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影教护法
“科西嘉大公。”推开门,看到一头瀑布一样的赤红头发,塔拉惊讶地呼喊出声来,“您怎么……”
“自然是有了新情况……”科西嘉点点头,先走进了门,“这位就是阿米娅小姐吧……多谢你的帮助,让我们对这个一直无从下手的影教有了可以一举根除的机会。”
“大公说笑了……”阿米娅颔首行礼道,“我和姐姐也有着私心,担不起您的夸赞的……”
“论迹不论心么。”科西嘉笑笑,随后坐在了塔拉搬来的一把椅子上说道,“我也是为这种事而来的。”
“关于奥托?”阿米娅轻声问道。
“是。”科西嘉点点头,也不遮掩,“我的判断是……他确实背叛了公国和公国所有的自由的公民。我很惋惜……同时,我把我了解到的影教的消息真真假假地告诉了他一些。”
“大公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是有理由的吧。”阿米娅顺着科西嘉的话说了下去。
“自然。”科西嘉点了点头道,“奥托他身在骑士团中没法脱身,但此刻的他一定是很想把消息传到他那个教派的耳朵里吧?阿米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只要找到他传递消息的信使,或者截获他通讯的目的地,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找到那个影教的现在地。”阿米娅绕绕手指,很轻松地便回答道。
“通讯我已经安排人手监听了……但如果是我,我不会在明知道民用通讯器容易被监听且军用信号一直处于监听状态的时候用通讯器去通知消息的。”科西嘉笑着说道,“而且,更别说,这里有着一位天然的可信任也不得不信任的同伴的情况下,就更不会冒险了。”科西嘉看向了亚诺,“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了,亚诺先生。”
“我……”亚诺犹豫了。他就是这样的人,说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事到临头,他想得却任然是逃避。
“你可以考虑一会……”科西嘉倒也没有逼迫亚诺,随后看向了阿米娅,“你呢,不打算为我说说你近些时候的计划么?”
“欸……大公怎么知道……”阿米娅惊叹道。
“为了试探真心,我可是问洞雷米借了一天的他的伴生奥术【窥视】……你在想着什么,我都看得到。”
“居然还有奥术是可以借的吗?”阿米娅震惊道,“而且看穿人心的能力……感觉,好方便……”
“你的想法好多啊……”科西嘉哈哈地慈祥带着些爽朗地笑了起来,“看着你这样的家伙一天的话,洞雷米会累死的吧?哈哈哈哈哈……至于奥术,一般来说确实不能,但通过一件神赐,我能暂时使用一段时间……不过因为我也不是用得很熟练,所以只能看个大概……例如真心与否,以及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话……”
“好吧好吧……我还想等我的云隐同伴有了结果之后再说的。”阿米娅调皮地背着手说道,“我们已经锚定了俩个进了城的影教成员,而我的云隐同伴也去追捕那个家伙了……如果能够抓到的话,那么对于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有着很大的帮助的吧……”
一家旅店之内。
“恢复得怎么样了,鸢尾花……”华莱士关切地问了一声,“没关系了得话,我们就继续执行教宗的命令吧。”
“啊……”鸢尾花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一声教宗强行泼了盆冷水,“你这家伙,脑子里只有那个教宗吗?”
“教宗对我有恩……不是教宗,我在那天一定就跳崖自杀了吧?”华莱士没有丝毫地犹豫地说道,“况且我确实是发现了鹿鸣的影踪……自然是以教宗的命令为主。”
“你这家伙……”鸢尾花无奈地笑笑,“是怎么入教的啊?”
“那是还没有影教的时候的事了……”华莱士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说自己的故事,“我从小因为奥术的特殊性,被族人关押了起来当作一个永久的治疗仪器使用。为了避免我不配合他们,他们在我的身上刻上了操纵我肉体的奥术咒文。”
“后来,因为那种日子实在太痛苦了,我便狠下心来,割掉了我大腿的一块肉,让我身上的奥术咒文由此不能发挥作用……然后,我逃了。”
“但当时我举目无亲,又没有什么食物补充体力,饥困交加,当时的我,只想着去死……”
“然后教宗出现阻止了我……他亲口给我讲述了关于我们所信仰的只有着幸福的天堂之国,霍尔塔姆的教义。在漫天的大火于那群关押我的人的鲜血中,教宗向我许诺了永恒的幸福,他说,他需要我来协助他完成这个理想……这样说来,我便是因此才活下来的,亦是,教宗的第一位信徒……”
“我就没有你这样的故事了……只是影教秘密地在我们村宣传教义的时候……”
“所以,你们可以为了那个理想,牺牲什么都没关系吗?”鸢尾花正要说说自己入教的原因时,忽然,一个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了出来,“三百多个孩子……都没关系吗?”
“谁!”
华莱士大喊一声,随后立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不过这次流出的只是普通的血液。鸢尾花也同时双手一抬,霎时间,整个房间的小物件都活动了起来。
“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你们可是追了我一路的……”云从天花板中渗透而出,随后毫不留情地迅速化形为了一只只云枪,向着地面地俩人刺了下去。
“【偶戏】!”鸢尾花大喊一声,随后抬手一挥天花板吱呀一声包裹了回来,拦下了云枪的攻击。
“鹿鸣!你疯了吗?”华莱士向着天花板大喊一声,“在这里对我们发起袭击,那些卫兵追查来,你也跑不了的!”
“可惜的是,做贼心虚的你们选择了一间原理市中心的旅店!等到那些卫兵找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俩具尸体了!”
“混蛋!”鸢尾花显然是被这番话激怒了,她大手一挥,天花板随即扭曲着断裂了开来,露出了一个直通向上层房间的空洞,“你以为你是谁啊!”
房间中的一切小物件随后包裹着鸢尾花,将她抬入了那个洞中飞了上去。
“鸢尾花!”华莱士无奈,那个大洞他没有办法爬上,就只能推开门沿着楼梯准备上楼。
“喂,给我滚出来!”鸢尾花完全陷入了情绪之中,飞翔的小家伙们也越来越多,“你这个混蛋!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看我杀杀不了你!”
“是吗?”忽然,窗户忽然被退了开来,“【八宝葫芦·巽风】!”
强而猛烈的风将鸢尾花的眼睛吹的睁不开来。但即便如此,鸢尾花也依旧愤怒地叫嚣着:别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混蛋!”变换为玩偶的飞翔的小物件们随即如同遇到强敌的蜂群一样迎着狂风倾巢而出。
“可惜啊,猜错了。”
鸢尾花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强大的压力便从天而降将自己压在了地板之上。狂风也就此作歇。她这才得以了解自己周身发生了什么——窗口处漂浮着一个巨大的葫芦显然是方才风的发起物。葫芦之上坐着的人顶着得便是那张最近无比熟悉的脸:鹿鸣。但自己此刻已然被一片云压在了地板之上,动弹不得。
“鹿鸣……”
就在这时,华莱士推门而入。
“想追我?”鹿鸣莞尔一笑,随后迅速消失在了那个窗户口中。
“可恶!”华莱士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解决不出鸢尾花来,因此他也没有在这方面做无用的努力。他思考片刻,随后便奔向了窗外,跳了出去。
“华莱士?”鸢尾花还没反应过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此刻自然是一脸懵地看着前方的窗户,口中喃喃地叫了声华莱士的名字。
【凝血】!
华莱士跳出了窗口。同时,他伤口流出的血液迅速喷涌并凝结出了俩把登山镐一样的物件,将他挂在了旅店的外墙之上。而此刻,鹿鸣正飞在他的上方。
“你到底要干什么?”看到鸢尾花只是被云堆压在地板上,华莱士隐约觉得,这个家伙的目的可能不是抹除他们俩个然后就此逃离影教的追捕。
“上来我就告诉你。”鹿鸣挑逗地说着,随后飞上了旅店的顶端。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爬上了顶楼,华莱士看着扶着葫芦的鹿鸣,疑惑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鹿鸣眯着眼睛看向了他,“为了那个到达幸福天堂的理想,就算是无辜者的生命也能无视吗?护法,华莱士。”
“鹿鸣,别忘了,你也是护法……不必用那个称号来试图羞辱我。”华莱士一抖手臂,血液随即变化成了一柄长剑。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知道那些孩子们的下场的,不是吗?”鹿鸣向着华莱士踏近一步,“毕竟他告诉我们,想要打开前去充满幸福的霍尔塔姆,就必须牺牲那些孩子来达成通道。”
“必要的牺牲,我们无可奈何,我会悼念他们,但教宗的理想更伟大。”
“那些孩子的性命要比你们追求的那份狗屁幸福重要得多!如果你们的幸福只能通过牺牲别人来达成,那算得上什么东西!”
“那是你没有见过……教宗他真的有把人带去过幸福的国度霍尔塔姆。正因为见过,才能知道,那是必要的牺牲……你这样毫无信仰的人又怎么能明白!叛教之人,理应受死!”
“【凝血】”
“【常云变】!”
巨大的云朵手掌拔地而起,拍向了迅速向着鹿鸣奔袭而来的华莱士,但对手的动作迅猛而矫健,云朵手掌甚至没有拍到华莱士的一缕头发。
“死!”
凝血长剑以迅雷之势刺向了鹿鸣的脑袋。而鹿鸣却躲闪不及,一瞬间在“砰”的一声中便被血剑击穿。
“没有触发【七魂还生】吗?”华莱士长出一口气,拔出了血剑,看着鹿鸣扑通一声到了下去,这才完全放心了下来,“这样的话,教宗安排的任务,就完成了。”随后,华莱士一琢磨,又担心迟则生变。动静已经闹了出来,此地自然不易久留。可正当他刚想要走的时候,忽然,他却发现自己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固定在了屋顶之上,拔不出来。
“糟糕,中计了!”华莱士惊呼不好,便要率先去摧毁有着教宗联系信息的通讯器。但正当他准备去销毁那个家伙时,一朵灵巧的云率先摘下了它,递到了鹿鸣的手中。
“早就想到你这家伙一旦被抓就一定会销毁掉和那个教宗之间的联系工具的……”鹿鸣笑着颠了颠手中的通讯器,“为了让你放下戒备心,可真是大费周章啊。”
“你这家伙!”华莱士忽然脑海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不对……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你不会这么做的……教宗他们有……”还没等华莱士说完,一朵云便像是压实的棉花一样堵进了他的嘴里。
“好了好了……接下来,会有人审判你们的啦,那就不是我的工作了……”鹿鸣嘿嘿地笑着,“现在,先联系一样阿米娅他们吧。”
“而且雁鸿他们,也应该在回去的路上了吧……得赶快些了啊……”
第四十章 思考与决定
道尔站在街畔上看着远处的人群蜂群似的涌来又涌去的同时想着自己头来异样的目光时,道尔恍惚了。
“我想留在这里……”道尔缓缓说道,绝无仅有的,这次,他很坚定。
“道尔先生,你是看到了什么吗?”夕月也想着游行的人群望去……敌意以及骄傲的眼神在那里编制后投向了自己,让夕月小声噫了一声,小小退了一步。她这才又一次地想起来,她不但是雁鸿万事屋的成员,她还是一名黄金族。
所以,她没有等道尔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道:“道尔先生,你说,我算是什么呢……”
“你自然还算的上一位黄金族人……”道尔转过头去微微一笑,“不必对自己的身份有过多的怀疑,夕月小姐……你是被迫害的才背井离乡的孩子,没必要用别人的错来铸造困住自己的枷锁。”说着,道尔把双臂碰在一起,随后像是鼓足了劲挣脱着什么一样把双手撑了开来。
“您一点都不怀疑吗?”夕月想起在烤肉店时那几个黄金族战士的样子来,“仇杀国家英雄什么的……您一点都不会怀疑吗?”
“没有证据,没有审判,只是一句口号罢了……”道尔无奈地笑笑,“那里的人都疯了……”他在自己的头旁比了个爆炸的手势,“我也是……但老师没有……老师甚至愿意为我这颗墙头草指明一条寻找理智的道路。”
“那之后呢?”皮埃尔问道,“我记得你和那个奥托争吵过吧。现在好像是这样说的,积攒起的土地的税款压垮了黄金王国的脊梁……”
“什么都不会发生。即便那是个战争贩子为了一己私欲所撒下的谎言,我和老师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火已经点燃了,最适合扑灭的时机也早就消失了。”道尔无奈地叹一口气,却是笑着的,“老师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毕竟老师的另一个身份可是王母……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老师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老师总喜欢假装自己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喜欢吃霸王餐……”
“但从一开始,就没人比她更清楚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也清楚……”
“那万一那真的只是一个谎言……你岂不是会很痛苦?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话……”夕月很明白无力感是怎么一回事,她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在质问自己一样,“即便那样,你还是要知道吗?”
“我要寻找的不单单是如此,我已经在王上那里看到了过去签署过的文件……土地的税款已经到了约定的二百二十年的尾声……但繁重确实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夕月小姐,你要知道,这不过是个理由罢了……”道尔眼中又重归了迷茫,“你知道吗?一年前除了我们标榜出的国民英雄外,北方的骏鹰帝国也失去了一位大人物,梵林·加加林。在作为俘虏运回高卢公国时,那家伙意外死亡了……但那件事骏鹰与高卢俩国并没有处理得很剑拔弩张……谈判了一个月后,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趋于了平静……”
“这才是老师想要我亲自去看的东西吧……俩个民族之间,俩个国家之间,真的就必然走向相互倾轧的道路吗?矛盾与仇恨的锁链,利益与荣耀的牵扯……我想,我以一个仇敌的身份走在这条满是义愤填膺的高卢人的大街上时,我可能会得出结论的。”
“至于痛苦,吃下一颗糖,一颗糖就会消失……代价和回报可能不对等,但一定是都存在的……”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道尔先生。”夕月和道尔轻轻地握住了下手,代表着分别的礼节。
“夕月小姐,你还在迷茫着吧。”道尔转身之前,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但你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那条道路的……愿我们在道路的尽头,相会吧……”
民兵骑士团分部。
阿米娅气鼓鼓地说着:“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一次行动就花了我们多少行动预算?”
“好了好了,至少,我把这俩个家伙连带着他们的通讯器都拿回来了不是?”鹿鸣嬉皮笑脸地将通讯器给了阿米娅,“我就不进去了……雁鸿他们应该也和那些雇佣兵交接完了吧,我就先赶回去了。”
“那行吧,虽然我们大公还是很想见你的。”阿米娅有些惋惜地说道,“说起来,这一路上奥托没认出你来可真是太惊险了……”
“那家伙碍于自己的身份,肯定没有回到过一直在边境村落里游荡的教宗手下过几次……何况我也没在影教呆太长时间,他认不出自然正常。”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算了,不管了,先就祝愿我们都行动顺利吧……对了,奥托那家伙这个时候肯定不和雁鸿在一起,你能乘机把计划告诉那天喝醉的那几个。”
“别担心,我还有这个。”鹿鸣手上一捏,一朵小云飞了出来,“【常云变·云听】。虽然缺点是只能通过我单向传递消息,使用时也会消耗奥术能量……但这种时候,用来传递这样的消息就很方便。”
“行……这次奥托那个家伙有了危机意识,一定会露出破绽来的……民兵团的第一仗在正经骑士团的头顶打响,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啊。”
“那我走了啊。”鹿鸣也不多留,摆摆手离开了这件分部的院落。
“大公,大功告成。”阿米娅带着喜色地推开了门,“那俩个教徒的通讯器在这里了。”
“不是监听到的话,这东西也就只能做个辅助了。”科西嘉接了过来看了看,递给了身边的扈从,“汇聚的气息太杂了,相当于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还要知道他去了哪边。不过,我会让专业人士好好努努力的。”
“大公……”这时,一旁想了半天的亚诺忽然抬起脸来,脸上带着一种紧张的严肃。
“我……我会去的……”亚诺半跪在了地上,颔首挺胸——这是骑士的授勋礼,向着高卢大公做出这样的动作来,高卢人是这样描述的——“要么荣耀,要么死亡”,它还有着一个更通俗的相似物——军令状。
“你,下好决心了?”忽然地转变让这位暂时能看透一会人心的大公也有些疑惑了,他仰了仰头,让自己并不算高的个子展现出了无比的挺拔与威严。
“是的大公。”亚诺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但他依旧坚挺地说着,“我逃了一辈子了,我窝囊够了……我逃够了……”
亚诺想起来了自己俩次被威胁不得退出影教,由此想到了自己当初入教的原因——过往的影子不会离开的。他抬头看去,大公的身后仿佛站着他的父亲和爷爷。他的父亲眼神躲闪着,而他的爷爷,手中握着长鞭。
“在那之前……能不能……让我讲个故事……”亚诺颤抖着向着大公双膝跪地,叩首请求。
“如果你下好决心的话……可能给你的时间不会很多了。”科西嘉面无表情,“我们谁都不知道奥托在情急之下会不会想到什么我们意料之外的办法……你得尽快出现在他的身边。”随后,科西嘉一抬手,一只乌鸦从窗户飞进了屋中,科西嘉沉思一刻,说道,“那家伙看起来很焦急啊……说起来,我居然忘了这一点……真是忙昏了头……”
“亚诺,你就不知道那个教宗的去向吗?”
亚诺有些失望地在科西嘉的示意下站起了身来,摇摇头道:“我不想奥托那样深得教宗的信赖……奥托有着教宗赐给的一块石头,别在腰间,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用……虽然不能传递消息,但能准确地判断出那个教宗的位置。”
“那就好,我确实不适合做这样的具体的战术规划啊……险些就因为我的不仔细让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虽然科西嘉说这话不急不忙的,但屋里的所有人都无疑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哈哈……”看到众人如此,科西嘉却又笑出了声来,“各位倒也不必太担忧任务的未来,这会功夫里,我盯着这家伙呢……无论他干什么说什么我都能知道。”科西嘉胳膊上的乌鸦嘎嘎地叫了起来,仿佛在表示同意。
“传习奥术【鸦群】,能成为我的眼和我的耳,奥托我就是凭此看得一清二楚的。再加上【窥视】,那个家伙没有秘密的在我这。”
稍稍稳定了下军心,这位粗枝大叶的君主意识到自己差点让这些家伙们还未出事便信心大减。他一般不太从事于这种过于一线的工作……他是一位卓越的战略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但执行具体工作的话,他便不在那么强而有力了。不过显然的,只是这样彰显自己还没有玩脱和稍微的一些鼓舞的话未免显得空洞无力。于是,科西嘉决定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
“亚诺先生,你据我的观察,你大概有着一些时间可以讲述一下你的故事……我会告诉你合适的出发时间的,如果你依旧愿意的话,就来给大家讲讲吧。”
街道上。
焦急的奥托并没有发现今天的城市众乌鸦多了许多,他此刻正思考着如何将消息安全地传递到教宗的耳中。
通讯器是被他第一个想到的,但很快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大公之所以会明目张胆地将他知道的影教的情报告知与他,相比此刻这个城市之中,早早地便架设好了拦截通讯的人造神赐……甚至都不一定只在这城市中有,全国范围内的通讯可能都在被监听着。奥托深信着那位被称之为“战略巨人”的大公是不会放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和风口的。奥托自然不会冒着自己暴露的风险选择这一条道路。
他忽然怀念起了过去的通讯工具。不如通讯器方便快捷,也无法清晰地传达意思,但是,不会被拦截……这显然是对于现在的最优解,可惜的是,过时的东西,他和教宗谁都没有留存。
他揣着怀里的石头,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只有教宗来找他的时候他才能见到教宗一面,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一位影教的成员。除了教宗,自己在影教认识的家伙,就只剩下了俩位印象中性格夸张的护法。除此之外,虽然自己留有教宗的通讯信息,但此刻也显然不敢使用。一旦行动起来,在士兵们的监视下,还有那些厄鬼雇佣兵和那个讨厌的神子的伙伴们……很难再有搞鬼的机会了。
“奥托!你怎么在这!”忽然,一声惊呼将他从思考中唤醒,一个人正站在街道的另一头。
“亚诺……对呀,我怎么忘了,还有个你呢!”
第四十一章 面对之路
亚诺·多里昂的童年,是没有光的。
他的爷爷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山贼,在他发家的那个年代还没有所谓的集聚地一说,除了圣树周围,迷雾之中的核心地带,环民对无主之地的秩序没有丝毫的上心。于是,在这片无人管辖的地带,他爷爷靠着打劫过路的前往神迹的冒险者发了家。他有了一笔横财,便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于是,那座现在已然是监狱但当年的本意是祠堂的建筑便被建造成功了,上面洗去血液做礼拜祈求,而下面则,则关押着等死的和等钱的人质。
亚诺的父亲亚诺爷爷最小的孩子,也是最懦弱的一个。在老爷子四十岁的时候,亚诺的父亲才诞生。按理来说老来得子本因更为宠爱,可在那一年,在各国代表的提议下,有思想的环民们开始思考起来关于集聚地创办的示意。一个山贼自然是抵抗不了历史进步的轨迹的,当看着这辆名为时间的马车向自己跑来得越来越快时,亚诺爷爷的每一个梦便再也无法得到安眠了。
这时候出生的他的父亲已经有了些许累赘的雏形了。但这个时候,老爷子还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些事……老爷子只是以为他年纪大了,再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了。他看着那个呱呱坠地的孩子,他再没有抱起来仔细端详的想法了。
这之后又是二十年。
集聚地一个又一个的建立而起让老爷子看不到他掠夺梦想的延续,他试着反抗过,但那似乎是在把自己向着火坑中推,只是在加速着自己的灭亡。而彻底让他认清这件事的,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对抗高卢正规骑士团的战斗中惨烈牺牲。那天的血蒙住了这个老杜林强盗的眼,从那天开始,他变得易怒而暴躁。
这时,懦弱的亚诺的父亲更是让亚诺的爷爷尽情将自己埋没在了愤怒之中。亚诺的父亲善良却软弱,他从不敢违逆自己的父亲,却对被父亲劫掠来的各路的探险者同情有加。在他二十年的成长路途中,他一直是最被老多里昂轻视的家伙。
“对于剿灭那些山贼,现在还在骑士团总指挥部里卷宗档案。我还记得最后的那一仗是在我入伍的那一年打响的……而最终的结果,是以我们的全面胜利结束的。”科西嘉看准时机插了一嘴道,“我相信,这次的行动一定也能像是那次一样,完全胜利。”
“在大公英明的战略安排下,我们会的。”众人向着大公行礼道。
“很抱歉我打扰了你。那么,亚诺,把故事继续说下去吧。”
“没是的大公,我也需要一个气口来缓一缓……现在,我来继续说吧。”
而在老多里昂愈来愈力不从心,总是无缘无故对着身边人发怒的时候,亚诺的父亲又干出了一件让他怒发冲冠的事。亚诺的父亲瞒着亚诺的爷爷与一位人质私通了……亚诺的父亲在那天趁着夜色放跑了关在地下室的亚诺的母亲,离开的通道,正是那条现在被泥泞所占据的通道。
那是亚诺的父亲这辈子最为勇敢的一次冒险。可在那之后,他便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老多里昂的速度快速而精准,但亚诺父亲带着妻儿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一批人马拦住了他们最后的去路。
但最终,亚诺的父亲还是跑了……他再没了勇气,软脚虾一样地举起了双手。然后,趁着众人不备,他就那样抛妻弃子,逃离这片地狱。
在那之后,亚诺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他和妈妈被关在了祠堂的地下……那是的祠堂下方,阴冷,潮湿,肮胀,但好在,爷爷并没有怒气冲冲地连饭都不给亚诺和他母亲吃。虽然是难以下咽的干粮,但终归是有,亚诺便也没有饿死。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甚至于现在的亚诺有时还会在半夜沉浸在那毫无希望的噩梦之中。
时光荏苒,在亚诺十岁的某一日里,他的爷爷在祠堂内大宴将士。高卢的正规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地来了,而这位做了一辈子强盗的老家伙,决定殊死一搏。
而就在这盗贼们欢腾的时候,亚诺的妈妈再没了呼吸。苦难和折磨终究是带走了这位半生悲惨的女性,而亚诺就只能那样躲在妈妈瘦干干的怀里,听着牢房之上传来的喧闹和欢腾,感受着石砖的寒冷和牢房的阴暗。小小的亚诺无法准确地说出他的心情,只有寒冷让他不得不裹紧自己的衣物,向着不再动弹的妈妈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的的们被打开了。是老多里昂和几个手下。
老多里昂在那一天喝了很多酒。当他出现在亚诺的面前时,他的脸喝得通红。他身边的那个大汉抬着一个炉子,炉子上是小亚诺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烤肉。他打开了那间牢房的门,将炉子连带着烤肉一起放在了亚诺的眼前。他瞥了一眼角落的亚诺的母亲,随后很随意地向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在没多说什么话,那具已然僵硬的尸体便被带了下去。
“你恨我吗?”老多里昂问道。随后吃下了一块肉。小亚诺便缩在墙角看着咽口水,没有回答。
“你该恨你父亲……他是个懦夫,他独自一个人跑了。”老多里昂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你们的遭遇都是因为那个家伙的懦弱。”
虽然这样说着,但老多里昂眼神中对自己的怀疑却也淋漓尽致。他连自己都骗不了,但却想去骗一个孩子。
“你不要恨我,好吗?”老多里昂用夹子夹起了一块烤肉来递给了亚诺,眼神也似乎在祈求这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可以原谅他。
“妈妈去哪了?”亚诺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带着恐惧和疑惑。
“你妈……已经死了。”老多里昂并不打算委婉一些地去说这件事,他很直白地告诉了亚诺这个事实。但没还等亚诺对这个事实做出什么反应,老多里昂忽然暴躁地一拍烤炉站了起来,他的手也因此被火焰灼伤出了赤红色的印子。他莫名其妙地怒目圆睁着,不光亚诺,就连陪
同他的手下们也被老多里昂吓了一跳。
“不用管他了……”
时至今日,亚诺都没有明白过来老多里昂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发怒。事实上,就连老多昂说的话,他都没有记得太清。他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香气四溢的烤肉放在这个十岁孩子的面前时,他也顾不上思考什么是死亡。在老多里昂和强盗们离开了之后,亚诺便小心翼翼地探过了炉子旁,再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最后,风卷残云般得狼吞虎咽。
在那之后三天,一群不认识的家伙将小亚诺从地下的囚牢里放了出来,亚诺第一次见识到了妈妈曾经说过的土地与鲜花,太阳和云彩。而在那时,他又问道:“我妈妈呢?”
这次回答问题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按着亚诺的断断续续的描述寻找到了被仍在尸堆里还没来的及火化的亚诺母亲的尸体。他领着亚诺再次见到了他的母亲,死亡的意义也就此不言而喻。那个母亲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会喂自己吃饭,再也不会行动起来,这就是死亡,死亡便是这样的永远的离去。
亚诺感受到了一种愤怒,他拖着发育不良的身体离开了那个引他到此出来的士兵的身边,重新回到了那个地下室里。他看到了那个炉子已然放在自己呆过的牢狱中。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他将所有的愤怒都就此使了出来。他一脚踢翻了那个炉子,随后,抱着头,在那里哭了起来。
又三天过去了。在老多里昂的审判会上,曾经被这些强盗祸害过的人们纷纷冲进临时法院,见证这位老混蛋的下场。他们咒骂着,将怀里的石头扔向了老多里昂。而老多里昂也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任凭人群再怎么义愤填膺,他都纹丝不动,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小亚诺也在其中。那位士兵告诉他,站着上面带着手铐的他的爷爷是罪有应得……他的妈妈也是因他而死的。那位士兵给亚诺拾了一包石头,告诉他说,扔向他,给妈妈报仇。
亚诺看着被审判的老多里昂手中的石头坚硬得硌手。士兵说得很对,那个家伙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应该向着他丢石头。正当小亚诺准备这么做的时候,老多里昂移来了一个眼神。先是不解,然后,是不屑。
亚诺背着那让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肉的炉子。而老多里昂的那一眼,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晚上,母亲死去的那个晚上的自己,在干着什么呢?
小亚诺逃走了。他将石头扔了一地,逃走了,像他的父亲一样,带着耻辱逃走了。他即没有给母亲报仇,也无法舍弃那一晚他十年短短生涯中的唯一幸福。他小小的脑瓜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羞耻感,愧疚感在他逃跑的时候一同出现在了他的内心之中。
在那以后,他再没有用过那个炉子。他在高卢的南方找了份长工的工作,他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怎么处死的,一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一样。他没有心思娶妻生子,他将那个炉子扔出又捡回,他恨透了自己当时没把那把石子扔向自己的爷爷,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这样的胆小鬼。
直到有那么一天,他将那个炉子不知道第几次扔出家门的时候,一个女妖老头靠近了他。他告诉自己,之所以自己会痛苦,便是源于自己思维中的弱懦。前去幸福的国度霍尔塔姆的话,自己将不在为了此而痛苦……
但那又何尝不是个谎言。包着蜜糖的毒药让亚诺甘于沉迷于其中,将一切都寄托在那个虚无缥缈的幸福的国度和那个教宗口中能带着他们前往那里的神子。事实上,教宗曾经带着一批人在那荒野上的古塔之中消失了一夜,而那之后,只有教宗归来。同时,他还带来了神谕,之后再想前往幸福的国度,就必须找到顶着破碎光环的神子。
而直到那天夜里,当雁鸿将亚诺从死亡的冲击前推开的时候,亚诺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事实上,他一直明白着,哪怕亲眼所见,影教的教宗依旧是可疑的。不然的话,本可以作为那一批次前往霍尔塔姆的亚诺不会退缩。他的前半生一直如此,一直在逃避。所谓神子,不过是个有些特殊的环民罢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而当这位环民救了自己的命时,而这次,他也自然地再次想到了逃离……他不敢去面对这所谓的神子。
随后,亚诺向着奥托提起了俩次离开影教,而对方的恫吓让自己不敢再想着那个方向去想,他又一次地,惯性地选择了逃避。
“但我,不想逃了。”亚诺的声音颤抖着,显然还在为自己的决定害怕着,“我……我之所以会想要讲我的故事……就是因为,我逃了太多次了……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地相信这样的我的……”
“但我真的逃够了……我想,我虽然四十多岁了,但这却是我第一次,真正地面对自己该面对的东西。我不想再愧疚一辈子下去了……”
“大公怎么看呢?”阿米娅指指眼睛,笑着问道。
“亚诺先生,如果我们不信任你的话,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科西嘉将这位战士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看得到,你的赤忱的真心……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在逃下去了,那么亚诺先生,你已经是一名战士了!”
“大公……”
就在这时,科西嘉的乌鸦忽然叫了起来。
“看来你要出发了……祝你好运,战士。”
第四十二章 影教
当奥托交代完亚诺着急忙慌地赶回骑士团的临时休整点后,雁鸿一行人早就和那些厄鬼雇佣兵聊的热火朝天了。而在此之前,通过夕月和鹿鸣俩个人的讲解,可以说除了奥托本人以外,所有人对对奥托此刻的身份有了详细的了解。但为了不让奥托察觉到异常,众人还是保持着以往的对他的态度。
“哟,我以为骑士团长大人临阵脱逃了呢。”雁鸿向着往常一样刻意地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奥托弱弱的嘲讽道,“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的啊。”
“抱歉,我临时有些事得去做。”
但奥托却没有想平常那样回怼回去,只是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衣衫与轻甲,随后说道,“骑士团都休整地差不多了……各位,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该出发了。”没等雁鸿他们做出回应,这位第七骑士团的团长便推开了门离开了这件房间。
“这家伙,不会知道什么了吧……”雁鸿有些苦恼地看向了刚被推开又被关上的门以及离开了的奥托,有些怀疑道。
“应该不会,按着阿米娅的描述,他一旦有什么小动作,那位科西嘉大公不会不通知的。”鹿鸣一抬手,一朵小云彩从他的脖颈处冒了出来。
“那就好。”夜承接着说了一句,跳下了一只半坐着的办公桌,“不过,那家伙可只是一副云淡风轻,正人君子的样子啊。真不敢相信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邪教背叛军队与国家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雁鸿望着那道门说道,“那家伙平时一点都看不出什么狂热的样子啊……”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就在这时,鹿鸣打断了俩人,“阿米娅小姐说,他们以及准备就绪就差出发了。而亚诺先生也踏上了送信的道路……那个家伙刚刚不也催了一句么……我们也该走了。”
“说得对啊。”众人点点头,先后走出了这间屋子,只留下了雁鸿和鹿鸣俩个人待在屋子里。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雁鸿看向了鹿鸣,笑着问道,“毕竟连混沌的事你也知道了……你会为此生气吗?”
哪知,这个问题反而引起了鹿鸣的大笑,他笑了个不停,直到雁鸿疑惑的表情逐渐因为时间平缓下来,鹿鸣也才停下了笑。
“你居然会担心这种问题啊。”鹿鸣这才憋着笑说道。
“毕竟混沌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雁鸿很认真地回答道,“让它去当诱饵,你不会生气吗?”
“比起那个,它也会独当一面,为了你甘心做诱饵的事更让我很欣慰哦。”
“反倒是你雁鸿,一点都不听人劝呢……”鹿鸣摇摇头,“我都想尽办法告诉你不要来了,你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没有办法啊,对方开出了很吸引我的条件……”雁鸿叹一口气道,“你不也是吗?没有办法啊,那个葫芦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的东西吧?”
“是啊……”鹿鸣拍拍身后的葫芦,笑着说道,“现在,有什么想和我说得吗?”
“那还用说?”雁鸿也笑着一巴掌拍在了鹿鸣的手上,“欢迎回来。”
奥托走向了整装完成的骑士团,脑海中满是对方才亚诺出现的惊奇以及之后才渐渐缓过劲来后的疑惑。但那家伙的样子又显得很正常……对于那个性格来说的正常,一直在逃避,在拒绝,但最后还是在威胁下答应了下来,没有一点可以怀疑的地方。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吧。
自己的事绝不可能被发现的。
奥托又拍了拍他的军服,似乎要将所有沾染在身上的灰都就此拍打掉一样。
绝对不会……
三天后。
达克城的囚牢之中,那天被抓住的影教的还没来得及转移的护法华莱士割断了自己的手腕。在牢狱的士兵门发现到华莱士的时候,血液已然染红了地板。这些卫兵为了给这个家伙包扎,迅速地解开了华莱士的【禁锢之石】的手铐。正当要查看伤口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个家伙,一直醒着。
血液的长矛贯穿了几位士兵。随后,华莱士将牢笼中的鸢尾花放了出来,随后,才昏倒在地。
等他再醒来时,鸢尾花已经将他带到了一座阁楼的顶部。自己的双手也被打上了绷带,止住了血。
“可真是疯狂啊你……你可是差点就要死掉了。”鸢尾花看着自己的这位同僚,稍有些恐惧地说道,“想的出那种办法的你,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啊?”
“我现在还很虚弱。”华莱士本想站起来,但虚弱的他终究是没有做到,他扶着昏昏沉沉的头,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时间托下去了……你的【偶戏】能在几天内赶回教宗那里?”
鸢尾花摸了下别在腰间的石头,随后说道:“一直透支式的工作的话,得半个月……”
“我们要快些回去了……教宗可能会有危险……”
“喂,别使唤我啊……”
亚诺被奥托安排了一只快马,于是,他便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先亚诺和阿米娅他们到了高卢与金盏花的交界地,奥托告诉他的,现在的影教的主址。
那是一座上上世纪的残破教堂,残垣断壁,砖块之上满是青苔。亚诺走进那教堂之中,了无一物,了无一人。正当亚诺揣着伪造好的信件怀疑着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时,忽然,一块地板发出了砰的一身后,冒出了一缕青烟。
“我的教徒,下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板下传了出来。亚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后将地板掀开,随后爬了进去。
先是一段阴暗的走廊,亚诺一步一步探索着这段道路。这一段路途中没有什么其它的声音,只有着亚诺的脚步声如同计时器一样有节奏有规律地一声又一声地响着。
“进来吧。”
忽然,这道阴暗的走廊的尽头忽然一瞬间闪起了一道门大小的高亮光芒来。亚诺一惊,随后,身体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再受自己控制地走向了那道光门去。
进入时先是耀眼的光和让人睁不开眼睛似的刺目,随后,这令人难受的光才稍稍退散了一些,而亚诺这时也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白衣的教徒们跪在地面上,口中念念有词,而他们朝拜的对象,无疑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教宗——里奥伯德·维多利亚。
我也曾经这样参拜过这个家伙啊……那个时候的我,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什么区别啊。
“被允许自由活动的信徒亚诺·多里昂,你来到此处为了何事?”
“我是奉亚诺大人的命令来传递这份重要的信函。”亚诺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半跪着将假的信函交给了坐在上位的教宗。但教宗并没有去接过那一封信函,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托着头,略带着些慵懒语气地说道,“亚诺,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允许你作为可以自由活动的信徒吗?”
很明显的,教宗并不期待亚诺的回答,他没有等着亚诺开口,只是在椅子上又换了个慵懒的姿势,说道:“亚诺,你本有一次是可以前往幸福国度的机会的吧?但当时你放弃了。你说你愧疚了,你害怕了……抑或是说,你怀疑了……”
“一个怀疑了信条的人……按着影教的规矩本该杀掉的……但我没有,亚诺,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直到说道此处,教宗才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了台下半跪着的亚诺。
“所以,你能回到这里来,就说明,你想要改变……你不再是那个亚诺,那么,这份假的信函也就没什么必要,让我过目了吧?”
“教宗……你说什么呢……”亚诺感受到了全身的冰寒。他的头皮发麻,瞳孔紧缩,但却又只能硬撑着,仿佛如此,一切都会按他预演的那个方向走去。
“我的能力……是在一定时间里的全知全能……没人能骗得了我。”教宗将亚诺颤抖的手中的信函一把抽出,“包括亚诺先生熊熊燃烧的退教之心,我也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一句话更是如同一盆凉水浇在了亚诺的头顶,让他在这一瞬间冷得发颤。
“不过,退出影教的代价……亚诺先生是一直知道的吧?”
“我……”正当亚诺颤抖着要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记闷棍敲晕了这个四十岁的杜林大叔。
“教宗……这家伙,怎么处理……”敲出这一击闷棍的教徒向着教宗问道。
“这家伙还有些用处,暂时得留着。”教宗一本正经地将那份信函打了开来,“哈哈,居然和奥托的字迹一模一样啊……”
“这种叛教的家伙……”那个教徒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心有不甘,立即回嘴道,“不应该乘早杀了吗?”
“你在质疑我?”教宗忽然凌冽地高昂起头问道,“你以为你是谁?”
“抱歉,教宗大人……”这一下子的惊吓自然是让那个教徒没了脾气,跪在地上乞求原谅。
“这家伙会是一个很好的诱饵啊……到时候,就来个瓮中捉鳖吧……”教宗冷笑着将信件揉在了手心之中,“我安排你们的事,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教宗大人,阵法已经准备就绪了,只差贡品的就位了。”
一位信徒匍匐在地回答一声后,又问道,“教宗大人,这次,我们真得能前往那幸福的国度吗?”
“当然,只要贡品与神子统统就位,我就能带着你们飞升至幸福的国度,霍尔塔姆。所以说啊,教徒们,为了那美好的一天,继续信仰我吧。”
第四十三章 无从下手
当又一个【智者】毫无抵抗地死在沼泽之中时,白尧有些气急败坏看向了那早就没影了的食尸鬼们拖拽着的人贩子的大船。
“被大蟒蛇一口吞掉连发动奥术的机会都没有;陷入有毒的沼泽里失去力气毫无反抗的死亡;虽然各个我的实力差距还是有的……”
“但这样可不行啊。”白尧无奈地感受着深入沼泽的自己们临死前的惨状,稍有些愤恨地说道,“再想不出来办法的话……会让【死刃】那家伙溜走的啊……等我绕路再找到他的时候,说不定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啧啧,那可是最不好的结局啊。”
想到此处,【智者】便更为烦躁了起来。虽然不知为何【死刃】忽然对自己的作品雁鸿失去了兴趣,但他却又不敢保证,那家伙会不会忽然又调转方向再次将雁鸿视为猎物。无论如何,尽早通过骚扰这片应许之地上的【死刃】唯一能操纵的肉体从而让他的神殿暴露而出随后一起解决掉,还是此刻最稳妥的办法。
“啧……要是我也能和那些绿色的家伙交流就好了。”白尧无奈地挠着后脑勺道,“这个我我还是很喜欢的,我可不想拿这个我来冒险……说起来,调动过来的二十多个我似乎也差不多耗尽了啊。真的是,这片土地上尽是些麻烦的东西。”
“喂,外神,在么。”一筹莫展之际,【智者】也不打算依靠着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通过瓦兹契的巫术再次连接到了那位一直观察着他们的神明。
“【智者】放弃了思考了吗?”外神嘲笑着问道。
“算是吧……懂得依靠别人也是智慧的一种。”【智者】无所谓地说道,“虽然我也略有耳闻,但是这也确实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那群家伙……像是月亮法则破碎的碎片转化为所谓的神赐一样,那群食尸鬼,也是同样的原理吧?”
“你打算搞懂他们的本质?”外神问道。
“没兴趣……我只想着将我那个讨厌的同族那条大船上从俩个世界里一并抹除掉。了解那些绿色的怪物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智者】实在地回答道,“语言……食尸鬼的语言,你有什么头绪吗?为什么,星星法则的祝福偏偏不作用于它们。如果不公克这个难题的话,我会很被动的啊。”
“我只在这个世界种下了巫术……其余有什么我也说不清。”外神无奈地回答道,“而且,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我倒是可以踢个醒,野兽说得话,不也听不懂吗?”
“那些食尸鬼也不是野兽的吧。”【智者】叹口气道,“所以才麻烦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进行着偏原始些的思考……但是偏偏不能沟通……”
“啊……原来是这样啊。”忽然,【智者】一拍脑门,想到了解决办法,“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啊……那哪是什么碎片和野兽……就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在当初有着那个环民的我的时候,得以在环民的群体意识中生存……我记得他们把这样的家伙叫做什么……”
“背叛者……”【智者】兴奋地大喊道,“自愿放弃文明的发展道路选择了野蛮而原始的发展的方向的族群。”
“那你直接夺取一副那些家伙的身躯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外神的话还没有说完,【智者】便表示了不认同:“不对,我的能力必须是了如执掌的家伙才能控制……例如我的同类们……不过,对于我的同类和他们的能力,还是封锁在月华王冠里更好用一些……这些星之民们我也是先了解了之后才能转化为我的……例如巫妖……如果我没有看到你的话,那可能就要转化失败了。”
“喝,你当时的态度可似乎是你了如指掌一般。”外神想想过往发生的事,立即反驳了一句。
“当时是一知半解么……”【智者】这样说道,“准确的说,是对你一直半解。”
“不过,你现在想明白那是什么了以后,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吧?”
“当然,现在的我,可以成为食尸鬼了……【死刃】,你跑不远的!”
食尸鬼们的力量也不是无穷的,每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他们便会把大船停下来换换人手,食尸鬼们自然也不会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件事上。因此,之后的食尸鬼们总会在船停了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赶过来。
不过,这些食尸鬼们似乎也有着如同部族的观念。在这片大沼泽中,似乎所有的食尸鬼们都是一个部族一样,至少在【死刃】登船后的这几天里,食尸鬼们从来没有爆发过什么战斗。他们和谐地在这片大沼泽中同心协力的生存着,在这片认无法生存的地方靠着腐肉为生。
“这些家伙,到底算的上是什么呢?野兽还是人类。”【死刃】对于星星法则的语言互通的能力并没有什么概念,也没将这个当做一回事。所以,因为习惯了可以通畅的交流,这些无法交流的家伙自然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野兽?”维特也不确定地回答道,“但他们又有语言……可能就是聪明一点的野兽?”
“不过,别看他们能在这里生存就觉得这片大沼泽没什么……”忽然,维特又强调道,“我们探索这里的话会死的不知不觉的……别说人家的抗毒性了……”
就在俩人交谈的时候,船只下方的食尸鬼们已经开始换起队伍来了。一队食尸鬼们打东方而来,和现在的这一支队伍准备交换。
“你们每次要多少尸体啊,才能换来这群家伙的这么尽心尽力地干活。”【死刃】站在船头看着底下走来的食尸鬼,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些家伙族群这么庞大……你们可真恐怖啊……”
“主要是墓地里买来的死人,而且不光是人的尸体……交易物品里也有家畜的尸体……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手段去杀那么多人……”维特解释道,“而且这条道路也不常用……像这样的大生意才会使用这条道路……”
“话说,那个食尸鬼是不是爬着船要上来?”【死刃】忽然打断了维特的话,问道,“已经爬到半船身了……”
“嗯?”维特疑惑地望了过去,“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子的事啊……”
忽然,还没等维特去探查明情况,一个绿色的脑袋已然冒了出来。
“爬的这么快的吗?”维特惊讶地喊了一声,“来者不善……”
“【智者】!”但同为月之民的【死刃】很快便辨别出了同类的气味,“你这个家伙,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变得吗?真恶心啊……”同时【死刃】也没给【智者】留出一丝一毫的进攻的机会,一大片腐烂的肉泥从他的身前倾泻而出如同浪潮一样拍向了【智者】。
“呵呵……”虽然语言并不互通,但笑的情绪却是一致的。正当【死刃】还没反应过来【智者】变成的食尸鬼在笑着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瞥见,方才前来拉船的食尸鬼们都看向了船上。
“这群家伙……不是有理智吗?”【死刃】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它们已经展开了行动,一大批的食尸鬼爬上本该由它们去拉的船。
“虽然平时是可以按着老大教的几句话和它们简短的交流……”维特看着爬上甲板的一众食尸鬼,恐惧地说道,“但很明显……它们这一旦闻到了食物的气息,就会变得和野兽一样啊。”
“吼!”一众食尸鬼蜂拥而上,撕扯起了方才涌出的糜烂腐肉。
“那它们在拉船的时候,怎么不会这样子……”【死刃】想要紧急地收回腐肉,但正当他准备这样子做的时候,所有的食尸鬼看向了他……他不得不停下收回神威的动作来。
“因为太过于巨量了?”维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以前有时候运送孩子的时候有些撑不下去会死……但也没有这样过啊……不过……还好,它们对咱们没有什么敌意……大概吃完就会下船吧……”就在维特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只绿色的怪物出现在了俩人的眼前。
“【智者】!”【死刃】怒吼一声,做出了防御的架势,由于自己的能力此刻已然在那些食尸鬼的掣肘下无法使用,他只能干瞪着【死刃】继续凶狠地问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吗……”但这个食尸鬼并没有攻击他。
“当然不是……这样你可死不了。”忽然,【死刃】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看你的表情,我确实能通过【月华王冠】对你说话啊……”
“你们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船的下方可是一片毒沼啊……食尸鬼是不会受影响的,但是你们呢?”
绿色的食尸鬼微微一笑,【死刃】的脑海中再次响起声音来:“而且更别说,你这家伙本身,就是占据了一具尸体吧?吃嗨了的食尸鬼们,会不会放过你呢?”
“咳咳……”
就在这时,忽然,甲板上的人贩子组织小兵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你们先前靠着巨大的船身不被毒气侵扰……现在,可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啊……”就在【智者】的最后一句话在【死刃】的脑海中响起的同时,维特痛苦地大喊一声,随后抱着自己的脖子跪了下去,同时一直费劲地干呕着,咳嗽着。
“维特?”
被【智者】夺取了全部人生的食尸鬼笑得更加开心了,下一刻,它便离开了【死刃】的眼前,只留下了已然被感染毒气的维特和已然被越来越多的食尸鬼们盯上的【死刃】。
第三十四章 毒沼蔓延
“出!”正当【死刃】还没想到应对办法时,忽然,方才痛苦得跪倒在地的维特此刻忽然站起了身来,虽然还是一脸虚弱的表情,但显然,他先【死刃】一步想好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咳咳咳……”从维特一直捂着脖子的样子来看,他的喉咙依旧刺痛着他,他艰难地用着沙哑的声音说着话,“货物……货物不能出事……锁住进入船舱的门!那边的那几个!快去!别让毒气蔓延开来。”
“你恢复了?”
“暂时能撑住……用奥术能量带着毒素出来……但只是暂时能动……你的能力,那些家伙,好像要吃完了……”维特艰难地解释道,“那几个!还不赶紧照我说得做!”
但手下们这个时候那还顾得上这个命令,他们还在与毒气做着挣扎已然是费劲了力气,哪还有功夫再理会其它的事。无奈,维特只好大骂一声这群废物,自己拖着被毒气侵蚀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向半掩着的船舱门走去。
但这一行动并没有贯彻完成,就在此时,腐肉已然被上船来的一大片食尸鬼吞食的差不多了,而吃嗨了的他们,立刻便盯上了现在唯一剩下的甜点——【死刃】。
“可恶!”没有办法,【死刃】只能再一次发动能力,腐烂的肉块再次喷涌而出,而这次截然不同的是,这次的肉块没有因为意外而停滞下来,它们变成了各式各样的飞禽猛兽,向着跃跃欲试的食尸鬼大军扑将过去。
食尸鬼们自然是没有见识过这样阵仗,但同时,这些食尸鬼们反倒是愈发活跃和激动了起来,它们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凶猛与决绝,顷刻间便与那群腐肉组成的动物们打成了一片。它们仿佛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地猛烈地袭击着前方滚滚而来的兽巢,茹毛饮血般地就地开吃,丝毫不迟钝,亦丝毫不留情。
“【死刃】……你迟早会露出马脚的。”藏在群落里的【智者】的化身冷静地观察着,“你坚持不了多久的……虽然腐肉可以大规模的压缩,但也不是无限的吧?等到你现在可用的操纵物耗尽以后,你会怎么选择呢?只有你露出一点破绽来,这次,你和你的神殿就别想跑掉了!”
甲板下,船仓内。
孩子们这时依旧被关押在铁笼子中,四周铺开了干草像是一张粗糙的床垫,但对于虚弱的孩子们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一样的待遇了。可是,就连这份安稳也无法维持太久,一些孩子们才刚刚坠入梦乡的时候,忽然,甲板上的猛烈的喧闹声便吵醒了他们。神经应为这一趟行动而脆弱的他们睁开困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中的天花板,但吵闹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更为激烈了起来。
“罗伯特……”这时,初春自然也被吵醒了过来,她犹豫地看看四周,孩子们并没有注意她,她这才对着空气问道,“你知道怎么了吗?”
“那群食尸鬼,好像和那群人贩子发生冲突了……”
没等罗伯特再多解释一些,忽然,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便接连在这阴暗的船舱里传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辰星察觉到了四周的不对劲,正当他站起来准备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阵难耐的头晕目眩,同时,喉咙此刻也如同吞下刀刃一般疼了起来。
“毒……”辰星很快就辨别出了这是什么东西,他慌忙地看向了身边的孩子们——这些虚弱的孩子们早就因为疼痛躺倒在了干草之上,痛苦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这……”辰星想要发声,但疼痛的喉咙让他无法那样做。无奈,辰星只能先行动起来,和煦的微风吹向了初春和混沌,将可能靠近他们的毒素统统吹了出去。
“辰星!”初春在感受到迎面的微风时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喊了一声辰星,而后者显然已经没有办法作答,只是强撑着站在原地。
“啊……发生什么了!”这时,被单独关押的,神经大条的混沌才被吵醒了过来。它惊恐地看着四周,粉色的小脸上尽是迷茫。
但迟钝的它也很快发现,凭借着它的特殊的伴生奥术【阴阳解】,它发觉了空气中残留着的不该存在的成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特已然踱步到了门前。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手下,全部都被那毒气侵蚀得动弹不得。他喘了口气,只得拼上自己的最后的一丝力气扒上了舱门,咔嚓一下将锁紧紧地锁了上去。
“门被锁上了?”被毒气侵染之际,辰星并没有就此失去一切行动能力。相反的,他反倒有些更为敏锐了起来。风似乎成了他新的感官一样,让他能够感受到这房间里的一息一动。
“呼……”风吹过了整间仓储,很快,孩子们的状况便好上了不少——但话虽如此,本就虚弱的孩子们依旧痛苦着,只不过是咳嗽声稍稍没那么急促了些。
“要不要……”初春一时想不到了办法。她撸起袖口,一朵小云冒了出来,但很快,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病急乱投医。
“鹿鸣又怎么可能有办法解决呢……”初春瞪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脑袋想的疼得发慌,但是她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初春……姐……”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辰星也换上了一口活气来,虽然毒气的作用还在维持着,他的语音也嘶哑低沉,“别急……我还有办法……”
“混沌!”辰星看向了混沌,“你能用你的那个奥术解这个毒吗?”
一想到这船舱之下的是几百余号的生命,混沌想都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稍等一下……”在辰星说话的空当中,风开始向着船舱的中央汇聚了起来。虽然船舱内昏暗难辨,但初春还是从那黝黑的黑暗中一丝风卷起的绿色。
“我把……舱内的毒气都汇聚起来了,混沌。”辰星吃力地说道,“就靠你了……把毒气解开吧!”
说着,那抹阴暗中的绿色便向着混沌移动了起来。
“【阴阳解】——”
“可恶……”【死刃】刚想要再次放出腐肉来,却发现自己已然无法那么做了——他那有限的库存被清空了,而通过神殿现在这缓慢的运输根本无法支持他继续战斗下去。可是,他又是明白的,智者等得就是这一刻,等待着他束手无策这时候不得不加大神殿的功率的时候,找到自己的神殿。而且,看那家伙这次的态度,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可恶……”
当然,【死刃】还有着另一个方法,另一个更为简单的方法,使用自己截获的那颗可以爆发激光能量束的赤红色宝石。可是无疑的,一旦使用那家伙必然会对这艘船造成伤害,这对于【死刃】来说自然是另一个不好的结果……失去这条船,很明显意味着他将暂时失去对于那位“神”的追逐线索。
该怎么办?
没时间犹豫了。
【死刃】眉头一横,知道自己必须下定决心了。
“那就,来吧,【智者】!倒是看看我们,谁能更强!”
“呵呵,终于忍不住了吗?”【智者】化身的食尸鬼看到了月亮法则的在【死刃】身上爆发的光辉,兴奋地大笑了起来,“【死刃】!这回,你往那里跑!”
“维特!你们老大能接受的手下的伤亡数在多少。”看着只有船舱门口的维特还有着意识,【死刃】粗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问道。
“多少……也无所谓吧?”维特迷糊之中说道,说罢,也昏死了过去。
“那就,见证死亡……”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白色的庞然大物从甲板下方爆发而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混沌在一年的训练中,已然掌握了变成各种体型的【法相天地】的技巧,因此,它只是破开了一个洞,而没有将这个船只都弄毁。
“轰!”仿佛一个气球被突然扎破,但风却没有从中瞬间爆发而出一样,白色的球体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团白色的气体。
“这又是什么?”【死刃】被这突然的攻击惊在了原地,一时没有弄清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呼!”
忽然,猛烈的风席卷着吹拂了起来,将白色的气体浸满了整个甲板。虽然猛烈,但毕竟还能站住脚跟。随着白色的气体被风吹向了甲板的各个地方,那些人贩子集团的手下也清醒随即呻吟了起来。
“这是……那个小白家伙的能力?”【智者】看着甲板上的一切,有些诧异,不过,他依旧等待着。食尸鬼们还没有退场,事情还没有到了结束的地步。【死刃】这一道小小的甜品,对于这些家伙们,还是极具诱惑力的。
“混沌!”但船舱之下,虽然孩子们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但是,混沌的状况却成了辰星,罗伯特,初春新的担忧事项——铁笼子碎了一地,而筋疲力竭的混沌也昏迷在其中。
显然,这个状况是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了。但混沌做的也不无道理——就算只保下孩子们,计划失败不说,仅仅凭着他们,也无法和那些怪物们交流度过这片毒沼。
因此,现在更值得关心的,自然是混沌此刻的状态。
“吼!”绿色的食尸鬼们吃完了最后的腐肉,开始在蔓延在白色气体之中的甲板上嘶吼了起来。
“去吧,逼着他把他的神殿暴露出来吧!我的,同族们!”
第四十五章 哑音
绿色的食尸鬼们嘶吼着站在甲板上,它们并不行动,而甲板上的人贩子集团虽然从痛苦中清醒了过来,但也依旧被威吓得无法行动。
“好了,要开始了。”【智者】决定去当一个领头羊去送死,他并不喜欢现在这副腥臭的身体,而且他还知道,食尸鬼很看中同伴和血脉。
“吼!”【智者】嘶吼一声,飞声奔向了【死刃】。【智者】知道,【死刃】会轻易放过这具能够在此间活动的身体的——这是他唯一接触外界的凭证,他是个胆小鬼,非到万不得已,一辈子不会从那座神殿中出来的。
“唔古拉哈!”
忽然,一声苍老的食尸鬼语言从船的边缘处传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的食尸鬼都定立在了原处。【智者】忽然蒙了——食尸鬼注重同伴和血脉,也就是说,年老的食尸鬼拥有者更高层次的统治地位。但在这之前,【智者】分明记得自己用一餐丰盛的牛羊混尸支开了这位唯一的年老者。
食尸鬼的老者开始破口大骂,而所有的食尸鬼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智者】此刻作为食尸鬼,自然能听懂这个老食尸鬼的谩骂。但一想到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自然是更为的不甘心了。
“唯一的机会了,可恶。”【智者】想调动身体,但可惜的是,他做不到。因为那对老者的来自血脉的敬畏并不是它们的主观意愿,而是趋于本能一样的事物。
再然后,这位老者煞有介事地向着众人摆着滑稽的动作以示道歉,而刚经历过几乎死亡般苦难的众人自然是一个都笑不出声来。就这样,这些食尸鬼们便在老者最后的谩骂下爬下来这艘行于沼泽上的大船。
“下次说什么也要向着老大学习一下更多的食尸鬼语了。”维特后怕着说道,“这也太恐怖了……”
【死刃】没有说话,他好奇于明明还有机会,但【智者】却放过了他,【智者】向来不是那种会用过剩的精力去警告的角色,他一旦决定抹除掉谁,那必然是不容置疑的。即便有一点威胁也要使出兔子搏鹰的力气来将对方抹除,【死刃】再了解不过这个混蛋了。
“还是先看看这个洞里发生了什么吧?”【死刃】自说自话地问了一句,随后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白色的混沌还被关在笼子中,这样的话,【死刃】怀疑的第一个对象便率先排除了。随后他又扫视了一圈笼子里的货物,全部都大病初愈似的横七竖八地躺着,也看不出作案之人来。
就在这时,货舱的门被打开了。维特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挨个笼子确认有无问题,最后看向了准备献给老大的混沌——笼子依旧紧紧地关着。看到如此,他这才放心下来。
“要是大买卖出问题的话,老大会杀了我的。”维特紧张地说道。也许是距离总基地愈来愈近挑拨了他那因为外出任务而迟钝的神经,他这才回忆起了老大的凶神恶撒。
“没问题的话,就先上甲板吧……”【死刃】再环顾一圈舱内,依旧是毫无痕迹,“算了,应该是什么特殊现象吧……维特,你看呢?”
“三百……”维特飞快地清点着孩子们的数量,再确认无误后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并没有听到【死刃】的嘶吼。
“维特!”
【死刃】再次大喊一声,这才把偷着喘气的维特惊了一下,迅速反应道:
“二哥!怎么了……”
“我说,有没有木板把这个窟窿顶上……这样也不是个事是吧。”【死刃】没好气地指指天花板,然后走向了舱门道,“之后就交给你来了,我要去休息一下了。”
“真倒霉,真倒霉。”维特在对着空气发完脾气以后,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急忙跟着【死刃】一同走出了船舱。
“二哥,你说,那个老食尸鬼怎么就对那些它们的食物不感兴趣呢?”
“终于走了……”辰星这才从装睡中睁开了眼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鹿鸣哥还有这种技巧……能通过云彩输送那种金属液体补好笼子……太神奇了。”
“你也干的不错,没有你辰星用风将混沌和那些液体放在那个地方,还的露馅。”初春拍拍辰星的肩膀说道,“干的不错,小子。”
“罗伯特……现在还的靠你继续观察外界的一举一动了。”这时,初春又对着空气说道,“就靠你了……”
“罗伯特先生,你在那边吧?”辰星忽然指向一个方向说道,“你的声音,风告诉了我。”
“哎,这好家伙,你怎么会知道。”罗伯特这时才插上了话,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我能听得到我风里的声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感受气息吗?在我的风里,形状,大小,都可以感知得到……罗伯特先生,你现在鼓得像个球一样呢。”
“嚯……那个破碎光环头的同伴们一个一个得可真不简单啊……一般的气息可感知不到我们……真是一鸣惊人啊。”罗伯特感慨道,“不过,损耗会很大的吧?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损耗,我怎么感受不到……”话音未落,忽然,船舱内的风就一下子像是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随后,辰星也一头到了下去。
“看来是太累了……初春,那我就去了,你照顾好今天的俩个大功臣。”说罢,罗伯特的声音便消失在了船舱之中。
“真是厉害啊。”回顾这方才的经历,初春不由得对雁鸿以及他的同伴们更为地赞叹有加了,“心思善良,又强大,这些孩子,正在经历一场伟大的冒险啊。以后,他们会不会,在这片大陆的整个人类史上绽放光芒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自打雁鸿他们从高卢公国出发一路向南已经过去十一天了,沿着高卢公国的南方,众人已然跨过了一半多的国家疆土。而此时,一心赶路逃避追捕的护法二人组已然加班加点地一路奔驰到了高卢的西境边疆。在危险的深山之中晃荡了又三天的时间之后,俩人这才找到了路走出了山中,奔向了腰间挂着的石头所在的破旧教堂。
“你们没有完成你们的约定,我的教徒。”
死里逃生的俩人回到教宗座下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汝等应当受罚。”
鸢尾花颤抖地跪在地方,畏惧着教宗的权柄与力量,而虚弱的华莱士,却一声不吭,一下不动,冷静地像一座雕像。
“考虑汝等之奉献,特此赐汝等戴罪立功之机,再有失误,力罚不饶。”
“现在,该安心等着兔子撞树了。”
半个多月的征途,在大公在不同节点安排的良马的狂奔下,第七骑士团与厄鬼雇佣兵以及雁鸿事务所交杂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南岸沼泽与陆地的交互点,亦是那人贩子集团星期天老大即将迎接他的手下带着货物归来的交易点。在仪器的显示之下,那群人贩子最多还有俩天的时间便要登临这个岸边。
于是,雁鸿事务所全员被派到了岸边侦查敌情并做先锋工作。根据奥托给出的情报,这批货物的交接时间将会在三天后进行,到时候,就是大公所说的一箭双雕之时。于是,雁鸿便在奥托等人扎营休息的时候骑着快马离开了营地。
“那个家伙,居然连营饭都不给我们吃一口就赶我们走。”雁鸿看着身后的骑士团,嘟嘟嘴说道。
“这里离他所说的沼泽边没差多远了,天黑之前可以赶到。”阿岚看着远方说道,“到时候我来生火做饭吧。”
“阿岚,你果然是最好的了!”
“但那家伙,居然会把我们全派出来。”鹿鸣冷静地在马背上分析道,“他既然会这么做,我猜,他一定是想到了让咱们都完蛋的方法吧?要不然,换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让咱们串通一气一起出发从表面上来看可是对他留住雁鸿的计划没有一点好处的。”
“咱们肯定是跑不了的……大公都见过了,到时候要是跑了不得成了过街老鼠?”夕月也跟着鹿鸣地思路说道,“而且还有阿米娅小姐……奥托所以才敢吃准我们不会逃跑……”
“所以不是逃跑的问题的话……”皮埃尔也参与了讨论说道,“那会是什么呢?”
“那就只剩下,让我们无法完成任务了。”雁鸿和鹿鸣一同说道,随后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倒是让我更关心的是,那个家伙,会用什么手段来做到这一点呢?”
“至少,混沌他们还没有靠岸是对的消息。”鹿鸣说道,“我猜,该不会是错误的地点吧?”
“不清楚了……”正说着,雁鸿的通讯器忽然开始工作了。
“雁鸿,就是这里!”奥托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情况有变的话,我会另行通知你的。”奥托的声音播了个响,便迅速消失了。
“那家伙,我记得在咱们身上也放那个追踪器吧?”阿岚有些不快地说道,“要不是还撕不开脸,真想给他一拳。”
“算了,先安营吧,都奔腾了一天了……敌人也不可能今天晚上来,也猜不着奥托在想什么……但无论如何,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应对不是么。”
沼泽边上,燃起了一束小小的火苗。
第四十六章 厄鬼老大
“看起来,风平浪静呢。”阿岚在火堆上架起了便携式的铁锅,看着四周月光下被风吹动着闪着光的芦苇丛,不由得有了些松懈的感觉。
“那片沼泽真的有那么危险吗?”雁鸿靠着马,看向芦苇之外的平静的沼泽,“不会是什么危言耸听吧。”
“别多想,不会的。”鹿鸣和手上缠绕着的云说着话,在这期间回了雁鸿一句话,随后又继续和云说起了话,
“鹿鸣,你在和哪边说话呢?”雁鸿做起身来,伸个懒腰的功夫问道。
“阿米娅他们,他们和咱们的行动速度几乎一致,但同时,他们的目的地不在这边,他们将继续向着西北的方向前进,前往那边的国境处。亚诺停止移动有一段时间了,可以确定那里就是影教的总基地了。”
“那边,来人了!”忽然,负责稍远处侦察的夕月匆匆忙忙地和皮埃尔跑了过来,提醒着喊道,“大约五十到六十个人,女妖,慧骃和杜林人种很杂,领头的是一个皮肤墨绿的厄鬼……”
“皮肤墨绿的厄鬼?”雁鸿站起身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位领头人,“算了,还是说一下他们现在在哪?还在行动还是停下来了?”
“距离咱们这里大概十五里到二十里左右的距离,而且已经安下营帐来,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皮埃尔接着方才夕月的话说道,“你们说,他们会是谁?”
“这不就很明显么,除了我们的目标,还能有谁?”鹿鸣分析道,“不过,混沌他们不是预计不是还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到被带到这边来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早就到了这边候着了?”
“莫非……奥托给了假情报?”阿岚听到对方暂时并不会注意到他们,便忙起手上的活来,他撸起袖子将一些诸如蘑菇之类的食材依次扔入了铁锅之内,翻炒了起来,“这就是那个家伙的计划?让我们错过时间,然后给我们按个什么样的罪名?”
“他不敢那样做的,军队里除了他可没有叛徒,他那样做的话几乎是按着大喇叭告诉所有人他是叛徒了。”鹿鸣摇头否认道,“算了,雁鸿,走吧,咱们俩再去看看。”
“不吃了饭?”雁鸿闻着锅里已经飘出的香气,有些遗憾。
“不会花多长时间的,走吧。”鹿鸣才不管雁鸿装出来的可怜样,他连推带攘地拉着雁鸿,很快离开了其余三人的视线之中。
俩人很快在一块较高的大石头上找到了完美的监视点位。
“看到了么?”鹿鸣问道。
“那个绿色的胖子厄鬼吗?”雁鸿皱着眉头透过望远镜看着问道,“看不见角,中胖身材,穿着黑色衣服……看他吆五喝六的,估计就是我们一直追查着的老大了吧?”
“应该是,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鹿鸣看着对方的动作——他们在很正常地安营扎寨,虽然有戒备在四周,但却并没有向着周围探索,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对这边雁鸿等人有提前的认知。
“辰星告诉我他们还在船上,但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是到了哪里。”鹿鸣和手掌中缠绕的小云说了些话,随后对着雁鸿说道,“罢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要是有情况的话,沼泽里的小家伙们会通知我们的,走吧。”
“嗯。”雁鸿答应了一声,但没有动。亲眼所见以后,他开始对那个丑陋的墨绿色无角厄鬼起了兴致,“那家伙到底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呢?”
“谁知道呢?这片应许之地上这样的神奇可数不过来,例如你,”鹿鸣笑着说道,“你还要再看下去吗?阿岚应该已经把饭做好了吧。”
“啊啊……”雁鸿摸着头,有些无奈,“好吧好吧,吃饭要紧。”
“枭。”一位雁鸿他们并没有在意的短发的杜林女子走上前来对着那墨绿色的厄鬼说道,“维特那家伙说,已经能看到岸边了。”
“维特?”被称为枭的厄鬼挑挑肥胖的上眼皮,有些疑惑道,“安罗那家伙,会让维特来汇报这些事?那家伙一直那么独断专行。”
“或许是开窍了吧,毕竟提醒过他那么多次了。”女子说道,“大家都是手足,不要为了一点功劳争得你死我活的。”
“阿玛雅,你不了解他们,他们要是能听进去,也就不是他们了。”枭叹一口气,扯扯衣服将大肚子露出了不少,背着手向着营地走去,“报酬呢?现在就摆在岸边吧。”
“现在就?”阿玛雅惊呼着一声道,“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你不是说,那条船明天才会被拉到岸边来吗?你又用你的奥术能力拉近了些它们的距离?”
“是啊,毕竟距离说话的交易时间也没多少了,还是尽量能快些就快些吧。”枭叹了一口气,“对了,我不只拉近了距离,而且还改变了位置。那个混蛋神棍告诉我说,这边可能有人盯着我们……”
“我去带人……”
“没必要打草惊蛇,就这样就好。”枭制止了阿玛雅,“再向南七里地,今夜四点左右那条船就会到这边。让兄弟们做好准备,今晚有的忙的了。”
入夜,再次观察过枭的队伍并无异状的雁鸿他们也没有多想,便早早地将火堆压了压休息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明天才是必须努力的一天,今天自然是要养精蓄锐的。
夜晚的沼泽是平静的,微风少许,月光暗哑,只有雪一样的芦苇宣告着这二位存在的事实。靠近岸边这一片已然没有了什么野兽作祟,陆地不是它们可以适应的环境。但五人依旧放不下心来,便约定了守夜的顺序。
鹿鸣看着夜色,想着差不多到了时间,于是,他站起声来,要去拍拍雁鸿的肩膀,提醒他要来守这天亮前的最后一班了。
“鹿鸣!鹿鸣!”
忽然,急促而焦急的辰星的声音从鹿鸣手中缠绕的云中传了出来,
“我们上岸了!”
绿色的食尸鬼将船拖拽上了陆地,岸边的雪白的芦苇被压平了一大片,很快变成了斑驳的灰黑。它们一上岸,便看到了满案的各色尸体。但此刻,这些家伙们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欲望,只是在枭的眼前奋力地干着活。
“咕叽咕叽……”一路不知换了几茬的食尸鬼老者和枭开始用那种奇怪的语言交流了起来,而枭对于那份语言的熟练与流利更是让人乍舌。
“咕叽咕叽。”
应该算是道别,老者这一声过后,星期天的喽喽们已经将货物和俩位当家一同转移到了船下,远离了这群带着极具毒物的家伙们。而那满岸尸体这才被那些食尸鬼们抬上了船只之上。老者不再多说,呼喊一声,食尸鬼们便干的更加的卖力了起来。
“你别传染上我什么病毒。”阿玛雅半开玩笑地对着枭说道。
“不会的,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枭却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起来,“怎么样,又发现有人在周围吗?”
“这到没有……没人发现。”
“告诉兄弟们,没多少准备时间,我要开始加速了!”枭安排道,阿玛雅立刻对着刚下了船的和来到这边照应的喽喽们安排了老大的事宜。
“大家都准备好了,枭。”
“好,那就,【北境航线】!”
“行动地这么快的吗?”当雁鸿等人到了辰星指定的岸边以后,这才错愕的发现所有人都已经人去地空,不留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鹿鸣询问着云那端的辰星。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好像在半空中一样,但脚下还是地面,但真的好像在飞……这到底是什么奥术……”辰星已然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难怪那个家伙会那样有恃无恐,不担心只凭借我们就摧毁这个人贩子组织。”鹿鸣叹了口气,道,“那群家伙有着这样的奥术,那个家伙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现在只能回去喽。”雁鸿无奈地说道,“追得话,这也没有方向啊。”
“果然啊,有人会跟着我们。”正当几人决定战略性撤退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了起来,“我给你们准备了份礼物,希望能喜欢,哈哈哈哈哈。”
“什么东西……”雁鸿刚要疑惑之时,忽然,一道如流星一样的亮光从半空中垂直划下,笔直地刺入了地面之上,砸起一片灰尘来。
“这是……”
“呜……”蒸汽喷出的声音让几人不由得感受到一阵的闷热,而这时,鹿鸣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不是,前几天高卢军方丢失的那一批人造武装神赐之一的蒸汽人马吗?”
骑士团的落脚点。
“移动地这么快吗?”看着仪表盘上的红点,奥托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来,“那就可惜了,我以为单凭那群家伙说不定就能将那些人渣一网打尽呢?”
“这就有些魔幻了。”夜摸着下巴说道,“对方那么多人,单凭他们五个,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是啊,现在就只能等着那些家伙们慢悠悠的回来了……”
“奥托团长。”忽然,夜严肃了起来,“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不是什么神仙,但同时,他们也不是废物。他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完成他们的任务的……前提是,你足够坦诚地将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了他们。”
“夜团长,现在你应该想的是攻坚的任务,而不是为了你的昔日老友指责我的看法。”但没有想到的是,奥托居然更为强硬。
“我会的,不需要你来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四十七章 蒸汽人马
“呜!”
高昂的像是猛兽对敌人的第一声宣告,烧开水般的长鸣在五人的耳边尖啸了起来。同时,被扬起的烟尘这才如舞剧开场的幕布一样掀开了帷幕,将其中的金属家伙显露了出来。那是一个一人半高的家伙,浑身散发着漂亮的金属银色。下半身是去掉头颈的马身,管道和机械部件被包裹在了漂亮的外表之下,只有关节处可见一般。
而它作为人的上半身则看上去精状有力,金属的外壳模拟着肌肉的饱满光滑。它的背部如同拔火罐一样地立着数十个金属罐子,白色的蒸汽从中喷出,显然,那尖锐的宣告也是来自于此。它全身不遮一物,只有头顶顶着一个像是酋长首饰的奇怪帽子。
“阿米娅怎么说?”雁鸿不想轻举妄动陷入被动,便问向身边的鹿鸣。
“蒸汽人马是由金盏花和高卢联合开发的兵器……但由于是还在实验阶段的东西,具体有什么能力,都说不准。但最值得注意的是……速度……那家伙是以速度为主要目的被研发而出的。”
“速度?动量转化为冲击力的手段?”雁鸿感觉有些印象,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要大意。”鹿鸣提醒道,“先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厉害的。”
“洞!”
正当几人还以为有喘息之机以供观察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鹿鸣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毫无征兆的巨大力量瞬间命中,击飞了出去。血液随之从鹿鸣的嘴角处喷涌而出,再之后,这位云隐少年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击昏了过去。
“什么情况!”
一瞬间的变局立刻挑动了剩余几人的神经,夕月迅速飞跑到鹿鸣身边查看情况,皮埃尔也再此刻立即展开了防御,阿岚包裹与火焰之中飞向了半空,而雁鸿也已然准备好了黑晶,同时看向了方才蒸汽人马所在的方向——已然空无一物。
“果然。”再不敢有丝毫的空歇,雁鸿已然意识到了这个人造神赐的可怕之处。方才那一下的攻击显然就是那个家伙的力量,就连敏锐的鹿鸣都没反应过来也说明着对方行动的速度之快。
“是这个意思吗?”
“洞!”
又是一声巨响,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米黄色的屏障之上已然出现了裂痕,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那出现了片刻,随后立刻消失不见了。而就在此刻,敏感的雁鸿也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敌人的身影。
果不其然,通过恐怖的速度与金属的身体来制造令人恐惧的强大冲击,这就是这个所谓的蒸汽人马的真相。
“【黑晶】!”
纯黑色的长矛状晶体随即刺向了一旁的空地,随后,黑色的爆炸涟漪瞬间扬起。白色的影子闪烁了些许时间,随后立刻消失在了雁鸿的视野之中。
“阿岚,以爆炸涟漪为中心面朝我制造火场。”雁鸿朝着天空大喊一声,“你看得清吧!”随后立刻向着一边闪去。
“呼!”
强劲的风在雁鸿的耳边刮起的时候,一片火海随即升腾而起。
“看到了!”阿岚自然知道雁鸿指着的是什么——无论速度多块,一定会留下痕迹的,让痕迹浮出水面,这就是雁鸿的目的。
“【炎龙】!”
看准了火海之中的一道被撕扯而出的道路,阿岚立刻瞄准了道路抢前方的远处。赤红色的火龙此刻也从阿岚的背后彰显出了残暴的模样,仅仅只是一个头部轮廓,它的体量与光芒便已然夺取了漫天繁星的光彩,赤红而庞大的炎龙已然蓄势待发。
“慢下来了……”
一个家伙如果要转弯调头的话,那么,它一定会减速的,而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赤红色的火龙摆尾俯冲而下,正中那意欲转身的蒸汽人马的身上。巨大的冲击让赤红色的火焰如同由地面喷涌而出的熔岩一样呈现着如同支天之柱一样地顶向了空中。
“结束了。”正当阿岚自以为是地那样认为着的时候,忽然,银白色的光泽从火柱中扑了出来。
“什么!”
这回几人看得明白了过来,疾驰的人马的身后,火焰如同丝缕一样跟在它的身后,却无论如何无法靠近于它,仿佛是追逐着光的家伙们,永远无法摸到它们追逐之物的真实。又仿佛风扬起的一件秀丽的披风,风永不停息,而披风,自然也永不落下。
“小心!”直至火焰熄灭,被抽丝剥茧的炎龙也未曾咬到这蒸汽人马的后蹄,而此刻,这人马已然来到了雁鸿的眼前,这次的雁鸿虽然有着火焰的参考去做出判断,但未曾料到这个家伙会从那样的炎龙中脱身而出的他一瞬间被撞向了半空之中,随后旋转着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拂野之风】。”
虽然跟不上蒸汽人马的速度的,但是夕月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注定无限柔软的风抵消了部分雁鸿受到的冲击力,让他得以尽可能的少受些来自蒸汽人马的伤害。
“呜。”这次进攻之后,蒸汽人马停下了动作。它似乎察觉到了它这样是无法对面前的敌人造成有效的伤害的。它歪着头,但皮埃尔是知道的,人造神赐再玄妙,也不可能造出可以思考的家伙,那东西只是在模仿着动作罢了。
“不管它是什么能力。”皮埃尔这才有机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口来,“人造神赐的外形再怎么奇怪,他力量的本源都需要一个‘容器’装载……”
“‘容器’,会很明显吗?”戒备着人马可能随时发动的攻击,雁鸿问道。
“不会……但不是没有机会找到它。”皮埃尔这样说着,“所谓‘容器’只是一个形容,它可以是任何一个东西,例如当时我的红宝石一号胸前的巨大红宝石,例如通讯器里拆开后会有一个融上金色金属字样的铁片……”
“只要找到它,将它撕扯出来,那么,”皮埃尔笃定地说道,“人造神赐便会失去它引以为毫的能力,变成一堆可以随意破坏的烂铁疙瘩。”
“堪比地狱难度啊。”雁鸿叹口气说道,“这样的家伙是真正意义上的兵器吧?如果能够量产的话,没有那个国家能够打败这样的一直军队。”但为了强打起精神来,雁鸿回忆着夜的放荡笑声,然后模仿而出,张狂中满是青涩。
“不过,它是打不败我的!”
“刷!”寒利的锋刃从人马的臂膀出弹射而出,飞向了雁鸿。
“【风压剑】!”夕月上前一步来,手持着风压剑向着前方飞来的俩柄刀刃瞬间刺出,随后,压缩着无数漩涡的风压剑爆裂而起,一个又一个的风的漩涡将刀片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黑晶】!”雁鸿大喊一声,“夕月!”
风的涡轮在黑晶的尾部汇聚而成,让它也达到了无法轻易捕捉的速度奔向了人马的心口处。诚然,对于这样的机器人来说,不一定非得按着人的结构将最重要的东西安放在心口的位置上,但对于雁鸿来说,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出的尝试。
蒸汽人马并没有坐以待毙,它立刻开启了又一次的移动。这次,飞向了它的黑晶一如之前的火焰一样,被动地维持在那看不见的人马的正前方的某一处,如同被拴上绳的风筝一样飞在空中。直到风的漩涡消散黑晶再不能向前,它才像是重归正常一样叮当地掉在了地上。
“那样的能力,不是单纯的,速度带来力量吗?”雁鸿疑惑着,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算多,蒸汽人马已然带着强大的冲击撞击而来。
“我就不信,停不下来!”雁鸿赌气般地大喊一声,随即,黑色的晶体长矛在他的手中再次集结而出。同时,黑色的晶体战靴也包裹在了他的脚下。
黑晶长矛没有立即将它的能量爆发而出,相反的,它不断地扩充着自己,不断地蓄积着那之后将爆炸而出的力量。在白影闪出的一瞬之间,雁鸿大喝一声,爆炸的涟漪化为一个长条装的梭性顺着横向的方向与人马的强烈冲击碰撞在了一同。同时,黑晶战靴也应声爆炸,将雁鸿送上了半空之中。
在雁鸿的视野中,虽然他将爆炸的力量全部如同扔出的石头一样地砸向了蒸汽人马,但奇怪的确实,在那冲击的力量即将碰撞到人马的时候,它们总会改变方向,沿着反方向和它们之后的同僚撞击在一起。很快,自己的这道爆炸涟漪便因此而瓦解。
“无论如何,那家伙的盲区在空中。”阿岚看穿了人马无法对空的弱势,于是,他立刻飞向了地面,想要将还在地面的四人一同带上天空。
而刚刚解决了爆炸涟漪的人马显然看到了这一动作,它立刻放弃了眼前的雁鸿,向着俯冲而下的阿岚冲击而去。阿岚自然也不打算示弱,赤红的火龙张着血盆大口贴地飞行,誓要将众人用火龙带上天空。
“对啊。”自然,夕月也不会想到了这一方面去,风随即就此积蓄,将她身边的鹿鸣和皮埃尔轻轻浮起。
“呜!”
蒸汽的高昂声音乍现,同时,方才还集聚着的风和急速俯冲着的火龙一瞬间被夹在中央的人马带到了自己的轨迹上,一如之前的情况一样,无法追上,但在消失之前,一直在追赶。
“啊!”
摔倒头的鹿鸣半昏半醒了过来,而同时,雁鸿大喊出了那家伙可能的能力情况:
“那是能让所有运动的东西追赶的能力!”
第四十八章 追及不至
“所有的无论是什么运动着的东西,一旦进入到它的身边,就会呈现出追逐它而不及的态势……”雁鸿进一步解释道,“那就是它的能力,它作为人造神赐的能力。”
“什么……”鹿鸣刚清醒过来,便听到雁鸿这样的分析,自然是有些懵的,在他的影响力,自己被一个不知何物瞬间击中,强大的力量直击命门,让他一下子没有撑住,晕了过去。
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雁鸿在说这些什么了——白色的拖动着风与火焰宛如贴地飞行着一样迅速而难以用视野捕捉。它带动着身后带装的追及物,但保持着明显的一定距离的空隙,再结合雁鸿之前所说的话,蒸汽人马的全貌已然在鹿鸣的心间有了大体样貌。
而此时,蒸汽人马已然冲破了俩人欲要将他们所有人带上半空的行动,火焰与风不受控制地随着它奔腾向了远方,将黑夜里模糊不清地天际线重新划定。
但这便是时间。
雁鸿和鹿鸣都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它赶回来有多快,一段空闲的时间还是在这里诞生了,一段可以用来思考,直到破除所有玄妙的时间诞生了。
“那种家伙,我只需要……”皮埃尔被愚弄得有些生气了,位于他胸口正中央的【女妖之心】散发出赤橙的高亮光芒来,“我会解决掉它的,立刻马上。”
“【真理之书·终·荆棘法庭】!”
执行者们从地面冒出,开始颂唱圣歌,金碧辉煌的法庭开始构建,而皮埃尔也逐渐被高抬至了那审判者的高处,如同藐视一切的法官般森严而庄重。
“皮埃尔!”雁鸿高喊一声,他看出皮埃尔已然下了决心,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只能如此说道,“注意我说的……无论如何,先让它停下来,它发动能力都是在奔跑中行动的,说不定只要让它停下来,它那诡异的能力就可以被解决了。”
“雁鸿,这也不妨是一个观察的机会……”鹿鸣休息了些许,有了些精神,便唤出一片云彩来围住了俩人。此刻,阿岚与夕月的火与风依旧被牵扯着,期间,俩人即便中途断开奥术随后再次使用,也依旧会重新被那诡异的力量俘获,至了此时,二人只好暂时放弃使用奥术,停止了一切奥术的继续。
“我不会出问题的!”
皮埃尔自然不信邪。这也是自然,自打诞生以来,这位女妖少年便被身边的人冠以了天才之名,他虽然不以此为傲,但是这依旧给了他无与伦比的胆识与魄力,直到某一天,他的奥术达到了如今的水平,如今的,被称之为最强奥术的水平——这样的他,自然不相信有什么力量能够强过自己,最多也只是在某方面的淫思巧技一时新鲜蒙蔽了自己,最终,自己必然能够战胜一切强敌,他有着那样的信心。
此刻,牵扯着的火焰与风已然消失殆尽,因此,蒸汽人马停下了步伐。它在远处休整着机体,确认自身未出故障以后,飞扬地马蹄再次跑动了起来。
鹿鸣的云无法像阿岚的火那样可以铺开整片的荒野。因此,在确定火焰不会再被吸附以后,阿岚再次放出了广阔的火海,来追寻那蒸汽人马飞回的踪迹。
“出现了!”雁鸿在半空中率先看到了划开火焰的口子。
“上吧!”皮埃尔高喊一声,发出了指令,羽白翅膀的执行者们一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闪亮长刀,在空中以极为优美的队列和阵型一同飞向了奔袭而至的蒸汽人马,时而为三角,时而为正方,亦或是在空中拉开彼此的距离,再急速地收缩一处。他们宛如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编译出的花,拖拽着洁白无暇的尾围着蒸汽人马送去了审判。
但怪异的状况又发生了。所有的执行者在即将刺向蒸汽人马的一瞬间,他的的动作便僵硬在了蒸汽人马的身后,一如雁鸿所说,让所有运动之物追赶而不及的能力便是如此。它们与蒸汽人马保持着相对静止的距离,但却连对它的一个零件的斩击都无法做到。
“雁鸿,看清了吗?”鹿鸣忽然说道,“你看到那些家伙们,浸泡在什么之中了吗?”
“浸泡?”雁鸿粗声粗气地怀疑着,他什么都没有观察道。
“我可,不止于此!”皮埃尔大喊一声,随后,所有的执行者发出了凄厉的怪声,随后,轰然间,全部爆炸了开来,一时间全部的执行者只剩下了仿佛大雪般的羽毛。而这些羽毛依旧在那蒸汽人马的身后紧紧追随着。
而此刻,蒸汽人马已然踏足了皮埃尔的法庭的金色地板之上,距离皮埃尔只有着一步之遥。
“荆棘。”
但皮埃尔却丝毫不在意。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当那蒸汽人马踏足入法殿之后,它的那无法看清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仿佛踩在沼泽上无力支撑只能不断下陷一样,它慢的是那样的明显。
“皮埃尔真的能解决那个家伙吗?”雁鸿不由得有些希望了,“真的是,好强的奥术。”
此刻,拖着蒸汽人马速度的荆棘开始在它的脚下显露——每当羽毛进入一点法殿,人马脚上的荆棘便多上一份,等到全部羽毛进入法殿之时,那蒸汽人马已经失去了一切向着皮埃尔前进的动力,像一座雕像一样陷在了原地。
“审判!”
皮埃尔大喊一声,从面前的真理之书中拔出了一把朴素的剑来。虽然朴素,但剑身却高闪着炫彩的光辉。
“审判!”
这一声不来自于皮埃尔,而来自于整个金色殿堂,也是因此,这一声恢弘而高昂,让一旁的雁鸿等人都不由得赶到心脏颤动。
流光溢彩的剑刃随着皮埃尔的挥出显出更为闪亮的光辉,同时,这道剑光化身为了一个巍峨的手持利刃的巨人,毫无犹豫地向着被困束的蒸汽人马一剑斩下。
“乒!”
金属破灭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荡着,雁鸿也高兴地大喊了起来:“这样的话,那家伙就是有十条命也难再存活下来了。”
也是在这样的自信下,金色的殿堂开始散去,皮埃尔从审判席上跳下:“我说过,我会解决的……”
“不对!”忽然,鹿鸣率先大喊了起来,“不对!皮埃尔,快闪开!”
已经迟了。像是贴着地面飞出的彗星,融化在星际间的冰在光的折射下有了绚丽至极的拖尾一样,蒸汽人马带着那样的华丽的光晕拖尾如一颗彗星一样地冲击了过来。皮埃尔几乎没什么防御的空当,当他把手抬起来要召唤【真理之书】的防御的时候,当【真理之书】的防御已然显现的时候,像是一把剑切开了奶酪,那样的防御毫无用处的被撕扯了开来。
“那是皮埃尔自己的力量!那个家伙利用了这一点!”
夕月惊叫间蒸汽人马的拖尾如同熄灭的篝火一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只剩下高傲的女妖被撞击上了天空,随后像是颗熄灭的死星一样落了下来,晕了过去。
“这家伙,不是停下来了么!”阿岚惊恐道,“怎么会还能把力量推拽入它的速度里……这家伙也太离谱了吧!”
“因为雁鸿概括的不准确……不是让运动的东西追及的力量,而是相对的力量。”鹿鸣跳下了云朵解释道,“皮埃尔的努力并不是毫无作用的,他为我们展开了一道胜利之途。”
“皮埃尔?”夕月连忙跑去扶起了皮埃尔。此时的蒸汽人马已然离开了此处,飞奔着将他们围了起来。
“鹿鸣,你方才所说的……”雁鸿这才问道,“浸泡是什么意思?”
“蒸汽。”鹿鸣这样说道,“是蒸汽……凡是浸泡在那薄雾一样蒸汽里的东西,就会与这个家伙保持间隔的相对位置……而阿米娅对咱们的提醒反倒让咱们陷入了误区。”
“蒸汽?”雁鸿看着在火中不断划出空隙的蒸汽人马,有些叹服,“你这家伙,居然能看出来那样的东西来……”
“但这样子棘手的话,要怎么解决……那蒸汽一定一直在这家伙的周身的吧?”阿岚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被蒸汽人马席卷着愈来愈蔫的火海,有些担忧了起来,“我们不是一辈子都打不着这个家伙了?”
“而且,风也吹不开……一旦接近就会被卷入。”夕月补充道,“简直是无解的东西。”
“不要悲观……”鹿鸣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疼痛阻止了他继续下去,但他依旧说道,“我们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呢……没有完美无缺的能力……一定是有着突破口的……例如,你们有没有发现……”
雁鸿这时才幡然醒悟一样地和鹿鸣一同说了起来,像是对答案的学生一样信心十足——
“那个家伙的蒸汽在它奔跑起来以后,总是条带状的……也就是说,是有着空隙的!”
“而且它的前方也是有着保护用的蒸汽的……”雁鸿想起自己黑晶倒飞的景象来,补充道,“阿岚,夕月……把它的空隙的地方显露出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这回,可别想继续得意了!铁皮疙瘩!”
第四十九章 肢解人马
风与火纠缠在了一起,如同张开双翼的火龙一般咬向了蒸汽人马。正如几人计划的一样,这只看似凶猛无比的风火赤龙便被迫跟在了狂奔的蒸汽人马之后。虽然浸入空气中的蒸汽无法看清,但是,跟在蒸汽人马身后的风火却将全部的蒸汽范围都显现了出来,像是泼向了地面的水,只要染上绚丽的色彩,就显然易见了起来。
“雁鸿……交给你了。”鹿鸣依旧在半空之中指挥着没有下场,雁鸿则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火焰与风的规模庞大至极,人马想要摆脱,但却无法做到,只能不停地奔跑着发动着能力。而如此,却未曾料定这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这家伙,根本追不上啊。”雁鸿看着狂奔的人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看不到它面前的蒸汽……”
“但很明显的,还是有着一个很明显的完美进攻方向的,雁鸿。”
“是啊,只要能从地面进攻……”雁鸿看着狂奔的敌人说道,“那个家伙身后的风火,一直是披在山半空的位置的……这也就是说,它的腹部没有包裹在那会吸引运动物进入的蒸汽之中,是最完美的攻击点位。”
“问题就是,怎么从它的身下进攻它……”雁鸿做出了总结,“不过,它这个样子,总会有机会的吧……”
“当然。”鹿鸣观察着,“它在前方转向了……雁鸿,做好准备!”
“呜!”
雁鸿全心全意地准备着时,他第一次听到了那从空气中传来的湿润的蒸汽微鸣。从地面进行攻击吗?他想到了西米利亚,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阿米娅说,她姐姐的奥术中有着可以将光的断矛从地面中伸出的能力。
从地面攻击的话,这就是雁鸿的全部想象了。那么,如何实践,便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雁鸿的做法是将黑晶本初的能量体铺在了地面之上。他恍惚间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将黑晶的能量体释放出如此之远来凝结黑晶。蒸汽人马的速度很快,他必须抓准时机,然后一击致命,一旦错过,迎面而来的撞击将让他再没有可以攻击的途径。
“雁鸿,在它奔来的一瞬间,我会用【八宝葫芦】给你打辅助的。”鹿鸣说道,“我会让它有一个明显的减速,那就是机会所在。”
“会很难把握吗?”雁鸿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对你来说不难。”鹿鸣也半开玩笑地回答道,“雁鸿,别分神!来了!”
正说着,蒸汽人马缩成了一道白色的闪光冲将了过来。
“【震山】!”
鹿鸣大喝一声,随即,一片山石自雁鸿铺满飘缎般的黑色能量体的地面上拔地而起,宛如一座凭空出现的小山。这自然是蒸汽人马没有预料到的境况,而显然易见的,它也停不下来自己的脚步,它在小山出现的同时一头栽了上去,连着那马的身体一同观看仿佛像是一棵那样长势的白色植物。但同时,这样忽然冒出的小山却似乎并无法阻挡这个怪胎。它如同一头扎入了棉花之中一样不断地向着前方突进着,在碎石纷飞的同时如同一头野猪般不断地向前突进着。
“这就够了。”雁鸿想象着。奥术的力量总是来源于此,想象,只有能想象得出,黑晶是怎么如同坚韧不拔的野草蓬勃生长般地冒出头来,事实中,黑晶才能那样如同战场上的断矛一样拔地而起。
而这次,雁鸿成功了。如同一片黑色的金属竹林,迅猛的生长势头和坚硬且不会被摧毁的特质让蒸汽人马在从小山中钻出头来的一瞬间像是踩到反向的掉落陷阱被黑晶扎向了半空。蒸汽人马的蒸汽一如雁鸿预料的那样并不存在与这个家伙的腹部,因此,高速冲向上方的黑晶不费吹灰之力地刺破了蒸汽人马地肚子以及各个脆弱的关节。
“【风行炎龙】!”
阿岚自然不会放弃这一机会,蒸汽人马身体的瞬间残破让它人造神赐的能力当即消失,被迫追随的炎龙此刻嗅到了自己可以吞噬前方目标的机会,一瞬之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了下去,断送了全部的可能的反击。
“这也不用考虑哪里是这个家伙的‘容器’了。”雁鸿依旧不算放心,准备通过爆炸彻底解决掉这个家伙,“全部毁坏掉的话,就没必要考虑那个了。”
“雁鸿……”这时,皮埃尔从冲击的眩晕中醒了过来,他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雁鸿的方向,胜利让他安下心来的同时,他忽然想到,那个家伙可能的应用情况,“要是它已经不能动了的话,就没必要摧毁了!”
雁鸿和阿岚听了这话,停下手来,一堆破铜烂铁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你感觉还好吧?”阿米娅不确定的问道——方才皮埃尔的受击情况要比任何人都要严重,不单单是强烈的冲击,还有自己的最后一击的全部奉还。
“还好……还能想出些主意来。”皮埃尔这样说着,“夕月,扶我过去。”
夕月用风托起了皮埃尔的身体,尽量让他感到舒服一些。
“皮埃尔,不要勉强。”鹿鸣从半空中跳了下来,“我才,你是打算,把这件人造神赐归为己用吧?”
“是的。”皮埃尔点点头,“蒸汽人马只是一个移动的外壳罢了……虽然很智能,能自己发动攻击,但真正的创造能力的核心与外在无关。”
皮埃尔同鹿鸣和夕月一同走向了那堆已然是废铜烂铁的蒸汽人马,随后简要地从那一堆肥料中挑选出了一块马蹄状的铁疙瘩和连着它的四个蒸汽罐子。蒸汽罐子此刻依旧在噗噗地向外冒着白雾般蒸汽。
“阿岚,你试一下。”皮埃尔说道。
阿岚点点头,手指一指,随后,火焰如同小蛇一般爬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那火焰又一如之前那般,停在了蒸汽之中。
“就是这样……方才我看到这个东西还在冒着蒸汽,我就才一定是‘容器’还没有损毁。”皮埃尔缓了一口气道,“那么……这个构造,应该是,这样关闭的。”皮埃尔抓住金属罐子的一端轻轻一拧,这个蒸汽口便停止在向外冒出蒸汽了。其余的三个罐子也随即被同样地办法关闭了起来。
“皮埃尔还有这方面的能力……我本以为那奥术已经够精彩绝伦了。”鹿鸣鼓着章由衷地赞叹道。
“还是输了,没帮上什么忙。”皮埃尔摇摇头,没有承认自己的贡献。
“那也是输在信息上……那样堪比神迹的奥术,我们都是叹服的。”雁鸿这样说着以宽慰皮埃尔,当然,看得出来,即便失败了一次,皮埃尔对于自己的力量还是十分自信的,“无论如何,咱们毕竟本是萍水相逢,你愿意这样帮我,我真的是感激不尽了……”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皮埃尔皱着眉头,不像是在开玩笑。雁鸿也心领神会,拍拍他的肩膀不在多说,就在这时,雁鸿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雁鸿,我看到我们的诱饵提前离开了沼泽。”奥托马后炮的声音响了起来。
“奥托,你这家伙,不会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吧?”雁鸿没好气地质问道。
“我也是刚知道的情况。这显然超出了我们的意料,雁鸿,不要把你的失误推脱给我。”
“好吧,就算我的失误……无论如何,任务目标突然使用了奇怪的奥术现在已经摆脱了我们的追踪,先锋是肯定没有办法为你们充当了。”
“先回来吧……最后攻山的计划,再重新制定吧。”
一天以后。
“这趟路程原本需要三天的。”枭这样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我的能力【北境航线】能够再一定程度上影响空间,因此,我们现在便回来了。”
身后的喽啰们兴奋地振臂高呼着,仿佛这场交易已经完成,供他们吃喝玩乐的金钱已然堆满了他们的老巢。
“现在,把货物运进总基地吧。”枭一抬手,眼前山体开始激烈地抖动了起来,直到抖动停止,一条山路才显现了出来。
“交易时间在三天后,那个教宗说他会带人来亲自交接。现在,小的们,回山了!谁都别想再追上咱们,找到咱们!”
星期天的众人带着货物爬上了山路,在他们前进后的一段时间里,那山路也随之慢慢地,在山体的抖动中,消失了。
北境,破败教堂前,一片树林中。
“就是那边了。”塔拉奶奶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笃定地说道,“那就是现在亚诺所在的地方了……也就是……”
“影教的老巢。”阿米娅接上话来,“只是,亚诺一直没有与咱们联系……我总感觉会有问题。”
“可能是找不到机会吧……”塔拉这样说着,“亚诺先生很聪明,他应该不会露馅的。”
“按理来说不会……”阿米娅点点头道,“算了……民兵团的大家,咱们的第一次功绩就在眼前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民兵骑士团的众人悄悄地踱步进了教堂之中。此刻正是入夜,月光撒下,凉意缓升。当他们静悄悄地踱步入教堂之中时,一片空寂让他们疑心了起来。
但很快,这份疑心便随着暗门的发现被打破了。百余人的民兵团相继由暗门爬入地下,簇拥着向着前方走去,似乎那份功绩,那个教宗已然就在眼前了。
但直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随着一声古怪的笑,所有人都惊觉他们已然落入了圈套。
“大家,晚安啊!”
第五十章 圈套
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高处,华丽的袍子在微微的月光下显得不可琢磨,为他平添了一份难言的神秘感与丝丝的威严。
“是不够惊喜吗?民兵骑士团的各位。”教宗并不打算循序渐进或是如何,他很直接了当地戳破了一切,给还迷惑着的众人以当头一棒。
“亚诺在哪?”阿米娅思索片刻,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居然是先问他的下落吗?”教宗老头呵呵地笑着,“那我就说实话了。亚诺,很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务……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凭借他寻找我包围我然后在今天夜里偷袭我的计划可能就完成了……但可惜的是,你们面对的是我,我是全知的,没有什么能瞒过我。”
“装神弄鬼。”阿米娅一脸不屑地反驳道,“就算是真的,那就由我来打破你的神话!”
“年轻人确实有活力啊。”教宗还是以着那古怪的笑站在高台处,“教徒们,给予我们的客人一些声音吧……他们看起来很无视我们啊!”
像是墓地里的幽灵,披着白色衣物教徒迅速从俩边冒出了头来。他们的步伐静谧而迅速,很快便向蚁巢听调的蚂蚁一样站在了民兵团的俩侧。他们半弯着腰,呈现出一种卑躬屈膝却又自命不凡的状态来。
“教宗大人。”
整齐得没有声调,仿佛是一批环民站立于此处,组成如同磐石般的边界来,框住了其中的民兵团。
“就算是个圈套,凭借这些普通人一样的教众就以为能阻拦我们捉拿你归案……也想得太好了吧?”阿米娅看着高处的教宗,向着身边的塔拉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清了清嗓子,随后高声宣判道:
“里奥伯德·维多利亚,组织邪教,奴役思想,迫害人民。我等代表高卢自由之意志,特以科西嘉大公之谕捉你归案,给予汝之罪孽应得之审判。其余人等,凡被迫害与亚诺相当,无从离去者,此刻,我等将以自由意志之神圣起誓,解救汝等。”
“愿自由与抗争的荣耀,平等地洒向我们每一个人。”
“不错的宣讲。”教宗里奥伯德阴森地笑着鼓着掌,随后张开了手臂,自信满满得说道,“但是我们怎么就是邪教了呢?我在为我的教徒们寻找一片只有幸福的土地,而这片土地被你们这些国家所熟知。你们不愿意将这样的幸福的国度告知你们的人民,因为你们害怕他们将因此离去你们?于是,你们还要反过来将把这个秘密戳破的我以罪人的身份处决……”
“罪孽的是你们吧?用所谓的国家和荣耀框住我们所有人的你们,怎么能对得起你所说的自由的宣言的?虚伪的你们居然想要凭借几句话挑拨走我忠实的教徒们?可笑之极!”
里奥伯德的声音刚一落下,所有的教众们便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腾声来,像是俩道欢乐的河流,将民兵团如同一座孤岛一样地关押在了正中央。
“那你买卖儿童的罪孽呢?”阿米娅抢先一步问道,“倘若只是追寻所谓的幸福世界,没人会管你们这只是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宗教的!但是,消失的教徒,暗中进行的人口买卖,这些明晃晃的罪恶,你以为你可以以你那套歪理全部赖掉吗?”
“他们都荣归了幸福的国度……我的教徒们均有见证。你们这些家伙们想凭借几句话动摇我们所见到的真正的神迹?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教宗里奥伯德怒目圆睁,而他座下的教徒们也随即冷峻了起来,此刻,民兵团又在一瞬间宛若成了冰川上的孤船,进也无力,退也无路,仿佛被焊上了一样无从行动。
“既然如此,那么战士们。”阿米娅知道,无需多谈了,这些家伙们已然是不可能能就此劝解的人了,他们被那个所谓的幸福的国度蒙住了双眼,早就看不到现实在何处了。
“进攻!尽量活捉,拒不认捕者,可动用一切手段。”
民兵团迅速行动了起来,战士像是即将要去冲破阵线的战马一样进行着沉重的呼吸,刀剑从鞘中同时抽出宛若一声震雷在这幽暗的地下室中迸发而出。随后,他们目标明确地蜂拥上了里奥伯德所在的高处。
“你以为,单单凭借这些普通人,能够为你筑起抵御我们的高墙吗?”阿米娅怒喝一声,眼睛里也同时洋溢起了彩虹般的光泽。事实上,对于这个教宗的能力,阿米娅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戒心。
“我没有说是吧……”这时,里奥伯德忽然笑了起来,“我的【爱丽丝】的能力,不单单是全知,亦是,全能。”
忽然,幽暗的地下室空间发生了变化,民兵团周遭的所有的一切像是浸泡在水中漩涡里一样地扭曲了起来。民兵团的战士们先是一怔,但随后,职责在身的他们还是决定先完成最重要的任务,他们依旧冲击向了那教宗里奥伯德所在之地,试图就此拿下这个罪魁祸首。
“【爱丽丝】。”
简单的话从里奥伯德的嘴中抛出,随即,青色的火焰在整片空间中如水一样地汹涌着扑将了过来。像是一双双的手掐在了众战士们的脖子之上,他们没有感受到灼热,但窒息感忽如其来,随即让他们停下了脚步,倒了下来。
“这是……”塔拉不敢再犹豫,随即大喊一声道,“【神赐·天罚】。”一把古铜色泽的手炮从塔拉的腰间被摘了下来,这位慧骃老太太没有一丝犹豫地将炮口对准了里奥伯德,随后,闪亮的光芒淹没了所有人的眼睛。
“好恐怖的神赐……”里奥伯德戏谑着的同时,刺目的闪光暗淡了下来。被那名为【天罚】的神赐射出的高亮光球被里奥伯德握在手心把玩着,像是一只猫看到了一只毛线团那样的兴奋。
“怎么可能……”塔拉震惊了,但回过神来,另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展示在了她的眼前——所有的民兵,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只剩她和阿米娅还在这一片空间之中。
“真是令人恶心的奥术啊。”就在这时,阿米娅开口说道,“硬生生地抢夺一个女孩的能力占为己有……里奥伯德,你这个人渣中的人渣。”
“爱丽丝是自愿奉献给我的。”里奥伯德那阴笑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但随后,那丝波动便消失不见了,“你看的见?”
“一个怒意滔天的女孩紧紧地掐着你的脖子呢!混蛋。”阿米娅怒骂一声,“你这混蛋,把人命当作什么了!”
“【神罚】!”
塔拉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接的住自己这几乎一瞬间能一只熊都抹消掉的神赐的攻击的,但显然此刻,她也没时间去想这回事了,【神罚】一个月内一共只有四发子弹,塔拉只能期待第二发能有些效果。
一阵高闪过后,那手炮的球状闪光子弹依旧平稳地接在了那个家伙的手中,看不出任何的危险性来,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
“很强力的神赐。”里奥伯德笑意盈盈,“但在这里,在爱丽丝的注视之下,没有用。”里奥伯德向着天空指了一指,俩人抬头过去,这才看到了那几乎沾满了整片天空的大娃娃脸以及那燃烧着的青色的火焰。
“阿米娅……”塔拉皱着眉头,眼下,情况已然及其地严峻了。
“我在寻找……”阿米娅小声地说道,“我在寻找突破口……它一定不是完美无缺的……一个抢夺来的能力……绝不会就这样把我们困住。”
“不,我是说,你拿着这个。”塔拉将手炮摘了下来,交给了阿米娅。
“塔拉奶奶!”阿米娅有些惊讶,她自然知道这时候把武器交给她的意义,“我们能一起出去的!”
“我知道,我只是要为你,创建更多的机会。”塔拉这样说着,随即,默默念到:“【审判者】。”
塔拉衰老的皮肤上,一道道透明的光纹开始陈铺,一双光翼随后舒展了开了。
“现在,这个家伙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了……我们怕是很难在这里拦截下他。”塔拉冷静地分析着,“阿米娅,你的眼睛既然能够看到他的本质,接下来,我会在战斗中让他露出更多的马脚来的……由你来发现他的弱点。”
“嗯!”阿米娅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神赐。
“然后,找到机会,跑!”塔拉一挥臂膀,随即一双光刀从这位老太太的双臂上生长了出来,“带着他的弱点离开这里……去找你的那些朋友们……我们就还有希望。”
“说不定,我们能在这里就解决掉这个家伙的。”阿米娅依旧有着自信,“一定能的。”
“但愿如此吧。”塔拉坚定地向着前方走去。
“俩位女士这是谈完了?”里奥伯德颇有绅士风度地走了上来,依旧是阴笑着的,“真是华丽的奥术啊。”
“是么?我很期待我的刀刃在你那颗脑袋上绽开的样子。”塔拉争锋相对着。
“可惜的是,在这里,我是无敌的。”里奥伯德嘲笑着说道,“说到底,你不过是寄希望于那个家伙能够发现我的弱点,你们不过是因为有着一些较强的奥术能量垫底,才没有像是你们的队员一样消失在这里……”
“像是绑着块石头没有被风吹飞?”塔拉冷笑着,寻找着进攻的角度。
“是啊,很准确的比喻……”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里奥伯德惊觉自己的视野仿佛扩大了开来,反应过来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被斩成了俩半。
“你的话,太多了,臭老头!”
第五十一章 【审判者】
“啧啧啧……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里奥伯德阴森地笑着,随即被切成俩半的他消失在了原地。
“阿米娅,你有看到什么吗?”塔拉自知没有照成什么有效的伤害,但她期许着可以像是拆一件毛衣一样找到那个关键的线头。
“有只手……”阿米娅这样说着。在现在的她的视野中,彩色的河流的下方滚动着的是一只手,像是在玩着橡皮泥一样地将教宗老头的倒影揉成了一团,随即老人便消失俩人的眼前。
“喂喂,现在谈论这些,对于我这个当事人来说,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些?”忽然,天空之中传来了里奥伯德的声音。俩人抬头看去,这个家伙倒吊于半空之中,像是受着神秘刑罚的苦行者,唯一的区别是他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对道的向往抑或是对现实的苦痛,只是用着着藐视一切的眼神注视一切。
“怪物。”塔拉毫不留情地怒喝一声。
“就当我是吧……”里奥伯德似乎很坦然地承认着,但谁都知道,那更是一份敷衍。
“从哪里开始呢?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战斗过了呢?”里奥伯德笑着倒吊着挥了挥手,忽然,滚烫的巧克力糖浆从俩人的脚下涌动了上来,随即迅速地凝固了起来,将俩人控制在了地面之上。
“这就像控制住我们?”塔拉冷笑一声,随即,凝固的巧克力糖浆之上忽然出现了数道刀痕,再下一刻,全部的枷锁便就此裂开了。
“审判骑士塔拉,谁能想到,掌握着最强的杀人术的尊贵的审判骑士,现在已然沦落到了民兵骑士的顾问。不过,远离了大公与权力的刽子手,居然好端端地活到现在,可也真是个奇迹啊。”
“少来,你说这些什么用都没有。”塔拉冷峻地看向了倒吊着的里奥伯德,冷酷地说着,“既然你知道审判骑士的名字,那么,审判骑士们世代相传的传习奥术【审判者】的力量,你也该有一个大体的意识吧。”
像是蜻蜓的忽然振翅,整个空间随即传来了一阵细碎却整洁的切割声。呼吸的空当间,就连塔拉的话都没有完全说完,倒吊着的家伙,已然被切割成了俩半,像是吊着的俩扇漂亮的猪大腿一般。
“我也说过吧……你那瞬间切割一切的能力,对于无敌的我来说,是没用的。”
鼓掌的声音伴着里奥伯德的嘲笑声一同出现,
“而且,我更好奇的是,年迈的审判骑士,还能挥出几下那样的斩击来。”
“这是……”阿米娅这次看得更清晰了:那是双稚嫩的手,带着些许的婴儿肥——这整个世界都是依托于这样的一双手之上的,像是孩子手中的一捧沙,它可以化作任何东西,但是,在孩子意欲未尽的时候,绝不会被一口气吹散消失。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血伯爵里奥伯德,就是不知道……”塔拉将双手抬至了胸前,光刃在交叉中似乎燃起了绚丽的火光,“现在的你,配配不上维多利亚之名!”
“看来,我给的好脸太多了啊。”里奥伯德像是被戳到了痛楚一样骂了一句,随即,他抬起了手。
“呼呼……”
一群飞翔的声音从一边的天际缓缓传来,塔拉抬头望去,是一大群千纸鹤。它们每一只都是不同的颜色,而组合在一起,宛如一条移动的彩虹。纸张的脆感在空气中摩擦着,发出小小的微弱的雷声似的劈里啪啦的声音来。
“这又是什么?”塔拉心生疑惑,没有率先发动攻击。但就是这可能只是一秒的犹豫,那千纸鹤的彩虹便席卷了她,包裹了她,像是只猛兽一样地将她吃干抹净了。
“塔拉奶奶!”阿米娅抬起手中的【神罚】,塔拉忽然的失利触动到了这位慧骃少女敏感的善于观察思考的神经。
“斩!”苍老而有利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了起来,随即一瞬间,每一只千纸鹤的身上都出现了一道闪亮的刀痕,而当所有的闪亮的刀痕汇聚起来时,那千纸鹤的彩虹便如同一个包裹着灯泡的彩布一样不均匀地闪亮着。
“砰!”随后,随着整齐划一的一声碎裂的声音,千纸鹤的彩虹便如同烟花一样地在地面上炸裂了开来,向着四周飘散而去。
“呼呼……”塔拉站在彩纸烟花的正中央,艰难地喘着气。此刻,她身后翅膀与双手刀刃上的光彩也已然有了些许的暗淡。她不知道她还能维持这个形态多长时间,只能想着能撑一秒是一秒地强硬地直着腰板,不想让敌人看出自己的弱势来。
但显然易见的颓势是藏不住的,里奥伯德已然发现了这样的弊端。于是,他闲庭信步般地从半空中飘动了下来,蛊惑地说着:“塔拉女士,现在我们来好好得谈谈吧?”
“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塔拉显然没打算给这家伙一个好眼色,她恶狠狠地顶着里奥伯德,啐上了一口唾沫。
“这样的侮辱可不会让我生气……”里奥伯德在被啐唾沫的一瞬间消失在了天空之中,随后又如同海市蜃楼般得忽然出现,“塔拉,没用的刽子手,现在的你已经被你的大公所抛弃了吧?所以才会屈居于那个小姑娘之下。”
“和你有什么关系?”塔拉恶狠狠地说道。
“当然有……你还没有发现吗?你失去幸福了。”里奥伯德像往常他做的那样开始了他的蛊惑,“你失去了你的意义的同时,便也失去了幸福……现在的你,不过是活着罢了。但仅仅是活着就够吗?想想你曾经的荣光吧!想想你刀下的亡魂,想想你为你的大公完成的那些任务吧!现在的你在干什么?民兵团顾问,在那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的手下!”
“和你,有什么关系。”塔拉似乎动摇了,光刃开始了让人无法察觉到的抖动,似乎身体率先认同了那套说辞一样。
“真的吗?你真的能认同现在的你吗?”里奥伯德独步走来,逼近了塔拉,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不会吧?不会吧?一位荣耀的审判骑士,甘于堕落至此?倘若如此的话,你的荣耀又算的上什么呢?无稽之谈吗?真是令人发笑!”
“你说的够多的了。”塔拉怒斥道,“停一停你这毫无诚意的劝告吧。我的刀刃已经忍不住要在你的脑门上划开一道口子了。”
“是吗?”里奥伯德笑着站离了塔拉,不再是嘲笑的表情,现在的笑更偏向于一点神秘莫测,“那倘若,我能承诺,给予你原本应有的荣耀呢?塔拉小姐。”
“在我这把年纪,被人叫小姐的机会可不多了。”说着,塔拉身上的光辉似乎又暗淡了不少,宛如被吊起的玻璃片一样没有了生机,“你能给出什么承诺?你那套骗人的话术在我们这可是有着真相抵抗着。”
“就是这里。”里奥伯德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地鼓起掌来,“不是不甘心,只是不信任……只要我能证明我是真的能给你带来幸福,你就会倾倒在我这边,不是吗?”
“我可不会与人渣为伍。”塔拉横眉反驳道,同时此刻,她身上的光辉似乎闪亮了起来。
“那种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吧?作为大公的刽子手,你手上没有哪怕一条无辜的人命吗?别开玩笑了……你骗不了我的。”里奥伯德似乎看穿一切地反驳道,“我之所以说能给你绝对地幸福,自然不是空谈。我的【爱丽丝】现在只能局限于此,我的全知全能只能局限于此,但你们已经看到了,即便是有局限的,我也依旧如同神明一般无所不能……现在,我的【爱丽丝】即将走向通往完美的最后一步路了,现在,这是你唯一上车的机会了……”
“想想你的荣耀吧,现在的你,真的会放弃吗?”里奥伯德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他自信于自己已然说服了眼前的人。他没有用全知去确认,像是在打一款游戏,能力之外的帮助总是让人没有实感的。里奥伯德自信于自己说服人的能力,也自信于自己的观察力——这个老女人的眼神在躲闪,体力在消耗,思考在停滞,他依旧将此刻看作是了自己的胜利的休止符。
塔拉握着拳,一眼不发,光芒却暗淡了下来,仿佛认可了,屈服了一般的,塔拉低下了头。
“塔拉奶奶……”阿米娅看不透人心。她不知道这位自己一直敬爱着的塔拉奶奶究竟此刻作何感想。她只能抱紧手中的武器,试图观察出某一些破绽来。而在眼前的塔拉奶奶似乎有些动摇的这一刻里,对于自己的错误指挥,阿米娅忽然感到有些慌乱了起来。她忽然想到,倘若姐姐在这里,会怎么看她呢?她甚至立刻又想到,如果塔拉在这里真的背叛了她的话,她有没有资格去生气呢?
“就是这样。”里奥伯德大笑着走向了解除了【审判者】形态的塔拉,说道,“看来现在,你已经想明白了……放心,我给出的承诺,我会遵守的……”
“是么……”塔拉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果然呢……”
“果然什么……”里奥伯德瞪大了眼睛,忽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自大,他想要跑,但是迟了,【爱丽丝】的发动慢了一步,他的眼前的视野,再一次开阔了起来。
“果然,你在方才那一刻,为了不剧透自己,解除了能力吧?”塔拉显然没打算给这个家伙再一次的机会,闪亮的刀刃随即从双臂间被拔了出来,“恶劣的性格,真是你们这样反派的标配啊!”说着,塔拉便要上前去给予最后一击,但可惜的是,奥术能量在此刻,在这具苍老的身体里,枯竭了。像是一个坏掉的灯泡,在一阵炽热的高闪之后,熄火了,什么都留不下。
“【爱丽丝】!”里奥伯德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他恐惧地呼吸着,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空气,“我不该小瞧你,审判骑士。”
“你还是小瞧了。”塔拉冷笑着看着他,说道,“有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个人呢?教宗阁下!”
第五十二章 围山
“什么时候……”自大的里奥伯德这才回过神来,然而,他的空间之中,只剩下了一位暂时因为劳累而失去了力量的前审判骑士,那个乳臭未干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放在眼里的慧骃女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抓住了空当,逃离了他的这一方空间。
“所以说,如果不是你们这恶劣的性格,我们还真不好打败你们啊。”塔拉嘲笑着眼前的懵着的老头,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现在的她,虽然失去了力量,但获得了短暂的胜利。
“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塔拉满是鄙夷地瞪着眼前的里奥伯德,“米歇尔姐妹,一定会在这个时代留下她们的名字的……你小瞧的压根不是我,而是她们,所以,你即使还有着最后的对我的防备,你即便挽救回了你的生命……但是,你却没有注意到,阿米娅乘着彩色的风筝离开了你这所谓的无敌的空间之中!”
“风筝……”里奥伯德喃喃道,他不曾记得他曾经制造出过这个幻像,而全知的【爱丽丝】又告知他说,塔拉所指的绝对不是某一种比喻,而是实打实的发生在这片空间中的事。
“果然你……没有注意到啊。”塔拉松下一口气地坐在了地上,“果然,你注意不到任何和你无关的事啊……你的所谓的全知也是如此吧……只是关于威胁到你,或者关联到你的全知……是吧,里奥伯德!”
“莫名其妙!”里奥伯德愤怒地打断了塔拉的话,“没有人能够看破我的【爱丽丝】!那是神的权柄!是全能的力量!”
“真的吗?”塔拉说着,眼前的一切已然淡化了下来,囚笼已然在眼前开始浮现,而不知什么时候,就连手上都被拷上了【禁锢之石】,“真是奇妙的能力啊……但成败都在于此……里奥伯德,你不会成功的……无论你想要做些什么,里奥伯德,你都不成功的……”
“还没注意到吗?你的【爱丽丝】伸出的,是一双要将你拽入地狱的手。”冷冷地盯着囚笼外的里奥伯德,塔拉不屑地向前啐了一口唾沫。
“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的。”里奥伯德恼羞成怒地咬牙切齿地说着,忽然,一桶不知从何处泼来的水完全浸湿了塔拉的衣服,随即,本是夏日的牢笼忽然开始急速降温了下来,“但我不会让你死的……”
“教宗……”
这时,一个声音从一边传来,塔拉打着冷颤,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寒冷着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之前做到的护法之一的鸢尾花。
“怎么……”塔拉本有些吃惊,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看来这些边境城市的司法系统,真的该好好整治一下了……这样重要的情报,不会只有我们身在前线的人不知道吧?”
里奥伯德没有理会她,对着鸢尾花下达了命令:“我给你俩天的时间,把那个慧骃小鬼给我抓回来。不准失败,明白了吗?”
“你慌了……”塔拉忍受着寒冷嘲讽道。她不知道阿米娅现在逃到了什么地方,她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看来这样的照顾还不足以让你闭上嘴啊。”里奥伯德冷漠地说着,“放心,接下来,你会受到更多的照顾的……现在,耐心一点吧,你我都一样。”
“呼呼……”阿米娅回想着方才的那一瞬间的境况,此刻不由得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慌乱在心头鼓动着。现在的她正处于这座影教藏身的教堂的某一处,但具体在哪,她就不得而知了。方才,塔拉奶奶也注意到了吧?阿米娅一直关注着这位老战士的表情,她在那时很明显地也震惊了一下——那一声新生儿地啼哭声,显然易见地同时进入了俩人的耳中。
而阿米娅看到了更多,在那声啼哭过后,在塔拉奶奶装作被说服要向着面前的自大之人屈膝之时,她看到了一个并不算高的背影牵着一直菱形的风筝,在身旁一个豆丁般的女孩的注视下,风筝飞上了天空。阿米娅伸手抓向了那似乎在下一刻便会消失的风筝尾巴,忽然,她看到了,一节破碎的光环,在那原先抓着风筝的背影的脑袋上绽放了开来,像是迎接清晨的花。
“雁鸿……你到底在这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阿米娅回想着之前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她不会看错的,那样的特征也只有雁鸿才有。
算了……先逃出去吧……
阿米娅摸着胸口的【神罚】,长出了口气似乎放松了不少,“逃出去,总会有办法的……自责没有用,胡想也是……我必须继续前进,为了胜利……没时间乱想了,阿米娅!”
忽然,黑夜之中,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这自然逃不掉阿米娅的眼睛。
难道,有教徒在这边?阿米娅抱着【神罚】缓缓踱步前进,尽量不发出引人注意的声响。她知道她没有多少机会,一旦被发现,且不说那个教宗,单是那些教徒们就足够抓住自己了。在这一年里,自己虽然进行了些剑术练习,但很明显的她是没有到以一敌百的水平的。
但很快,她意识到,什么都没有,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神经质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自己在哪,以及怎么逃离。
“呼……”阿米娅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已然冷静了下来一样,她靠着那面前慢慢前进着,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这不是很简单吗?什么俩天时间,教宗他也太看得起你了啊,慧骃小姐!”
俩天之后。
“所以,几位先锋,我们准备怎么在这一片大山中找到敌人的老巢呢?”奥托无不讥讽地对着雁鸿万事屋的几位问道,“看起来,我们虽然有着诱饵,但完全失去了寻找敌人的能力了啊?”
“这不是你们的专长吗?”一直怀疑这次是这个家伙故意的雁鸿立刻回怼道,“第七骑士团不是专攻刑侦的骑士团吗?而且都有诱饵帮你们暴露具体地址了,你们不会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到的吧?”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是简单地掘地三尺就能把敌人找上来的。”奥托反讽道,“时间,等我们通过正常手段找到他们,那些孩子都已经被交易完成了。雁鸿,不要把你的失误推给我们还理直气壮!倘若这样的惨剧真的发生了,这是你们的失误!该谢罪的是你们!”
“真是如此的话,之前为什么不把情报告诉我们!关于那个首领能力的情报!”
“我们也是才得知的,不信你可以问我们的骑士团成员。不过,雁鸿,我真的没想到,为了逃避责任,你可真的是什么理由都不惜找啊。”
“奥托,你特么得什么意思!”
眼看着情况将无法控制,夜匆忙挡在了中央,和稀泥道:“好了好了,你们现在就是吵出花来也没用了……还是想办法吧……这可是整整一座山,完全无从下手好吧。”
“如果我们得先锋们可以跟得上的话,现在我们就能对敌人的基地的运作方式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而不是看着这座山发呆。”
“奥托!”夜忽然愤怒地一声喝停了奥托,“我是接受的你们大公的委托,不是你的!别在这使你那些性子!现在,我再说一遍,需要的是方法,而不是争吵!如果你给不出方案,那就闭嘴!”
空气立即变得安静了,没人敢在这几位气氛逐渐紧张的当下不识时务地悄悄说话。
“现在的方法就只剩下一个了。”奥托最先恢复了平静,他冷静地指着前方的山,仿佛方才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围山搜山,这就是唯一的方法。这也是基于现在这个状况下,最专业的做法。”
“你们的诱饵不能显示出现他们到底在那块地界吗?”夜问道,“一点范围都缩不下来吗?”
“这已经是最下的范围了,在这座山中……由于诱饵离开我们的时间过长,导致没有办法比现在更为精确了。”
“那就只能这样干了……”雁鸿无奈道,“开始分配人手吧。”
“厄鬼雇佣兵们人数要比骑士团更多,而且骑士团在这样的工作上有着更为先进的经验。”奥托指指夜说道,“所以,厄鬼雇佣兵们负责围山,而我们骑士团负责搜山。”
“而在此之前,还有着一个工作要进行。”奥托看向了雁鸿,“这个工作需要人越少越好,因为需要尽量的隐蔽,不被敌人发现。但同时还要尽快。那就是,探山。”
“这座山之前是没有留下过例如地图之类的东西的,因此,雁鸿,你们的任务就是探明整座山的所有道路,以免发生敌人偷偷转移我们却不知道的情况。就算敌人是通过什么特殊的奥术隐藏了起来他们的基地,但只要转移最终一定会来到地表。”
“一天的时间,你们要探明眼前的这坐山区。放心,时间是够用的,这座山区并不算大。而且考虑到你们可能没有经验,我会派人指导你们的。”
“雁鸿,这次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你可没什么资格抱怨是谁的问题了。”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开始行动吧。”
“那,我有一个提议。”
忽然,鹿鸣举手说道,
“奥托团长,我们要你来指导我们的工作,如何。”
第五十三章 质问
“可以。”奥托没有犹豫,“但这里的指挥由谁来完成。”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代劳一部分。”夜这时插话道,“只是代劳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涉及到你们骑士团里的某些忌讳吧?奥托团长。”
“自然不会,骑士团又不是什么私密组织,也不是我的个人的部署,当然没问题。”奥托此刻有了些被迫踏上贼船的感觉。他开始后悔自己草率地做了决定。但没有办法,明天教宗大人便会来到这边进行交易,那之后怎么都行,但唯独教宗大人要完成的事不能有任何闪失。该怎么样让雁鸿他们能错过那个至关重要的时间呢?自己要怎么去引导他们呢?奥托陷入了沉思。
“那么,向山进发吧。”
“不,在那之前,有些基础的探路方法要告诉你们。”奥托打断道,“进入山中后,我们估计要安排小组分头行动,那之前,第一件事是,开阔的地方通讯器的信号最好,因为没有过于繁杂的障碍阻挡气息地连接……”
奥托,快想,快想。
“教宗大人……”华莱士站在队伍中央载着里奥伯德的马车的一侧,终于将在这俩天里一直思考着的话说了出来,“对于鸢尾花,教宗大人,是不是有些过于……”
“我给她的是俩天的时间,也给了她足够的资源。但她在今天失败了。这导致我们最后不得不为了不出意外选择在那些世俗恶人的眼前进行我们的仪式……让我们在那个教堂下的工作全部白费……”里奥伯德半睁着眼慢悠悠地回答道,“在这之前,我给她安排的任务,她却为了邀功违背我的意愿。华莱士,我已经对她够好了。但是她并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华莱士。”
“可是……那也不至于……”华莱士似乎很不愿意说出那个词来。
“你是想说,那也罪不至于成为祭品是吧。”里奥伯德接下了华莱士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华莱士,你是我最得意的信徒。”
“教宗,幸不辱命……”华莱士半弯着腰小声地回应道。
“不,你是有才能的,也是有道德的,更是有信仰的。”里奥伯德这样说着,“所以即便你失败了,我也不会去责罚你,因为你的所有的品格值得如此。但鸢尾花不是……”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那么多民兵骑士团的俘虏吗?这次行动不是还把那个前审判骑士带上了吗?让她和背叛我们的亚诺作仪式的祭品……”
“我会带上塔拉只是担心你的事情会在我这里再发生一遍。”里奥伯德睁开了眼,似乎有些慈祥地看向了华莱士,“事实上,我是有计划派人前去救你的。但是华莱士,你比我想象的表现的要跟好。塔拉和你一样,她的能力让她很优秀,足以复刻一遍你的故事,这也代表着,很危险,代表着有可能的腹背受敌。我们不得不带上她。”
“但是,教宗,您没有回答祭品的事。”华莱士问道,声音有些颤抖。他自然听出了里奥伯德已经在回避问题了。
“我意已决,我不需要三个祭品的同时,我要让教徒们知道背叛和心有异端的下场。”里奥伯德瞪着眼睛看了华莱士一眼,见对方依旧稍有怯懦地坚持着,最终也还是叹了口气,悄声说道,“绕过鸢尾花,下次呢?欲望会摆布她,让她最终影响到全部的教徒无法前往幸福的殿堂。”
“好了,就这样吧。”里奥伯德伸出干枯的手指按在了华莱士的嘴唇之上,“虽然鸢尾花一事无成没有响应大家的期望,但是至少,那个逃走的慧骃女孩的手上的神赐应该是只剩下了一发的弹量。也就是说,威胁大大的降低了。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华莱士。她说不定会比我们行进得更快,然后和她的另一些同伴们照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时,里奥伯德很小声的,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只围绕着‘我自己’的全知全能,却看不到想要看到未来……不完整的【爱丽丝】真是让人生气啊……”
“教宗大人,不是还有奥托吗?”华莱士小声的问道,“虽然他在您身边的时间很短,但对于他的忠诚,您不也是肯定的吗?他一定会想到办法避免的吧?”
“他啊。”里奥伯德闭上了眼睛,“一个注定不会获得幸福的家伙……我自有安排……”
“差不多了吧……”
奥托瞟了一眼山头上的闪光,心中明白是星期天的喽啰们已经看到了他们。这样的话,也留给他们时间转移那些孩子出去了吧?以枭的性格,他一定会为了避免意外而将孩子们转移而出的……现在进去搜山的话,他们已经转移好了吧?
“一路上磨磨蹭蹭得给我照成这么大的麻烦,枭,等到这次之后,我一定会把你们一网打尽的……”
“能教得已经全部说明白了吧?”奥托看着眼前的雁鸿万事屋成员们,这样说道,“那么,就开始我安排的行动吧。雁鸿,走吧,这次不会怪我分享情报不够多了吧?”
“难说。”雁鸿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还是听话得跟在了奥托的身后,向着北面的山区前进而去。
“那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奥托的动作很快。他在外人的面前总是展示着他的那一份干练与活力,像是无数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一样。雁鸿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个半路痴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那份打印而出的山体的俯视图上按着奥托的说法划上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叉叉。
虽然讨厌奥托这样盛气凌人的人,但是,当雁鸿看着这位辛勤工作的团长的时候,说实话,他有些恍惚。他自然知道阿米娅与鹿鸣的证据和推论足以证明这个家伙便是间谍,但同时,他确实会被浮于表面的这样的事所欺骗。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确认一下,只是一路跟着奥托的同时,一路无言。
“喂,雁鸿。”奥托一脸无奈与愤怒地走上了前来,“叫你半天了,你在想什么!在你发呆的时候,那些孩子很有可能都被运出大山了。”
“啊……”一直思考着的雁鸿被喊醒了过来。
“算了,指望你们这些为了个人利益加入行动的家伙本来就是我的失误。”奥托一拍脑门,无不讥讽地说道。
“那为什么还在这种关键时刻将这样的任务交给我们呢?”雁鸿反问道。
“现在,骑士团和雇佣兵团已经在我们传回的信息的启发下开始行动了,你们只是碰巧很适合这份工作罢了,别太自恋以为离了你们就不行。”奥托简短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负责的区域已经探索完毕了……在这等上一会,骑士团的人们就会来了。”
“奥托团长,你是怎么想的。”雁鸿这次却并没有理会奥托话里话外的嘲讽,郑重其事地问道,“我可能只会问这一遍了,奥托团长,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没头没脑的?你们就这样问问题?”奥托眯着眼,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多啊。我也其实不知道在我的心底哪个会是重点……”雁鸿这样说着,随后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就直说吧?你到底是哪个身份?奥托?”
这下子更让这位第七骑士团的团长烦躁了起来,他很愤怒地大喊了起来:“雁鸿,你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还觉得那是因为我才……”
“在你和我们传授绘制地图的时候,山上有人在观察我们吧?”雁鸿忽然说道,“以你的专业素养,你不会不知道的吧?”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奥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声吼叫着责问着,“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怀疑……”
“注意到的不止有我……”雁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没有发现吗?现在负责封上的雇佣兵团和负责搜山的骑士团应该已经到场了吧?那么,他们在哪呢?”
“雁鸿,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对吧,按着你的逻辑来说,你现在不该叫我……神子吗?奥托护法?”
“真是罕见啊。”夜挡在星期天喽啰的路上,看着他们领头的绿色厄鬼,不由得说道,“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奥术,都是很罕见的。差点就没有拦下啊……这种古怪的力量……”
“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阿玛雅看着眼前的厄鬼雇佣兵们,说道。
“而且,我们还知道,你们运送的孩子们只不过是个零头诱饵……毕竟虽然信号薄弱无从察觉,但我们的同伴还是一路上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的信息呢。”夜信心十足地看了一眼夕月,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
“雁鸿不会感受错的,我也不会。”夕月坚定地说道,“我感受得到辰星留下的风,而雁鸿看得到风里的气息。辰星成长了,他留下了信息,留下了他们不在这边的信息。”
“啧。能够感受气息的人吗?”枭咂咂嘴说道,“可真是麻烦啊……但你们说得那个环民,不是和奥托呆在一起的吗?”
“是的,不过,不只是雁鸿有着这样的能力。”夜握握拳,进入了【鬼化】的形态,“好了,我的同族,你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吧?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交流一下了吧?”
“原以为有奥托在,事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有避讳地说出了奥托的名字,因为显然易见的他已经暴露了,“依着他的提示,为了让真正的目的离开我甚至亲自来作诱饵。不过现在看来都是都是徒劳的了……”
“【鬼化】。”
“二哥,你最近表现的太反常了。”维特知道离开老大很远了,才敢这样说道,“老大一定发现端倪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不好明说什么……你不该那么着急的……”
“那个家伙叫枭是吧?”【死刃】有些恼火的说道,“把除了【蒸汽人马】的其它的人造神赐都藏了起来……我就暴露得这么明显吗?可恶。”
那不然呢?
维特想要吐槽这个家伙,但是不敢,便只在心里想了一遍。
“不过还是有机会的。你看,首先你已经知道有那些东西了,可以放宽心来,其次,老大毕竟还是得依靠我们来完成带着孩子们离开的任务,还是得信任我们。”维特想了半天,想到了这俩条宽慰这个家伙的理由,“只是之后,不要再想那么着急得暴露意图了。”
“呵,你这家伙,倒是对我的事挺上心啊。”【死刃】这样说着躺倒在了马车上,“我们是要直接把这些孩子们送给那个教宗是吧?我要睡一觉了,到地方了叫我。”
“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毕竟看到有那些东西了,要不然你们现在,就已经都是我的燃料了。”
“鹿鸣……先生?”在一旁的隐蔽处,在这些家伙们已经注意不到的地方,众骑士们才露出头来,“奥托团长他……虽然性格不是很好……但是……他真的,背叛了高卢了吗?”
“你们的大公刚刚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一遍了,你们没有听到吗?”鹿鸣只好再耐心地说道,“而且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你们精明能干的团长,居然会犯这种错误,将敌人放跑出山来。”
众骑士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有些一时难以接受。
“无论如何,那都是后话了。现在先把眼前的事完成吧。”感受着沿路的气息,鹿鸣如此说道,“把这群人渣缉拿归案,是你们的责任吧?”
“是……”
“那就行动起来……之后的事,你们会看到真相的。”