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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刻的蜜饼     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txt下载     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无可回答

    “什么神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奥托愤怒地大吼道,“敌人要逃跑了!雁鸿,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这家伙,嘴这么硬啊。”雁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从头到尾你就一点点察觉都没有?不可能吧?无论是你这人本身亦或是以你这家伙所掌握的专业素养,你不会毫无发现的。奥托,是什么在蒙住你自己的双眼,甚至不愿意对着我们多看一眼呢?”雁鸿的话语间已然是一副看着落水狗的可怜语气,但这反而触及了奥托此刻那脆弱的神经。

    “你这种家伙懂什么!”奥托大吼着,“何况你们根本没证据吧?无论是不是,不过都是在揣测……我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你这家伙,真是无药可救啊。”雁鸿叹口气道,黑色的能量体在他的手臂间旋转着凝聚出一把修长的直剑来,“你这样的人,明明已经有了权力,地位,以及应得的期待和尊重,你们到底在奢求着什么……”雁鸿没有看向奥托,只是一味地盯着地面,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到底在奢求着什么……”

    “你是要对我动手了是吧?”奥托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狞笑了起来,“那么雁鸿,这样的话,我可就是,正当防卫了!”

    事实上,奥托是一名合格的骑士,从武艺上来说。他迅速地解下了背在背部的折叠长枪,随后冲着雁鸿暴露无遗的弱点处便如同大象的鼻子一样地抽了过去。

    “乒!”

    枪头与黑晶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长鸣,雁鸿诡异的动作让奥托都没有看出来这一下到底是如何灵活地抵挡下来的,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坚定。”雁鸿想起了那个在巨大心脏前与自己交手的将军,他清楚地知道,虽然似乎有着些许的共同点,但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更甚至些,那是对那位将军以及他的坚守的侮辱。

    “混蛋!”奥托大喊一声,随后,枪头忽然开始波动了起来。雁鸿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但还未来及给出反应的时候,忽然,他的脸颊便在一阵温热及刺痛之后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可是高卢第七骑士团的团长,别小瞧我!”

    奥托高喊着,随即,又是几道虽然有着波动似的预兆但随即立刻消失随后不久又攻击到了雁鸿身上的斩击,一瞬间里,雁鸿的身体之上已然如一块破损的海绵一样不断地向着外部地衣服渗出血来。

    “啧,不够深。”奥托啧嘴鄙夷一声,随即向后大跳了一步,皱眉看向了雁鸿,“你这家伙,吹嘘得那么厉害,就这点本事吗?”

    “你刚刚有在说的吧?”雁鸿皱眉问道,“那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啊……作为高卢公国第七骑士团的团长……你真的承认你这个身份吗?奥托。”

    “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奥托此刻也耍了个枪花站直在了雁鸿的眼前,开始蓄能下一击的架势,“问来问去的……”

    “没什么。”雁鸿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你演的太好了,好到,我开始怀疑是我的问题。”

    “什么鬼……你不会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忽然抱起什么说服我的美梦了吧?”奥托挑眉嘲讽道,“【华章】!”

    无形的攻击再次袭来,但这次,雁鸿转动了手中的黑晶,一如下雨时撑开的黑色伞面,顷刻间,雁鸿的前方黑晶扫过之处水花四溅。

    “你的奥术也不过如此了,控制水的形状,形成纸一样薄得刀刃,看似很奇妙,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水而已。”雁鸿失望地说道,“奥托团长,你也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是水而已。”

    “你这家伙的这张臭嘴,我今天一定要撕了以儆效尤!”奥托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大骂一声持枪上前一刺的同时,无数水刃也已然锚定了雁鸿,一时间,雁鸿便已然成了物理意义上的众矢之的。

    “【黑晶·爆】。”

    雁鸿将手中的黑晶长剑在空气中划过,随即,在水花翻飞的一瞬间,黑色的爆炸涟漪如同一串黑色的珍珠项链一样在雁鸿的面前彰显而出,随之,无论是奥托那看似凶狠的攻击亦或是空气中无形的水刃,都就此停下了脚步,如同雁鸿亮起了攻击停止的红灯一般。

    “你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雁鸿跨过了黑色的连珠涟漪,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眼前的奥托,随即一剑刺去。后者显然是慌了神,哆嗦着想要用手中的长枪挡下雁鸿的攻击,但可惜的是,那不过只是杯水车薪的徒劳罢了,在黑色晶体长剑刺来的一瞬间,黑色的爆炸涟漪便如同发射而出的子弹一样瞬间击穿了那长枪的枪柄,随后击打在了奥托的胸口之上,后者也便应声倒地,再起不能。

    “啧……”雁鸿看着眼前的对手,没有战胜敌人的喜悦,同时反而多了些不知所措。

    “这家伙,比我想的要弱多了啊。”雁鸿不由得吐槽道,“也罢,现在不就有时间去支援鹿鸣他们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直觉一向很准的雁鸿此刻却没有继续向前的性质。他这才恍惚地察觉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犹豫,在那一声莫名其妙的“你无法逃离自己的过去”之后,在一开始听到影教,了解到所谓神子的事时,这样的不详的预感便已然笼罩在自己的心头,愈来愈大了。而此刻,雁鸿也清晰地认识到,那笼罩在自己心头的乌云,已然开始影响到自己的主观判断。

    不过是一次大任务罢了,哪有那么巧的事……那个家伙,早该在十年前死了才对……没错,他已经死了……雁鸿,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安心完成每一件事,然后前去那个霍尔塔姆弄到那个所谓的朝阳的下落,之后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就好了……不要多想,雁鸿。

    不会那么巧的,雁鸿。

    这样想着,他便解下了腰间的绳索,意图先将这个弱得有些可耻的家伙绑起来。正当他攥紧了绳索准备下手之际,忽然,自己的右臂一瞬间绽开了数道口子,鲜血如同花洒一样喷涌而出。

    “雁鸿,你大意了!”

    奥托得以地瞬间起身,右手简单蓄力之后迅速刺向了雁鸿的心口,显然是不打算留下一丝的机会,准备一招致命了解掉雁鸿。

    黑色的晶体在雁鸿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便在心口凝结而出,水刃下一秒便刺在了这黑晶之上,绽开成了一朵此战中最绚丽庞大的水花。水花经久不衰,反倒逐渐得如同一颗被拨开的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在雁鸿的眼中渐变成了水雾。这样的水花结结实实地挡住了雁鸿的视线,而当雁鸿感受着气息的时候,这才发现,奥托隐藏起了他自己的气息,此刻的雁鸿,如同一时间的盲人一样,跟丢了自己的目标。

    第七骑士团是负责刑侦的骑士团,侦察也好隐蔽也好,都是我们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素养之一。

    该死,我怎么会把这事忘掉。

    等水雾散去,雁鸿重新恢复光明之后,奥托已经不见了身影。不过此刻,那个在集聚地潜入自己旅间的人也就此完全的浮出了水面。奥托这个家伙对形势判断得很准确,并没有动手来攻击自己,那样即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最后也会暴露。

    “搞砸了……”雁鸿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上的疼痛也一时感受不到了。在这次的任务中,自己已经搞砸过几次了……雁鸿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感到有些发慌。那朵乌云也乘机而上,占据了此刻他的全部的心情。

    这样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了。明明在那之后,自己……雁鸿不愿意再想下去,可是不合时宜的,那句话再次在心间想起。

    你逃离不了你的过去。

    “神子,意外得强大啊……”树林之中,奥托捂着因为受击而闷热疼痛的胸口,不见了方才的嚣张劲气,气喘吁吁得说道。

    “教宗现在,已经快要到了吗?”奥托握着手中的石头,有些彷徨。事实上,雁鸿的发问并不是没有击中他的内心,事实上,现在的他,满脑子只剩下了那些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妈的,我怎么知道。”奥托有些气急败坏地向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休息的这会空当里,他不由得地回顾起了自己的一生来。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影教的?

    为了幸福?得了吧,奥托这样想道。那是个谎言,是个骗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在那天,当自己追查影教下落遇到教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所谓的幸福的国度是一个谎言。但他没有拆穿他。

    那是个夜里,星星散发着幽若的光,那个教宗在那时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当然可以就此认罪,但是奥托,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作为贵族的子弟,用功绩为自己搭起前往高处的阶梯吗?对于你来说,那无疑是平稳的道路,你的家族会让你如愿的。但是那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即便没有像是逮捕我这样宏大的功绩,此刻的你,不也已经是骑士团的副团长了吗?你做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吗?

    这样自然不能算得上坏,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吗?像个木偶一样。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自己的价值终究不是来源于此……你不过是个祖辈的荣耀隐蔽下把泥巴堆成城堡误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一样的小孩子罢了。

    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就这样把我这个泥巴城堡带回去呢,还是,问问自己,到底要如何呢?奥托?

    “我们不上去抓住他们吗?”

    跟了半天鹿鸣的脚步之后,一位士兵显然厌倦了,“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已经跟丢了!在这里我们连敌人的马蹄都看不到。”

    “不要急。”鹿鸣开始对这些骑士们有些厌烦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说了第几个不要急了,“我说过,我不会跟丢的……你们的团长将指挥权交给夜,夜现在给了我,何况还有你们大公的指示在,所以,请你们相信我,好吗?”

    鹿鸣回头看去,却发现只有质疑的眼光。

    “而且我也解释过了,我有情报显示,他们这次会直接与那个教宗交易……我们可以一网打尽他们。”

    “大公不是说,他还派了民兵团吗?那个教宗怎么可能还没有被民兵团缉拿。”那个士兵提出了异议,“何况还有前审判骑士在民兵团里,再厉害的对手又怎么可能……”

    “如果民兵团真的成功了的话,那么,他们这些家伙一定不会这样行动的。”鹿鸣立即否定道,“我不知道民兵团发生了什么没有达成任务,但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没有拦截道这些人贩子的交流信息,但他们显然是交流过的,他们行动得很坚定,无论是速度还是方向。”

    “骑士团的各位,我知道现在由于你们团长的事,你们很难相信我们,但是,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不是吗?你们难道就要看着这些孩子们成为邪教的祭品吗?你们不就是为阻止这样的结果才来到这里的吗?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团结一致,不是吗?”

    长久的沉默过后,这时,一个士兵向着鹿鸣走进了一步,随即,更多的士兵走向了鹿鸣。

    “谢谢大家,让我们一起,阻止悲剧的发生吧。”

第五十五章 绿色厄鬼

    “所以说,你真的也是厄鬼?”剑拔弩张之余,夜悠悠地问道,“怎么看都不像啊,也没有角,皮肤也颜色不一样,我们完完全全得不像是一个种族的俩个人啊。”

    “货真价实。”枭倒是也没有多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不过,你对厄鬼有什么了解呢?你知道什么叫厄鬼吗?”

    “在看到你之前,我以为我知道。”夜又悠悠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岚:虽然阿岚在厄鬼里,甚至在普通人中,也算的上是长得清秀,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着明显的,夜所认知的厄鬼的形象的——乳白色的角,黑麦色的皮肤,这是夜的一般认知。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枭有些忧郁地说着的同时,也歪了歪脖子活动了活动身体说道,“你们的目的,是歼灭我吧?说起啦,从一开头的战略上,我们就已经落后了一大步啊……像是被关在蚁箱里的蚂蚁,无论再怎么小心都是徒劳的……不过你们也不是没有疏忽,你对我们的实力,还是不了解的吧?”

    “也不能这么说。”夜笑眯眯着说道,“我们确实最后也不知道你们的基地到底是怎么藏起来的。”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罢了,不会有什么的影响的。”枭神秘地笑着说道,“那么,我们是还这样对垒呢?还是……”

    枭忽然话锋一转,如同利剑一样“啪”得一声刺破了这静谧的空气。忽然,枭身边的赤红色的杜林的身影一瞬间消失不见在了众人的眼中。

    “【风场】!”

    夕月大喝一声,随即,整片空气的风如同战鼓一样开起了战斗的信号。雇佣兵们大吼一声,提着武器冲向了前方的敌人。

    “【北境航线】。”枭低声一语,随之,方才还相隔数里的敌人们恍惚间居然已经到了面对面的距离。这自然是出乎了雇佣兵团的预料,虽然在拦截的途中他们已然见识过了一遍,但如此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瞬间迎面而来的敌人让他们一瞬间慌了神,可他们的敌人却已然熟知于此,兵刃随即迎面相向而来,打了雇佣兵团一个措手不及。

    这之中,自然包括这那位赤红头发的杜林女士。她如一道红色闪电一样迅速消失的同时又迅速出现,像是幽灵一般无从找寻。而在这一过程中一位又一位厄鬼雇佣兵战士接连在血花绽放中倒下,而最可怖的是,没有人能逮到那个幽灵。

    “那么多的战士,到头来,还是只有阿玛雅能完全跟上我的奥术调度。”

    枭站在高处看着血液在下方的战场上翻飞,不由得感慨道。说到底,到头来,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阿玛雅了。老二现在显然不是之前的那个老二了,老三不过是个墙头草,奥托那个家伙不过是在这笔买卖中的一个普通的会帮一些忙的买家罢了。但可悲的是,自己不得不去依靠那些自己实际并不信任的人。

    人生在世,可真是恶心啊。

    说到底,我又为什么要舍弃幸福的愚昧呢?

    枭望向了沼泽的方向,意味深长。

    “【炎龙】!”就在枭感慨的这一瞬间里,忽然,赤红色的火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合了过去,将这位绿色的厄鬼带上了半空之中。火焰燃烧着攻击着枭的躯体,滚烫的四周封闭了他的目光与思维,在那一刹那中,那似乎是停止了时间的火一样,枭与外界失去了一切的连接。

    “无论如何,消灭掉有着古怪奥术的你的话,战局就会逆转吧!”

    这样的斩首行动自然鼓舞了士气,顷刻间,战局似乎便发生了逆转,厄鬼雇佣兵们的锋刃似乎也变得比方才更加锋利而尖锐,席卷挥舞着将原本气势正盛的敌方压制了下去。

    “【炎龙·大炎爆】!”

    阿岚从火龙中脱身而出,同时,一个个的风环在夕月的操作下在空中凝结而出,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加速带一样,炎龙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冲向了天际。随后,如同一个飞向了天际的巨大烟花一样,在它可以达到的最高点,爆炸开来。

    “【北境航线】。”

    但就在炎龙要爆炸开来的同时,忽然,阿岚肉眼可见的,自己的火龙忽然向着南方平移着偏移了几十米,而一个人影随即从火龙中闪出,随即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可恶,让他跑了。”阿岚大概明白了敌人的奥术能力是什么——那绝对是影响空间的能力。但无论是发动条件,还是发动效果,在他的心中,却只有着一个大概的模糊的模型。

    “【北境航线】。”

    就在这时,忽然,全部的星期天的喽啰们瞬间消失在了厄鬼雇佣兵的眼前,不留一人。夜这时立刻用望远镜观察,这才发现地方已然向后退去了几十里的范围。而就在他正要下达追及的命令的时候,忽然,夜观察到了敌方整齐划一地向着田口射箭的动作。

    “他们不是要逃……”夜忽然警觉起来,“他们不是要跑!防守!防守!”

    但已经迟了,方才晴朗无比的天空之中,忽然不知何时出现了如同雨点一样密集的箭矢。它们直接越过了风墙席卷屏障,凭空出现在了夕月无法一时拦截的地方,然后,带着无尽的杀意,落下。

    “防守!”

    虽然即使给出了命令,但是厄鬼们依旧没有来得及完成防守的动作。箭矢刺入了已然鬼化的厄鬼们的皮肤之中,由于大部分都是偏向于强壮体魄的鬼化,因此虽然箭雨声势浩大,但并没有照成有效的杀伤。但这不代表着毫无影响,在火焰与风将后续的箭矢清除的时候,厄鬼战士们包括夜在内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你们的防守现在,开始门户打开啊。”一抹红色在夜的眼前闪出,正是阿玛雅。锋利的短刀从空气中划出抹向了夜的脖子。此刻的夜处于鬼化的状态,原本来说,此刻的他并不会被普通的划击所伤。但就在夜如此自信的想着的时候,忽然,他的脖子的皮肤,被划开了。

    没时间感受疼痛,夜立刻在大脑一片空白的同时完成了后撤的动作。血液只是微微的渗出,并没伤到致命的大动脉。但这一击显然让夜无比惊恐,那样锋利的刀刃,只是轻轻一划便能破防自己的刀刃,真的是由人能打造而出的吗?

    打造!

    夜这才想起了杜林一族的血契奥术来。【熔造】——杜林一族能凭着这个奥术在触摸到金属的时候立即弄明白这个金属的性质,因此,杜林一族也经常出有名的工匠。而一些对这个奥术掌握得更为娴熟的杜林,甚至能够单凭着奥术影响金属的性状,更有甚者可以影响到金属内部的温度。

    而此刻,夜再次向着那把匕首望了过去,他瞬间明白了过来。那把匕首的刀刃在高速的流动着,像是膀大腰圆的木匠手里的锯子一样,无论什么东西,在高速的切割之下,都不堪一击。

    “下一击,可不会这么浅了。”阿玛雅横眉一声,随即消失在了夜的眼前。

    现在,很危险啊。

    正想着的时候,星期天的喽啰们又在一瞬间抵达了战场,朝着疲惫的还没从上一次的攻击中缓过神来的厄鬼战士们发动了攻击。如此,厄鬼战士们自然没有了抵挡的功夫,节节败退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无解的奥术能力,作用范围还那么大。

    夜思考着,发现了这场战斗中的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发动频率还是发动范围来说,太超格了。即便是那条大蛇,也几乎是这样的战斗水平了。无论敌人再怎么特殊,怎么可能比那条大蛇还要强呢?这显然不合常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时,夜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那些失窃的人造神赐!

    “你怎么样了。”阿玛雅完成了袭击之后,退回了枭的身边。此刻,这位绿色的厄鬼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中满是血丝,显然累得不轻。

    “还好,有【转化器】支撑,我还能坚持。”枭擦了擦嘴角因为劳累而流出的口水,说道,“那个夜怎么样。”

    “【鬼化】后有着很强的防御力,箭雨几乎没有对他照成伤害,而我的匕首也只是轻轻地划开了他的防御。”阿玛雅看着眼前的枭,没有说话,反倒是悄咪咪地将手伸到了枭的背后,随后掀开一看——一个三角形的装置散发着醒目的代表着危险的红光。

    “这叫没事?”阿玛雅一惊,立刻摘下枭身上带着的名为转换器的装置。

    “再转化下去,你会受不了的!”阿玛雅插了把汗责问道,“一直大规模得使用奥术,【转化器】就会一直为你转换奥术能量,虽然力量一直有了延续,单奥术能量来源于灵魂啊,这样子剥削你的灵魂,你怎么可能撑的住!还是最大功率,你是不想活了吗!”

    “阿玛雅,我们不是好人吧。”这时的枭显然看上去舒服了很多,但依旧劳累着。

    “你说什么呢……我们这样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就是毫无疑问的人渣吗?”阿玛雅似乎笑着枭的天真和不自知一样。

    “是啊,所以,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枭咬咬牙,要去拿那个转化器。

    “也无所谓,当然。”阿玛雅接下话来,“怎么,你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啊,明明已经到了现在,我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呢?”枭努力地挺直了腰板,“算了,无所谓了。比起死来,我更想打赢这场战斗呢。来吧,阿玛雅,让我们携手,打败他们,完成这次交易。”

    “然后,离开吧,阿玛雅。”

第五十六章 【北境航线】

    “夜?”看着一脸吃惊的夜惊讶着看着前方的空气,一路小跑来的夕月不由得有些犹豫,顿了下来没有将嘴边的话说出。

    “夕月。”夜一抹脖子,将皮肤下渗出的血抹干净,顺手将身边扑过来的一个喽啰打翻在地,才说道,“你有话要说?”

    “嗯。”夕月点点头,风的感觉她可以感同身受,方才的感觉她觉得有必要说出来,“方才的奥术痕迹,很粗糙。虽然通过风把箭运过来了,但是我能感觉的到,风被压缩随后又释放了。”

    “我的意思是……”说道此处,夕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说清楚那份可能至关重要的感觉,她隐约意识到,那可能是破局的关键,“呃……”夕月整理了下杂乱的思绪。

    “不急。”虽然夜在这诡谲的奥术中已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和掣肘感,但夜同时也清楚着,急是没有用的。作为一个统帅,他必须冷静处理眼前的危机。

    “先说结论吧。”夕月想了想,说道,“那家伙的奥术我的推测是压缩空间……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箭雨袭来的时候,几乎像是在咱们的跟前射出的一样……”

    “确实,而且绕开了风墙,像是直接转移过来的。”夜一拳击出,再次击倒了一位试图向着俩人袭来的喽啰。

    夕月又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结论是否可靠,再又一番思索后,她坚定地说道。

    “不是绕开了,而是在那一瞬间,风被压缩掉了……或者说,箭雨与我们之间的空间,风墙所在的空间被压缩掉了……”

    “在那之前,他使用那个奥术的时候,因为操纵的迅速,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我并没有察觉出异样……但方才的那俩次转移,我感受得很清楚,绝对是这样的。”

    “那就还有个好消息啊。”夜笑着说道,“那家伙,已经疲乏了……我就说嘛,这么大范围的使用奥术,他又不是什么……”

    正说着,忽然,夜的眼前闪出了一个人影,正当夜以为有是那赤红头发的杜林时,定睛一看,却发现闪来的人居然是那墨绿色的身形。

    “枭。”夜失声喊道。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我自己取得。”枭稍一抬手,夕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俩人的眼中,“在我爬出沼泽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我的那个人说,我长得像是猫头鹰。”

    “那他,可真的没有说错啊。”夜看着那突出的双眼和圆滚滚的,只在眼角处稍有棱角的脑袋,不由得说道,“你把夕月弄到那去了!!”

    “她和你的那位厄鬼小友应该有别的对手,而不是我。”枭笑意盎然,“放心吧,我的奥术还做不到抹除一片空间……方才那位姑娘不是已经说了吗?只是短暂地压缩了下路程而已。”

    “你太小瞧夕月和阿岚了。”夜盯着那双似乎随时会鼓出来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调,“你现在可帮不上那位红色的杜林了吧?”

    “你就知道?”枭无不嘲讽得说道,“说不定,很快就会结束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枭的一击便超乎了夜的反应时间的冲到了夜的眼前,瞬间打翻了人高马大的鬼化后的夜。

    “确实够硬啊。”枭抬起拳头稍皱了下眉头道,“不过,我也要动真格的了。”他朝着空气中随意的一抓,随即,一把刀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此刻,站立而起的夜也自然看到了那把刀刃。

    “阿玛雅打造的武器,虽然我无法像她那样让它变得可以轻松破开你的防御,但是……”枭笑着伸手向夜,似乎像是一位老师在寻求学生的答案。

    “你这家伙,力气不小啊。”夜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即便是没有反应过来,一击便能将他打趴下的力量,还是值得夜重视的,“你这样的厄鬼,到底算的上怎么回事呢?”

    “怎么,对我很感兴趣吗?”枭笑着抬起了刀,下一刻,这刀刃便从夜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位置劈斩了过来。

    鲜血从夜的右肩喷涌而出,但同时,夜并没有沉沦到疼痛之中,他迅速找准了方向,随即一拳笔直砸下。这一击的速度让凌驾于了枭发动奥术的时间之上,随即便发生了以下滑稽的一幕:在拳头命中枭的同时,枭的能力才刚刚发动。【北境航线】将枭带去了不远处的某地,这时的枭才在似乎受到了无形的一击异样啪的被砸到在了地上。一眼看去,仿佛夜这一拳的威力大到了无法想象,一拳便将对手轰开了上百米的距离。

    “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了吧!”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迅速稳定了身形,追着跑了上去。

    “你这家伙。”但对手的迅速也超乎了夜的想象,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在夜转头的瞬间里,刀刃的锋芒迎面而下。

    但由于夜的跑动,这次的袭击显然让枭判断失误了些许。虽然唬人的刀锋闪着寒光迅速劈斩而下,但依旧对与夜差之微毫,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甚至迸发出些许的火光来,可见力大势猛。

    “真猛啊。”夜自然不打算放过这个可能转瞬即逝的,感慨一声的同时,一拳砸下。

    但同样的,这次在由于这短暂距离的偏差,在夜还没有击打到枭的时候,对方便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样子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我们可一辈子也打不完了。”夜冷哼着,看向了四周,“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样只是拖时间罢了。”

    “何况,你现在又已经劳累了吧。”夜看着四周,也不知道枭在哪个方向,便转着圈喊道,“我也已经感受到了……足以让我反应的一瞬间的感觉。”

    就在这句话说完的同时,枭出现在了夜的眼前,他并没有尝试再次去袭击夜,只是和夜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疑惑?”枭冷面笑着,“你自打见我的第一眼,你就有这样的感觉吧……虽然各方面都不一样,但是心底莫名其妙的总会觉得,我,一定是你的同族,是吧?”

    夜经这一提醒,才有些端倪来。对啊,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过这家伙是自己的同族,但自己为什么就会那样的笃定呢?

    “厄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有厄鬼才有那样【鬼化】的能力。”枭依旧是那副冷面笑着的样子,“【鬼化】可不是奥术吧。”

    “厄鬼一族原本的样子……”夜怔怔地看着枭,似乎想到了什么。老东西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是关于王的话题,但是……内容却几乎相同。

    厄鬼是什么?

    “在爬上沼泽之前,在没有拥抱文明之前,我是一个食尸鬼……”枭横眉说着,“食尸鬼就是吃些腐尸为生的智慧生物,只在那片大沼泽中生活。”

    “略有耳闻。”夜如是说道。

    “但有那么一天,我厌倦了……”枭看着夜,意味深长的说道,“而对于食尸鬼来说,我本不该能感受到厌倦……我开始讨厌腐肉的气息,那分明对我来说本该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事物,但我开始讨厌它。”

    “部落的长老说,这是我获得了成为长老的资质,我不再是只为了欲望生存的生物了,我拥有了能够统领种族的克制力。”

    “你欣然接受了?”夜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感到恶心。于是我逃了,我爬出了沼泽,然后,神奇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枭眼中闪着神秘的光芒,“我在岸边遇上的,你们通俗意义里的第一个人,与我,并没有了沟通的障碍……圣树在那一刻,赐予文明于我。”

    “所以呢,你是想表达,你本性不坏,只不过是被带到了这条歪路上?”夜鄙夷地看向了枭,“这样的借口,在我这,可算不上能够被宽恕的理由啊。”

    “当然不是,那个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我杀了他。”枭冷酷地笑着,“我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从上岸的那一刻起,从被赋予所谓文明之名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买卖人口也不是为了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我从爬上岸时就猛然明白,钱财的可贵。而这不过是我选择的一个略有些危险,但收益很高的方式罢了。何况,对于我来说,买卖人口不过是和买卖小猫小狗一样的事罢了……虽然我获得了文明的资格,但我可不认同,我们在根本上是一致的。”

    “天生的恶人啊,你这家伙。”

    “谢谢夸奖。”枭挥舞着刀刃挪动了地方,但依旧是那个较为安全的距离,“让我们回到我们的那个话题之上吧。什么是厄鬼。”

    “我最终的结论是,被圣树选中的脱离了荒野的家伙们便是厄鬼。所以,你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我也是你的同族,即使我们几乎没有一点共同点。”

    “那为什么,食尸鬼里,只有你……”夜看着这个家伙,感到了反胃般的恶心。

    “不,不对。你的思考方向不对。”枭笑眯眯得说道,“我是特殊的,这是没错的。但是,你是普通的,这是不对的。”

    “你在说着些什么……”

    “所谓厄鬼,本来就应该和我一样,想你这样的人,本来一开始,就该是特殊的。”枭将刀锋指向了夜,“而让你不特殊的原因,是欺骗。你们欺骗了圣树,将整个的种族从荒野中捞了出来,这就是真相。”

    “莫名其妙。”夜看着枭,不由得满是厌恶地脱口而出。

    “随便吧。”枭说完了全部的自己的秘密,忽然间有了些释怀的感觉,“但是,夜,现在的我,可是很轻松的。”

    “接下来,就让我们乘兴而起,然后,你死我活吧!”

第五十七章 侮辱死亡

    “夕月!”夕月恍惚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大变了样,唯有耳边这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如同泼到身上的大雨一样打醒了她。她迅速向着四下看去,厄鬼战士们在先天不利的条件下顽强的斗争着,而那个声音就出自这斗阵之中。

    “阿岚。”夕月一番搜寻,即刻便看到了在一众厄鬼大汉中显得秀气的阿岚的身影。阿岚显着也是不明就里,只是一眨眼,虽然对那奇特的奥术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但是,此刻,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僵在了哪里,怔怔地看向了前方。

    “你也是?”俩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四周兵戈相交,乒乒乓乓的宛如什么模拟倾盆大雨和雷震重重的击打乐器。一个喽啰看准了俩人这毫无防备的空当,抬起武器劈将了过来,阿岚与他看了个四眼相对。火焰瞬间点燃,隔开了俩人。

    “你方才是在?”阿岚问道。

    “夜的……”

    正当夕月要回答的时候,忽然,一股阴风袭来,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红色的,宛如血莲一样的身影,绽放在了俩人的眼前。

    “谁!”夕月立即反应了过来,但对面却显然有着更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当风开始吹拂而动的时候,锋利的刀刃划破了那还未形成的孱弱的风,尖锐的刀刃朝着阿岚的脖颈处迅猛刺去。

    “【风绳】!”

    情急之下,简要的风迅速编织捆绑到了阿岚的脚下,随即以一个极大的力将他触不及防地向一侧拉倒到了地面。也是如此,这才让阿岚在危机之中躲过了这几乎必中的刀刃。夕月也是在这时看到,那似乎波动着的刀刃划过了空气,刹那间,夕月白皙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横向的伤口。

    “【炎龙】!”

    被拉倒的阿岚迅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赤红色的火柱随着他的鬼化一同诞生,红发的阿玛雅也意识到了被火焰席卷的危险,一转腰这才躲开了这声势浩大的攻击。

    “夕月。”

    “我没事。”

    火焰散去,俩人这才看清了对手的脸。

    “这家伙,是那个绿色厄鬼身边的杜林。”阿岚认出了阿玛雅,火焰与风在俩人的周围交互缠绕,蓄势待发。

    “很机敏,但还不够。”阿玛雅赞叹一句,忽然,她的身体便如同赤红色的闪电一样迅速地扑向了阿岚和夕月。俩人不免慌了神,火焰和风迅速地调动了起来,挡在了俩人的前方。正当他们以为已经摸到安全的岸边的时候,潮湿的浪潮打了上来。

    赤红色的矮小身影不知何时改变了方向,从一侧迅速刺出,闪电一样穿过了俩人的防备的神经,尖锐的锋刃朝着夕月的咽喉猛扎了过去。显然,对方高深的战斗技巧已然让夕月阿岚二人招架无能。

    “【拂野之风】。”

    关键时候,夕月在慌乱中做出了反应,狂野的风迅速自俩人的脚下而起,在刀刃几乎刺来的一瞬间抬起了俩人。此刻,方才被划破的脸颊淌出鲜血来,杂糅入了风中宛如被吹起的小小的米粒状的鲜红花朵。

    但阿玛雅却并未因这个突然的情况而乱了阵脚,相反,她倒反而是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看向了斜上方。

    正当俩人思索着这个笑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那是金属的冰凉。

    俩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如同扇叶旋转的声音,俩人回头张望过去,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十几个巨大的十字飞镖已然在俩人的周身游走。虽然风阻挡了它们进攻中心的俩人的空间,但此刻它们显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囚笼。夕月一旦在此时解开风场,想必锋利的飞镖便会迅速划过将俩人毫不留情地碎尸万段。

    阿岚将火焰注入到了风中,炽热的红龙随即腾空而起,意图带着俩人挣开这危险的囚笼。但就在这时,拨动着的刀刃提醒着他放弃了这个方案。火龙才刚一探出头,那锋刃居然便瞬间将龙头与龙身分离了开来。俩人这次明白过来,风会扰乱飞镖的转动,所以飞镖只是在外围飞着,没有进入到风中。火焰,即便是带着风的火焰,由于风的主力全部用来推动了火龙,因此,飞镖可以肆意妄为地发动攻击而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被困在空中了。”阿岚只能得出如是结论来。但他也清晰地发现,这些飞镖之上并没有缠绕着奥术能量——奥术能量全部集中在了锋刃之上。这就是说,它们不是由奥术操控的战斗方式,那么答案似乎便剩下了一种,神赐。

    结合之前获得的情报,不难猜出,这便是遗失的几个人造神赐之一。

    “你们并不熟悉战斗啊。”阿玛雅看着空中似乎已经作茧自缚的俩人,说道,“厄鬼小朋友可以看出有些功底,但是生疏了。你每一步都知道要干什么,但是你的身体并没有率先反应过来你脑海中的命令。当然,信息的不对等更加剧了这种生疏。强大的奥术让你忘了战斗的本质是什么。”

    “而黄金族女孩,无论是动作还是奥术都透露着一股子毫无教养的野蛮劲来。当然值得赞扬的事也不是没有,天生的机敏让你在运气的加持下躲过了我的几次攻击。”

    “不过,到此为止了,你们的成长之路,到此为止了。”阿玛雅大笑了起来,“只要你一解开风场,被我【熔造】过的飞镖的锋刃,会立刻割开你们的喉咙。”

    虽然这样信誓旦旦的说着,但是,此刻的阿玛雅还是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天边枭的方向,回想起方才他说得那几句话来,阿玛雅一时间感到更为担忧了。

    “你这家伙,不许寻死啊……”

    夕月尝试着用风去扰乱飞镖得行动,但是她做不到。就像是在空气中涂抹了光滑的黄油一样,风无论怎么行动,都无法触摸到这十几枚飞行路线诡异的飞镖。似乎眼下已然成了一个不可挽回的死局。

    “不用挣扎了。”阿玛雅不耐烦地说道,“你们逃不了的。坚持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就这样放弃吧,我会让你们毫无痛苦的死去的,我可以保证。”

    “夕月。”阿岚没有搭理在下方试图攻破俩人心理防线的阿玛雅,反倒是悄悄的将手递给了夕月。夕月摸将上去,金属的质感冰凉无比,但夕月知道这是什么。

    “【蒸汽人马】……”

    夕月小声附和一声,随后,三角状的,被皮埃尔临时改造过的装置开始在俩人的身后工作,白色的水蒸气随之在装置中央处焊接的长管上呜的一声碰触。

    为了遮掩住这个声音,在蒸汽喷出的一瞬间,火焰迅速地向着四周膨胀而出,发出了宛如爆炸般的剧烈响声,着自然迎来阿玛雅的鄙夷,她看着空中的俩人,不屑地嫌弃道:“该死的家伙像是老鼠一样拼命求生,不该死的家伙却处处搞得好像自己要死一样,真恶心啊……”

    火焰的膨胀而出的地方瞬间被飞镖割开。那个经过皮埃尔改造后的【蒸汽人马】只有在启动的时候会发出激烈的响声来,在那之后,它便变得似乎稳如尔雅了起来。

    “你说的不该死的人,不会是你和那个绿色厄鬼吧?”阿岚几乎以一种嘲讽般的姿态大喊道,“像你们这种践踏人命的畜生!有什么脸面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自知的混蛋!你们,死一千遍都不够。”

    阿岚在一年的游行之中,并没有发生过很激烈的冲突。因此,他的战斗技巧便在搁置中生疏了不少。但同时,他更明白了,什么才叫做活生生的人,现在的他,会激烈的愤怒,而不只是一味的温柔,一味的懦弱的温柔。

    “不过是些普通人……猪猡般的普通人!”阿玛雅盯着阿岚,怒呵道,“枭是特殊的!是这个世界独一份的家伙!生命?就是全世界的命加起来都没有枭一个人重要!从荒蛮中靠着自己爬向文明的家伙,你们又怎么会理解呢?你们不过是些死不足惜的家伙,最好的下场,无非就是在我和枭通往未来的路上死去!”

    “住……住嘴!”当阿岚打算还口下去吸引阿玛雅的注意力的时候,忽然,夕月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住嘴!”夕月又重复了一遍,更加的愤怒,也更加的悲伤,她忽然想起了在神迹时候的事,那个,由自己亲手退下去的黄金族士兵。

    “生命,不是用来被你侮辱的。”夕月愤怒地喊着,声音中的嘶吼震颤了阿玛雅,让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回去,“我们的生命,那些孩子的生命,都是弥足珍贵的……没有谁的命高过谁……也不该,有着对生命的鄙夷和践踏……”

    阿岚听到了夕月唇齿间蹦出的最后一句话,阿岚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夕月会说出的话:“你们这样,侮辱生命的人……”

    “该死。”

    声音很轻,但风将它传到了阿玛雅的耳中。这个杜林先是一愣,然后惊诧地大笑了起来:“我以为会说什么,原来是自己都不明白的大道理啊?还什么,我这样侮辱生命的人该死……”

    阿玛雅的声调忽然拔高,像是一只鸭子撕破了嗓子一般的嘶吼道:“别忘了,现在,会死的是你们!弱肉强食,没有实力的你们以卵击石,那就死不足惜!”

    “是吗?”阿岚冷笑着打断了阿玛雅的愤怒,他高昂着头,说道,

    “看来你完全没有感觉啊,这里的风,可是,变白了些的!”

第五十八章 拳拳到肉

    “接下来,我不会再使用奥术了。”枭向前一探双臂,随即,在喀哒一声中,挂在枭背后的金属装置掉落到了地上,乒当一声在周围传开。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夜摆出架势,如是说道。

    “我说过吧……”枭昂起了头来,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吧……”

    “你死我活。”

    “那必然是你死我活!”夜不再废话,他猜到了枭不再使用奥术的原因——显然易见的,对于奥术,尤其是绯永不在身边时,夜的感觉是非常薄弱的,而对方使用奥术的痕迹,已然被这样的自己看穿,这也就是说明着,他虚弱了。

    他不知道那个掉出的装置是什么,但他猜那大概会是什么用来增幅的人造神赐。不过,也无所谓了,不使用奥术的枭对于夜来说,已然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了。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厄鬼雇佣兵们的战斗都十分吃力,经过三次大规模的转移之后,显然,厄鬼雇佣兵有些应接不暇,战局并不算得上好。

    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正当夜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眼前景象的大变让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而随即,方才还在安全距离的刀刃已然兵临城下。

    “枭!出尔反尔!”虽然气愤,但夜依旧不是毫无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并没有去躲闪,相反的,他兵出险招,双手一托逼向了刀刃。这把刀虽然锋利无比,但毕竟不是在那位会让金属波动的女杜林手中,虽然势大力沉,但在正确的受力位置下,也只破开了掌心的相对柔弱的皮肤。

    夜五指一抓,刀刃被牢牢的固定在了空中。枭对于自己的力气显然十分自信,并没有对这个动作有过多的警惕和小心,反而加大了向下劈斩的力量,意图从已然出现的破防处就此斩落下去。

    “喝啊!”

    夜大喊一声,随之,鬼化之后夜那野蛮的力量从腰间迸发,双臂的肌肉瞬间膨胀了起来,那制作精良的刀刃随之发出了宛如在反抗似的咔哧咔哧的声音。

    “不好!”枭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低估了这个家伙的战斗智商。粗狂的身体往往会给人带来错觉,这不会是一个凭着脑子作战的人。但此刻,枭在这份轻敌中尝到了代价。

    “乒!”

    刀刃的脆性瞬间来到了一个临界点上,而枭此刻并没有办法将已然施加而出的力全部卸下,他的身体随着刀刃的断裂迅速不可抗的前倾,而方才不断透支灵魂力量转化而出的奥术能量进入了一个绵长的休眠期,于是,此刻,枭处于了一个完全的,无从防备的阶段。

    “你死我活……”

    夜像是在嘲讽一样地说出了这四个字,随即,他一掌向前探去锁住了枭的肩膀,如同炮弹一样迅猛的拳头随即朝着枭的腹部猛击过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枭在这样的攻势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本想凭着强劲的力量挣脱,但就像是陷入了泥潭陷阱中的人一样,在夜顺势而下的一击又一击中,他在痛苦中完全无从将力量施展用来抵抗,甚至连抬手都无从做起,只能在一击又一击的痛击中感受五脏六腑的悲鸣。

    但枭的防御力也是有着的,因此,虽然连续迅猛的几下都正中靶心,但是枭并没有因此失去作战能力,随即,在灵魂稍稍休息片刻之后,奥术能量恢复了一次的使用量。

    一拳落空,夜顿感无趣的啧了啧嘴,转过身来。他已然完全熟悉了空间被压缩时的感受,同时甚至感受到了更多——空间压缩之时的方向性,夜捕捉到了。

    “呼呼……差点,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啊。”枭痛苦的脸半抬了起来,但不只是痛苦,夜从那张脸皱起的脸上,看到了如同欢腾似的被隐藏起来的喜悦。

    “你很强啊……”枭弯着腰站了起来,远远的望着夜,捂着腹部警惕着,“这样,我就更感兴趣了。”

    “还能说话啊。”夜活动了下关节,一对拳看向了眼前的这位人贩子的首领,“看来,对于不守信用的惩罚,我还做的不够啊。”

    “放心,现在的我,可没有那接连不断使用奥术的力气了。”枭感到身体好了些许之后,说着摆好了架势,“就算说出来也没关系吧……你肯定是知道的。”

    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枭的眼睛。他希望从中得到些许的信息,对方将发动的攻击的信息。同时,他也在寻找着一个机会,一拳结束战斗的机会。

    对方亦是同样的态度,谨慎。枭方才可以还可以挥舞的武器现在已然成了一片碎铁,唯一可以凭靠的也只剩下了一双拳头。而显然易见的,这样的自己对战眼前有着怪物一样力气和技巧的家伙几乎是自寻死路。

    恐惧。

    虽然只有一瞬,但这份情绪还是在那双眼睛中闪过时被枭逮了个正形。这自然代表着,眼下,这几乎是代表着完全的可以立即发动进攻的号角声。

    没有丝毫的犹豫,夜腾身而起,跳将上前去,如同猎豹看到了心中的猎物,在那一刻,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显然易见的机会。

    “我可是,在拥抱文明之初就杀过人的。”枭看着扑将上来的夜,身体几乎嘶哑地提醒着他已然没有了能够躲闪掉这样力量的状态。他只能立身于此,壮胆似的大喊道:“不用刀剑,只用这双拳头!你也一样!会死在这双拳头之下!”

    夜没有理会,沉默的像站在岩壁下看着必死之人的秃鹫。一刹那间,枭的视野之中,挤满了这巨大黝黑的身体,和一双无限放大的拳头。

    “【北境航线】!”

    方才被枭扔到地上的【转化器】忽然消失,在这一声声嘶力竭之声中,枭在【转换器】消失的下一瞬间消失在了夜的拳头之下。

    这便是枭的战略,倘若进入到弱势时必要的战略。而从夜吃惊的表情之上,显然,他上当了。他脱下了【转化器】,然后使用已然十分疲劳的奥术,无不传达着一个信息,劳累。无从舒缓的劳累,自己的奥术必然进入到几乎如同被榨干的泉眼一样的冒出一点来用一点的状态。这透露着的是另一个信息,绝不可能有迅速的俩次的转移。

    当然,这是对的,枭确实进入到了这样的状态。但这时,就不得说一说这个战略之中的那个会影响全局的“特异点”了——【转化器】是个泵,只有作为奥术能量的源头没有完全枯竭,那么,就一定能从中榨出作为应急水源的奥术能量。

    从一开始的误导到如今,虽然枭并没有预料到自己被几拳打到的这节意外,但是,这并不影响战略的最后的成功收尾。

    夜忽然感受到从右肩处传来的粘稠的温热,赤红色的血液从哪里飘来,顺着风闷入了他的眼睛之中。但出拳的动作还没有就此收回,他这时已然掉入了如同枭之前时那样的陷阱之中。

    从天而降的拳头从右肩膀处砸了下来,势大力沉宛如一颗陨石坠落了下来。而夜的后脑勺自然算不得坚硬,反倒是他最为薄弱的地方,一拳之下,夜的灵魂随着身躯一同震颤了起来,一时间,他几乎险些丧失了意识。

    枭一把擦过嘴唇边由于虚弱而吐出的鲜血,问着腥臭的铁锈味再次抬起拳来。夜已然站立不稳,眼前如飞过无数苍蝇一般混乱着,身体失去了应有的调节,似乎四肢与躯干已然是一堆并无联系的零件了。

    而此刻,枭的拳头已然对准了夜的后脑勺接连脖颈处。最多俩下,夜将不再有反抗的能力。枭冷笑着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看来不是你。”枭冷冷得说道,随即,拳如滚石而下,势如重炮轰鸣。

    【鬼化·超频】。

    夜的身体在强烈的危机之下自动选择了应急的措施。【鬼化】的身躯瞬间膨胀了四五倍的大小,这自然是惊讶了枭。他那一拳完全不能落下,只能在这忽然的意外中向后闪身而去。但同时,他此刻关注的重点已然不是这出乎他意料的突然的【超频】了,他忽然意识到,他方才所说之事并不算准确。

    “这才是,欺骗圣树的本质……”枭怔怔得说道,忽然,夜这庞大的身躯缩减而下,变回了原本【鬼化】的样貌。

    “不是,主观意愿的……”枭立即意识到,确实是他想的那样,在这家伙失去意识的一瞬间里,欺骗的效果由于某些原因失效了。当然,那绝不会是只因为意识的瞬间昏迷而导致的,但枭也只能推算于此了。对于他要找的那个答案,他依旧是无从解起。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只有他,拥抱了文明。以及,他为什么会脱离野蛮。这些问题从爬出沼泽起便困扰着他,此刻,他依旧没有得出结论。就像明明蜂蜜就在眼前,但漫天的蜜蜂已然给出了他绝不可能得到蜂蜜的信息。

    他出离的愤怒了。

    他自从拥抱文明以来便是如此了。他清晰得认识到,他不同于那些家伙们,可是同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得上是什么。

    他在这样的迷茫中杀掉了那个第一个与他交流的家伙,他现在已然忘了那家伙是什么种族了,但是,他记得杀掉他的手感——和杀鸡没什么俩样。

    他的定位迷茫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就从来不在意所谓的好与坏,道德的正与否,那对他来说不重要。

    随后,在某一天,他忽然厌烦了。他想去死。他觉得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理应如此。但同时,他并不想自杀。他虽然厌倦了作恶以及之后所得财富,但同时,他也享受着它们。

    他就像是从动物园里跑出的野兽,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但在吃人之后,它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算的上什么。但是,人肉很嫩。对自我的怀疑和无法认同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该存在于此,而很嫩滑的人肉,又让他欲罢不能。

    “看起来,发生意外了啊。”摸着疼痛的后脑勺,在枭怔住的空当里,夜站了起来。他自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停止了可能致命的攻击,但是,他也清晰的认识到,不必为此困惑,生死之斗中,无论有什么意外都不必疑惑,他需要的,是抓住机会。

    一拳砸下。

    枭从朦胧中醒了过来,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他嘶吼着将自己的拳头也砸了过去。

    双拳同时命中俩人的脸颊,像是俩位牛仔同时扣动了扳机。风悄悄吹过,思维中的风滚草从意识被吹到了现实,随之又回到了浩瀚的意识之中。

    砰。

    平静的,枭倒了下去,夜摇晃着,但最终站稳了身形。

    “我会让你接受审判的。”

    夜如此说道。

    “……不配……”枭喃喃着,他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压榨灵魂后虚弱的身体已然在这一拳之后站立不起。他模糊着说着,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噗!”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口血沫啐向了夜。夜抬起手来遮挡,等他把手放下来时,他忽然发现,那个家伙,眼珠子已然翻了上去一片瓷白,血液不断地从张开的像是金鱼一样的嘴中温泉一样地嘟嘟嘟地冒了上来。而一旁,断掉的刀刃已然丢失了一节。

    误入文明世界的狮子死了。

    野兽吃人,算是罪过吗?

    夜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没有给予对手以尊重,去合上他的眼睛,亦没有像是杀死一只害人的野兽一样流露出为民除害的喜悦。

    只要他知道自己在作恶,那么,他需要的便不是死亡,而是审判。

    夜向着一位雇佣兵借来了一把长剑,随后,以厄鬼对于罪大恶极之人的惩罚的仪式,将剑笔直地插入了枭的心口。

    “这就是……审判。”

第五十九章 金属

    “白风……说什么呢?”阿玛雅显然对于此刻的情况并不甚解,面对着阿岚忽如其来的这一句,自然也是不得其解。

    “呵……你会明白的。”忽然,包裹着俩人的风场开始如同战场之上的推车一样迅猛地向前冲击而去。随即,阿玛雅的金属飞镖牢笼也随即跟上,将俩人死死困在其中。

    “说到底,就是困兽之斗吗?”阿玛雅看着空中的景象,更是不屑地笑出了声,“我还真以为你们能给出什么像样的解法呢……到头来,不也还是和小丑一样吗?”但话虽如此,阿玛雅并没有放松警惕。她谨慎地盯着半空中的一举一动,随即忽然发现,阿岚说的是对的,那风,尤其是越向着里面的风的颜色,确实染上了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白色。

    这一现象自然也让阿玛雅更为的困惑了起来,但是很快,她便明白了那是什么。

    风席卷着向前冲锋着,虽然并不算庞大,但激烈的风依旧汹涌而澎湃,像是拍案而起的惊涛骇浪一般,在蒸汽白色的底衬下,势头一时无俩。

    在冲锋的同时,夕月并没有忘记去干扰那些飞镖,与之前相同的,风之所及之处,这些飞镖便会灵巧的避开,让夕月没有一丝可趁之机。但说到底,夕月的醉翁之一不在于此,白色的蒸汽已然如同帷幔一般的笼罩在了全部的巨大飞镖之中。

    “这是,【蒸汽人马】!”阿玛雅这时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在他们袭击骑士团抢来的人造神赐中,只有【蒸汽人马】配备了完整的自主行动的机械身躯。因此,在【蒸汽人马】拦截追兵失踪后,她和枭的判断是短时间内,即便那个家伙被骑士团夺回,也不可能能很快回归战场了。

    因此,虽然稍有怀疑,但是阿玛雅依旧没有确定那淡白色的底衬便是【蒸汽人马】。但眼下,她不得不相信了——全部的飞镖在沉浸与白色的雾气之后,便如同被封印入了果冻中的椰果块一样,在相对位置里宛若静止。

    “呼!”

    迎面的凉意让阿玛雅一时只能眯着眼看向前方,而激烈的风又如同裹挟着数以万计的刀子从她的头顶吹过——阿玛雅在此刻连眼睛都无从睁开。而紧随其后的,十数个飞镖便迎面向着阿玛雅飞了过去。

    “【金属制造】。”

    夕月和阿岚落地便迅速调转身体看向了身后的敌人。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阿岚正声一句,随即,火焰如同缠绕在他周身的彩带一样萦绕而起,像是龙的髯须。

    阿玛雅笔直地站立在俩人的眼前,显然,方才的攻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有效伤害。方才十几个的巨大飞镖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萦绕着她的一人高的金属液体球,闪着粼粼的波光和五彩的霓虹,如梦似幻。

    “人造神赐?”阿岚戒备着问道。

    “【金属制造】。”阿玛雅介绍了这个家伙的名字,随即,三个金属球如同心脏一样地跳动了起来,随即又即刻收缩,化成了三个足球大小的多面金属体,“三个一组。”说着,阿玛雅抬起了手来:“我承认,我有些轻视你们了……但接下了,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忽然多面金属体再度变化为了闪亮的巨大液体球来,随即,缓慢地旋转了起来。

    “这是……”夕月还没有看懂对方要发动怎么样的攻势的时候,忽然,数不清的,冰雹般的金属圆球在液体金属球转动的愈来愈迅速的转动中被一同射出,火力之凶猛,如腊月鹅毛,一时间里,夕月俩人的眼前只剩下了无尽的泛着些许波光的金属冰雹。

    【炎龙】。

    炽热的火龙在俩人之前凝结而成一道一人高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猛咬了下去。炽热的火焰随着这一动作从火龙的嘴角间迅速绽放,倘若金属的汁水被它一下爆浆般得咬出。

    “这里,毫无防备啊。”一声冷哼从阿岚的身侧传来,他想到了阿玛雅一定会声东击西,但是,如此迅捷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这家伙,是真正的,站在顶点处的战士。

    波光粼粼的液体金属球跟在赤红的头发之后,一如冲出火焰的阿玛雅。她屈膝下腰一手死死地探入了金属液体球之中,迅速的,在阿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里,一般银白的长刀从中抽出,刀刃的空间正是俩人脖颈的间隙,一旦命中,俩人必将丧失于此。

    但阿岚是预料到了的。他早就知道了,以他和夕月的战斗技巧,想打败对方简直像是要赤手空拳打败一只森林里发怒的黑熊。在还没有交手之前,他便交付给了夕月陷阱的制作工作。

    “【风压剑·变】!”

    阿玛雅脚下的地面像是上紧发条的玩具小车忽然被放开了被紧握着的发条一样,一瞬间,压缩着众多蜷曲着的风的小小的漩涡的风忽然放开了一切的束缚,大大小小的风的漩涡立刻开始绽放它之中的紧紧扣住的积蓄着的力量。

    这样忽如其来的迸发而出的陷阱自然打了阿玛雅一个措手不及,但同时,阿玛雅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银色的长刀迅速改变了即将袭下方向,在砰的一声撞击地面之后,阿玛雅借着这个支点跃上了俩人的头顶,随即,在风与火反应过来要袭击而来的时候,她已然从金属球之中又抓出了一把长柄的武器,如踩高跷一样跳出了俩人的攻击范围。

    “真是难缠。”正面的攻击早已落下了帷幕,赤红的火龙在阿岚缓过劲来的空当里将全部吞噬的金属小球一个喷嚏一样地全部打了出去,金属在火焰的灼烧下如同漆黑鹅卵石一样镶嵌在了地面之中。

    阿玛雅没有立即发动攻势,她已然猜到了此刻,那俩个家伙的身边一定都是诸如此类的陷阱,虽然已然知道以后解决起来也会简单很多,但是,这无疑要消耗更多的精力。

    而阿岚此刻,则是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他看了一眼夕月,夕月一副欲说又止的样子很明显也是在这一次的攻击中有所发现了。

    “你先说……”俩人同时说道。阿岚点点头:“那就我先说吧。一个点……这个杜林的人造神赐没有自动攻击的手段……显然易见的,当她要发动一个攻击的时候,作为佯攻的正面攻击停下了。”阿岚看向了那俩个悬浮在空中的金属球,“很明显,并不是因为原料耗尽。”

    “我发现……风中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夕月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前方和她拔出武器的时候,很明显。”夕月感到空中的那股子酥麻的感觉曾经有过一次感觉,随即,她很快便想到了,那个高大而凶狠的黄金族将军的赤红色闪电,就是这样子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电吗?”阿岚承接道,“难不成,还有一件人造神赐,和电有关系……”

    “控制!”

    阿岚惊呼道,“这样一切就能说的通了!”

    正当俩人交流情报的时候,阿玛雅在干着另一件事。黑色的金属小球从地面里被扣出,随即融入了那俩个金属液体球之中,为它打造上了一丝黑色浮漂一样地斑纹。不一会,三个球便恢复了最初之前的大小。

    “现在,破局的方法是……”阿玛雅立身向前,三个金属液体球不再移动,呈一个等边三角形漂浮在了她的身前。

    “狙击。”

    正当夕月和阿岚等待着阿玛雅的下一次攻击,并做着某些准备的时候,忽然,夕月感到了风中传来的一丝不适。

    “酥麻的感觉,变重了!”夕月瞪大了眼睛,她立刻猜到了接下来的攻击会是什么。

    轰!

    动若雷霆,地面在巨大的动能之中像是被急速冲击而过的刀片划过的皮肤一样,瞬间留下了一道深而光滑的隧道。碎石宛如这个急速飞出的炮弹的炮弹的轨道,在它们还没有落下的瞬间,炮弹已然飞过,连个残影都未曾留下。

    炮弹从在夕月推开阿岚的瞬间从从俩人的中间穿过,将俩人身后的战士们不分敌我的席卷了进去,血肉横飞。

    “这是……什么手段……”阿岚看得怔住了,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真是幸运啊。”阿玛雅颔首低眉,看不出表情来,“但是,到此为止了。”三个金属球顺时针转了一个方向代替彼此的位置,就像是上膛的左轮手枪。

    “阿岚!”夕月大喊一声警醒道,但随即,又一发激烈的炮弹已然袭来,带着如同洪水猛兽一样的气势袭向了俩人,这次,是俩发。

    夕月一时急情之下,右手一摆开启了【蒸汽人马】。虽然被皮埃尔改造过的【蒸汽人马】重新恢复了功能且更容易被携带使用,但弊端不是没有——必须奔跑起来。原本只要浸入蒸汽的限制更加一步,倘若不奔跑起来,那份力量便会逐渐减弱。

    夕月再一次推开了阿岚,蒸汽将俩颗迅猛无比的炮弹全部包裹了起来,夕月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急迫感,她已经无法去思考更多了,她必须奔跑起来,奔跑起来,一刻都不能停。她感到耳边的风似乎开始了如同哮喘般得抽泣起来,她必须跑个不停,跑个不停。

    阿玛雅的三个金属球又是一般的大小了,不过都小了不少。不过,此刻,她的目的已然达成了。

    阿岚感受着风浪袭来后留下的双颊的火辣辣的刺痛,脑子里一片混乱。但很快,他缓过了神来。危机就在眼前,哪有时间再瞎想些什么——炽热的火龙迅速包裹阿岚匍匐地面,睁开了金黄色的闪亮瞳眸,张开了橙黄色的炽焰牙齿。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找到那个控制器,然后破坏掉它。

    夕月已然无法向自己提供那个酥麻的触感在何处了,只能靠自己。会在哪?快想!

    阿岚警惕着接下来随时会袭来的攻击,回忆着这赤色头发杜林的每一个动作。

    但显然,阿玛雅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火龙的右眼处忽然闪出一个朦胧的黑影。阿岚不敢怠慢,赤红的龙张开大口转头咬将过去,待到阿岚看清时,忽然发觉,那是俩个相互旋转着的金属球。

    又是这招!

    赤红色的火龙含着俩颗金属球仰头飞起,阿岚也同时看见了阿玛雅的身影,金属色,闪着光的长枪已然被拉出了金属液体球,做好了抛掷长枪的姿态。

    “你输了。”阿玛雅轻声说道,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阿岚看到了那个关键的动作,在她停止佯攻的时候,她放下了手。

    是这个了!

    阿岚瞳孔紧缩,无论是不是,只能搏一搏了。在长枪朝着他刺来的瞬间,俩条橙黄色的小龙从尾部悄悄甩出。

    尖锐的长枪刺穿了阿岚的右上方的胸膛,炽热的红龙瞬间消失。

    阿玛雅拍了拍手,调转过头去,看向了已然跑得精疲力竭的夕月。

    但忽然,她的双手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炽热。阿玛雅自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她瞳孔一紧,可惜已经迟了,瞬息之间,手腕上的咔的一下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声音,随即,三个金属球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变成了三个多面体砰得掉了下去。

    “是……你输了啊……”阿岚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风从阿玛雅得耳边袭来,只一下,狂风席卷而过,编制而起的风绳将被吹起的阿玛雅捆绑而起,随即,摔到了地上。

    “呼呼……”夕月长喘着气,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但意识依旧清醒,风绳依旧牢不可破。

    “你藐视的我们爆发而出的力量,感受一下吧。”夕月几乎无声地说道。

    “【风压剑】!”

第六十章 相遇

    无数的风之漩涡绽放如涡轮之花,像是映像派的画一样在空气中晕了开来。阿玛雅被风绳控制住了行动,挣扎着却也无法躲开这夕月几乎耗尽全部力气递出的一击。在一声被击中的闷哼响起之时,阿玛雅的衣物之上已然舒展了无数的漩涡,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夕月已然跑得没了力气,全身上下脱水般的瘫在了地上。但当她看到阿岚在前方失去意识时,她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阿岚!阿岚!”夕月一声一声地呼唤着,但阿岚已经已然听不到了。血液从胸口的伤口中嘟嘟地冒了出来,看上去十分危险。

    夕月慌了神,不知道要怎么去止住这看似已然无法阻止的汹涌的血。再这样下去,即便是非致命伤,失血过多也会让阿岚生命垂危的。她尝试用风去止血,但并不见效。压缩的风像木塞一样塞入了伤口之中,但血液依旧森森地从中挤出,丝毫没有减轻的趋势。

    “夕月,阿岚他这是?”正当夕月慌神无助之时,忽然,一声醇厚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抚慰了她的灵魂。

    “这个出血……”当夕月迅速挪开身子将眼前的重伤的阿岚暴露而出时,那醇厚平稳的声音也急促了起来,“这得感觉解决……”哐当一下夜缴获的人造神赐被他扔到了一遍,急步走向了昏迷真的阿岚。

    战场上,俩场胜利的细节俩边因为怕被波及都没有具体的概念,但胜利本身已然是一个号角。厄鬼战士们振臂一呼,首领的胜利为他们的身姿与信念都包裹上了几乎璀璨的金色。人贩子组织星期天的喽啰一开始还能在之前势头的延续下争锋相对,但很快,这捧无掌之沙连风都无需刮起——一个喽啰转头逃跑了,明明只是数千沙砾中的一个,但这捧沙却已然逃不了散落的命运了。

    “必须赶紧止血……”夜从身上逃出了一把紫色的草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塞入了嘴中,在痛苦扭曲的神情中将它们嚼烂,随后,将这些粗加工的止血药物涂抹到了阿岚的伤口之上。

    效果立竿见影,不消片刻,血液便不再骇人地从那里涌出了。

    “止血草……这玩意磨成粉容易风干就没那么好用了,只能在身上揣着然后在情急之下一用。”夜缓过神来,一掏衣服递给了夕月一把止血草。

    “但也只能应急……我去找军医。”夜安顿了一下,起身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尽量别移动他……我去去就回。”

    不多时,一个满脸褶子的小个子的佝偻厄鬼挎着一个木质的箱子在夜的拖拽下小跑了过来。

    “伤口很重……几乎贯穿了右胸膛……幸好没有伤到内脏……”

    军医一边判断着病情,一边从箱子中取出了镊子,酒精,小刀和一个打火器来,“没时间抬去集中点治疗了……现在就得做些紧急处理……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军医不在说话,取一盖酒精滴在了伤口之上,救治起阿岚来。

    “那个家伙,自杀了。”夜看到阿岚没了性命之危,这才张口说道战局,“便宜他了。”

    “这么说,我们成功了?”夕月想她现在可能应该需要高兴,但事实是,她做不到。看着为了生命而重伤昏迷的阿岚,那个由自己推下山崖的战士的脸愈发清晰了起来。

    “整理一下战场吧。”望着已然击溃敌军追及而去的厄鬼战士们,夜这才望了望周身的一片狼藉的战场,说道。

    “嗯。”夕月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是战斗后的疲乏,还是对眼前景象的麻木,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夕月,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再会啊。”夜刮着鼻子说了起来。

    “你不去和那些战士们一起战斗吗?”夕月问道。她依旧帮不到救治阿岚什么忙了,老军医动作敏捷迅速,一副丝毫没有需要人打下手的精干样子。夕月担心自己再站着会影响他的工作,于是,她走去了夜的身边。

    “我也不是很能指示的动啊。”

    夜无奈的冷笑着,“看着我挺威风的,其实当时在神迹的战士们都不在这里。都是臭老头的军队资源……”夜回过头来又说道,“算了无所谓,他们知道分寸的。而且,也没多长时间了。”

    “追查了一路的敌人就这样覆灭了……还有些感慨。”夜不由得感慨着说道。

    “还不是完全覆灭吧。”夕月记得,这位所谓的首领也是诱饵来着,还有着一队喽啰运送着被拐卖的孩子们扬长而去了。不过,有鹿鸣和皮埃尔在,还有辰星,混沌作内应,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欸……我该是放在这了的啊。”夜挠着头,有些疑惑。

    “什么?”

    “那个人造神赐。”

    夕月的身体已然劳累着酸痛着,但并不妨碍她将一缕细风从指尖晃出——很快,她边一脸惊恐的从风中感受到了一个让她惊恐的味道了,那是一股,绵延着的,久久不散的腐臭的气息。

    “这是……”

    夕月忙抬头看去,这才确定,另一件神赐,那三个金属球也已然消失不见了。

    “还没有结束……有个大变局,混进来了。”

    “枭那家伙死了。”运送儿童的马车上,【死刃】忽然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她身边的那个红头发的杜林也被打败了。”

    “啊?”维特几乎绝望地一声喊出,但他没有再次之上继续声张,他知道【死刃】不会撒谎,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些。

    “那我们这,还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了……你不该高兴嘛。”【死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了维特,“没了那个绿色的古怪家伙,我之后也会离开……”【死刃】在说这些时,包括方才说枭的死讯时,他都不算大声,控制在了只有马车上的俩人能听到的程度,“那么,能领导他们这些人渣的还有谁……”

    随即,【死刃】又坏笑着揶揄起了维特:“恭喜你啊,天选的人渣头头。”

    “就连枭都扛不住,我……”维特自然没有被这张大饼蒙住双眼,他清晰的意识到,他真的那样做的话,接过枭的衣钵的话,他必然也要罪加一等,成为代替死者最好的受审判的对象。他知道自己没有与命运扳回一城的能力。

    “那你就逃跑呗。不过现在不行。”【死刃】坏笑着,“在我的目的达成之前,你要是敢有一点想法,我会让你变成我的一部分的。”

    维特苦恼地抱着头蹲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到家了,可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浪潮拍上沙滩然后看着退潮,在涌动的颜色中享受死亡搁浅已然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鹿鸣已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不动神色地将俩只队伍维持在了一个前者不会起疑心的地步。鹿鸣并不担心他们可能暴露,云朵监视着马车上的一切,在罗伯特的包裹之中。他幽幽地看向了远方,担忧地缓缓说出:

    “雁鸿他,应该已经解决了吧……怎么还没有带着奥托赶上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再多的说辞都不如血粼粼的真相更有说服力,虽然凭着大公的余威,这些骑士们选择了听从他的调遣,但是,只有背叛了他们的奥托真的到了他们眼前的时候,到那时,都不用多说,一切真相都会在之前的铺垫中浮出水面,他们才能真正的对自己毫无怀疑,更为团结一心地做到接下来的事。

    雁鸿的迟迟未归自然而然的让鹿鸣担忧了起来。一定不是找不到他们了,如果是那样雁鸿会和自己通讯的,他又不傻。但无论如何,鹿鸣也没有余力去管那些了,他只能默默地祝福,一切顺利。

    能感受的到。

    奥托摸着教宗给予他的石头,朝着那个方向赶去。他不知道骑士团是否追查去了那个方向,因此,他没走一段路便要小心翼翼的观察一下周围。他在这提心吊胆的一路上,不免有时会有些冲动涌上心头,例如回到骑士团大呼自己是被冤枉的,而雁鸿他们则是罪人。但他不敢。

    雁鸿能直接毫无保留地把一切说出,对于奥托来说,这便是自己背叛的消息已然板上钉钉的信号了。他不敢去赌那一点可能性,因此,那样的念头刚一冒上头来,便被奥托一把掐灭了。

    但他依旧不甘心。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很努力地隐瞒这一切了,他明明都几乎没怎么和教宗的影教,那个代表着自己背叛的组织有过多少的联系,但是,现实却是,自己极力去做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无根之草随便什么样的风都能带来致命的伤害,而他,原本以为能游刃有余地踏着俩条长船的奥托,此刻已然置身湖底,咕咚咕咚地沉了下去了。他失去了在荣耀中一切,只剩了满腔的疯狂。

    他寄希望于教宗可以惦记着他的贡献,给他再一次的,不同于之前的荣耀。但那毕竟依然是残缺了的事物,想到自己失去的,奥托已然痛心不已。

    雁鸿一路追着奥托留下的痕迹。那家伙不知道从哪找了匹瘦马在这森林中,不善马术的为了不漏过每一个痕迹雁鸿只能于地面上狂奔着追及着。

    很快,天黑了下来,道路在星光下只剩下了影影绰绰的剪影,就连风也似乎凝重了起来。这样的环境让雁鸿放弃了思考,将全部的力气都投入到了寻血猎犬的工作。虽然迟钝,但此刻的雁鸿已然感受到了宛如醍醐灌顶般的清凉。

    只要忙着些什么,就不会痛苦了。麻木在这时也成了解药。雁鸿觉得,自己仿佛经历过这样的想法。

    奥托的气息愈来愈近,那个家伙终于放松警惕了吗?雁鸿向着,扒开灌木丛悉悉索索地行动着。

    忽然,另一股熟悉的气息的出现让他停下了脚步——虚弱的,但雁鸿已经能分辨的清——

    “阿米娅!她怎么在这!”

第六十一章 失格之人

    一切都完了啊。

    奥托累得躺倒在了阴影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瞬间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此刻的他也顾不上什么追兵,什么骑士团了,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劳累让他什么都想不到,只剩下一片空白在脑海之中蜉蝣。

    “呲呲……”正当他的精神缓过些劲来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一旁灌木丛中传出的动静。他在刑侦上的专业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想都没想,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不像是在移动。”悉索的声音依旧持续着,像是一把鼓槌一样不断地敲打着他的神经。

    是察觉到我发现了吗?

    奥托有些后悔方才那么大动静地弹坐了起来,但已然如此,自己自然不可能重新躺回去了。他只好半弓着身体蹲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四方。雁鸿那家伙很强,在没交手以前,他居然以为自己能够打败他,现在看来几乎是罔论了。但如果能偷袭得手的话,必然会是自己的胜利。

    此刻的奥托已然不会去怀疑那个声音是什么其他人了,在他的心底,这样鬼鬼祟祟的人也只能是紧追不舍的雁鸿了。

    实际上,奥托这一路上的隐蔽工作做的还是很好的。专业的素养确实不是白搭的,无论是气息的隐藏亦或是踪迹的隐藏,他都做到了最好。但可惜的是,隐藏气息的技巧并不是可以一直维持着的,像是呼吸一样,不能只进气不出气。所以,雁鸿还是跟着断断续续的微弱气息追赶了上来。清楚痕迹也一样,他只能做到尽量不留下,没那么多时间给他来消耗。

    他不再多想,尽量放平呼吸,屏气凝神。虽然这个人已然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不可挽回的疑惑,但他依旧是个惜命的人。

    拨开灌木丛,很好,那家伙依旧没有移动。奥托隐藏起喜悦来,静悄悄地行动着。一步,俩步,那个系索声音只是不断叠加着,却没有距离上的变化。果然,雁鸿并没有观察到他,只是凭着气息或是什么找到这里来的。自己方才的惊觉自然也没有被发现。

    【华章】。

    透明的水刃已然缠绕在了奥托的手臂之上,他依旧弯腰弓声前进着,静悄悄的。

    看到人影了……坐着?果然,只是凭着运气找过来了吗?奥托暗喜着。这回,要死的可是你了。

    拨开眼前的高且粗厚的野草,奥托一个闪身冲锋而出,透明的水刃随即如弹簧刃一般弹出,刺向那还未在眼中成型的模糊人影。

    但在水刃即将刺入那身体之中时,奥托停了下来——那根本不是雁鸿,他自然下不去手了。夜色下的是具纤弱的身躯,也没有微微发光的破碎光环,他自然一眼看了出来。他没有收起水刃,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熟悉,就代表着危险。

    月光稍稍移了些位置,待到他看清脸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是那位——那个进城时便已然离队的慧骃,无畏冒险团现任的副团长,阿米娅。

    奥托这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阿米娅此刻昏迷着,估计直到方才那一刻还是醒着的,可能一直在挣扎地要爬起来……

    奥托顺着视线看去,腹部那里很明显得暗了一大块,在黑暗中显得更深。奥托抽抽鼻子,一股子腥臭的气息突入了鼻腔。

    果然,是受伤了吗?

    地面没有血迹。奥托俯身插了下泥土的地面,没有血的气味,看来不是在这里受的伤。血的气味确实新鲜的,看来是挣开了伤口,所以才会晕过去吗?

    所以,如果劫持这个家伙的话——奥托忽然思路清晰了起来——雁鸿那家伙还不乖乖就范?到时候带着雁鸿去教宗那里,将神子带去的功绩,教宗一定会善待他的,至少,走漏消息的罪责肯定不会有了。

    奥托的眼睛里放出光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正当这样向着的时候,忽然,野草地前方不久处的灌木丛发出了声响来。

    哈哈!真是瞌睡送枕头!雁鸿,你这家伙终于来了啊。

    停下了?对了,他可是能感受气息的!他察觉到了,他的伙伴在我的身边。哈哈,这就不敢动了吗?

    “出来吧!雁鸿!”奥托伸手一指,一圈水刃包裹在了阿米娅的脖子上,“如果你不想要她死的话,现在,最后现身吧。”

    破碎的光环,在黑夜中探出头来,那是专属于夜的花。

    “你干的?”雁鸿的声音里显然易见的咬牙切齿。

    “自然不是。”奥托摆摆手说道,“但现在,她的命在我手里。而选择权在你手里。”

    “你想干什么?”雁鸿瞪着眼,仿佛他才是威胁人的那一个。

    “不对,不对,雁鸿。”奥托诡异地笑着,“你知道,那不对……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别想着现在忽然发动袭击杀了我之类的,我依然对她施加了奥术,我一死就发动……很方便吧……到时候,可就不是我杀得她了哦。”

    “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哦?”

    “混蛋!”

    雁鸿眼前的既视感愈来愈强,他过去的记忆,尘封掉的记忆开始如同扎根润土的风滚草一样蔓延开来,被这样用自己所珍视的人威胁,他不是第一次了。愤怒在脑海中熊熊燃烧,但雁鸿却不敢动哪怕一根手指头。

    “而且,这次可是能维持很久的。”奥托奸诈地补充道,“神子,和我一起走吧。”

    “你不是说你自己不是影教的人吗?”雁鸿对眼下的奥托嗤之以鼻。

    “那样的话你是知道虚实的……别装傻了。”奥托冷冷的笑着,“而且,现在这位小姐可是受伤了,在流血……你要是不快些做决定的话,说不定,也就不需要做决定了。”

    “啧……”

    在奥托的指导下,雁鸿找到了生长在普通草丛里的,不显眼的止血草。微微的紫色并不能让它出众,即便它身边的同僚都是一声盎然的绿。雁鸿奔想多找几株,但夜色太浓,阿米娅又急需此物,自己自然不能太拖延时间。

    “像你这样的万事屋,免不了要经历打斗吧,这样的止血草也不知道?”奥托满是嘲讽的问道。

    但雁鸿确实不知。比起应许之地这片大陆上的种种,雁鸿还是凭着对《博物志》的了解和在神迹出任务的实际经历对神迹上的一切更熟悉一些。他不必夜,他的工作范畴基本只在那片在空中隐蔽着大地的土地之上。

    “我们的工作一般不会在应许之地。”看着奥托解开了阿米娅的衣物,虽然在夜间漆黑一片看不到什么,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你要是敢动手动脚的,我保证现在就打你一顿。”

    “不是杀了我?”奥托将咀嚼着草药含糊地说道,他撕扯下一片衣物来为阿米娅擦净了血污,才吐出嚼碎的药草均匀地将草药抹了上去,“对了,抱歉抱歉,我都忘了,你这家伙现在可不敢对我动手。”

    真贱啊。

    雁鸿幽幽地想着,不过,自然是不会出口。

    “别多想,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位军人,一位骑士。”奥托忽然正声道,“用那种眼光揣测我,我也是会感受到恶心的。”

    “你?”雁鸿惊讶于奥托厚比城墙的脸皮,“背叛了军队的人,说自己是一名军人?”

    奥托没有说话,只是均匀地进行着草药的涂抹。

    “我也看不出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受内伤。”奥托完成了零时的处理,随即站起身来说道,“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自己了。不过,呼吸确实平稳了许多。”

    “你是怎么表演出这么真实的关心的。”雁鸿用疑惑地高音问道,“就好像你真的关心阿米娅的死活一样。在骑士团时候也是,就好像你真的关心着你的士兵一样……明明你一心想要放跑他们来完成你对那个教宗的忠诚。”

    “表演?”奥托也用高高地鼻音反问道,“我可是出自真心的……现在,我和这个姑娘的性命可是连在一起了,不是吗?你肯定不会给我第二次逃走的机会的。”

    “呵——”

    “话说,为什么你偏偏要来到这里。”奥托不解地问道,但却并没有看向雁鸿,反而是怔怔地看向了天空,“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么,你的营业范围主要在神迹,来这边干嘛……还偏偏被我遇到了,真的倒霉透顶。”

    “你以为你的境况是我的问题?”雁鸿鄙夷地说道。现在,轮到他占到高处俯视奥托了。

    “不然呢?如果不遇到你,我这样的生活又有谁能知晓呢?我完成了那么多重要的任务,即便这一个任务失败,也不见得大公会怀疑我。”奥托满是抱怨的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吗?我才沦落到这个下场的。”

    “无可救药。”倘如不是黑夜太浓,想必即便不用留意去看,也能注意到雁鸿那大大的白眼。

    “所以呢?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去霍尔塔姆。”雁鸿说道,“我接了个委托,找东西的。雇主说,想要知道下落,就需要通过那座在高卢公国和金盏花王朝之间的古塔前往霍尔塔姆,询问那神秘的影族。”

    “那你们偏离航线还挺远的啊。”奥托说道,“霍尔塔姆啊……”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孤月下的高塔,幸福的国度,他知道的很多。

    “怎么,你相信了影教那一套幸福国度的名头?”雁鸿从鹿鸣那里得知了很多关于影教的消息,包括这所谓的幸福国度,“你不是那样的人。”

    “当然,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缺幸福。”奥托忽然伤感了起来,“但现在,我可能要凭着那个自己都知道是假的信仰活下去了。”

    “呃——”俩人正一句一句地交谈着,忽然,阿米娅发出了一声轻声哼吟。

    “阿米娅。”

    俩人动作一致地看去,异口同声地说道。

    俩人动作一致地看去,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六十二章 高塔之下

    “呜……”清醒的时候带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随即是腹部传来的清凉与刺痛。模糊的视线里摇摇晃晃的,阿米娅感觉自己仿佛在一个不断起伏的木马上挺不下来,眼前的光景模糊成一片偏暗的光晕,只能看到色块组成的世界。

    在自己快要找到逃出那个教宗的据点的路的时候,阿米娅不幸地迎来了自己的追兵。米黄色头发的女妖她有些影响,是鹿鸣送进监狱的那俩个护法之一。

    随后,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进攻自己,先开始自己还能跟上,直到越来越的古怪家伙占据了自己身边的空间,她逐渐地没有了反击的余地。

    正当那位女妖兴致勃勃,自信满满地准备收工的时候,忽然,阿米娅掏出了那个圆形的炮筒——在不使用的时候,它能通过折叠收缩它自身的体积。阿米娅看向了对手,显然易见的,她察觉到了那是什么,一把大刀迅速地飞了过来,已然准备就这样了解掉阿米娅。

    但是,闪亮的高光已然从炮筒中炸出,无论是阿米娅还是鸢尾花,俩人的眼前同时一片空白。

    “呃……”

    腹部传来了刺痛,鸢尾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就在阿米娅脑海中依然是万事休矣的状态时,高光褪去,人像的重影交叠在了一起,整个世界重新清晰了起来——鸢尾花被重重地击出飞了出去,血污与残破的衣物构成了她身上此刻仅存的装饰。

    阿米娅就这样拖着受伤的身体逃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追兵到最后居然只有一个人,这绝不会是那个老头会有的行动方略。但此刻的她已然顾不得如此了。忍着剧痛离开了地下的秘密基地以后,确定没有追兵的阿米娅才缓了一口气,拔出了刺入身体的剑,忍着几乎昏厥过去的疼痛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雁鸿。”

    阿米娅捂着眼睛瞥向一边,熟悉的人关切地看着自己,让她安下心来。随后,阿米娅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她急忙地就要将脑海中刚刚浮现而出的情报全部说出来。

    “那个教宗的能力……”

    阿米娅正要急切地说的时候,忽然,她一眼瞥到了另一边的奥托。

    “奥托?”

    阿米娅刚刚恢复的大脑开始分析眼前的状况——按着鹿鸣给出的计划,现在的俩人,应该……阿米娅脑海一怔,立即掏出了只剩下一发了的【神罚】,指向了奥托。但同时,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倘若如此的话,那么,雁鸿为什么又和奥托这个家伙这样呆在自己身边的?

    “冷静,冷静。”奥托举起手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友情提示一下,你要是现在对我出手的话,你可是也会死的。”

    “你应该能感受得到的吧,脖子根上的清凉。”

    阿米娅立即明白了过来现下的情况……她成了一个人质,胁迫雁鸿的人质。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同时,阿米娅也感受到了那股子所谓的清凉。她气馁地放下了手,收起了【神罚】。

    “所以呢,教宗的能力?”奥托一脸狐狸笑,显然,他对于能将俩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很是得意。

    “这样的话,我们升起火来吧。”奥托得意地说道,“夜还长着呢,不是吗?”

    第二天中午。

    太阳当空照耀的时候,影教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古朴的高塔身旁。影教的人并没有对着参天的,古色古香的塔有太多的惊讶,他们知道那是什么。早在千百年之前,据说这座塔便屹立于此了。天灾人祸这座塔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于此同时的是,在俩国的交界之地,也不会有人去专门去护理它,但它就是这样一路淌过了历史的长河,直到现在,它依然屹立着。

    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塔的意义已然不是一座坚持屹立于现世的奇迹般的古建筑了,这是一座通往幸福国度的阶梯。影教之人无人不知它的名字,那是他们心中的圣地。

    “呼唤你,我亲爱的霍尔塔姆。”

    教徒们鞠躬道,向着他们的圣地。

    “准备一下吧。”里奥伯德半睁着眼怠惰似得说道,“他们会需要一些时间才会来的,在那之前,把仪式准备好,足够了。”

    里奥伯德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他的全知几乎消失了一大半。【爱丽丝】正在逐渐远离他而去,他不再能等的起了。他急躁,但他却装的从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握。

    但,真的在吗?

    到了呢。

    维特没有说。他身旁的【死刃】睡得正酣,他想逃。但他不敢。在死亡面前,他只能探一脚过去,看着碎石掉入了无尽的悬崖之下后,默默的,一句话不说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呃……”就在维特挣扎的时候,忽然,【死刃】醒了。他睁开了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回来了。”

    “什么?”维特下意识地接过话茬问道。

    “和你无关。”【死刃】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不过,我心情不错,就告诉你个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真的还有那种东西……”

    “你自由了。”

    维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道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怔怔地从嗓子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仿佛这已然是他全部的语言。直到好一会之后,他才怀着那股子激动劲,小声地支吾出来,“真的吗?”

    “当然,接下来,无论你是打算率领着这些人渣们继续前进,还是要逃跑,我都不会管着你了。自由就是这样写的,不是吗?”

    忽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维特的头脑,他自信满满地想到,即便是那个混蛋影教,所追寻的幸福也没有此刻自己的那没强烈。接下来呢,自己要前去哪里?交易,算个屁!老大都死了,他凭什么守着这个烂摊子。说到底,自己比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既然枭的这个诱饵死了,那就说明,追兵一定不会这么快赶回来的。激动之下,他居然忘了对方有着足够的人手分兵俩路,即便他们这一边走得再隐蔽,即便那一边出山的够低调。

    看着激动不已的维特,【死刃】盘腿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激动的傻劲,以一种神秘至极的笑应对着。喽啰们察觉到了异样,但谁也不敢向这俩位二当家三当家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地驱车,或者跟着车子前行着。

    “怎么样,想好了吗?”

    【死刃】问道。

    “当然,这破事谁爱干……”话还没有说完,维特忽然发现,他的喉咙再发不出声响来。他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神秘微笑着的【死刃】,想要骂上些什么,但他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那个笑是什么意思,人只有在最幸福的时候忽然美梦被打破了,才能爆发出味道最丰富的绝望。里面会有愤怒,会有不解,会有怨恨。

    【死刃】在享受这份大餐。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说实话,那个教宗的能力我也是蛮感兴趣的。”【死刃】这样说着,站了起来,他不再欣赏那份表情,转而站上了马车的头部。继上一次的战斗后,他在这片大陆的战斗储蓄已然见底。他尽量并不想连接自己的神殿——一路以来【智者】没有再找上麻烦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他不想去冒险——随着他在这片土地上的发现越来越多,他便越是这样想到。

    “各位,通知你们个事吧。”【死刃】高高举起双臂,鼓了鼓掌,大喊一声,“你们的头领已经死了。现在,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死刃】笑着说道:

    “成为我的奴仆吧,你们,所有人。”

    “停下了?”鹿鸣皱着眉头侦察着前方的人们,自问一句。但是,还没等他疑惑解开的时候,忽然,前面的队伍又匀速地运动起来了。

    “为什么?”鹿鸣警觉地问道,但是显然,如果再不跟上的,会有跟丢的风险。无奈,鹿鸣只能继续指挥着队伍继续前进。就当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从身边的云中传了出来——

    “鹿鸣,我是罗伯特!发生大事了!”

    “我现在离开车队很远,我担心那个家伙会听到……那个用腐肉的家伙你们还有映像吧!现在他把所有的喽啰们变成了行尸走肉,为了哄骗那个教宗,他没有对辰星他们出手……”

    “使用腐肉的家伙……”鹿鸣蒙了,他不知道那是谁——由于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会和这次任务扯上关系,因此,在一路上的繁忙赶路中,谁都没有和鹿鸣提起过这个家伙。

    “对了,我忘了你不知道这件事了……皮埃尔知道的……算了……那都不重要了……”

    “总之,现在很危险。不过,那个家伙没有在那些孩子们身上施加能力,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还有一件事……鹿鸣,你得做好心里准备……”

    “混沌,被僵尸化了……”

    “他不是被那个老大丢在总基地了吗?它怎么会……”

    忽然,用来通信的云忽然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一瞬间消失殆尽了,只留下了鹿鸣无尽的疑惑和不解,以及,最深的,对于失去的,恐惧。

第六十三章 失去,得到

    鹿鸣遇到混沌的那天,正是师父去世的那一天。

    清晨,鹿鸣一如往常地早起去清扫师父的院落,自从十四年前自己被师父捡回门派来,这就是他的一个一直的习惯了。他不是一个多么感情充沛的人,说起师父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严厉,而不是感恩。当然,这不代表他是个冷血的人,就像他会一直扫院子一样,他是个不会去说的人。

    但这天不一样,师父的院落里站着七位师兄,都是内门弟子。而鹿鸣,是师父的最后一位内门弟子。

    往日来,也并不是鹿鸣一直在扫院落,大师兄和二师兄不组织外门早课时也会轮流来到这里。八位师兄弟间的关系很融洽,不像一些门派里,为了利益,地位,和师父的青睐,师兄弟间总不是那么的真诚。源自于师父的一视同仁和严厉风格,至少以鹿鸣的眼前来说,温馨融洽还是说的过去的。

    七位师兄都来到这里,这便意味着——师父去世了。师父从来不会将他们八人全部喊道这处院落来,真的有事的话会去宗派大堂。一想来师父昨日还良苦用心的告诉他说自己【常云变】的不足之处,今日师父便已然如此,鹿鸣多少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身体像触电了一样酥麻。

    “本想去叫你的……你倒是恰好来了。”二师兄温柔的说道,但眉宇间却满是悲伤。

    “大师兄来时见到师父未醒,疑心出事……果不其然。”五师兄接着说道,他是八位师兄弟里最矮的一个,是最聪明伶俐的,最会偷懒的,却也是和师父关系最好的,此刻,他已然泪流满面,止不住得哭了出来,“师父他……他……”

    “师父他羽化而去,有什么哭上的。”一直没说话的大师兄打断了五师兄的哭诉,“司马道,师父平时怎么说的?你该好好修修性子了。”

    “师父他……现在在哪……”鹿鸣终于缓过劲来,这才问道。

    大师兄瞥了一眼他,却最后也没有说。今天的大师兄很奇怪,换到往日,虽然这俩个差了几乎十岁的师兄弟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今日,却显然不是那种感觉……鹿鸣察觉道,大师兄在躲避着自己的什么。但即便察觉到有些异样,他还是没有当成一回事。他觉得不过是大师兄要做出坚强的样子来,但心里却也不好受,并不想让自己和其他师兄弟察觉到而已。

    “在屋里。”二师兄说道,“遗体道别仪式师父修书一份压在枕底,说平日里外门弟子多交由你们兄弟教导,平日里见的也不过你们师兄弟八人,没有必要搞出现大阵仗来,所以,去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然后,二师兄顿了一下,意图明显地瞥了一眼大师兄,又说道:“师父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写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的预感修的书信……”

    二师兄说着说着便说偏了去,平日了二师兄不是这样的,二师兄虽然温柔,但做事说话向来利索,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拖延时间一样地拐东拐西。鹿鸣察觉出来了,但却没有说出来,就这样伴着五师兄的抽泣声听着二师兄说。

    “还是说回这话吧……”二师兄绕了一会,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师父给你写的话是,你聪慧伶俐,但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老是妄自菲薄……鹿鸣,你要知道,你得去接纳自己,才能接纳他人。你的师兄们性格各异,你们以后还要一起共事,你心思细腻,却不愿意多说,但无论如何,师父希望你能多担待他们,最重要的是,多担待自己。”

    “师父他,真的离开了吗?”鹿鸣怔了怔,傻里傻气地问道。那些话就像是从师父嘴里说出的一样,鹿鸣一时恍惚,以为师父又回到了身边。

    师兄们自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二师兄便又说道:“书信上还有其它一些事宜,那些就等之后再说吧。现在,去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像是打开了早已抑制不住的洪水的阀门,二师兄的尾音还没出口时,鹿鸣便已然推开了门。师父躺在自己的床上,多像是已经睡着了。他入了门,犹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前进,他不想看到师父再张不开的眼。他想听师父喊他一声,鹿鸣,或者亲昵些,喊他一声鸣儿。

    他还是前进了。师父的床前放着一把凳子,显然是二师兄搬来的。他总是细心。鹿鸣微微颔首,将手伸进了被窝,随即便摸到了那瘦弱的臂膀。师父已经是为老人了,可他却在今天才认识到这一点。师父往日的雷厉风行让所有人忘了,这是一位八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了。

    “师父,你说,让我多担待师兄们,我自然会的。”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难以抵御的悲伤,却只是胸闷着,流不出眼泪来。他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悲痛此刻,他知道自己一定无法像五师兄那样哭的泣不成声。

    “但您让我多担待我自己……我能担待自己些什么呢?”鹿鸣摸着师父的手腕,独自一人说着。这是他唯一能从那个到底悲不悲痛的问题里走出来的方法了。

    “您就像是还在我身边一样,说话还是那么一针见血的。”鹿鸣抬起师父的手腕,将脑门抵了过去,像是老人还活着在抚摸着他一样,“可是您的话再对,我又怎么能去忘记呢?我的父母抛弃了我,养父在打猎遇了棕熊,我甚至记不清他被人发现抬回来时的死状,却能记起他打我时举起的手……我在放过死人的房间里住了俩天,是师父把我从那间房子里拉出来的……”

    “我忘不掉我是谁,就像我忘不掉你带回回来时的大雪。我只能牢记着自己是被抛弃的家伙,我才能记起您的恩德来……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深深缺乏的身份认同感和敏锐的洞察力让鹿鸣成了八位内门弟子里最沉默寡言的那个。这样的鹿鸣,外号也是木头。但也只有大师兄这么叫。三师姐会加一个小字。所有人都以为,鹿鸣只是表里如一的对什么都不敢兴趣的时候,只有师父看穿了他。

    敏感而自卑,能接纳任何人,唯独自己,鹿鸣失去了接纳自己的能力,以及,表达的能力。

    “师父,无论如何,你的教诲我听进去了。”鹿鸣放下了一直抵着的师父的手腕,正要给师父盖好被子起身的时候,忽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手拿出的空间里忽然出现。

    被子漏棉了?鹿鸣定睛一瞧,这是师父前几日买来的寿被,说自己死了要该这个,喜欢。当时大师兄抢着让师父不要说那样的不吉利的话,但现在,谁知道,就过了几天,师父用上了他心爱的被子。

    新被子肯定不会漏棉的,那这是什么?好奇的鹿鸣将手伸了进去,轻轻一提,将毛茸茸的东西揪了出来——居然是头圆滚滚的小兽,像是一个雪球一样蜷缩着还没有苏醒。突然出现的小兽,鹿鸣马上联想到了这是什么——生于天地造化的,也只有神秘的巨兽一族了。

    “唔……”就在这时,小雪球睁开了眼。鹿鸣呆呆地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的掌心之间,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苏醒了过来,他忘我的陶醉了。他似乎听到师父在耳边说,看啊,他多可爱。师父总是爱将些巨兽的故事在他的小时候,似乎是为了激励他,毕竟生长于天地之间便是无父无母么。似乎和他都是大差不差的样子。但师父从来没有明说过,这是他猜的,毕竟师父的每一个巨兽的故事的结尾,不是拯救苍生百姓,便是镇守一方为国为民。这些也是师父讲习时常说的话。

    “大丈夫长于天地之间,如龙行于世。风调雨顺便隐于云端不入世事,天灾人祸便升腾宇宙救难扶危。”

    以及师父最常说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小家伙拼命地想睁开眼睛,但最终,但是之初的困倦让它还是沉沉地睡去了。鹿鸣这时也才从对生命力的陶醉中醒了过来,望向门口,大师兄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他。

    “我以为你和师父有很多话说才会呆这么久,原来只是在盯着那个白色的小球痴痴的笑吗?”大师兄有些愤怒的高声道,“木头,这些人里,我们师兄弟里,最该和师父好好告别的就是你。”

    说罢,大师兄冷哼一声,头都不会地离开了门口。而此刻,听到动静的二师兄连忙赶来,看到愤恨而走的大师兄,他立刻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立刻先将鹿鸣招出了房门,然后问了一句:“你又干什么了?”

    “这个……”鹿鸣给二师兄掌了一眼手心的白色小球,后者眼尖,看出了这是什么:“这是巨兽一族?在师父房间里诞生的?”

    “是。”鹿鸣点点头。

    “你可真幸运啊……听说巨兽诞生时,就像是天地在为它的诞生喝彩的同时,希望有人能分享喜悦一样,有种独特的魔力能让人移不开视线。”说罢,二师兄感慨一声,“师父毫无痛苦的悄悄仙逝,昨天我还和他老人家一起练功来着。而此刻,天地居然在师父的房间里诞生下一只巨兽来……师父真是有大运势的人啊。”

    “而你是第一个接触到它的,之后,它一定会对你特别亲昵吧。鹿鸣,你也是有大运势的人。”二师兄欣慰地拍拍鹿鸣的肩膀,仿佛第一个接触到它的是自己一样激动。

    “要给它起个名字吗?”鹿鸣看着眼前似乎变大了一点的小生命,问道。

    “不需要的,等它醒过来,会说出自己的名字的。”二师兄说道。

    “师兄,你说,巨兽一族有坏心眼的吗?”

    “怎么这么问?”

    “师父的故事里……”

    “哈哈,不必担心了。就算有,师父洪福,也不会是这只,你就放心好了。”

    鹿鸣这时才注意到师父的院落里以及没有了人,其它师兄弟都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前往何处去了。这时,鹿鸣才敢说出那句话来。

    “二师兄,师父的离去,你怎么看?”

    二师兄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我怎么看啊……真要说的话,悲伤倒是没有多悲伤……师父不是意外而亡,而生死自有天数,像师父这样毫无痛苦的死去,甚至还带来了新生,别说是我,就是师父本人,也会很开心的吧。真要说的话,空落落的……我们都需要适应,没有师父的生活了。”

    “当然,我这样说的话,旁人听到了,一定会觉得我这个家伙对师父简直像是个冷血怪物吧。所以,要保密啊,小师弟。”二师兄微微一笑,不再说下去。

    “应该为师父开心吗?”鹿鸣看着二师兄,想到。

    “好了,好了,我不是说了吗,接下来还有些事要做呢。走吧,鹿鸣,你的师兄们,都以及着急地过去了呢。”

第六十四章 死亡与新生

    “会是什么事?非要在师父刚刚仙逝时办,如此着急?”鹿鸣想了想,问道。虽然这样问,但他其实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正是如此,才能看出此事重要……”二师兄眼神躲闪片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总之,去了后你会知道的。走吧,鹿鸣。”

    于是,在二师兄安排几名外门弟子封住院门看守此处后,俩人便也相随着离开了师父的院落。

    “对了鹿鸣。”二师兄忽然醒悟似的回过头来,说道,“一会,无论宣布什么事情,你只管接受就好……我想了一路了,还是和你交代上这么一句吧。”

    “这到底是什么事?”鹿鸣疑惑着问道。此刻,俩人已然看到了八位师兄弟开会用的屋子,透过门逢,鹿鸣甚至看到了大师兄正在那前方急不可耐地坐着,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烦心事一般。

    “不能说……我说了你一定不会听我的的。但大师兄那个人你也知道,傲得很……算了,言尽于此吧……不过,鹿鸣,我还是要再安顿你一句,别忘了师父对你的嘱托。”

    “多多担待师兄们。”鹿鸣点点头说。

    “不是,多多担待你自己。”二师兄忽然扳正了身体,鹿鸣印象里第一次的,整个人的气质刚硬了起来,“你明白吗?明白了的话,准备进去吧。”

    屋子里的气氛很肃杀。这是师父平时不常用的一个分讲堂,主要是给他们八个人教学准备的。但由于这八位还是单独指导多些,所以这个地方便也就常年冷清着,开不了几回门。鹿鸣一踏入进去,便感受到了这份肃杀,鹿鸣几乎可以笃定地说,这绝不是因为屋子的清冷亦或是师父的离去,鹿鸣清晰地记得,上一次这样的气氛,还是师父在院子里宣布,要让自己做关门弟子的时候。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鹿鸣没有多说,也没有对诸位师兄打个招呼,锚准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过于严肃的气氛中紧张得忘记了二师兄,便慌忙瞥了一眼过去——二师兄不知何时已然入座,背挺得笔直。

    鹿鸣将眼神拉回来时,先经过了五师兄。眼睛依旧是肿着的,但已然不在哭了。同时,表情也很凝重。意识到鹿鸣在看他时,他微微地笑了笑以致意。这一动作让鹿鸣不由得羞了一下,忙转过头去,看向了主持会议的大师兄——他并没有看向自己,依旧是那副似乎焦急的样子。

    看来也和我没多大的干系么,二师兄真是的,吓了我一路。

    大师兄是会议主持,那么既然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对自己的态度,而其它的师兄亦是如此,鹿鸣便也放下心来。可能是怕自己会因为什么不满意吧……二师兄真爱替人吓操心啊,无论给我安排什么,我都会满意的。

    因为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说,要争取什么呢?

    鹿鸣这样想着,心底却浮现出师父的话来:鹿鸣,你要多担待自己。

    “好了,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大师兄简明扼要的说道,“未来三天里,给师父办一场葬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师父是咱们门的开山,以前也没什么先人的墓地,所以我打算今天带着大家伙在山上挑个好地方,也好逢年过节看看师父,没有异议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众人皆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好。那么第二件事,就是外门弟子的事。外门的这些事本来其实一般就由我,余舒怀(二师兄),落提(三师姐)三个人来办,不过我还是在这说一下吧。外门弟子在师父这三天葬礼里我寻思就放三天的假吧……毕竟咱们得忙这边的事,必然管不过来那边。放三天假不至于乱了套,忙不过来。”

    “那怎么不让他们披麻戴孝,给师父守灵呢?他们也算的上师父的弟子吧。”六师兄举手问道。

    “师父说了一切从简。”大师兄将师父的遗书拍在了桌子上,说道,“王浩(六师兄),还是遵从师父的话吧。”

    这话一出,自然没人能反驳了。这是师父的葬礼,从哪方面来说,师父也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师父老人家说要从简,自然也没有人敢反驳。

    “那么,最重要的事,现在说吧……”正当大师兄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忽然。鹿鸣的袖口变得大了几倍,像是一个气球一样地飞了起来。还没得师兄弟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忽然,随着刺啦一声衣服的破裂,一个白色的绒毛巨球从中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大师兄大问一句,但还没等到鹿鸣回答,白色的绒毛墙便压倒了大师兄的脸上,把他给一下子挤到了地上。而此刻,巨兽还在源源不断地膨胀着,再过不了多久,想必白色的绒毛球就会挤压到房梁,而在这样诡谲的力道下,想必即便是粗壮的房梁也坚持不了片刻,便会被挤遢吧?到时候大家都得遭殃……想到此处,鹿鸣慌忙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眼前的庞然大物,想要以此来阻止它。

    说来也巧,就在这一拍之后,白色的绒毛巨球不在膨胀。它似乎大睡初醒要伸个懒腰一样得从绒毛中迅速突出四条圆柱状的小粗腿来,随即大喊一声:“混沌!”便满满变小了回去。

    “混沌。”鹿鸣想起方才二师兄的话来,“混沌,是你的名字吗?”

    第一次用眼睛观察世界的混沌在缩小的途中仍然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直到眼神落在了鹿鸣的身上,才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是混沌……你是谁呀……”

    “我?”鹿鸣第一次被问道你是谁。师父没问过,师父当时说,以后你就叫鹿鸣了。师姐师兄们没问过,师父说过他是谁,大家都记得很牢。外门弟子自然没问过,相对的是,鹿鸣几乎很少离开修行的地方和师父的身边。那个养父自然没问过,他总是粗声粗气地大骂说混账东西。

    这个小家伙,是第一个,想知道他是谁的家伙。

    “我叫,鹿鸣。”鹿鸣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现在,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样感受的。他伸出手去,捧起了这个打破了肃杀气氛的可爱家伙,忽然找到个理由来——也许,只是单纯讨厌这样的会议罢了。师父还没有入土,他们倒像是要分家一样坐在这里……

    鹿鸣猜到了最后的那个大师兄还没来及说出口的议题——能让五师兄这么仰仗师父的人也停下了哭坐在这个屋里的无非就那件事了——下一任的掌门。到底,再看上去相亲相爱的师兄弟,最后却也还是因为这些,把这屋子,师父讲习用的屋子,弄得冷清的人只想逃啊。

    想到此处,鹿鸣忽然大笑了起来,像是出了一口什么样的恶气似的。混沌看着大笑的鹿鸣,不解地凝望着他,但随即也不再疑惑,傻傻的笑了起来。不过,混沌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它只不过是被傻傻地被鹿鸣的笑感染了而已。

    “这个妖孽!”大师兄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胸中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宣发,白云在他手中瞬间便成了一把宝剑,顺势看向了鹿鸣手中的混沌。

    鹿鸣自然是瞥见了这一幕,他连忙站了起来,将混沌藏在了身后,自己挡在了刀前。

    “鹿鸣!”大师兄虽然平时板板正正的的,但唯独在对于鹿鸣的名字不是如此,他更喜欢喊鹿鸣“木头”。喊木头的时候大多是没有恶意的,抑或是没什么心情在里面的,所以,一旦大师兄开始喊鹿鸣的名字的时候,鹿鸣便知道,他是真的已然怒发冲冠,要大发雷霆了。

    而上一次听到大师兄这样喊自己名字,还是在七师兄砍了师父院子里大师兄送的桃树后嫁祸自己的时候。在最后自己要受处罚时,顽皮的七师兄最后还是站出来承认了错误,然后被吊在树上挨了几板子。七师兄每次搞恶作剧都要嫁祸人,但最后却总是在自己嫁祸人要受惩罚前主动承认,也不知道图了个啥。

    “你不能杀他。”鹿鸣头一次说这样硬气的话。

    “啊?”

    其实,打心底说,鹿鸣并不讨厌他的大师兄。

    木头这个有着侮辱性的外号并不是大师兄发明的,反倒是在顽皮的七师兄叫腻了后,大师兄才知道的。之所以后来大师兄这样叫自己,是因为说到底,大师兄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时代与他自身的板正让他理解不了那股子诙谐与嘲笑的幽默劲——他叫木头,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可能会拉近和师弟的距离吧。至于其它师弟师妹,倒不是他不想喊个外号,反倒是因为那直来直往的脑袋想不到,又没有巧合般的听到七师弟的一个提醒罢了。

    而这些,鹿鸣都知道,他听得出来。大师兄和师父很像,雷厉风行也好,对自身的高标准严要求也好,不常流露感情也好,都是相似的。唯独这板正的做派,大师兄要胜出师父许多。鹿鸣不讨厌这样的人,事实上,砍桃树时七师兄受的惩罚要多于其它次恶作剧闯祸,真的生气是一方面,但大师兄并不是那样的会被情绪趋势的人。鹿鸣知道,童年孤僻的自己之所以在这里过的还算安逸没太受欺负,其实,大师兄功不可没。

    “这样一个妖物,在师父大丧这天祸乱咱们,你鹿鸣居然要护着它?你疯了?”这是第一次鹿鸣见到大师兄会怒发冲关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不是不知道巨兽,他也不是认不出来,但此刻,像是被触及逆鳞的龙,他已经管不来那么多了。

    “哈哈哈……”就在这时,二师兄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失心疯一样,笑着便不停了。

    “余舒怀?你也疯了?”大师兄不解地看向了大笑着的二师兄。

    “大师兄,你当真看不出来?”二师兄将笑着的眼泪擦去,随后抬起头来一脸僵硬地,带着还没完全收回的笑,声音平静地说道,“师父的遗书,让你的心不净了啊,大师兄。”

    听完这话,大师兄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愤怒的表情随即像是火山岩一样凝固了起来。最终,他收回了剑,愤愤地想着自己被挤到的位置走去,然后扶起了幸运没被挤坏的椅子,坐了上去。

    “只是在师父身上诞生的巨兽,是祥瑞。”鹿鸣这时才找到机会大喊起来,“它叫混沌。”

    “知道了。”大师兄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二师兄也没有多说,悄悄地走去了屋子后方的一间小仓库。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便显得很兴奋了,尤其是五师兄司马道,高兴地小跑上来摸向了鹿鸣的手中的混沌:“这算的上是,师父的化身吗?”

    “应该不算吧。”虽然不忍心打破五师兄的遐想,但鹿鸣说出了事实,他看着混沌的那双无知懵懂的双眼,他知道它代表着什么,“生死有数,节哀,五师兄。至于这个小家伙……它不可能是师父,它是新生。”

    “我知道。”五师兄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但他还是最终止住了哭的冲动,“它不是师父,我知道。”

    就在这时,二师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家一起看去,二师兄身边的云上,挂着数把椅子。

    “桌子被挤坏了,大家就这样凑乎着商量吧。”二师兄将全部的椅子放了下来,随即不客气的挑了一把坐下道,“方才说到哪了?”

    “最重要的事。”大师兄不知从哪逃出了他不知何时藏好了的师父的遗书,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吧,师父的宗主的位置,师父的钦定人选是……”

    鹿鸣已然不再理会那个,他心中只剩下了混沌在掌心安卧的舒心自在。

    “鹿鸣。”

    “嗯?怎么了?”忽然,鹿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谁?

第六十五章 背叛

    “谁?”

    鹿鸣环视了一圈众师兄弟,二师兄自然是知道的,稍微一想也是,一路以来,他大概便是在提醒自己这件事吧。其余的三师姐和五师兄显然是知道的,都对自己示以微微的笑意,而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震惊着一时说不上话来。但三师姐却显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二师兄则是在看似温柔平静的眉宇之下满是担忧。相比这俩位,五师兄是唯一真诚地,满是鼓励地对自己微笑着。

    “我……”鹿鸣皱着眉头,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去染指那个身份,拒绝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时,忽然,他顿住了。师父的话,那就二师兄强调过的话,忽然在脑海中闪烁而起——你要多多担待你自己。

    “师父还在这一条后面写了理由,要听听吗?”这又是鹿鸣的第一次——第一次见到大师兄一脸戏谑地看着与会的众人。那个正直到古板的大师兄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是冰层上流淌着岩浆一样,令人感到不适。

    鹿鸣摸着混沌的毛,莫名得紧张了起来。而混沌却自然不能理解此刻的氛围,它只是在鹿鸣轻柔的抚摸中舒服得一塌糊涂,并用柔软的脑门蹭着鹿鸣的腹腔以示感谢。单看这里的话,旁人确实难以察觉出,师兄弟八人此刻的气氛已然降至了零点。

    “我还是说一下吧。”大师兄又吹了一下胡子,有些颐指气使得说道,“以免大家对鹿鸣有什么别的看法,对我有什么别的看法。”大师兄横扫了一圈众人,站了起来说道,“以下是师父的话:”

    “鸣儿虽然是你们中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但他无疑是你们中最关心大家的人。我走之后,最担心的便是你们兄弟姐妹不和,若是觉得宗派无所谓了,你们也可以另寻些地方做些别的事,这又不是什么珍重东西,珍重的是你们之间的回忆。所以你们师兄弟之间,还是要多多照顾。想到此处,鸣儿确实是你们中心思最细的那个,宗主留给他,你们兄弟的事鸣儿一定能够处理好的。让鸣儿先试一年吧,无论如何。我想,鸣儿不会让我失望的。”

    师父的那句,多多担待你的师兄弟们,是这个意思吗?鹿鸣暗暗想到。

    “还有几句:鸣儿,抱歉了,虽然这一定不是你的想法,师父肯定违背了你的意愿。但师父还是希望,你这一回能够满足我这个任性的老头子的愿望。抱歉了,鸣儿,但是,以后就交给你了,鸣儿。”

    “就这样了,要是没有异议的话。给师父下葬七天之后,就将师父的法宝【八宝葫芦】和宗主之位,一并交给鹿鸣好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说话。于是,这一次会议便在沉默中结束了。

    随即便来到了下午。此刻鹿鸣还是晕乎乎的。他不知道师父是在卧榻前想了些什么,才把自己定为了接班人的,他想不到。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师父大概想过自己会放弃。因此,师父留下了那句话,也因此,二师兄一只在暗示着自己。

    此刻,鹿鸣在和混沌一起为师父寻找墓地的路上。大师兄草草安排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出发寻找一片地方了。晚上吃饭前还要在这些找出的地方之间一一过目最终挑出一片还不错的地方。混沌在午饭的休息之后长出了一对胖胖的小翅膀,看起来并不像是可以飞的样子,但这个小家伙还是这样违背常理的飞了起来。

    有混沌在身边的鹿鸣总是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安心。这个孩子一样的家伙不用让他去担心会不会惹恼它,会不会伤害它,会不会让它不高兴了——这个小家伙的天真浪漫让鹿鸣这样心思很重的人也放下了隔开自己与众人之间的那道壁垒,鹿鸣第一次感受到有阳光照进了自己的心灵小屋。

    师兄们对自己不可谓不好,但这样的豁然开朗的感觉是不常有的。鹿鸣那深深的自卑像是一座幽深高大的森林,任何预谋已久的善意与恶意都在这里失去了寻找鹿鸣内心的方向,只有像陨石一样毫无征兆忽然砸下的混沌,才砸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木,让阳光透了进来。

    “鹿鸣。”是五师兄司马道的声音。五师兄很活泼,但和七师兄那样的顽皮的活泼是不同的,那是一种来源于好奇的活泼。这样的品质让五师兄一直是众师兄弟里最受师父喜爱的那个。在鹿鸣的记忆众,小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这位比自己打了四岁的师兄像只小猫一样跑累了在师父的腿上歇息——那是鹿鸣不敢去想的待遇。

    “你也来这啊。”五师兄的眼睛依旧是红肿的,眼底还有着半圈泪的盈余,显然刚刚哭过。

    “这里有一片很漂亮的林子,把师父葬在那里,一定很浪漫吧。”他注意到鹿鸣在盯着他的眼睛看,忙擦了一把,然后仿佛并不在意地说道。

    “五师兄……”

    “不用叫的怎么正式的啦,毕竟也没有在开会什么的。”司马道嘿嘿地笑着说道,“要不我就叫你宗主好了?”

    “莫要开玩笑了,五师兄。”鹿鸣忙摇头说道。

    “哈哈,小鹿鸣真的很可爱呢。”司马道依旧那样笑着,“小混沌也是。”

    混沌有些怕生,看到司马道伸出手来,忙躲闪了一下,飞到了鹿鸣的身后。

    “它真的很信任你啊。”司马道摸着头尴尬得笑着,“鹿鸣,你有没有看下什么好的选址?”

    “还没有。”

    “那不如和我一起去那片林子吧。”说罢,司马道又补了一句,“鹿鸣你基本不怎么下山吧。山里真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

    俩人便由此一同行动了。

    那片林子很偏僻,有一半的路程里,俩人几乎是在山崖上挂着的。鹿鸣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听信五师兄一句地方很好找的鬼话了。就这样弯弯绕绕了半天后,俩人来到了这片林子。

    这确实是一片美丽至极的林子。下午的太阳像是一个精益求精的画家,为几乎每一片叶子抹上一笔橙黄,又抹上一笔金光。叶子平铺在路面上,五颜六色地分化出了在那之下的,可能只是由司马道师兄一个人踩出的土黄色的路。树木之间有着些许的灌木丛,享受不到阳光的它们看着低矮而脆弱,却结出赤红色的诱人的浆果。高大的乔木之上,小动物的黑影与灌木丛中的如出一辙,将整幅画面如同一缕细丝一样地串联了起来。

    “真是个好地方。”鹿鸣由衷的感慨道。

    “是吧……可是……”司马道师兄再也忍不住了,他嚎啕大哭了起来,方才被擦干的泪水像是在涌泉相报一样地喷涌而出,“师父他,师父他,再也看不到了啊。”

    “鹿鸣你,是怎么看待师父的离去的呢?”司马道抱着膝盖坐在树下,一片黄叶悠悠地飘下,落在了他的头上,“大师兄说,要我修养性子。可是,师父离去了,就是离去了啊……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师父是喜丧,应该高兴吧。”鹿鸣也同样坐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撑着地面。这是二师兄的说法。说实话,鹿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想的,他感觉自己对于师父逝去这件事,要比其他人想的更多。

    “是这样吗?那真好啊。”司马道由衷的说道,“可是,我做不到。”

    “没必要做到的……师兄。你就是你。”鹿鸣缓缓说道,“师兄,但是,无论如何,师父都已经离开了。他一定会希望你更坚强些的。我也是……师兄……但不必搭理我们的,真的。”

    “鹿鸣……”

    “想比起你来,对我来说,师父可是给我留了个大麻烦啊。”鹿鸣站起来,笑嘻嘻得叉着腰说道,“所以你才能为他老人家放声大哭吧?这多好啊,师父对你可真好。不像我,就是现在我想难过,一想到他老人家,我就气不打一出来的。”鹿鸣故作生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像是一条河豚遭到了攻击。

    “哈哈……”司马道自然知道这不是鹿鸣的真实想法,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样说的,他擦干眼泪,笑着抽泣得说道,“鹿鸣,谢谢你。”

    “什么谢我啊,我就是说实话罢了……”

    “你真的,在混沌来了之后,变了很多啊。”司马道终于止住了抽泣,认真的说道,“如果是阴沉的那个你的话,我想,我可能会反驳师父的安排。但现在,真正的你在这里……我才真的发现,师父他,一直没有看错人。”

    改变?鹿鸣看了看混沌。混沌并没有操心这些烦心事,它快乐地在林子里上下翻飞着,玩得不亦乐乎。因为……混沌吗?鹿鸣没有察觉到的是,他开始笑了,在混沌出现之后。在那之前,他对谁都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我能做好宗主吗?”鹿鸣问道。

    “一定能的。”

    晚上,经过讨论,五师兄的林子被选择为了师父墓地的安排地点。偏僻幽静是师父的意愿,那里又确实美不胜收。高大乔木之间也是有着为师父掘坟立碑的空间,不用担心无地可用。于是,众人便在商讨结束后回去了自己的居所,在休息中等待着明日的师父的葬礼以及之后的下葬。

    为了不出意外,二师兄揽下了看守师父遗体的活,其余师兄弟便各回各房,休息去了。

    鹿鸣正要睡下的时候,房门被敲开了。是大师兄。

    “我找你有些事……那个巨兽呢?”

    “它睡下了……它玩了一天,也够累的了,一回来便睡着了。”

    “嗯。那就不管它了。咱们俩个人说些话。”

    “不进屋吗?”

    “不了,去司马道找的那片林子里说罢。”

    鹿鸣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不安,但随即,心底升腾而起的另一股自信打断了这份不安。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的。于是,鹿鸣熄灭了灯,关好了门,离开了自己的屋子。俩人就这样摸着黑下了山。

    月光照入林子里,为地面散上了不明晰的,像米粒一样细碎的小光斑。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那本就是地面的颜色。夜晚的林子反倒比白天跟吵闹了些,昆虫嗡嗡嗡地在枝叶间飞翔着,像是一层粗糙的纱布蒙在了鹿鸣的耳边,让他有些烦躁。

    “鹿鸣。”大师兄的声音很干脆,没有一丝脾气在里面,像是寻常时喊鹿鸣木头那样的平常,“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师兄?”鹿鸣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师父的儿子,亲生的那种。”大师兄坐在地上,透过叶子间的缝隙,费力地寻找着月亮,“这事只有你二师兄知道。”

    “我在爹身边努力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没得到爹他老人家的认可啊。”

    “大师兄,有话直说吧。你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鹿鸣鼓足勇气,对坐着的大师兄说道。

    “哈!你真的变了,小木头。”大师兄眉眼一跳,说道,“不过,爹一没,我也变了啊。你二师兄一定和你说过吧,类似于让你不要拒绝之类的话。余舒怀他真的对我太了解了。”

    “我如果拒绝,你会怎么样?”鹿鸣想了想,问道。

    “我会生气,非常生气,我不接受施舍。”鹿鸣不接受,大师兄便是唯一的最合适的继承人,“你就这样和我出来,你不害怕吗?”

    “不,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鹿鸣几乎即答,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你会生气。”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鹿鸣转身便要离开。

    “对不起。”

    白色的云刃穿堂而出,粘稠的鲜血映红了鹿鸣的眼睛,让他不再能回头看到大师兄的表情——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片血红。

    “啊!”

    林子另一处传来了一声尖叫,大师兄回头看去,七师弟倒在树丛中,瑟瑟发抖。

    “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在倒下的鹿鸣的眼中,自己已然什么都看不清了。他脖颈处的云纹灼烫般的燃烧着——他不同于他的七师兄,他的【七魂还生】在师父的指导下是练成了的,而七师兄没有。大师兄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于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虽然【七魂转生】是受伤即发的,但因为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延迟触发的例外,因此他还是在那里等了许久。直到估摸着超出了【七魂还生】的理论上发动时间,才拍拍手,离开了这里。

    鹿鸣不想活过来,甚至,在倒在血泊中时,他唯一想着的,是快点死去,像是一旁的七师兄一样,被贯穿胸膛时,立刻便停止了呼吸,没了动静。

    我真傻,真的,我居然真的以为,我能做好那个宗族,我居然真的以为,大师兄没有包藏祸心——师父,对不起了,徒儿不孝,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便先来见您了。没人期望我活着,这样,也许,挺好的。

    至于对大师兄的愤恨,他说不上来。他觉得他该有,但在那个意识模糊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鹿鸣!鹿鸣!”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的忽然清晰,鹿鸣那已然要休克的大脑忽然运作了起来,他挣扎地睁开了眼,一个沾染了猩红的白色小球趴在自己身上痛哭着,

    “鹿鸣!鹿鸣!”

    混沌半夜忽然惊心是,随即发现,鹿鸣不见了。着急的它找遍了所有地方,但已然熄灯入睡的众师兄弟让它胆怯的性格喷薄而出,最终打消了向人打听的想法。它就这样寻便了没条俩人一起走过的路,最终,在这片林子里发现了鹿鸣。

    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鹿鸣在冥河的水中扑腾了起来,努力地想要游上岸边。

    他成功了。他再睁开眼时,身体像是烟云一样虚化着,他看到了自己的伤口,和七师兄一样,笔直地贯穿伤。

    待到奥术完全施展完毕后,鹿鸣为七师兄合上了眼。他知道他在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像是为了获取一些师父的支持一样,他偷去了师父的法宝,连夜离开了宗派。

    之后,大师兄污蔑他杀了七师兄,带着人马在师父尸骨未寒的时候带着人手前去追拿鹿鸣,抢夺【八宝葫芦】。而据二师兄后来是,当时只有五师兄强烈反对并完全不信,最终和大师兄大吵一架离开了宗派。这符合鹿鸣的预期,甚至,五师兄能帮他说话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于是他当时并没有留下争辩,而是逃走了。他看过大师兄陈述他犯案事实的那个折子,漏洞百出,不会有人看不出来的。但人心,大家都看得出来。

    在那之后,鹿鸣逃去了神迹,并被大师兄带人追到,用八宝葫芦浸泡在了岩壁中,也是在这一路上,鹿鸣误吃了毒果激发了混沌的奥术能力。而之后的事,便到了如今了。

第六十六章 各自为谋

    对于鹿鸣来说,混沌出事的消息无异于一个天打雷劈,但他必须振作起来。他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地念着,混沌不会有事的。传话云中已然不再有声音了,罗伯特估计已经潜入回了人贩子的队伍中。鹿鸣不得不继续前进,无论是打击罪恶,还是去查看混沌的状况,无疑都只有了这一条路了。

    “教宗,教宗!”一位教徒慌慌忙忙地跑来报告,“来了!来了!那边有马车来了!”

    “华莱士,祭品准备好了吗?仪式安排好了吗?”看不到自身的未来后,里奥伯德显然易见得有些焦躁。他急促地一遍一遍呼喊着华莱士的名字,像是打地狱而来的索命的恶鬼。

    “准备就绪了。”华莱士不一会小跑着赶来了教宗的座下,他自然是听到了教宗的呼唤。

    “那就好。”里奥伯德眼睛飘忽着横扫了一圈,又问道,“坑洞呢,挖好了没?旗帜呢,俺我说的那样摆开了吗?”

    “一切按您的吩咐办下去了。”华莱士虔诚地说道,“这回,一定能抵达幸福的国度的。”

    “哪回没有成功过。”里奥伯德少见地恶狠狠一声斥责道,但他也没有多发脾气,反倒是又说道,“华莱士,祭品呢?你方才没有报告吧。”

    “火堆已经准备好了,在仪式开始前,火焰会燃烧起来的。”华莱士弯腰致意,而他的身后,绑着昏迷着的鸢尾花和亚诺的柱子下方堆满了木柴,成一个干草堆一样的圆润的,偶有杂乱突起的锥形。它像是一张大门一样张开在了那里,所有的教众都位于它们的后方,更加强了这种既视感。

    随后,里奥伯德有些昏花的眼睛看到了一辆马车的影子从地平线上冒入了“大门”之中,随即,之后的三辆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地冒出头来。里奥伯德眼底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意,又一下子塌回了自己的位置。

    “招待我们的客人,华莱士。”

    马车逐渐跑上了这片斜坡,嘶鸣地在“大门”后缓缓地停了下了。带着教徒们前去迎接的华莱士当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所有的“星期天”的喽啰们都是一副半醒未醒的样子,眼皮塌在眼球之上,露出像是黎明一样地一丝白来。个个弯腰驼背,倒不像是人,反倒像是肉块堆起的机器一般,摇摇晃晃地跟着马车前进着。

    随后,当华莱士看到马车的时候,不对劲的地方就更为明显了。笼子的外围像是被融化的腊一样暗红色的肉块捂了个严实,全然看不到其中的孩子们是死是活。华莱士犹豫片刻,还是胆大心细地扒上去要听听里面的动静——万籁俱寂。

    “喂!我们要的是活人!”华莱士对着马车上明显是头头的【死刃】大喊道,“我怎么听不到动静。”

    “你先别急。”【死刃】跳下了马车,随后一打响指,暗红色的肉块开始融化,随即像是一条条缠在一起的蛇群一样刚一落地便迅速地爬向了【死刃】的袖口。在不多的一段时间过后,【死刃】将全部的腐肉收了回去,从外表来看,丝毫看不出方才那几乎算的上恐怖的腐肉的量到底去了哪里。

    “你看,他们不都好好的吗?”【死刃】微微笑着,“我不过是为了麻醉的药效跟好一些罢了。”

    华莱士几次确认,孩子们都已然有着些许的微弱的鼻息。

    “该死,居然是你这个家伙……”

    “你把他们覆灭了?”这时,不知何时下了他座位来到马车前的教宗里奥伯德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他看着眼前的【死刃】和喽啰们,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已经无所谓了。”【死刃】笑着说,“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我需要的。”

    “上次见面,你说你要夺走我的【爱丽丝】。”教宗眯着眼睛问道,“按你的风格,你不会就这样把这些孩子安全带过来的吧?如果是你的话,你要愚弄我的话,会杀死他们,然后给我拉来一车尸体。”

    “警戒!”华莱士意识到了这些话语中浓浓的火药味,还没等教宗的话完全说完,华莱士忽然大喊一声,众教徒瞬间拔出了武器,指向了【死刃】

    “你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吧。”【死刃】看着围上来的众教徒,只是一个冷笑,便让所有人的剑只是悬浮在了半空,在恐惧与迟疑中没了后文。也是趁着这一个眼神制造而出的时间,他一个闪步,嘴唇便来到了里奥伯德的耳边:“你以为你瞒得过我吗?”

    华莱士见机不妙,虽然意识到已经晚了一步,但还是第一个将手中的剑奋力刺向了【死刃】。正当他以为要得手的时候,忽然,肉色的球体忽然膨胀,随即如同滚石一样旋转而起将华莱士撞向了一边。

    “枭和我说,他很喜欢那个巨兽……”教宗并不慌张地举起了手,示意全体教徒不要轻举妄动,“所以打算留在身边……”

    “他不知道的事很多,例如我的能力。腐肉将它带了出来,奇珍异兽,我也很是喜欢。”

    “我提醒过他,你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他知道,但他没有办法下手,毕竟我们才回基地没几天,他们便追了过来……枭他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解决那么多的事。”

    “所以他放过了我这个隐患,然后选择把全部的重心放在你的事上,‘教宗大人’,你可真是重要啊。”

    “你也这么想吗?”里奥伯德说道。

    “当然,我想要的可不是你现在的破布一样满是漏洞的【爱丽丝】……你要靠这些孩子们修复力量吧?我不会拦着你的……”【死刃】阴森地笑着。

    “你不怕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吗?”里奥伯德冷笑道。

    “别人恐惧我贪婪,这就是月之民的本质……我追寻的是力量,而不是一个名头。”

    “你会后悔的。”这是里奥伯德的最后一句话,在这句话刚一结尾,他便立即消失不见了。【死刃】微微抬头看去,他又坐回了那代表高位者的椅子,居高临下地那样地看着自己。

    【死刃】看着这个傲慢的星之民,心中不由得想到:不过是一个模仿神明的力量罢了,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作是神了?不过,这样子最好。他越是自恃他的奥术无敌于天下,那么自己越是能乘机而入。会后悔的,一定不是我,呵呵。

    何况,那个蠢货并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自己目的途中的一个小小的甜品罢了。他已经感受到了,从那三件人造神赐中,同类的气息指向了眼前的高塔的塔尖。他在那边的世界里。关于霍尔塔姆,他在这个人贩子集团的诸多人的口中或多或少地了解了些情况。而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为了忽悠那些信徒,里奥伯德会想法设法地开启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准备仪式!”教宗抬起手来,大喊一声,宣布了仪式的开始。四五个教徒走到火刑柱前将马车和笼子里的孩子们拉到了挖好的大坑一旁,随后又有四五个教徒拿着火把靠近了火刑柱。

    “点火!”

    亚诺在炽热中醒了过来,他看向了一旁和自己受着相同刑法的鸢尾花,那个姑娘伤得很重,直到现在,鲜血一直在向下流动着,滴落到火焰之中,然后滋啦一下冒出些许白气来。亚诺不知道这个姑娘在这个教派里到底犯了什么罪过,但眼前的残忍还是让他不愿去看,不忍去看。

    他收回了目光。火焰燃烧的很快,他能闻到那股浓烈的劣质燃烧油的刺鼻的气息。下方一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醒来。所有人都只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俩人快些被火焰吞噬,然后好进行接下来的仪式步骤。

    里奥伯德看得有些累了,歪着头坐在高处。什么仪式,都不过是他瞎编的罢了。但这些东西反而最有效,越是神神叨叨地做些什么,越是能让他们信以为真。宗教就是这样的东西,控制人的从来不是什么教义,而是肮胀的人心。

    活埋孩子是他想出来的。他本来是想用火烧死他们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此刻【爱丽丝】的不稳定可能便与当时火刑的过于痛苦有关,他便放弃了。活埋中的人会慢慢得死于窒息,那是一种无痛的体验,孩子们死亡时的灵魂也会更加的安宁,自己也能获得更多的修补【爱丽丝】的操作空间。

    亚诺已然被烟熏得睁不开了眼睛,但他还是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不知道自己看看的欲望从何而来,他只是想这么做。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然如此了,他试图去抗争过,但也仅此而已。他被绑在这里,一场由向命运之海扔出石头的反抗就此噤声,连个泡泡都无法浮出。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他的死亡更是毫无意义。他该留在那里,被安全的保护着。

    但同时,他的心底,还是有着一刻的欣慰的。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终点也就此来到。没什么的,在被灼烧倒之前,烟会让他晕眩,不会痛的。

    烟影中,似乎有着俩个身影跑了进来……看不清……

    算了,无所谓了,已经结束了。

    奥托拉着雁鸿飞奔向了燃烧着的俩块火刑柱,他自恃凭着带回神子的功绩,他将能从教宗那里获得些什么。激动的他甚至没有去管受伤的,无力跟上的阿米娅。

    但当他走到火柱旁边时,他忽然犹豫了——他下意识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看了一眼火刑柱上的人,而俩张熟悉的面孔打断了他的激动。那仿佛像是在警示他一般。一边是另一位护法,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他似乎从中看到了他的未来。他因激动而慌乱的脚步,停下来了。

    但里奥伯德已然看到了他。

    “奥托,为何,不走进来呢?”里奥伯德亦看到了被他拽着的雁鸿,顿时感觉到【爱丽丝】开始躁动了起来。可恶,不该是这个时候的,太早了。奥托这个家伙,真是败事有余!

    “教宗……祭品……为什么是他们呢?”

第六十七章 战斗所以混乱

    【死刃】微微一笑,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智者】那个家伙在沼泽里浪费了时间,他的其它分身显然也还没有赶过来——而就在此时,雁鸿,这个实验品,【智者】那家伙追逐成神的唯一容器,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到了眼前。

    唾手可得的能力【爱丽丝】,未知的神的真相,还未成型的【智者】成神的容器,对于【死刃】来说,他觉得不会有比这天更快乐的时间了。

    唯一的遗憾是,那个女孩没有来到此处……【死刃】自然记得那个黄金族的女孩,那个可以用来打造王冠的材料……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奢求什么啊,【死刃】。

    雁鸿的手边里面出现了缠绕着的黑色能量体,他自然不会放任这些教徒进行如此血腥的仪式。他在过去已经见证过这样的场景了,软弱和幼稚的幻想让他失去了一切,他这次,绝不会再放任如此了。

    但奥托拦住了他,他指指自己的脖子,仿佛在威胁雁鸿。而雁鸿并没有办法判断这个家伙有没有勇气和信念以死相搏,不由得一下子停在了原地,没了动作。

    “放心,一会时间烧不死亚诺的。”奥托咬咬牙,然后仿佛愤愤不平的向着高处喊道,“教宗!难道我带回了神子,等待的下场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

    “反倒是你,奥托,你有没有背叛我们呢?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敢坦坦荡荡地进入这个门中呢?”教宗此话一处,不少教众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里奥伯德自然知道,自己不能靠近雁鸿。【爱丽丝】此刻已然开始躁动了,他不敢想象倘若在靠近些,会发生什么。不过,那个家伙,似乎没有认出自己来。想到此处,里奥伯德不再犹豫,立马悄悄唤过了华莱士。

    “快,可以活埋那些孩子了!”

    平稳的灵魂,现在必须尽快得到。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无所谓了。然后再吞噬掉雁鸿的灵魂,【爱丽丝】将被自己永远牢牢握在掌心。

    “这,不符合仪式……”

    “顾不上了,快!”

    黑色的能量体没有退散的同时,雁鸿也没有找到发出攻击解决被处以火刑家伙的时机。他拼命地搜寻着这个场景中的全部信息,企图找到些什么破局的关键所在——于是他看到了关在笼子里的孩子们,和之旁的那个大坑。

    “我既然带回了神子大人,我自然就不会背叛影教。”奥托极力争辩道,但他已然没有跨过这作为大门的俩道火柱子。他看着被烟熏得已然看不见的亚诺,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与亚诺的相识不过是因为自己远离教宗身边,需要个联络的和监视自己的人罢了。但最终,他发现,亚诺不知在何时已然成了自己的忘年好友。

    倘若说方才是在恐惧着的话,那么此刻,从恐惧中走出来的他开始逐渐清晰地思考了起来。地位,人命,他开始权衡。他本以为自己是那种果断的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样。但现在他才发现,他是个既要又要的人。同时,他忽然想到了这以前的自己的人生,他忽然才恍然大悟——是啊,自己就是这么个贪婪却胆小的人,所以才有了自己的前半段人生,所以,才会在此刻见证友人的火刑。

    试试看吧?试试看,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心底想起——那个臭老头看来已经不信任自己了,没有那边能容纳他了。但了无一物的他,勇气在疯狂的浇灌下蓬勃升起。

    “没有神子的话,会怎么样呢?”他故意说的很大声,不是向着教宗,而是向着众人。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法,虽然现在的自己并不知道如何进入霍尔塔姆,但那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要成为新的教宗,走出新的道路来。

    里奥伯德自然听到了这个问句。他对教徒们撒的谎言中,神子是这次前往幸福国度的关键。当所有的仪式结束之后,神子便会降临,随即将在夜幕的弯月下降下神迹,将现在包括以后的所有人,带去幸福的国度。

    “神子大人……”教宗们犹豫了——离着神子最近的便是奥托,他们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着手段威胁神子大人,然后将他们前往幸福国度的道路就此全部抹除。他们害怕了。

    “奥托,你要干什么?”雁鸿察觉到,此刻,俩人的立场站在一致了。于是,他低声问道。

    “阿米娅呢?”奥托这才想起自己在兴奋中遗弃的慧骃少女来。他不耐烦地问了一句,眼神依然面对着的是众教徒。

    “我怎么知道,你就像发疯一样地把我拽过来了!”雁鸿生气地说道,“你要是真的要想办法救他们的话,就快些!”

    里奥伯德反应出了奥托想要做什么,但他其实并不在意。只要拖住时间,无论如何,在【爱丽丝】恢复一定的力量之后,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你们信奉的教宗背叛了影教!”奥托察觉到了足够的恐惧,他觉得是时候了,于是振臂高呼道,“不是吗?在这这上作为祭品的,一边是护法,一边是我的好友。我向来由于自身的特殊性没有和你们过多的接触,但这家伙自我带着神子一回这里,我还没有说什么,他便厉声呵斥住我,不让我带着神子进入。”

    “他不是背叛了你们,又是什么呢?”

    宗教的强凝聚力,在于想象力。他们想象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去逃离现实的失败和罪孽。谁阻止他们前往那里,谁便是十恶不赦的。这样的想象力是强大的,只需要不多的几个教条,便能聚集起一批人来,但也是脆弱的,说白了,这些家伙们听从的不是某个人,但他们眼中的领导人背叛信仰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他。

    奥托便是利用了这一点。他看到了墙壁上的缝隙,——里奥伯德撒了太多的谎言,这便不由得漏洞百出,只要一锤子下去,他相信是可以砸出些什么的。

    同时,宗教的另一个薄弱点,便是代理人——领导者是在执行某个想象中物的意志,这让这个代理人成了一个无论是谁,只要能代表那个意志的,便可以取而代之的地位。

    奥托手边,可是里奥伯德自己编出来的神子——奥托此刻的目的只有一个,取代里奥伯德。

    教众们开始犹豫了,他们抓着武器的手并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定,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浑浊的粗汗从指缝间流出。

    奥托用手肘向后顶了顶雁鸿,然后眉眼不断地抽动着,意思是让他感觉说些话给自己壮场子。他悄咪咪的说道:“别忘了阿米娅,无论多远,我和她的生命都是相连着的!还有,要是想救亚诺的话,就说些话。”

    雁鸿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奥托的表演上——他观察到,已经有不少教众在一个米黄色头发的女妖男性的带领下开始走向孩子们的牢笼与坑洞。他悄悄地感受着气息,辰星,初春的气息都平稳着,罗伯特的气息很远,而最让他在意的是,混沌的气息在这里。

    “鹿鸣不是说,那家伙被留在那人贩子组织的基地里了么?”

    但面对奥托的催促,雁鸿只好不耐烦地站了出来——毕竟他说的俩项事宜确确实实地对雁鸿很重要。但是,他不想只是这样说一句便完事。

    “【黑晶】!”

    雁鸿在观察众教徒的时候,便早早地在火柱中以及人的身上附着了许多的黑晶,此刻,随着雁鸿的一声令下,俩个用于献祭的巨大火柱轰然倒塌,而俩个被作为祭品的人由于黑晶的保护而并没有受到爆炸的波及。黑色的涟漪球像是肿瘤一样从火中轰然冒出,宣告了火刑的死亡。

    “雁鸿!”

    奥托怒目圆睁,他其实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样忽悠这些教众,也没有想到如何把亚诺。雁鸿这样超出了自己预料的行为更让他之后还没有想到的模糊计划更是灰飞烟灭了。

    “我是神子吧?”虽然不知道辰星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现在没有行动,但雁鸿知道,想要明白这一切,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了。奥托启发了他,此刻自己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的,尤其是在他们产生怀疑的时候。还有一点,雁鸿说他不知道阿米娅在哪,其实是在撒谎。阿米娅的气息已然摸进了众教徒之中,带着她那能够产生幻觉的神赐,等待着一个完美的刺杀时机。

    “我对你们,很不满!”雁鸿震声说道。

    “别傻愣着了,快让他们干活!”看着在笼子门口教徒都被雁鸿吸引看向了那边,里奥伯德焦急地向着华莱士大喊一句。已经等不急了!【爱丽丝】已然躁动难安了。他第一次用走的方式跳下了马车上的高座,面对奥托的质疑也不理不睬。他急步走到了华莱士的面前,对着坑洞前的所有人呵斥道:

    “你们难道信了他的鬼话?”

    这样的呵斥让这些教徒面红耳赤了起来,即便真实的神子在哪,也并没有过多的迹象说明里奥伯德背叛了影教,即便是他没有然神子第一时间走进教徒之中。何况,谁能保证不是奥托挟持了神子?此刻,就是一个无限的猜疑圈,谁都不能妄下定论。

    “既然没有,”里奥伯德虽然焦急,但还是聪明的直接用语言否认了他们叛变的可能,变相得将这些摇摆的人暂时拉回了自己这边,“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进行仪式!现在,你们快把眼下的事做好。”

    “可是神子……”

    “我能承诺,如果你们能干好这件事的话,前往幸福国度的名额,只会是你们。”里奥伯德接着使出了第二招,分化。让利益分化出能为自己所用的家伙。

    贪婪在在场的人的心中蔓延开来。正当奥托从这些家伙的脸上的表情中看到了自己的胜券在握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伴随着高光乍现,而在那之后的,是一阵年轻的女声:

    “这是,神子的,审判!”

第六十八章 刺杀

    炽烈而强烈的光灼烧着众教徒的眼睛,谁都不知道这几乎宛如第二个太阳在他们眼前升起的白光到底是什么情况。而那一声代表神子的审判更是喊懵了他们。

    白光如日落一般已然散去,众人的眼前出现了重重的白影。华莱士俩只手像是苍蝇拍一样胡乱地比划着,像是要把眼前的迷雾拨撩干净。随后,第一个颜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赤红,血的赤红。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他忙俯身查看,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清晰——教宗倒在血泊中,一息尚存。

    阿米娅没想到会这样的顺利,当她发觉自己【幻香瓶】的幻术没有被识破时,她还在揣测,是不是那个老家伙的圈套。毕竟当时,里奥伯德号称自己可是全知全能的。但很快,阿米娅证实了这一点——【窥探命运之机】的彩虹河流中那个老东西的样子发生了变化。在初见时,那是迷雾一般的不可知的神秘,水下漂浮着的命运的纺锤丝像是普通的散在水中的丝线一样乱作一团,不可追寻,不可琢磨。

    但现在不同了。那确定的,鄙夷的灵魂的命运道路已然出现在了阿米娅的眼中。阿米娅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能够的手。

    她是对的。

    在使用完【神罚】之后,她迅速地再次凭借幻术隐匿在了人群之中,没有人发现。她这才有精力向着身边瞥了一瞥,随后便看到离她最近的木笼之中孩子们依旧昏迷着,她当即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又确认了一眼,这些辰星和初春并不是在假装——他们也被迷晕了。

    她悄悄地打开了锁,而在教宗遇刺的震撼中没有缓过神来的众教徒,自然没有意识到这一动作。

    神子的方才的宣言在脑海众的延迟回响让迟钝的众教徒一下子顿悟了过来,再加上阿米娅发动袭击时的那一嗓子,此刻,恐惧的情绪汇集而起。

    “神子的力量……神子的力量……”

    有人失控般得大喊大叫了起来,此刻,教徒们已然顾不上濒死的教宗了。这便是这样的宗教的第二个弱点,权力来自于一些神乎其神的神迹。一旦有人展现出这样的神迹来,他们的信仰便有可能因此被转移。

    现在,雁鸿的地位是,对背叛者教宗降下了神罚的,被公认的能将众人带往幸福国度的,有着权能和几乎所有教徒信仰的真正神子。

    “看到了吧!”奥托大喊道,“都看到了吧!里奥伯德(自信已然赢的这场竞选胜利的他已然直呼还没死去的教宗的姓名),那个家伙才是叛徒,我才是被神子选中的新的代理人!新的教宗!”

    教徒们现实不敢出声应和。直到一个人颤巍巍地抬起了手,小声地说了声“奥托教宗”,这份敬畏忽然便向杂草生长般得迅速蔓延了开来,不多时,他们口中的教宗便已然易主。

    “哈哈哈哈……”

    雁鸿厌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然自鸣得意的家伙,对于这出戏,他已经演够了。但他依旧不能确定这个家伙会不会有自杀的勇气,他不能拿着阿米娅的性命开玩笑。现在,该把那些孩子们先放出来了。雁鸿确认了一眼从火刑柱上掉落而下的俩人并无大碍后,便朝着眼前的教众们大喊了起来。

    “把那些孩子们放了!你们不需要凭借它们!”

    但事情并没有像是雁鸿预料的那么顺利,教徒们没有行动。他们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的神子,仿佛是要从雁鸿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什么情况?”雁鸿小声的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以前里奥伯德那个老东西能骗这么多人吗?”奥托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兴奋,但还是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个得志的小人一般,“代价。幸福的代价……按着那个老家伙的说法,有人贡献了自己的幸福,所以他们才能前去幸福的国度。”

    “什么意思?不是说,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活祭吗?”雁鸿想到了些不好的记忆,随即便迅速追问道。

    “你们可真是得知了不少的情报啊。”奥托看了一眼被熏黑的亚诺,不屑地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呵呵,真是一急就容易犯错误啊。亚诺是你们的间谍是吧。里奥伯德第一次送人前往所谓的幸福国度的时候,亚诺便在影教里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看着那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教徒,雁鸿感到不寒而栗。那种祈求中,又带着质疑的眼神,居然让雁鸿失去了站立在他们目光汇集处的勇气。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挺直了腰板,但心底的慌乱并没有因此停止。

    “第一次,里奥伯德只是说,远方的人会替他们承担不幸。所有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的,所以,第一批前往幸福国度的勇士寥寥无几。然后,里奥伯德将他们带去了霍尔塔姆,有一说一,他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没有违背他之前所说的教义。”

    “第二次,见识到真的会成功之后,报名的人便络绎不绝,甚至要靠资历才能获得前去的资格。而那次,他们用了百十只牛做祭祀,将它们的血染红了这片土地,最终才成功前往……”说道此处时,奥托踢了踢脚下的泥土。

    “里奥伯德的宗教谎言里,最成功的一条便是如此。万事万物是有代价的,这是所有人都信奉的道理。他在这之上搭建而起的层层递进的代价,让这些家伙深信不疑——这才,必须牺牲掉那些那些孩子,才能前往幸福的国度。”

    “为了自己能去牺牲别人的主,谁来否定他们都没用,包括你。”

    “可是,他们刚才不就信了……”

    “他们相信的是,教宗背叛了影教,和那些教义啊,仪式啊没有关系,你懂吧。”奥托狡黠地摇着指头说道,“他们信仰的本来就不是你或者他,他们信仰的是影教,别忘了,你也是被捏造而出的神子……”

    “你都知道是骗局,为什么……”雁鸿瞪大了眼睛,恼怒得说不出话来。像是一只被吊钩拉起的猪,雁鸿四脚再怎么扑腾,也依旧是什么都挣不脱。但他并没有放弃思考,他努力地想从眼前的一切中看出些什么来,什么能在鹿鸣到来前,避免那些孩子们遭到坑杀的命运。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当时不过是想要更多的在影教的利益罢了。”奥托插着腰,依旧没有去解决眼前的教众的情绪,“里奥伯德可不是什么善茬,在他当教宗的时候,甚至一个在高卢公国西边封地的小子爵被他带着影教的教徒们抢劫过,据说那个子爵最后死在了他的刀下。”

    奥托踢了一脚身边的昏迷了的亚诺:“大概也就这个家伙在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的时候装病逃过了……”

    “只是为了……钱?”雁鸿对奥托的愤怒已然积攒到了一个即将喷薄而出的点上,“那个子爵的案子发生时……”

    “我已经是影教的教徒了。”奥托却显然并不在意,“之所以能找到他的住所,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当然,时候,我不但获得了在影教的地位,还有一大笔钱。”

    “你……”

    奥托打断了雁鸿:“别想多了,我可不缺钱。我的家族的积蓄够我啥都不干花到下个世纪去。”

    “那你是为了什么!”雁鸿已然陷入到了奥托的节奏之中,愤怒地,低声地质问道,“你把那些生命当作什么!”

    “呵……”奥托抬了了头,“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奥托说这话时,隐隐地看了眼身后——他感觉到了,马蹄的在地面上砸出了微弱的震动,他冷静下来后铺在路面上的水珠这样告诉他。他还记得在这片献祭的场景之外,还有着自己原来领导的第七骑士团。

    是时候了,调动这些家伙们吧。

    “很好,你们禁受住了考验!”

    他如是说道。

    但也就是在此刻,雁鸿忽然察觉到,有一丝风缠绕在了手指之上,似乎在宽慰着他一样,让他这才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辰星,你果然没事啊……再等等吗?当然可以,我会配合你们的。”雁鸿如此想到。

    几分钟前。

    “这些混蛋……”华莱士扶起血泊中的教宗,对方已然是有出气没入气,一副万事休矣的样子。华莱士看着身边的教徒们——他们看着雁鸿的方向,目不转睛。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新任教宗和神子接下了的讲话。他们无比相信,这俩位将为他们带来永恒的幸福。

    没时间拖延了。

    华莱士的头顶落下一大滴汗水来。他惊恐的抱着体温逐渐消失的教宗,脑海里只有着一个想法——救他。

    可怎么救?

    华莱士知道方法。

    以命换命。

    他的脑海之中,里奥伯德对他做过的全部的恩赐开始走马灯般的一一闪现而过。不能再拖了……华莱士一狠心,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在手心拉出了一道猩红的伤口。

    “没时间了。”

    【神圣之血】。

    金黄色的血液从华莱士的手中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里奥伯德的嘴中,那无数的伤口也开始渐渐地愈合了起来。

    我不重要……教宗大人……活过来吧……

    痛苦让他表情狰狞地抽搐着,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教宗大人!教宗大人!

    他在心底呼唤着……

    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更多的您……您不能死……您还要去拯救更多的人……拯救……

    忽然,一阵强风在他的身边吹拂而过,金黄色的血液如同花一样绽开在了风中。

    “他不过是一个混蛋罢了……”

    一个惋惜的声音。

    “你又何故,做到如此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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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介绍:
所有命运馈赠之物,都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
而一切被命运夺走之物,也同样在暗地里给予了回赠。
本书将描述少年雁鸿在被被意外剥夺走大半的生命之后,如何在开万事屋的途中完成一件件的委托,经历一次次的冒险,获得一个个的伙伴,在这场不断追回自己的生命的旅途之中不断追寻与失去,直至坦然面对世界的真相,然后,击碎命运的枷锁。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异世界开万事屋的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