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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刻的蜜饼     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txt下载     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给出自己的答案

    “西米利亚团长?”绯永的速度最快,也是最先赶到了西米利亚的面前。但当绯永切实地看到了西米利亚现在的样貌时,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地停下了脚步。

    西米利亚躺在地面上,满身都是强力冲击所带来的血肉模糊。夜与阿岚此刻也跑了过来,看着满地的血污,也在一瞬间里有些心有不忍。

    “医疗兵!医疗兵!”

    夜招着手大喊着医疗兵。无论如何,西米利亚团长的这个伤势,已经到了必须要必须要马上给予医疗的程度。

    “这可以算作是胜仗吧。”正当所有人在为西米利亚着急的时候,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模糊不清地说着,“怎么都一副丧气的模样啊。”

    “西米利亚团长,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还死不了……”西米利亚依旧猛烈的咳嗽着,但话语听上去却清晰了很多,“我是因为我自己的失误导致如此的……夜团长那边,相信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惭愧……虽然敌人大败而逃,但是,对于我们个人而言……”夜左右看看绯永和阿岚,叹口气说,“毫无收获……也不是,还有一肚子的火气……”

    “西米利亚团长?”一个杜林医疗兵跑了上来,当即看到了西米利亚的伤痕累累,也不废话,马上跑过去摘下了自己的医疗包。

    “你们也听到了吧……我在昏迷时分有些印象……打雷一样的巨响……”西米利亚向着夜摆摆手,“去看看吧,别有什么意外。”

    “嗯。”夜深知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便迎合一声,拉着阿岚想着那巨声的来源奔去。

    “阿岚,对不起,我食言了。”夜刚走几步,见绯永她们大抵都听不到了,便直言不讳道,“有些事我不想让绯永有太大的负担……她说的是对的,那个人再混蛋,也是我们的父亲……可是啊可是……下一次,我不会手软了。”

    “那个混蛋不值得……我会独自背负起这份罪孽。”

    “绯永姐她……”阿岚听了这话,心里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说道,“绯永姐是最受首领迫害的吧……一开始,至少我还是个对他而言有用的工具,获得了与这份有用匹配的待遇;夜你是他认可的儿子,如果没有那些事,你的前程会无比荣光,只有绯永姐她,彻头彻尾地只被看作去死就行的无用之物,没有受到过哪怕一点的好处……”

    “但偏偏她看得最开……”夜点点头,“阿岚,绯永知道她需要承认,她斩不断那份血脉……无论如何,那是系起我们之间的桥梁……”

    “但我不能……像这样软弱一次,便会失去一次机会……我必须坚定地沿着一条路走下去,哪怕背负罪孽,也要撑起责任。”

    “夜团长——”俩人正交谈着向前跑动着,迎面慌乱至极的辰星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们,有见到雁鸿吗?”

    “雁鸿怎么了?”夜一怔,不由得放慢了语气,缓缓问道。

    “雁鸿哥他……”辰星忙着便要说出他们所遭遇的事,却不曾注意到自己身前的一块嵌在地里的小石头,啊呀一声面朝地摔到了过去。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辰星才把雁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怪人带走的事全盘托出。当然,除此之外,辰星还简要报告了关于他们捕捉到了十余个戈兰芬俘虏的情报。

    “不会有关系吧?”随后,辰星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看向了远方——他在下山时听得分明,那一声绝无仅有的巨大声响。

    “无论如何,你先招呼山上的兄弟们下来吧……”夜点点头,将自己的安排告知了辰星,“就交给你了这事。”

    说罢,夜便拉着阿岚离开了辰星身边,而得了命令的辰星自然不会怠慢,忙沿着另一条路去告知夜的决定。

    “姐?”

    她的【灵瞳】突然在西米利亚身上失去连接的那一刻,原本被自己困在了梦境中的俩个影子也紧随其后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阿米娅很快就明白过来姐姐那边已然分出了胜负。

    “一定是姐姐会赢吧……”

    她是那样的自行,直到她真的到了现场——一向把死生当个玩笑话的她,张着大嘴闭不下来。她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了肉中,以此来对抗海洋一样波涛汹涌着的愤怒,恐惧与哀伤。她第一次由衷的感受到,姐姐为什么要强迫她去变强——因为就是这她并不当一回事的死生,真的会带走一直荫护着自己的,战无不胜的姐姐——

    “姐姐她……”

    大脑空白了许久,阿米娅这才怔怔地想了起来询问着姐姐的状态,

    “没事吧——”

    心中涌上来个嘲笑的声音——你在想着什么?那是你最亲爱的姐姐吧?你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最简单的问题?

    阿米娅,你在想着什么?

    阿米娅厌恶地低下了头,脑海中的声音她无法去反驳。她清晰地看得到自己的自私,她像是害怕失去一件宝物一样害怕失去西米利亚,甚至忘记了那是自己的亲人,是一个现在需要关心大过担忧的亲人。

    “阿米娅……”

    西米利亚模糊间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向自己走来,便张开了苍白的嘴唇费尽力气吐出了几个音节——长时间的失血让她连发出声音都变成了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医疗兵为每一个伤口打上了绷带,但苍白的面孔代表着此刻的西米利亚依旧命悬一线。

    “对不起……”

    西米利亚脑海中“浪费了你创造的机会”这句话,变成了呜呜呀呀的哼声。

    “这必须输血了……可是,现在这的卫生环境,稍有不慎的话,可能会让另一个人感染……我们又没有血包带在身边,该怎么办啊?”杜林医疗兵看向了绯永,拿不定了主意。

    “抽我的吧!”绯永一撸袖子,决绝地说道。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阿米娅和她的问题,更没有听清西米利亚嘴中吐出的音节。眼下的焦头烂额分走了她的全部注意。

    “你可是西米利亚团长信任着的委以重任的医疗兵……我相信你的能力!快来吧,再迟一会的话会出问题的吧?”

    “可是,绯永团长你……我……”杜林医疗兵看看绯永伸来的古铜色的肌肤,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了。”

    “那先来做个血液鉴定吧……要是血型不对的话,也是不行的……”杜林医疗兵翻着背包,掏出了输血鉴血的全部器材。

    “不需要了,抽我的吧!”

    一只雪白的胳膊挡在了医疗兵眼前,

    “我和姐姐是同一个血型的。”

    “阿米娅,你什么时候……”绯永这才惊讶地发觉到了阿米娅的存在。不过,眼下显然没有留给绯永惊讶的时间了,她忙严肃的说道,“万一感染了……我至少要对西米利亚团长负责,她一定不想……”

    “姐姐……已经保护我……够多了……”阿米娅本以为自己能平静地说出那些话来,但嘴中的每一个字此刻都如同剜着自己心滴血的刀,她哭了起来,嚎啕不止,“该,换我了……该换我了……”

    “该换我了……”

    “那边……”

    夜顺着阿岚指向的方向看去,随之也惊呆了说不出话来:一座大山被从中劈开了一道一人宽缝隙的沟壑,切面如同用刀劈开一颗西瓜那样的光滑而平整。

    “不会,又有什么大能也要来争夺这件神赐吧?”夜嘴角抽搐着苦笑着,“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啊……这让我怎么坚定自己要到的报酬能匹敌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啊……”

    “无论如何……能在一瞬间带走雁鸿……拥有这样的能力,夜不算是离奇吧?”阿岚反到想的明白,率先走向被劈开的山缝之中。

    “夜,对不起……”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那一人宽些的沟壑前,阿岚探入了半边身子后,突然别过脸来说道,“对于首领的事,我什么都帮不上你?”

    “为什么说这个?”

    “像是上次一样,不说怕没机会吧?”阿岚笑笑,应答道,“毕竟那位大能要守株待兔,我觉得咱俩的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还有好多金子等着我呢!可不能说丧气话!”

    夜大笑着将阿岚推入了沟壑,自己也纵身而入。阳光从山顶散下了不多的一点,亮光,使得俩人能够勉强看得清前方的道路。

    “就这还教训我……当时怎么教训我来着?我们可是家人吧,我可不希望失去你,所以,无论有什么事,记得能够依靠我们啊!”

    夜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摆着苦瓜脸的阿岚也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夜,你说的对……但不劳而获还是会让人内疚的啊……”

    “那你就依着臭老头给的方法,尽可能地在下次见到他时挣脱掉他给你刻上的【钢印】吧!”夜刚说完这话,突然又大喊了起来,“阿岚,那边是不是有着亮光啊!”

    阿岚定睛瞧去,果不其然,一个两点宛如在呼吸一样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雁鸿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等他醒来再好好盘问盘问吧……走吧,先把这麻烦家伙抗出去吧!”

    “我总感觉啊,现在这委托,越来越朝着我们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去了——”

第七十七章 中幕会议(上)

    夕阳西下。

    “现在,我来理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夜环顾一圈会场,绯永,阿岚,卡夏,阿米娅,雁鸿,辰星的脸依次扫过。

    首先,我们再次明确一下我们的委托目标吧。”夜摆手向后一指,不在喷吐岩浆的陶瓦罐似的山体静静地在呆在树林的拥护中,“一个预计能到战争级别的神赐,一个被影族预言过的物件,一个惹得各方势力争夺的强大宝物。”

    众人点点头,示意夜继续说下去。

    “那么,当下的状况是……”

    夜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为清晰,更为庄严,

    “我们方才和一支同样招募了厄鬼雇佣兵的戈兰芬部队发生了短暂的冲突并取得了可视的阶段性的成果……但我们并没有将那支队伍击垮,也就是说,在之后的委托任务中,我们和他们一定会有第二次遭遇战,到时候,我们可不一定能像这次一样占尽先机。”

    “同时,在这次行动中,我们意外损伤了一员绝对的主力——西米利亚团长在这次作战中以身负重伤的代价换来了关于敌方重要人物的奥术的全部信息。但之后的行动,西米利亚团长可能就没有办法参与了。”

    夜将眼神飘向了阿米娅——那是个玩世不恭的姑娘,总是乐呵呵地神秘的笑着,但现在,她严肃而愤怒。她现在代行着姐姐的责任与义务,正襟危坐着竖着耳朵思考着当下的局面。

    “而据我们的侦察员来报,那一队黄金王国的战士们已经突破了红色怪物潮的封锁,在山下安好了营寨,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了不止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我们成了螳螂了。”

    “而在寻找雁鸿的途中,我们发现了一座可能是人为劈开的山峦……参天的山啊……这足以让我们认为,很有可能,还有着一位大能窥视着这件神赐……”

    “同时,昨天的石头雨,今天的岩浆不在喷涌,一切都表明着,这次委托已然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急速奔驰而去……大家,我们必须来做一个表率了。”

    “同意继续前进的,举手,反之则不要有任何动作……另外,我想绯永应该说过的吧,半途结束委托的话,我们要收取三分之一的费用,我想我们已经够良心了。”

    “好了,开始表决吧……当然,票数不会是唯一的抉择条件,但如果全员选择同一个选项则除外。最后的结果我由我和卡夏大叔来做出抉择……没有异议的话,就开始吧大家。”

    阿米娅,雁鸿,绯永在夜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起举起了手。

    夜和卡夏大叔对视一眼,似乎用着眼神在交流。但他们既没有表态,也不说话。

    阿岚沉默不语,没有举手,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服大家。

    辰星左顾右盼,慌乱而紧张,手一上一下的抽动着,最终还是没有举起。

    “不算我的话,三比三啊。”夜按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的决定……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我……我们真的有资格吗?”辰星看着自己颤抖着的手,有些后怕的问道。

    “当然不是……所有的决定的负责人只会是我和卡夏大叔……”夜没有正视辰星,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悠闲地说道,“辰星,没做好准备和觉悟的话,神迹是会吃掉你的……坚定一些,做出你的抉择吧……”

    “那我就更不能……”辰星一咬牙,站起身来,夕阳打在他的背后,脸上的表情被阴影吃掉了大半,但所有人依旧感觉到了那股子由内而外的不舍和不甘,“夜团长是很好的人,卡夏大叔也是……西米利亚团长她已经……雁鸿小哥也陷入过几乎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中。这足以说明,我们是有可能……有着很大可能会失败的……我不希望俩位为这极大的风险去买单……不过是为了一件神赐……这不值得……”

    “这就是我的信念,我会阻止你们背负起失败的一切……急流勇退吧……我们还能回头。”

    “很好,辰星已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夜看向了辰星的眼睛,看到了潜藏在之下的无尽的勇气与信念,“无论观点幼稚与否,我看到了你的改变,辰星,雁鸿一定经常否定你吧,说你没有做好面对神迹的决心。他就是那样的人,有时候总是以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想去指点谁……所以现在,雁鸿老师,怎么说?”

    把问题推给我了啊。

    雁鸿无奈地笑笑,想着自己居然也有着能成为前辈的这一天,有些得意的笑笑后,他点头道:“坚持住你现在的心情,辰星——现在的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行动前想想你所珍视的人,再好好看看这片吃人的土地,会害怕才该是正确的……我们走到现在的所有的决定,都是建立在这份走在钢丝一样的留恋和危机感上的。它能让我们更为清醒……恭喜你,辰星,你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啊——”对于这样的肯定,辰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挠着头有些懵圈地笑着,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下一位表态的,我来指定吧……”夜挥挥手示意俩位坐下,随后,他指向了阿岚,“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阿岚……”

    看到自己所信任的人没有依着自己所预料的方向行动时,夜即刻明白了,有些东西,可能要在这场会议上点破了。

    “本来我是想说的虚伪些的……”阿岚站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了夜紧盯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但想想还是算了……没人愿意听那些的……太假了……”

    “夜,我不能让你去。”阿岚又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为自己撑直腰板,“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手刃血亲?你真的能承担起这份罪孽吗?”

    “你和我说的话都是避开绯永姐说的……对不起夜,我不能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阿岚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绯永的眼睛,从中透露出来的不解让阿岚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还是说了下去,

    “绯永姐她,之所以对这份完全没有什么情感羁绊,只有着游走在生死边上的肮脏血脉表示了承认……真正的原因,夜你想到了吧,所以才不愿意让绯永姐知道你的决定……”

    “绯永姐是为了你……她承不承认有着什么关系?她不过是首领的弃子,她即便是把首领杀掉,死不承认这条血脉又有着什么关系?甚至还能在部族间传开一位拥有着反抗精神的厄鬼女性战士复仇一直想让着她死的猪狗不如的父亲的英雄故事……”

    “但你呢?夜。”阿岚看着夜的眼睛,“你不会不知道,你的手上沾染了你亲生父亲的血,一个对你充斥着殷勤希望的父亲的血的时候,你的人生将就那样结束了啊,夜!你承担不住那样的罪孽的,绯永姐不希望那样,我更不想看到那种结果,我必须阻止你。”

    “我宁愿在首领身边当一辈子傀儡与工具,我也绝不会让你陷入到罪孽的深渊里!夜!这就是我半天以来,所想着的,唯一的答案。”

    “夜,你是这么想的吗?”绯永看向了夜,站起身来,等待着一个答案。

    “啊啊,怎么又成了我的批判大会了……”夜躲闪着眼神,打着哈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会阻止你去行动……但我也会尽力让一切朝着我预定的方向前进。”

    绯永叹了口气,坚定地说道,

    “我是你的妹妹,你是我的哥哥,咋俩再了解不过彼此了……即使劝说,即使明白所有的道理,也会坚定不疑的走下去……来掰手腕吧,像小时候一样……不过这次是行动的扳手腕,我也绝不会一直输下去的。”

    绯永坚定地坐了下来,目光如炬。

    “才刚说完俩个,我已经迫不及待这场会议快点结束了……”夜捂着头,苦笑着说道,“但没有办法,生活还得继续,不幸的是我们必须接受……下一个就卡夏大叔吧……我以为卡夏大叔会心疼那些钱选择举手的。”

    “哈哈,就不要嘲笑我这把老骨头了吧……”卡夏大叔动动身子挺直腰杆,一只手在身后小幅度地捶打着紧绷着的肌肉和颈椎,“西米利亚可是我故交的女儿,这个团里的大家也都是老伙计了……我只不过是凭借着往常的经验做出了判断……再重要的东西,现在我们都不能再为此有牺牲了……”

    “生活与命运不就是这样吗?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大败而归……但至少我们保留住了下次去面对它的实力与勇气……”

    “不过相比起这个来,我跟想知道……”卡夏有着一种众人所熟络地长辈般的眼光看向了阿米娅,看向了这位年轻的,主动要求要代替姐姐参加这她平时最不上眼的,认为最无聊的会议的慧骃少女,“阿米娅,你看到了怎么样的命运,让你做出了如此的决定……”

    “卡夏大叔,你是知道的吧……我可无法说出我能看到的命运……”阿米娅摇摇头,微笑着,带着西米利亚的影子一样地柔声的说道,“我要给西米利亚复仇……我会打败那个戈兰芬的。”

    “西米利亚不会像你这样做的。”卡夏看着阿米娅,依旧是来自长辈的殷勤目光。

    “当然,所以我是阿米娅。”

    阿米娅调皮一笑,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

    “但我不只是阿米娅现在……我问过了许多的我们的战士,卡夏叔……”阿米娅说道,“包括我在内,无畏冒险团共有八十余名战士,愿意站在我这里。这把名为复仇实为前进的宝剑,簇拥着交到了我的手上……”

    “卡夏大叔,复仇只是一个理由,我们需要这个理由继续前进……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无畏冒险团大家的愿望在此汇集着……我们本不该有退路,我们本该无所畏惧,才为无畏。”

    “好好,俩位的发言我记下了,那么,接下来,雁鸿,绯永,你们俩个谁说?”

    “我先来吧……”绯永清清嗓子,“基于我们这只现在可用战力还在三百余人水平的部队真实的情况以及敌人的部署情况,我做出了这个判断……”

第七十八章 中幕会议(下)

    “不愧是我的妹妹啊……还得是你有大局观。”夜点点头,满是真诚地拍着马屁。

    “一边去……”绯永忍不住翻个白眼,继续说道,“值得分析的问题和条款比较多,我慢慢来说吧……”

    “先说眼下这只刚被我们打败了的部队吧……这是一支由沙皇的戈兰芬亲卫团和乌尧的厄鬼雇佣兵混合而成的部队……在对雁鸿和辰星捕获的俘虏的审讯中,我们得知了俩只部队是存在着一定的嫌隙不和的……这是我们对于这只部队的优胜所在,我们要给位团结……”

    “同时,另一只黄金王国的部队虽然只有着一百余名战士的人数,但他们的训练程度让我们的侦察员也为之一震……甚至于我认为,我们真正面临着的威胁,一定是来自于这只未曾谋面的部队的。”

    “那只黄金王国的部队,有多厉害?”卡夏大叔听到这番陈词,表情出现了些许奇特的变化。

    “单纯比拼部队战士的质量的话,卡夏大叔,一旦开战,以我对于高卢公国的战士水平的认知,高卢公国可能将毫无胜算……”绯永一横眉,看穿了卡夏大叔的企图和图谋,“动作整齐的宛如一个人一般精准而迅速,据我们战士的描述,他们就像是冲入洪流中的一只剑鱼,逆流而上,且所向披靡。”

    “而那些戈兰芬的战士,也说从厄鬼雇佣兵里难能可贵地听到了对于那只部队实力的正面肯定……”

    “但这正是我们必须前进的原因……”

    “强大的对手更说明了我们所要去夺取之物的珍贵性,而纷乱的局势绝不只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卓越的战略规划和战术布局的顾问工作也是我们的服务项目……”绯永点点头,眉毛横成了一片,眼神犀利而决绝,“以我的眼光来纵观这次委托的未来,我们还绝不到该郁郁而归的时候。”

    “同时,我们还有着一支小小的援军。”绯永抬抬手,说道,“嗒乌在回营的时候意外缴获了些马匹,预计将能带回十名左右的战士在傍晚时分到达我们第一夜所在的小树林。”

    “而且我们还有着一个极为突出的优势,比较高规格的战力。在我们所面临的敌人中,可以算的上是高规格战力的有:一位无从确认身份和意图的绝对大佬;戈兰芬联合部队里的领头的戈兰芬与乌尧和卡图,以及黄金王国部队领头的那位使用红色闪电的奥术师。”

    “而我们,单独面对任意一队,我们都能发挥我们的这个优势。”

    “我的陈词就此完毕……”绯永冲着在座的各位点头示意后,便从容地做了下来。

    “好吧,虽然我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但雁鸿,你先把你的想法说一下吧。”夜故意挤眉弄眼地说着这句话,透出一股子浓浓的损友气来。

    “既然有答案了,就饶过我呗……”雁鸿无奈地翻个白眼,站起身来。

    “说实话的话,我参加这次委托是原本只是为了些私事,为了一个自己接受了的委托,为了那对我还算是重要的委托报酬……到眼下这步为止,已经几乎没有我选择的痕迹在了。”

    扳着指头算算,自打见到夕月以来为止,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光。但就这半个月里,自己就这样不断地被卷入各种麻烦中随波逐流,而今也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说实话,我的委托可以说告一段落了……帮雇主找到了她弟弟,虽然没有拿到想要的酬劳。而和夜约定好的事现在也不需要了……虽然这些事完成的全凭运气,但就理论上来说,在座的各位和这件交由夜的委托已经和我可以算是全无关系了。我是最该去打退堂鼓的那一位。”

    “但我选择继续向前,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我不喜欢半途而废。都到这了,不继续下去的话,以后的谈资里可就都是遗憾了。”

    雁鸿讲得慷慨激昂,气宇非凡,到真像是一位拿着演讲稿鼓励着全国居民的王一样,传递着他的信念和勇气。

    “所以夜,别忘了这个人情哟!”

    雁鸿嘿嘿一笑,调皮地一眨眼,便又坐了下去。

    “整段垮掉啊,雁鸿!”夜无奈地笑笑,又调过头对着大家伙说道,“那么,个人陈词到此为止了。卡夏大叔,你怎么说?”

    “很明显,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卡夏大叔笑笑,眼睛眯了起来,“那么夜团长,就由你来宣布吧。”

    “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里,我们其实就没什么借口不继续走下去了。但大家的发言还是很重要的,作为一整只队伍的领导人,我们是要清楚地认识到我们正在面对着的是什么,我们想着的是什么。”

    “不说出来的吧,有些事会想不清的。”

    “那么,我们的最终意见便是——继续前进。”

    “说的慷慨激昂啊。”雁鸿嘿嘿的笑着。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在一个人接受着委托,努力维持着生活的现状。虽然在去年里认识到了夜,但夜不过是一时的臭气相投,随后便各奔东西了。像是现在这样,能真正的在一起历尽生死,完成一个委托,这还是第一回。

    也因此,他逐渐的有了种奇特的感觉:即使前途再怎么危险困苦,他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这样想,是不是有点自私了啊……

    不过话说,嗒乌带人前来的话,夕月也会跟着来吧?虽然委托已经完成了……但委托还是要有头有尾的啊……和夕月交接完后,才能算是正式结束吧。

    话说,这好像还是我为数不多的完成的如此惊险的委托了……虽然最后的委托报酬大概是到不了账了……算了,有始有终吧……

    “接下来,我们就只能一边防范着俩边可能的袭击,一边继续探寻下去了……”夜摆摆头,继续说着,

    “但相比下来,一个吃过败仗的部队在短时间里还是没有精力在组起一段袭击的……相较之下,更难对付的还是这支新的部队……辰星,你有什么头绪吗?”

    “赤红色的闪电……我所知道的也只有镇守在黄金王国东侧的第七集团军将军伊克了。”辰星几乎如数家珍地说道,“黄金王国的七个集团军的将军,在国内都是英雄一样的人。”

    “话说回来,那不就是一直追着我和夕月的那个黄金族人吗?”雁鸿这时才有意识地将脑海中模糊的想法与大家讨论的人影重叠了起来,“高高大大的,看谁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见过他?”辰星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很高大吧?很帅气吧?那就是黄金王国的样子吧?”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听明白了雁鸿说的话,怔了一下,“欸……追着你和姐姐……是什么意思?”

    “说是不准擅离国境……但和他交手的时候,他可是要动手杀了夕月的!”雁鸿一皱眉头,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你也是偷跑出国境的吧?为什么你就没有被……”

    区别……他们姐弟俩人的区别是……

    雁鸿突然觉得醍醐灌顶,摸向了胸口别在衣服内侧口袋里的日冕王冠的碎片。

    “我没有啊。”辰星此刻也懵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雁鸿,“怎么可能会去杀姐姐呢?即便是偷渡国境,也是有法律的啊……”

    “事实如此。”雁鸿看向了远方,那是报告中黄金王国的士兵赶来的方向,“要是是一个人的话,那么辰星,很明显的,你能顺利地偷跑出国的原因,无非是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所谋划好的。”

    “之所以那位将军变更了他的目标,还进行了扩员……”雁鸿的破碎光环突然发出光亮,但灵魂残缺的限制又让他脑海嗡的一声,鲜血也随之从口鼻中渗出。

    “可恶……今天已经用过俩回了。”雁鸿捂着胸口,有些难喘过气来。对辰星此刻状态的忧虑冲破了他的理智,他不由得着急着便要用【灵魂震荡】探查一下辰星。

    “雁鸿哥……”辰星惊讶着看着雁鸿奥术释放失败一瞬间摇摇欲坠,双手随即跟着高抬了起来但脚上却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包括你喝的那瓶增长骨龄的药剂,很有可能也是设局的一部分。”

    夜忙上前来扶住雁鸿,代替他说出了这些话来。

    “当时你俩说话时我也在场,所以还记得。”

    “以下都是我的猜测……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将军的第一目标应该是日冕碎片,所以才不会管夕月的死活。”雁鸿缓了口气,这才舒心了些,接着夜的话说道,“而你能顺利逃脱,不是因为什么骨龄药水变化了相貌,单纯是因为他们要的东西你不会再带出去了。”

    “可是……他们不是一直不承认……”辰星显然有些接受不能,“五年前父亲将他寻得的俩片碎片交给王上时,他们不是说父亲是骗子,以欺瞒王上的罪名处死了他吗?怎么又……”

    辰星发现自己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恐惧。自己本就是为了证明父亲不是骗子才冒险来到这片土地的……即便不能告诉别人,也要坚定自己。现在很明显的,自己的父亲从来都不是骗子……可是,就是为了这俩片碎片,他们处死了父亲,他们还要去杀了姐姐。如果不是运气好碰上了雁鸿哥的话……

    可恶,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之所以能变更自己的目标,那一定是有人得到了什么消息。”雁鸿看向了卡夏大叔,“我一开始还在想,高卢公国的情报机关都是什么酒囊饭袋,怎么会就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么多人……”

    “我没有得到过大公的报告,我还以为是黄金王国缴获了骏鹰帝国的情报,才……”卡夏也是目瞪口呆,跟着雁鸿的思路,他已经知道了最后雁鸿要说的话。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辰星摊跪在地,目光呆滞,他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辰星,情报的泄露大概都来源于你……阿米娅,你难道什么异常都看不到吗?”

    “没有……”阿米娅皱皱眉头,七彩命运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如水般的平静,辰星身下的命运的纺丝只是舒缓着流淌去了远方,毫无异象,“和正常人一样。在他遇到我们的时候,我便已经看过一次了……但我的奥术只能看到灵魂上的问题……”

    “再结合我被那个神秘巫妖带走后的事……虽然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但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感受到我体内的某种力量失控前的激荡……辰星,如果连阿米娅都看不出的话……要不就是我杞人忧天了……要不就是……那是比我们更高级的力量。”

    “黄金王国已经到了山地,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的话,那么,今晚一定会有行动……到时候辰星也一定会被利用。”

    “抱歉,辰星……我提议,我和辰星单独去一个地方呆着……隔离观察。”

第七十九章 王国的战士

    “雁鸿哥,抱歉……”辰星在篝火旁低着头,扔入了一根木材,“我没有想到……我真的……”

    “我从来没有做好准备。雁鸿哥,你教训的对。”

    “别想太多。”雁鸿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探过身子去拍拍辰星的肩膀,“只要你知道你背后有人等着你,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嗯。”辰星点点头,火光为他的半边脸颊打上了柔光,也将他的没有底气毫无遗漏地表现了出来,“我知道了。”

    雁鸿看穿了辰星的心思,但并没有作声,反倒是从身后将早已经穿好的地瓜拿了起来分给了辰星一只:“先吃些东西吧。”

    “嗯。”辰星点点头,闷声一口咬下。

    “啊——是生的——”

    “哈哈哈……你这家伙,这么着急的吗?”雁鸿大笑着将地瓜架在了火上,“再着急也是要烤熟了后才能吃的啊。”

    “别想着什么我照成这么大的麻烦该这怎么补救的事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总是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搞砸的,辰星。”雁鸿转着手中的木枝,慢悠悠地说道,“如果要忙着补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话,第一口地瓜就会是晦涩的生瓜。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

    “如果我没有像现在这样任性的话,卡夏大叔他们,姐姐她就不会……”

    辰星痛苦地捂着脑袋,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辰星,你今年多大啊。”雁鸿眼中倒映着火光中辰星的躯体,问道。

    “十三了……但身体是在十六到十七左右。”辰星摸着自己脖颈的另一侧,不是很好意思地回答到。

    “还是个孩子啊……”雁鸿嘿嘿笑着,“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补救的话,先快烤熟地瓜吃掉……吃完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好主意的。”

    “真的?要我来做些什么?”辰星激动的一俯身,随后便被炽热的空气逼退了回去。

    “先吃饱,再好好想想我方才说的话。”随后,雁鸿便紧紧地闭上了嘴,任凭辰星再怎么急切的询问,也不再回答。

    时间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流淌而过。

    “王上。”伊克半跪在眼前在火光中缓缓冒出的虚影面前,毕恭毕敬。

    “伊克。柯斯提将军告诉我,赶在咱们之前的那只高卢的队伍已经开始怀疑起了他的小手段,将我们的‘眼睛’单独看管了起来。我们估计要从此失去我们关于他们的情报来源了。”

    “王上,您的意见是……”

    伊克抬头问道。

    “柯斯提告诉孤说,天亮之前会有大动静,不必再考虑那些已经不算是重要的事了。”

    “原地扎营便好。不过要小心他们可能凭着那个‘眼睛’的信号反向发现你们的准确位置。”

    “那属下这就……”伊克一惊,忙着便表示道,“属下一定不会让王的计划因为我的疏忽而落空的。”

    “哈哈,伊克将军不必着急的,那东西就放着就好,不必有多余的动作的。”突然,那个虚影中突然传出了另一个声音,“那个神赐本来到今夜也就要失效了,大可不必管它。”

    “啪。”落棋的声音。

    “王上,棋艺有待进步啊。”

    “咳咳。”黄金国的王猛得咳嗽了几声,“伊克将军,听明白的话,就按着柯斯提将军所说去做就好。”

    “嗯,属下遵命。”伊克的嘴角抽动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恭敬。

    于是,在伊克的毕恭毕敬中,金色的虚影逐渐消失。

    “这就是【金色王堂】主机的力量吗?无论是成像的样子还是音质都比我们手中的副机要好上不少啊。”跪在伊克身后,炳钉看着王逐渐消失,随即便带着感慨对一旁的迦亿说道,“无论看几遍,都足够令人震惊啊。”

    “炳钉,不要耳语。”话音刚落,伊克冷冰冰的声音便让炳钉和迦亿由内而外地打了个寒颤,“要是精力旺盛的话,今晚就你们俩个守夜了。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

    “军法处置。”

    伊克也不再多说别的有的没的,转身离开了俩人面前。

    “为什么,我就非要和你一起受罚呢!”看着将军走远,迦亿一脸懊恼地仰天看去,眼睛里不一会便满是故事。

    “已然这样了……话说,你知道那个王一直提及的‘眼睛’是什么吗?”炳钉显然对木已成舟的,且还是因为自己而起的这事不太在意,“我倒是见将军有时会……”

    “会怎么样啊。”话还没说完,伊克的声音突然在俩人的身后响起。

    “啊——将军你——”炳钉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将军会杀个回马枪。

    “看见您……您……”迦亿本想编个瞎话糊弄过去,但一紧张,便只有啊吧啊吧了。

    “瞧瞧你俩,就这还和我说你们掉队后经历了多么凶险的事呢!怎么看你么俩也不像是能在那种险境中活得下来的人啊。”伊克看着滑稽的俩人,居然不由得笑了起来。俩人自打加入这只队伍以来,这是为数不多的能见到将军的笑颜,上一次还是在演讲台上的肉眼可见的假笑。俩人都不由得呆住了。

    “炳钉,你想知道的那所谓的‘眼睛’么?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有告知你们。一开始只是为了防止那个叫辰星的孩子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才在第一将军的建议下骗他使用了那瓶可以算的上神赐的药品。到了现在这个状况也可以算是歪打正着吧。”

    “那东西的功能很简单……骨质活化,不是身体骨质本身上的变化,相当于是在骨头的细胞中间增设了许多的原本不该存在的物质——那么,这些物质会是什么呢?就是王上所说的‘眼睛’。能对被使用者照成定程度的可观监控。”

    “那岂不是,药效一过会骨质疏松吗?”炳钉的脑回路奇怪的很。

    “不会,只会回到原来的状态罢了。”伊克说罢,便又转过身去要离开。

    “将军,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迦亿有些疑惑,便问出了口。

    “让你们的守夜生活不至于枯燥。好了,去干活吧。”

    伊克不再说话,大步流星离开了俩人身边。

    为什么呢?兴许是嫉妒了吧。嫉妒那个名为柯斯提的小子,比自己年幼,却偏偏是他深得王上的信赖……在自己在这个鬼地方驻守,为王的荣誉而战的时候,那家伙就在皇宫中与王上像是普通朋友一样下着棋欢声笑语——这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所有,但他对着下属去笑的时候,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就好像是他成了王,而那俩个小兵成了自己的柯斯提一样……他咀嚼着这其中的快感,无法自拔。

    “好了……你去那边,我去那边……”迦亿目送着将军远去,便哼着小调赶去了营帐的另一端——见到严厉的将军不为人知的一面让他忘掉了之前的乌云阴霾,但嘴上依旧对其耿耿于怀,“我可不想和你呆在一起倒霉了,至少今天不想。”

    “啊,不至于吧。”看着好友转身离开,炳钉无奈的笑笑,也枕着双臂转身回头走去,“那就希望夜间平安吧。”

    黑夜之中,羽翼发出了它们的声音。

    篝火在这个百人的营地各处熊熊的燃烧着,风呼呼地呜咽着,唯有十几人在这夜间的营地中缓步移动着,谨慎地探查着,将这静态的几个点连接在了一起。

    “涅夫斯基……你看看现在因为你,我们都成了什么!俘虏,还要被这样侮辱!”树干之上,几个戈兰芬小心的挂在上面,相互交换着不满,“看看这黑色的枷锁吧!这是你带给我们的!”一位戈兰芬摇晃着手腕上纹丝不动的黑晶铸成的手环,没好气地斥责道。

    “怎么能说是……”涅夫斯基刚要反驳,另一位战士便强硬地打断了他。

    “不是你说的什么要为了沙皇守住荣耀才带着我们向提督请命的吗?不是因为你说我们该去放手一搏我们才没有回到队伍里和提督他们一起撤退的吗?涅夫斯基,敢做不敢当了现在?”

    “失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

    “当然不是,但知道什么叫领导责任和领导义务吗?别告诉我就这点担当对你来说都是奢求!”涅夫斯基支支吾吾,全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要说些什么。他的荣耀被自己的失误打碎一地时,被敌人打碎一地时,他都觉得他能够将他们补回来,但现在,面对战友的诘问,他迟疑了。他作为优等兵的气焰也就此消失。

    “呵……我们的一等兵先生方才可是要拼命宁死不屈的,但被那位环民在眼睛下划了一道后就老实多了。”

    随即,戈兰芬的战士们爆发出剧烈的笑来,唯有涅夫斯基因为这个事实而抬不起头来。

    “轰!”也就在这时,涅夫斯基手腕上的黑晶枷锁上的一颗小小的黑晶突然炸裂了开来。

    “啊。”涅夫斯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随即才意识到这只是雁鸿的一个提醒——在出发前,雁鸿交代过,他会在合适的时间给出合适的进攻信号的。

    “开始干活了!”

    一只只羽翼在黑夜中绽放开来。

    “营北有敌袭!”大喊一声,迦亿再次开启了自己的奥术【天之眼】来确认。

    “将军不是说他们刚吃了败仗吗?怎么会马不停蹄地来夜袭我们?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这群混蛋鸟人,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迦亿愤恨不已地跑向了北营,吹响了号角。

    “雁鸿哥,你要带我去哪?”

    跟着雁鸿奔走了一路,几乎没有几句的交流都快要将辰星逼疯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暴露出什么,但他也同时被浓郁地好奇心折磨着。

    “到了。”雁鸿则并不正面作答,反倒是拨开了草丛,火光乍现。

    “欸……这是——”

    不等辰星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雁鸿又用着嘿嘿的笑打断了他,

    “在这能遇到他,果然,这一路上在关键时候,运气还不算差嘛!”

第八十章 劫营

    “不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辰星大惊失色,忙着便问出了口,“这也太离谱了吧无论怎么说……夜团长不是说那些侦察员都没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啊,这个啊。”雁鸿贱兮兮地笑着,“把那小子抓到手,一会你就知道了。”

    “嗯?”还没等辰星将自己的疑惑完全表现而出,一眨眼,雁鸿便消失不见了。

    炳钉一边巡逻,一边回头望着,心中焦急的想着自己该不该去看看。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的头与身躯始终不在一条线上,但他又不敢擅离职守。方才也不过是因为交头接耳算不上什么大错……可擅离职守可不一样。要是伊克将军真的因此恼怒了,可不是守几晚上夜能够遮过去的。想到此处,炳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步一回头地巡逻着。

    “在守夜啊。”

    “是……你是……”

    炳钉几乎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冲面的一击重拳便将他打翻在地,晕了过去。

    “唔——”

    再醒来时,炳钉模模糊糊地看见俩颗大脑袋侧头观察着他。他不由得吓了一跳,忙着便要挣脱,但周身的绳子却绑着极紧,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

    “雁鸿大侠,雁鸿大侠,饶命。”

    见状,炳钉也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忙事先发表了声明,

    “我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侠,是真的啥都不知道……看在咱们所剩不多的交情上,大侠,别动手,有啥都能说……”

    “行啦行啦,看在面熟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的了。”雁鸿指指辰星,问道,“说说吧,他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看着雁鸿身后的黄金王国的少年,炳钉恍惚了。

    “你不知道吗?”雁鸿缓缓地回头看向辰星,“你仔细看看,看看他像是……啊!辰星,你怎么变小了!”

    “啊!”经着雁鸿这么一提醒,辰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是这个啊。”倒是炳钉这才明白过来雁鸿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药效过了真的会恢复原状啊……”

    “什么意思,细细地说。”雁鸿充斥着危险气息地挑挑眉,意味深长地威胁着说道。

    “啊……别那样看着我……”炳钉眼睛骨碌碌一转,想到之前将军说过这事的无关紧要和现在效果已过透不透露也无所谓后,他艰难的抿着嘴唇,仿佛做了一个及其困难的决定一样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药效过了……”

    “真的?”雁鸿在满是危险气息地挑了挑眉。

    “当然,童叟无欺。”炳钉疯狂地点点头,以此来证实他所说一切的真实性。

    “好,那我就选择相信你,看在咱们有过些缘分的份上。但是,你很尊敬你的将军吧。”雁鸿看着炳钉的眼睛,问道。

    “当然了……在黄金王国里,黄金之神照耀的子民……谁会对七位集团军的将军不敬啊?”

    “那么,我就不得不委屈你一下了。”雁鸿向后猛地大退了几步,鬼魅一笑,“你忍着点,多担待!”

    “雁鸿大侠,不是吧……别呀……”

    在没来及悲怆地大喊一声,只一拳,炳钉便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之中。

    “你信吗?雁鸿哥……”辰星看着晕倒了的炳钉,有些不知所措,“要是是假的,只是疑兵之计的话,我们不就中招了吗?”

    “真要是的话,那我也认栽。”雁鸿擦擦拳头,说道,“话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摸到这边来着?现在我觉得正是时候。”

    “还记得在洞窟里被石下蛇困住的时候,我能跟夜和西米利亚团长对话的事吧?和那个差不多,都是都赐福的运用之一。”

    “因为一些机缘,我为他弄过一次赐福。所以,他的灵魂在我的眼中,是可以大体感知到的。我就是凭借这个找到的这个营地。”

    “要是这样的话,那西米利亚团长并没有接受过你的赐福呀,你是怎么……”

    “那个啊,那个是我通过夜连接到西米利亚团长的……一路上来,我几乎没怎么和你说话……抱歉啊,我是有些担心这个计划有暴露的风险才没和你说的。现在也无所顾忌了……”

    “这么说,到这边来……”辰星这才反应了过来雁鸿现在在做着什么样的事,“这不就是夜袭吗?就单凭我们俩个人?”

    “首先,不是单凭咱们俩个人……其次,我也没有那么自不量力,想着单凭借我的些小小谋划就能做到夜袭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的营地这件事。”

    “我让那些戈兰芬俘虏先于我们出发前去制造些烟雾弹袭击……当然,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有告诉你。”雁鸿挠挠头,“本来主要目的是想帮你试试这样能不能解决掉你的问题的,然后就是我也有着一些事想亲眼见证一下。”

    “最后就是……上次和你们那‘敬爱’的将军一场战斗之后,我可是有一肚子的火的,不趁此机会好好捣乱一番,怕是以后再难找这样的机会了!”

    “你的事反正虽然这样稀里糊涂这样稀里糊涂的解决掉了,但机会难得……”

    “欸?”

    “总之,回答完毕,准备行动!”

    “将军。”看着伊克走来,迦亿便暂时离开了与戈兰芬战斗的队列当中。

    “你的【天之眼】有俯瞰到什么其它的吗?”一只告诉旋转着的黑羽箭矢赶着伊克的话语迅速向着迦亿正对着它的后脑勺飞来。但就在它还并没有行进到迦亿的身边的前一刻里,赤红色的闪电一瞬间席卷了箭矢,转眼间那箭矢便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了。

    “啊!”迦亿撇头看到了箭矢消失的最后一幕,一股来自死亡的寒意一瞬间透彻了心扉。

    “别分心,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伊克冷静而冷酷。

    “只有那几个鸟人……其它的威胁我并没有看到。”迦亿的眼睛透露着天一样的蓝色,“将军,请下指示。”

    “单凭这几个戈兰芬,还不足以对我们照成夜袭的威胁……他们要不是佯攻,要不就只是来骚扰我们的。他们应该不至于太自不量力。”伊克向后撤了一大步,“迦亿,退后些。”

    “是!”听得将军这话,迦亿当即明白了过来伊克想要去做什么。他忙着向后大跨了一步,带着憧憬和期待地看向了伊克。

    “戈兰芬的战士!”

    赤红色的闪电开始在伊克的周身滋滋作响,“单凭着你们这不足十人的战斗力,倘若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能凭着些许制空的优势就能来夜袭一个正规的黄金王国百人军团的话……”

    “我会告诉你们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怎么样的一回事的。”

    赤红的雷枪转眼间便在伊克的手中凝结成型,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伊克高高举起右臂,随后用力一掷,赤红色的长雷枪霎时间宛如一瞬划过的流星,带着长而华丽的红色电纹的拖尾笔直地刺向了飞在队伍中央的涅夫斯基。

    “这是!”

    赤红的色彩在夜晚的衬托下点亮了涅夫斯基的瞳孔底色,他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将面前的空气旋转而起迅速随着雷枪的轨道向后退去。

    但雷枪并没有依着他预料那样朝着他冲了过来,反而是像是一颗绚丽的烟花一样随之绽放而开,又如倾巢而出的蚂蚁一般四散飞向了他周围的队友。

    当然,这支俘虏小队也是将这样的情况预料到心中的,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涅夫斯基那样的速度的,一个照面之后,四五位战士被迅速扩散的闪电火花所波及,疼得大叫。这样的疼痛被伊克精准地拿捏到了那不会因此痛到掉下,却又完全忍不住大喊的地步,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精准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警告。

    “这家伙……怎么做到的……能把枪扔到这么高的地方……怪物吗?”

    涅夫斯基诧异地张大了嘴,当即便想要撤退。可在他低头看一眼手上地黑色枷锁后,矛与盾在他的心中激烈地交着锋。

    “我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涅夫斯基僵硬地在半空中飘荡着,只有翅膀的挥舞表明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撤退吧……”

    “可撤退的话……”

    不单是他,几乎所有的戈兰芬战士都陷入到了这样的进退维谷之中,俩面都是无法前进的深渊,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滚蛋吧,越过现在还残留着的红色闪电的天空位置的话,我会让你们知道这样做的代价的。”

    如果只是佯攻的话,那现在他们的主力便该要出现了;但如果只是骚扰的话,见占不到好处,他们现在便必然会撤退,但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重要的都不是他们。

    话说,他们飞向俩边的时候,手腕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夜太深,他们又飞的太高……

    “迦亿,俯瞰一下……”

    “轰!”

    还没等迦亿发动术,营地的一角里,黑色的涟漪球于夜色中凝结而出,没有火光,也没有战士们战斗的声音从那边发出。

    “轰!”随即,营地的几个角落里也出现了相同的状况。黑色的涟漪球此起彼伏,宛如庆典的天空一般热闹非凡。

    “这是……那个环民小鬼的奥术……”伊克习惯性地摸向了自己的背部,这才发觉自己急于应对营地里的现状将它遗留在了自己的帐内。

    “这个见面礼喜欢吗?伊克将军!”

第八十一章 礼物

    “环民?是你……我确实疏忽了这种可能……”伊克皱紧了眉头,“俘虏……环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啊。”

    “我们可是敌人吧?用这样的话术可不会让我心痛啊,伊克将军。”雁鸿咧着嘴满是兴奋地大笑着,“你也看到了,我这第一份礼物还算是仁慈吧?都是你营地的边角处,还专门让他们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总而言之,我可没照成多大的伤亡。”

    “我看看……”雁鸿大大咧咧的说完,又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伊克以及其身后的严阵以待的士兵,“一二三……一共十四个人啊。”

    伊克看着雁鸿的眼睛和那诡异的笑,意识到他敢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一定不只是盲目的自大。因此,他只是警惕地着看着雁鸿那浮夸的表演,稍稍伸出手去拦住了身后所有战士那呼之欲出的制伏意图。

    “环民,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整,即便你用这样一出闹剧来扰乱我们,但最后的结果也一定不会如你所愿。”

    “当然,所以我的意图也不是那个……那只是为了方便我顺利安放【黑晶】的小手段罢了。”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雁鸿笑着,等待着伊克的回应。

    “只是这样吗?”伊克看着雁鸿的眼睛,一只手背在身后,打出了手势。借着火光,所有的战士都看的分明。迦亿的眼睛一直保持着天空一样的湛蓝,而当他看到了伊克的手势后,他再三确认了俯瞰到的景象之后,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刚才才明白过来,这只是我们第二次照面吧?环民……对不起啊……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把你看得太高了!”

    “你是那种,真的会把自己置于险地的人啊!”

    随着一声爆呵,十四位黄金族的战士随之一拥而上,便要将雁鸿按倒在地。

    “辰星。”但雁鸿也并不不慌忙,反倒是运足丹田,大吼一声,盖过了伊克之前大吼一声在众战士脑海中的回音。

    “雁鸿哥!”一个小小的黑影从一旁闪出,俩头金发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猜,像是炳钉这样的落伍的家伙你们能让他顺利归队的话,也就意味着,你们,对他的性命,很重视吧。”

    “停!”伊克当即认出了背在了辰星背上的自己的队员炳钉,忙大喊一声叫停了行动。他随之又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炳钉,不出雁鸿所料地发现了那个显然意见的【黑晶】项圈。

    “卑鄙。”伊克一瞪眼睛,冷冽地俯视着眼前的环民,“就算你挟持人质,威胁到军队安全的话,我也不会手软的……别以为这会对我们的军队的凝聚力有什么影响,我们都有着这样的共识。”

    雁鸿听着这样的话,首先便转头看向了另一张较为熟悉的脸来——迦亿严整以待,眼神中既有着不舍,也有着坚定。

    “看来是啦……不过别太紧张嘛……我说过的吧,我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问问题,总不会算是你们说的‘对军队的威胁’吧?”

    “你要问什么。”伊克走到了雁鸿面前,没有穿着厚实铠甲的胸脯几乎要撞到了雁鸿笔挺的鼻梁,“我会酌情回答,或者,酌情考虑炳钉他是不是要为了任务献出他的生命。”

    “不必说的这么严重啦。不是什么大问题的。”雁鸿看着伊克越是严肃紧张,他便越是戏谑轻松,“不过,伊克将军也最好能知道,虽然我和炳钉有过些缘分,但我在该下手时也不会手软的……”

    “相信伊克将军也看得出来吧。”雁鸿满是威胁地抬头笑笑,盯着那双俯瞰着自己的眼睛。

    “好,你打算问什么。”伊克向后退了一步,随后盘腿席地而坐,“我这样还算是有诚意吧?环民。”

    “当然。”

    雁鸿哈哈笑着,也盘腿坐下。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啪啪的脚步声——在发现被袭击的地方几乎没什么敌人的痕迹时,士兵们便接二连三地赶了过来。他们很快就看到雁鸿那残缺着的光环,下意识地便要发动袭击,但当他们在向前一点将眼前的景象全部尽收眼底后,他们又陷入到了迷惑和不解中。

    “那么,伊克将军,第一个问题……”

    “黄金王国里有没有一个很强大的巫妖?”

    “没有。”伊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抽动了起来,“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我会说谎,你不知道吗?”

    “当然,我知道,所以,真的没有吗?”雁鸿眨眨眼睛,将他的敷衍表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伊克看着雁鸿的表态,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好,那我再问你,认识他吗?”说着,雁鸿指了指身边的辰星。

    “夕月的弟弟是吧……我就猜你是为了他才冒险来到这里的。”伊克瞅了眼雁鸿,说道,“放心吧,他已经可以算是自由的了。”

    辰星看着这为在国内备受崇敬的将军,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只能下意识地挺直自己的脊梁,不让自己露怯。

    “嗯嗯,谢谢伊克将军的关心呢……不过啊不过,可不只是这样哦。”雁鸿戏谑地笑着,好像并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一样,“毕竟这样的事,即便我问也的不出什么可信的结果吧。我只是有一个关于他姐姐的问题想要问罢了……”

    “什么……”伊克警惕地看着雁鸿,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就是想问问伊克将军,熟不熟悉这个东西啊。”雁鸿将手伸入了伊克的眼底,将手中的物品满捧着呈上。随后,他的笑容换了个样子,就好像事早就预料好了伊克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庞上的表情一样,因得意而欢悦着。

    伊克皱着眉头,那小小的,浓厚眉毛下的眼睛里仿佛在祈祷着这个可恶的环民不要说出某些他并不想听到的话语。

    “你的表情说明了很多啊,将军。”雁鸿笑得停不下来,“不过我还是要问,将军认得这东西吗?”

    “要是你觉得这东西的价值值得像他们说的那样价值连城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他没有骗你了。”

    伊克的话音刚落,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黄金王国的战士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骗子的谎言,它可是价值着一条人命的。”

    “不是的……”辰星刚要辩解,但随后便被雁鸿拦了下来。

    “你们之间的故事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不关注。”雁鸿一翻手背,将碎片收了起来,随后便又如变魔术一般,掏出了一块呈现着标准菱形样式的石头来。

    “那,它你是否认识呢?伊克将军。”看着对面的将军瞳孔一紧一松,雁鸿当下明白了他的猜测可能正中靶心。可以诱发日冕王冠的力量的矿石,本以为只是那个巫妖老鬼在转移矛盾,但看到现在伊克的这个态度,黄金王国到底谋划着些什么呢?昭然若揭啊。

    但更令人寻味的是,伊克他将怎么办……是不顾一切地要将他这个敏锐地察觉到黄金王国秘密的人抹除掉,还是不动声色地放走他,再作决定呢?

    “这是我们国家生产的一种比较珍贵稀有的矿石,没什么实际用处,只能用来当作一些首饰上的宝石受一些女人欢心罢了。”

    选择了第二条路啊,那么就此看来,这些士兵们对他们国家要做的事毫不知情啊。

    “真的吗?那么对于夕月小姐……”雁鸿灵机一动,便突然迅速半站起身来,将脸凑到了伊克的脸前,死死地瞪着那双可以平视的眼睛,“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呢?”

    “根据我国律法,私逃国境是重罪,拒不认罪的话可以根据情况就地执行。”伊克不慌不忙,话术更是无懈可击。

    “那辰星又为什么逃脱了?”

    “只是因为追击的不是我罢了。”伊克与雁鸿正眼相看,毫无迟疑地回答道。

    “呀勒呀勒,毫无破绽啊。”雁鸿摸着后脑勺张大嘴哈哈地笑着,好像是真的错怪了伊克一样,“不过,可惜的是……”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啊。”

    “辰星,准备撤退!”雁鸿随即高声大喝一句,辰星当即响应了雁鸿,按着之前说好的那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龙卷在二人的脚下顺势而起,稍息便飞上了半空。

    “环民,你知道的,我们总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可不会大意到再让你这样趁虚而入了。”

    “我知道,所以,最后的最后,送你些小礼物,作为我的回礼吧!”

    雁鸿大笑三声,随后,围着伊克所驻扎的营地一圈接连着爆发出了大小几乎相同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涟漪球。

    “再见了,希望喜欢我的礼物哦!”

    “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来。”伊克抬头看着天空,没有站起,只是直勾勾的看着。

    “我只是为了问那几个问题罢了……倒是你们,虽然这样的大事我也管不着就是了,但是,还是要告诫一句,黄金一族,可别想着一意孤行……脚下的热土不会为了谁而做出改变,但留下的伤痕却会被人们永远记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愿如此……再见了!”

第八十二章 夜里的故事

    “所以,你们就大闹了一番,就为了解决辰星的问题?”绯永叉着腰,气汹汹地鼓着双腮,“夜那家伙也是,就这么同意你们了?太鲁莽了!”

    “哈哈,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而且辰星这不就可以去安心睡觉了嘛……毕竟让一个豆大点的孩子去背负这么大的犯错的罪孽,我也于心不忍啊。”雁鸿嘿嘿嘿地挠着头,满是抱歉的说道,“下次不会啦。”

    回来的路上雁鸿交代给了辰星不许把他问问题的事说出来,辰星也满脸诚恳地点过了头。

    黄金王国的事虽然在自己心中有了个大概眉目,但如果他对于他们企图凭借日冕王冠的力量来制作什么强大的武器的揣测是正确的……那这片应许之地上的格局可能会因此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万一不属实的话,这样的流言传出去,也会引起黄金王国与邻国间的关系急剧恶化,最后本可以避免的局面也可能被激化出来……这事无论怎么说,牵扯的东西实在太深,不能轻易地将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

    不过,迟早自己得去一趟黄金王国了。至少,他们在收集日冕碎片的事是板上钉钉的,自己想要让自己的生命变得完整,这个龙潭虎穴便也是非闯不可的了。当然,这也是他本来最想从伊克嘴里掏出的东西,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情的发展确实永远不能如人的所料啊。

    “好了好了,所以,他又是怎么回事?”绯永点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身后,“这个戈兰芬的俘虏,为什么要跟着你,眼神还,挺凶恶的。”

    “嗯?”雁鸿这才知道了自己身后还站了个人。他回过头去,随后便看到了那张变扭的戈兰芬的脸:羞耻与愤怒在那张脸庞上交相辉映,一如他那张颤抖着却迟迟不肯张开的嘴一般。雁鸿借着火光,看得到他的满面通红。

    “决斗吧……”

    见雁鸿错愕地回过头来,涅夫斯基终是咬了咬牙关,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不是,再过一会就要放明了……不去睡一会发什么颠啊。”雁鸿对于这个戈兰芬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印象,自然是不耐烦地要赶他滚蛋,“请正视一下你的身份好吗?你是个俘虏……知道什么叫俘虏吗?”

    “我要和你决斗……我已经懦弱够了!”涅夫斯基重复着同样的话语,眼神却不那么坚定的躲闪着。

    “我再说一遍,我的耐心有限……”雁鸿一横眉,涅夫斯基那黑晶打制的手铐“啪”的一声发出巨响,但并未碎裂,“我也没什么时间陪你做什么决斗。”

    涅夫斯基在这爆炸的威胁中并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惊慌失措,但眼神却透露着诡异的一股向死而生却死气沉沉的光彩。

    “那就杀掉我吧……我已经够丢脸了……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了……即便回到队伍里,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削职滚蛋……没有荣誉的我的一生,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你……”

    雁鸿还没反应过来,涅夫斯基却突然侧身一个冲撞猛地突进了上来,撞到了雁鸿本就有着伤口的右肩之上。这使得雁鸿吃着痛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雁鸿!”绯永即刻变化成了鬼化的状态,锋利的指甲宛如利剑般刺向了涅夫斯基的,“我们没想对你们俘虏怎么样,但如果你要如此的话,那就没得说了。”眨眼的瞬间里,绯永的指甲便刺入了涅夫斯基的喉咙口,串出一条血珠链来。

    “绯永姐,不用。”雁鸿握住了绯永的手,拉开了她,“这家伙就交给我就行了。”

    “一心求死是吧。”雁鸿大喝一声,黑晶枷锁应声裂开,“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的。”

    “唔——”听得此语,方才还声嘶力竭的涅夫斯基脑子突然嗡的一声便空白了一片,麻木与寒冷顺着他的每一条血管从心脏传到了全身上下。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多了。”雁鸿放下了恢复了平常样貌的绯永的手,一步一步地重重地踏向了涅夫斯基,“站在国旗下发过所谓的誓言,说什么愿意为了荣耀奉献自己的所有生命,让勋章闪耀着璀璨如火的光辉……”

    “可真的是这样吗?”雁鸿冷笑着。

    “你们啊,不过一群是徽章上的蛆虫,荣耀里的败类!你们贪婪地享受着荣耀带给你们的成就与辉煌,却难掩你们的弱懦与可怜……然后直到现在,荣耀带来的一切即将逝去时,发现自己挽救无果后,痛哭流涕……是吧,戈兰芬。”

    雁鸿从掌心中抽出了一节黑色的长矛,啪的一声刺入了湿润的泥土中,放开了手,挑衅地问道,

    “怎么在现在才想起你这被你早就抛在脑后的荣誉了?”

    “你这个混蛋!”愤怒会带来不掺杂一点理智的勇气,涅夫斯基一个箭步跨上前来,怒吼着一把拥过了那节长矛拨开了泥土刺向了雁鸿。

    “啪!”雁鸿随意而轻松地抬手便接住了这看似来势汹汹的一枪,“哈哈,也不过这样吗?”

    “啊啊啊啊——”

    涅夫斯基空白的脑海里,一天里所有的血红色的回忆开始在半空中一张又一张地迅速闪过,连成一片,连成了那个连自己都无法肯定自己的懦弱蜷曲着的身影。

    漩涡的风压在他的双翼之后聚集,所有的回忆宛如线丝一样编制塑造了这样的一个已然无法再去思考的怪物。他握紧了手中同样不断旋转着的黑晶长矛,眼神却并不凌厉,空洞地仿佛只是被设定好如此运行的机器。

    “雁鸿……”绯永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句,但雁鸿的话让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把那个戈兰芬制伏。

    “戈兰芬,”迎面的风吹拂着雁鸿的短发乱飘乱飞着,雁鸿将它们一把插着头皮撩起,将那锃亮的镜子似的脑门展露了出来,倒映着涅夫斯基似乎是恼羞成怒一样的丑陋的姿态,“好好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吧!”

    “混蛋环民,你又懂什么!”

    “我的家庭,我的姓氏,我的人生,只有我能带着它们继续前进了啊……你懂什么……你能懂什么!我不能倒下,一下都不行……时代的车轮在向前滚动着,稍落后一点就要像是现在一样被狠狠抛弃——你这样的时代的流浪人,又哪里来的脸面来斥责我……你算是什么东西!”

    “那你来啊,戈兰芬,带着你的武器攻过来,让我看到你做好了信念,而不是满口的信口雌黄!懦夫!”雁鸿对这样的愤怒并不满意,大喊着便要火上浇油。

    “我的名字叫米哈伊尔·涅夫斯基!记住这个向你发起决斗的名字与姓氏……我发过誓要让它名扬青史……虽然现在已经办不到了,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没倒下呢……我还不能倒下啊……”

    愤怒带来的勇气是一时的,当愤怒被冲刷掉底色之后,灰白色的悲伤与迷茫从那双眼睛中凝结出了几点泪花,消散在了风中。

    “我该怎么办……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感觉糟糕透了啊……”

    “说不定,只是人生重新开始了吧……”

    “是啊……一切都改变了啊……”

    “【最后冲锋】。”

    风压在一瞬间集中了起来,空气转起的漩涡在此刻拥有了一个细长而汹涌的龙卷身体,像是风龙那漂亮的俩只尾巴一样,朴素地美着。

    “我能找到答案吗?我真的还有路可以去选择吗?”

    “别犹豫,别怀疑,别放弃……除非你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是这样吗?”

    话音一落,漩涡状的风压如断弦的弓箭一般突然消失,而涅夫斯基,便是那支一往无前的箭。

    “【黑晶·漫步】。”雁鸿感叹与那迅疾的速度,只是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那无往的锋芒已然到了眼前。但雁鸿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脚上附着着的黑晶在腔体呢突然迸发,压缩的小空气炮顺利成章地将他的身体弹射向了空中。

    “【黑晶】,爆。”随后,雁鸿在半空中打响了一个响指,方才还在涅夫斯基手中坚硬无比的黑晶长矛此刻在呼吸间即刻四分五裂,而已然刹不住车的涅夫斯基已然停不住了自己太过迅速的自己,啪的一下子剧烈地撞到了前方几棵巨大的,连岩浆都不怕的大树织成的包围网。

    “你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但在这样不得不被别人决定的命运里,挣扎没有意义……”

    “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是这个意思吧。”涅夫斯基从树木的残存间站起身来,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啊……从一开始,我又抱着怎么样的幻想呢。”

    “旧生活确实是的,但新生活才刚刚开始。”雁鸿挠挠脑袋,好似漫不经心一样,“就像你充满希望的旧生活会被突然打断一样,不要对自己的明天妄下定论,但只要活下去,总会看到的。”

    “即便自己的今天是注定没救的被别人所决定的命运。”

    “哪怕今天就要上绞刑架了,你依旧还可以去崇敬明天。”

    “那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没说不是啊,但,我们需要一个希望,活下去与明天的希望是相互影响的。”雁鸿抬头看看天空,“米哈伊尔·涅夫斯基,至少你让我在今天夜里认识到了你,虽然是以俘虏的身份,不是吗?”

    “夜还有一些,去睡一会吧。”

    看着涅夫斯基离去的背影,绯永这才从方才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我倒是没想到,雁鸿你还挺会说的嘛。”

    “因为我自己的一些缘故吧,我很看不惯因为什么就要死要活的这些人吧。”雁鸿伸手摸摸头顶,叹了口气,“像他那样,可能从小便优秀着的人,突然有一天,只是一个失误,他的人生便出现了滑轨……社会的压力,同伴的指责,甚至于能否继续活着都成了问题时,我还是希望人能鼓起活下去看看明天的勇气。”

    “即便可能是更多的磨难?”

    “是啊,即便那样会经历更多的痛苦于磨难,但还活着。”

    “为什么替别人做决定,如果他的未来只剩下苦难的话,在决斗中死去会不会更好一点对他来说。”

    “但他说道半途放弃了……他既然还想活着,我就不会放手。”

    “你说,他会不会走到半途逃跑啊。”

    “如果他那样选择的话,我们也毫无办法啊。”雁鸿摊摊手,“但他不会的,因为他马上会发现自己的手上,镣铐又会重新出现的。”

    “你原来还把他当个俘虏啊,我都以为你自居什么人生导师和良师益友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绯永无奈地笑笑,跟着探了探手。

    “一码归一码么……至于为什么……我也没想明白呢。那就做了再想吧。”

    “放弃思考了啊……欸,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顺着绯永的目光,阿岚出现在了俩人的面前。

    “绯永姐也在吗?那也好。雁鸿哥,我睡不着,如果我不把这些事情全说出来的话。”看着俩人看向了自己,阿岚也没什么要寒暄几句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要讲讲我,夜,和绯永间的故事,雁鸿哥,你愿意听吗?”

第八十三章 厄鬼往事

    “所以,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雁鸿转着手指,啊啊地思索着要说的字词,“夜那家伙不是一直对此缄口不言吗?”

    “只是我有些耿耿于怀罢了。”阿岚倒是诚实,也不说别的什么其它的,直接了当地问道,“那雁鸿哥,你要听听吗?”

    “啊这……我也本来想去睡一会了。”雁鸿盘腿坐下,为难地挠着后脑勺,“哎呀呀,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阿岚……你要说吗?”绯永则认真地看向了阿岚,与他对视,“说实话,直到今天,那些事对我来说依旧像是梦魇一样让我不忍提及。别看夜大大咧咧的,这些事谁又听他说过呢。”

    “哈哈……所以我才要开口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些事迟早也该说出来了。”阿岚挠挠头,“倒是绯永姐,有件事我已经和夜说过了。本来想讲完故事再说的,现在看来就这样说了也不是不行啊。”

    “绯永姐,如果我之后真的能摆脱【钢印】的话,我想要退出雇佣兵团。”

    “当然可以了。”绯永点点头,平静的很。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的。”阿岚憨憨的笑着,摸着后脑勺。

    “你又不是夜那家伙,想一出是一出。我相信你的判断和决定,也知道你不会为此后悔。”

    “谢谢你,绯永姐。”阿岚抬头看向了天空,“如果我不是在【钢印】的裹挟下才站到你们身边的话……我多想,我多想,就这样一直呆在你们身边啊。”

    “阿岚又不是我们的所属物,该有自己的想法的。”绯永拍拍阿岚的肩膀,“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绯永姐,我是因为这该死的【钢印】才到了你们身边来的……这不是一个‘我’的决定,我不能将它看作是‘真正的我’应得的结果……即使这个结果,我有多么不想放弃……我必须有一个新的开始,我才能得到一个‘真正的我’。”

    “但发生了的事就会留下痕迹,即便你不打算留在团里,我和你和夜的友情,也不会因此而断绝。”绯永微微笑着安慰道,“如果这样能解开你的心结的话,那你就该去做。”

    “雁鸿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啊。”阿岚看向了雁鸿,眼神中的不舍和遗憾还没有褪去,“夜和绯永姐对我这么好,我却想着背叛他们,离开他们。”

    “别说着那么严重啦。”绯永摆摆手,表示不太赞同。

    “有一点……”雁鸿点点头,诚实地说道,“不过我还是更想知道,这个你们一直说着的【钢印】是什么啊?”

    “是一个很混蛋的奥术。被植入了【钢印】的人,会对施术者有无法反抗的绝对的尊敬,同时,在精神世界里俩人也会因此连接,施术者可以窥视被施术人的一切思维,但反之则不行。”

    绯永看了眼阿岚,解释道。

    “当然,虽然会被动地尊敬那个人,但也不意味着会言听计从,但大部分命令依旧是无法反抗的。”

    “那我听明白了……”雁鸿点点头,“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阿岚要离开夜的雇佣兵团呢?”

    “如果是别人喂我喝下了一口水的话,我得到了解渴的结果,可这口水是我被人强加的,它并不该属于我,即便它美好。”

    “真正的我会在那时渴着的,如果我自己不做出‘寻找水’这个动作的话。”

    “虽然发生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但我无法接受那样的我,假惺惺地站在了夜与绯永身边地的这个我……”

    “我想试着看,我自己能不能找到一杯水,像是你和夜那样。”

    “那可真是变扭啊。”雁鸿拍拍脑袋,感慨一声,“不过这样说来,我和你算是你自己找到的水吧!”

    “那是跟着夜的经历赋予我的,那不是我该得到的,我只能厚颜无耻地背负着他们,然后满怀期待地去相信一个由一个完整的我创造的未来。”

    “不过说到底,我又怎么可能摆脱的了过去呢。既然这样,那还是别管这个喋喋不休的我了,来听一段故事吧。”阿岚也哈哈大笑地拍拍脑袋,仿佛要将故事这样拍出来一样,“这故事最开始的时候,要从十三年前讲起,那时我五岁,作为参与叛乱的俘虏,因为奥术天赋被首领看中……”

    “之后的我,就被当作一颗好用的棋子用心被它们打磨着,【钢印】便是在这一段时间中被首领刻上。而当时,夜,七岁,绯永姐,六岁。在此之前,首领从暴食部之王的众多候选人众脱颖而出,不断地向上发展着……那时的首领以为自己只需要几年的时间便能爬上那个位置,但谁能想到,直到夜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俩年前,他也没有成功得到他想要的权力。”

    “当时绯永姐的身份是首领的私生子,是首领被攻击的主要问题之一。而夜也没有一点觉醒奥术天赋的迹象,这对于像哟向上爬的首领来说,也是及其不利的。”

    “当然,那时也没有谁真的见过绯永姐,因为自打首领知道绯永姐的消息走漏之后,便立刻将她扔到了贫民窟中,而绯永姐的母亲也早就病死……当时有着成千上万的小孩为了攀上首领的高枝而撒着谎,而唯一说着真话的绯永姐也自然被当作了是谎言。”

    “就在那之后的第五年里,凭空杀出了一个从外归来名为贪婪部银涂的将军参与了竞选。战功赫赫以及有着俩位天赋异禀的子嗣让本来只差临门一脚走完程序便能登临王位的首领重新拉到了竞技台上。”

    “之后又是长达五年的竞争,首领和那位将军用上了一切可以用的明里暗里的手段,但最终还是难分伯仲,最终,首领想到了自己最大的欠缺,没有一个强大的子嗣。”

    “而那时,离夜带着绯永创立雇佣兵团还剩一年,而距离我离开永夜王庭前去云都古国学艺,也还剩一年。所有的,汇成了今天河流的故事,都在那一年,打下了烙印。”

    厄鬼的首领长屋里,卡图抱着一堆文件看着阿岚将火焰在长屋中点燃,别过头去,乌尧那忙碌到有些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青黑的愠色。

    “这样杂乱的火,能成为我的助力吗?”乌尧玩弄着自己手上的匕首,看着匍匐跪在自己面前的阿岚头顶刚刚释放完毕的奥术,有些生气,咔地一下插入了桌面上,“卡图,这就是你想的昏招?这样柔弱的火,银涂那家伙的那俩个儿子随便一个便能完胜他!这就是你们教出的东西?你们提出的方案?”

    “乌尧,不要随意倾泻你的怒火。”卡图平静地将文件拍在了乌尧地办公桌子上,“喜怒无常的王终点很近。”

    “呼——我知道,卡图,我知道——但事情已经不是我知道就能解决的事了。”乌尧一挺身躺倒在了藤椅之上,“现在的暴食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家受够了近是十年没有一个真正的王了。而相比于能力,大家很明显对一位王的后代更感兴趣。”

    “厄鬼对于血缘中强大的认同感是我们不可违抗的,乌尧。但这不代表我们现在毫无办法。”

    “指望他?还不如夜的鬼化有说服力呢!虽然那家伙的鬼化一点都不像我,反倒和你有些相似……”

    “本来鬼化就是可塑的,夜呆在我身边的时间明明更长一些……再说你的鬼化对于不会使用奥术的夜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不行,我总觉着我头上有着什么……”乌尧现在倒是开心了些,哈哈地笑着。

    “你不说正事的话,我就带着他离开了。”卡图顿感无语,转身便要离开。

    “好了好了,你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乌尧忙陪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卡图,“我的成王之路上,可离不开你啊。”

    “我说,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卡图拍拍脑袋,叹了口气,“确实,自从银涂归来后,你已经难得能出现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坐着了。”

    “这不是你刚拿来的嘛……”乌尧拍拍卡图拍在桌子上的文件,嘿嘿地看着卡图笑着,“你继续说吧。”

    “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好的奥术师做老师,你也没完全顾不上,阿岚的存在更不应该被太多人知道,所有现在他才这样孱弱……我记得我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说过这事的解决办法吧——送到云都古国去。”

    “你是说那个啊。”乌尧一拍脑袋,“说起来,我那个私生子也没有多少人真的见过……”

    卡图最喜欢乌尧的一点,便是俩人总是能够与他想到一起。卡图点点头,欣慰地表示了同意。

    “但有个问题是,我儿子夜他靠自己查到了那个私生子的事,换个说法的话,他保护起了她。要是想要将你偷梁换柱的想法进行下去的话,卡图,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他不会说出去吧?”乌尧缓步离开了座位,又缓步走到了长屋的门口,突然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问道。

    卡图指指脑袋,并不说话,只是神秘地笑着。

    “那,就交给你了,卡图。”乌尧比着大拇指,撩开了帷幕,“要是有人来找的话,我要离开一天了。”

    “反正你也不想有人来找你吧?”

    “你说呢?”

第八十四章 贫民窟

    残砖断壁之间,十八岁的夜笔直地前进着,目标明确,大步流星。饿的干枯的厄鬼们像是杂物一样在俩边堆叠着,向远远还未走来的夜伸出了他们的手。华服鲜丽的夜在他们中行走着,像是所有的权贵那样,漠视着一切。他不理会有孩子抱着他的腿恸哭,不在乎乞讨未成者的侮辱谩骂,只是向前走着,向着自己的目标一步又一步迈进。

    “吱呀——”木门被缓缓推开,尘土呛着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昨天不是刚清理过吗?怎么又这么灰了。”也顺着尘土中的光柱看向了屋中,绯永坐在用木板简单搭起的床上,用着陌生而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夜缓缓地走进来。

    “贫民窟里总是这样的,不像大少爷的家里金碧辉煌,连一点灰尘都容不下。”绯永冷漠地回应了一句,不再正眼看着夜。

    “怎么还是这个态度啊,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啊妹妹。”夜尴尬地笑着,想要坐到绯永的身边去,却发现对方并没给自己留下一个位置。

    “呵——说再多,你也不过是想和他们一样利用我的身份罢了……你这样的混蛋我见得多了……别假惺惺的,让人恶心……”

    夜瞪大着眼睛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下意识地将眼睛瞪得更大。

    “怎么,自我感觉良好?想辩解?别搞笑了……”绯永看着夜的样子,气的笑出声来,“你有没有看看你走来时的那副样子吧?和那些混蛋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个没看清自己的公子哥,又怎么可能和我真的感同身受呢?”

    “你走吧,就算你真是我血亲的哥哥,我们也并没有过什么感情……夜,是吧?你走吧,离开这里。我十六年的人生中需要很多人帮助我,我这十六年走来也同样对他们心怀感激,但这之中不包括你,夜,不包括你。”

    “嗯。”夜听完了绯永的所有斥责,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顺手从绯永的床上捡起了那个简易的树枝扫帚,走到了门边。

    “你做再多都没用!”绯永不解地皱起眉头,冲着雁鸿喊道。

    “嗯。”夜点点头,做起了清扫。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能不能离开这里?贫民窟不需要你这样的公子哥!”绯永反倒是更加生气了,大步流星地走来,一把握住了夜握着扫帚的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我并不认为人穷就要活得低下,就只能活在垃圾堆里。”夜轻轻抖抖手腕,挣脱了绯永的手,“我之所以为你打扫屋子,只是因为你是我的血亲,我的妹妹罢了,我想要去珍视你。”

    “而且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看过了。”夜不管不顾地一扫一扫地将屋子里的灰尘拍落,“你的勤劳配的上这样洁净的屋子……绯永,我知道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得到回报,你付出了数以千倍的努力却最终只能勉强不让自己冻毙于风雪。但我想,至少,我能让我的血亲,我唯一的妹妹好受一些,用我的方式,我的东西,而不是那个臭老头给我的身份。”

    “少在我休班的时候说这些……”绯永知道夜说着的话是真心的,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闯入自己生活的人,一个原本高高在上只能抬头去看的人,绯永只是本能地厌恶着,“屋子我自己会去打扫,用不着你……”

    “我觉得能做一点还算是有一点吧。”夜憨憨地笑着,“毕竟你是我的妹妹啊。虽然几乎未曾谋面,但对于我来说,你也是很重要的宝物啊。”

    “这种话拿去那种风月场所里和那些小姐说去,我现在可不想听到这种肉麻又无趣的话。你走吧,我自己来。”

    绯永劈手抢过了夜手中的扫帚,推攘着便要将夜推出门外。

    “哈哈哈,这样说的话,哥哥我可是会真的伤心的啊。”夜哈哈大笑着,已然不把自己当作是外人了。

    “你怎么还自来熟了啊。”绯永也不知道该说上些什么,“好了好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上些什么了……我的假期可是难得又宝贵的,就不要浪费它了……”

    绯永还是觉得夜呆在自己身边搞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还是要将夜推攘出去。夜哪会松口放弃啊,便死皮白赖地恬着脸就不出屋,不一会,俩人之间本来满是隔阂的互动也逐渐变得似乎“亲昵”了起来。

    “说起这些来确实很怀念啊。”为故事会添砖加瓦的绯永此刻提着一个火把走了过来,为雁鸿与阿岚所坐在的地方点燃了篝火,随后便对自己听到的末尾的故事发表了评价,“不过这些都是夜的说法吧?和我的记忆还是有些出入啊。当时他可是缠了我好多天,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非要认我这个妹妹。”

    “毕竟是夜那家伙嘛,太正常不过了。”雁鸿点点头,表示习以为常。

    “从仇视,敌视他,到现在已经是离不开的一家人,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啊。”绯永仰头看向了天空,“不过我记得,如果没有这之后发生的事的话,也许,我们还会在那件小屋里打打闹闹吧……我永远不会承认他,他也永远会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不厌其烦……”

    “不要闹了,夜……这是你的奥术吧……”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绯永像是面对小孩的恶作剧一样,无奈地摇摇头。

    “夜?”没有回音,绯永心上飘过了一丝不安,“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小孩子吗?”

    没有回音。

    “夜?”

    “只不过要抹除掉你这样的弱小的家伙,卡图那家伙居然派我来……这也太过于谨慎了吧?”绯永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右手突然刺痛无比了起来。

    “啊啊啊啊——”

    “卡图那家伙还说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来……”

    话音刚落,绯永便意识到自己被泥泞一样的异物束缚住了身体无法行动,嘴巴里突然间塞满了如同样如同泥巴一般浑浊沉重的东西,阻止着她继续发出声音。

    “只需要一下……”冰凉的刀尖让绯永随即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上的毛骨悚然,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死亡将至的的危险警告,但绯永却无可奈何,只能挣扎着被迫接受现状。

    “绯永?”夜刚讲完一个冷笑话,正要看看绯永的反应,可抬头一看,自己的妹妹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暗杀!”

    夜毕竟是贵族出生的孩子,他老爹也是会在与政敌使用一切的手段,包括暗杀。而在暗杀的领域里,能做到像是这样大变活人的,好像也只剩下绰号为“影游者”的王庭曾经对其下达“无论死活”悬赏令的那位傲慢部付息了。

    “可恶,那个杀手的能力是将东西拖拽到影子中……但不能带着被吸入影子的东西移动……”

    “抱歉了绯永,我会好好道歉的,但眼下,还是救你要紧……”夜抬头看向了只比自己的身高高出一头的那个屋顶,心中做好了完全的决定。

    “【鬼化】。”

    “【鬼化】——”

    死亡的气息污染着口鼻,几乎让绯永在永久的恐惧中停止了思考,但也正是在这刹那之间,潜力的火花在窒息前迸发了最耀眼的光芒。

    就在匕首将要刺入绯永的喉咙之时,付息突然发觉到了来自腹部的寒意,他惊忙一个转身躲开了那突如其来的危险,随后定睛看清了它真实的模样——像是利剑一样锋利的指甲如同豪猪的尖刺一样刺破了他的束缚,倘若反应迟缓上个几分,那尖刺必将刺穿他的腹腔。

    “好险啊……”绯永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而第一次使用【鬼化】的巨大消耗与恐惧带来的深深的疲惫让她整个人昏死了过去,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妈的,这与情报不符啊!”付息后怕地呼出了一口气,但并不大算就此放弃,很快便找准了角度,准备继续完成他的工作。

    正准备下手时,突然,四周漆黑无比的空间突然出现了宛如褪色衣物般的渐变感来。

    “不好!光!”付息双眼大瞪,不可置信。

    “轰!”

    贫民窟中,比房屋还高出一截的夜像是一个怪物一样掀翻了绯永屋子的整个屋顶,随后又是“轰轰”俩声将这个天窗开到了光能完美洒入的顶配状态。

    “不好!”也顾不上这一刀下去能不能精准地击杀掉绯永了,付息只能慌不择路地将匕首迅速刺下,但自己奥术被破解的速度明显比自己预料的要更为迅速一些,匕首还未能随着他的动作刺出,周遭的环境便先是白的炫目,随后回归了现实中的一地废墟。

    “离她远点!”夜找准机会迅速撞向了付息,一阵尘烟过后,付息被撞出了屋内。

    “滚蛋!”

    夜冲出街道,而精明的刺客早就遁入了阴影之中。转过头去,绯永摔倒在屋舍顶棚碎裂的土石之间,毫无防备。

    “可恶……”夜大骂一声,看着方才被自己吓走了的众人陆陆续续地凑回来准备看热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看什么热闹,都一边去!”

    夜大喊一声,不再管这些来看热闹的衣衫褴褛的人,气势汹汹走进了屋里,抱起了绯永,关上了门。

    阳光烈焰,照亮地整间屋舍。

第八十五章 机会

    “咳咳!”绯永在剧烈的咳嗽中清醒过来时,夕阳从她豪横的巨幅天窗中洒满了整间屋子。

    “我是该感谢你救了我吧?”绯永拍拍生疼的脑瓜,像是在拍一个来曾熟透的的西瓜,脑海中回响着宛如海涛的嗡声。

    “虽然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吧,但是还是谢谢你了。”

    “其实还好啦!”夜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动作笨拙地摸爬着坐到了简易的木床边缘,“不过你还是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很危险……”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屋顶是怎么回事?也是想杀我的敌人干的吗?”绯永抬头望天,看不出一点活下来的欢娱。

    “这个……不重要的啦……”夜支支吾吾地,“你的安全更重要啦……”

    “能好好道个歉吗?”绯永抑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看着夜无奈地摊摊手。

    “我可是救了你诶……再怎么说……”夜黝黑的皮肤下由于紧张而喷张的血管为那张稚嫩的脸打上了隐匿的红晕。

    “我也好好道谢了吧?”反倒是绯永像是姐姐一样,弯着臂膀等待着自己犯了错的弟弟放下面子来道一个歉。

    “对不起啦……”夜转下脑袋,“不说这个了……绯永,你不能呆在这了。”

    “刚刚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绯永却完全没有随着夜的思路走下去,“不会是你要演绎什么英雄救美的套路才有了这一出吧?”

    看着绯永满是怀疑的眼神,夜摆摆手,局促而失落:“虽然我确实有想过……”

    “你还真想过啊!”

    “但我也不会这么不知分寸的啊!”夜只能尽量解释道,“那可是被通缉着的杀手,我再怎么也不可能……”

    “当时的夜是个彻头彻尾的傻乎乎的公子哥,会说出很多和年龄不符的淘气话来,”听到此处,绯永慈祥地笑了起来,脑海中已经满是当时那个又笨又可爱的哥哥了,“但夜毕竟是个公子哥,他很快明白了过来,是谁要对我下手。”

    “是臭老头干的。”夜几乎是笃定,“要是对你下手是为了威胁他话,怎么可能去下死手……只有是他,而他也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为什么……”绯永听得出来夜口中的臭老头是谁,在夜常来的这几天里,他经常把这个名词挂在嘴边,绯永自然能聪慧的捕捉到夜在说的是谁——那个自己从来未曾谋面的,狠心将她抛弃的,那个作为自己血亲,除了麻烦和生命什么都没有为自己带来那个父亲。

    那个活活让母亲因为贫穷而病逝的,父亲。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偷梁换柱。”夜仔细思索一番,得出了结论,“毕竟,你也只有身份有一定的特殊性了……”

    “偷梁换柱?”

    “乌尧那浑蛋估计是要用你的身份来做些文章,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事找到了那个最适合当他‘私生子’的那个人。”夜这样说着,马上便感受到了时间的急迫——倘若进入到夜晚,那个杀手将会有无穷的活动空间,到时候想要阻止他就几乎是不可能了。

    “没时间说这些了,快走,绯永。”夜焦急得一把抓过了绯永的手腕,“本来是你昏迷着不太方便,既然你醒了,那酒不能继续在这危险的地方呆着了!敌人的能力在影子间游动……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一旦到了夜晚,我们便几乎无处可逃了!”

    绯永虽然现在还处于刚刚醒来的懵圈中,但依旧有着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方才的生死时刻还历历在目,再想到夜近日来的种种行为,虽然弄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绯永确实感受到了那股较为诚挚的心意。因此在一阵脑壳疼中,绯永终究是选择被夜牵着手腕走出了自己那可怜屋子。

    “那家伙绝对还在图谋不轨着……绯永,靠我近些,这样只要他要把你拉入黑暗,我也会跟着一起进去。”绯永点点头,靠近了些夜。但刚走了片刻,剧烈的头疼便让她不得不靠的更近了些,依偎着夜的肩膀才能勉强继续前进。

    “还在发烧吗?”肩膀传来的触觉让夜有些心疼,也回想起自己心血来潮要来认这个妹妹的最本质的初衷。

    “说来可耻,我那时候确实不是只是单纯地想着想找到自己的妹妹来着。”火劈里啪啦地燃烧着将火星如轻巧的烟花一样在上方乍现,而夜的长而宽厚的影子遮盖住了它,“我当时的心情也很复杂啊,对于我自己身份的不认同,对于亲情的极度渴望,以及想要证明自己比那个臭老头要有人性的多……却唯独没有考虑过绯永,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夜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吗?”雁鸿看着夜走了过来,便故意挑逗着空开了一个坐位。

    “就是因为你,我才老是没办法把我深邃的思想展露给你们看。”夜摆着酷酷地姿势顺势坐到了雁鸿的身边,“毕竟傻瓜是会传染的。”

    随后,不等雁鸿进行反击,夜啪地一下捂住了雁鸿的嘴巴:“所以今天是什么活动?晚间不睡觉故事会?”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瞒着雁鸿哥了。”阿岚笑笑道,“你怎么醒了?”

    “绯永取火把时吵醒了我?”夜平了眉头,扮着鬼脸看向了绯永,“到底是故意的呢,还是有意的呢?”

    “所以你不反对了?”

    “故事都讲完一半了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吗?”夜无奈地摊摊手,啪地一声拍在了大腿上。

    “呼呼——憋死了——话说回来,这不是阿岚的故事吗?怎么除了刚开始那一会,现在都成了绯永和夜的故事会了……”被放开了的雁鸿喘着粗气玩闹地推攘着夜,“不过屋子被破坏的事……我还是深有体会的……”

    “毕竟在一开始,我确实没有参与太多对这些事……但这故事也确实以我来开头比较合适。”阿岚无奈地摊摊手,“不过在接近故事尾声的时候,我大概还会有个登场机会的。”

    “而我和夜他们后来的事,便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故事了……只是一点又一点的信任与关心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是一个被承认的家人。”

    “就这你还不接受我的挽留,呜呜,太让我伤心了。”夜装作在哭的样子,但演技零分。

    “所以说,夜你是知道了的吧?”绯永看着夜大大咧咧又摊开着坐了起来,便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是啊,我知道了的……”夜托着腮帮子,有些不甘心,“我对这小子哪里不好了,居然怎么劝都没用,吃了秤砣吗?”

    “你还是先从能做到能每天按时把早饭吃了再说吧。”阿岚半开玩笑地回应着。

    “真的?”

    “当然不是。”

    “欸……你看这不是还是不行嘛……”夜摇头晃脑地阴阳怪气,随后又坐直身体将腿盘在了石头之上,“不过还是继续讲故事吧,这个故事可是很长的,要是天亮前讲不完的话,还不把我们的小环民的敏感的心抓得痒痒的吗?”

    “所以故事从我英明神武地带着绯永从那件屋子离开说起啦……”

    “他们离开了。”付息确实如夜所料地并没有着急地离开,但碍于夜的阻碍,他也只能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妈的!那不是乌尧那混蛋的儿子吗?他妈的,俩人贴那么近,我这该怎么下手?”付息看着夜那宽广的脊背,怒斥着大骂道。虽然对于雇主付息的一贯原则是不干预的,不过问的,但这才,毕竟是卡图那家伙亲自找到了自己,而卡图那种忠犬,绝对只是为了乌尧才来的。

    “虽然卡图提到过乌尧这个儿子可能会对计划照成影响,但都这样了,还能叫可能影响吗?这不是都完全干涉了?”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放在自己那阴暗地下室的一整箱的黄金让他并不打算放弃这次的任务。

    “不用定金,这些从现在开始便都属于你了。但相应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失败……”卡图当时那份压迫感在付息的脑海中回响着,“也不希望能上悬赏令的头号杀手是个懦夫,你明白的吧?”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还好,那俩个家伙并未看到自己的张相,虽然有悬赏令,但那里的脸只是一个还在监狱里蹲着的可怜鬼罢了……

    “绯永?”夜心急如焚,但绯永的状态却不是他再怎么性急,再怎么关切便会便好的。绯永此刻已然头痛到听不到夜的声音。而夜感受着由绯永额头传来的温度显然要比背后打来的暖阳还要热上许多。他回头看眼夕阳,天空的颜色已经越涂越厚,火红的橙色主宰着远处大半的西方,像是海洋卷起的滔天巨浪,将夜晚如鱼群一样藏匿在了辉煌之下。

    夜原本的打算很简单,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乌尧所在的住宅办公屯兵一体化的长屋附近了。既然他选择派杀手,那就说明他找不出理由来公开将绯永处死。如果绯永的身份暴露的话,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想要将绯永的身份切割掉的企图就都泡汤了,很明显会对他的处境极为不利。但如果依着绯永现在的状态来说,不到乌尧的碉堡,绝对会被夜晚的杀手逮到机会,一击毙命。

    杀手可以一直等待,失败无数次,只要成功一次;而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失误的机会。

    该怎么办?

    而他不知道的是,乔装打扮过的付息凭借着专业的素养悄无声息就那样跟在他的身后,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夜幕降至,夕阳迸发着一天里最后的余晖。

    而办法却并未伴随着危机的到来而在脑海中幡然浮现。

    生死时刻,来临!

第八十六章 溶于黑夜

    贫民窟周围是鲜有人烟的,尤其是在傍晚的时候。为了生计奔波的人将血汗挥洒到凌晨却只能勉强糊口,而放弃了希望的人在此刻开始了新一轮的宿醉。生活的车轮周而复始地磕磕绊绊的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碾过,黄昏对于贫穷至极的人们不过是背身擦汗的夕阳。

    大人物们自然是不屑于来到这边的,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空气只会污染他们的鼻腔肺部,这里的泥土只会弄脏他们的皮鞋。即使是特有必要,他们也会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走过。

    这也是夜第一次清晰地亲眼看到了这贫民窟的黄昏。绯永的昏倒让他无计可施,只能想要抓住不被湍流卷去的水草一样期盼着能有人走来帮助他们,来告诉他哪里有能在黑夜到来前赶到的安全的去处。也是由此,他亲眼看到了,在烂醉如泥的人铺成的昨天的绝望地毯前的房屋的门后,灯火不曾透过那扇过于狭小的窗户漏出半点光来。

    厄鬼的眼睛在夜里是畏暗的,这是生理上的习性。

    夜幡然意识到,贫民窟不只有失去希望的人。他曾经生气于这里的人活着毫无希望,让自己的一点善心也随着这分气愤而消散如烟云。但只有他有意识地真正地凝视到这里时,他才明白过来,绯永在为什么生气,绯永又为什么不肯离开这里。

    他苦苦支撑着绯永,四下细细的打量着,夕阳如墨,西风萧瑟,远处与近处在自己的连接下直直地比了一道长线,却再难见像自己一样落单的一个又一个的点。

    “怎么,需要帮助吗?”

    迎面而来一个裹着粗麻布的家伙,双颊都冻得通紫,颤颤巍巍地向着俩人招手,却又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呼喊。一辆简易板车从他的手中脱落,被放到他面前。

    “你靠的近些来。”

    那人便看着似乎犹豫了再三,终究还是踮着脚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

    “老爷。”看清了夜的穿着,那人便一下子颤抖地更厉害了。他匍匐在夜的影子之中,满是敬畏与害怕。那个板车被撩了一边。

    “拿着。”夜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钱袋,看着那副卑躬屈膝却感受到一股子巨大的难受来。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只能焦急地迅速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去处,能亮处多些的。”

    夜晚降临前决不能再这样犹豫着了,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打破僵局。虽然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办法,但当下,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老爷,什么意思?”那人显然懵了,“您要说些什么啊?”

    “算了,我也是昏了头。”夜拍拍脑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急到开始胡言乱语了,“帮我将这位小姐扶起来一起走吧……俩个人总要比我一个人来的快一些。”

    “老爷,当然了。”捧着手心中的钱袋,那人看起来对这阔公子安排的工作十分满意。他欢喜着慌乱着将钱袋塞进了衣物里,脸上恭维着笑着便要扶将过来。

    “嗯,谢谢。”夜反而在这份殷勤中感受到了无可比拟的不自在。而当他看到那双粗糙的手时,那种深刻地不适感更为明显了起来。他不知道人还可以这样活着,他以为哪怕是穷,所有人都会像是她妹妹那样,他第一次真正地看着底层的真正模样,虽然在这本不该考虑太多的遭遇着危难的现状,但依旧冰冷得触目惊心。

    “交给我吧。”那人迎着风和夜一同抬起了绯永,轻便地将她放在了板车之上。

    “那现在,老爷要去哪啊?”那人便问道。

    “知道乌尧的在这边的那个长屋吗?去那里!”夜答着跑到了一边,“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跟着我来吧。”

    “那看来,我们顺路呢,夜老爷。”

    “什么顺路……”夜瞳孔一紧,马上便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他生猛地跃起要夺回板车上的绯永,但为时已晚。眨眼之间,那绯永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这个大公子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夜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刺耳的嘲笑声,“保护人的时候,可是要形影不离的……稍稍一点的松懈后,你得到的便只会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用谢我给你上这宝贵的一课。”这一声后,旷野无息。

    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易见的,绯永被掳走了,因为自己的轻信了这个本该仔细盘查的人。

    你在干什么啊,夜。

    夜蹲下身子,抱头无言,但很快,他站了起来。

    “不能这样……我得行动起来。”夜强迫着自己站了起来,猛烈地拍了拍脸,将那张黑脸打得通红,“该怎么办?”

    “能破坏掉板车吗?像是破坏掉屋顶那样……只要影子消失掉的话……”夜回头看向了夕阳,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马上意识到,即便自己将板车破坏,影子也并不会因此消失。

    夜仔细地研究起现况来,但现实随机迅速给了他以沉重而迅速的一击。现在唯一能做的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将板车移动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不至于让影子在夕阳下太过宽广狭长的地方。同时,他也期望知道,影子的移动会不会对对手的奥术照成影响。

    于是他想到之后便立刻那样去做,但无济于事,绯永并没有因为影子的移动而出现——这便是最致命的,他其实并不知道对手的奥术能力,上一次的事胜利不过建立在运气和坊间的传闻当中。

    “影子,影子!”

    夜默念着“影子”,刺激着自己的思考,他随后将板车按着事先预想地那样高高举起,可在夕阳的余晖下,板车的影子却越来越长。慌乱中,夜再一次忘记了夕阳的存在。狭长的影子仿佛在嘲笑着他。

    “我在干什么啊!”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夜将板车摔到了地上,影子如水纹般波动着。

    “难道说,只能破坏掉它了吗?”

    愤怒的在自己的心中涌动着,夜陷入了弥漫。

    这次复习付息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公子哥的低警惕性和目标的昏迷为他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他重新带着绯永回到了这只有黑暗的空间之中。

    但很快,他突然意识到,绯永的身上有着什么东西让他无法对绯永继续执行任务。无论自己怎么将匕首紧紧握住手中狠狠刺下,这匕首总会像是击打在了一块光滑的大理石上一般毫无征兆地滑脱自己预定的杀人的轨迹。

    “见鬼!”付息解释不了眼前的现象,“这是奥术吗?”

    “特么的,怎么回事!”

    付息再次尝试着,但毫无用处,那种神秘的力量包裹着发烧昏迷着的绯永。而在此时,黑色的空间中突然像是要消失一样波动了起来,像是埋在水下的王宫,在海啸中感受到了冲击和坍塌的危险。

    “将这板车击碎吧!”

    当随即之后的办法一一不灵验后,夜重新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办法来。夜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必须做出行动来,而不是空想。他立刻鬼化,粗壮黝黑的臂膀如同重锤般砸向了板车。

    夕阳依旧拉着斜影,长而狭窄,但夜已经并不想再去想这个事情了,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轰!”

    土石飞扬,烟尘滚滚。夜被遮了眼,只能满怀期待着期盼着绯永能够就此出现。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烟尘散去,夜猛然间发现,板车已然消失不见。自己的奋力一击并没有达到目的,付息以那副可怜人的姿态站在一棵大树之下,靠着板车。

    “大公子已经气愤到要用这可怜的车来撒气了吗?真是无用呢。”

    付息嘴脸丑陋着嘲笑着夜。

    “你的妹妹已经死了……在你无能狂怒的时候,你的妹妹就已经被我杀了。因为你的无能,你害死了她。”

    付息陈述着,像是所有在陈述事实的人一样,语气平静,语调平稳。

    “是吗?”

    “我不信。”夜冷冷地看着付息,摆好了攻击的架势,“但你绝对活不过天黑。”夜的背影有付息俩倍之大,夕阳拉出的影子将俩人就此相连,宛如被条带绑定的大小转轮,下一刻便会在力量更大的一方的带动下运行起来。

    “啧啧,不过是个沉浸于自己幻想的小鬼罢了,说话嚣张些就会吓到我?有意思呢。”付息无奈地笑笑,依旧依着那辆板车,“话说你还不知道吧,这事的委托人可是你爹,乌尧。与其在这和我无聊的较劲,不如先去找他好好……”

    “彭!”

    骨骼与骨骼的碰撞发出闷响,付息在半空中翻了个面,脸朝着自己的板车“啪”地砸了下去。

    “为什么要把车推走呢?杀手,你在害怕着什么?你为什么要逃跑?那个浑蛋,连一眼我亲生妹妹的尸首都不准备给我看吗?”

    “要是绯永真的死了,她也是因为我的疏忽,我的天真,还有我的犹豫而死的。”夜愤怒地摆起了拳头,“她也是你亲手杀害的!别给自己找借口啊!”

    付息分不清这话是在和他说,还是夜对于自己的批判。疼痛清洗着他那枯老的脸庞,让他睁不开眼睛来。

    “至少,我将不再让绯永涉险,不会有半点的迷茫,最开始想到的就去做,做过后再去想,也能找到答案。”

    夜嘶吼着,眼睛中闪烁着懊悔,不甘,以及永久的愤怒。他将一拳重重砸下,如高山滚石。

    “我当时可以为绯永真的死了……毕竟被那家伙拖入阴影的确实没有活下来的人。”夜挠挠脑袋,向篝火中扔出了木材,“但我也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放过绯永,毕竟想想之后那个浑蛋的态度,他也不像是多有人性的人。”

    “上次从冰封世界里被夜拉出来也是,奇特的力量。”绯永则若有所思道,“但之后无论怎么尝试,都做不到那样。”

    “雁鸿,你知道有什么奥术是这样的吗?”

    “双子星现象?”雁鸿摸摸下巴,老学究一样的说道,“有一些人能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发挥出一些很强的天赋奥术,但如果分开则无法使用。”

    “只要不是月民的影响就还算不错。”绯永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还是奥术的话就问题不大,我们迟早能用出来的。”

    “月民?”阿岚云里雾里的听着,提出讲故事的他反倒在这一刻成了最无知的那一个,“什么啊?什么啊?”

    “解释起来有点困难啊,”夜挠挠头,“以后有机会吧……现在我们得继续我们的故事了。”

    月盘高挂,一如数年前。

第八十七章 从泥潭里挣扎着爬起

    重拳来临时,付息本能的害怕了,像是在深山里,哪怕力量能超过疾驰而下的老虎,口腔中的血气足以让他失去所有的反抗的力气。

    他屈膝钩住了板车,腰部迅速发力,板车摇摇晃晃便要被翻起。但随即,他意识到了这样做的巨大危险,一旦板车破损,他的奥术也将失去作用,绯永便要被暴露出来。

    “妈的!”付息大骂一声,电光火石间已然无法想到太多——他只是在被击中的那一瞬间双脚紧紧地扣住了地面,依着腰部的力量借着背部的摩擦将板车推向了大树之上。

    但这一拳实打实地落在了付息的脸上,同一个击打点。血浆从口鼻耳间飞散着飘出,脑壳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之上,嗡鸣。

    “小鬼,别太得意了!”付息大喊着,头顺势潜入了影子之中,像是仰泳的游者,“小子,区区蛮力罢了!”

    “【影泽】!”

    付息随后整个身体都一同沉入到了身后的影子之中,如鱼得水。

    “有蹊跷……”夜看着树叶下稀松的一圈薄影,情绪发泄之后,重新清醒了的脑袋开始了思索,“绯永的状态现在显然已经无法确认,眼下的自己不该为此在投入更多的精力。悲伤只能留给战斗结束的自己,而现在,必须在战斗种高度集中。”

    “小鬼,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替你爹好好教训一下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夜一个不留神,他眼角处便闪过了一圈寒光——匕首在坚韧的夜的皮肤上刻上了灰白色的痕迹,飞向了天际。

    “好险……”夜对那几乎要逼近眼睛的攻击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便突然意识到,事情不止于此。

    匕首也是有阴影的——根本无法破防自己的攻击,可能原本的意图就是麻痹自己!

    “不对……”

    夜急忙转过身去,但可惜的是,他预判错了。阴影之中,付息如同从泥浆中起身的技艺绝佳的泳着,攀着夜的巨大身躯将钳锁一样的双臂死死地扣在了夜毫无防备的脖子之上。

    “很可惜呢,我并没有跟着那个匕首的阴影而移动。”付息不给夜任何可能翻盘的机会,双臂死死锁着夜的脖子,任由夜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小鬼成为大人的阻碍,就是这份毫无用处的自大。”

    付息双脚随即奋力地蹬在了夜的脊背俩侧之上,伴着清脆的弹簧声“咔擦”着从脚踝处弹出俩只削铁如泥的锋利小刀,强大的压强居然将夜那顽石般的皮肤贯彻了进去,一瞬间鲜血将付息的整张脸埋没。

    “为了身体可以随性所欲的跟着自己的行动,我付出的血汗多到能把你淹没!乌尧家的公子哥,告诉我,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战胜我?”

    “啊……”夜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受到了重创,第一次尝到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就要昏厥过去,只有意志力让他强撑着咀嚼着这份痛苦。双手双脚在疼痛中率先暂时失去了意识瘫软了下来,夜身躯那原本看着似乎坚不可摧的滤镜顷刻间碎掉了一地。

    “溺过水吗?”付息将嘴贴近了夜的耳朵,将那魅惑的声音闯过了一切的疼痛刻入了夜的脑海之中。

    “啊?”

    夜还没有反应过来,付息随即马上拔出了刺入了夜皮肉里的俩个暗剑,疼痛再此在全身上下席卷开来。

    “唔——”

    当粘稠的异物倾入鼻腔时,夜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深厚的,完全无光的黑色。没有体积,没有形状,没有其余的色彩,没有本该反馈在视觉里的一切,闭上眼也能透漏出些许的光,而在这里,只有沉浸于黑暗。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开始了哦,大少爷!”

    粘稠的泥泞般的影子随着话音的落下卷入了夜的鼻腔,嘴腔,随后,随着喉咙,气管,胃里肺里成了俩个巨大的血肉口袋,将滚滚而来的泥泞全部打包手下,发送到了下一个地方。

    窒息,然后是肿胀的痛苦,夜不断地下沉着。血腥在嘴里鼻腔中脑海里萦绕着,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缠绕着,缠绕着,缠绕着,蒙住了夜所有的知觉与意识。

    “喂,还活着吧。”

    付息的声音在耳畔环绕着,

    “别真死了啊。”

    这样的挑衅让夜重新鼓起动力挣扎起来,在这一摊宛如死水的黑暗之中。

    “呵呵,看来还很有活力嘛……”

    “你说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为啥要出来冒这危险呢?”

    夜呜呜着,口鼻里的异物让他说不出话来。

    “嗯嗯,我知道,你要所,我是为了妹妹挺身而出吧……得了吧,自己不觉得很假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们能认识多久?你知道她什么?是真的为了她,还是彰显一下这份吃饱了撑着的正义感,你自己心里有答案了吧。”

    “再看看现在,就为了这份无聊的正义感,你得到了什么?芜湖!一次溺亡的体验,后悔吗?绝望吗?小鬼,像你这样的,满嘴仁义道德的有钱有权的老爷们我见多了……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如果你早知道如此,还会这样吗?呵呵,你心中有答案了吧!”

    “所以说你爹,乌尧那样的人才招那群假惺惺的老爷们讨厌啊,谁会把这么个没有人情味的东西当个宝供着啊……但也只有你爹那样的人才能实现那样跨度的阶级跃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哪怕是亲生骨肉,该扔就扔,该杀就杀。”

    “你说你要去到你父亲的长屋去……呵呵,你以为他再怎么冷血,也不会让暗杀发生在他的身边吗?天真啊,可真是天真啊……”

    “他才不会管那些的,明天甚至会得意地凭借着这事发表哥声明,来斥责一下某些人对自己使用不正当的政治手段……他有什么是说不出啦的。”

    “呜呜呜——”

    夜想要说话,但污泥一样的影随即侵入到了他的喉咙中。

    “哈哈哈,想要反驳吗?别挣扎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你死的,乌尧那家伙可太可怕了……”

    是啊,说到底,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四肢用不上力了,好难受,呼吸不上,肺要炸掉了,疼——绯永直到方才为止,被这样的奥术袭击了俩次吧,她这样难受了俩次,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乌尧的私生子,只是乌尧的一念之间,便要在痛苦中死亡。

    “好了,好了,安静地睡一会吧。”

    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还不能,还不能……无论为了什么,自己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就此倒下——自己和那些混蛋不一样,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对抗着的吗?如果就因为眼前的痛苦,因为他的寥寥数语就甘心认命的话,夜,你也就到此为止了。什么绯永,什么责任,什么反叛,不过是自己为自己编造的幻梦的谎言罢了……夜,振作起来!告诉他,你不是!

    影子的沼泽中,夜的身躯突然开始膨胀了起来。

    【鬼化·超额】。

    付息再也不能像是之前那样抱着夜如同抱着一个石像一样地一直向下沉底了——夜的身躯不断地膨胀着变大,如同小丘在土石堆积,地壳运动间幡然成了山峦一般。一瞬间那副身躯便忽然在膨胀间脱手,所有的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别想跑!”

    夜在脑海中大声地吼叫着,一把抓住了身后脱手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现状的付息。再不用多说,夜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前,在不断地下沉中一拳势大力沉地猛得砸在了付息的整张脸上。

    “呃——”猝不及防的一击直捣付息,鼻梁如急先锋一般第一个跳出来像大脑发出了疼痛的信号,而大脑也凭着这一过分的刺激迸发出了逃离的信号。

    “滋——”像是被干扰的电磁波,整个黑暗的空间里开始了令人惊恐难忘的诡异扭曲。那并不像是衣服被漂白时的那样的轻柔和让人无从注意,那种变换张扬而诡谲,像是在坍塌,光与影在付息的意识中争夺着控制权,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方形在边界处若影若现,从激烈逐渐走向了平和,直至完全的交接过后,现实世界再次出现在了夜的目光所及之处。

    但此刻,第一位涌上心头的不是成功破除对手奥术带来的喜悦,恶心,寒冷,作呕的欲望从心中传入了胃部,在翻江倒海地涌入了喉咙之中。

    “小鬼。”付息的整张脸都血肉模糊地,却依旧能看到那份不通过表情传达的愤怒和羞耻。他怒吼一声,却好似费劲了力气,马上便有些踉踉跄跄的。

    夜强忍着不适抬头时,付息刚好在踉跄中将他背后的景象所呈现了出来——绯永的脸浮现在了夜的脸庞中。

    “绯永!”夜急促地喊了一声,但绯永依旧昏迷着,赤红的腮色在那棕黑的脸上显眼着预示着危险。

    “你接到的命令不是杀死她吗?”夜看着绯永的鼻子一下一下地抽动着维持着呼吸,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这怎么办了,愣在了原地。

    “放什么屁呢!”付息却从这话中听出了讽刺与羞辱来——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说什么目标还活着,不就是赤裸裸的嘲笑吗?

    “你的奥术不致死吧?”夜自然是不会去管付息的想法,“乌尧那个混蛋改命令了吗?明明上午的时候你对于绯永还是……”

    夜这时突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上午时绯永在影子中发生了什么……信息的缺失让他自以为自己弄错了乌尧的意图。意识到这点后,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忽然,付息在夜的眼前消失不见了,连带着,原本夜看得分明的绯永也同样消失无踪迹。

    黄昏消逝,夜幕终究降临。

    “一个优秀的杀手可不能忘记自己原本的目标啊。”付息将匕首扎向了绯永,同之前一样,匕首在靠近到绯永时便会自动滑开。

    “但这到底是什么奥术?”付息尝试几次后,不由得有些烦躁,“卡图那老小子可没告诉我这些!夜也是,那副鬼化的体态堪比他了吧?什么消息都不说就让我来卖命!这个混蛋!是故意要羞辱我让我被那混蛋小子小瞧的吗?”

    “不过【鬼化·超频】是维系不了太久的,过了这一段时间,那小鬼也就没什么力量可言了……倒是候再把这女的交给卡图他们完工就好了……”

    “现在就只能期盼,那小子没有发现我的奥术秘密,撑过这段时间吧?”

    “又消失了?”夜皱着眉头,【鬼化·超频】可维系不了多长时间,尤其是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地使用了出来,到底能有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

    “快想想,夜,他露出了什么破绽!快想!”

第八十八章 未曾设想之人

    “推车!”

    夜很快地得出了结论——没有对绯永的担忧后,夜的思维便由慌乱中摆脱了出来。在之前自己对推车的一系列行为里,付息出现的时机便是在自己准备破坏推车时。

    “破坏——”

    联想起在上午时,他也是通过破坏屋顶来让绯永和付息现身的。

    “他能隐匿的,应该是单一的某一个东西的影子之中——一旦这个东西被破坏,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它的影子,他的奥术也自然而然的就被破解了。”

    夜对于自己得出了一个可观的结论欣喜若狂,但同时,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是,夜幕里,这大片的黑暗是谁的影子呢?

    说到底,什么是影子呢?只是黑暗吗?不,不是的……影子,是有光在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而不只是纯粹的黑暗!有光的照耀,才会出现光无法到达的地方,便是影子……而现在,这大片的黑暗,是应为太阳收起了他的光,离开了地平线——现在的影子,是太阳无法穿透大地的而形成的投影!

    这样的结论自然让他沮丧——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说将大地抹除殆尽——这是不现实的梦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着,夜却只能为了自己无法想出办法来而感到焦头烂额。

    “说起来,有没有可能,这就不是奥术!”付息这时才对着绯永后知后觉地说道,“他妈的,把这种可能忘了!”

    “奥术能量失控……”付息喃喃道,“虽然不知道诱因是什么,但是这就能解释通了……而且是可以看出是很强大的奥术……奥术能量失控由于没有引导性,会使奥术的力量大打折扣的……但即便如此,也能防住致命的伤害……可真厉害。”

    “不过一般来说,不是只有‘神赐暴走’才会诱发‘奥术能量失控’吗?……”突然,付息联想到了上午时对绯永的第一次刺杀——绯永在情急之下下意识地使用了【鬼化】导致自己的第一次攻击没有奏效,才让夜有了可乘之机……但【鬼化】不是说不属于奥术的吗》为什么又会……

    算了,这些事管我屁事。

    付息毫无感情地看着眼前的绯永,吐了口唾沫,不屑地说道:“给我的工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真该以死谢罪啊。”

    “话说回来,那小子的【超频】,到底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别丧气,夜!”夜在自己的心中呐喊着,“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不会对绯永做什么,你还有时间,夜。”

    自从目的从为绯永报仇过渡到了把绯永救出来后,夜的思考就相较于之前更为冷静了。

    “敌人的奥术在于影子,影子是光无法穿透的物体的投影……”

    夜一拍脑袋,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在那里了——光!

    “但接下来的事,便都只是猜想了……”只能赌一把,他的奥术范围么多大,不能在影子中移动走了……要不然之后,就只能和那个混蛋当面对峙了……夜心中打定了注意,随即向着贫民窟跑去——光源,光源,只要找到的话,我就一定能,将绯永救出来!

    “额……”付息看着四周的黑暗,心中有些毛躁——除非在影子空间中发生异动,否则自己是无法了解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的——而自己的奥术所能包含的空间范围并不算大,只是在黑暗的无边无际下显得广袤无边罢了……既不能行动,也不敢出头,现在的付息,充分地体会到了知道自己会被暗杀的那些人的心情了。

    夜庞大的,小山一样的身躯挤入贫民窟狭窄的街道时,那群醉醺醺的酒鬼们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梦。而意识到是确实有一个怪物一样的身躯在黑夜中横冲直撞时,所有人都尖叫了起来,整个街区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声又一声的鬼哭狼嚎。

    “可恶,灯在哪里?”夜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自己离开的那一刻时时不停地观察着身后,付息并没有出现——这说明着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在他不能通过影子离开的前提下。

    “喂!”突然,一个酒鬼突然拦住了夜的去路,“怪物,本大爷这就收拾了你……”

    “醉鬼!没时间和你胡闹!”

    夜自然是不耐烦的,伸手便要将眼前的大叔抓起扔到一边。但动手之后,夜才猛得意识到这大叔不是一般人,居然动作标准而迅速躲开了自己势大力沉的这一拳,和那醉鬼的神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吻合。

    “毕竟嗒乌可是正经雇佣兵出身的,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被开了,才沦落到了在贫民窟里醉醺醺的地步。”夜说道此处时,突然插入了一句解释。

    “这个大叔是嗒乌啊。”回想起来之前和嗒乌一起出任务时这位大叔的神态,雁鸿始终无法将他和一个酒鬼联系起来。

    “是啊……说起来还是因为嗒乌大叔,我才想到可以出来做雇佣兵的。”夜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之后呢?”雁鸿点点头问道。

    “之后他就醉倒了……瘫在地上像一摊泥一样……然后我就继续前进……”

    不知不觉地,夜冲锋到了贫民窟的正中央,一盏路灯高高竖立在那里,灯罩之上,青烟袅袅,显然是刚刚点起的油灯。

    “帮大忙了……”夜突然意识到这居然是贫民窟里唯一的一盏路灯,这是他在自己生活的地方中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场景,他突然记起了他的童年中灯火通明。

    他意识到了自己与绯永的那不可名状的撕裂感,在早上时绯永对自己说过的话,此刻更是又一次完全浮现,让他历历在目。

    “是这样啊……绯永……是这样啊……”夜满怀着抱歉地拔起了这贫民窟里唯一的金属路灯,“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完全没有减缓的倾向啊。”付息想着方才和夜的战斗,被小鬼教训了的挫败感让他越想越气,忍不住便要对绯永拳打脚踢,但这些攻击非但没有奏效,反倒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滑倒在地,更加羞恼。

    “怎么还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付息无奈地平息了无从发泄的怒火,揉揉脑袋,抬头看去,心中却波澜起伏了起来。

    贫民窟……多么熟悉……可惜我已经不会有同情或者是认同感这样的情绪了。小姑娘,祈祷那个傻乎乎的公子哥真的能拯救到你吧,反正我是不看好的……被抛弃的人,你我都一样,怎么可能再走回正轨呢?我们有着悲凉的人生,不该是,理所应当的吗?凭什么,你就能……

    “算了……话说,这应该可以了吧?”付息看着上方,“那家伙再怎么离谱,这么长时间的【超额】也足够了吧……”

    “大不了……再回来呗……看谁耗得起啊?”付息打定主意,便要去到影子之外看上一看。

    “砰!”

    夜奋力将路灯插入了地面之中,火苗再一次摇晃着拍到了木制灯框的身上,成功地点燃了那本该是铁制的的灯框。

    “啊,着了!”

    夜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兴奋了起来——燃烧起的木头在夜风中愈来愈旺,将夜前的大树和板车的影子在黑夜中如海水蒸发后的盐一样析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你们谁了,只好先说一声——”

    夜将这一拳的气势狠狠地握在了掌心,将所剩无几的全部的力量蓄了起来。

    “离开了吗?”付息钻出影子,看着前方的四周并无人影,居然得意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就知道,那群达官贵人,又怎么会……这光怎么这么耀眼?是有贫民窟的人下工了吗?这个时候,太早些了吧……”

    “不会吧……”

    忽然,付息的脑海炸出了一个他自己最不想得到的结果。他机械一样地掉过了头去,随即便吓的失魂落魄——夜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半亮半暗,诡异地笑着。

    他立刻消失进入了影子,但显然,现在,这样的行为,已然没有什么作用了。

    “抱——歉——了!”

    力量,无与伦比地力量击毁了大树,而在这一瞬间里,付息再次从影子间析出,带着昏迷着的绯永。

    “不!”

    付息眼看着大树倒在了身边,轰隆一声砸起一片尘灰来将自己掩盖了过去,在那一瞬之间忽然有了一丝能够逃离的错觉。

    但随即,巨大到比自己的整张脸还要大上不少的拳头穿透了烟尘,将他的仅剩的幻想全部击碎,一如十几年前,他为了自以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贵族顶罪后,直至怕判决结束时也未曾如那贵族所说好的那样去露面救他,反倒是到了最终,当他刑满被释放后,自己的家人因为失去劳动力一个一个地冻毙于风雪之中。

    而此刻,那种绝望再次袭来,他惊恐地大叫着,声音里却只能传达出无尽的心酸与愤怒。

    “你进入不了人的影子里吧。”夜挥拳的同时,脸上挂着骄傲的代表胜利的笑——不单单是战胜了敌人,更是战胜了自己心中的软弱,“我很庆幸我终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鬼的样子,有一种,桀骜不驯的美。”

    一拳落下,付息,再起不能。

    激烈的燃烧过后,路灯失去了它如星星般璀璨的光芒。夜幕与冷风为夜披上了胜利者的礼袍,但他却无权享受这份殊荣。他双腿一软,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然结束了【超频】的体态,疲惫随之而来,夜一个踉跄,瘫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九章 追逐着灯光走来之人

    “不能睡着……夜,站起来。”夜的眼睛涩得发慌,强烈的睡意宛如无缝不入的毒药,侵蚀着他的整个精神。身体软的像是一摊泥,骨头和力气似乎被一起腐蚀殆尽了,夜第一次感受到了在书上写着的软体动物的主观感触。

    “不……要……睡……”

    但可惜的是,夜视线里的手终究还是和绯永一起模糊,再随后便是一片寂静的黑暗取代了所有。

    “这不是就……等于什么都没做到吗?”夜再也呢喃不出这句,陷入了平静的梦乡。

    “这不是都完蛋了吗?”雁鸿一拍手,发出了感慨。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着的,但侥幸的事,遇到了‘贵人’。”夜在脑袋旁比划了下,同时加重了最后俩个字的咬字鼻音,不言而喻地,他在意味着这个所谓的“贵人”也不算是什么好家伙。

    “说的是贪婪部的王嘉柏稞……这也是夜和绯永改变部曲的源头所在……”阿岚点点头,看看天色,又看看雁鸿说道,“接下来的故事还是由我来讲述吧。不过雁鸿,接下来,你对这个瘦高的王有任何的疑惑,只要记住一句话便好了——他所有的出发点,只有一个,给首领使绊子……但其实,出于对当时永夜王庭国内的复杂问题,他只是要使使绊子,恶心一把首领,并不打算让首领凭此完全下台。”

    “小鬼,你对乌尧为了你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看?”看着三人都相继着倒下了,一个高个子的黑影带着一个相较矮一些的黑影从一旁的灌木丛中探出步来。

    “王,我只服侍你,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矮个子的一鞠躬,谦卑地说道。

    “这也是乌尧用【钢印】下的命令吧?”那个高个子的声音里充满着厌恶,“真恶心……”

    “王,如果我有那里做的不好……”

    “别用你那无趣的话来挑战我的耐心。既然你自己放弃了作为人活着,那就当好你的传话筒就行了。”高个子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我说的话都会同步在乌尧的脑海中吧?”

    “啊……”这个矮个子的正是阿岚,此刻的他不由得迟疑了,顿在了原地。

    “乌尧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起让你这样的东西来作间谍……”嘉柏稞愤怒地挥挥袖子向着倒下的三人走去,“也对,在那王庭会议上在诸位王的面见上当作礼物送给我的奴隶……呵呵,不就是为了恶心我吗?还在那么多王的面前让我来下【钢印】的奥术……切——虽然当时一切正常,但是很明显的,那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没生效……鬼知道乌尧那混蛋做了什么手脚!现在我是揣着粪石头头大,既不想要,也不能扔,恶心死了!”

    阿岚就这样一直沉默不语地俯身聆听着,像是一块石头。忽然,这颗石头的生命苏醒了过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呵?舍得理我了?”嘉柏稞呵呵一笑,“你忘了你为什么要抛弃她们母女了?”

    “你找到了她们母女,在国内的报刊上发声,现在想想可真危险啊,整个暴食部对我的支持率可是瞬间下滑啊……虽然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躲过了血脉检测,挽回了部分支持率,但怀疑依旧根植在了民众的心中……”

    “我们都心知肚明,乌尧,但王之间的博弈就是这样,知道又怎么样?”嘉柏稞呵呵地冷笑着。

    “我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只给你送过去一个没和和你正常交流的仆从,只是抛弃了她们母女……我的上台对你没什么坏处……”

    “那是不是还要给你颁个奖?”

    “你打算做什么?”

    “这家伙你们是有秘密对他进行奥术训练的吧?”嘉柏稞没有回答,“他身上的奥术气息很凝练,但依旧很薄弱……找不到好老师吧?”

    “像这样的对于厄鬼来说最稀缺的奥术天赋,只是因为战俘的身份,王们即便发现他的天赋,也不会加以使用……王庭已经固化到了可鄙的地步了啊……”

    “你不是问我想做些什么吗?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想让我身边的‘仆从’敲掉你私生子的位置……你又怎么能知道,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

    “暴食部因为王庭的干涉已经快要在十年内都无王诞生……银涂那家伙和我能比些什么?这可不是我还没站稳脚尖的几年前了。他没有资源。”

    “哼。”嘉柏稞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跨步向着前方走去。

    “乌尧没话说了?”看着阿岚顿了一会才小跑着追了上来,嘉柏稞继续冷哼一声,问道。

    “没有了,现在是暴食部阿岚。”被授意可以正常进行交流的阿岚眼睛似乎也因此明亮了一圈。

    “将他们俩个带回到乌尧的长屋那边去……不用惊讶,我知道你昨天就已经偷摸地去过一趟了,趁着我部里有重要会议……怎么还不行动?告诉乌尧,现在这事还就由不得他了!要是他下命令说不准你行动的话,告诉他,我就将他们俩全部杀死,到时候,和夜死在一起的是谁,可就不由得他了。”

    “嘉柏稞!你到底要干什么?”

    “知道为什么几年前你自证清白后我却并没有所谓的‘诬告’而被口诛笔伐吗?”

    嘉柏稞冷冽地笑着,像是地狱里看着鬼魂来来往往的阎王一般,决定人的生死,也不过,一笔之间。

    “在永夜王庭便是如此……成王前的路上荆棘与陷阱,一切犯过的,没犯过的错误都会成为你的阻碍……但是,一旦真的抵达这个地方——王的权力是无限的,王的威严是绝对的,王的信徒是无可比拟的高墙,而你只能在墙外瞭望。”

    “我可以跌无数个跟头,而你只能跌一个俩个,而这次,我会让你狠狠地摔上一跤的,当然,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你能就此摔死过去,那也是不行的……但让你从此知道要尊重我们这些还在王庭里坐阵的人,还是很必要的。”

    “是吗?那我,也只能拭目以待了,王。”

    “咳咳咳!”在猛烈的咳嗽声中,夜被吵醒了过来,“你醒了吗?暴食部夜……”

    “嗯。”夜清醒了不少,看着绯永端坐在自己的眼前憔悴地咳嗽着,不免心疼了起来,“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绯永哑着嗓子,按着声带沉闷地说道,“这里是哪?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发生了什么?”

    夜经了这一连串的问题提醒,这才幡然醒悟了过来自己所面临的状况,他一拍脑袋,翻下床去,仔细地打量后,有些怀疑地瞪着眼说道:“这,这不是老混蛋的长屋侧间吗?”

    “啊?”绯永不由得更为疑惑了,“我们怎么会在这?该不会是……”

    正要说着,门吱呀地被推开了,一个在油灯下反射着闪耀光亮的圆溜溜的脑袋钻了进来。

    “卡图大叔……这是怎么回事?”夜看清了那张自己天天面对着的老师的脸,忽然间感受到了一种打自心底的陌生,“乌尧那个混蛋,到底要对绯永做些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卡图并未给出准确而完整的答案,反而反问了回去,“找你的并不是我,将你捡回来的也不是。王,请进。”

    “你不会因为乌尧把我赶出去吗?啊,不对,是‘未来王庭的一员’,我们的‘贪婪部之王。’”

    “王,莫要说笑,王庭的各位的权柄是绝对尊贵的,哪怕不在您的统领地,您也有着踏足永夜王庭境内每一寸土地的权力。”

    “这个态度才对嘛,对王就应该恭恭敬敬的。”瘦高的嘉柏稞走入了这件侧屋,。通过灯光,夜看到了这位王的样貌——如同高坡上的沟壑,棱角分明而纵深有序。

    “你们好,我就是把你们带回乌尧长屋的人,贪婪部之王,贪婪部嘉柏稞。”

    “长话短说,你爹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掉绯永……只不过这次因为一些意外,付息那个家伙并没有成功罢了。”嘉柏稞根本没将屋子里的俩人看在眼里,他高昂着头,夜与绯永甚至看不到那沟壑里掩埋着的灰色石头一样暗淡无光却坚硬嶙峋的眼睛,“不过,现在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我可以……”夜刚要表态,嘉柏稞突然一竖手指,夜的嘴巴里便发不出声音来了。

    这是什么……奥术吗……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像你这样的小鬼,在一次【鬼化·超频】之后,能在一个月里恢复如初的都可以算是天赋秉异了……现在的你,能保护什么?”不等夜反应过来这面对绝对强大实力时的不由自主迸发而上的恐惧,嘉柏稞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而且你不是也对自己的那个爹没什么好感吗?”

    夜经这一提醒,这才顾上看看自己的状态来——瘦弱的身躯已然撑不起原本为壮硕预留的衣服空间,像是襁褓里的干枯婴儿般跪坐在床上,弱不经风。

    这就是【超频】吗?强大的力量永远伴随着更为强大的代价。

    “认清事实吧,说到底,你们不过是运气好,乌尧找了一个名不副实的人……”嘉柏稞依旧不管不顾地涛涛不绝着游说了起来,声调甚至都因为迅捷的语速而失去了起伏,“那家伙的手段,你作为他儿子是清楚的吧?他只要保证他自己不出手就行了……万一他下达命令让卡图来了解掉这个女孩的性命,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说,我才是……”

    “我有个俩个问题。”绯永突然打断了王连珠炮般的发言。

    “喂!现在可是王在发言啊!”嘉柏稞看向了绯永,那双眼睛冷峻地死死地盯着她,看得人心里发毛。

    “呼。”绯永感觉到她内心的害怕几乎要溢出心脏这一容器的承载范围了,但她依旧平静了下来,鼓足勇气说出了口。

    “你明明有别的办法吧……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里和我们谈——以及,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别人,甚至可能是敌人的阵地里说的这些,可能是真的吗?”

第九十章 王的计划

    “嗯?”嘉柏稞一挑眉毛,显得疑惑至极,随后,他便不知所谓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白了,就是信任的问题,是吗?”嘉柏稞一横眉,鼓鼓掌,“不过,无论如何,这样的警觉还是不错的……”

    “说白了,我当然可以用一些更狠毒的手段,例如,杀掉你们,然后让报刊刊登上一则新闻说——”

    “《乌尧长子偷情自己同父异母的私生女亲妹妹被他派杀手害死》,怎么样?”

    嘉柏稞一挑眉毛,诡异着说道,“你说呢?小姑娘?”

    “这样荒唐的事,怎么可能会有人信!”绯永感觉像是被捉弄小瞧了,愤愤地嘶哑着嗓子反驳道。

    “首先,杀手可是和你们躺在一起的,从他嘴里能翘出什么呢?贫民窟的酒鬼们,需要多少钱就能买到假的证词呢?而死人,又怎么说话呢?”

    “其次,在永夜王庭国内,对于血缘上的枢纽联系,对于感情上的专一与否,可是绝对的保守的,尤其是对于抛头露面的公共人物。就这一个标题,偷情,私生女,亲兄妹想恋,以及弑子,看看,多少看头在里面呢。”

    “就算这样,那老混蛋又不是死人,他怎么可能就眼睁睁地看着……”夜张嘴要发声,忽地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随即便脱口而出。

    “当然,当然,可是,他靠着‘全身换血’逃过了上一次的血脉检测,但如今,这项技术可是在我的推动下这五年里更新迭代过多代的,而也有不少乌尧的敌人一直在重提这件事……这一次,他要以什么方式躲过去呢?一旦被查出,新仇旧恨一起算,请问,还有谁会在意真相呢?”

    夜与绯永听得头皮发麻,嘉柏稞所说的一切,在逻辑上都是完全成立的。诚然,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定会产生各种不能预料的到的问题。但在身为王的嘉柏稞的推波助澜下,这样的事变为事实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夜偷一眼看向了门口侍立着的卡图,看到这位光头的大叔面色严峻,一种不同于方才的奇异的恐惧感突然萦绕到了心头之上。

    “这样的事,不应该偷悄悄的做吗?就这样说出来……”绯永瞪着眼睛,没缓过神来,“还是在敌人的阵营里……”

    “首先,不是什么敌人。”嘉柏稞摇摇头,否认道,“只是有些家伙太过于目中无人,我也只是代表着王庭给予他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毕竟他的功绩和能力是无法否定的,王庭的水也该有个答案了,而不是一直浑浊下去。”

    “其次,我和你们心中王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吧?我本该是一个藏器于心,沉默寡言的人?不是吗?但我是一个喋喋不休的人吧?为什么呢?我难道不怕被抓到什么把柄吗?”

    “王便是如此,只有七位王聚集在一起时,我们才是一个名为永夜王庭的国家。而分开时,我们就只是各部的利益代表罢了。一旦这个代表出了意外,自己的利益在国内便没有了话事人,而选出一位新的王来,一部之内的复杂,部族之外的矛盾……贪婪部十年无王这样的事都会出现,登王之路的艰辛让我所代表着的利益担忧而害怕,而我,王,自然则是最大的权柄了。”

    “所以,作为一名本该可以为所欲为的王,我已经耐心地解答了你这个小姑娘的所有问题了,那么,现在,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啊。”嘉柏稞伸出了手,皮笑肉不笑,看着诡异而令人畏惧。

    “或许,我们没有选择。”夜还在犹豫着斟酌着嘉柏稞所说话里可信的成分,绯永突然抢先开口说道,“至少,我没有选择。”

    “我也不会给出选择。”嘉柏稞微笑着,依旧瘆人。

    “如果绯永做出选择的话,那么……”夜刚要附和,突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

    “怎么……”被看着有些心虚,便扫视了一圈屋内所有的眼睛,慢吞吞地,不自信地说道,“怎么都看着我……”

    “夜,你是怎么想的呢?”嘉柏稞看着夜,眯起了眼睛,“你真的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不是,我都这样了,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夜对于这又一次的怀疑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几乎失控地大吼了起来,“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才能……”夜几乎气愤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重复着“才能”,却始终接不上之后的句子。

    “当然,我们看得到。”嘉柏稞高昂着脑袋,“但为什么呢?夜,你这无由来的浓厚的爱到底出自何处呢?你难道自己也无从察觉吗?不会吧?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吗?”

    “呃……”夜一下子怔住了,喃喃着,“我是为了什么?我和绯永可是血亲啊,这样的事,不是理所应当吗?”

    “感情上的事哪来的理所应当?别想多了了。”嘉柏稞摇着头,干脆地否定了夜的说辞,“算了,无所谓了,我来说一下我的计划吧。”

    嘉柏稞回过头去,不再理会夜的迷茫,诡笑着看向了卡图:“要留下来听听吗?”

    深夜。嘉柏稞带着夜和绯永离开了乌尧的长屋,却将阿岚留了下来。卡图知道他这一番只是为了羞辱他和乌尧,但面对着真正的王的权威,卡图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

    “所以说,你留下来听了?卡图。”阿岚坐在卡图的面前,毫无感情地复述着脑海里留下的话语。

    “别开玩笑了……”卡图一阵无语,那份羞辱感在乌尧的漫不经心下跳动了起来,“他直接带走了夜和绯永,什么都没说……他不过是来羞辱你我的,你看不出来吗?”

    “哈哈,不必担心。”乌尧借阿岚的嘴说道,“你不是说了吗,他没打算拿我怎么样……要教训我,就随他喽……我的成王之路上还是可以忍得下一次俩次的失败的。”

    “乌尧,嘉柏稞对此无所谓,你的孩子不懂事,你怎么能这样!”卡图生气地反驳着,“眼下这个情景,我们是容不得一丝松懈的!倘若我们真的可以不在乎的话,你现在已经是王了,而不是在一个继承人的问题上大费周章,以至于此。”

    “卡图,那个杀手呢?有消息吗?”

    “没有,嘉柏稞看着说了很多,但真正有用的消息什么都没有透露。”

    “卡图,那急迫也没有什么用了。”阿岚感受到了脑海中声音的无奈,“卡图,时刻警惕着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正在赶回长屋的路上,至于那个杀手……呵,反倒是破局的关键了呢。”

    荒野之上,一间石屋旁。

    “没人……”付息透过自己预料下的洞口观察着自己的屋内——黑漆漆的,没有声响。这份寂静给付息的心中加上了不少的勇气和底气,他便拍着心口说道,“乌尧那样的人绝非善类!一定不会饶了我的。趁着夜色逃离吧,趁着一切还没有被发现。”

    付息一推墙面,一道暗门被推开了。他俯下了声,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摸索着在自己的房间里移动着。在很长的一段屏气凝神后,付息确认了家里并没有潜藏着来灭自己口的敌人。他终究是摆脱了这高强度的紧张,一口浊气缓缓地吐了出来。他轻松地想象着自己未来的生活,以此来抵消掉自己最后的一丝过于的谨慎,他已经自信于事情还没有败露,他还有着机会。

    当然,其实,他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想另一种可能。

    拿着自己积攒下的足够的黄金,远走高飞。虽然自己不能将生命体带入另一个生命体的影子之中,但自己依旧将非生命体带入到自己的影子中带走的。于是,他便怀着这样的期待打开了自己家地下室的暗门。

    “你好啊。”

    一句问候让付息的心情一瞬间跌落了谷底。

    “正是,劳烦大驾了。”付息尽可能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流着冷汗地苦笑着,“那我就,不打扰了。”

    付息心中一念,便要融入到暗影之中,但还没等自己的奥术发动,“轰”的一声过后,自己的整个屋顶便在一瞬间里炸开了一片。

    “这光……”付息看着屋顶上洒下的冷冽的光,一瞬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违和感,“怎么可能,这样的光,也太夸张了吧!”

    “月光不错吧。”乌尧从地下室中爬了出来,鼓着掌感慨着,“比你自己还小的影子,无法钻入进去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付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他同时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眼前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一切,万事休矣。

    “一些古老的奥术罢了,厄鬼一族虽然贫乏奥术师,但还是有一些传承下来的东西的。”乌尧指指天空,笑道,“像是这样的奥术,【月盈】,可以在战时用光的频率来交流信息,很实用吧。”

    “呵呵,那可真不错啊。”付息苦笑着说不上话来,屋子里散漫着那过分明亮的银色月光,轻盈地冷冽着。

    “只是这样吗?”乌尧看上去有些失望,“你的反应也太无趣了吧。”

    “那我有趣些,你能放过我吗?”付息苦笑着。

    “抱歉啊,如果你不去摸那个地下室的暗门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呢。”乌尧“啪”地一声打响了响指,付息的身体随即在月光下赤红地膨胀了起来,悔恨和绝望已然无法在那球一样同时有着数个鼓包的脑袋上表现而出了。随着思维的最后一瞬的花火,付息的血肉之躯也随之绽放出了磅礴有力的血色烟花。

    “这孤独的屋子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乌尧推开了暗门走出了屋内,回头看向了这荒野之上唯一的石屋,在月光逐渐暗淡着的同时,微微一笑。

    “贪婪部的王嘉柏稞哦,这样重要的线索你也不打算使用的话……咯咯咯,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计划呢,可真让人好奇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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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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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切被命运夺走之物,也同样在暗地里给予了回赠。
本书将描述少年雁鸿在被被意外剥夺走大半的生命之后,如何在开万事屋的途中完成一件件的委托,经历一次次的冒险,获得一个个的伙伴,在这场不断追回自己的生命的旅途之中不断追寻与失去,直至坦然面对世界的真相,然后,击碎命运的枷锁。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