石走了过来,紧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没把你砸死?”
“我可不能死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看呢。”乌尧哈哈地捂着肚子大笑着,仿佛对印象里方才的灾难毫不在意。
“那就别吵,影响我们的工作了。”
梵林指指远方,战士们正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救援行动,搭建着临时的医疗点。
“吼吼,挺能干的嘛。见卡图那个老伙计了吗?”
“自己去找。”梵林依旧对乌尧毫无耐心。
“之后要怎么办啊,大提督。”乌尧挠着后脑勺,阴阳怪气着扳开了身旁的石头。
“无论损失如何惨重,我们都要继续前进,沙皇陛下的荣耀不朽。”
第九十四章 营救计划
在众人找到了辰星时,太阳已然在半空中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偏移。找到他的是混沌,凭借着较为小的体型,在一场场的营救行动中它发挥出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挡住了辰星的是一块巨大而完整的地壳板块,即便在夜无于伦比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倾轧之下,最终也着实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将它完全移除,将之后的昏迷着的辰星救了出来。
“雁鸿哥!”
辰星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雁鸿,这首先让才冷静下来不久的混沌重新急切了起来。
“你知道雁鸿在哪吗?”
“格兰芬。”辰星虚弱地说道,“格兰芬俘虏,我记得那张脸……他带走了雁鸿,说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敌人吧……”辰星扶着脑门,痛苦地扭曲着眉目,仔细地回想着点点滴滴,“可恶!要是我能发挥一点作用的话,也不至于……”
“这么说,雁鸿被一个格兰芬带走了是吧?”夜摸摸后脑勺,“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只能是老浑蛋那里了。呵,说来说去,最终该面对的可是一个都逃不掉啊。”
“这不是你的错。”绯永宽慰了句辰星,便要转身离去。她还有营救的工作需要指挥,自己没有多久的时间。
“夜,要想营救雁鸿的话,我倒是觉得,人少些好。你做决定吧。”留下这么一句后,绯永便转身继续去完成她应尽的责任与工作。
“我去!”还没等夜开口,阿米娅突然举手示意到,“我们总不能放着雁鸿不管吧……但毕竟是营救,掩人耳目是必要的,肯定不会安排多少人吧。我的幻术会起作用的……让我去吧……”
“啧……绯永刚才还提了一嘴这事。”夜挠着头,捉摸不定到底该带着谁去。
“阿米娅,让我想想。”夜只能挠着头,搪塞一句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人员配置的问题可能会影响到之后任务的顺利进行。所幸的是,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倒是现在没什么大碍。
“夜团长,我不认为我们还有时间犹豫。”阿米娅焦急地回应道,“我可以帮上忙的……”
“阿米娅,可是在被巨石困住时,你甚至不能将你的姐姐安全救出——你求救了。”一个中年人的嗓音在阿米娅的身后响起,“阿米娅,你真的能发挥出你本该能发挥出的作用吗?就凭借着现在这个只是使着小性子的你?”
“卡夏大叔……”阿米娅一时语塞,看向了身后,卡夏大叔的话宛如一团直击内心燃烧而起的拷问之火,让阿米娅原本急切地不管不顾地内心重新恢复了思考。
“现在西米利亚倒下了,你就要前仆后继地也去送死吗?有什么意义?”卡夏走到了阿米娅与夜之间,“冒险团的大家需要一个新的心脏,哪怕是临时的。阿米娅,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不是有绯永姐在吗?有她在的话……”阿米娅回退一步,看向了远方在努力指挥着的绯永,“不是还有卡夏大叔你吗?我就……”
“阿米娅,我们当然是可以依靠的……可是啊阿米娅,我们不是大家所期望的。”卡夏大叔摇摇头,“还记得你当时在那场会议里说了什么吗?你们要为西米利亚报仇……大家选择了你成为了你们,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可是我,明明对团里的大家都没有……像是姐姐那样……”阿米娅的眼神中充斥着犹豫,先前的她只是觉得自己该去为姐姐做些什么,为了一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姐姐。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身后还有着大家时,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阿米娅,你并不是你的姐姐,大家也都知道,你与你的姐姐几乎背道而驰。但大家现在愿意相信这个风格迥异的你,他们让你代表了他们,你可以不去回应这份期待,但你必须认清它,然后想明白。要多想,阿米娅。”
“这么突然,我……”阿米娅呆滞着,她分明从没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事,但卡夏大叔提起过后,这样的事却又好像本就如此。
“突然吗?或许吧。但谁能想到地面会塌陷呢?生活不会让我们完全做好准备,在我们不得不去面对时,无数的期待是我们唯一无法丢弃的行囊。”
“让我想想吧,卡夏大叔。”阿米娅的耳朵似乎在委屈一样地瘫在脑门上,她点点头,再不作声,只是沉默着。
“阿米娅……”看着这个调皮的“小女儿”的失落模样,卡夏又有些揪心和后悔了。他怎么会不知道,阿米娅不是西米利亚,她只是被强加上了这份本不由她来承担的责任。但有些时候,有些事,就是这样毫无选择。倘若西米利亚无法好转……
他无法再狠下心来说些什么强硬的话,但他同时也只能逼迫着自己不说些什么宽慰的言语。他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卡夏大叔,做个决定吧。继续还是放弃。”夜再一次提及了这个问题。这次,他们不再去听取别人的意见,也不会有人来像正常开会一样提供他们的看法了。他们即将在几句话的空隙里,将所有人的性命与荣耀背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我们可是几乎折了一位英明的团长的啊,夜团长能理解吗?”卡夏苦笑着说道,“现在的我们,前进就是最大的退路了。”
“西米利亚不会有事的……”夜沉思着,说出了这句话来。
“我们都希望如此,但我们却又清楚的明白,不会事事如意。我们的牺牲没有换来该得的成果,那么便只剩下俩条路了,要么在前进中灭亡,要么在前进中取得珍果。”
“那我们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夜也只能苦笑着,“干雇佣兵就这点不好,为了有些好名声和那些个多如牛毛的各个雇佣兵团竞争,再怎么凶险,也得和雇主一起干下去。”
“所以我们会在合作前,预祝一下合作愉快嘛。”卡夏大叔和夜在这话地的末了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雁鸿对我们可是和拼死也要换来的名誉同样重要的。”夜看向了卡夏,信誓旦旦地说道,“暂时,分成俩队吧!命名的话,就营救队和前进队好了。”
有句话叫,站的高望的远。涅夫斯基在腾空的高处,终于是凭借着格兰芬那本就极佳的视力找到了梵林等一众人的着落地。而此时,雁鸿也早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在涅夫斯基的怀中不不舒服地扭动着。
“环民,你还是少动比较好。”涅夫斯基觉得在雁鸿的乱动中自己也无法好好的飞行了,便厉色警告着,“是真的会摔下去的。”
“你带着我不就为了那我邀功来以功抵罚嘛……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我说的是咱们俩一起。”
“……”
“真是角色互换了啊。”雁鸿不由得感慨道,随后便听话地不在乱动。
“虽然我已经找到了营地,但到那边还需要些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吗?”
“放了我算吗?”
“你觉得可能吗?”
“我想也是。”雁鸿无奈地叹口气,“那就飞得稍微低些吧……我恐高,可看不得这些……”随后,雁鸿便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不记恨我吗?”涅夫斯基冷不丁地将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很感谢你昨天夜里和我说的话。”
“还想再听一遍吗?”雁鸿打趣着问道。
“我这样算不算背叛你……对一个救命恩人,虽然只是和我说了几句话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前面加定语也太没格局了吧。”雁鸿不满地吐槽道,“不过,我们本来就是敌人啊,前不久你还是我的俘虏来着。”
“那样的话像是一个朋友说的……”
“虽然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了,我当时只是生气罢了……朋友这样的说法,可能也并不适用啊。”雁鸿按着下巴仔细地思索着说道,“但敌人是因为立场关系吧。要是哪天我和夜成了敌人,我也一定会一拳招呼上去的,大不了饶他一命……这和是不是朋友无关吧。”
“是这样啊。”涅夫斯基终究是长出了一口气,“在飞一会,,就要……”
突然,一只羽箭旋转着迅速飞来,涅夫斯基甚至连那箭的残影都没有捕捉到,它便擦着他的右耳朵迅速飞过,将他的整个耳朵席卷而出。
“啊!”
看到鲜血从右侧如被滞空般的在眼前飞过时,涅夫斯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攻击的事实,疼痛如水中的涟漪一样激荡着在脑海中散开,涅夫斯基这才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疼痛让涅夫斯基在半空中颤抖了起来,仿佛是置身于一场颠簸的气流中一样,雁鸿在涅夫斯基的怀中感受到了令人厌恶的晕眩感。
“什么人!”雁鸿强忍着不适,迅速看向了射来箭矢的方向:黑色的羽翼甚至于并不打算在半空中隐藏自己,一如他暴露而出并无所遮掩的贪婪。
“涅夫斯基……这样的好机会,你一个人来独吞,不合适吧。”那位戈兰芬面色扭曲着大喊着将羽箭搭在了弓上,
“只要你去死,这个机会,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成为俘虏,本身也是你的错吧!你就这样去死,像昨天说好的那样,一切,不就解决了吗?涅夫斯基!”
第九十五章 争夺
“涅夫斯基!为了我的生活,你就去死吧!我会记得你做出的贡献的!”那位戈兰芬大吼着放开了弓弦,箭矢迅疾而有力的刺向了涅夫斯基。宛如一只中箭的南归大雁,涅夫斯基再次惨叫一声,跌落下了身下的丛林之中。
“咳咳咳……”雁鸿于烟尘中爬起,他的喉咙在灰尘的侵蚀下灼烧而瘙痒,让他不由得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啧……好疼……”雁鸿拨撩开了灰尘,又猛烈的咳嗽俩声——也就是这样的几声咳嗽,让他的身体迟钝地感受到了来自于摔落的痛楚。
“咻!”
羽箭迅速而精准地破开了烟尘插在了雁鸿的身边。
“一点休息的机会都不给啊。”雁鸿看着这迅速的攻击节奏,危机感在大脑中迅速取代了方才难忍的疼痛感。
“【黑晶。】”
雁鸿,闭上眼睛,仔细去听听吧……
风在抖动。
“乒!”旋转着的羽箭与坚硬的黑晶碰撞出剧烈的火花,一合之后,这并未充分蓄力的箭矢被雁鸿大臂一挥弹到了一边。
“果然!”黑色的羽翼呼呼地扇开了烟尘,那位戈兰芬的战士在半空中显现,“你很强,环民。而且很敏锐……明明没有视野,你却能精确地将箭矢挡下来。”
“刚刚在半空中我不敢乱动不过是因为我不会飞罢了,”雁鸿挑着眉毛,“现在你凭什么束缚我?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有这样实力的人。”
“当然。不过这些事,现在到也无所谓了。”戈兰芬战士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不会忘了吧,这里可离梵林提督的营地。”
“什么意思?就算离得很近,我要是想要逃离的话,也不是……”雁鸿疑惑着看着天上的戈兰芬,弄不清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呜……”那戈兰芬也并不解释,只是举起了手到了嘴边,雁鸿这才注意到他手心中的那个比巴掌还要小的号角来。他顿时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打算,黑晶随即在脚下开始凝结。
“伊万!”
就在这时,在雁鸿未曾注意到的还未散尽的烟尘之中,一个嘶哑的声音伴随着翅膀腾飞而扰乱的气流一起袭来,在那名为伊万的戈兰芬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下,鲜血最先从他的左侧冒出。伊万错愕地回头看去,涅夫斯基那令人恐慌的,血肉模糊的半张脸映入眼帘,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
随即便是巨大的推力将伊万整个按倒了下去。他高挺着的鼻梁在一瞬间被撞断,鲜血像是颜料一样为大地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颜色。
“涅夫斯基,凭什么总是你!”伊万被嘴中的腥甜再次激发了愤怒,“不就是因为你!我才成了令沙皇大人蒙羞的俘虏了吗?凭什么你能靠着这样的功劳去得到机会重新回到正轨,我就必须以俘虏的身份去死啊!”
“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吗!”
这样的诘问让涅夫斯基一下子失了神。伊万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空当,翅膀忽地一下张开将按倒自己的毫无防备的涅夫斯基推离了自己的脊背之上,箭带也因为这般剧烈的动作而挣开将箭矢散落了个七零八落。
“在沙皇大人的荣耀下,俘虏是不配活着的。”伊万拾起了一根羽箭,“反正回到梵林提督身边,他也一定会以这样的理由处死我……即便不是由他来动手,回到国内,灰头土脸逃回来的俘虏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绞刑架罢了……我们不是见过许多了吗?”
“涅夫斯基!你不是要带着你的姓氏为了名誉而死吗?为什么昨天晚上,你退缩了啊!为什么你现在活着啊!你不是,我们中最优秀的吗!你都这样厚颜无耻地活着,让我们,让我们,怎么选择为荣誉而死啊!混蛋!”
雁鸿这才意识到昨天涅夫斯基那无由来的寻死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虽然自己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骏鹰帝国这个位于应许之地最北方的广袤国家,但就现在看来,还真是个古板的地方啊。
“是啊……我活下来了啊,没有像是和你们说好那样为了荣耀而去死啊。”涅夫斯基咳着血沫大喊着,“可我那样的送死真的算的上是荣耀吗?如果算的话,那为什么我会本能地厌恶它啊……”
“你来回答我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涅夫斯基率先发难,一拳打向了伊万。伊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闪身躲避过后,又迅速调整了姿势,羽箭在他的手中精准地刺向了涅夫斯基。
他们打起来了,那我就……
雁鸿当即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他绝不能放过。正当他打算迅速离开这里,不参与这眼前的是是非非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声突然在俩人决斗的地方响起。那嘹亮高昂的声音在随后的传播中非但没有越来越声小,越来越模糊;反倒是逐渐地更为嘹亮,更为清晰了起来,像是游入大海的小鱼,充满活力。
雁鸿向着这突然发生变化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涅夫斯基满手血污地呆在在原地,拿着一杆锋利的,沾满鲜血的箭头。而那位伊万的喉咙现在已然被深深地刺穿,血流如注,染红了一边地掉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巴掌大的小号角。
“为荣耀而死。”
涅夫斯基是个战士,在战场上,他厮杀过敌人。对于杀人,他不反感,也不喜爱。但现在,当他亲自动手,杀掉了一位战友,一个熟识的人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震荡,让他再无法做出任何决定与行动,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行,我得快跑了!”
雁鸿当机立断,拔腿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可惜的是,他低估了戈兰芬战士们的行动力与观察力。
当一双又一双的翅膀在半空中浮现时,雁鸿的存在即便在森林的荫蔽下也依旧清晰可见。于是,雁鸿便清楚的了解到了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是怎么样的有限。在二十余位格兰芬战士的围剿之下,雁鸿终究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成功突围,最终,与呆滞在原地的涅夫斯基一起被带回了梵林与乌尧的面前。
“吼!我记得他,和我那蠢儿子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当看到被五花大绑着的雁鸿那破碎的光环时,乌尧摸摸扎起的一束束的胡子,得意地说道,“话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有环民的光环居然不是完整的欸。不说这个,有环民能出现在神迹之上,也算是令人惊奇的事了。”
“梵林,有这么大的收获,怎么不笑笑啊。”乌尧无不打趣地对着用手肘怼怼梵林道,“要是我那蠢儿子追上来,这可是难得的能够危险他的好人质啊。”
“我又跑不了。勒的怪疼的,不如就给我松开呗。”雁鸿则是叹一口气,抢着梵林地前面好似风趣地说了话。
“哈哈,环民小哥对我们对待俘虏的方式看来是毫不知情啊。不过没关系,之后会慢慢地知道的。到时候,就看你能不能像是这样开玩笑了。”
“呵,比起那个来,我还有更麻烦的事要处理。”梵林皱皱眉头,看着被押着的跪在地上的涅夫斯基,“作为一名光荣的戈兰芬战士,战俘的身份归来已经够你耻辱的了,现在你还杀害了同入同出的战友……”
“涅夫斯基,以你现在的罪孽来说,你为什么还能活着跪在我面前呢?给我添乱吗?”
“提督大人……不是……是伊万攻击我,我才……您看我的伤口……”涅夫斯基抬头大声伸冤着,忽地想起了之前自己对着雁鸿的求饶,居然如此的相似。这让他忽地有了种恍惚的感觉。
“可是死去的终究还是伊万啊,涅夫斯基。”梵林摆摆手,示意卫兵将俩人带了下去。
“算了,这些麻烦事还是往后稍稍吧。”梵林看向了乌尧,不再在意雁鸿和涅夫斯基这些破事,问道,“人大抵都还在吧?损失怎么样。”
“卡图和我说,统计下来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左右都没什么大碍。”乌尧看着俩人被押了下去,随即便觉着有些无趣,起身拍拍屁股说道,“要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吧。我就不奉陪你这位大提督了。”
“对了对了,把那个环民押到我那边吧。”乌尧意味深长地笑道,“毕竟,这可是我儿子的好朋友,得好好款待才行啊。”
山崖之上。
当夕月嗒乌带着那十数名战士连夜走出了幻象山洞后,看到现在这边的景象时,不由得当成惊掉了整个下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去,这是发生啥了?”
天空种的大蛇与地下的巨坑同时袭来的震撼让嗒乌那有些的脑容量陷入了呆滞,只能重复着说着一句感慨的话。
“嗒乌叔。联系一下雁鸿他们吧。”夕月反倒是最先冷静了下来,向着嗒乌提了意见。对于她来说,眼前再震撼的景象都抵不过想要先找到雁鸿的迫切,那是一种无根之人对于依赖的超脱一切的渴望。而其次的,她也想更快的面见自己的弟弟,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这种对人的迫切让夕月并没有沉沦于眼前的绝景太久。
“说的对。”嗒乌这时才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和夜他们通个话吧。”
“那么,就选定你们为拯救雁鸿小队了。”夜看着眼前的阿岚与混沌,充满信任的拍了拍阿岚的肩膀。
“救出雁鸿后,向着东方去就行了。据观察员回报,那边似乎坍塌出了一个可以向上攀爬的阶梯……无论如何,如果情况有变,大部队会尽量与你们取得联系的。”
“本来是想让辰星和你们一块的……但他那个奥术之后可能用的上,便留下他了。”夜再大手一挥,指向了偏西北的方向位置,“据他所说,那个戈兰芬掳走雁鸿时是沿着这个方向前进的……啧,说起来,这事一过,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俘虏都跑了啊。”
“咳咳,有些偏题了,总之,就祝你们能顺利地将雁鸿救出吧。”
夜也不再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凭着自己模糊的关于贵族礼节的记忆,向着阿岚混沌鞠躬敬礼。
“祝好运,然后,最终目的地见,俩位。”
第九十六章 伪神的阻挠
“前方暂时安全。”迦亿的眼睛像是退潮一样渐渐地脱离了蓝色,随即便感到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没事吧。”炳钉看着好友险些摔倒,忙上去将迦亿一把扶住。
“别逞强,士兵。”伊克看看天色,黄昏已然占据了天空,是一片辉煌的火橙色,一如半空中的大蛇。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更希望我的士兵到达目的地前的状态足够饱满,而不是在半途中就榨干自己全部的活力。”伊克指一指半空中的大蛇,那颗心脏还没将它的血液输送过它四分之一的身躯,那副大蛇的身躯也依旧还是一个透明的样子。
“安营扎寨,休整一下吧。”伊克挥挥手,下达了指令。
黄昏转瞬即逝,夜幕降临。
一切,似乎照旧一般平静的。黄金族的战士们刚手脚迅速地扎好了帐篷,饭菜的香味便在营地在蔓延开了。军营里随即稍有了些松散的惬意感来,虽然只是些野菜汤配干饼子,但也足以让一个紧绷了一天的士兵好好放松片刻精神了。
“着火了!”
就在伊克将大饼塞入嘴中,还没有好好咀嚼下时,一位士兵大喊着跑到了自己的帐前,
“着火了!快救火啊!”
伊克只得放下手中的吃食快步走到营里,随后便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到了营南方向上滚滚升起的浓烟来。报警的士兵这时也来到了伊克的身边,半跪着报告道:
“将军,营南失火,现在已经通知了全军。”
“做的好。”伊克对于这位士兵的行动迅捷表示了认可,随后又问道,“怎么失得火?”
“不清楚缘由。属下当时正和几个将士们吃着饭,忽然一下子营帐便从顶烧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最后是我闻到了烟味,才发觉是失了火的。”
“这么说,难道是有敌袭?”伊克自然不能确认是否有着敌人,他眼睛一瞪,下达了命令,“帮我把迦亿叫来,告诉战士们先灭火……不要管损失,一定要控制住火情。”
“这些轻重战士们还是能分辨过来的。将军,那我去了。”那报告的士兵随即便起身去了营帐的一侧寻找迦亿。也是在这时,数十名战士已然找好了灭火的工具,马不停蹄的从伊克的眼前经过奔向了火灾现场。
纵火的犯人也可能并没有离开现场,无论如何,我该去看看。
想到此处,伊克便朝着先前向他报告的那位士兵大喊一声:“让迦亿来火灾附近找我!”随后便快步跟着战士们赶上前去。
在野地里扎宅,水源是要紧的珍贵资源。因此,用来灭火的便是一桶一桶,一锹一锹的湿润泥土。虽然这样子效率慢了不少,但基于火情发现的及时与黄金族战士的行动迅速,当伊克赶到时,火情被完美的控制,几乎没造成丝毫的蔓延。
“报告将军,这间帐篷里储存着队伍一多半的干粮,火情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火情原因还在调查。”
伊克点点头,对于队伍的行动力,他这个将军自然是充满自信的。因此,他并没有过多地纠结于这份报告,反倒是压着眉毛观察起四周人员来。
都是些自己熟悉的战士的面孔……没在现场离开了吗?还是有易容的能力?无论如何,倘若查不出来这个敌人,今天夜里,恐怕不会好受了。
“将军……”身后一声打断了伊克的思考,迦亿在炳钉和那位报告士兵的陪同下赶到了这边来。
“哈哈,看来你现在果然是大红人了啊。”炳钉看着伊克舒展了些许的眉头,有些说不上话来的难受。他苦笑着拍拍迦亿的脊背,说道,“快去吧。最佳新人。”
“说什么呢?”迦亿自然是听出了炳钉语气中稍稍透露出的失落来,但毕竟将军就在眼前,自己显然是没什么时间来说些什么解开这位朋友的心结,只能做跑状浅谈一句,“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我们可是唯一来到了神迹的新人啊!别说丧气话,不要妄自菲薄啦。”
“好啦好啦,快去吧,别让将军等太久。”炳钉笑笑,沿着迦亿的脊背轻推一下。
是啊,是这样的啊。
可这份失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炳钉……
“将军。”迦亿跑到了伊克的身边,敬礼过后就忙着问答:“将军,是什么工作啊?”
“探查一下周围,我怀疑有敌人混进了我们的队伍。”伊克指指天,“迦亿,尝试在俯瞰的同时感受下气息吧。你的话能够做到的吧。”
“气息?”迦亿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完全没有听过的词汇该如何融入到自己之后的行动中。
“气息……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这是我们与世界联系的方式。而气息,就隐藏在其中,就像人的指纹,特殊而普遍,只在于我们能不能发现它。”
“试一试吧,眼下的情况,可不是光靠眼睛就能看得清的。”
“是!”
话语间,迦亿的金黄色的双瞳已然换上了天一般的湛蓝。
“【天之眼】。”
“看那,多好啊。第七将军的亲自指导。”炳钉看着不远处的一高一低的俩个身影,内心深处突然地涌现上来了一个声音,“是啊,同样的年纪,有人年少得志,有人到最后,也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炳钉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先前俩人掉队时发生的事来。才过了多久,也才半个多月吧,那个与他一起向雁鸿求饶的家伙,现在居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有够让人嫉妒——
气息……气息……
迦亿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忆着伊克所说的话,思索着能够感受气息的方法。但遗憾的是,尝试了几次之后,他的视角中没有出现一点变化。
“气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迦亿在思索中不由得意外地脱口而出,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这相当于是将军的一次考验,怎么能在考试途中问考官该怎么样做题的呢?
“是你想要看到的,想要听到的,想要闻到的。”但伊克并没有斥责,反倒是很平静地继续引导道,“要是实在看不到的话,就尽量看看谁有不正常的举动吧……”
“将军,我……”迦亿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什么用了,就算最后也不能通透气息,也得帮将军找出异样来,这才是该最先的。
气息就是我想要看到的,按着这个向下想的话,我现在最想看到的,便是,军队里的异象。
一恍惚间,迦亿突然看到,好似所有人的身上都漂浮着一层浅淡的雾气。
“欸……”迦亿不由得惊呼了起来,“真的看到了啊……”
“保持住感觉,继续观察,马上报告。”伊克听闻也不墨迹,马上安排了后续的工作。
“找到异象。”迦亿仔细的排查着眼中所见到的一切:首先,每个人都是淡白色的雾气,至少,异象并不是体会在颜色上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呢?将军身上的气息,浓郁的如火,同时又平静如水,饱满地收敛着;迦亿便又转而看向了炳钉——他的气息和普通人的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杂乱而满是活力,但奇怪的是,那气息似乎在观察到的时候开始,似乎便有了不断膨胀的迹象,愈来愈烈……
不对,这样的气息!
一个,俩个……气息都在膨胀着……这绝不是正常的……
“将军,有发现……”迦亿刚要开口报告的同时,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低头!”
伊克大喊一声,忽然出手。说是低头,伊克忽地向前跃进一步,一把按下了迦亿毫无防备的头来,随后,赤红色的闪电随即释放而出。
“【赤雷】。”
赤红色的闪电如陈铺的大网一般四面八方地向着那冲着迦亿身后袭来的黄金族战士疾驰而去,随后只是照面的一合,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那黄金族的战士倒了下去。
“将军,不止一个……”迦亿忙着便要继续报告,可就在这时,过度地发动奥术能力的恶果突然显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让他再说不上话来,瘫倒在地。
“迦亿,为什么总是你!”也是在这个空当之上,那个方才被击倒黄金族战士忽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利刃直刺伊克的眼睛——伊克定睛一看,居然是炳钉。
“【赤雷】!”伊克当即打算故技重施,赤红色的雷电在他粗大的指尖中闪烁着扑向了炳钉。
“【黄金甲】!”
金光的甲胄忽地显现,将全部的由指尖而来的赤色闪电屏蔽在外,随后,同样包裹着金光的匕首穿破一切障碍直刺向了伊克的眉心。
“这小子的黄金甲,还蛮厚实的啊。”伊克感慨一声,“比武大赛第一也是有点本事的嘛,不过……”
忽然,方才被屏蔽的赤红色的闪电的残余忽然“刺啦”地一声全部增长了起来,随后居然从四面八方宛如盯着一个头巨鱼的潜入水下的鱼叉一样回转在了炳钉的周身。
“【赤雷】。”
“砰!”赤雷猛烈地撞击到了黄金甲之上,迅猛地刺破那层看似牢不可破的防御,再一合,炳钉再次倒在地上,失去全部意识。
“嘶~”忽地,轻微的蛇的嘶鸣声在伊克的耳畔便回荡了起来。
这是……寻着气息,伊克猛地发现,一条通体透明且火红的宛如蛇幼崽一样的生物从炳钉那面朝着大地的脸下缓缓爬出。
“咻!”
一道细雷迅速射向那小小的怪物,随后,那赤红色的幼蛇宛如怀卵的母虫一样,在诡异的膨胀过后,炸裂出了无数的细小的不规则的石子一样的沙子般的颗粒。
“这是……”
伊克忽地回想起来,之前入山时所猎杀的那些赤红色的怪物,也会像这幼蛇一样,炸裂出无数的赤红色石头来。
“一样么……那,应该就是你了吧。”伊克抬头看天,在夜的衬托下,大蛇的轮廓梦幻而绚丽,炽热的岩浆心脏像是夜间的另一颗心脏,扑通地跳动着。
“将军……”
回过神来,伊克的身边已然围绕起一圈气氛古怪的黄金族战士来。
“可真是麻烦啊……”
第九十七章 伪神的威胁
“【赤雷·蜉蝣】。”
赤红色的闪电像是无数细小而扭曲的虫,迅速地蠕动向了四方的黄金族战士。倘若不去仔细辨认,却是只能看到红赤赤的一片雷电的海洋,将全部的战士淹没其中。
“清场完成!”
随着所有的战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抽搐,一批小而精细的赤雷短枪漂浮在了伊克的周身。
“嘶——”
“果然出现了啊。”看着转出的密密麻麻地铺了地面一层果冻一样的一条有一条的赤红幼蛇,伊克不由得俯首感慨一句,“可真多啊。”
“将军!”
就在这时,又有士兵闻讯赶了过来,看着一地的鸡毛现状,只能诧异地呆在圈外,围成一圈不敢上前。
“别靠近!”
伊克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地的幼蛇宛如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忽然显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活力来,争相向着新形成的一圈士兵挪动而去。
“休想!”看穿了敌人的意图,伊克大手一挥,雷枪如雨点一般地席卷而下,精准地刺向了每一只幼蛇的透明三角头颅。
“呼!”
但这次,事情并没有像是之前炳钉那样就此结束。被雷枪钉在地上幼蛇形态诡异地扭曲着身形,发出了像是在打呼噜一样的厚重声音,随后在同一时间点内同时超脱伊克预料地膨胀成了一个气球一样地挣脱了钉死他们的雷枪。
“不好。”伊克心神一动,一排密集的雷枪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预演着再一次的攻击态势。
但幼蛇并没有给伊克再一次的进攻时间,在雷枪还没有顺着轨道精准地再次攻击向这些膨胀的小气球时,它们率先自己炸裂了开来。随后,赤红色的霓虹光似的气体从中释放而出,带着沙砾一样细小的赤红色晶体在伊克的头顶前方汇聚在了一个点上,宛如在空中流动着的赤红漩涡。
看起来麻烦是相当的难解决啊,这算是什么……示威吗?
“吼!”
一声只能说属于野兽的怒吼突然响起,随后,一只巨大的蛇头从漩涡中探出了头来:它锋利的尖牙宛如俩把锋利的匕首,深邃的喉舌伊克一眼望去几乎要身心都陷进去了。
“呵!”
伊克心念一动,朝着大蛇巨口的方向汇聚出了一个噼啪作响的点来,随后,全部的雷枪一瞬间刺向了这个点位,耀眼的赤红色雷霆轰鸣着宛如万马奔腾。大蛇自然没有一丝退意,以同样的气势冲击向了那轰鸣的赤雷。
俩者随即轰轰烈烈地相撞在了一起,赤白的光几乎将营地里全部的人淹没了过去。带到众人再能凭着肉眼看清一切时,半空中的赤雷已然如同囚困着什么一样的监牢般的招展了开来。而被囚禁在之中的,大蛇的透明影子早已消失不见,半空中如同烟花一般地绚丽过后,一个赤红的,有着蛇的竖瞳的人影取代了它,冷森森地微笑着。
“要从那里说起呢?大蛇。”伊克打了个手势,让士兵们再向后退了些许。
“先从我的名字来吧。”人影振声道,“吾乃赤蚺之神,这片领地的主人。”
“那么,我想,你总不会是为了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才来袭击我的吧?”伊克接下话来,雷霆的囚牢随着他的语气不定地起伏着。
“星民,退后吧。我知道你们的目的……这只是一个警告,你们还有逃离的时间。”
“星民?”伊克似乎有些生气,雷霆剧烈地抖动着,“我不知道你在喊什么,我是黄金一族的后裔,而不是什么星民。”
“无意义的争端,你是什么对我来说毫无影响。”赤蚺之神幻化的人影简略地一句带过,“现在展示的力量不过尔尔,时间和与我的距离会让你们感受到真正的恐惧为何物的。现在离开,还来的及。”
“抱歉啊,赤蚺之神,我拒绝。”伊克忽然大笑了起来,“我们将继续前进,直到把你那该死的心脏挖出来为止!”
“即便之后你与你的战士死无葬地,也要一意孤行?”
“成为战士,就代表了我们做好了觉悟。”伊克振声着,四周的雷霆宛如涨潮般的涌动了起来,“我们可不想某些国家一样是从上自下的迂腐的荣耀,我们的荣耀来自我们每个人的内心。”
“况且,你也不是什么神吧?‘赤蚺之神’?”伊克盯着那双竖瞳,高昂起了头,
“我可没听过,什么神会拥有死亡啊,会害怕我们去打断它的复活仪式——”
“说到底,不过是盗用了神之名的伪神罢了,甚至不及黄金之神的半点毫毛!凭此就想恐吓荣誉的黄金族的战士,痴心妄想!”
“这样啊。”那透明的身影不再辩驳,反倒渐渐地消失了起来,“那就来见识一下吧,你们这群凡人不曾能见识到的力量。”
那声音渐渐地虚无缥缈了起来,仿佛本就是不属于这世间一般。到最后,只剩了空灵而冷寂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徘徊。
“到时候,可没机会反悔了哦。”
次日凌晨,神迹一层。
“找到了!”看到眼前废弃的营地时,混沌兴奋地在半空中冲着还在被藤蔓阻拦阿岚报告道,“这里绝对是他们遗弃的营地!”
“看来自从他们吃了败仗以后,也没有走开太远啊。”阿岚用火焰烧出一条好走的道路来,随后便也如愿地看到了被草草遗弃的营地,“走的很急啊,营地几乎没有像样地被收拾过。”
“欸——确实欸!”混沌在空中绕着圈子,对阿岚得出的结论表示赞同。
“这么急切的行军,看来我们的胜利也不是毫无用处了。”阿岚只能看着眼前的荒败打趣道,“至少能说明,对方没有什么物资了啊。”阿岚环顾着四周,一架几乎完全没有拆卸的帐篷映入了阿岚的眼帘。
“这是什么?”
阿岚担心有着敌人的陷阱,便小心翼翼地撩起了营帐的帘幕来。但随之而来的,死寂的景象让他随即便有了生理上的恶心不适——堆积着的人,满目的血腥,以及微弱到不揭开帷幕就无法听到的微弱的呼吸声。
阿岚一眼就知道了这是什么——这是被舍弃的,失去了价值的战士——他们有的还没有完全死去,但很明显的他们的领袖只为他们安排了等死的命运。
“啊——啊——”
一个被压在最下方的厄鬼战士似乎是感受到了营帐门那边忽然传来了光的感觉,本以失去知觉的喉咙与手忽地便有了重新动起来的必要与力量。
“救……救……”
可惜的是,他再也无法将他想说的完全说出来了。他的身体,所有人的身体,无论是吊着一口气的,抑或是完全失去呼吸,居然都开始混乱地膨胀了起来。
“啊——”
阿岚瞪大了眼睛,想说上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最简单的音节从喉咙中冒了出来。他的身体出于求生的欲望张开了腿,当他跑出营帐的那一瞬间时,巨大的爆炸在他的身后轰然而起。
“看来,我的小陷阱生效了啊。”行军中,乌尧忽然对着身边的梵林大笑了起来。
“无趣……你那顶多只能算的上是威吓吧?太明显了。”梵林并不打算理会这个疯子一样的人,“不过,我们也要做好防护了。一手好牌被偷走一张的话可是会很苦恼的。”
“啧啧,那其中可是有你的战士的啊,梵林提督。”
“他们即便还有存活,受伤已经太过严重了,与其病死,为了沙皇陛下,也算死得其所。”
“可是,这是你认为呢,还是他们认为呢?我的梵林提督。”
“呵,那其中,不也有你的战士吗?”
“所以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早就不知道,人到底是什么了……”
“阿岚!”
剧烈的爆炸警醒了小小的混沌,让它迅速飞向了阿岚所在的位置,幸运的是,阿岚几乎毫发无伤。
“没事吧?”
“这算的上什么?警告吗?首领——”阿岚捂着因爆炸波及而撞到地面上的脑门,看向了远方。
“混沌,害怕吗?这样的力量。”
“害怕救不出来雁鸿的……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混沌坚定地回答道,“如果害怕无法救雁鸿的话,那我,就不能害怕!”
“可是,阿岚……要是去救雁鸿的话,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该朝着什么方向去找呢?”
“还能是哪呢?”
阿岚抬头,正看到了那大蛇的完整样貌。
“我们能看到的,他们也一定注意到了……如果不能在碰面之前将雁鸿夺过来的话,卡夏大叔他们的希望可就得完全破灭掉了啊。”
“奈,混沌。责任巨大啊,做好准备了吗?”
“别小瞧我啊,我一定会尽职尽责的!”
“那就,马不停蹄地,前进了!”
第一层的另一边。
“喂,绯永,那边还有吗?”夜将最后一个赤红色的怪物的脑袋揪下之后,便转身看向了绯永,“真没想到,这些家伙又跑出来了。”
“清理完毕了……只是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又出现了。”绯永擦着汗,解除了鬼化的状态,“不知道卡夏大叔他们队伍的状态调整得怎么样了,毕竟之后,走到能上二层的地方时,我们的策略可是俩队要分开的。”
绯永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士们,不由得说道。
“虽然西米利亚团长还昏迷着,但还是相信卡夏大叔和阿米娅吧。”夜向着远处瞭望过去,“我们的任务可不包括这个啊,妹妹。”
“想得越多的人,有时候越是不敢行动,我们不必考虑那么多的,之后,只要拦住臭老头他们,那便是我们的胜利。”
“接下来,救继续前进吧。”
第九十八章 烈焰
“地面坍塌了,这些家伙又活跃起来了啊。”乌尧抓着一颗通红的脑袋,与那之上根本看不到的眼睛诡异地对视着,“梵林,你怎么看。”
“我希望你能闭嘴,还不会那么吵。”梵林狠狠地一眼瞥过去,看上去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被这个吵闹的人打扰到了,“要是真的闲的话,不如多杀几个,而不是在那里聒噪。”说话间,软剑接连在几个红色怪物头颅旁闪过,随后无首残尸与细碎的赤红晶石散落一地。
“喂喂,卡图,这家伙居然说我聒噪欸!太过分了。”乌尧随即挑着眉毛摆弄着神色看向了卡图。
“乌尧,你不是觉得这些石头能卖个好价钱吗?”卡图手起刀落,将一颗镶嵌满了赤红色晶石的头颅丢给了乌尧,“这些成色怎么样?”
“看着还不错……像这样方便的取暖之物,也算是此行的一大收获吧。”随后,乌尧又看向了梵林,“事先可是说好的哦,这些东西只归我们。”
“前提是我们能够拿到那件神赐。”梵林冷冷的说道。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勒——放轻松些嘛,我的盟友。你再皱着眉头,情况也不会因此而好上多少的。”乌尧将晶体尽数扣出,忽地感受到了些许的风压。于是,他抬头看向了半空,三名戈兰芬战士就此降落。
“报告提督,无法直接飞上去……这个通天的大窟窿里的风压很大,像是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这个屏障,无法突破……”
“辛苦你们了。”梵林点点头,“那边的那个板块堆砌成的阶梯是怎么的个情况。”
“哪怕以最快的速度,估计都要一天往上走的时间……但据我们观察,这是唯一一条能向上的道路了……倘若那都不行的话,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还有就是,高卢公国的冒险团和那些厄鬼雇佣兵们在与我们遥相呼应的另一条路上……也就是说……”
“我们必须迅速前进了,赶在他们之前。”梵林看着汹涌而来的红色怪物,无奈道,“不过要是只有我们要面对这么多怪物的话,估计是没有什么希望能赶得上了。”
“抓紧行动吧!沙皇的战士们!”
“追上了!”混沌在半空中看到了行军中的戈兰芬战士们,差点惊呼了出来,“雁鸿肯定就被押在他们之中!我要去救他!”
“回来!”阿岚吓了一大跳,心念一动,奥术能量随即释放,火焰围成了到小小的围墙,拦住了混沌的去路。
“别冲动。忘了夜大哥怎么说的了吗?”阿岚拔长脖子瞭望着,确认他们没有被敌人发现以后,才松下一口气来,扳着脸教训起了混沌。
“如果你们失败了,那我们只能在俩军见面时尽力将雁鸿夺回了,但如果到了那一步,卡夏大叔他们最先委托的事,就几乎没有完成的可能了……而再派出人手去营救的话,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现实角度来说,都不太可能了。”
“所以,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对不起。”冲动的热血下头过后,混沌这才凭着一点冷静意识到自己差点把事情搞砸。
“这不是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事,混沌。”阿岚一把抓住了混沌,朝着那粉红色的小脸训斥道,“我们对于雁鸿小哥的问题是一样的,我也迫切的希望救出雁鸿来,混沌,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不是冲动的理由……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腔热血就能够解决的。”
“嗯……”混沌晃晃身子,脸上的神情愧疚十分。阿岚觉得这个小家伙应该是吸取足了教训,便立起身子放开了混沌。
“现在,我们只要尾随着他们,不跟丢就好了。至于救雁鸿,我们需要等的是一个机会。明白嘛,混沌。”
“嗯!”混沌点点头,“这些混沌都明白啦……混沌只是,担心雁鸿……鹿鸣哥哥离开了我,虽然他说一定会来找我的,但我也不傻,我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雁鸿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正因如此,所以才不能关心则乱啊。”阿岚表示理解地笑着道,“打起精神来吧,小家伙,机会可是转瞬即逝的!”
天空之中,大蛇的血液显然运行的缓慢,一天将至黄昏时分,那熔岩也未曾流经它三分之一的身体——这比伊克预想的要慢上许多。
为了预防大蛇通过操纵战士的方式来对这只队伍发起突然的袭击,伊克故意将阵型拉得很开,每位战士之间都相隔得甚远,一旦有一个出现异常,其余战士便可以暂为牵制。当然,这样的方法在根本上依旧是没什么用的,但这已经是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黄昏了啊。”伊克放下疲惫的心来,虽然不知道天上飘着的家伙意图干些什么,但是,至少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暴露出来些许意图。
“迦亿,每隔一段时间探查一次全军……辛苦你了。”伊克对迦亿说完,便又安排道,“全军,准备安寨休息。都放机灵点,一有异况立即解决。”
“是!”
戈兰芬营地里。
“哟,环民小哥?”乌尧翘着二郎腿,看着被锁铐禁锢着的雁鸿一把一把地向着篝火里扔去柴火,又看到雁鸿那青一块紫一块毫无完肤的脸,不由得单挑着眉毛歪着嘴笑道,“很辛苦的啊。”
“拜你所赐,厄鬼。”雁鸿倒是不卑不亢地回击道,“不过放心好了,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的。”
“是吗?”乌尧一声冷笑,再不说话。正当雁鸿以为没什么事了,转身要去抱柴的时候,一记强力的鞭腿朝着雁鸿的后脑勺迅速一下,雁鸿丝毫没有反应的机会,脸直接扑到进了堆起的还未点着的高高的柴堆。尖锐的树枝的尖端将雁鸿本就臃肿的脸争相划开,黑污的血液将篝火的柴堆附上了粘稠的“漆”。
“你该庆幸,我们需要行军,要不然,你的四肢可没什么可能能像现在这样子完整。”乌尧跟着一脚踩在了雁鸿的后脑勺上,“感恩戴德才是你该干的。”
“你也该庆幸,如果不是这副能抑制奥术的手铐,现在,我会用黑晶叉爆你的头!”
“呵呵,你这副样子我最喜欢了。”乌尧冷笑着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将那张脸又向柴堆中踩进去不少,“不过说来,【禁锢之石】这样能限制奥术使用的好东西居然只有在被打造成闭环时才能发挥作用……倘若没有这个限制,把它运用在武器上,呵呵,奥术师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战士了。”
“当然,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乌尧随即又泄愤似的在雁鸿的双颊俩侧狠踢一顿,最后才仿佛心情舒畅地离开了这堆篝火旁。
“记得把篝火点燃哦,再见了,环民。”乌尧临走时,意图明显地用俩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别想逃,无数双眼睛看着你呢。
“这个混蛋。”顾不上伤口,也没有条件去处理,雁鸿只能简单地一把擦除后,将散落了一地的柴火重新地拾捡回来。
“好了,该点火了。”说着,雁鸿便摸索出打火石来。由于带着手铐,打火石的火星不偏不倚地溅落在了雁鸿的手上,顷刻间点起一个火泡来,更糟的是,打火石也在这一下吃痛过程中被扔了出去。
“真是麻烦……”雁鸿艰难地摸了摸脑壳,有些幽怨。就在这时,他眼前的篝火居然忽然自己燃烧了起来,烈焰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着,希望也就此燃烧了起来。
“哈哈,来的可真够慢的啊。”
“环民,偷偷摸摸地说着什么呢?”忽然,乌尧警觉地透过火光看向了缓缓站起的雁鸿,“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嘟嘟囔囔的,我对你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我说啊……”雁鸿向右踱了几步,绕开了篝火,“我可不会死的……会活得比你好。”
“是吗?呵呵……”
由于梵林与乌尧的关系隔阂颇深,因此,戈兰芬战士的营地并没有和厄鬼雇佣兵们混在一起,而是各自为营。在乌尧还在愚弄雁鸿时,梵林也在组织着一场重要的审判。
“那么现在,宣读判词。”梵林坐在高处,睥睨着眼下这个小小的法庭。涅夫斯基被俩名戈兰芬的战士用长矛押在营帐的正中央,所有战士都严肃而庄静。
“受判决之人人米哈伊尔·涅夫斯基,现以沙皇陛下的名义对你进行宣判……”
“受判人以俘虏之身,为夺得提督拉斯柯尔尼科夫·梵林的宽恕,在与同为俘虏的战友瓦西里·伊万在争夺重要人质的过程中痛下杀手,残杀战友……”
“梵林提督,我……”
涅夫斯基依旧想要辩解,但左右的俩个战士迅速压低了俩杆长矛,冰凉的木质长杆死死地绞着涅夫斯基的脖子,让他嘴边想要说出的所有的话都成了厚重而急促的喘息。
“但考虑受判人一等士兵下士等沙皇陛下亲赐的荣耀之后的受判人为国家做出的贡献,酌情考虑,本法庭对米哈伊尔·涅夫斯基赐下——”
“折翼之刑!”
“涅夫斯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着判词结束,梵林摆正了身子,火光在他的脸上摇曳着:“没有的话,即刻行刑。”
第九十九章 行动
“涅夫斯基?”梵林试探性地挑高了音调,“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打算沉默的啊。”
“现在,我说什么,还有必要吗?”从听到自己罪名的那一刻开始,涅夫斯基才真正意义地认清了现实。人在即将被激流冲垮前的最后一秒中时是无力的,它们已经全部丧失在了对最后一株稻草的妄想之中了。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涅夫斯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像是被冻结的湖面,生气已然被封在了冰面之下。
“涅夫斯基,无论你再怎么觉得冤屈,这都已经是是底线了。”梵林看着那张心如死灰的脸,“没有判决掉你的生命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宽大处理了。”
“提督大人,我不理解……”涅夫斯基眼中的迷茫像是清晨的浓雾,“我不理解……我明明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要遭此审判……”
“之前有个叫安德烈的家伙,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梵林倒是很耐心,毕竟在今天夜里,也只有着这一件事要去完成。
“他的父亲,当年因为投降成为敌国俘虏而在战争结束归国后被沙皇大人判决死刑。”梵林看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说道,“按理来说,安德烈以及他的孩子,都再没有参军的可能了,但是,安德烈在军队中是事实,不是吗?”
“知道为什么吗?”梵林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被押着的涅夫斯基,“因为价值……安德烈有特殊的价值,王的密使的候选人。”
“而且说些你可能不知道的吧……安德烈出发任务的那个晚上,他的队友并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于他成为巫妖的道路之上,虽然之后他还是失败了被敌人击杀,但如果他活下来,证明了他的价值呢?”
梵林看着那双惊愕的眼睛,他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有了答案了。
“沙皇陛下之所以能够不发一言统治着我们,是因为他能看到我们所有人的价值。有价值的便是荣耀,便可以沿着这棵常青藤得到你想要的,失去价值的便是耻辱,便不再被需要……而你,涅夫斯基,你已经失去了作为战士的价值了。”
“戈兰芬是战士的一族,失去作为战士的价值之后,原本死不足惜。但是,你也是我曾经看好的士兵,折翼也是我能在法理之中,为你博得的全部人情了。”
“吼呵——你的反应并不错愕啊。”梵林重新走回了他的坐位,“已经预料到了吗?”
“不是……我曾经也想不明白,对于我们来说,什么是荣誉,什么是耻辱。”涅夫斯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即叩首道,“如果梵林大人不说,我自然是无法想透彻这些的……所以,谢谢你,提督大人。”
涅夫斯基抬起头来,这一叩首他磕得用力,额头的红印更是彰显出他那不甘心的神情。
“但即便如此,我已经对我的遭遇感到不甘心和恐惧……以至于,我在想,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些……”
涅夫斯基的眼眶通红而肿胀,嘴角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只是有人告诉我,只要活着就好了……活着就有办法……”
“既然如此,那么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梵林突然厉声高呵道,“开始行刑!”
“提督大人!”就在这时,一位士兵拨开了帷幕走了进来,屈膝报告道,“厄鬼那群家伙派过人来说柴火不够了,说是想要问我们借上些……”
“乌尧那家伙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吗?”梵林的脸上带着一半的得意与一半的烦躁回复道。
“来借柴火的厄鬼说大量的木枝都用作去搭建一个简易的藩篱来防范那些红色的怪物们进攻了,这才导致柴火不那么够用了……”
“行了行了,让他抱走滚蛋吧……”梵林不耐烦地摆摆手,“没事就退下吧。”
“是!”报告的士兵大喝一声后,便迅速退出了营帐。
“行刑之后,涅夫斯基你便不再是战士,贬为平民了。我会派一名战士送你离开神迹的,而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涅夫斯基。”梵林高举起右手来,用来削去涅夫斯基双翼的刀具也随之高高举起。俩名战士侍立在俩边揪开了涅夫斯基那宽大的黑羽翅膀,像是仆人为主人扶起的华丽裙摆,只是意图不是侍奉,而是裁决。
出于对疼痛的恐惧,涅夫斯基本能的颤抖了起来,他的牙床相互碰撞着发出声响,与火的燃烧声组成了营帐中单调的合奏。
“贫穷是罪,衰老是罪,疾病是罪,无能是罪。”
梵林落下了手,而行刑的刀具与之同步。
“沙皇隆恩。”
凄惨的叫声在营帐间经久不绝。
“小子,干嘛抱柴过来?”眼看着一位厄鬼战士抱着比他人还要高上不少的柴火从临近的戈兰芬战士的营地摇摇晃晃地走来,守着寨门的战士不由得疑惑道,“还抱这么多,首领安排的?”
没等这小战士回答,这位守门的战士又摸着下巴沉思道:“不对啊,我不记得有人出去过的啊……”
“我出去时天还没黑,守班的还不是你……那群戈兰芬对我好一阵刁难才拖到了现在的。”一个稍稍有些陌生的,却好像脑海有些映像的声音从柴堆后冒出来,“这些是首领要的,说是要堆在自己的帐前……至于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呃——那快进去吧。首领也是怪麻烦的,就这些柴火我们不是有剩下的吗?抱过去用不就行了……”
“首领说只要戈兰芬他们的柴……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啊——那行吧,你快去吧,要不然首领估计又要生气了。”守班的战士摸摸后脑勺,点点头让出路来。
“嗯。”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瘦小背影,守班的厄鬼战士摸着头皮,仔细地回想着这到底是哪名战士。柴火挡住了这位战士的脸来,他也一时没辨认出那个声音到底是属于谁。
“算了,反正是个厄鬼,还能是敌人不成?”厄鬼战士想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来,便只好说了个冷笑话给了自己些许宽慰,继续向着营地外看去。
今天的夜里,还蛮平静的嘛。
“呼——成功进来了。”阿岚抬手擦擦汗,险些没有将怀抱里的柴全部甩出去。
“呼呼——好险啊!”阿岚稳定住身形,这才没有将自己得以进入这边的唯一的屏障就此失手扔掉。
这便是他的混入厄鬼营地的全部办法了——首先,要是直接潜入厄鬼的营地大概率是不行的,毕竟只有几百来人的部队即便不是全部相识也大概有个印象,没什么可能能成功混入。所以,他选择谎报自己为了乌尧去并不熟识厄鬼部族人员的戈兰芬的营地中借柴,再抱着足以荫蔽他面容的柴火从戈兰芬的营地大摇大摆地走去厄鬼的营地,加强这一谎言的可信度。
现在,计划都基本实现了,现在,该去找找雁鸿被关在哪了。
但很快,他发现雁鸿并没有被关在某个确定的地方,厄鬼们将他当作是奴隶一样使唤着干着又脏又累的活,然后像是对待所有的奴隶那样的无缘无故地对着雁鸿宣泄着内心的阴暗与怒火。
当阿岚第一次在这个营地里见到雁鸿时,他甚至没从那张满是青紫色鼓包的脸上认出雁鸿的样貌,倘若不是那个只有他才有的破碎的光环微微地散落着羸弱的光,阿岚很有可能会就此与他失之交臂。
“雁鸿小哥……”
阿岚正是心中不忍时,忽然透过柴堆窥见了远处乌尧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现在了还没把活干完?”
看着营地里居然还有人没有将篝火的柴堆到应在的地方,乌尧随即火上心头,大骂了起来。阿岚只好应声屈身躬腰以来示弱,却没有应声,反而是加快脚步跑向了远方。
“现在知道手脚麻利些了?”乌尧看着跑远了的小战士,愤愤地又补上了一句。不过,他的目的自然是不在这怠惰的小战士身上,他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在一旁堆着篝火的雁鸿,冷笑一声,
“哟,环民小哥?”
……
火焰可不会突然间燃烧起来,来救我的,是阿岚吗?雁鸿眯着眼睛,看着乌尧逐渐消失的背影,开始思考起阿岚的整个计划来。这样的火焰无疑是阿岚在对自己宣告自己的到来,但绝不只是如此。一定还有着什么信息被自己遗漏了,是什么呢?
雁鸿看着眼前的篝火,突然一阵微风出来,但篝火的摆动方向却并没有改变。
是要我去那边吗?跟着火焰的方向,雁鸿远远地瞭望过去,视线的尽头,那边是乌尧的营地。
“喂!俘虏,呆着干什么呢?”正当雁鸿要动身过去时,俩个巡逻的厄鬼士兵走到了他的眼前,二话不说其中一人伸手便是一拳打倒了雁鸿,“我说,奴隶还是该有些自觉的,不是吗?”
花开俩朵,各表一枝。当雁鸿被俩个厄鬼战士无故刁难纠缠着的时候,阿岚已然将乌尧的整个营地勘察了一遍,走到了乌尧单独的营帐之前。
“可恶,雁鸿没有理解到我的暗示吗?还是被困住了。”阿岚看到雁鸿并不在伏击,不免得有些着急了。
方才他并没有直晃晃地朝着乌尧的营帐直走而去,反倒是绕着营地先转了一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需要了解到乌尧整个营地的情况,而且等待雁鸿需要时间,他可不能只是傻站在那边,那样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
但即便如此,雁鸿显然并没有在这一段时间里赶到这边来。阿岚心念一动,开始思考起硬闯营地救出雁鸿的可能性来。
“战士,你要把柴火放在这吗?”就在这时,一个宽大的身影从乌尧的营帐里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阿岚,“如果是就放在那里吧,要是太近些对营帐有危险……还是说,你找乌尧有什么事吗?他现在应该在营地里到处检查着吧?现在来这可找不到他。”
该怎么办?现在这样,骗过卡图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自己的声音卡图一定是有印象的,但如果不说话那就更加可疑了。而且自己一旦把这些柴火撒手,那么就只剩下硬闯这一条道路了。
“喂,臭光头!”
忽然,阿岚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听着这样的话语,卡图的目光便从阿岚的身上转移了出去。
“这样的状况我受够了!”卡图看着怒气汹天的雁鸿绕过抱着柴火的战士一步一步地拖着束缚着他的脚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脑门上鲜血淋淋,显然是才受的伤:“来决斗吧!我会将你们一一地打趴下。”
“原以为夜的朋友会聪明些的,现在看来,也是愚钝之辈啊。”卡图看着雁鸿这意义不明的行为,叹了口气道,“给你的仁慈太多了吗?让你自由行动,是不是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俘虏。”
“呵……”雁鸿又上前一步,带着沉重的枷锁屹立在了卡图的眼前,“怎么,害怕了吗?雇佣兵的二把手,看来,也不过如此。”
夜风萧瑟。
第一百章 解放与新生
“战士!还不将他拿下?不要告诉我你会怕一个连奥术都用不了的瘦弱家伙。”
卡图本想自己亲自动手来给雁鸿些教训,忽然意识到现在眼前还有着一个人选。他看向了这个瘦弱的厄鬼战士,居然在抱着柴瑟瑟发抖着——卡图不由得生气了起来:厄鬼雇佣兵中怎么能有这样的懦夫?于是,他大喊一声,命令道:
“把那些柴火扔掉!让我看到你作为一个厄鬼雇佣兵的样子。”
“那卡图大叔,你可要接住了……要是掉了的话——”
一股直击肺腑的寒意贯彻了卡图的身心,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居然如此的令人熟悉。
“接好了!”
阿岚将木柴全部扔出的同时,烈焰也在之上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巨大的火球只冲向天际,宛如一个另类的夜里的小太阳一般,直挺挺地在营地中央升起。在随后,它们又如同散落的绚丽烟花一样地在半空之中炸裂了开来。
“阿岚!”
他随即意识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的名字,也同时了然了他的来意。那个环民显然是事先知道的,方才那些不过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
真是千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卡图暗骂一句,随即才想到自己并没有将自己的大刀带着身上,而敌人显然不会等他做好完全的准备。方才阿岚的行为绝对已经惊醒了一批战士,自然是不用将信息传达出去了。可要是那些柴火都掉下来的话,就是灭火也足够制造出混乱来让他们逃跑了。
当务之急该是不惜代价地控制住他们!
卡图自然不多废话,随即便进入到了鬼化的状态,他的身躯不断地膨胀着,宛如一头怪物一样一边变大一边冲向了阿岚与雁鸿。
“雁鸿,忍着点!”
阿岚将火焰附着在了雁鸿的手铐与脚铐之上,心神一动,火舌如同钥匙一样钻入了镣铐的锁眼,在啪嗒的一声脆响之后,它们被全部打开。
“【黑晶·盾】!”
黑色的晶体从雁鸿的掌心中逐渐攀结了起来,一面黝黑的坚硬盾牌随即挡住了卡图的进攻攻势。
“阿岚!”
炽热的炎龙随即升腾了起来,将雁鸿与卡图一同淹没。
“休想逃!”卡图大喊着冲向前去,火焰灼烧着肌肤,即便在他那高防御的鬼化状态下,不少地方都扩撒着烧伤时灼热的刺痛。
抓住了!
火焰迷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无从确认出俩人的具体位置,只能在赤橙的火焰中不断地向前摸索着。因此,当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俩人中之一的时候,他迅速一扭身,将自己钳制住的目标拉出了火海。
“糟糕!”
当卡图看清自己拉出的东西时,他随即傻了眼——那面黑色的黑晶盾牌前不知何时多了个手臂粗细的握把,而在火中,触觉与感觉都让卡图将它误判成了雁鸿与阿岚中的一个。
“快逃。”
自不用多说,俩人对此都心照不宣。阿岚此刻对于这座营地显然已经了如指掌,在雁鸿骗过了卡图之后,随即便要拉着他一同离开。
“轰!”
巨大的爆炸连天升起,一个俩人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家伙就此拦住了去路。
“我就说这边怎么这么乱。”乌尧从爆炸中缓缓走了出来,“我的义子哦,回到我的身边来,居然都不来问候问候我吗?阿岚!”
“着火了……”
雇佣兵的营帐里传递着消息。
“爆炸了……”
消息逐渐走向了离谱,战士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向着事发的地点迅速集结着。
“阿岚,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就这么莽莽撞撞地一个人跑过来救我了吧?”雁鸿看着逐渐聚集起的人群,看向了阿岚苦笑着说道,“看势不妙我可是会自己一个人跑的。”
“【炎龙·焰幕】!”
“当然不会了,可不是我一个人来救你的。”阿岚周身随即燃烧起了火焰,浩瀚的火海向外不断地扩散着,将俩人遮蔽在了其中,“但是雁鸿,我无法对付首领,所以……”
“【钢印】是吧。”雁鸿心神一动,黑锋的剑被从手心中央抽出,“【钢印】到底是怎么的一个奥术啊?看你现在的行为也不像是完全操控你啊?而且你之前不是说乌尧会入侵你的思想吗?你来救我他就没有一点发现?”
“之后逃出去后,我会和你慢慢解释的……现在,你只要知道,自从上次交战过后,【钢印】失效了一半……他就再不能侵入我的思想了。”
“夜知道?”雁鸿这才恍然大悟,“那么说,你们就是知道才会和我讲故事的。”
“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派我来……”阿岚深吸一口气,“但是,我还是无法对首领下手……”
“是吗?到现在为止,你还是这种状态吗?”一声剧烈的爆炸破除了火幕,而乌尧便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俩人的眼前,“呵,我还以为你真的摆脱了【钢印】来着……毕竟我当时说的是突破压着他的‘大山’来袭击我时,重点可不是袭击,而是突破……”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还好……我对你施加‘永远尊敬’的【钢印】,并没有完全磨损呢啊。”乌尧随后迅速看向了雁鸿,“喂,环民小鬼!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被施加了【钢印】的阿岚可以不完全听从于我的命令是吧?【钢印】是会让某种思想深入被施术者骨髓的奥术,‘完全听令’这样的太过于绝对的命令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便能施加的……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永远尊重’这个议题。”
“咔!”
乌尧在解释的同时,攻势也并未就此停下,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就宛如是嗅着血液的猎犬一样死死地追咬着雁鸿与阿岚不放。
“首领的奥术能力【大爆炸】是可以引爆他目光所及的任何东西……像是这样的攻势,就是他引爆了空气……”阿岚将火焰包裹在俩人的周身,充当着爆炸中的缓冲层,“只要坚持到混沌赶来,就一定能逃出去!”
“坚持?不对,还有一件事要做。”跟着俩人的话语思考了片刻后,雁鸿一把握住了阿岚的手腕,“都临门一脚了吧!阿岚你不会就这么甘心放弃吧?”
“既然【钢印】能够磨损,那么!我们就能将这既定的命运击碎!”雁鸿拨开火海,带着阿岚一步跨出,只面向了眼前的巨大威胁,“乌尧!”
“首领!”士兵们看着营地中央的滔天大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行动,只能不断地喊叫着他们的首领。而之前阿岚企图制造的火灾已然被完全熄灭,一旦阿岚的奥术能量消耗殆尽,落入网中几乎是绝对的事。
“喂,士兵。”但卡图的心中依旧有着些许的不安,他扔掉了手中的黑晶盾牌,喊来了身边的士兵,便要下达命令,“去戈兰芬……”
“黑晶,爆!”
卡图怎么也没想到的,那脚下的黑色的晶体忽然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的球体涟漪来,将他与之身边的战士皆吞没了进去。
“这是,和我同类型的奥术吗?”乌尧自然看到了俩人身后那直通天际的巨大涟漪球,“也是爆炸吗?”
“还是伴生奥术呢!”雁鸿冷笑道,“就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拖住些时间来……打倒你呢?”
“打倒我?”乌尧高昂着头,“作为一个本该逃亡的人来说,真是又愚蠢又天真啊……环民……阿岚!”
“提督……”戈兰芬的士兵撩开帷幕,映入眼帘的是粘稠而猩红色的地板,不由得看着这惨烈的状况打了个寒颤,“厄鬼那边似乎爆发了战斗……提督,我们要出手吗?”
“他们不请求,我们就不必要。”梵林安排着身边的士兵收拾着行刑玩的烂摊子,抽出空来对着走入营帐的士兵说道,“他们不是什么庸才,真的有大事的话会来通知的。如果没有来的话,就说明他们能解决,就不用我们染一身骚了。”
“那群戈兰芬混蛋!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过来帮忙吗?卡图到底在干些什么!”
熊熊烈火与爆炸一同燃尽,雁鸿,阿岚与乌尧重新回归了夜间烧灼过后的清新的空气。
“事先说好,要打倒你的可不是我。”雁鸿咧嘴一笑,黑晶的长刃随即刺向了乌尧。
“【大爆炸】!”
乌尧爆呵一声,浓烟滚滚的爆炸随即轰然而至,淹没了雁鸿。
“那个懦夫是摆脱不了【钢印】的。”乌尧也一如之前的雁鸿一样咧嘴笑着,“但是,看你们像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演,我也倍是喜欢啊!”
“那种事,总要做了才知道的吧!”黑色的锋芒穿透了爆炸,浑身血污的雁鸿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地精神抖擞,“阿岚,你不是说过吗?你不希望看到你所熟悉的哪怕任何一个人自作主张的离开你的身边吗?是啊,你一直是这样的温柔的人……温柔到,在照顾所有人的时候,会唯独忘掉自己啊。”
“夜也好,我也好,阿岚,我们相信着你!你从来不是什么人的奴隶!”
“就像是我第一天见你时你对夜说的那样,你是我们重要的家人,所以不要一个人抗下一切——”
“——我们在你身后!阿岚。这不是你一个人对于命运的反抗,这一拳,我和你一起打出!”
雁鸿冲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爆炸,伤痕累累,但坚定不移。最终,当他前进到乌尧的面前时,被不规则的黑晶包裹着的右手狠狠地砸向了这个混蛋的长辈,父亲,首领——
“这不是,也没有多难吗!阿岚!!”
人不被相信的时候就做不到。
夜一直相信着我,我知道。雁鸿也相信着我,我看到了……我知道所有人都相信着我,相信着我可以打破这个枷锁……
阿岚握紧了拳头。他感受的到,热烈的目光在他的背后灼烧着,连他心中的,本来已然熄灭的火焰也一同点了起来。他看到了那座压在他心头的山,黑漆漆的,依旧令人恐惧着。
但雁鸿一拳打碎了他……阿岚从那只拳头上看到了无数熟悉的身影,但最终,这些影子全都落在了他自己的拳头之上。
山的影子依旧盘踞着,霸占着阿岚的内心,但是,山依旧不在了。
没有什么是打不到的,在这里退缩的话,山便会回来,所有人的期许将会落空,我将再没有翻身之日了……
“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攀节而上,重新凝聚成炽热的巨大火龙。
“臭老头!混蛋老头!”
“别把我看扁了啊!”赤红的火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向了毫无防备的乌尧。但乌尧毕竟是久经战场,爆炸立刻在四周组织起防御来。而狂躁的火龙显然已经不再在乎这些无趣的反应了,它笔直的冲锋着,随后,径直来到了乌尧的脸前。
“永别了,我不曾真正拥有的前半生!”
一拳,正击面门。爆炸与火龙同时升腾而起,像是火焰的银河与爆炸的星云在地面之上交相辉映,黑暗在夜间荡然无存,一如傀儡在黎明下死亡,新生在毁灭前诞生。在乌尧的脑壳应声倒地之时,时间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未来的浪潮终究淹没了过去,洗涤了灵魂。解放之人,将高高举起他的右拳,随后,像是发誓一般地,大喝着迎接自己的新生。
今夜无风,清爽惬意。
第一百零一章 逃亡的火流星
“雁鸿,我做到了……”
看着自己方才击打在乌尧脸上的拳头还沾染着未曾燃尽的火焰,阿岚激动着说不上话来,一种憧憬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
“咳咳……”乌尧这时反倒是先一步地站起了身来,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岚,“居然真的有人能够打破【钢印】……”
“混蛋老头,你再束缚不了我了。”阿岚将举过头顶的拳头收回到了胸前。
“阿岚,好样的!”
雁鸿此刻也兴奋地顾不上眼前的危机,一把抱紧了身边的阿岚:“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些什么……但是……把别人的营地弄得一团糟后,你们不会还意味,自己就能这么离开吧。”忽然,俩人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头一看,卡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从烟尘中站起了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俩人。
“喂喂……你是怪物吗?”看着卡图居然像是毫发无伤地走过来,雁鸿有些震惊了,“那个当量的【黑晶】,虽然没有压缩过能量的……但你居然,只是晕厥了几秒吗?”
“小子,你的爆炸还差的远呢!”乌尧于正面叫嚣着,“即便你协助他摆脱了【钢印】又如何,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阿岚,你不是说还有个人吗?他现在在干啥啊?”雁鸿看着逐渐逼近的俩人,随即又静下心来听了听之外细微的声音——脚步声,很嘈杂,还有人在不断的赶过来……还有这是……翅膀的声音……
“看来你们和你们的雇主处得不是很好啊,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不知道来援助吗?”
“虽然梵林那家伙巴不得我们任务失败把所有的钱连带着违约金一同吐出来,但是……”
“那家伙还是能分清轻重的,反倒是你这么问,环民,你是发现了什么吧?”乌尧冷笑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戈兰芬正在往这边赶吧?现在,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吧?”
“那可不一定……神迹里的麻烦,可是不去找都有不少的。”阿岚忽然出声,随后一把抓住了雁鸿的手腕,“想试试的话就来吧!你们绝对无法抓住我们!”
火焰的漩涡随即卷了起来。
“呵!往哪跑?”
“轰!”巨大的爆炸撕开了火焰漩涡的口子,但雁鸿俩人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在那边!”卡图大喊一声,率先追去,但还没有追出俩步时,他突然发觉,在那个俩人逃跑的方向上,一个赤红色的光亮小点在不断地变大。
“另一个被派来救你的,是混沌。这不就来了吗?”阿岚伸手一指,雁鸿便也注意到了这个不断变大着的红色小点。
“它这样过来能有什么用啊……”看着只有着这样着的一个小点,雁鸿不由得怀疑了起来,“单靠它一个的话,我们全得交代在这了。”
“看看它的身后跟着什么吧……”阿岚神秘一笑,“我感受到的可是,百分之百的炽热!”
“什么?”
雁鸿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猩红色的浪潮便从目所能及的天的另一端轰轰烈烈地涌动了上来,丑陋而压抑,却偏偏带着雁鸿与阿岚逃离的全部希望。
“哈哈,居然是这样吗?利用这些丑陋的怪物吗?阿岚,真有你的啊!”
爆炸在俩人的耳边轰鸣着,喷吐着的被烟尘裹挟着的火舌,贪婪地舔食着俩人本该有着的恐惧与绝望。但方才的带着生的希望的浪潮早已拍打到了俩人的心中,爆炸终究没有盖过俩人爽朗的大笑,希望就在咫尺之间。
但雁鸿也并没有被这短暂的近在咫尺的逃离的幸福所蒙蔽双眼,他敏锐的洞察到危机无处不见,天空的猎手已经到场,等待着一个将他们利爪伸出的机会。
“小心!”
旋转着的利箭撕开了为它遮蔽着的一次又一次爆炸掀起的烟尘,分毫不差地飞翔了火焰中心的阿岚。黑色的晶体在它要几乎完成它的使命的瞬间与它相撞在了一起,火花迸发着宣泄着俩边无与伦比的力量,最终,雁鸿更胜一筹。
“格兰芬来了!”
箭如雨下,烟尘被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洞,而所有的相交线终究都精准地指向了同一个点位。
“乒!乒!乒!”
黑色的晶体随即凝结成一面漆黑的盾牌,将全部的羽箭裹挟着的死亡挡在了生命之外。
“这些家伙可是很烦的,在天上飞着消耗你的体力,然后再轻松的把你击溃,要小心啊,阿岚。”
“飞起来的话就他们也就没什么优势了吧!”
阿岚看着那猩红的浪潮虽然汹涌着,但是短时间内还无法完全席卷而来,可敌人的威胁就迫在眉睫——在这段时间里无法撑住,让敌人完全集结起战线来的话,那么单凭那些红色怪物是冲不跨他们的,逃脱的希望将要大大地减小。
必须主动出击!
“他们有他们的翅膀,而火焰就是我的双翼。”明亮而灼烧着的烈焰宛如盛开着的怒放着的花,包裹着俩人飞向了半空,而此时,敌人的第二次攻击还未曾准备就绪。
“看到你们了!”黑色的羽翼虽然藏匿于黑夜,但在这堪比太阳的烈焰的照耀之下,它们依旧于黑夜中析出,无所遁形。
“雁鸿!”
“【黑晶】!”
“【炎龙】!”
赤红色的火龙含着如龙珠一般的黑晶球体冲向了半空之中的戈兰芬的部队集群,像是脱手的链球笔直地飞向了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在黑晶被甩到人群中央之时,巨大的黑色涟漪球让他们如被射落的大雁一样一瞬间失去了停滞于空中的能力迅速垂直落下。
“爽!”
火龙带着二人跳出了厄鬼与戈兰芬铸成的天罗地网,径直地飞向了远远而来的小火球混沌。
“雁鸿,你是怎么就会相信,我会挣脱那命运的诅咒呢?明明我自己都犹豫了……”
“你带我去了那里,是你自己也不想放弃吧。与其说是我相信你,是我鼓舞了你,倒不如说,是你坚信着你可以冲破既定的操蛋命运!你才能走出那一步。你的人生才没有到头!,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暴食部阿岚,可绝不会是懦弱的奴隶。”
“雁鸿——”绵软的声音直冲冲着朝着俩人飞来,“我来救你啦!”
“法相天地!”混沌的身躯瞬间变大,方才的小火球此刻宛如一座冒着山火的大山气势汹汹地压在了追兵的面前。
“别退缩!”乌尧大喊一声,爆炸席卷着风尘穿过了之前的全部的厄鬼战士,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精准无误地在俩人一兽之间轰然爆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抓住他们!”
“【炎龙】!”赤红的火龙吞没了爆炸,阿岚与雁鸿在其的掩护之下迅速爬上了混沌巨大化的身躯。
“这样的火焰,是阿岚你的吧。”趴在混沌的背上,灼烧感依旧强烈着,但也只是灼烧感,事实上它们并不会对指定的人照成伤害。
“虽然不会受伤,但为了完成任务混沌也忍耐着我火焰的灼烧很久了吧。”阿岚拍拍混沌的身躯,“那些猩红的怪物是有着一定的智力的……而智力往往会带来好奇心。一个漂浮着的火球,足以创造出让我们逃脱的混乱。”
“雁鸿,你看,我的【法相天地】可以随意使用了!”混沌却好似并不在乎阿岚所说的痛苦,难掩兴奋地说道,“未来,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的!我绝对不允许,你在和鹿鸣一样离开我!”
“现在,你就已经够棒了。”雁鸿宽慰着抱了抱身下的巨兽,“又有戈兰芬来了!我们必须快点离开了!”
火焰收回了阿岚的手中,已经不需要再来吸引什么了,猩红的怪物已然密密麻麻地与前来追兵对峙在了一起,战斗一触即发,且避无可避。
“别想跑!”乌尧还在嘶吼着,爆炸充当着他的怒火,但这已经无济于事了。苍白的巨兽收起了火焰外衣,像是气球一样的古怪地飘向了天空。
“逃了啊。”乌尧无奈地看着天空中逃离的白色气球,再看着数到划过天空的黑色羽翼,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像是一年前,他真正看到了自己与王庭间的鸿沟一样,无力感,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那不是什么能力或者什么能概括的,他原以为王庭不过是利益的集合体,协调地,直到他将要能成为其中一员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厄鬼本身——
他也在那时才知道,他想要的改变,本就毫无根基……嘉柏稞说的王的权威不仅仅是那些,王有着不得不倒下的绝对原因。
厄鬼需要的是七个王组建的王庭,而不是一顶王冠下的单独的王。
他无法打破那个实现他的理想,因此,他放弃了那个近在咫尺的机会。
一如现在,他无法飞起,只能被迫放弃追逐的权力。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还有人在追,我们还没有完全摆脱——”雁鸿不用去看,翅膀的扇动声仿佛就在耳边噼啪作响。
“雁鸿,再来一次那个吧。”阿岚兴奋地在混沌的背上站了起来。
“那个?”混沌则疑惑地问出了一声。
“那就为他命个名吧,只属于咱们俩个的奥术!”
“就叫他【炎龙·吞没之夜】!”
炽热的火龙再次咬住了黑色的晶体球向着身后的追兵迅速猛冲直撞而去,黑色的涟漪随即冲破火龙融入了黑夜,夜的光泽在它的涂抹下透亮如漆,而火焰与落下的戈兰芬战士为这光泽无俩的夜绽放了无比的绚丽烟花,为最后的逃亡画上了句号。
巨兽飞过半空,飞向了重新回到第二层的板块阶梯。新的明天将慢慢展开,征途翻开了新的篇章,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故事远没有到画上结尾的地步,恰恰相反的,高潮才要涌动而上,战士的剑也才刚磨好了锋芒。
“鸟呢喃地飞过战场……”
“它不会唱英雄的颂歌……”
“因为征途还未结束……”
“因为荣光,依旧犹存。”
第一百零二章 荣耀与否
“将军,蛇在摆动着腰肢,它发现我们打算前进的道路了。”一位黄金族的战士直指着半空:已然被熔岩的血液灌溉的蛇的身躯已然有了柔软的资本,扭动着将它自己那僵硬的尾巴在众多山头间移动着。但所幸的是,速度并不算快。
“我们能赶上。”伊克冷静地观察到了,爬到那颗心脏去的阶梯移动得缓慢而笨重,“鼓足信心,继续前进,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是啊,将军。”炳钉附和着,率先动起身来,旁若无物的像是只凭着本能前进的傀儡一般,“像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炳钉?”迦亿感受到了炳钉的不对劲,且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上次被那个什么赤蚺之神附体过一次以后,炳钉便变得有些奇怪了。相较的,其它的被附体的战士也有着或多或少的低沉情绪
。将军自然是注意到这些了的,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解决这些问题,前进已经是现在的第一要义了,就像现在,即便以炳钉为代表的将士们再如何不对劲,将军依旧熟视无睹般地下达了前进的指令。
“真的没问题吗?这个样子。”迦亿忧心忡忡地看向了高大魁梧的将军,而将军依旧不动声色。
“如果这样便无法前进的话,那也不过是说明了,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迦亿,不要担忧,灾厄不会因为忧虑而停止它的袭击,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我们的战士。”
“迦亿,快些走吧,别再与大部队走丢了。”
“时间不等人的。”
队伍便这样排着一字长队在陡峭的山崖上向着目的地一步一步地前进着,脚拍打在山崖上的清脆落声倒是成了这景象下唯一响声。
这一路很平静,昨天还汹涌的猩红怪物今天并没有太多见到,就仿佛是被打怕了,或是本不存在一样。事出反常,伊克便一直紧绷着神经,他害怕他一放松,不知从何处来的袭击便会夺走他为黄金王国前进的荣耀。大蛇的威胁显然并不是毫无效果,它成了伊克的一个甩不掉的梦魇。即便这个梦魇远远没有到了致命的地步,但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在将要睡着时忽然被一只蚊虫吵醒。
“将军,前方被一些碎石挡住了。”
一声报告打断了伊克的遐想,伊克抬头过去,一位士兵跑到了面前。
“堆得很高,坡也很陡……恕我直言,如果不挖开的,我们将无法继续前进……”
“那就把阻挡我们的都清除掉。”伊克转过身去,所有的战士都看着他,“山石拦住了我们,我们就挖开它!伪神要阻拦我们,我们就杀死它!”
“黄金王国不可阻挡,黄金王国用它的荣耀征服每一块土地!”
“呜!”
战士们依旧像是往常一样地应和着口号,但伊克还是听出了些许的萎靡。
“王啊,保佑我们吧……”
黄金王国的战士的行动十分迅捷。他们很快地用身上可用的东西制作出了简易的工具,随后便协调着将进行起了对拦路的山石进行起了挖掘的工作。
由于山崖之上的道路狭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最前线对山石进行挖掘。因此,他们便排着队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上另一批战士上前挖掘,而其余战士负责搬离挖出的石块和以及休息待命。
“喂,小子。”当炳钉用自己简易的工具挖出一块石头,正要将它交给身后的战士的时候,一位人高马大的战士快步上前,打断了炳钉进行着的动作。
“不想干去那边歇着去,没人强求你。”那人冷冷一声,随即撞开了炳钉,挖起了石头来。
“你什么意思!”
这样的突然的责难让炳钉生起气来,他涨红了脸,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新人,你觉得你在偷懒别人看不到吗?”战士正眼不看炳钉一下,只是埋头挥洒着汗水,“言语会骗人,但是精神气不会。你以为你在干活?你只是在添麻烦罢了——”
“混蛋!”炳钉反倒因为这几句话更加的生气了,他的心里纠结着怒吼着:将军看不上我!你凭什么看不上我!你凭什么要说我!你凭什么能说我!
但话憋上了嘴边,却只剩下了一句话:“混蛋!”
“你特么在说谁!”黄金族的大汉也烦躁着,当他听到那不逊的言语时,他大喝着一拳打向了炳钉。炳钉自然毫无防备,势大力沉的一击让他那瘦弱的身躯在空中翻腾而起,鲜血随之一同从口鼻中宣泄而出。
“真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要带你这个新人来执行任务。”那魁梧地战士向着地面唾了一口,斜眼看着已经摔落到地面上的炳钉,“想你们这样的软蛋,就该滚回国内去,而不是在这添乱!”
魁梧的战士知道军令——严禁斗殴,现在这样的现状已经是造成了很严重的问题了。但此刻的他却好似不知道一样,只是好似心情舒畅地向着掌心啐了口唾沫,抓起了工具,开始干起活来。
“是谁打的人!”果不其然,还没挥舞几下臂膀,迦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不知道军令吗!是谁干的!”
“哟,新人,现在已经狐假虎威到这个地步了吗?张口就要对你的前辈们兴师问罪?”魁梧的黄金族战士回过头来,“是本大爷打的,有什么问题吗?”随后,他用着一种极度不屑的眼神看向了扶起了迦亿,冷哼道,“就这种水平居然是新兵比武大赛优胜……新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他要是犯了错有军法……你凭什么对他动手?不把将军放在眼里吗?”
迦亿用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位战士,愤怒地质问道。
“将军?你不过是个被将军看中奥术能力的废物罢了,有什么嘴脸来提将军?你上过战场吗?知道刀剑砍进血肉里是什么样的手感吗?你们不过是国家与军队的蛀虫罢了,不过来将军的身边待了些时间,就觉得自己真是个人物了吗?”
迦亿环顾着四周,没人来帮他,他们都冷冷地看着,每个人的眼睛里几乎都有着那种说不上来的不满的情绪。
“他不是个人物,你是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战士们随即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什么时候,我军队里的人已经猖狂到要违背军法了?”
“将军——”魁梧的黄金王国的战士高呼一声,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对,而当将军真的站到自己面前时,自己就连最后辩护都做不到。
“我知道,自打进入神迹以后你们很多人都很不满。”伊克环顾一圈军队,那种情绪非但没有就此消亡殆尽,反而有了些野火之后杂草意欲攀升的可怕活力来。
伊克叹了口气,果然,该来的躲不掉。不过,火烧得越旺,便越能烧得干净。这种情绪很明显是不单单来源于每位战士本身,不然不会有着如此明显的一个分界线——自从和那大蛇的代表打过照面后,这种异样感才越来越明显了起来。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此刻,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来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这样的不满很大的原因是对我不满。”伊克不给众人辩解的机会,“是对我种种决定的不满。”
“很生气吧……我也很有能力,为什么不重用我……你们每个人都有着这样的情绪,无论是我一开始带来的士兵和之后来增援的士兵,你们的眼睛告诉我,你们每个人都在这样想。”
“我知道你们现在想说什么,你们张不开这个嘴,军人的身份让你们对我没什么能说的……”,伊克振声道,“你们想问,这样难道不对吗?”
“当然是对的,毫无疑问,这样的不满毫无错误。”当所有人都以为伊克要开始他的斥责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我当然能够理解,我怎么能理解不了呢……”
“你们的将军我,不就是和你们一样,从一名普通的军人、战士爬到现在这里的吗?我不是那些空降的达官贵人,我知道的,黄金王国的军队向来是这样,我们尊重能力,但也只尊重能力,机会是最宝贵的,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本可能属于自己的机会被谁夺走,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甚至,可能会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了这种不满。”
伊克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迦亿与他怀里的炳钉——炳钉红着脸,不知道是未擦干净的血迹,是还未褪下的怒火,还是单纯的,羞愧呢?
“机会弥足珍贵,珍贵到不知不觉地成了我们这只队伍的无法摆脱的毒药。而我,作为将军,直到现在才真的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是我的失职。”
“将军……”迦亿看着将军,他忽然想起了将军那时说的话来。
“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我们的战士。”
“我必须要说的是,你们都是足够优秀的战士,没有一个庸才会站在这片土地之上。”
伊克看着身边的将士们,他们的眼神中褪去了不少的不满,转而代之的,是期待,他们等待着将军可以做出的承诺,能够做出的期许。
是时候了。
“但我们需要证明我们的价值。战士们,我能够看到的王却不一定能够看到。王看中的是天空中的那颗通红的岩浆心脏……”
“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吧,你们想要的机会并不在我,王能决定一切。”
伊克知道这样的力度并不算够,空头支票当不了精神食粮。
“王,您听清了吧!您的战士渴望着荣耀。”伊克微微一笑,将一直背在身后的通讯工具——【金色王堂】的十一部主机之一,王的影像在之上浮动着。
“战士们,你们的渴望已经由黄金之神传达于我了,而荣耀与否,就看各位了。”
“是!”
震耳欲聋的呼声与行礼的动作一起进行着,伊克的嘴角也由此高高扬起。
“但军法不可违,私自动用武力对自己的同伴的人,就自己去去领军法处置吧。要是有下次,直接开除军籍。”
“剩下的战士们,为了将你们的荣耀带回国内,继续,不畏险阻地前进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与山比肩
“轰!”
随着某位战士的一铲子下去,靠着山壁的石堆忽然发出了坍塌的轰鸣。山石如瀑布般滚滚地落掉在另一侧的山崖之下,一条不算好走的路由此在众士兵眼前展开。
“将军,路通了。”
伊克听着报告点点头,安排着迦亿进行着前方的探查。
“将军,感觉,有些红色的东西在烟尘里……是那些怪物们吗?可是,气息却好像只是一个东西的……啧,烟太浓了……”
“侦察小队,去探查一下吧。”伊克点点头,将命令安排了下去,“注意安全,我不希望我的士兵有任何不必要的伤亡。”
烟尘滚滚着向着天边逸散着,让一向不畏未知的侦察小队也不由得地迟疑了一秒。他们蹑手蹑脚地探进身去,不出所料的,有的只有一片赤红在浓厚的烟尘下铺陈着底色。
“迦亿,之前探查时前方应该是没有异象的吧。”伊克有些怀疑地望向了烟尘之中,随后又强调道,“我记得……”
“是的,之前的三次探查都没有发现异样……将军。”迦亿看着将军,张开了嘴,“将军,当时您是早有准备了吗……拨通了王的通讯,您是……”
“为什么问这个。”伊克看向了迦亿。
“只是好奇,将军您,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些战士的。”迦亿不敢直视将军的眼睛,瞥过头去,“对不起将军,我不该多问的。”
“因为荣耀不是我能给予的。它是黄金王国赐予它臣民的胸章,而王上便是王国的王冠,王国的象征。”
听着这些不明所以的话,迦亿却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那个模糊的答案:“您早就想到了,是吧?将军,不愧是您。”
没有回应,自然便没有对错,一切归于了无声之中。伊克只是高昂着头,像是往常的任何一个时候一样。迦亿仿佛看到了一双无形的手托着那笔挺的身姿,他这才明白过来,王国便是这位将军的脊梁。
“轰!”
滚烫的岩浆突然从落石的涌动而下的地方喷涌而出,像是于瀑布中激起的喷泉,诡异而奇特地在众位黄金王国的士兵的面前汇聚成一条可怖的洪流。
“糟了!侦察兵!”伊克瞳孔一紧,拨开士兵浑身缠绕着赤雷与黄金甲飞身上前。
“吼……你是在说他们吗?”忽然,一个声音从半空中响起,“与岩浆共舞过一次的人,你说,还会有什么留下吗?我知道,你们有着可以隔绝无意识神威的特殊道具,在之前我观察过,神赐……姑且这么称呼它吧……喷洒出的岩浆对你们毫无作用。”
“但我的扈从们却能对你们照成伤害,他们的力量明明同源。所以,在充满着我毁灭你们意志岩浆中,那个东西,是不会有作用的吧?”
“将军?!”
“大蛇……”伊克抬头,那个透明的影子在半空中怪笑着,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说道,“这样还不足够阻止我们。”
“注意你的言辞,吾名为赤蚺之神,而不是什么大蛇。”
“不过,当然了,对于你们这样的人,哪会去在乎一俩个战士的伤亡呢?人头不过也只是个数字罢了。”影子在半空中翘着二郎腿漂浮着,“这些当然还不够……当我说过,这些也依旧是个警告罢了……甚至还不是完全的警告……”
“住嘴!”忽然,伊克的周身升腾出无数的细微的赤红色闪电来,“你不配对我们荣耀的战士说三道四。你也不必用这些话来蛊惑我的战士们。”
赤红色的闪电游动着飞向了半空中虚影的位置,随后便有如万箭穿心般刺透了那个虚影,在白湛的天空之中激烈地拉出炫目的焰光。
“这样对我是没用的,这不过是个投影罢了。”大蛇的幻影带着嘲讽着的笑着看向了伊克,“聪慧的将军现在既然只能用这种戏码来愚弄自己的士兵吗?”
“你错了,错的很离谱。”伊克看向了半空,“看看我们战士的眼睛吧!那里面没有退缩。你错把我和我的战士们看成俩个群体,却连我和他们站在一起这样的事实都不曾看出。”
“他们站在这里,他们是王国的勇士:而我站在这里,就代表着,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愚弄,不,倘若真的有的话,我们也是一同的愚笨的人——为了理性献身的人总被某些东西看作是愚蠢的,但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我们在践行着勇士的荣耀。而荣耀,是会有人去肯定的。”
大蛇的虚影看向了士兵,这才发现先前的那些可以利用的情绪现在居然微弱的找不出来。是他做了什么吗?看来闲话确实也说的够多的了,那么,就看看你们那空口无凭的信念,在真正的危机面前,还有没有立足的土壤吧。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在我的惊喜大礼下慢慢去说吧!”大蛇的虚影逐渐在半空中淡去,“去吧,熔岩的巨人。”
随着大蛇虚影的声音也一同在半空中淡出,一声怒吼响彻了山林。
“我的,有着微弱意识的扈从会将他眼前的一切都破坏掉的,这便是我为你们带来的第一份礼物,将军,慢慢享受吧。”
猩红的手掌忽然从岩浆中伸了出来,重重的一击随即便拍打在了地面之上。山壁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中落下碎石来,砸在了众多未曾躲开这一掌的只剩了半截气的战士的血肉模糊的面孔之上。
“保持阵型,向后撤!”
伊克紧急下达了命令,随后才看向了眼前的庞然大物。这是一个人样的怪物,与山比肩着,但也不过是只有着人的一个外形罢了。它的手臂上接连着无数的比之更为细小的手臂,像是从泥土里拔出的老树的根。它的头奇形怪状的,看不到任何五官的分布,只有着猩红的,好似肌肉一般的东西在之上蠕动着,颤栗着。
它从岩浆中爬出,它的身体上也有着岩浆在赤裸裸地流动着,流动到了中心的地方,散发灼目的赤红光来,一如半空中的大蛇。
该怎么办?伊克在脑海中思索着:那样明显的核心,自然该是这个怪物的弱点了,但是,该怎么样去打到那里去呢?像是之前战胜神赐暴走那样吗?不对,那样是做不到的,现在的地形过于狭长,战士们无法将全部的战斗力如尖刀一样直插如它的心脏……
地势?对啊!地势!我们可以利用地势……这样狭长的山道,很明显的,这个巨人是靠着山壁才没有掉下去的。那么,我们就可以不必去赌那赤红色的地方是不是巨人致命的核心了!只要将它推下山崖去,这威胁便自然而然地解决掉了。
“全体将士,集火巨人的足部关节!”
“吼!”巨人自然不会傻立着让黄金王国的战士肆意攻击。但是狭窄的空间也确实让它施展不开来,于是,远程攻击便成了那颗巨大的脑袋里唯一的进攻手段。
“吼!”
熔岩如瀑布般从那颗脑袋中喷吐了出来,霎时间整个天空都被渲染成了一片通红。
“撤!”
面对此种情况,伊克自然是不会允许有更多的伤亡了。他举起手来高呼一声,士兵们接连放下了武器向后逃窜去。
但巨人显然不打算就此将他们放过,他那丑陋的庞大的树根一样的手划过了山壁,一瞬间里,碎石滚滚落下,砸向了四处逃窜的黄金族的战士们。
迦亿恍惚间看向了将军,他不知道何时起便有了这一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一旦有事什么发生,他就会下意识地看向将军,期待着无所不能的将军做出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
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当山石砸下来时,迦亿没有第一时间闪身离开。当他意识到天空忽然染上一片巨大的阴影时,他忽然可悲的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任何行动的机会,他能做的,只是看着这块掉落的巨石,然后,脑袋在巨大的恐惧中短路,呆呆地杵在原地,只是杵着。
“迦亿!不想活了吗!”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呆滞,炳钉闯入了他的眼中。一股力量冲击到了他的腰间,他就这样被撞了出去,直到眼睛中的重影会合到一处,炳钉那愤怒的脸在他的脑海中跃然飞出,随后,那张脸便被砸进了巨石之下。
“炳钉——”
熔岩涌动了上来,被落下的巨石挡下,随后如浪花般得激起涌动了回去,就仿佛,这是炳钉最后的保护。
“放心吧,我没事……”
在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过后。迦亿忽然发现,巨石之下的阴影里,金色的甲胄散发着微光。
“我好歹也是个战士,可不像你,站在那白白等砸。”炳钉对着迦亿嘿嘿地笑着,“当时你推开我,不会也其实只是在发呆吧。”
“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看来被器重的战士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啊。”炳钉依旧是嘿嘿的笑着的。还没笑多久,赤色的雷忽然在巨石中炸裂了出来,将压着的炳钉释放了出来。
“空当出现了!继续进攻。”伊克只是瞥了一眼俩人,并没有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俩人心上——巨人的行动让它本就不多的活动空间更为狭隘,机会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轰!”同时的攻击击打在了巨人的脚踝之上,冲击力让巨人的身形出现了明显的摇晃,在紧急地稳定身形的途中随即扒下了对它来说如同一片碎屑一样的落石雨来。
“迦亿,你当时为什么在发呆?”伊克忽然说出了一句话来,“我看到你在看我,迦亿。”
“将军,我……”迦亿张张口,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上些什么了,只是支吾着。
“被太多人看着也会累的吧。”炳钉忽然插话道,“不过会累也还好,至少说明了,迦亿他,在各种意义上,还是个正常人,只不过爱逞强罢了……”
“不是,将军,我……”迦亿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刚要说话,伊克打断了他。
“你的奥术很好用。如果它能再好用些,那支侦察小队便不需要被派出了。”
“这又不是迦亿的错……”炳钉看着迦亿低下了头,忙着便要对迦亿辩解道。
“可是这个巨人,我如果实力全开的话,它也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了。”伊克并没有理会炳钉的回应,反而是抬头看向了那个巨人,赤红色的闪电在他的身边回转着,蓄积着。
“但是我依旧依靠了你们。迦亿,将全部的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并不完全是对的。你以为你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你也在实实在在地剥夺着他们表现的权力。”
“就像现在,这个巨人并不是由我一个人打倒的,荣誉属于所有人,包括逝去的战士。”伊克的赤红色闪电随即飞出,重重地砸在了巨人的脚踝上,给予了最后的一击。
“他们的名字被王国纪念着,他们用生命换来了荣耀,他们在行动前便已经做足了准备,所以不要为他们而自责,这和你的能力如何没有任何的关系,尊重他们的选择是你最应该去做的。”
巨人身形踉跄着,终究是站立不住了。在碎石被它的无数的手的扣剥地一片一片地掉下的同时,它也不出所料地向着山崖的一侧跌落了下去。战士们振臂高呼着,为了他们这难得的胜利。
“迦亿,听到了吗?这王国的吼叫声,这王国的生命力的歌谣……”
“这才是,黄金王国所向披靡的力量。迦亿,这才是我们能屹立于这片大地上的力量。”
“你当时是在期冀可以依靠我吧?你在希望,我来解决这一切,用我的力量。”
忽地,伊克又将话题拐回了最初的问题来,
“现在,你知道了吧,迦亿,知道我们是凭着什么生存下来的——知道我们,黄金王国的荣耀到底是如何——”
“我们,何以立足。”
第一百零四章 天降横祸
有时候命运的安排总让人哭笑不得,就例如,当夜率领着队伍刚刚掩护冒险团他们爬上通向上一层的阶梯时,眼前便黑压压地钻上来一片人。不用说,自然是乌尧的雇佣兵团和戈兰芬战士们。黑色的羽翼早早地便像是雁群一样盘踞在了天空之中,占据了先机。
“哟,那个环民没有归队吗?”乌尧站在队伍最前方,远远地便大量到了队伍中缺少了那一顶破碎的光环,于是,他便满是嘲讽地大笑了起来,“不会是被路上的什么怪物收拾掉了吧?”
“真遇到什么怪物也是臭老头你被收拾掉吧……毕竟人在做,天在看,阿岚和雁鸿可是绝对会安全回来的。”夜自然不甘示弱,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乌尧,那支队伍中人少了很多……他们比我们先一步到了这里……”卡图瞭望着情绪可见的敌方队伍,得出了结论,“夜他们守在这里,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要拦住我们……”
“拦住我们?就凭夜和绯永俩个人?”乌尧咧着嘴笑着,随即又大声呼喊道,“那个重伤的慧骃,你们不会已经处决掉了吧?哈哈,像是那种已经无用了的人,就该早早的丢掉的,是吧,夜!”
“可真是,有够被小瞧的啊。”夜挠挠头,明显眼中已然有了些许的怒火,“臭老头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啊。可是,我们和你可不一样……我们知道怎么去做一个人——”
随着夜的手势的忽然收紧,雇佣兵队伍中随即发出了炮火的轰鸣。戈兰芬战士们迅速在半空中调整了身形,这才没有因此而被那门黑漆漆的重炮轰击而下。
“喂,夜,现在可是遭遇战啊!暗戳戳的偷袭已经失效了!”乌尧高声大喊着,“不过,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表明了,你要开战了吧!夜!”
再不必多说,俩方人马已经战至一起,戈兰芬战士凭借高空带来的位置优势,对厄鬼战士们进行着一定程度的维度碾压。但夜的雇佣兵战士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着防空的手段,除了那门未被摔坏的黑黝黝的破山炮外,不少战士的鬼化都有着高强度的跳跃能力,这在近空的作战中依旧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更何况,现在是白天,那双黑色翅膀可是显眼异常的,就也不必担心如同之前那般敌暗我明的状况了。
但戈兰芬战士们显然有着另一套并不合夜心意的打算。他们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反倒是俞战俞退,知道径直地沿着阶梯高高飞起,便失去了影踪。
“喂,夜,你看看你都拦截了些什么啊,那些戈兰芬可是都跑了!”乌尧捏着爆炸向着夜的脸招呼上来,夜闪身避开,热浪即刻在爆炸声中翻腾到了他的脸上。
“那毕竟是我们能力范围外的事了……”夜自然不会被仅仅如此挑衅的话激怒,“倒是你呀老混蛋,当时那么信誓旦旦的,现在那个【钢印】不还是被突破了吗?”
“老混蛋!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呵呵呵——”
“既然如此,那闲聊就到此为止吧。”乌尧冷笑了起来。他迅速的一抬手,夜的周身便被爆炸所覆盖。
“【鬼化】——”
当夜拨开爆炸掀起的烟尘后,乌尧那略有些驼背的身影已然变换完成。
“夜,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铡刀与绯永的手一同在夜的余光之间露出个影子在,随后在火花的迸溅中俩者又就此弹开。
“手感,和上次不一样了啊。”卡图伸伸胳膊,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绯永,“有些奇怪的东西酝酿着,而不单单只是力量上的不同。”
随后,卡图又看向了夜,那个神情就仿佛一位父亲在欣慰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样:“夜也是……你们,都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成长了啊。”
“哈哈,说起来,比起这个混蛋来,卡图大叔倒是更像是我们的父亲啊……”夜的话音刚落,他的耳畔便忽然爆发出了剧烈的轰鸣,随即而来的呛鼻的气味让夜一下子呼吸不上来,有些头昏脑花。
“可不是什么玩笑都能乱开的啊……夜……”乌尧阴森着脸,“这种事,就不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了吧?”
“可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原来还会在乎这些啊——”
话不投机,夜巨大的身躯随即便冲入了猛烈的爆炸之中。首领的冲锋效果是显然易见的,夜这边的战士们迅速鼓足了精神与他们的团长一同发了冲锋,战斗愈演愈烈。
“夜那家伙,真的能全部拦住吗?”雁鸿看着似乎高耸入云的板块阶梯,有些担忧起说要拦住后路的夜来,“底下的战力只留下了他和绯永姐吧?真担忧啊。”
“还有雇佣兵团的大家的,不要小瞧每一个雇佣兵的力量啊,雁鸿你那么强大,不也被那些戈兰芬抓住了吗……更何况夜他那么肯定,那他就一定能做到的。”阿岚整理着自己的登山装备,随后便将镐子敲入了山体之中,“话说回来,夜不是说自己有着什么秘密手段吗?和绯永姐……就相信他们吧。”
“阿米娅,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雁鸿点点头,看向了阿米娅。这个平时一直活泼开朗着的女孩此刻沉默得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原本拥有着得那股子古怪与英气来。
“我在想姐姐的事……姐姐她们……”阿米娅低迷着眉头,“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吧?”
“夜的安排不是派了一队去护送你姐姐她们离开神迹了吗?”雁鸿拍拍阿米娅的肩膀,“放心好了,这个时间,你姐姐应该也已经回到应许之地了吧。只要好好养伤,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阿米娅却显然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四周左右不断地查看着,直到发现卡夏大叔并不在身边,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问道:“呐,雁鸿,你觉得,我有成为团长的才能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雁鸿听到此处,便弯着眼嘿嘿的笑了。
“啊……我也是担心姐姐的……”阿米娅脸一下子通红,小声的说道。
“会犹豫这种问题的,可不像是你啊。”雁鸿再次笑着拍拍阿米娅的肩膀,“虽然大家可能是有些爱屋及乌的意思吧,但是,阿米娅,你是毫无疑问的有才能的……大家都无条件的相信你不是没有理由的。你不是你姐姐那样的果敢而坚定的团长,你有着只属于你的独特领导魅力。”
“毕竟领导里也有夜那样的嘛,大家还相信着你,你可是要相信自己的啊。”
“话说,姐姐她们在上面接应着我们吧?”辰星也看着那阶梯在天边的尽头,忽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一种喜悦和害怕的心情居然同时涌动在了他的心头。
“是啊,好好想想怎么和姐姐道歉吧。”雁鸿咯咯地笑着,“现在的夕月应该可以熟练地使用奥术了吧?奥术这种东西可是越用越强的,辰星……”雁鸿意味深长地看着辰星奸笑着,“要是她打算‘教训’一下你的话,说不定,你连手都还不了哦~”
“啧——”
辰星听着雁鸿的话,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
“谁让你自以为是地就离家出走了呢?”雁鸿笑笑,也将登山稿敲进了山体里。
“雁鸿,雁鸿,快看,那边天上!”
忽然,混沌在天上大叫了起来。
“什么呀。”众人便随着混沌看向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巨大的影子遮蔽了天空。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一张狰狞的,蠕动着的巨脸忽然在众人的眼睛中炸裂了出来,像是一口咬破了什么爆浆而粘稠的水果,众人的脑海顷刻间撒满了这可怖的脸庞的阴影。
“巨人?掉下去了?”
震惊之余,雁鸿终究是说出了第一句话,随后,他忽然意识到,阶梯下是有人。
“卧槽!夜他们!”
“轰!”
小型的爆炸沿着夜的臂膀攀爬而上是,像是与粗大树枝上开出的赤红的花朵。但对于夜的【鬼化】来说,这样的攻击虽然会带来疼痛,但还没有到破防的地步。只见他随即冲破了爆炸的封锁,一拳打向了乌尧的脸庞。
“砰!”
闷厚的一声过后,夜便知道这一击落了空。果不其然的,烟尘散去,铡刀的刀面反射着流水似的寒光。
“臭老头,把自己吹得这么厉害,到头来,也只是这样吗?还得卡图来帮你阻拦伤害。”
“切,臭小鬼,这就是配合啊。”
乌尧忽然蹬着卡图的脊背跳到了半空之中,对着夜那疑惑着的脸庞便是一个响指,爆炸随即在那之上炸裂开来,像是一朵插在身体上的巨大菜花。
“乌尧,我们会把你狠狠地打一顿,然后带回国内,把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掉的!”
趁着所有人的意识都集中在夜身上时,绯永忽然从侧边发动了攻击。尖锐的利爪迅速刺向了乌尧半空中无法行动的肩膀,一旦成功,便像是在门上挂上了一把锁,接下来,只要“转动钥匙”便能将他完全控制住了。
“【大爆炸】!”世事却并没有如此顺遂,乌尧随即在自己的脚下引爆了爆炸,在轰隆一声后,绯永的攻击落了空。
“我的女儿,不是上次对战时还说着什么流淌着我的血脉呢吗?这动起手来并不含糊啊。”
乌尧落地稳定了身姿,冷笑道。
“有比你更重要的人,比你更重要的事,血脉什么的,只不过是我对夜的责任罢了,我不允许他自作主张地杀了你,因为你这肮胀的血脉,那样会对他的未来很不好……但也仅此而已罢了。别自作多情了。”
“杀了我,口气真大啊。”乌尧冷笑着,“能办得到的,就来试试啊,混蛋儿女们……”
“激怒我们是没有用的。”夜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和绯永一定会做到我们想做的。”
“是吗?那就……”乌尧刚要继续作战,忽然,头顶传来了一丝异样的风压,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往下掉一样。
夜和绯永也察觉到了这丝奇怪地风压,抬头看去。
先是一片阴影,然后,一个猩红的巨人展现出了他的雏形。
“这是?”
甚至没有言语的时间,当俩边人大喊着要撤退的下一刻,巨人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坠落到地面之上,几乎撞成了一摊猩红色的肉泥。
“什么东西啊!”
第一百零五章 刺破星辰之箭
“这是,什么东西?”俩边的作战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袭击所打断。猩红色的泥浆一样的巨人的残骸分割了战场,在俩队雇佣兵之间鼓动着翻涌着。雇佣兵们此刻也只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对这个家伙率先做出什么动作来。
“还在动啊……”夜站得最前,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一摊不知所谓的东西蠕动着,心里不由得一阵犯恶心,“像是在进食一样……”
夜的形容很恰当,现在,这一堆巨大的尸骸就像是在进食一样蠕动着。它的边缘一直如同涨落潮一样起起伏伏着,像是在啃食猎物的软体动物一样。而它的正中央,那红色肉泥的重灾区中,倒是另一副景象。猩红色的组织像是虫子一样在之上攀爬着,一个又一个的微小的火焰泡泡在之中鼓起而又破裂,像是一片微缩的火山地带,聚集着独属于它的特殊而又令人作呕的生态体系。
“怎么这东西掉下来就会摔成这样,我们当时却没事……”绯永强忍着不适地看向了眼前这一摊肉泥,不由得疑惑道。
“神迹可不是一块大陆那么简单啊……它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着,像是活着一样……”夜倒是对此并没有太多的错愕,反倒是担忧了起来。
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可千万别从上面掉下来啊……之前的伤亡都是因为石块的挤压,而现在,显而易见的,笔直地摔下来就足以致命了。
“站起来了……它站起来了。”
战场俩侧的雇佣兵都不约而同地惊恐地大喊了起来——那猩红色的残骸开始节节地攀升了起来,像是堆积而起的泥土一样地松软着顶起一个巨大的鼓包来。这样的行动让肉泥原本盘踞着的地面裸露出来了些许,它吃着的东西也就裸露出来了不少。
半只漆黑的羽翼,以及一个肉眼可见的,光滑的石坑——这家伙,以血肉和土石为食。
“看来被这飞来横祸砸下来的格兰芬不在少数啊。”乌尧冷笑着开着玩笑,“要是都死完了,我还得去应许之地最北方的骏鹰帝国找沙皇去找我的尾款了。”
“话说,梵林那家伙不会也被砸下来了吧?……哦,对了他不会飞来着,空张一对翅膀。”乌尧看着眼前的大家伙逐渐升起,却一个又一个地讲起笑话来。
“不好笑哦。”卡图将铡刀背在肩上,“尤其是面对这样的大家伙的时候,就更不好笑了。”
“说起来,我们就这么看着吗?”乌尧在看着正中央的大家伙慢慢升起,“看着它就这样爬起来?不做些什么的话,会很被动的吧。”
说话间,巨人的身体已然有了一个雏形,它的胸口火红火红地跳动着,连带着将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极富沉重感地有了些许的节奏。
“【大爆炸】!”
乌尧咧嘴一笑,剧烈的爆炸在巨人的脖颈处激发出来,像是一朵原本就从其中长出的古怪植物。而在这忽如其来的巨大推力下,巨人的身形显然易见地倒向了夜一众人。
“糟糕!”
夜大喊一句,但巨人的另一边已然射过来了不少地箭矢。
“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吧?别自顾自地就叫停了啊。”
“轰!”
巨人才刚塑性完毕的身躯随即轰然倒下,而它那被爆破的肩膀随即如同喷泉一样地涌动出了岩浆。
“也不过如此嘛……巨人……”乌尧嘴上这么说着,却迟迟没有下达让战士前进的命令。他知道他的那一下攻击还不足以让巨人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他需要继续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但夜这边就惨了些许,由于误判了乌尧的行动,夜他们并没有对巨人的倒下有多少的预案。但岩浆如河流般涌动而出时,夜他们只能尽力地躲闪开来,避免伤亡。
“可恶……那个混蛋!”夜大骂一句,右手边涌动上来了奇异的色彩。绯永心领神会,左手也同样浮现出了这种奇异的光芒纹路来。
“要做吗?”绯永向夜询问道。
“再等等,那个巨人还没完呢。”夜看向了缓缓爬起的巨人,先前涌动出来的岩浆仿佛血液一样已然凝固成了花纹复杂的暗红色,像是结痂一样地在那个肩膀上留下了痕迹,“你只有着三发‘箭矢’吧……再等等……还没必要……”
“吼!”
巨人发出了令所有人为之震撼的怒吼声,随后,它便转身朝向了乌尧的部队。它脸上的组织蠕动着,仿佛在寻找着那个让它‘受伤’的人。
“吼!”
巨人再次怒吼一声,古怪的手臂摧枯拉朽地砸向了乌尧身后的一列战士来。惊恐声随即迸发而出,慌乱的气氛瞬间蔓延了开来。
“乌尧,现在有想好办法吗?”看着如山一般从天而降的巨大阴影,卡图将大刀从肩上拿下。
“【鬼化·超额】!”
卡图那本就庞大的鬼化身形随着他的一声爆呵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肌肉宛如绚丽的铠甲一般包裹着这副已然不在年轻的身体,和那依旧强大的,早期蓬勃的灵魂。
“斩!”
战斗中喊出的一系列的话语,招式名也好,怒吼也好,原本就有且只有一个作用——信念感。信念感会带来很多的东西,但那之中,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便是后退。
一线天光在众士兵的天空众展露了出来,整齐的切口将巨人的手与身体分割成了俩个部分,只是一刀,也只需一刀,巨人的攻击便已然化为泡影。
“轰!”
巨大的手臂掉落到了一侧的树林之中,砸起了浓烟滚滚。巨人嘶吼着,身形由于过于的用力再次不稳,在惯力的牵引下砸向了乌尧他们所在的部队方向之前。
“我是个老家伙了,我的【鬼化·超额】持续不了多久,不是个年轻人了。”卡图将大刀插入地面,“不一会,我这把老骨头可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这有什么,一个把自己弱点摆在明面大怪物不过就是个活靶子罢了。”乌尧摊摊手,“更重要的是,那俩个家伙藏着什么样的底牌……我可不想被俩个年轻一辈的人带回国内示众,这张老脸可丢不起这个人来。”
“而且,那俩个家伙也在等吧……等待着,我率先行动……”乌尧歪嘴笑笑,“你说,现在给这个巨人的背后来上一下的话,它会以为,是谁打得它呢?”
“轰!”
巨人迅速起身,失去了一只臂膀的它很明显地失去了平衡感,摇摇晃晃地迅速起身转过了头。
“可恶,那混蛋,把巨人的目光吸引到这边来了!”夜高喊一声,“保持阵型,小心巨人的攻击,别被冲散了!”
随后,他便看向了绯永,很显然的,那混蛋老东西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他很明显地注意到了他和绯永的这张最后的底牌,而以他的能力来说,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个如此明显的弱点,也不可能没有手段将其击毁,他不过是想要引出我和绯永的底牌罢了。即便没有卡图大叔来救场,他也一定通过牺牲他队伍里的战士来达到他的目的的。
“所以,一开始你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卡图的身躯之上开始呼呼地散落着白烟,身形也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我本来还向着巨人倒下去就回去攻击他们的,还是失算了呢……确实没有想到它还是有一点智力的。”
乌尧满不在乎地笑笑,
“反正现在也过不去,不如看看他们的底牌是什么吧。”
“是失算呢?还是……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卡图摇摇头,“要是他们和你一样这样去想,乌尧……”
“他们不会的,他们不就标榜着这个吗?”乌尧冷冷地笑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想要守护的越多,需要失去的自由就越多……多公平,不是吗?”
夜很明显并没有犹豫,虽然他大骂着乌尧的卑鄙,但手上的变化却一点都没有停过。光芒闪烁着,跳跃着,随即便张开了一把华丽的光彩足足有一人高低的彩光大弓出来,宛如将银河从空中揪了下来握在了手中一样神采奕奕。
“夜,接着。”
绯永闭目凝神,通臂的光芒随即开始旋转着汇聚在她了的掌心中央开始,宛如不断旋紧闭的布匹一样,同样一人多长的箭矢缓缓成型。
“【猎户比邻星】!”
当绯永将箭矢搭在了夜的大弓之上时,俩人一同喊出了他们赋予的这一名字。
“出!”
弓箭随即在一声爆呵中撕开了天空,光彩炫目的它宛如在白昼间划过的永不熄灭的流星,势大力沉地砸向了那跳动着的赤红心脏。巨人在那恐怖的气息中本能地后退着,但无济于事,强大的力量不会因为恐惧而消亡,流星刺破了一切阻挡着它的空间,就连留下的空洞也璀璨地萦绕着炫目华丽的光彩。
岩浆从那个洞口里缓缓流出,可还没有落地便凝固在了空洞的下方,生气全无。
“就是这样啊。”乌尧看着那个空洞,有些感慨,“那箭矢脱弦时可没有这么巨大吧……可真是,令人恐惧啊……”
“但我怎么还,兴奋起来了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